徃昔之世,國家不可日無君也。王已薨時,世子從繼世門進入於世誇宮,以行即位之禮。而喪服已除之後,已受群臣慶賀之禮。由是,徃昔之時,創建此宮於國殿之後,以爲行其禮之處云爾。

上古之世,風俗質撲,人心誠愨。若人有不善,即有神出現,逐指其人之非,以懲戒之。當此之時也,不有賞罰。及世道衰微,人心漸變,遂神不復現于世。況復亂逆之輩,恃權犯法,畏勢用諂,國政大亂。由是定法制度賞罰竝行,以治民人也。

大荒之際,未有文字時,天人帶占書〈【時双紙】〉降下此世,敎之於民。其文字數有百餘字。後人遇惡日修造居室,天人見之,召占者曰:「今日太凶,令某人修室蓋屋,何故?」答曰:「彼人不來問,亦如之何?」天人怒曰:「彼人愚而不知,汝何不徃告耶。」遂奪其書,裂破而上天。今所存者,不過十幹十二支而已。

徃古之禮,聖上即位,必擇吉旦,召群臣於禁中,且聚會國中男女於獄所〈【平等所】〉。而覡巫呪詛,而燒灰宇呂武,和水而飲焉。中古而來,王已即位,必擇吉日,徧召群臣於護國寺,令飲靈社神文之水,且遣使者徃至諸郡諸島,而飲神水於庶民,永守君臣之義,不敢有貳心也。

徃昔之世,禁城庭南創建城殿〈【在南殿番所地】〉。至于近世,廢其城殿,改構御番所。然歴年已久,不知何代而興且廢焉。

徃昔之世,冬至、元旦、正月十五日,其餘朝賀日,聖上出御于唐玻豐〈【俗稱撞御格子】〉玉座。時有唱神歌〈【俗稱於毛呂三比也志】〉之禮。而今裁去其禮,未知何世而裁去焉。

自徃古時,十二月二十日,遣時之大屋子人到邊戸,令他祝女而祈祷焉。而時之大屋子取水而來也。至于二十八日,當勢頭官奏明其事,固封其水,放在御照堂。元旦,取吉方〈【俗叫歳德】〉之水而來,即女官内庫理阿武志良禮轉獻邊戸竝吉方之水于王上。至于近世,裁去其事也〈【吉方之水,常有定處:子方浦添鏡川也。丑方浦添阿佐名川也。寅方幸地樋川也。卯方冕獄川也。巳方崎山樋川也。午方識名川也。未方識名喜堀樋川也。申方識名石志屋川也。亥方澤岻樋川也。但辰酉戌三方,未見從何處而取水也。姑從舊記而記之。】〉。

徃昔之時,首里有奇怪的人,名曰次良。他父母年高,家業蕭條,燃眉缺用,不足日供餐食。然而他次良愚昧懶怠,竝不作産業。年至十八歳,不聽父母之敎訓,不顧父母之勞苦,晝夜貪眠。老母親炊伙食,次良睡起就吃,吃完就睡,而受用飲食,空空度日。皆欺之,又笑之叫曰睡蟲次良。父母大怒而厭棄他,要流放遠地。奈愛情甚溺,挨延數月。次良忽起奇之謀,伺俟老父出門遠行,向老母曰:「小兒所深要者,白鷺也。懇乞老母爲小兒買得隻,以爲給與我,願已足矣。」老母問他要白鷺之縁由。次良黙然無言。即謂他曰:「家甚貧乏,那有價錢買得給你。」老母亦意謂次良身體柔弱,不像成人。若旦夭死,恐有追悔。遍揶價錢,撥人徃山舍代買白鷺隻,以便給他。次良深喜大悦,深藏白鷺,不與人而看。夜更深,偸看鄰居富家人皆睡去,懷抱白鷺,裝扮神仙容貌,密攀庭前大榕樹,高聲大叫富家主曰:「火速出庭,以聽天帝敕諭。」富家夫婦夢中驚訝,慌忙出庭。次良自他樹上曰:「予非人閒也。今奉玉皇之命,降臨汝宅諭知。汝等汝不養兒子,只生女者,命乎數也,不足怒怨。而汝女年今十六歳,可早婚定,以得洪禧。則將其女娘嫁他次良,以繼汝家統。且招移他父母養於汝家,以終天年矣。今次良雖爲人見欺,他内衷誠實,伶俐明白。至於後日,必有大昌榮,勿以遲悞。若有違此諭,捱延日久,決然獲罪非輕。」富家夫婦再三跪拜曰:「小女賦性敏捷,容貌艶美,多有氷媒,而遴選女婿,未曾許人。今蒙天帝敕諭,感激無地。隨就凛遵天諭,不敢有違。」俯伏稱謝。次良曰:「吾回天宮,可以復命。」即放白鷺向空而飛去。富家夫婦愈加尊信,叩首拜送。遂入家内而睡去。次良大悦,騙得完竣,自樹上而降,回來自家。翌朝,富家夫婦親到次良之家,向他父母曰:「小女乙鶴,年至十六歳,未成定親。願請次良爲余女婿,以嗣家業。且延汝等夫婦於吾家,供養生,以結兩家之縁。」次良父母大驚,奇之異之曰:「小兒性情怠惰,晝夜睡眠,不作事業。況復爲人被笑,汝之所素知也。我父母也愁憂他,何故有出此語也哉。又是,我等二名招到貴府,垂憐飼養之言,難以遵信。」固以推辭,不敢從命。富家夫婦曰:「豈敢騙欺汝老身乎。」將其昨夜天使降臨,諭知吾等之事,低聲密細告説遍。次良父母聽其事,纔信其言,心中歡喜,即許定親。後選吉辰,乃備婚姻之禮,以爲娶嫁。遂嗣家統,竝招他夫婦供養富家。自此之後,次良修心改過,克行善事,以興他家。人皆奇之曰:「次良從前愚昧甘睡,不知産業。而今伶俐能幹,以承介福者,想必先世祖宗樹德種仁,創業垂統,自天祐之,報之以福,以致此家庭昌榮者哉」云爾。

自徃古時,呉氏宅有怪石,形如野菰〈【俗曰奈波】〉。遂稱此地曰奈波。其聲韻與那覇相似,後亦改字那覇。然其石沈沒土中,今不得見焉。

那覇西邑北濱有闊窟,深遮風雨,似乎人屋,遠隔村家,外植樹木,無有人知。由是,徃昔之世有博徒者,多聚于此,竊爲博賭,以爲戲玩。因名此窟曰博奕屋。至于近世,岩石敗崩,半有其窟。昔時,石門至廣嚴寺兩邊夾路,有松樹百五十六顆。其中株最秀,枝葉翳翳,濃陰重重,上栖白雲,下休行客。遠望如席,近觀似幕。故曰平松。今名其地曰平松。

徃昔之時,泉崎邑素呼宗部村。至于近世,泉崎橋邊有安室親方者〈【未傳氏名】〉,富貴甚殷,常造酒爲業,而其酒日醸,綿綿不絶,恰如泉湧。人人買之,不能盡呑,俗呼泉酒。遂名其村曰泉酒,而後改字泉崎云爾。

徃昔之世,泉崎村金氏之家有女子〈【未傳其名】〉。此女常拜佛重僧。遂卜地于泉崎邑,創建潮音寺,日日焚香,以爲告祈。其人已死而寺幾廢矣。時有僧,將此寺院移建于泊村之北,并安其神主于寺中,名曰聖現寺。

徃昔之世,那覇屋良佐城下有鐵繩礁,嘗恐賊船來至,常繋鐵繩于此礁,以爲頂備。而其鐵繩至于近世,藏在于親見世。

自徃昔時,那覇西邑有塊石,以爲竪置。山野之人要賣牛者,必來此地,而繋牛此石,以爲買賣。故名此地曰牛町。繋牛之石至今猶存。

徃昔之世,設建藏于那覇東邑之地,而今已廢焉。但天使來臨時,必設立平等所,以收蔬菜猪羊等物,毎日爲給與中國人之處。

昔有日秀上人者,建立堂于那覇若狹町,奉安地藏木像于其中。然而蓮臺下有舜氏普請數字,則舜氏請安此像,以爲崇信者也歟。二説不合,不知孰是。

徃昔之世,有男女二人要賣其身,暫倚夷堂石圍而站焉。偶逢買奴僕之人,約定價錢,即與錢八貫而帶去。然其奴僕甚不幹。自此之後俗叫奴僕不能者,皆云八貫奴。

徃昔之世,行旅之人行過十貫岩邊,忽遇驟雨避雨。其岩行人以其所帶銭十貫遺在于其岩,而開船回去。歴至數年,其人亦來行過此路,徃以視之,此錢依舊猶在。故名之曰十貫瀨。

徃昔之世,設杠此地〈【在茶湯崎邑西自首里徃那覇大路】〉,人民徃還。然而爲蟲蛀所爛,屡次修葺,不堪其憂。至于近世,王令輔臣築石爲橋。此時海潮出入,水深江廣。而北山諸船到此灣泊,而海水漲來,有爲溪水被歸。因名其橋曰指歸橋。

唐榮之北,有神岩,至靈至感,祷莫不應。人皆運石築堆,四圍爲垣,以爲神嶽。由是本國之人赴中華時,必到此嶽而祈福焉。故名之曰唐守嶽。今在于那覇地,而事係乎唐榮也。然未知何世而建焉。

徃昔之世,琉球貢物内有花布,細嫩奇巧,美麗絶倫。蔡夫人之所織者也。嗣後夫人奉命入京,舟至長樂縣而夫人病卒。皇上勅建廟于長樂懸,題曰琉球蔡夫人之廟。屡有靈效。至今,毎月福建布司發賜廟米幾斗,著爲定規。但人湮世遠,爲某之女,爲何入京,莫從詳考。然而女人之身,永奉大邦尊信者,誠係異事。故記以垂于後世焉。

徃古之世,本國之人不知製造貢船。若貢船敗壞,恆徃福建題請補造,以致徃來。至于中世,那覇邑有老翁〈【姓名不傳,俗叫石垣藏大翁】〉於本國始造貢船云爾。

徃昔之世,伊覇邑有駿馬,渡水登山,若行平地。人騎此馬,自伊覇〈【在美里郡】〉至首里,恰似飛鳥,朝飯閒能爲徃還焉。遂名之曰早飯奔馬。此時有伊覇按司者,嘗獲此馬于嘉手苅邑,已於洞中砌石造厩〈【遺跡今存】〉以飼其馬。日,按司騎其馬入朝首里,公務全竣,歸回家郷。已過天王寺江邊,其馬忽然而死焉。便有神出現曰:「此眞希世駿馬也。不可移他地而埋也。」按司拜謝。而依其神令,即埋之于江邊。其屍骸及鞭忽化爲石。而後築石爲垣,以爲森嶽,名之曰早飯森。説,徃昔之世,與那城郡安勢理邑後有岩屋邑人,獲駿馬。嘗于其洞爲厩,以飼其馬。時時有神出現,即騎此馬,行到村東嶽内松樹之上。邑人必到樹下取得其馬以歸喂焉。其神貌似乎童子,少好美麗,世俗之人未見如此者也。或夜神有騎此馬,巡見國中諸嶽。已到曉天,歸其岩屋。駿馬三嘶而住焉。後亦到首里,已過此江時,忽倏斃焉。即收其屍骨葬之于此。遂化爲石。因之曰安勢理森。二説不知孰是。

徃古之時,有米次按司者,嘗居于米次城。其夫人質資貞静,器量敏捷,而有傾國之色,絶世之姿。日,我瀨之子倏然見之,深以思慕之,焦心勞辛,度日如年。忽起奇巧之謀,到按司府上曰:「今日天晴雲收,海静風清,鴎翔沙上,魚戲波面,光景無窮。盍徃海漁魚以爲娯樂乎?」按司歡喜。夫人止之曰:「妾昨夜見夢甚惡,恐有覆舟溺沒也哉。不宜徃漁以遊。」強請諫之,按司不敢聽從。遂同他到海,撒網漁魚。按司深貪漁魚,不肯窺見他處。我瀨之子即拔取鋒,刺死按司,擲棄海中焉。旁觀之人咬齒怨惡,不敢多言焉,密聞之於夫人。夫人聞之哭慟甚,極大怪且異,竊出城外而隠居焉。我瀨喜悦,要侵其夫人。已至他府上,夫人逃去,不在其府。我瀨急發檄文尋覓各處。由是夫人裝扮賣鹽之婦,要得時報仇,以致巡行。偶遇途中,我瀨疑非爲商婦,召來身邊仔細驗看。再三鞫問,而知爲其夫人,強邀夫人於府上,亦要侵通。夫人不肯聽從。我瀨怒,把劒,將以刺死焉。夫人甘死請刺。我瀨不忍刺死,將以強奸夫人。乃爲騙言曰:「按司已薨,未閲數月。妾不忍住此而奸淫也。必撰吉日同徃某山,伐木結宮,以聽汝言。」我瀨大喜,約定日期。已屆其日,夫人率女兒竊懷鑿,同登我瀨嵩,勸他飲酒。我瀨欣然大喜,酩然大醉。夫人令我瀨兩手抱樹以量其材。我瀨領夫人命,仰天抱樹。即夫人密出小鑿,打穿他兩掌上。我瀨請罪救命。夫人再三罵叱,遂致刺死,以報按司之仇矣。然歴年已久,莫從稽詳焉。

徃昔之世,新神將出現時,八九月閒,必立黄凉傘于阿武理花嶽〈【在今歸仁郡謝花邑】〉。即立赤凉傘于公房嶽〈【在今歸仁邑】〉,或立黄凉傘于公房嶽;即立赤凉傘于阿武理花獄,或有立凉傘于阿武理嶽〈【在國頭郡邊戸邑】〉。日而消,即郡邑人民捷報王庭。其爲凉傘也,五色已彩,煌煌清潔,巍峩高大,覆盡山,而各設不同,未知何故之事也。至于十月,必有神出現也。則其神及諸臣皆扮竜宮人貌,聚會城庭,列建凉傘三十餘把〈【高七八丈許大五丈餘或二丈許】〉,拍鼓唱歌,以爲神遊也。

徃昔之世,馬齒之人無知祭禮者。毎當祭日,多有妄祭涜神。即徃豐見城郡座安邑,請祝女人而來〈【名曰波知來加那志】〉,傳授祭神之禮。已歴數十年,祝女染病而死。村人遂葬之於此地。後亦徃豐見城郡渡嘉敷邑,請祝女〈【名曰古世來】〉而來,亦掌其祭事。此婦女亦罹病而死焉。村人亦葬之於此地。遂尊信之,以爲神嶽焉〈【名曰船藏嶽】〉。由是馬齒山祭神渡嘉敷祝女子孫世世掌之。亦有神,俗稱龍宮神,而大魚來時,必祭之于此神而後食焉。

徃昔之世,仲城郡糸蒲之地有僧寺名叫糸蒲寺。寺有徒〈【金武村人】〉。日,徃園畔,偶看有田芋生溝中,葉枝甚異,栽之于園中。至于日久,掘起其根,結實甚夥,味亦甘美,堪補人食。近鄰之人聞得其事,覓得此種,遍栽于田畝。自此之後,漸致蕃衍,及于國中。

徃昔之時,中國人飄到本國,深慕國俗,不欲還國。改變衣服容貌,效力本國,住居於國場村。遂娶婦,以生孩兒,後於眞玉橋之東造陶舍燒瓦器,以給資用。故曰御檢地帳。賜此地於渡嘉敷三郎云爾。我國燒瓦自此而始。其子孫至今猶存。由是,今國場村他子孫毎値臘月二十四日,必供祭品以祭其先祖焉。

徃昔之時,中國人漂風抵國,深慕風俗,不想故郷,效力本國。遂娶銘苅婦女以生男兒。及其兒長成,中國之人將以貫玉指敎於人民,以報國恩。貫玉自此而始。

太工廻邑有勢頭親部者,入山林砍樹木,始燒炭及輕炭〈【俗曰鍜冶炭】〉而獻之于王。王深褒嘉之,則賞賜田地幾畝〈【詳見名寄帳俗曰炭燒勢頭地】〉。從此之後,太工、廻宇、久田等邑年貢獻木炭二百俵、輕炭百俵,著爲定規。

徃昔之世,眞和志郡天久邑有人七名,賣身于某家。其家主將田圃〈【在安謝邑前,共計百三十歩】〉惠賜其七名,以備私用之費。七僕盡力于田畝,及暇日時亦耕耘其圃,歴閲數年,貯得米穀若干。於是乎,七僕告乞家主,倶贖其身。人皆聞之,大奇且異。遂名其圃曰七僕贖身之圃。〈【俗稱七與平利畠】〉

徃古之時,具志川郡宇堅邑有多眞利者,養牡馬,留心肥滿,要備正月之餘。臘月二十八日,多眞利手携斧刀,牽其牡馬,要至曠野。牡馬路屡嘶,聲音甚哀。已至其野,多眞利執斧近來,將傷牡馬。即其馬轉向四方而高嘶,而曲前雙足,恰如跪坐;亦向東方高嘶三聲,深垂頭腦;以其兩足揜藏其兩眼,遂受斧斤而就死地焉。厥後,多眞利妻子倏忽深病,悉皆棄世。至于今世,他子孫已絶,已無有世在矣。自此之後,宇堅邑人收養牡馬,即刻馬斃。由是其邑之人未肯養牡馬云爾。

昔南風原郡神里邑有巫女,嘗當懷娠時,忽欲食阿檀實。其兄聞之,不與他食之。巫女忽發怒曰:「阿檀微物也,何有所吝惜而不與之耶!今吾深呪咀之後,必不許阿檀結子也。」自此之後,此地阿檀甚夥而無有結子矣。以此觀之,巫女亦非常人也哉。

徃昔之世,大里郡宮城邑有久場塘嶽。嶽下有井,名曰遠蘇古井。其水清潔味極,甘美其神,名曰安眞遠禮司,靈威甚速。常恐人致汚穢,嚴禁徃來,不許輕進其井。時有民人鄰居此井,屡見井邊有光沖天,心竊疑之,密徃井邊偸窺之。夜更深人亦静,後有婦女立于井上,脱彩衣懸于枝頭,臨井沐浴。農民從旁瞧之,容貌絶倫,衣服異常。農民見之,暗想:「世上未見如此婦女,若非瑤臺仙女,疑是洛陽神娥也。」進歩偸取其衣,深以揜藏,不敢發出。婦女亦因失衣不能上天,遂留跡于人閒,與此農民結爲夫婦。已生男女,男兒爲宮城地頭職,女子授祝女職。後天女已逝,遂葬之于久場塘嶽大石〈【名叫瀬】〉之中。其靈骨至今猶存,村人尊信而爲神焉。

普天間邑之東有洞窟,民常放在農器。日,有觀音磁像安置之于石壇上,不知何處之人奉安于其中。即鄰里之人大奇怪之,深爲尊信,而有求祈之人必到此地而祷祈焉,則靈驗捷乎影響焉。後亦安谷屋村有夫婦,常爲農業,儉勤兼全。然五穀不登,賦税多缺。于是婦請夫曰:「妾賣身于他家,以完賦税。若得點暇時,以便紡績,以償其身。請乞良人,盡力于田畝,以供家資。若天賜洪慈,降來介祉,以爲贖身,再爲夫婦,結偕老之契,以終天年焉。」夫婦流涙而別焉,即賣身於首里,以爲人婢。時剪髮爲髢,賣之于市上,以買祭品,毎夜到普天閒焚香許願。歴閲三四年,九月之閒夜,獨身赴普天閒。行到結彩門邊〈【俗呼鳥居】〉,偶逢老人。婦女驚駭而要退去,老人曰:「勿爲驚異,吾托汝看守斯物。」婦女曰:「妾爲人之婢女,今心有情願,偸得點閒暇,拜謁神社。若非速去,恐有獲其罪。」再三固辭。老人強之勸之,寄在婦女。婦女不得已而守護焉。老人遂去不知其所之。無奈之何,便携其物,回至首里。厥後,屡携其物而去要還償之,並不再見老人。婦女竟要遇其老人,謁社許愿。其夜,有夢告之曰:「神要賜汝,特來此物,托在于汝。」時曉鶏拍翅,驚人好夢。覺來未不明。次夜,復爲念願,果然見夢,與昨夕夢不稍相異,賜給明,告於焉乎。開封見之内,有黄金數塊也。將其黄金,速要贖身。奈家主無有奴婢,難以償去。亦歴二秋,終以其神賜事細告。家主即以黄金贖焉。既而大爲還願,以造石龕,奉安觀音于其中。漸次家資殷富,子孫繁榮,夫婦偕老。由是遠近之人遍聞其事,皆到于此而祈祷焉。説:首里桃原邑有處女,賦性貞静,姿色絶世。人皆聞之,多媒求之,不肯許嫁。況復恆居閨室,閉戸杜門,不與人看。又有妹,至于成長,出嫁某家。其夫奇異之,遂告婦女曰:「汝姉深避人氏,不敢出外。予今爲汝婿夫,無妨相見。請乞見汝姉。」婦女曰:「姉心志幽癖,不似人情。若告此言,必也推謝,不准今日妾詣父家與姉相話。則丈夫倏到其座以爲相見,而歸去父家。」姉妹相話之閒,丈夫果從其言,倏然而來,以便見姉。即愧妹夫相見,出外而去。家人趕去。姉到普天閒,直入洞内而去。家人徃尋,其姉不見其踪跡。由是人皆尊以爲神,有祈求者必詣此處而祈福焉。此二説,歴經已遠,莫從稽詳。

徃古之時,宮古伊良部邑主豐見氏親,膂力絶倫,武勇非常。此時,平良海中有出大鯖魚覆湮,徃來之舟,以爲呑食。人皆深畏懼之,不敢徃來矣。豐見氏親亦爲憂恤,即携短劍獨坐小舟出行其海。大鯖躍出,要以呑去。氏親飛入海中,遂入鯖魚之口,切破其腹中,以得割出於外,而上岸歸家。頃刻之閒身亦斃,死人皆拜謝之。亦憐憫之,葬之於比屋地山。遂尊爲神嶽,以爲祭祀焉。

太古之世,宮古伊良部邑有惡婦者,養育二男。兄出先室,弟出此婦。二人幼稚之時恆愛其弟,甚惡其兄。日,惡婦要謀殺其兄。婦抱二男,携到通池,〈【在伊良部下地之西】〉而置兄于池畔。婦懷其弟而假眠於此。要俟兄睡去,以墜于池中。婦先睡去,兄深知母要害,密搬弟他處,換入母之懷以爲睡眠。母以其弟悞爲其兄,擲入池中,慌忙抱兄歸家。熟然看之,非其子也。自此之後,晝夜哭慟。世上之人爲天惡報,以之爲笑。

徃古之時,宮古山伊良部西村有登佐者,娶得妻,容姿美麗,巧謀甚妙。日,登佐漁出海濱,尋到礁穴,插手其中,搜取蛸魚,而其手不能抽去焉。須臾之閒,海潮漸漲。及將湮死時,幸有神谷仁屋德還來此濱,偶然見之曰:「汝將湮沒。若許予之願志,可以救汝身命。」登佐曰:「汝得救予命,不論事之大小與難易,准依汝志,以報萬涓。」神谷德曰:「汝妻讓授於予,予以救命。」登佐曰:「今將湮死,無力可施,只命惟從。」神谷德深蒙許約,以爲撈救。由此,登佐與德齊歸家,直向其妻,細告救命授妻之事。妻笑曰:「救活身命,慈恩甚隆,豈敢違約乎?然而婚姻非輕,必擇吉辰以完婚,禮乎德然其言。」延至數月。日,妻備神酒並餚等,招德于家曰:「娶人之妻,非爲善行,惟此時之樂耳。今違約信,亦非爲善行也。惟作契,爲夫婦之歌,遠聞四鄰,則不違約信之言矣。而予等夫婦仍舊偕老,以終天年,則不妨夫婦之別矣。」德服其言,即唱其歌,遠傳四境。夫婦亦偕老,以得兼全之美也。

徃古之世,宮古山塩川邑之民張閒玉茶良。日,徃神名眞地耕耘。田野之時,忽看二塊大石飛來。張閒之地玉茶良深奇異之,遂與邑人相共商議,四圍栽植竹木,不使人漫涜之也。後有靈神出現于此石上,以爲護國庇民之神。自此之後,邑中之人毎年必薦五穀之初,以行拜禮焉。

徃古之時,多良閒島未爲宮古轄地之時,有嶺閒按司者,歸服宮古山豐見親。時到宮古山以爲聘問。當子年十月之閒,自宮古山歸回故郷。行至半途,陡遭逆風,任風隨浪漂到處,船衝沙泥而不知其國名。忽見岸上張蓋布屋,男女聚會。三晝夜之閒,以爲躍遊,皆非人姿,似乎仙神。即船上之人皆向岸上拜禮,祈福曰:「船隻無恙,歸至本國,即傚神躍舞,毎年必爲祭禮拜禮。」言畢,恭蒙神庇,順風忽起。潮水滿漲,船隻自浮。即刻開船,歴閲三日,早到多良閒。衆人大欣,深謝神恩,且要以似神舞,惜乎無神舞之具。按司率衆人出至海濱,亦爲許願。未經數日,有鷲鳥尾羽五色珠玉及彩櫛並花鼓等漂來神棚崎。即獲此物件,以爲神舞之遊。自此之後,毎當子丑寅年,必也十月之閒遴擇吉辰十三晝夜,恭備祭品。男人二十名,將芭蕉絲作白髮,並鬚穿白衣,結大帶。其結帶之餘前垂數尺,假粧神貌,而放在棹几,於座之正中。神司竪其棹上,坐北向南,高唱神歌。其餘之人,圍竪神司,悉皆打節,以和神歌。女人十名,皆穿白衣,髮根結束頭頂。而其餘垂後。又帶白巾,於頭上而長垂後。神司亦竪其正中,而髮着五色櫛頸帶,五色珠,右手持鷲羽,而左手帶杖藜。既而十三晝夜,男女各別其座,相與唱和神歌,以爲祭祀焉。

徃古之世,宮古山仲筋村主有平屋西者,生得男,名曰折曾盧。其爲人也,生質正直,心操誠實。自幼稚時,仰天向日,朝夕拜禮。已及成長,愈以尊信諸神,焚香拜禮,不稍閒斷。遂運城及泊地栽植竹樹,以爲神嶽。而三七日搬在彼二嶽,沐浴齊戒。自朝至晩,恭供祭品,焚香拜禮,請招天神出現,以示靈效。即誠心感天靈驗最速,有護國庇民之神出現于運城嶽,亦管海守船之神出現于泊嶽。自此之後,邑中之人皆以尊信,毎年薦祭五穀之初焉。

昔南風原閒切宮平村有善繩大屋子者,卜地于邑外大闢家宅而栖居焉,常以漁爲業。日徃西原郡我謝海濱,編竹爲柵,絶流捕魚。時忽見大龜從海中躍出,頃閒有女亦出來。乃向大屋子曰:「我賜汝此大龜也。早負而回家。」大屋子大喜悦之,即把龜負背而去。行至半途大龜咬傷其首,遂爲龜所害,氣絶而死焉。村人哀之,已致埋葬。後三日,家人皆循俗習,徃墓視之。棺中已無屍骸,唯餘空棺耳。家人驚疑之閒,只聞空中有聲曰:「他大屋子非死,而去也。徃遊儀來河内也。」家人大怪,如夢初覺,似醉方醒。忽有薄茅眞根,胡葉盡生于其舊宅。由是後人尊信爲嶽。〈【神名嘉美司喜美淵威部】〉

徃昔之世,有夫婦,家道貧窘,難以日度。年遭凶荒,飲食最絶。夫婦共赴,奥村要以討飯活命。行到途中,夫既餓極,倏然跌倒失氣。婦女大驚,跑到奥村,急討粥湯,要進其夫而帶來。婦女氣衰力疲,而未能到夫所在之處,餓死於山路中。夫亦致餓死。〈【夫婦隔死之地三百餘歩】〉由是行路之人皆以憐憫之,即折樹枝以覆其死骸焉。而今之人徃還此路,必取樹枝,以插其塚之上。

與那國島三根崎之外有高岩,名呼頓岩。常有海鳥投宿於此。昔有土人二名攀登此岩,收取卵蛋。挺挺高巖,四面絶峭,難以下來。二人對坐,千慮百思,無謀可施。人奮力發氣,勉強下來時落地下而死焉。人見之,愈驚愈懼,手足陡戰。即仰天泣哭,俯地許願。至于良久,肚裏已餓,氣亦疲悴。暫時睡眠,不覺夢中移身在三根崎。至于醒來,無有少恙。人深拜謝之而回家焉。從此之後,人皆尊信之,以爲神岩。至于今世,過頓石前必脱巾笠而徃來焉。

八重島石垣平久保崎大石嶼及與那國東美崎,毎年節屆秋令,有大海鳥飛來此兩處下卵養雛兒,似乎鵞翼。長九尺許,人未知其名,只呼平久保大鳥。已至暮春,皆帶小雛,以便回去。此鳥時時翔至山野,聚集處,周圍如環。其中站立隻,齊打翼,以致躍舞矣。

國頭郡邊戸邑之北,名曰宇座原地。太古之世,夜,星落于此,以爲窯坎。坎形長圓而深七尺,長十閒,廣五閒。今世之人呼曰落星窯。

徃昔之世,有伊敷索按司者,不知何人後裔也。嘗爲久米島長,而生育四子。長名曰兼城大屋子,嘗卜地兼城村而栖居焉,即今久米島御藏之地也;次名曰仲城按司,嘗築仲里城而住居焉;三名曰具志川按司,嘗爲具志川城主也;四名曰笠未若茶良,嘗住居于登武那覇地。其父伊敷索按司者,中山征伐久米島時,竟爲官軍所滅,而葬之于伊敷索山。後人尊信之爲神嶽,嶽有三神:曰久米世主伊部,曰阿武來指笠伊部,曰豐添之君伊部。

徃昔之世,久米島儀閒邑有仲城按司者,此乃伊敷索按司第二子也。未爲按司時,將建城于大城山,運石築垣。時忽有婦女〈【名曰音知小堂之比屋,婢女走逃,而隠栖焉。】〉自嶽中出來,乃告按司曰:「小婢熱視此地,不如仲城山也。他山巍巍高聳,四圍嶮嶇,地勢厚深,能湧甘泉,而光景無窮。伏乞按司運石築垣建城于他山,不亦可乎?」按司大喜,率帶士卒登視其山。即把弓箭四射試之,知其善地。將其山神移安於他,而築城于此。忽有神詑宣曰:「素住高山,相慣已久。請移徙高處,以致安穩。若移于卑處,不中吾意。」按司遂依其言,前徃神谷濱,乃請其神。已駕小舟,至計呂宇地泊,奉移于比嘉嶽。既而令武久知樽金創建城垣。至厥工告竣之時,按司擇吉遷城,獨擅威權,大莅百姓,自稱按司。此時中山發大兵來到久米島,即攻仲城。按司恃城郭堅固,不敢投誠。官軍亦以其城難攻拾,收其兵,前攻具志川城。相戰不數日,大獲勝捷。仲城按司聞之大驚,即寄幼兒於堂之比屋,逃入喜志良思嶽中,不知其所之。而城竟亦滅矣。堂之比屋遂擧其幼子養育之于家中,亦將此子繼父業。其後,王要立按司之子爲城主。堂之比屋忽萌異心,乃召其幼子詐爲結髻之状,即乘其時拔刀斬首,曰:「忽然染病而卒。」以避殺主之名。而比屋入覲于中山,請爲久米城主。已當乞暇歸郷,時衆人皆出于眞謝津,而迎接比屋焉。比屋自恃威勢,答禮甚疎。即加鞭馳馬,將入城門。不想其所騎之馬脚跌,撲地而倒。比屋便翻身落馬,遂爲其所帶之刀被刺而卒焉。後世之人仍以按司靈骨爲神而崇信焉。

昔久米島登武那覇地有笠末若茶良者,此乃伊敷索按司第四子也。其爲人也,器量宏深,居動異常。而其所爲者,皆循仁義,不敢亂行也。故君眞物神時有出現,深嘉其行。其父見之,心懷嫌嫉,暗謀奸計,欲誅殺之。其妻諫之曰:「兒子既無罪,何欲害之耶。」屡次固諫。伊敷索大怒,即遂妻于粟國島。而伊敷索親率衆軍前徃登武那覇,攻入梶山門焉。若茶良以其事出于意外,誠難逃去,提刀拒戰,要以殺退陣出外逃去。其父見兵勢敗績,撥馬跑走。已過平良原,忽陷于立增田中,以楯覆顔而隠居焉。若茶良下馬,急來自把父手,扶出泥中。即擔水來沐浴其父。乃向父曰:「雖父欲殺子,子素無害父之意。今所殺衆卒,只爲防其鋒也。」而送至伊敷索。日,若茶良欲問候母親起居,已駕小舟赴粟國島。徃抵中洋,陡遭逆風,漂至拜崎,擱破船隻。即到降口地而暫栖焉。宮平村民見之,送粥救命。當此之時,又有平度比屋者,此人賦性奸險,爲惡無忌。爰聞若茶良衝礁覆舟,暫住降口地。乃告其父曰:「今若茶良死期已至矣。何不乘此時而殺之?」父按司大喜急發精兵,欲擒擄之。若茶良復與他相戰,殺盡兵卒,不知其數。若茶良雖已獲捷勝,身以小受刀傷,深致愧慚。乃仰天發歎曰:「救我性命者,宮平村人也。使我致死者,平度比屋也。愿皇天后土實鑑二人之心,賜善惡之報。吾身雖至,于九泉之下無有遺恨矣。」遂自刎而亡。後二人子孫果有明驗:而宮平邑人子孫繁衍;平度比屋族,或染痢症,或遭毒蛇焉。故村人以若茶良靈骨葬于登武那霸。至于後世,靈驗屡現,遂爲神嶽,人皆崇信焉。

徃昔之世,眞和志郡識名邑有泉之井,清潔徹底,水味最甘矣。此井之北有婦女,名曰眞嘉戸。質資聰明,姿色傾國。日,此女徃井汲水時,王偶過此地,倏然見之,深以思慕,召入内宮爲妾。後蒙寵愛,賜號曰眞嘉戸樽按司。因名其井曰眞嘉戸井。至于近世,改名眞川。

上古之世,阿摩美久始播稻種于地,時名此田曰田内川。〈【在知念邑】〉迄于近世,根人之名叫曰川内,今誤呼幸地也。而今稻穗祭時,根人徃其田地以取稻穗,恭供知念城内殿。既而研究其米,浸和于水,其半吃于根神並家内人,半煮飯以獻神前祈祷而祭焉。

佐敷郡津波古邑有井,湧出清水,味極甘美,名曰多和田井。昔日,老女徃此井汲水。時有人站立井左之石,求水請飮。老女即視缺碗口,端汲水以進。彼人曰:「汝何缺碗端以爲汲水乎?」老人答曰:「小童嘗用此碗飮水,恐有汚穢,故此缺以使潔也。請自缺處用水。」彼人受而飮水,曰:「民有不便否?」老女曰:「此村有此二件妨害民業也。而今有二次稻祭以妨農業者,不便也。稻穀已熟,苅得晒乾,不時驟雨,以妨晒乾者,二不便也。」彼人曰:「自此之後,此村之中五六月閒驟雨不降。且四五月之閒,稻大祭不可爲也。」由是,津波古村至于今世不行稻大祭之禮也。

徃昔之日,仲城郡屋宜邑有百姓。日,嘗出漁海濱,路過安里港。不料東風驟起,江波淘淘,舟不能行。即繋舟于安里港,上岸暫睡。時忽有夢見塊靈石,出于土中曰:「我乃權現也。汝須掘出我于土中以爲崇信,我必使汝家老幼男女百病已消,萬事吉利,而其所願者皆無不稱于心。」百姓大奇異之,醒覺,擧目徧視江邊,恰如靈夢,似乎地中有靈石,即回占卦。占卦曰亦權現之告語也。即徃其地掘出視之,果有三塊之石,皆以形貌異常,尊信爲神。後亦有靈石浮海而來,人亦奇異之,安之于其地。於是乎,邑中人民創建小宮〈【名曰安里神社俗叫寺】〉,奉之于其中,爲祈福之處也。自是他家之人百病不起,家道殷富,子孫蕃衍。厥後有生男孫,擧爲屋宜玉城之大屋子。至今之世,村人亦尊信爲神,常以焚香祈祷焉。

昔浦添郡安謝邑有内閒大親者,生質敦厚,心志誠實。常崇神靈,祈求洪庇。日,徃寄明森,手植小松三根,虔誠告祷曰:「鑑此誠愨,賜給情願,則子子孫孫永爲崇信,以答鴻恩。」祈畢。厥後,福星臨照,子孫繁昌。其所情願者,無不稱心。由是毎徃還田野,必到于此,而焚香拜祈,以爲耕耘。自茲之後,村中之人僉聞其事,愈加尊信焉。

中古之世,浦添郡仲閒邑人謹擇吉日,已播稻種。時有安嘉之子者,自遠路來,日落西山,天色已昏。遂赴此村,要借家投宿。家主曰:「此村種稻之日,不敢與人借宿。乞徃他家以爲投宿。」安嘉之子大怒曰:「浦添郡中,子丑日播植稻種,必令群鳥盡食之。」罵言已畢,退走而去。自此之後,子丑日若播稻種,則群鳥飛來聚會盡食,果如其言,屡有效驗焉。由是,子丑日不敢播稻種也。

北谷郡屋良邑之東,山林尤深遠,岩石甚巍峩。内有溪,潭清澄徹底,深淵萬仞,名曰無漏溪〈【名曰寶溪】〉。昔有大蛇,時時翻波湧瀾,放聲响喨,或出來上岸與牛相鬪,或半藏波裏半現雲閒。人不知其長也。至于今世,毎値風雨將起時,潭波湧出,怒聲大起。轉與東海共合响,響必也。不閲數日,風雨忽起云爾。

昔日,仲城郡津波村,有個和尚,不和其名,但叫補陀落僧也。恆與與喜屋祝女,嘗爲和友。日,偶訪祝女家,祝女延他入座奉茶。時八歳女子有穿薄裙,露出身體,出於座中,遊戲僧前。祝女見之曰:「汝何以無禮,出戲此座耶?」即驅出去外。女子憤恨出去。適値父自外回來,遂將前事説知父親。父親聞之,心甚有疑,深鞫之曰:「汝與惡僧私通耶?何故小女遂出于外?」祝女答曰:「妾今爲祝女,能司神祀,安有與人私通之理?但聽幼女之讒言,辱罵賤妾,更有何面目立於人世乎?」罵不絶口,遂自囓乳而死焉。他僧亦愧蒙汚穢之名,即歸本寺,盡發所有黄金,埋藏于津灞糸蒲之嶽中,躍入櫃中未移。時刻寺中火起,小僧等見之,急進寺内,擔其櫃出于外。開蓋視之,不見屍骨,唯餘空櫃而已。

徃古之世,宮古島野崎村有獵夫,常住仲井地。日,遍巡山野,以爲田獵。至夜已昏昧,身倦氣疲,不能回家。時邑南前嶼之濱有隨波漂來大木,倚其木傍,暫時歇息,不覺睡去焉。三更之時,忽聞有呼不知之聲。傍有應答之聲。獵夫大驚,四顧荒野,無有人影。亦有聲曰:「今夜野崎仲井里之人有産男女。予與吾子徃至他家,定他二子之運。」傍答曰:「予要隨汝而徃,偶有客訪來,難以出行。吾子宜以徃去。」既而無有聲音,暫時之閒,亦來告曰:「予徃定二子之運,而女兒額有點鍋炲。故此定他運命,日給七升之食。男兒不然。但定此運命,爲討飯食之人。」獵夫大疑,徹夜不眠。已至曉天而回家見之,獵夫之妻産生男,亦有鄰家養生女。獵夫即徃鄰家以爲相賀。時看女兒之額有鍋炲,與前夜之語果然而不稍異焉。由是獵夫深知女兒之福運而回來。荏苒之閒,二子之年當十七八歳。獵夫與鄰家相議,定親結爲夫婦。二家父母已故,之後家業日隆,已致殷富。他日,當麥初穗祭之時,妻麥粉以薦祖宗,後進其夫。夫大怒曰:「麥初穗祭者,年之次也。而今無備神酒並餚等,但備麥粉以致薦祭,似乎漫涜先祖。」甚罵其妻,擲饌於庭。他夫婦相以怒恨,遂致離別。此時妻無所倚歸之處,徒出居于藏中而暫睡之時,忽有夢見告曰:「汝福神移在西銘村嘉波仁屋之宅,宜尋到他宅,以爲跟隨。」再三明告。即到西銘邑。但看村外荒野之中有茅菴蔓蘿于屋上,行訪嘉波宅。在貧翁而住居焉。恭遵神命,結爲夫婦。自此之後,亦致巨富。舊夫日衰,遂爲貧困,無所倚。告日出于外,討餕飯而吃之,以過光陰。由是今世之人始生子時,即默鍋凍于其額,自此而始也歟。

徃昔之世,宮古山十月之閒吉旦良辰,天神出現尻閒嶽〈【在□邑□地東】〉,深責親族不睦且怠慢祭祀者,必揮神劒,訓迪敦倫務本之道。自此之後,十二年次,十月之閒必擇吉辰,七日閒,有男人二名,〈【根所主名神司名】〉穿著白衣齊戒沐浴,率領神司子孫名及根所子孫六名,裝似神像,朝晩列立根所屋檐之下,指揮木刀。深敎親族和睦,祭祀祖宗,以致祭祀。其餘人民亦列坐末席,以致拜禮。

徃古之世,宮古山有禰閒伊嘉利者,乃眞角與那盤殿二男也。其爲人也,賦性敦厚,善行孝養。至父病卒,朝夜居父之墓,哭慟甚極。其孝心感天。夜,見夢父在天川崎。〈【在漲水】〉伊嘉利大疑。夢告分明,早到彼地,未曾父在,但有頭髮三筋在于水涯,其髮長七八尺許。伊嘉利大奇異之。而獲收之閒,忽有美女曰:「吾昨夕遨遊此地,遺失髢。若有汝收獲之,請乞垂恩還給。」伊嘉利送還之。美女受之,即入海中。伊嘉利驚而歸去。翌日,再過天川崎,亦有美女出現曰:「汝有孝心,聞于龍宮界。今龍王深褒奬之,特遣妾催至龍宮,要授孝祭。」伊嘉利深拜謝之,伴入海中。未刻時,到來處,有金銀宮殿,巍峩燦瑯,炫驚人目。進入其内,蒙賜盛宴,悉授鼓練祭。既而又告敎曰:「近見風俗澆漓,人心刻薄,親族未曾和睦,父兄未肯敦厚,而怠慢祖宗祭祀者甚多。十二年次,九月之閒,必擇吉辰將其鼓練。恭祭祖宗以爲勸導孝順之道,則天帝褒嘉汝孝順,必以祐之,子孫繁昌,五穀豐饒。況復祖宗靈神,陟在上天,終承榮華。」伊嘉利閲乎三日,拜謝之,與彼美女同歸來。果然經歴三年,恰似夢中初醒。親族聞之,集聚來賀。自此之後,十二年次,九月之閒,必擇吉日神人五名,聚會根所。伊嘉利拾取白鷲尾串連爲冠,穿白衣帶。此冠坐正中,棹上向西唱歌。〈【俗曰名藏双紙】〉其餘二十四人,着鶏尾冠,四面圍繞。伊嘉利毎節打鼓而答,受其曲詞,以致祭祀祖宗之典,而訓迪孝順父母之道。已歴十三日而止焉。附記:毎當其祭之期,必有白鷲尾羽〈【長尺】〉隨波漂來白川濱云爾。

徃古之世,宮古山川滿邑有天神女現來偶宮森〈【在邑之東】〉。神女名曰天仁屋大司。遂嫁于目利眞按司,以爲夫婦,生得三女男。〈【女曰眞嘉美,二女曰眞平知,三女曰眞嘉那志,男曰眞多根若按司】〉父大按司蚤已棄世,他三女男倶幼稚,孤身惟依母而長育之。惟三女眞嘉那志年十三歳,忽倏懷胎。而其爲人也,幽閑貞淑,善盡孝順。頃刻之閒,不離母之膝下。却今受胎,家人大驚且怪之。歴閲十三月,生下男,頭生雙角,眼如懸環,手足似鴈,足容貌非人形,故名之曰目利眞角嘉和良。年十四歳之時,相隨祖母天仁屋及母眞嘉那志倶乘白雲而升碧天。至于後年,屡次出現于目利眞山,以示靈驗。邑人尊信之,以爲神嶽焉。

太古之世,宮古山砂川邑有夫婦恆居上平屋地也。其夫名曰天文子,婦名曰天保那佐良。出産男名曰佐禰大翁,年七歳之時,特承父命,出行于外。此時海水氾濫,捲流人家。村荒茫以爲曠野。佐禰歸來之時,家宅已荒,父母亦不在。而佐禰幼稚無所倚告,晝夜哭啼,徘徊村落。喜佐眞按司見之,深爲哀恤,招來養育。佐禰年十五歳之時,到美名草濱玩樂海景。時有神女,容貌美麗,如玉如花,獨坐小舟,渉來此濱。向佐禰曰:「妾名叫武麻按司。今龍宮深聞汝誠實而哀汝孤鰥,特遣妾此處,以歛枕箪。」佐禰大驚,固辭曰:「余貧賤孤寡,父母雙亡。卿乃神女也,不宜娶爲夫婦。」神女曰:「妾承命特來以要救助,不可退辭。」再三勸之,難以固辭。只以從命。深爲拜謝,結爲夫妻。而徃到舊宅弔祭姑舅,遂生下七男七女。倶至成長時,神女曰:「妾爲助汝,特來於此。今兒嬰已長,要歸故郷。」遂敎以分海山之限之法飛入海中,不知其所去。自此之後,毎年三月酉日,婦女皆穿白衣,取太伊久竹插于海濱,以防海浪。男亦皆着白衣爲船漕之貌,似乎神女渉來,以爲祭祀焉。

徃古之時,宮古山有兄弟二人。兄名曰加賀良按司,嘗受人之弓箭,瞎盲眼。弟名曰浦島大立大殿。兄弟皆爲城之主,隔地相近。日,弟大立大殿請招兄加賀良按司,恭進盛饌。時乘興相戲,密進餚於兄,自其瞎眼之傍。大按司大挾怒恨,要以謀殺其弟,暗構阱坎于庭。俟夜之昏暗,急招大殿。大殿不知其謀,跑走而來,即陷阱中而卒。大殿有男名曰兼久,年方數歳,要以報父仇。幼稚孤身,不能遂其志。但奉供伯父,哭痛俟時。荏苒之閒,兼久至年甫十歳。此時來閒島有大保普利者,邑中之人聚會賀宴。按司亦以來會其宴。兼久跟隨其按司,渉至此山。及相賀之半,按司囑兼久曰:「汝乘今之興,作歌以唱。」兼久從命,高唱曲〈【俗曰安也苦】〉,以述報讐之志。按司聞歌含怨,又恐有後災,有謀殺兼久之志。此時來閒人民自會歸來,至下地之前張網漁魚,招按司請看。按司大喜,即令兼久入海揪魚,要以害殺之。兼久深知伯父要殺己,即入海底潛行,拾閒餘而浮水出來,騙告曰:「彼處有大穴,大魚甚多。奈幼而無力,不能揪捉。請伯父親臨海水,以揪大魚,以振其功乎。」按司亦信其言,忙入海中。兼久即執鋒刺殺,以報父仇,垂名于後世云爾。

太古之世,宮古山無有主。君人皆恃勇專力,自立爲君。獨有比計樽者,厭看世上之人專權爭雄,干戈不息,而退辭此世,栖居平屋久峯,以耕田畝而五穀豐登矣。後世之人遂尊信之,以爲稷神,常以祭祀焉。

此卷俱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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