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部,春秋类,春秋阙疑>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二十一    元 郑玉 撰

十有三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壬午陈侯朔卒

邾子蘧蒢卒

邾文公卜迁于绎史曰利于民而不利于君邾子曰苟利于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树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与焉左右曰命可长也君何弗爲邾子曰命在养民死之短长时也民苟利矣迁也吉莫如之遂迁于绎五月邾文公卒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大室屋坏

谷梁氏曰大室犹世室也周公曰大庙伯禽曰大室羣公曰宫爲社稷之主而先君之庙坏极称之志不敬也左氏曰大室屋坏书不共也公羊氏曰讥久不修也常山刘氏曰观春秋之中文公事宗庙最爲不谨遂有大室屋坏之变天人之际可不畏哉胡氏曰不雨凡七月而先君之庙坏不恭甚矣师氏曰後世有大庙室坏而大臣不以爲异且谓之适会不可妨幸东都诚春秋之罪人也

冬公如晋卫侯会公于沓

高邮孙氏曰沓之会公已去鲁而未至乎晋也谢氏曰卫侯来会故书会公

狄侵卫

十有二月己丑公及晋侯盟

高氏曰公朝晋而请盟故书公及

公还自晋郑伯会公于棐

冬公如晋朝且寻盟卫侯会公于沓请平于晋公还郑伯会公于棐亦请平于晋公皆成之郑伯与公宴于棐子家赋鸿鴈季文子曰寡君未免于此文子赋四月子家赋载驰之四章文子赋采薇之四章郑伯拜公答拜 高邮孙氏曰棐之会公已去晋而未至于鲁经书还自晋者所以见公会郑伯于道也家氏曰鲁望国也诸夏所视仪而听倡者也方楚人爲厥貉之次宋郑陈皆背晋而即楚独鲁使叔彭生会郤缺于承筐鲁可谓知所从矣今文公复如晋及晋侯盟于是卫侯于其往而会之于沓郑伯及其还而会之于棐俱以鲁爲介而求成于晋彼非有惧于晋也鲁君介然不忍即夷而有以感其羞恶之心也是时晋已失诸侯因叔仲之往会鲁君之特盟而诸侯散者复合明年遂会于新城鲁爲倡也高氏曰郑卫舍晋而从楚岂得已哉强弱之势不敌灭亡之徵可待始爲一时之计尔而晋未之察季文子相鲁侯爲之请成以舒两国之祸春秋善和难故详志之且见公一出而二国附如此惜乎其自怠也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晋

邾人伐我南鄙叔彭生帅师伐邾

邾文公之卒也公使吊焉不敬邾人来讨伐我南鄙故惠伯伐邾 高氏曰邾人特以使人不敬遽兴兵以伐人之国则已甚焉邾人来也不敢近我止伐南鄙而已鲁之报也往伐其国则又甚焉家氏曰鲁以七年伐邾取须句邾人不能报至是忽兴南鄙之师传谓鲁人吊丧不敬邾以是来讨彼小国安敢责礼于大国亦修怨耳春秋聨书所以交致其责

夏五月乙亥齐侯潘卒

子叔姬妃齐昭公生舍叔姬无宠舍无威公子商人骤施于国而多聚士尽其家贷于公有司以继之夏五月昭公卒舍即位

六月公会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晋赵盾癸酉同盟于新城

从于楚者服且谋邾也 谢氏曰新城之盟晋爲盟主大夫不可先诸侯故晋赵盾叙曹伯下谷梁氏曰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程子曰诸侯始会议合而後盟盟者志同故书同同惧楚也胡氏曰志诸侯同欲非强之也而宋公陈侯郑伯在焉则知楚次厥貉三国虽从诚有弗获已者削而不书盖恕之也蔡不与盟果有背晋即楚之实矣夷考晋楚行事未有以大相远而春秋予夺如此者荆楚僭王若与同好陵蔑中华是将代宗周爲共主君臣之义灭矣可不谨乎薛氏曰践土之会十九年矣晋士谷再合诸侯而功不就虽尝溃沈而不救江之灭九年楚复伐郑故诸侯惧而同此盟晋侯怠而大夫主之宜其不能振也陈氏曰向也扈之盟不序诸侯此其复序何诸夏之志也晋救江无功救郑无功与秦亟战而楚浸强交聘于中国得蔡次厥貉矣而晋遂不竞于是公朝晋卫侯来会公还自晋郑伯来会诸夏之惧矣汲汲于晋而爲此盟如之何勿序也以诸夏汲汲于晋也而徒以赵盾主是盟书曰同盟同衆辞也自幽以来未之有也则不与晋以主是盟之辞也

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

周内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齐晋之君皆将死乱谷梁氏曰孛之爲言犹茀也高邮孙氏曰星孛之异经书之者三而皆曰有者不宜有之辞且不知其孛者何星阙所不知也胡氏曰孛者恶气所生闇乱不明之貌也入于北斗者斗有环域天之三辰纲纪星也宋先代之後齐晋天子方伯中国纪纲祯祥妖孽随其所感先事而着後三年宋弑昭公又二年齐弑懿公又二年晋弑灵公此三君者皆违道失德而死于乱符叔服之言天之示人显矣史之有占明矣

公至自会

高氏曰晋人因新城之盟遂以诸侯之兵纳捷菑而此先致公者见诸侯皆使卿行也自是公出皆致矣

晋人纳捷菑于邾弗克纳

邾文公元妃齐姜生定公二妃晋姬生捷菑文公卒邾人立定公捷菑奔晋晋赵盾以诸侯之师八百乘纳捷菑于邾邾人辞曰齐出貜且长宣子曰辞顺而弗从不祥乃还 高氏曰捷菑爲人之子去君父而奔他国又欲藉他国之兵以归篡其兄罪不容诛故不系之邾也纳者不当纳之辞胡氏曰在易同人之九四曰乘其墉弗克攻吉象曰乘其墉义弗克也其吉则困而反则也其赵盾之谓矣圣人以改过爲大过而不改将文过以遂非则有怙终之刑过而能悔不贰以远罪则有迁善之美其曰弗克纳见私欲不行可以爲难矣然则何以称人大夫而置诸侯非也闻义能徙故爲之讳内以讳爲贬外以讳爲善高邮孙氏曰春秋之义可责者责之不可责者不责之春秋纳诸侯者盖皆书其君与其臣之帅师也公伐齐纳子纠楚子围陈纳顿子于顿齐高偃帅师纳北燕伯于阳晋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瞶于戚不书其君即书其臣未有贬之曰人者晋人纳捷菑于邾弗克纳非其君则臣也然而不书其名则曰人者岂以晋人知捷菑之不可纳畏义而反不敢以兵加邾焉爲可责而责之欤用兵者多矣齐桓之师则贬之纳君者多矣晋弗克纳则贬之可责者然後责之也

九月甲申公孙敖卒于齐

穆伯之从已氏也鲁人立文伯穆伯生二子于莒而求复文伯以爲请襄仲使无朝听命复而不出三年而尽室以复适莒文伯疾而请曰谷之子弱请立难也许之文伯卒立惠叔穆伯请重赂以求复惠叔以爲请许之将来九月卒于齐告丧请葬弗许 谷梁氏曰奔大夫不言卒而言卒何也爲受其丧不可不卒也其地于外也

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舍

秋七月乙卯夜齐商人弑舍而让元元曰尔求之久矣我能事尔尔不可使多蓄憾将免我乎尔爲之齐人定懿公使来告难齐公子元不顺懿公之爲政也终不曰公曰夫已氏谷梁氏曰舍立未踰年其曰君何也成舍之爲君所以重商人之弑也 愚按州吁商人皆弑君之贼州吁则削其属籍不书公子商人则存其属籍书公子者圣人岂无意乎盖削其属籍使人有所畏而不敢爲欲天下之絶是祸也存其属籍使人有所感而不忍欲天下之无是祸也不削之于前则无以杜乱臣贼子篡弑之萌不存之于後则无以启天下後世悔悟之念春秋多变例非圣人孰能修之

宋子哀来奔

宋高哀爲萧封人以爲卿不义宋公而出遂来奔左氏曰书宋子哀来奔贵之也高邮孙氏曰春秋出奔之大夫未有以字书者而子哀之奔特书其字考之于经明年宋弑其君而左氏以爲不义宋公而出然则子哀见其国之将乱不忍食其禄而无救其祸于是违而去之春秋以爲得去就之分故贤而字之也

冬单伯如齐齐人执单伯齐人执子叔姬

单伯如齐请子叔姬齐人执之又执子叔姬 高氏曰商人弑其君而囚其母又怒单伯之来请因诬单伯以淫子叔姬而并执之春秋两书齐人执者不可及也不可及者所以明单伯子叔姬之无是事也别而言之若二事焉所以重齐人之罪恶也明年书单伯至自齐又书齐人来归子叔姬则知齐人执之者诬也然圣人不直书商人执而以齐人执之爲辞何也商人罪恶已着矣齐人不能讨弑君之贼俱北面而事之又听执其君母而加汚辱之名则党恶之罪均不可赦故两书其人所以穷逆贼之党与而治之也

十有五年春季孙行父如晋

爲单伯与子叔姬故也 张氏曰鲁不能闲暇明政刑以义讨齐而反因晋以求于齐行父爲大夫不能请讨弑君之贼晋爲盟主不能奉天讨于商人皆罪也

三月宋司马华孙来盟

宋华耦来盟公与之宴辞曰君之先臣督得罪于宋殇公名在诸侯之策臣承其祀其敢辱君请承命于亚旅鲁人以爲敏 谷梁氏曰司马官也其以官称无君之辞也家氏曰春秋书宋司马华孙来盟言不以君命至也谢氏曰华孙安暴君之朝食汚君之禄进无直谏之忠退无洁身之义奸邪同党爲昭公以国事来盟书华孙贬之也书司马着其失职也华氏孙名左氏以爲字误矣

夏曹伯来朝

刘氏权衡曰周礼大行人之职曰凡诸侯之邦交岁相问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 愚按春秋书此以起齐人伐曹入郛之文且爲不能以礼自守而妄悦于人以招祸乱者之戒

齐人归公孙敖之丧

齐人或爲孟氏谋曰鲁尔亲也饰棺置诸堂阜鲁必取之从之卞人以告惠叔犹毁以爲请立于朝以待命许之取而殡之齐人送之葬视共仲声已不视帷堂而哭襄仲欲勿哭惠伯曰丧亲之终也虽不能始善终可也史佚有言曰兄弟致美救乏贺善吊灾祭敬丧哀情虽不同毋絶其爱亲之道也子无失道何怨于人襄仲说帅兄弟以哭之 许氏曰以敖之丑奔而录卒录其丧归春秋爲之屡见于经者以文伯惠叔之哀诚无已也易曰有子考无咎书曰尚盖前人之愆惟忠惟孝故圣人以敖着教焉张氏曰赵鞅之誓师曰桐棺三寸不设属辟素车朴马无入于兆此公孙敖之葬礼孝子慈孙所不能改者与

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单伯至自齐

齐人许单伯请而赦之使来致命 高氏曰内大夫爲他国所执而见释者皆书其至以见执非其罪且执之书则其归不得不着也

晋郤缺帅师伐蔡戊申入蔡

新城之盟蔡人不与晋郤缺以上军下军伐蔡曰君弱不可以怠戊申入蔡以城下之盟而还 许氏曰言伐言入甚之也师氏曰以蔡从楚背中国而即夷狄固天下之罪人主盟者从而问罪是有辞以伐之似矣然不会诸侯而独以大夫往则是主盟之事不惟晋自擅行又且专行于晋之大夫此皆晋灵不能绍霸而政在大夫之过也陈氏曰自伐书阳处父入书郤缺侵书赵穿由是凡役书大夫虽大夫自爲战书大夫甚者大夫与君战亦书大夫是经之变文也

秋齐人侵我西鄙季孙行父如晋冬十有一月诸侯盟于扈

秋齐人侵我西鄙故季文子告于晋冬十有一月晋侯宋公卫侯蔡侯陈侯郑伯许男曹伯盟于扈寻新城之盟且谋伐齐也齐人赂晋侯故不克而还于是有齐难是以公不会 陈氏曰此晋侯宋公卫侯蔡侯陈侯郑伯许男曹伯也曷爲不序散辞也新城之盟不可以不序徒以诸夏之志焉耳而晋侯不出于是楚霸成而顷王崩葬不见于春秋诸侯无统纪甚矣故终灵公之篇凡合诸侯皆散辞家氏曰齐商人弑其君执其君之母晋人讨之师直辞壮何患不克今以讨召诸侯以赂释篡贼由晋灵幼弱不君赵盾怙权自私导其君以贿晋灵岂知爲此乎春秋于是不书晋会诸侯于扈而书诸侯盟于扈削晋霸而同之于诸侯其贬晋也大矣师氏曰不序诸侯以诸侯之所爲不足序而主盟者不足以令诸侯也

十有二月齐人来归子叔姬

高氏曰晋会诸侯盟于扈受齐赂而不伐齐故齐人自归子叔姬以解诸侯之意凡内女见黜皆书来归罪在姬也此书齐人来归者罪在齐人也家氏曰书齐人执子叔姬齐人归子叔姬闵姬而病鲁也

齐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

齐侯侵我西鄙谓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讨其来朝也季文子曰齐侯其不免乎已则无礼而讨于有礼者曰女何故行礼礼以顺天天之道也已则反天而又以讨人难以免矣 高氏曰诸侯爲扈之会不能讨齐国弑君之贼反受其赂而还是成商人之爲君也故自此遂书齐侯以罪诸国之会于扈者谢氏曰书侵书入罪之也书遂着暴也陈氏曰一役而再有事不悉书也苟悉书也则以遂言之兵事言遂必天下之大故也此其言遂何齐始败夏盟也许氏曰鲁尽礼于晋而见侵弗恤曹修礼于鲁而被伐莫救此仁义之所以日坏而兵革之所以方兴也

十有六年春季孙行父会齐侯于阳谷齐侯弗及盟及齐平公有疾使季文子会齐侯于阳谷请盟齐侯不肯曰请俟君间 高氏曰以行父当齐侯宜齐侯弗肯与盟也而曰弗及者耻也内辞也谢氏曰阳谷之会文公遣大夫出盟大国至使失欢于齐将以保国而反以危国书弗及盟危之也危之着文公之倦于政也家氏曰春秋备书行父襄仲如齐如晋请援乞盟辞繁而不厌者哀鲁国之无人坐视逆商凭陵莫如之何也

夏五月公四不视朔

疾也 程氏学曰古者颁告朔于邦国诸侯受而藏之祖庙每月朔朝于庙告而行之然则朝庙者谓告月也谷梁曰公四不视朔公不臣也以公爲厌政已甚矣高氏曰前此未有书不视朔者若其有疾则亦常事不书耳此特书者见公非有疾而然也张氏曰文公自是因循不讲告朔之礼以致余公不复举行所以定哀之时圣人有我爱其礼之言羊存而礼废其必始于此矣

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齐侯盟于郪丘

公使襄仲纳赂于齐侯故盟于郪丘 高氏曰阳谷之会齐侯弗及盟者晋爲鲁故会诸侯于扈将以伐齐齐侯赂之遂不果伐于是齐侯欲取偿于鲁至是公使公子遂纳赂于齐而复求盟所以得盟于郪丘则有辞矣谢氏曰郪丘之盟齐爲盟主盟以鲁大夫及齐侯者抑齐之强也抑齐之强者责其以赂屈鲁而盟也家氏曰齐鲁皆千乘之国齐能伐鲁鲁岂不能扞齐况直而壮者在鲁曲而老者在齐彼以其力我以吾义吾何慊于彼而行父襄仲乞盟不得至纳赂以求盟视长勺乘丘之大夫真可以愧死矣

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

杜氏曰僖公夫人文公母也

毁泉台

有蛇自泉宫出入于国如先君之数秋八月辛未声姜薨毁泉台 公羊曰毁泉台何以书讥何讥尔筑之讥毁之讥先祖爲之已毁之不如勿居而已矣谢氏曰上之所爲下之所效国君举动不可以不慎也物之不足疑情之不足信者明君弗惑也兴之无利于民废之无益于民者明君弗爲也故灾变妖孽之来不以邪说乱其心不以无稽之言贰其听反身修德以应之而已鲁人以蛇出泉宫夫人继殁由是恶泉台而毁之惑之大者也书毁泉台罪其不明也愚谓鲁因蛇妖毁泉台以惑衆固有罪矣苟不因蛇妖而毁之亦徒劳百姓之力彰先祖之过而已何益于政治哉公羊之论盖得之矣

楚人秦人巴人灭庸

楚大饥戎伐其西南至于阜山师于大林又伐其东南至于阳丘以侵訾枝庸人帅羣蛮以叛楚麇人帅百濮聚于选将伐楚于是申息之北门不启楚人谋徙于阪高蔿贾曰不可我能往宼亦能往不如伐庸乃出师旬有五日百濮乃罢自庐以往振廪同食次于句澨使庐戢黎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扬窻三宿而逸曰庸师衆羣蛮聚焉不如复大师且起王卒合而後进师叔曰不可姑又与之遇以骄之彼骄我怒而後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陉隰也又与之遇七遇皆北唯禆儵鱼人实逐之庸人曰楚不足与战矣遂不设备楚子乘馹会师于临品分爲二队子越自石溪子贝自仭以伐庸秦人巴人从楚师羣蛮从楚子盟遂灭庸 张氏曰庸乘饥馑率蛮危楚楚一畏徙则无以保其国矣然御变待敌亦制服之而已夷人宗社岂王法之所容乎家氏曰秦人不以成周建国自重侪于僭号之强楚与之连兵伐国异乎小国之胁从于楚者矣自是春秋始外秦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宋公子鲍礼于国人宋饥竭其粟而贷之年自七十以上无不馈诒也时加羞珍异无日不数于六卿之门国之材人无不事也亲自桓以下无不恤也公子鲍美而艶襄夫人欲通之而不可乃助之施昭公无道国人奉公子鲍以因夫人于是华元爲右师公孙友爲左师华耦爲司马鳞矔爲司徒荡意诸爲司城公子朝爲司寇初司城荡卒公孙寿辞司城请使意诸爲之既而告人曰君无道吾官近惧及焉弃官则族无所庇子身之贰也姑纾死焉虽亡子犹不亡族既夫人将使公田孟诸而杀之公知之尽以宝行荡意诸曰盍适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诸侯谁纳我且既爲人君而又爲人臣不如死尽以其宝赐左右而使行夫人使谓司城去公对曰臣之而逃其难若後君何冬十有一月甲寅宋昭公将田孟诸未至夫人王姬使帅甸攻而杀之荡意诸死之文公即位使毋弟须爲司城华耦卒而使荡虺爲司马 胡氏曰此襄夫人使甸杀之也而书宋人者昭公无道国人之所欲弑也君无道而弑之可乎诸侯杀其大夫虽当于罪若不归诸司寇犹有专杀之嫌以爲不臣矣况于北面归戴奉之以爲君也昭公无道圣人以弑君之罪归之宋人者以明三纲人道之大伦君臣之义不可废也然则有土之君可以肆于民上而无诛乎诸侯无道天子方伯在焉臣子国人其何居死于其职而明于去就从违之义斯可矣荡意诸亦死职春秋削之不得班于孔父仇牧荀息何也二子闲其君而不能春秋之所取也意诸知国人将弑其君而不能止知昭公之将见杀而不能正坐待其及而死之所谓匹夫匹妇自经于沟渎而莫知之也奚得与死于其职者比乎圣人所以独取高哀之去而书字以褒之也

十有七年春晋人卫人陈人郑人伐宋

晋荀林父卫孔达陈公孙宁郑石楚伐宋讨曰何故弑君犹立文公而还 程子曰行天讨而成其乱失天职也故不卿之谢氏曰伐宋讨逆之师也逆乱未治乃立公子鲍而还师莫大于行义义莫大于讨逆将以行义讨逆而其终反成宋乱故大夫皆贬称人

夏四月癸亥葬我小君声姜

齐侯伐我西鄙六月癸未公及齐侯盟于谷

齐侯伐我北鄙襄仲请盟六月盟于谷 家氏曰鲁当讨齐者也鲁不能讨齐反坐受逆商之侮盟其臣以爲未厌复伐之而盟其君齐之无道亦极矣鲁之不振亦甚矣嗟夫齐商傲而日益淫鲁文卑而日益索淫与索皆将死之证而商又恶之稔欤宜其及于难

诸侯会于扈

晋侯蒐于黄父遂复合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与会齐难故也于是晋侯不见郑伯以爲贰于楚也郑子家使执讯而与之书以告赵宣子晋巩朔行成于郑赵穿公壻池爲质焉冬十月郑太子夷石楚爲质于晋 家氏曰两扈之盟诸侯不序春秋所以削晋霸而着其党逆之罪也齐商人弑其君盾爲会于扈曰将以讨之卒以取赂而止今宋弑君盾复合四国之大夫曰将以讨之既而立鲍而还鲍既立矣位既定矣乃复爲会于扈扈之山川鬼神亦将爲之切齿况于在会之诸侯乎故春秋特削其霸书曰诸侯会于扈或曰桓二年宋督弑其君齐鲁陈郑爲会于稷春秋书曰以成宋乱今晋人两扈之会视稷无以相远春秋不书成齐乱成宋乱何哉曰督之弑霸事未兴齐鲁陈郑相率而往共奬篡贼也故春秋书成乱并责在会之人也今晋主夏盟商与鲍後先弑君皆纳赂而无讨更要讨篡之诸侯共定篡贼之位罪浮于稷故春秋削霸以示讨此其事虽同而书法异也胡氏曰大夫无沐浴之请则贬而称人诸侯无讨贼之功则略而不序不然是废君臣之义人欲肆而天理灭矣

秋公至自谷冬公子遂如齐

襄仲如齐拜谷之盟复曰臣闻齐人将食鲁之麦以臣观之将不能齐君之语偷臧文仲有言曰民主偷必死 师氏曰既以躬行而及之盟其卑逊不爲不至既盟之後方抵国税驾不望齐侯遣使来谢乃使公子遂如齐朝聘以谢之公之所爲甘于屈辱如此何以君鲁哉

十有八年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台下

齐侯戒师期而有疾医曰不及秋将死公闻之卜曰尚无及期惠伯令龟卜楚丘占之曰齐侯不及期非疾也君亦不闻令龟有咎二月丁丑公薨 高邮孙氏曰人君之薨必于路寝非路寝者皆不正也其曰台下盖又甚焉朱子曰一毫不正则有累于其生故春秋书公薨必谨其地学者要当知古人所以严终如此

秦伯罃卒

夏五月戊戌齐人弑其君商人

齐懿公之爲公子也与邴歜之父争田弗胜及即位乃掘而刖之而使歜仆纳阎职之妻而使职骖乘夏五月公游于申池二人浴于池歜以扑抶职职怒歜曰人夺女妻而不怒一抶女庸何伤职曰与刖其父而弗能病者何如乃谋弑懿公纳诸竹中归舍爵而行齐人立公子元 高氏曰春秋之法弑君之贼以弑君讨之则以贼书商人弑君自立至于五年宜加讨贼之辞而称齐人弑其君者齐人恬不讨贼皆北面事之遂令商人专行无道而邴歜阎职乃自以私怨杀之故以弑君之罪归之齐人以诛乱贼之党且见齐无臣子而商人得遂爲君也既君之复弑之则代篡代立相弑之祸何时而已故虽鲁桓篡弑自立圣人不没其罪然亦从而君之所以明君臣之大义定万世之法此但不出弑君之名以着商人有以致之也胡氏曰刖邴歜之父而使歜仆纳阎职之妻而使职骖乘二人者实弑懿公于法宜书曰盗而特变其辞以爲齐人何也乱臣贼子之动于恶必有利其所爲而与之者人人不利其所爲而莫之与则孤危独立无以济其恶篡弑之谋熄矣齐人贪公子一时之私施不顾君臣万世之大伦弑其国君则腼面以爲之臣而不能讨执其君母则拱手以听其所爲而不能救故于懿公见杀特不书盗反以弑君之罪归诸齐人所谓拔本塞源惩祸乱之所由也

六月癸酉葬我君文公

秋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

秋襄仲庄叔如齐惠公立故且拜葬也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长而属诸襄仲襄仲欲立之叔仲不可仲见于齐侯而请之齐侯新立而欲亲鲁许之 胡氏曰使举上客将称元帅此春秋立文之常体也其有变文书介副者欲以起问者见事情也子赤夫人之子今卒于弑不着其实是爲国讳恶无以传信于将来而春秋之大义隐矣故上书大夫并使下书夫人归于齐中曰子卒则见祸乱邪谋发于奉使之日而公子遂弑其君之罪着矣

冬十月子卒

冬十月仲杀恶及视而立宣公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务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曰死君命可也公冉务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听弗听乃入杀而埋之马矢之中公冉务人奉其帑以奔蔡既而复叔仲氏 陈氏曰恶位未定则其称子卒何成之爲在丧之君也凡君在丧恒称子犹未葬也则称子某于是公子遂杀恶而立宣公故成之爲在丧之君以弑罪罪宣公也胡氏曰子卒何以不日遇弑不忍言也既葬不名不名而遇弑者不日以见其弑子赤是也张氏曰叔彭生身爲大臣既无以拯救文公又不能知公子遂之邪谋有公冉务人之忠言而不能用甘心就死无一毫扶持之实没而不书有以也哉

夫人姜氏归于齐

将行哭而过市曰天乎仲爲不道杀适立庶市人皆哭鲁人谓之哀姜 胡氏曰书夫人则知其正书姜氏则知其非见絶于先君书归于齐则知无罪异于孙于邾者而鲁国臣子杀嫡立庶敬嬴宣公不能事主君存嫡母其罪不书而并见矣家氏曰是时风教大坏乱臣披猖齐人弑其君舍而归叔姬于鲁鲁人弑其君赤而归姜氏于齐弑君出母後先一辙王纲隳颓霸政扫地莫有声其罪而讨之者吾意圣人把笔至此重爲三叹云

季孙行父如齐

许氏曰文子之行告宣公立也前乎子卒书如齐後乎子卒书如齐齐与闻故也所以恶齐也高氏曰按左传宣十八年公薨季孙行父言于朝曰使我杀嫡立庶以失大援者仲也则知行父实与公子遂同弑子恶而立宣公故夫人姜氏归于齐而行父遽如齐焉恶实齐之甥恐齐人听夫人之欣而来讨于是议纳赂以讲平焉此见鲁国臣子之罪皆不可胜诛也

莒弑其君庶其

莒纪公生太子仆又生季佗爱季佗而黜仆且多行无礼于国仆因国人以弑纪公以其宝玉来奔纳诸宣公公命与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使司寇出诸竟曰今日必达公问其故季文子使太史克对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礼行父奉以周旋弗敢失队曰见有礼于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养父母也见无礼于其君者诛之如鹰鸇之逐鸟雀也先君周公制周礼曰则以观德德以处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作誓命曰毁则爲贼掩贼爲藏窃贿爲盗盗器爲奸主藏之名赖奸之用爲大凶德有常无赦在九刑不忘行父还观莒仆莫可则也孝悌忠信爲吉德盗贼藏奸爲凶德夫莒仆则其孝敬则弑君父矣则其忠信则窃宝玉矣其人则盗贼也其器则奸兆也保而利之则主藏也以训则昏民无则焉不度于善而皆在于凶德是以去之 公羊氏曰称国以弑者衆弑君之辞家氏曰弑君者天下之大恶商臣之弑圣人不以荆楚而遂略之莒虽小使纪公之死世子预闻春秋书法当视商臣必无称国以弑之理当从公羊之说

春秋阙疑卷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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