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既立胤禛为太子,以为天下无事,娱情内典,藉自颐养,不日且内禅。而诸子众多,俱以胤礽长厚,无奇才异能,坐跻大宝,心不甘服,咸思帝制自为。其间权力最盛、党羽广布者,则推胤禛、胤禵、胤礻我、胤禟.胤禛即世宗,有异禀,膂力过人,能驱使番僧及海内奇侠之士为己用。胤禵等与之抗,各树一帜。惟胤禔等常自附于胤禛,以张旗鼓,故胤禛与之感情颇洽,而视胤禵四人,则仇敌也。先是,满洲家法不主立长,盖尚袭蒙古、辽、金旧俗。既入关,诸臣文饰汉义,请立储贰。

康熙帝亦醉心汉家文化,恐不立储为天下后世笑。贸然许之,而大错铸成矣。胤礽性厚重,短于智略,然苟使多读书史,洞明大义,实足为一令辟。惜满廷不事此,亦无出阁就学之典礼,但使嘛喇教之番经,世仆数员,督以清书骑射而已。圣祖因好儒书,独不使储贰懋学,为绝可怪之事,然实满廷之劫运也。

胤礽不知德足胜妖之事,习闻喇嘛之言,下至佥人群小,争相构煽,遂与诸子征逐,务为相胜,而事乃败矣。当储贰之初建,圣祖命与诸弟习射于便殿,弯弓无一中者,其他技击,亦均不娴,而诸子多勇武命中,胤礽引为大耻。师傅某公,满人中昏庸之杰出者也。乃进言说太子,谓诸子获胜,皆出崇奉喇嘛及养士之力。太子瞿然问计,师傅乃为画计:争致喇嘛及击剑敢死之士,务胜诸子,敌势自却矣。太子固不更事,深信不疑,乃与诸喇嘛约曰:“苟有能以咒语秘术制人死命,使彼不敢抗衡者,尊为国师,受上赏。”又阴使人语各省大吏曰:“能求得奇侠之士,武勇技击足以胜人者,封大官,举主同受上赏。”

于是喇嘛争以魔术自效,而江湖术士、山谷伏莽,咸趋阙下,以求效用,京师纷扰,宫闱若市井。奇服异言之人,往来阙廷,司寇不敢诘。有识者皆知宫中多故,祸不旋踵矣。是时康熙帝方深宫颐养,潜心内典,外间事绝不闻知,左右亦必不使之闻知也。

胤礽之养士拜僧,实求自卫,误中某傅之离间,初无意于树敌也。一日,偶出猎南苑,见车骑自南来,从者至数百人,武仗甚整,且有喇嘛执器前导,状至威猛,以为帝驾来也。将避之,左右进曰:“此非车驾,实四皇子之卤簿耳。”太子惊曰:“彼一皇子,乃呵护之盛若此;我储贰也,自顾不如,保不为人所笑乎?且其势凌人,后此将为所制,大不可。”心怏怏然。既归,商于某傅。某傅曰:“果尔,是不可不请于上,以正国体。”乃入奏四皇子卤簿僭越状。圣祖果谕令胤禛不宜违制,速减车骑,散党附,免蹈刑法。胤禛闻太子所请,深衔之。自是一变前日所为,斥去车骑,而与喇嘛、力士等步行走京外,游历名山大川,不复有威仪而党羽实益众。胤礽以为畏己,肆然不复置虑,不知胤禛固卧薪尝胆,以报此辱也。

胤禛既养死士,恐为太子所厄,常只身走江湖,以为阅历磨练之地,且自谓多知民间疾苦,则他日可有为。实则阴探舆论,笼络在野之不轨者,以备推倒储宫而已。尝漫游至嵩山,遇少林僧,技击过人,乃膜拜求为弟子,僧直受不辞。其徒凡数十人,以胤禛食量过大,辄非笑之。又使炊煮以供众食,胤禛乐于奔走,绝口不道宫禁事,人莫知为皇子也。半载而技成,诸僧又嬲之角力,胤礻真避不应。众笑其怯,几无所不押侮。

胤禛怒,奋起与斗,卒胜所嬲之僧。师曰:“子技进矣。”遂赠一铁杖,留为他日纪念,且言除一女子外,可持此横行海内矣。胤禛既行,方下山,而宫监卫士麕集,盖如约而至,众始知其为皇子也。

胤禛微行自晋中归,遇太子宾客于途,方殴击人。倚势凌辱,人不敢与争,踉跄呼哭,莫之过问。胤禛独走问所苦。旁有恶少年大言曰:“尔为谁?敢来问讯。宁有三头六臂乎?”

胤禛熟视其面,出铁杖猛击,碎其脑,毙,从容返邸,而太子党人已探知矣。夜遣剑客入邸,将刺胤禛.一喇嘛方侍胤禛诵经,见窗外有白光如匹练,上下无定。胤禛怪之,令喇嘛就视。

喇嘛曰:“否!否!吾已遣某力士办之矣。”比晓,院中树枝皆如削,所蓄之猎犬尽失其首,如骈戮者然,而数十武外小园中,有武士横尸焉。喇嘛曰:“此即剑客也。技穷力竭,乃为力士所诛。今晚必且报复,行当备之。”是夕,大风自西来,屋宇震摇,金铁鸣动,空中战斗声甚厉。居民咸闻之,莫知其所由来也。破晓,太子宫中皇皇若有大事然者,出购棺木,其数甚夥,特不知死者为谁。雍邸中亦然,人咸疑之。又明日,雍邸中遍招都下喇嘛入诵经,云作道场七日。诸庙恐人数不敷,至延乞丐以充额。顷之,太子宫亦传命索喇嘛,然已为雍邸所要去,势不能应命矣。太子怒甚,欲捕大喇嘛诛之。大喇嘛惧,请命于国师,国师衔旨乞命,乃已。太子知雍邸所为也,积不能平,遍召门下客,谓之曰:“今夕不杀胤禛,与诸君不复相见。”门下客忧惧,计无所出。有与胤禛之客善者,以告。胤禛闻之曰:“此势不两立之秋也。皇父春秋高,一旦祸成,恐伤其心。不如吾姑避之,以待其隙。苟吾有天命,何患不取而代也!”束装将行,会有奇士自蜀中来,愿见雍邸。胤禛速使之入,则前游所遇之友也。留与饮食,谈技击诸术,风起泉涌,顾终不及心事。奇士作色曰:“皇子有急难,奈何不告我?”

胤禛问:“何以知之?”奇士曰:“闻青宫新自海外得一术人,能以铁冠取人首于百里外,今晚殆以决议施之皇子矣。如能不为所杀,且夺其冠,则他日可取以治贪官污吏,人皆不敢犯法矣。天下绝殿下,使吾闻之,方得有此预备也。”胤禛问:“奈何?”奇士曰:“彼以喇嘛咒语为护符,施此魔术。今吾侪都以贝叶蒙首,则铁冠必来而复去。吾先于庭外张一袈裟,如张网状。铁冠必跌落其中,吾党可收之,以为后日之用也。”

胤禛从其言,果得铁冠。既而谓奇士曰:“寇深矣,不用斩截手段,此祸防不胜防。吾终不愿郁郁居此土也。”奇士曰:“盍请大喇嘛来,当与之为最后谈判。”胤禛允之。大喇嘛至,奇士曰:“降龙伏虎,当用其势,过此以往,恐不能制,奈何?”大喇嘛曰:“谨闻命。特缓乎急乎?生乎死乎?惟殿下所择。”胤禛思之良久,乃曰:“吾为皇父计,不得不缓;吾为皇兄计,又不得不生。”大喇嘛曰:“诺。”时太子以铁冠术不效,闻胤禛仍无恙,恚恨成疾。大喇嘛入请曰:“吾能以阿肌稣丸治殿下疾。”太子曰:“子非助胤禛者乎?吾安敢服子药?”大喇嘛曰:“否!否!胤禛暴虐,众叛之久矣。今彼邀游四方,未敢返都下,邸中固阒其无人也。殿下不信,可询之某喇嘛。”某喇嘛者,太子之亲信人也,而实大喇嘛之徒党。

太子见术不效,郁恨伤肝,性烈如火,挞辱诛灭颇夥。群下人人自危,至喇嘛亦不免诟辱。以故喇嘛有贰心,亦愿助胤禛为虐矣。太子不知其计,以问喇嘛。喇嘛曰:“此西天活佛之师,其丸实能治百病,服之当必有效。若胤禛则畏殿下之威,当不敢复来辇下也。”太子信之,乃令大喇嘛出丸进服。胤禛遍贿青宫上下,无一人与大喇嘛为敌者。于是太子以孤掌之难鸣,受易性之狂药,虽有知者,莫为之白矣。阿肌稣丸者本媚药,或兴奋剂,而兹则羼入猛烈之品,能使脑力失其效用,神经中枢为过度之激刺,亦不能制其百体,其形态遂类颠狂。斯时,太子因疾居外邸,不近妇女,故宫中妃嫔咸未知悉。延三日,太子益狂,便溺不自知,且毁坏器物无算,并御赐佛像等,亦投毁无余。事既张,太子妃趋视,大骇,无术为之收拾,乃奏闻。圣祖遣人视之,则已不复能成礼,且已失一切知觉,动则骚攘如犷兽,静则昏昏如负重疾。圣祖不得已,乃下诏废其储位,诏中多愤懑语。然责备太子无状,卒不知为胤禛所嗾使,喇嘛所播弄也。太子妃惶恐,奔坤宁宫求救于皇后。皇后遣国师及御医往视。是夜,国师方衔命出宫,憩某庙以待旦。大喇嘛膝行入,告以由来,历数太子之虐及某喇嘛因忤太子意惨死状。国师凄然曰:“然则吾不能为救治矣。以此主天下,吾辈尚有噍类乎?”及旦,草草入视太子,谓系不信神佛,心入邪魔所致。非别闭静室中,灌以醍醐,咒以功德水,不能复其原性。宜速治之,迟且不救。御医入,亦言心疾不可治。盖清初喇嘛之势力甚盛,御医仅充数。喇嘛言如何,彼亦不敢与之争辨也。旋皇后召太子入宫中,令择静室居之。日以功德水进饮,神思渐清,颠狂亦稍杀,乃令妃嫔入侍,益知敛抑,饮食亦增进。妃嫔私问前此病状,亦自知否。太子乃言服某喇嘛丸,遂失知觉,以后即昏昏如在醉梦间也。妃嫔以告皇后,乃闻于圣祖。遣人穷治其事,将捕某大喇嘛鞫之,则已随胤禛不知所往矣。以诘国师,国师曰:“吾徒皆忠于太子,且雍邸与太子亦绝无仇怨。此必奸人播弄,欲离间兄弟耳。苟有隐匿,吾设坛作法,使彼二人各至坛前,自相质问,则佛祖韦陀必不谁恕也。”圣祖可其请。皇后问曰:“胤禛不至,奈何?”曰:“吾能致之,且能缚大喇嘛来。”是夕,国师使人谓喇嘛与胤禛曰:“第来,必无恙。”及夜中,胤禛果至,以皮冠蒙首,状极委惫,见后伏地不起。圣祖略有所诘,奏对极凄惋。太子入,见胤禛,色赪暴怒,诟厉不止。旋坛上有振锡声,如使之跪。太子忽颠蹶,乃惘然自述欲杀胤禛状,且历举所杀侍卫及喇嘛徒众,状至可怖。是时阴风猝起,燎烛皆作惨绿色,宫中皆闻鬼声。圣祖以倦怠悚惕而退,皇后等皆废然返宫。妃嫔奉太子下,则又昏然不省人事矣。自是昏瞀哗噪,一如前时,不复有一隙之清朗矣。胤禛与大喇嘛从容退。未几,圣祖再废太子之诏下。

盖前此皇后召太子入宫,欲白其冤,固已下诏复位。至是知不可救,故复废之也。圣祖欲立胤禛,皇后终以为疑,谓不如胤禔.然以奔竞运动者多,圣祖颇有所闻,烦厌不能专决,尝愤愤曰:“朕万年后,听尔等自择之可耳。此皆不肖,谁复可以膺付托者?苟天位不可终虚,自有当璧者食其禄,若朕生前,则不提议此事可也。”盖圣祖虽不能抉雍邸之奸,而知其争权倾轧,决非无因。太子复不克为人,则惟有以不了了之而已。

胤禔最长厚,且颇有文才,圣祖、皇后俱属意焉。然恐非诸子敌,故隐秘不宣,计不如待万年后,颁遗诏始立之,则诸子仓猝不及破坏也。然胤禔始终与胤禛善,不敢撄其锋。皇后怜其无能,遂亦听胤禛所为,而不复固执矣。惟胤禵豪爽有大志,不受羁勒,颇挥霍,喜结交健儿,然不屑为秘密倾陷之行为。以故与胤禛忤,常愤太子等结党为仇,非国家之福。因辄出京旅行,饰为商贾或术士,所至必主民家。世俗相传以为世祖者,实则胤禵.某年,粤东有某卖买行,因生理不佳,相对愁叹。时且岁暮矣,静夜无聊,小伙有悬红灯为戏者,挂于竿首,以照江中,俗亦谓之“照财神”。行之后屋,固滨江,往来船艘颇多。顷之,一巨舰来。众方注视,忽抵行门下维,一纪纲仆贸然登岸,问行主在否。众告之,仆言:“主人贩北货茶果甚多,满船重载。将俱寄于贵行中,幸行主出视之,可与主人接谈也。”行主知为巨客,乃登舟相见。则仪表甚伟,行李亦华焕。酬酢既毕,其人因述来意,且言货价不下数十万金。

行主瑟缩曰:“小肆资本甚微,恐不能担此重任。请仅受其十之三,可乎?”曰:“无须。吾有要事他往,但求将货速卸,轻装而归,尔行可不必付款,待来岁今日,复悬红灯,则吾自能复来。届时,当收尔货金也。”行主大喜,乃命人悉迁其货于岸上。屋宇不能容,寄存他家,匝日始毕。同业闻其有豪客来也,争相趋附,即日售其货数万金。行主以奉客,客曰:“现吾勿需此多金,仅取十之四足矣。余存尔行中,待来岁结束并取可也。”行主又欲以盛馔饷客,客摇首止之曰:“但取好酒数斤来,并此间海味数事足矣,不多费也。”行主奉命惟谨。

逾日,客匆匆去。行主徐售其货,数月而毕,赢利十余万金,连资本计,殆百万也,顿觉巨富。惟候明岁今夕之约,与客瓜分余利耳。及届期,如约悬红灯。客果至,则巨艘三五,较前次之货又倍蓰焉。主人先奉旧帐,子母俱陈,请指麾分派。客麾又曰:“否!否!吾不需此多金。尔等第为我存之,欲用时通告提取可也。请速迁此次各货登岸,勿稽我行期。”行主以客之惠甚厚,前此未多款待,方抱不安,此次必请多事盘桓,以尽地主之谊。客曰:“吾事大忙,不能领主人厚谊。请勿过留,但使一游花艇,略开眼界足矣。”行主果导之游紫洞艇中,遍征群花以娱之。客殊无所恋,但饮啖甚豪,略听歌曲而已,夜仍返宿舟中。次晨,告别欲去。行主苦留之,乃偕游观音山等名胜处,夜复饮于花艇中。行主使娼家以计羁縻之,拂袖竟归。是时,舟中货已毕登,次晨不别行矣,并一金未携取也。

行主甚怪之,顾业既受其货,且致富绝无后患,则亦自幸天助而已。或疑为大盗,顾无案追者。且其态度华贵闲雅,殊不类下流人物。又明年,复按期至,惟货已较少,然尚值十余万金。

前后并计之,盖二百五六十万金矣。主人又陈子母如故,客蹙然曰:“吾本欲与主人为终身交,念主人长者,甚可恃,如愿存金不取。今吾将有大变故,恐不复能来,姑受百万金去。明岁届期悬红灯而不来,则吾事已败,终身不复相见。此百五六十万金,自取之可耳。”言罢呜咽,色颜惨沮。主人慰劝之,且欲导之冶游,以祛其哀思。客却之曰:“吾且去,此非行乐之时也。苟明岁复来,必与君痛饮于紫洞艇中耳。”及明年,果不复至。主人与所善者谈及客人踪迹,皆疑为皇子飘流在外者,盖康熙帝适于是岁驾崩也。后遇京中人,详诘其貌,知客确为胤禵.又同时,汉口又有人睹其踪迹者,并言其刻苦诚恳,绝类有道德之商人云云。

胤礻我为少林僧入室弟子,善技击,常窘辱胤禛.一日,角技于南苑,呼胤禛而眩之曰:“尔敢与我角否?”胤禛自知技出彼下,乃笑不应。胤礻我突起,仆胤禛于地。众小奄俱不平,而胤礻我鼓掌去矣。胤禛衔之,欲使喇嘛以术杀之。既而喇嘛语胤禛曰:“彼身常佩达赖第一世所发之金符,不易近也。”胤禛曰:“可夺取之乎?”喇嘛曰:“不能。惟诱之御女,则可篡取之耳。”胤禛乃使小奄狡黠者,导之微行,为狡邪游。

胤礻我故好色,果沈迷粉黛中。胤禛遣人取其符,将杀之。忽其口中吐出多量之金蛇,盘旋飞舞,令人目眩,刀剑尽为所却,卒不能伤。胤禛大骇,以问喇嘛,曰:“此婆罗门灵蛇阵也。

彼为国师所教,业已入室,不可与争。然习此者,必先设誓,类多不能大贵,况至尊乎?殿下但姑让之,他日大位必不彼属,复何患?”自是胤禛听其所为,遇辄避之。及即位,胤礻我复不逊,乃执而囚之,赐名曰“阿其那”,译言狗也。寻即遣力士杀之。胤礻我犹能奋斗至三日,始为毒剑所毙云。

胤禟力不如胤礻我,而智谋特胜,恒以小计窘迫太子及胤禛.方太子未发狂疾之先,每日朝两宫后,即往西山驰猎,胤禟伪为恭顺者,请为青宫前驱。太子喜,许并驰骤。乃阴令其党用喇嘛术,以白铁为限马槛。诵咒设之,则人目不能见,惟与知其隐者则能见之。及驰,胤禟先越而过,绝无障碍。及太子跃马过,马蹶,太子坠马,伤股甚剧,病月余,几殆。然止自怨控纵无状,绝不知胤禟之计也。又尝献鹿脯于太子,阴以色作为识别。太子召与同餐,胤禟自认所识者食之,无害。太子食之,腹顿大痛,泄泻几濒于死,医治数月始复。固疑鹿脯之有毒,然胤固伴食,居然无恙,不能以是诘责也。惟胤禛探其狡谲,深忌之。胤禟知胤禛恶己,心常耿耿,欲有以报。会圣祖以岁初召喇嘛诵经,诸皇子皆宜会食。胤禟之位,适与胤禛相近。圣祖从上来,与胤禛仅隔一箭地,而胤禟适在其间。

忽有一小轮从旁飞出,直掷圣祖之面。法轮者,喇嘛所用之纪念物,以精铜为之者也。喇嘛以是为可杀魔鬼,恒诵咒语飞出焉。今直击圣祖之面,大不敬。圣祖方惊视,胤禟忽大哭呼痛,跪圣祖前,奏胤禛以法轮击己。圣祖视之,则面纹已碎矣。圣祖思“顷间法轮掷朕面而过者,必由彼而波及也。”遂命力士持胤禛,欲挞之。胤禛泣辩其诬,且证实为胤禟所自掷。圣祖怒曰:“尔尚强辨。彼既自掷,岂致面有伤痕?尔为此大不敬之举动,而不知受过,转欲嫁祸于人,其心术可见矣。”乃命内监执胤禛,付师傅,鞭挞以百数,复拘禁至半月以上始释云。

世宗即位,深恶胤禟,令与胤礻我同缚,禁宗人府狱,称之曰“塞思黑”,译言猪也。寻使人拉杀支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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