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部,四书类,四书辨疑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辨疑卷八     元 陈天祥 撰论语

阳货第十七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涂○注必时其亡而往者欲其称也遇诸涂而不避者不终絶也随问而对者理之直也对而不辨者言之逊而亦无所诎也

经言孔子不见只此一句足以见圣人待阳货之本心往拜者迫于礼之当往不得已而然也时其亡者终不欲与之相见非爲不诚于己而乃复以不诚报之须其两停相称而已也遇诸涂而不避者既已声言往拜而于道涂偶然相遇自无避之之理非欲与之不絶也随问而对者语话之闲有问则自是有对理之直与不直在其所言之事何如耳只随问而对亦未可便以爲理之直也对而不辨者亦止是待货爲凶愚之人不足与辨所以不辨不必称爲不诎也南轩曰在礼当往拜乌得而不往时其亡者则不欲见之也遇诸涂则有不得避焉货三问而应之如响者货盖不可与言者故不申己之意而逊辞以荅之言虽逊而理亦未尝枉也此待恶人之道此说爲当

性相近也习相逺也○注此所谓性兼气质而言者也气质之性固有美恶之不同矣然以其初而言则皆不甚相逺也但习于善则善习于恶则恶于是始相逺耳程子曰此言气质之性非言性之本也若言其本性即是理理无不善孟子之言性善是也何相近之有哉程子说此言气质之性非言性之本注文说性兼气质而言二说相较程子之说疐碍爲多不知夫子何故不言性之本论性不言性之本而却专言气质之性则性之本理昧矣圣人言论恐不如此踈谬之甚也性与气禀本不可相离经中实皆兼有其义注文兼字意当性中止论善恶两事其言相近者必不指恶处相近盖谓人心善处皆相近也人心善处便是性之本岂可谓之非性哉若单言性之本固是无有不善若与气禀兼言众人所禀之气质各有偏处所以性皆不圎不能尽有其善其初只能相近也茍非上圣之资气质未有不偏者但偏多偏少各有分数之不齐耳偏少者善境多不善之境少偏多者善境少不善之境多天下之人偏少者寡偏多者众故往往习善则难习恶则易也然在幼歳心犹未有所习之际虽其气质各有所偏而于本然之善亦皆不甚相逺故曰性相近也及其渐长各有从习习于善则与恶相逺习于恶则与善相逺故曰习相逺也若至聦至明上智之人以其气质全正天性所居之境字周圎虽强使之习恶恶亦无自而入若至昏至浊下愚之人以其气质极偏其闲无容天性之处虽强使之习善善亦无从而生故曰惟上智与下愚不移也如此通作一章緫而论之则天性气质与其习以相逺又有非习可移自本至末竭尽无余此可见圣人之言理无不备未尝不言性之本也予又推求气质之源见世有谈命之术及相人之术妙其理者皆能道人寿殀休咎性情好恶如指诸掌谈命者专论隂阳五行此是论气相者专论骨法形象此是论质气乃人生所禀隂阳五行之气也人之受胎而生也随其年月日时各有支干相配其所遭值隂阳五行之气数千变万化人人不同某处隂或多于阳某处阳或多于隂某处木或盛于金某处金或盛于木自毫厘倍蓰至于无筭气之所以不齐者此也又其逺近之地方殊异古今之世运推移隂阳大气亦有差别父母所禀传流在己者又常相兼于年月日时不齐之外又有此等之不齐也质乃人之形质也气聚而后成形有是气则有是质气既如此不同质亦不能不异质之所以不齐者此也一身之中不能徧举只如人之面貌视其大槩则皆相类仔细详观俱各不同人心不同亦如人面内则五脏六腑外则四肢百节内外形质与心相连通是一气故其心之邪正皆形诸外相者相其外而识其内也性之所居者心心之所依者身心与身之形质气脉若四方上下皆无一毫之偏则性在其中无有阻碍乃能全有本然之善若性爲气质之偏邪所拘则其本体不圎不能全有其善矣气质与性闗连之理大槩如此程子发明出气质二字固有益于后学然亦时有未尽通者如所谓气质之性义实未安既有天性又有气质之性则是性有两种一身两性断无此理性本一也其不同者气质之偏使之然也气质何尝自有性哉性在禀气形质中与水在器中相似水之本体无不周圎器有偏曲窊凸则水亦不能圎正不圎不正者亦只是此水岂可别爲器之水哉性无气质之性亦犹是也

子曰惟上智与下愚不移○注此承上章而言人之气质相近之中又有美恶一定而非习之所能移者程子曰人性本善有不可移者何也语其性则皆善也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所谓下愚有二焉自暴自弃也人茍以善自治则无不可移虽昏愚之至皆可渐磨而进也惟自暴者拒之以不信自弃者絶之以不爲虽圣人与居不能化而入也仲尼所谓下愚也或曰此与上章当合爲一子曰二字盖衍文耳

此段与上章本是一章三句相连有本有末前已辨之分之爲二义皆不全或曰之说诚是子曰字爲衍文无复可疑注文以爲承上章而言非也又气质相近之中六字之意亦差经中只说性相近非言气质相近也上智之不移由其气质全正下愚之不移由其气质极偏予于上文备言之矣正爲气质之禀絶相悬逺故上智不可下移下愚不可上移也气质相近之中岂有美恶一定非习可移之理程子又一向只说下愚不移于上智不移略无干渉亦不可通如云语其性则皆善也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才字意昏性与气质皆是实有之物今于性与气质之外又别说才不知指何者爲才也说者皆宗孟子集注以才爲人之能果如此说语其能则有下愚之不移则程子之言愈不可晓此才字本自孟子中来孟子荅公都子问性上言乃若其情则可以爲善矣下言若夫爲不善非才之罪也程子解之意谓孟子既言性善情亦善才又善遂以才与性情并列一同论其善恶以爲才禀于气气有清浊禀其清者爲贤禀其浊者爲愚似说才爲材质也注文乃云才犹材质人之能也此比程子之说于才字虽有所指之实然材质与能义实不同材质是言其本体能是言其作爲不可混而爲一也语録中或说才爲材料或说资质或说才能又言才之初亦无不善縁他气禀有善恶故其才亦有善恶又曰能爲善而本善者是才如此之类纷纷纭纭不能徧举终无明白可晓之理竟不知才果何物也大槩只是说才本是善不能爲不善及解赦小过举贤才却说贤有徳者才有能者又解骥不称其力称其徳也亦说人有才而无徳则亦奚足尚哉才与善却有如此分别与其能爲善而本善者是才之说岂不自相矛盾邪才字本有两义一爲才能一爲材质惟所用处各有不同今此才字若以爲才能之才语其才能则有下愚之不移辨已在前既不可通若以爲材质之才材质专归下愚而无闗于上智亦不可通孟子中才字予既有其辨矣上智下愚不移亦有前说程子以下诸才字之说自不须用程子又言人茍以善自治则无不可移虽昏愚之至皆可渐摩而进惟自暴自弃者不可化理亦未当既已昏愚之至如何却能有以善自治之美此论正是反孔子之言爲说也孔子以下愚爲不可移程子以至愚爲必可移若程子之言果是则孔子之言非也然世闲自有无慧而不辨菽麦者问鸣蛙属官属私者此则爲昏愚之至虽圣人与居亦不可渐磨而进孔子之所谓下愚者此类是也彼自暴自弃之人多是非不能而自不爲者愚则愚矣非皆下愚犹有可移之理也太甲初亦自暴自弃矣及爲伊尹所放三年而后改过迁善卒爲贤君岂非可移之验欤虽然若无伊尹道徳功业兼重之势以制之亦不能移此又不可不知也

公山弗扰以费畔○注弗扰季氏宰与阳虎共执桓子据邑以叛

旧防云弗扰即左传公山不狃也字子泄注文盖于旧防中去此一节而取其下文也虽不明指弗扰爲谁推所言之事亦是以弗扰爲不狃也然左传或称不狃或称子泄未尝又称弗扰也又以史记与左传对考其事所载亦多不同注文与二书皆不相合史记于定公九年阳虎出奔之下言公山不狃以费畔季氏十二年言仲由爲季氏宰将堕三都公山不狃率费人袭鲁左传惟十二年有不狃帅费人袭鲁之事十二年以前未尝于不狃言叛也若从史记之说不狃自九年以费叛至十二年犹据费邑而率费人袭鲁季氏之于费邑岂有经渉三年不往攻取之理若从左传之说惟以十二年帅费人袭鲁爲不狃之叛而阳虎出奔已逾三年不可谓与阳虎共执桓子以叛也况是时孔子爲鲁司寇不狃以叛逆之人而召司寇孔子居司寇之职而欲往从叛人之召皆无此理以弗扰爲不狃之说不知如何以待别考

吾其爲东周乎○注爲东周言兴周道于东方

注言兴周道于东方夫子欲自兴之邪将欲辅人兴之邪辅人兴之将欲迁周王于东方辅之邪将欲君弗扰于费邑辅之邪是皆不可得知语録曰使周家修其礼物作賔于王家岂不贤于赧王自献其邑而灭亡乎史记孔子世家曰公山不狃以费畔季氏使人召孔子孔子循道弥久温温无所试莫能己用曰盖周文武起丰镐而王今费虽小傥庶几乎语録是诱说周家当如尧之禅舜史记是窥伺时衅欲据费邑代周语録是輭取史记是硬取二说均爲无礼史记爲尤甚圣人之心宁有是哉况欲倚叛人以兴圣王之道据一邑以圗天下之功此又昏狂人所爲之事今乃直以爲圣人之本圗何其固执如是邪圣人寃抑至此莫有肯爲伸理者悲夫使异端中有能窥见此衅者因而乗之指圣人爲叛逆之人则吾道受害盖不浅也纂防又引语録荅门人之说曰若谓弗扰既爲季氏臣便不当叛季氏所谓改过者不过于臣顺季氏而已此只是常法圣人须别有措置此盖以季氏强僭于鲁谓弗扰叛之爲是也以臣叛主从而是之不知何义以当时普天下观之诸侯卿大夫之违礼犯义强僭无上者滔滔皆是也爲其臣者知有不可止当退而不仕必无据人之邑反叛之理若谓弗扰之反叛爲是则其天下之臣于诸侯及爲卿大夫之家臣邑宰者皆当各叛其主家臣叛大夫大夫叛诸侯以乱敌乱乱益滋多天下国家宁有治邪且前注言弗扰与阳虎共执桓子以叛既于弗扰称是则阳虎亦无不是而注文解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却也说阳货爲乱孔子不见义也二人同党志同事同而有是非善恶之分此何说也注文又引程子一说曰圣人以天下无不可有爲之人亦无不可改过之人故欲往然而终不往者知其必不能改故也观此所论于本人反叛中而更望其有爲不知将爲甚事前句欲弗扰有爲后句欲弗扰改过圣人之心果何如也况不可有爲之人不可改过之人圣人未尝言无也孟子言自弃者不可与有爲也此岂不是天下有不可有爲之人夫子言下愚不移此岂不是天下有不可改过之人既言圣人以不可改过之人爲无又言知弗扰必不能改此却是以不可改过之人爲有前既言无后却言有既欲其进而有爲又欲其退而改过反覆顚倒殆不可晓推夫子欲往之心初亦只是见其来召有道之人想是有改悔之意欲往从而劝之使之去逆从顺复归于鲁而已其意不过如此岂有与兴周道之理荅子路之言上下通看文有宛转夫字如有二字二者字皆是普该众人之辞非直指弗扰而言也吾其爲东周乎其犹岂也夫子身在周东故以东周爲谕盖言凡其召我者岂虚召哉必将听信我言用我之道耳譬如今此东方诸国有能信用我者我必正其上下之分使之西向宗周而已我岂与之相党别更立一东周乎只此便是欲劝弗扰归鲁之意圣人之言辞不迫切如此初将劝令改过迁善以此欲往仁之事也察知其心终不能改以此不往智之事也若乗弗扰之叛欲与共兴周道于东方则是无仁无智之举不可以此揆度圣人也

吾岂匏也哉焉能系而不食○注匏系于一处而不饮食人则不如是也

注文正说处止是人则不如是也之一语于匏之谕略无发明与上文磨而不磷涅而不淄不可通说系而不食者言其爲无知之物也夫子盖谓我之所往自有当往之理我岂受其磨涅与之同恶如匏之不动不食蠢然不知去就哉

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也与○注小人细民也穿穿壁窬逾墙

解小人爲细民其意以爲色厉内荏穿窬之盗已是邪恶小人中闲不可再言小人以此爲疑故改小人爲细民也盖不察小人爲作非止一端或谄或谗或奸或盗或显爲强暴或暗作私邪或心很而外柔或色厉而内荏推而辨之何所不有譬诸小人者言于众小人中譬之也荏柔媚也诸之也以色厉内荏之人譬之于诸般小人惟其爲穿窬之盗者可以爲比也注又以穿窬二字分爲两事穿爲穿壁窬爲逾墙亦爲少思盖穿壁而入者爲窃盗逾墙而入者爲强盗二者之情状不同夫色厉而内荏者外示严正之色以影人内怀柔媚之心以取事惟以隠暗中穿壁之窃盗方之爲是与彼逾墙排户无所畏惮之强盗大不相类况窬字分明以穴居上而训门边小窦窦又训穴穿窬乃穿穴也改窬爲逾解爲逾墙非也

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注闻善言而不爲己有是自弃其徳也

不说如何是道听如何是涂说但说闻善言而不爲己有观其大意盖谓闻善言则当蓄之而爲己用不可于道涂之闲传说与人也予谓圣人敎人必不如此所闻之言果善正当广以传人若于道涂之闲遇有可传之人传之何碍传说与人亦何损于己有哉盖此章戒人听人所传传己所听皆不可不谨道涂之闲滥听将来不考其实即于道涂传说与人如此轻妄则必不爲雅徳君子所与故曰德之弃也徳之弃三字文理甚明非谓自弃其徳也旧防云闻之于道路则于道路传而说之必多谬妄爲有徳者所弃也此说爲是

其未得之也患得之 注何氏曰患得之谓患不能得之何氏之说固是然经中本无不字文不相合东坡谓患得之当爲患不得之盖阙文也此爲完说

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注气失其平则爲疾故气禀之偏亦爲疾昔所谓疾今亦无之伤俗之益衰也

三疾下文所言是也气禀之偏古今之民皆有之非独古民爲然其所偏处人人不齐亦非止三者而已果三疾爲气禀所偏则今也或是之亡也之一句却是说今民气禀皆正而无古民之偏也恐无此理况气禀偏正乃人生自有风俗盛衰盖教化使然因人气禀不正却伤风俗衰薄理亦未是夫子止是伤其时风益衰民俗所习渐不如古故有此叹非论气禀偏正也疾犹瑕病也言古之民行当时指爲瑕病者有三今民瑕病又与古民不同思欲复见如其古者三等之人今亦不可易得故曰或是之亡也

恶徼以爲知者○注徼伺察

恶伺察以爲智亦说得过然徼本训抄旧说抄人之意以爲己有所以恶之此说义明

微子第十八

至则行矣○注孔子使子路反见之盖欲告之以君臣之义而丈人意子路必将复来故先去之以灭其迹子路乃路行过客既已辞去安能知其必复来也丈人既欲自灭其迹则不当止子路宿于其家而又见其二子也彼之出行果因何事不可得知未须如此亿度也

子路曰不仕无义○注福州有国初时写本路下有反子二字以此爲子路反而夫子言之也未知是否夫子使子路去时略无一言至其回来才爲此说义有未安况古今天下印本写本皆未尝见有添此二字者惟此福州一写本有之其说义又不通不冝收録删之以断后人之疑可也

周有八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注或曰成王时人或曰宣王时人盖一母四乳而生八子也然不可考矣

四乳之说经中本无今人又分两说有说四个乳爲四乳者有说四产子爲四乳者一身四个乳四产生八子事皆怪异不当赘于圣经成王时人宣王时人亦无实据荒妄之传皆不可取

子张第十九

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逺恐泥是以君子不爲也○注小道如农圃医卜之属

君子不爲也之一语此甚有疾恶小道之意必是有害圣人正道故正人君子絶之而不爲也农圃医卜皆古今天下之所常用不可无者君子未尝疾恶也况农又人人赖以爲生其尤不容恶之也注文爲见夫子尝鄙樊迟学稼之问故以农圃爲小道此正未尝以意逆志也盖樊迟在夫子之门不问其所当问而以农圃之事问于夫子夫子以是责之耳非以农爲不当爲也古人之于农也或在下而以身自爲或居上而率民爲之舜耕于厯山伊尹耕于莘野后稷播时百谷公刘敎民耕稼未闻君子不爲也又农圃医卜亦未尝见其致逺则泥也盖小道者如今之所传诸子百家功利之说皆其类也取其近效固亦有可观者期欲致逺则泥而不通虽有暂成不久而坏是故君子恶而不爲也农圃医卜不在此数

曽子曰吾闻诸夫子孟庄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注孟庄子鲁大夫其父献子有贤徳而庄子能用其臣守其政故其他孝行虽有可称而皆不若此事之难

注中不见难能之理义有未尽南轩曰庄子之不改意者其政虽未尽善而亦不至悖理害事之甚故有取其不忍改也盖善而不改乃其常耳不必称难能恶而不改则是成其父之恶不可称难能也胡寅曰庄子之继世也必其先臣先政有不利于己者他人不能不改而庄子能之是以称难王滹南谓二说皆有理胡氏之说尤亲予意亦然

尧曰第二十

天之歴数在尔躬○注歴数帝王相继之次第犹歳时节气之先后也

歴数既以天言当是天之歴运之数郑妄引图防爲说固不足道而注文不肯显言天数亦恐渉于妖妄也然天数自有本分说处显言何碍大抵人能成德于身成功于世无非天也书言予懋乃徳嘉乃丕绩天之歴数在汝躬亦是见有盛德大功乃知天之歴运之数在其身也此连下文允执厥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凡四句皆虞书大禹谟舜以命禹之文未尝又见尧以此言命舜也经言尧曰咨尔舜今不可考况此四句乃是于大禹谟篇中零散采摘凑合在此非舜命禹之全文也又通看一章经文自尧曰至公则说语皆零杂而无伦序又无主名不知果谁所言古今解者不爲少矣终不见有皎然明白可通之说亦不见有公心肯言不可通解者惟东坡谓此章杂取禹谟汤诰泰誓武成之文顚倒失次不可复考王滹南谓此说爲近人情予与滹南意同

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注犹之犹言均之也均之以物与人而于其出纳之际乃或吝之而不果则是有司之事非爲政之体项羽使人有功当封刻印刓忍弗能予卒以取败亦其验也

犹无训均之例解犹之爲均之亦甚费力语録曰史家多有此般字此言亦似未眞既言多有却不指出一字爲证学者不得无疑也又出纳之吝与上三恶亦不相类若以项羽之事论之虽有司亦不当如此经中或有脱误阙之不讲似亦无妨

不知命无以爲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注尹氏曰知斯三者则君子之事备矣弟子记此以终篇得无意乎

君子当知之事非止三者而已知斯三者岂可便以爲备乎果如尹氏之说则三者不可相离阙一则爲不备也然三者其实各自爲用未尝不可相离也夫子之言亦只是泛举学者之急务非以三者緫包君子之事也又所谓弟子记此以终篇者亦爲过论论语一书皆其诸弟子集记圣人之言记尽则已非如特作一篇文字前有帽子后有结尾也尹氏之论断不可取

四书辨疑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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