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哲宗元祐二年五月壬子盡是月癸亥

  五月壬子朔,侍御史王巖叟言:「臣連上封奏,乞復張舜民言職,尚未蒙指揮。臣以舜民志在盡忠,雖一言失當,而無可罷之罪,清議沸騰,以為過舉,義不敢安,理當極論,惟陛下少賜采納。臣讀汲黯傳,每竊歎息,其為人憃直而好諫,遇事輒發,如公孫弘、張湯輩懷詐飾智,以阿人主,他人所不敢言,黯常面觸之,故不獨漢庭之臣知所畏憚,至淮南王欲謀叛,以黯在朝,為之寢謀。直臣之於國家,戢姦慝,消禍亂,其益如此!故天下之愛其君者,莫不願得而用之,愚臣區區之衷,實在於此。今日之論,非私於舜民也,為陛下惜一敢言之臣也;非爭一屬官也,為陛下惜言路也。言路重則朝廷尊,風憲陵遲,國體隨弱,必然之理也。陛下於此幸加反思,非好臣之說勝也,好人主之道勝也。臣以言為職,言而見用與言而得罪,皆所以報陛下,惟知而不言,則為背德爾。舜民得敢言之名,朝廷被罪言之謗,臣竊恨之,伏望聖慈檢會臣等前章,早賜付外施行,使怨歸言路,而美在朝廷,臣不勝大願!」貼黃稱:「陛下之意,常欲朝廷清淨,人無閒言,甚盛德也。然而事順理則靜,逆理則爭,此必然之勢也。今命御史以言為職,卻以一言微侵大臣,便行罷斥,數日以來,滿廷之臣喧然不平,唯說此事,蓋緣事不順理,所以如此。臣等雖欲自靜,不可得也,須至交章煩瀆聖聰。伏望陛下深思所以順事理、息人言,天下幸甚!」

  巖叟又言:

  臣累上章言張舜民罷職非罪,乞令還臺,未蒙采納施行。此事所繫不在一張舜民,而在人主,在國家,臣所以夙夜憂懼,不知所處。

  陛下開言路之初,即言事官多與權臣為敵,恐绚不易當,每德音丁寧,既慰藉之,又嘉賞之,謂朝政闕失、大臣私邪、百姓疾苦,事無大小,一一但言,欲賜一一主張。言事之臣,恃陛下照鑒如此,故敢遇事必言,無所回隱。然古今之公患,患在執政大臣多不便之而隱為巧說,以害其忠,必使人主信之而不覺,終至忠言不用,而權臣得以行其志。所以人言曰:「寧觸人主怒,莫忤權臣意。」葢以人主無心,雖怒必解;權臣私意,一忤不忘。此人情不得不畏也。苟非守節死義之士,誰能忘其家而遺其身,以取權臣之怒哉?陛下雖加奨激,未必便得其人,今又罪而斥之,臣恐忠義知難而退藏,佞邪乘閒而進取,陰附大臣為自安之計,不復以陛下之事為事矣。

  前日,御史中丞黃履、殿中侍御史劉次莊陰附蔡確為姦,方確用事,陛下何由得知?不幸確去而其姦始敗,使確且在位,履與次莊進用蓋不可量。今日舜民忠嚮陛下,因論邊事,偶有一言旁及大臣,反無所傷,遽以大臣不悅而罷之,是附人主不若附權臣也。此事在目,非臣妄言。臣伏睹陛下初降出舜民論封冊疏,必不以彥博照管奉世之言為毀傷,彥博亦未必須欲朝廷逐御史。臣恐執政大臣有忿舜民攻其所諱,而增飾老臣之言,以動聖心而擠舜民,以快其私忿者,陛下不可不察。又非獨擠一張舜民也,其意乃欲盡傾言路也。蓋知舜民之罷,臺諫必爭,封奏紛紜,言詞憤激,必拂聖意不喜,則言路皆可搖而去矣,此其姦謀,陛下又不可不察也。姦人以此嘗陛下,一事既行,後必有甚於此者,此士大夫之所以為朝廷憂也。

  臣度聖心豈不欲復舜民言職,應恐不能慰彥博意,故兩難耳。臣竊伏思陛下特屈公議,黜御史,以為老臣者亦足矣,至矣。今以公議不可奪而復還之,非陛下得已也,老臣豈不諒陛下之心哉?尚何以為憾乎?由此而言,臣以為陛下處之不兩難耳。臣聞君子之愛人也以德,而不以姑息。願陛下以德愛老臣,勿使受姑息之譏,則陛下所以待之者,厚於黜御史矣。誠蒙陛下幸聽臣言,則朝廷過舉,反而為盛德,老臣謗議,變而為美談,破姦謀於欲肆,激忠氣於已銷,社稷之福多矣,非臣之利也。臣傾盡肝膽,以告陛下,今日遂死,無所恨矣,惟聖主留意無忽。

  舜民疏言「廟堂欲苟免一時之責任」,又曰「夏人強弱之勢,可謂都不知」,又曰「執政大臣不能為陛下盡心謀謨。」臣觀舜民此言,於國則忠,於身則愚矣。願陛下憐而察之。

  既而中丞傅堯俞又與全臺及諫議大夫梁燾列奏:「臣等竊以言事之官許令風聞,祖宗之詔,曲全過當。許風聞則豈皆責實,全過當則必欲盡言。舜民昨論列四事,及因劉奉世乃天子左史,下使屬羌,恐失事體,眾謂因文彥博照管,且非斥言彥博,又非專擊奉世,其大意在尊朝廷、愛國體而已。其閒侵詆論議大臣之言為多,故中外之人以謂舜民之罷,名為言及於彥博,實由觸怒於柄臣。臣等竊以朝廷罷一御史,必當正其罪名,布告中外,可以示天下、勵臣節、正紀綱、貽後世。今舜民既無朋附中傷之跡,又非犯顏逆鱗之過,不當以一言風聞之失,遂罷御史,以快柄臣之意,違祖宗曲全過當之詔,損仁聖至誠聽納之德,非所以示天下、貽後世、勵臣節、正紀綱也。臣等惓惓愚衷,至於再三,不能自已,伏望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少霽天威,曲回睿詔,省察臣等前後章奏,付三省施行。如臣等所論不當,乞行貶責,以謝中外。」(「曲全過當」,天禧元年二月詔。)

  知開封府錢勰言府界諸縣盜賊未至禁戢,諸縣有重法地分,乞依河北等路特降權宜指揮。從之。(舊錄有此,新錄削去。權宜指揮在四月十七日,舊錄亦不載。)

  癸丑,觀文殿大學士、知潁昌府韓縝知永興軍,龍圖閣直學士、新知秦州呂公孺為祕書監,資政殿學士、中散大夫、知永興軍曾孝寬特遷中大夫、知秦州。(孝寬二十四日改潁昌。呂陶云云附六月末。)

  殿中侍御史孫升言:「公孺文學本非所能,行義不為人稱,徒以世家,致位通顯。昨自高陽移就秦隴,堅辭疾病,乞就閒散,或以宮觀自便,或以小郡苟安。班資雖高於人,材行不稱其任,祕書之長,公孺非宜。若果有疾,則當遂其所請,若實無恙,則豈宜偃蹇挾持,抗君命而不行?伏惟聖慈詳察,別賜指揮,以允公議。」(公孺二月二十八日知秦州。孫升談圃云公孺除秦州,辭不行,請宮觀,即以祕書少監領宮祠。升言:「近嘗有某官亦如此請,因得罪,不宜以宰相弟遂撓法。」公著不悅,出升知濟州。按出升知濟州,自為張舜民事,又公孺為祕書監,非少監,亦不領宮祠,談圃皆誤也,今不取。政目四月十一日呂公孺提醴,實錄不書,更詳考。)

  詔御史中丞傅堯俞【一】、侍御史王巖叟同舉監察御史二人。(據王巖叟奏藁,舉御史乃五月四日敕,今依實錄,繫之二日,或仍移見四日。)堯俞、巖叟言:「臣等先準敕同舉監察御史,遂薦承議郎張舜民,伏蒙除授。近者,舜民因言事罷職,差判鼓院。臣等以舜民居官有補,被黜無名,清議沸騰,不以為允,累具論奏,乞陛下特賜優容,許歸言職,上以全國體,下以息人言。臣等日俟開納施行,其監察御史闕難別舉官。所有敕二道不敢祗受,已具狀繳申尚書省去訖。」又申尚書省曰:「堯俞等以舜民憃直敢言,無所回隱,昨論封冊夏國主,乞使者緩行,以審其事,及論起居郎天子近侍,不可屈使屬羌,亦自有理。止以一言旁及大臣,遽行罷斥,書之為罪,彰示四方,非所以塞阿諛、勸忠義,風厲天下,以為後世法也。雖言官被責,目以為常,而為國惜名,不當緣此。況自兩宮臨御,二年於茲,惟聞從諫之美聲,罔有罪言之過舉。今日之事,天下惜之,謂言路長循默之風,朝廷生壅蔽之患,當自此始。恐非二聖所以望執政之心,亦非執政所以報兩宮之事,遂而不改,所損益深。已累上疏論列,乞復舜民言職,日俟允從。其監察御史闕難別舉官,所有敕書不敢祗受,已具奏聞去訖。謹具狀繳申尚書省,伏望特賜敷奏施行。」

  詔知州人年七十已上合入監當、監廟差遣者,給驛券。

  阿里骨既立,疑朝廷畏己,乃與夏國偽相乙逋通,約以熙、河、岷三州還西蕃,蘭州定西城還夏國,鬼章又陰以印信文字結漢界屬戶為內應。四月,遂舉兵寇洮州,擄趙醇忠及殺屬戶大首領經斡穆等數千人,駐兵常家山,分築洮州為兩城以居。北城周四里、樓櫓十七,南城周七百步、樓櫓七,跨洮州為飛橋。(是日,五月二日癸丑。)引步騎七萬圍河州南川寨,焚廬舍二萬五千區,發窖粟三萬斛,黢從杓、羊家二族六千餘口【二】,并導夏人數萬眾攻定西城,敗官軍,殺都監吴猛而去。(八月十四日,募殺乙逋者,圍南川。十八日并二十四,實錄乃見,今書其始攻之日。此據汪藻青唐錄。藻稱三月寇洮州,據趙醇忠等。按四月二十二日,劉舜卿猶言鬼章於洮州生熟戶雜居地分迤東一帶打擄,亦羌人常事。則擄趙醇忠、殺經斡穆必非三月,當是四月末也。擄趙醇忠、殺經斡穆,不知藻據何書,當考。夏人寇定西城,殺吴猛,實錄亦不書其月日,但於六月十二日因推恩猛等始書之。今因藻錄,並見於此。猛乃定西城監押,藻錄脫略,今補填之,庶不失事實。)

  甲寅,詔:「應樞密院差除官,因體量乞先次衝替、差替、對移、差遣,並申取樞密院指揮。」

  乙卯,以交趾進奉使朝散郎、戶部員外郎黎鐘為吏部員外郎,副使宣節副校尉、西頭供奉官、閤門祗候杜英輩為東頭供奉官、西京左藏庫副使。

  邕州左、右江都巡檢使成卓責授內殿承制,添差監均州酒稅【三】,仍令差人伴押前去交割。以樞密院言其保任交人不當,及擅將黎文盛所上書狀錄與安南等罪故也。

  詔前廣南東路經略安撫使張頡、提點刑獄林顏各展二年磨勘,轉運副使高鎛、轉運判官張升卿各降一官,升卿仍與小處通判,坐言者論頡等不戢將佐,因捕岑探,殺及平人故也。

  詔:「廣南東路鈐轄楊從先生擒岑探,未嘗殺戮,特遷一官;同立功人李佛郎與右班殿直,仍賜名忠;梁仲文、李養並與三班借職;耿章等五人共賜錢五十萬,命經略司等第給之。」

  樞密院言:「四月二十六日,詔『西關堡防托禁軍和雇入役人【四】,若西賊犯蘭州,已逼城下,方得結成陣隊,靠險避賊,或退歸熙、河州,不得迎賊,墮其計中。』本慮西賊大兵深逼蘭州,須當以西迴避。今探報必無大兵深入,若委有賊馬漸逼役所,須眾寡不敵,方可退擇要便,據險捍賊,欲入側近堡寨併力守禦,更不退歸熙、河州,致賊追襲。其役所和雇禁軍一千五百人,亦須樁留甲仗器械,準備戰敵。」詔劉舜卿會元降詔旨施行。

  詔:「大使臣如曾任將、副,不因罪犯替罷,見今合入親民差遣,年五十七以下,並許依條選具脚色,仍於引驗狀內別立項開排,申樞密院。」

  戶部言:「河東經略安撫使呂惠卿奏:『本路太原、汾等一十四州軍正稅外,別有和糴,據其田畝,視其苗稼,等第科糴,而未嘗用錢。請委監司體訪州縣民情,別議立法。』又臣僚上言:『請委官講議,除河外三州理為邊州不和糴外,有十一州軍於理合一概均上件和糴【五】,或請將和糴四色都大石、束數目減三分,於自來不著和糴處收糴。』詔令河東轉運、提點刑獄、提舉常平司與經略安撫司同相度立法以聞。本部欲請應和糴並於見納年額十分中取八分為額,各隨戶色分數減定,更不給錢。遇災傷,隨秋稅分數減放,以轉運司應給價錢補之。其以四色糧草互相折納、及折納黍、秫、米,並仍舊。如本戶災傷不及五分,聽依久例支移,不得創有科折,及請易和糴之名為助軍糧草【六】。」從之。(惠卿家傳載惠卿元奏,合附元豐八年六月八日,新錄削去「呂惠卿奏請委監司體訪州縣民情,別議立法」等字,今仍舊本。呂惠卿家傳,元豐八年事:河東和糴之弊,蓋已百年,惠卿始至,既以其事上聞,乞蠲久負,猶以元豐四年以前為限。及是,大赦,應二稅沿納錢將自來倚閣者,並與除放,而和糴不預。惠卿乃上疏曰:「本路太原汾等十三州軍正稅之外,別有和糴。體問得始據田畝,視其苗稼,等第科糴,米每斗錢三十文,粟十六文,大豆二十二文,草每束十文。雖估價頗賤,而民於登稔之際,先期得錢,未以為病。中間有司彌失其指,四分中一分見錢、三分折茶,而又以一時科糴之數立為定法,遇有典賣推割,一如正稅;而夏秋災傷,乃執和糴之虛名,不得與正稅檢放,於是民始病之。至嘉祐中,有司又以折色之物虛估非實,復裁定米每斗一十二文五分,粟十文,大豆九文五分,草每束四文,並支見錢。則其價又減大半矣。至熙寧以來,復以鹽布見錢中半支給。至元豐元年,有司復請和糴價錢更不支與人戶。今轉運司趁時赴沿邊州軍糴買糧草封樁,如遇災傷,據糴買下數目[虚和按:原书"目"字印残,仅印出该字右小半边,测为该字。]折充人戶納數,如無災傷,三年一次充折茶。於是和糴始不用錢。契勘本路積欠和糴,推嘉祐四年十月祫享赦恩及七年九月明堂赦恩,並截定年分,特與除放。及治平二年十一月、熙寧元年十一月郊赦恩,又只除放第四等已下,其餘赦恩並不開說,以此至今所在積欠,萬數不少。則是雖有和糴之名,而人戶未嘗得錢,乃不得與災傷檢放倚閣,及不得隨赦恩蠲。而近上人戶,又支移於邊上送納【七】,每斗米賣錢有三百文者,則比之稅租,尤為可矜。今論者不過以謂河東邊儲實賴和糴,雖有積欠,不可蠲免。臣以為不然。今本路歲額和糴約計八十二萬四千餘石,雖遇豐稔,所納不過七分。使民力更可催促,即無積欠,已自足支年計。如不可催,即當年正額尚不能足,何能遠及積欠?縱令有司鞭扑督趣,使之輸納,必卻欠下當年正數,則朝廷雖不蠲放,徒令有司用督趣之虛文,胥吏因緣為姦,終無補於國用之實也。伏惟皇帝陛下新登寶位,太皇太后陛下出護聽斷,賦正之初,方以深仁恩澤大賚於萬方。於此之時,若不特與蠲免,則一路之弊無時而蘇。況河東人戶自軍興以來,科率調發,其為彫敝,朝廷所知,而又賦稅困於支移之遠,耕夫分於武事之習,去秋復遭水災為患,則其為疾苦尤所宜恤。而積欠與年額正數,事不兩集,其理灼然,誠罷之則是損簿籍之虛數,而為朝廷之實惠也。」從之。惠卿復以謂雖放其積欠,而不正其根本,則是凶年取盈,使民流離之患猶存,而不知數年之後,積欠之弊復如前日。乃請據逐戶所認和糴數目、官中合支價錢尅除分數外,其餘並割充秋稅正額送納。遇災傷,合行檢放倚閣,並如稅法。元豐八年六月八日可考。)

  編類神宗皇帝御製所言,中外臣僚之家,有賜到御批詔劄,除涉邊機外,餘若意在嚴奉,不欲令官司校對者,請令實封送所在官司繳納。從之。

  丙辰,宣議郎鄧忠臣為正字。

  丁巳,中書省言:「河北、陝西、京東、京西、淮南,舊分東西、南北兩路,每路置提點刑獄官一員,近已併路,以二員共領。州縣闊遠,遇有盜賊刑獄公事,公移稽滯,督捕巡察不得專一。」詔分路差官及逐司差官檢法仍舊制。

  詔故參知政事吴奎特與一子占射差遣一次。以中書侍郎呂大防、同知樞密院范純仁言,奎在仁宗朝為知制誥,於嘉祐元年嘗上言請立英宗為皇嗣故也。

  詔:「應官員緣市易增羨酬奨,惟身亡、致仕及得減一年以下磨勘人並免,其餘轉官、升任、減年磨勘得資者,並各追奪一半,循一資、升一任以磨勘年數比類減之。選人俟改之後,展其循資;已改官并減年磨勘不成一資者,並以磨勘年限對展。內呂嘉問追三官、展四年磨勘,吴安持追兩官,賈昌衡追一官。」先是,右司諫王覿乞並行追奪冒賞,詔戶部具其事。戶部列上姓名,當追奪者凡一百餘員。侍御史王巖叟言:「臣竊以黜陟審,則勸沮明,勸沮明,則天下之事省而治道清。一失其當,則欲用以勸沮者,反所以啟人心而生禍端也。臣聞罰當罪則姦邪止,賞當賢則臣下勸。不當其罪,適啟其所以為姦邪也。故一與一奪,不可以不審。今冒賞之人雖為非義則均,然即而考之,任責有重輕,用事有深淺,為害有多寡,不可不別。前日之賞已為濫矣,今正其罰而復濫焉,則猶為失也。乞免一概鐫減施行。」於是尚書省擬定取旨,故有是詔。(去年十一月四日戊午,用王覿言,令戶部具冒賞者姓名。王巖叟章,據本集附見。舊錄云市易計息旌其勞能,先帝已行賞久矣,至是,乃以為濫,追之。新錄辨曰市易之法,緣呂嘉問等奉行失當,為患尤甚。至是,變法追賞,猶為輕典。今刪去四十八字。)

  己未,詔坤成節聽臣僚進奉,如興龍節例。

  又詔內藏庫應內降兌換疋帛等,依左藏庫已得旨,估見賣值價供納。從戶部請也。

  御史中丞傅堯俞、諫議大夫梁燾、侍御史王巖叟、司諫朱光庭王覿、御史孫升韓川,論張舜民不當罷御史,累奏不絕。庚申,詔三省、樞密院召臺諫官赴都堂宣諭曰:「朝廷選任卿等為耳目之官,正要別白是非,視聽無惑,故自來章奏多所允從。今張舜民所言不當,豈止言文彥博主張劉奉世一事?且如建言乞問罪夏國事,或從其言,豈不為國生事?乃只令解罷言職,蓋恐將來更有論奏,難於取信;若復留在言職,恐誤視聽。今將舜民元奏示卿等,宜詳悉之。」

  堯俞等皆不受命,退而奏疏言:「臣等仰認聖懷,不勝感懼。此非陛下亮舜民之志本在盡忠,而察臣等之心主於惜體,則何以慰藉若此?臣等幸甚!欲報至恩,莫知死所。聖諭謂:『且如建言乞問罪夏國事,或從其言,豈不為國生事?』臣等詳閱舜民章奏云:『今臣所奏請,不是欲興師問罪,亦非要終了不封,祇乞止使人,不必如此遄速。』此語甚明,別無他意,惟欲朝廷審慎而已。伏望聖慈更加省覽,則舜民之過宜蒙恕矣。既罪之之實不見於文,又罷之之名有傷於體,臣等所以不得不言。願陛下開達聰明,盡四方之聞見,言責之臣事雖過計,無惜采收,語或小差,亦皆包納,使人人敢展四體以事君,傾腹心而報國,則臣等之願也。伏乞降臣等前後章疏付三省公議,早賜施行。」

  又言:「臣前日蒙聖恩召赴都堂,令執政宣諭張舜民罷職事,已具別章論奏。臣有親聞於都堂上與外議所傳相契之事,不敢不盡以告陛下。臣之愚忠,以謂有隱而偷榮,不若盡言而得罪。韓維自言,舜民之責是維於簾前奏乞施行,仍云:『權重權輕,難惜一新進御史。』此維誤陛下之聽也。若論張舜民則輕,若御史天子耳目之官,朝廷紀綱之任,則不為輕矣。今黜耳目之官,是將塞人主之聰明;隳紀綱之任,是將亂國家之法制。究觀歷代,惟有蔽言路則啟禍源,不聞抑權臣而生後患也。然則師垣之有無,未比憲司之興廢,而維以御史為輕,臣不知其可也。又范純仁語雖喋喋,不切義理。臣謂韓維所論,豈不上負陛下之望,下失士大夫之心哉?朝廷慰安老臣,當自有道,必使上下無損,老臣可安,乃善謀也。今為之摧風憲,壞紀綱,動天下之心,傷國家之體,而欲以安老臣,使老臣而少知義,其能安乎?陛下意欲安之,不知反所以使之不安也。幸陛下降意思之,恐不若改之為便也。聖人之所以成聖人,由改過不吝爾。吝而不改,恐德日益虧;改而勿憚,則美日益全,惟陛下擇之。自古正人端士,誰不欲盡忠於人主,人主亦豈不欲聞盡言,常患執政大臣離閒於中,使明主之初心遂移,忠臣之雅懷不盡,以為痛恨爾。執政之蔽,惟欲人主不信言事官,則得以行其私,陛下不可不知也。舜民一賤士,不能為禍福於臣,臣何苦上違陛下之情,下忤權臣之意,而言之不已?此陛下所當察也。陛下博通書史,觀古今治亂之跡熟矣。國家之事,有臣力諍則善耶,無人諍則善耶?臣以言為職,言而不用,亦何面目出入朝廷間哉?願蒙竄黜,以謝無功。」貼黃:「按舜民本疏論冊封夏國主事,但有移文致詰之言,元無興師問罪之語,而左右之臣便以移文為興師,誑惑陛下,殊不言邊上移文往來,自是常事,安有興師之理?至如雄州與北人,事無大小,亦朝夕文字相問,何嘗有他虞?蓋不言用兵,則不足動陛下之心,而激怒聖意,此權臣陷害忠良之深計也。陛下信之,正落其計耳。」

  又言:「臣等所論張舜民等罷職不當事,宣諭後,又兩疏開陳舜民本無罪,由大臣架成,乞賜照察,復許還職,尚未蒙聽納施行。臣等恐進說者以謂御史無已罷復還之體,請舉故事,陛下考焉。方開元之初,明皇勵精於事,是非明而不可欺,紀綱正而不可亂,典刑無私而不以姑息。事有蒙蔽,不知則已,知而必行,端良得以盡其忠,姦邪無以用其巧。時崔日知為京兆尹,貪暴不法,御史楊瑒與御史大夫李傑謀劾舉之,傑反為日知先譖罷言職,瑒廷奏曰:『糾彈之司,若遭恐黢,以成姦人之謀,則御史臺固可廢矣。』上以其言切直,遽令傑依舊視事,貶日知為歙縣丞。當時天下不稱楊瑒之能言,而服明皇之能聽;不矜日知之被逐,而喜李傑之復用;不高風憲之自全,而快姦言之終破。明皇不吝改過,而其益如此,史冊一書,流美萬古。今大臣以是為非,誤陛下之聽,有甚於日知;御史憃直敢言,忠信獲罪,有冤於李傑;言責之臣,守義以爭,且多於楊瑒;又陛下明聖,十倍明皇。察之宜深,改之宜速,而遲遲如此,此愚臣之所惑也。不知自古設諫官、御史者,欲以順朝廷之意耶,欲以正朝廷之事耶?若欲其順意,臣以謂不須置;若欲正其事,則臣以謂不可廢。陛下以萬乘之尊,與臣論勢,臣之言不得而行也;陛下虛方寸之地,與臣論理,臣之言庶幾於用也。伏望陛下觀開元之所以盛,思明皇之所以賢,聖心略回,破姦言而全風憲,易若反掌矣。臣以堯、舜望陛下,非敢以明皇始勤終倦,遂比全德也。陛下以為可,則乞行臣之言;以為非,則乞罷臣之職。紀綱之地,由臣等不正,以為朝廷羞,得蒙竄斥,以塞至公,臣等之幸也。」

  又請對延和殿,言:「臣等伏見殿中侍御史呂陶、監察御史上官均初皆稱罷監察御史張舜民不協公議,各言曾有章疏論列。陶嘗於理檢院眾坐間自舉疏中語,均亦嘗於御史廳對王巖叟、韓川口誦其章,並謂四月二十五日進入。臣等信以為然。竊睹今月九日內批聖旨,召臣堯俞、臣燾、臣巖叟、臣光庭、臣覿、臣升、臣川等七人赴都堂宣諭,而惟陶及均不預召。按:御史自來言事不關白長官,臣等非強陶等論列,自是陶等對臣堯俞、臣巖叟言有奏章。今都堂之召既不預數,方疑陶、均未嘗有言。如此,乃是公肆面欺,何以保信?竊恐前後所上封章,亦非情實,有誤聖聽,不敢不奏。伏望令勘會,如果無章疏,乞賜指揮施行。」詔陶、均分析。

  陶狀云:

  謹按:唐御史大夫李承嘉嘗召諸御史責之曰:「近日御史彈事,不諮白大夫,禮乎?」監察御史蕭至忠進曰:「臺中無長官,御史人君耳目,比肩事主,得自彈事,不相關白。若白大夫而許彈,則彈大夫又不知白誰也?」承嘉默然。蓋朝廷本置臺諫,欲其人人各出所見,以助聰明。是故前世名卿、偉人,亦無須得同僚交章互言故事。臣伏見近日以來,欲言一事,本臺上下往往預先商議,定為一說,以至諫官結為一黨,不顧事理是非,務以眾力求勝公議,取必朝廷。臣之區區,竊嘗患此。

  乃者,張舜民罷,王巖叟道:「須著理會。」臣始未深思,只見同官因言被罷,亦欲與之辨雪,遂對巖叟云:「也待入個文字。」續往中丞廳,見傅堯俞將出留舜民奏狀一紙,令臣讀了,臣對堯俞云:「亦待理會。」退而草得奏檢數句,乞朝廷保全言路,存留舜民之意,文字首尾未全,尚未錄出。次日,在理檢院,見王巖叟問臣道:「文字如何說?」臣對巖叟道:「方思量得數句。」遂念云:「舜民天資抗直,遇事輒發,雖思慮小有不密,其心殊無阿附。」蓋臣是時有欲論列之意,因巖叟見問,便將上件數句言語說與巖叟,即不曾言四月二十五日進入。其時傅堯俞元不在坐,亦不聞上件語言。

  臣既而自後反覆子細思忖,張舜民自入臺以來,言數事大率疏略不可施行,遂記得與舜民同上殿日,見舜民開陳邊事,乞罷西夏封冊,且令問罪。臣以謂陛下始親大政,太母垂簾,正宜安靜之時,舜民卻乞問罪西人,顯於國體不便。朝廷罷之,與移一般差遣,不為過當。況眾人已有文字,臣更不須論奏。自後來堯俞、巖叟不問臣道文字入與未入,臣亦不曾告之。

  至今月六七間,到侍御史廳,巖叟將出孫升所撰奏藁一紙示臣,道:「相次會中丞處列名上章。」臣既明知舜民所言不可施行,今長、貳素不謀及連章,一旦忽然牽率,須欲連名上章,恐有雷同朋附之嫌,遂與上官均、韓川往堯俞處,欲說破本末。是時,巖叟已先在彼,臣白堯俞、巖叟云:「此事根本不正,卻只論其枝葉,難為協力。見說已有二十餘章,若減陶一名,亦不為少。」又白中丞:「侍御但公論時見張舜民所言邊事當與未當。」堯俞道:「他又已去,同舍且與愛惜。」巖叟道:「如此更不奉強。」蓋舜民是堯俞、巖叟薦為御史,今恥其不稱職,力欲率眾救之。

  緣臣是遠方寒士,在朝孤立,自辨明朱光庭彈奏蘇軾策題,後來堯俞、巖叟常懷恨怒,並不與臣論議。近日又為講筵臣僚欲於別殿說書,臣獨論奏,堯俞自此相見往往不交一談。數人者,或在臺中,或於幕次,多是囁嚅耳語,臣皆不得預聞,臣亦不敢強去親之。每詢訪得朝廷政事及民閒利害,只是自度是非,或言或不言,往往與眾不同,亦不可一一告人。今蒙朝旨分析,理盡於此。

  從來臺諫言事,自非懷姦罔上,本無分析之理。蓋緣近日因堯俞等言事不當,敕三省召赴都堂宣諭,中外喧傳,以為口實,而臣與上官均獨免,故堯俞等愈更忿恨,必欲求臣瑕疵,醞釀粉飾,以逞私意,誣臣以公肆面欺。臣以為欺君罔上,則罪不容誅,臣只是不敢比附,而堯俞等乃加臣以面欺之罪。臣前後封章,或留中,或降出,陛下聖明,必已察見情偽,臣更不敢自辨。止是聞舜民罷職之初,思慮未熟,輒對堯俞巖叟道「也待入文字」,「亦待理會」,後來子細思忖,見有不必言之理,恐成輕發,遂不論奏,豈是面欺堯俞?伏乞聖明察其本末。

  均狀云:「臣向聞張舜民以言失實罷臺職,嘗奏疏乞察其疏直,以開諫諍之路。既而反覆思慮,舜民解去臺職,以館職判鼓院,即非竄貶,在朝廷之命未為過誤。續王巖叟有實封小簡與臣,言:「芸事曾再論否?」臣愚以為人臣論事,各須竭盡己見,不當舍己雷同,所以不能隨順。傅堯俞、王巖叟等再有論奏,併錄其簡以聞。芸者,舜民字也。」御批:「臺諫官論事自當各盡己見,覽上官均分析,其閒王巖叟簡帖與均言『芸事曾再論否』,明是須要率眾同歸己意。若此風寖久,豈不成朋黨耶?不知御史臺自來言事,許各述己見,為復須相隨順。可令王巖叟分析曾與不曾將簡帖與上官均言再論芸事,具詣實聞奏。」并降出張舜民為旱乞治秉常事,尤見舜民之迂疏。(御集五月二十一日有此,今掇取增入。實錄云均分析實嘗奏疏不妄,乃禁中誤不以付外。按御集不載此,當考。)

  巖叟言:「臣昨因張舜民罷職文字到臺,眾臺官遂來過廳,臣公言風憲既許風聞言事,不當以論大臣一言失實,便罷言職。其上官均等互有此言,元無異論,尋知各有章疏論列。臣每以至誠待同官,不復疑外,後經多日,不知均曾與不曾再言,遂曾將小簡子與均云:『芸事曾再論否?』蓋是詢問之辭,即無強率之意。又臺中章疏,間或相示,皆是同官常事,為與不為,自繫其人,即非臣能使之協力。若均從初無文字,臣自不復問。兼臣昨於簾前奏陳時,亦只是乞賜勘會有無章疏耳。」堯俞等又言:「臣等累上封章,論張舜民不當罷言職,及延和殿面奏,不蒙開納施行。臣等媿負言責,難以冒居,伏望特賜降黜,自今更不敢詣臺供職。」(徽錄上官均傳云監察御史張舜民論邊事,因及宰相文彥博,而舜民左遷判登聞鼓院【八】。均言:「風憲之任,許風聞論奏,所以廣耳目也。舜民所論得於傳聞,使其言是,宜虛心行之;其言非,苟無邪枉附會之意,亦當恕其疏直無他,以開諫諍之路。今以一言之失,遽行罷黜,臣恐自是言者以為戒。願還舜民職任。」不報。中丞王巖叟、侍御史孫升呂陶約均再論,均謂事小不當再論,巖叟等劾均未嘗奏論而罔同列,均繳疏草以聞。巖叟等補外,均遷殿中侍御史。按王巖叟此時但為侍御史,孫升為殿院,呂陶初未嘗約均,傳皆誤也。)

  門下侍郎韓維言:「臣近見臺諫官於都堂,聽其所言,大抵以臺諫官許風聞言事,不當以一言之失,便行退罷。臣諭以臺諫官雖風聞言事,豈不得朝廷考察其言,以知其能否而進退之?文太師年過八十三,先朝舊相,名重四夷,二聖曲加恩賜,不聽其去,而新進御史以所無之事,形於奏詆,致其有言,太皇太后若不為主張,使其忿恨引去,豈不於恩禮前後不相稱,而又失一威望大臣,可不惜哉?御史以失言之故,罷其職事,尚帶館職,釐務京師,其為責豈不甚薄。太皇太后辨大臣無實之謗,推誠加禮,以盡其心,則為大臣者宜如何報,其於禮豈不甚重哉?又續降御批,論舜民言夏國事,若聽其言,豈不為國生事,此又義理明白,燦如日星。如聞臺諫章疏至今未止,臣預聞國論,不能厭息浮議,致上煩聖聽,日夜惶恐,甚不自安。然熟思之,治天下之要,惟在審義理而已。義理若明,餘非所恤。臣願陛下毋以多言過勞思慮,惟在鎮之而已。自餘誠懇,候十六日垂簾,更具面陳。」

  同知樞密院范純仁言:(純仁所言,不得其日,今附見韓維後。)「臣聞舉直錯諸枉,則民服。故陛下臨御之初,舉用二三正人,而天下悅服,蓋有泰卦拔茅連茹彙征之象,所謂上下交而其志同,則陛下得以裁成天地之化,而太平可致也。近日頗有匪人架造謗言,毀黷良善。始以疑似之事,玷汙一二忠良,漸興朋黨之名,將以盡逐善類。若陛下辨之不早,必至邪正難分,眩陛下知人之明,失陛下求治之意,浸成遯卦、否卦之象,則是小人道長,亦恐聖功難成。臣伏惟陛下深居九重,博采羣議,惟以至公臨御天下,故進退百辟,悉用臺官、諫官之言。然臺諫之所風聞,未必皆善人之好惡,凡所彈奏,亦在深詳。臣又聞孔子曰:『眾惡之,必察焉;眾好之,必察焉。』又曰:『鄉人皆好之,何如?曰:未可也。鄉人皆惡之,何如?曰:未可也。不如鄉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惡之。』大抵善人少而不善人多,則是君子不免為小人所惡,故雖眾而必察。若專取善人之好惡,則不善人架造之言易於明辨。」(純仁奏更詳之,或移入王覿貶時。)

  右僕射呂公著慮言者將激怒上意,致朝廷有罪言者之失,乃奏曰:「伏見陛下自臨政以來,開廣言路,登用直臣,納諫之盛,近古未有。然臺諫官數人例各供職日久,前後言事既多,不能一一盡中。若以其言失當,便行罷黜,則今日以前,不避绚怨,為朝廷言事不少;欲且一向包容,則慮過當日甚,或向後愈更紛拏,朝廷卻不能保全。臣夙夜惟念,欲乞稍與優遷,令解言職,更擇有名望學識臣僚,使備諫諍。如此【九】,則陛下於言事之臣可以全其恩意,不至駭動物聽。」癸亥,御札:「付呂公著:覽卿奏,以臺諫官供職日久,欲稍與優遷,令解言職,更擇有名望學識臣僚,使備諫事。詳卿忠意,深用嘉歎。卿宜先具可罷言職之人,各開坐欲除擬次第,密具實封進入。」公著即依旨條上。明日,復降手札數條,付公著問可否,且言不須別作文字,只於逐條下帖出。奏入後數日,堯俞等皆遞遷,蓋用公著之言也。

  注 釋

  【一】詔御史中丞傅堯俞「詔」字原脫,據閣本補。

  【二】黢從杓羊家二族六千餘口「二」原作「三」,據閣本及本書卷四○四元祐二年八月戊戌條改。

  【三】添差監均州酒稅「監」字原脫,據宋會要職官六六之三五補。

  【四】西關堡防托禁軍和雇入役人「入」原作「人」,據閣本及宋史卷一八七兵志改。

  【五】有十一州軍於理合一概均上件和糴「有」下原衍「二」字,據上文及宋史卷一七五食貨志刪。

  【六】不得創有科折及請易和糴之名為助軍糧草「請」原作「諸」,據宋會要食貨三九之四○改。

  【七】又支移於邊上送納「上」原作「止」,據閣本、活字本改。

  【八】舜民左遷判登聞鼓院「鼓」原作「檢」,據本書卷三九九元祐二年四月甲辰條、宋史卷三四七張舜民傳改。

  【九】如此「如」原作「於」,據閣本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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