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部,四书类,四书辨疑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辨疑卷十二    元 陈天祥 撰孟子

离娄下

惠而不知为政○注谓私恩小利

经中无该私恩小利之文惠止当解为恩惠孔子称子产其养民也惠谓有养民之实惠也详此一事亦是偶见渉者之难不忍舍去故以乗舆济之其心本出于诚非有矫情饰诈故为私恩小利之意也惠而不知为政者言虽惠矣而不知其为政之大体也不知为政盖亦指此一事而言非通谓子产不知为政也

日亦不足矣○注人多日少亦不足于用矣

四境之内水为行人阻滞者亦不止此而已以一舆之力虽多与日数竟嵗穷年以济之亦无可足之理日亦不足寻常语话中如此用日字者多矣皆以日为日日也欲其人人皆恱日日为之力亦不能足也

才也养不才○注足以有为之谓才

才有大小多寡之不齐不直至于大至于多始可为才但有为者皆才也注文多却足以二字

言人之不善当如后患何○注此亦有为而言

注文于不善之人未肯许其皆不当言也大意甚善假如居言责之任见有大奸巨猾专横于当时盖亦不容不言也但当不得已而为之不当有好言之心予谓言字上脱一好字不必说有为而言

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注必犹期也大人言行不先期于信果但义之所在则必从之

必期二字义实不同必是已定不移之意期是期望未定之意向于前篇必有事焉而勿正之下既已辨之矣今又训必为期不思甚矣所谓大人言行不先期于信果者先字为赘经中止有不必二字相并为文训必为期止是不期中间不当更有先字言行不期于信果理诚未是君子欲有所言必先忖度其言可复然后出口言之此正言期于信也欲有所行亦先忖度其行可为然后决意行之此正行期于果也言不期信行不期果此何人哉言正要期信行正要期果但在审察义与不义不可有必之之意也而或不择是非惟以信果为主义亦须信须果不义亦须信须果是之谓必大人则无如此必定之意惟其义之所在而以信果从之也必字不可别训南轩曰言固欲信行固欲果然有必之之意则非此说为是固欲便是期其下别有必字之义

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注言所以博学于文而详说其理者非欲以夸多而鬭靡也欲其融防贯通有以反而说到至约之地耳

此章可谓为学之指南也知约然后学为有用而注文指说未甚显眀不知指何者为约也圣人之教人也惟恐言之未详义之未尽经书累积文翰汪洋所载不胜其博矣然皆不出于君臣父子长防夫妇朋友之间其道则三纲五常而已是之谓约也反说约者引其博以眀此道正心修身为之约守所谓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此又博约之防说也

言无实不祥不祥之实蔽贤者当之○注或曰天下之言无有实不祥者惟蔽贤为不祥之实或曰言而无实者不祥故蔽贤为不祥之实二说不同未知孰是疑或有阙文焉

此章义本难通不可强解二或曰之说皆无可取既云疑有阙文则二说皆当削去以防后人之疑

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注三王禹也汤也文武也四事上四条之事也又曰各举其一事以见其忧勤惕厉之意

禹汤文武道徳浑全非各一事能尽今举四事分配四圣人其事亦有各有者亦有通有者已不伦矣而周公所施又不止此四事而已不知如何或当时记録有差或后世所之误不可考也姑置之以待髙识之士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五世而斩○注泽犹言流风余韵也父子相继为一世三十年亦为一世杨氏曰四世而缌服之穷也五世袒免杀同姓也六世亲属竭矣服穷则遗泽寖防故五世而斩

注文说流风余韵似谓泽为行迹名闻也杨氏说亲属遗泽盖谓泽为祖宗恩泽也一泽字分为两说意各不同父子相继一世年无定数与三十年一世并言一世字亦分两说而皆不知何者为是也杨氏以亲属服制解此一章大意诚是君子以官言小人以民言泽谓亲属义分也五世以五服言之也斩尽也五服之制无分贵贱卿大夫之亲属义分五世亦尽士庶人之亲属义分五世亦尽故言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五世而斩孟子言此盖伤其骨肉亲情之易及踈逺也

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注孟子之生去孔子未百年也故孟子言予虽未得亲受业于孔子之门然圣人之泽尚存犹有能传其学者故我得闻孔子之道于人而私窃以善其身

注言孟子之生去孔子未百年圣人之泽尚存若依前注之说以泽为流风余韵圣人之流风余韵虽百千万世不絶岂惟五世而已若依杨氏之说以泽为亲属遗泽孟子又非孔子之子孙与上文五世而斩义皆不通此当自为一章首阙孟子曰字淑善也诸于也言我未得为孔子门徒我但闻孔子所传之道私以其善达之于人也

可以取可以无取取伤廉○注先言可以者略见而自许之辞也后言可以无者深察而自疑之辞也过取固害于廉然过与亦反害其惠过死亦反害其勇盖过犹不及之意也

取与死三者须其心之自肯然后得为既有自疑之心则肯心已废而三者皆不复可举矣况人之所难莫难于死心在迟疑未定间岂有甘自舍生之理盖伤廉伤惠伤勇皆叙后句可以无者之意为言有可以取者有可以无取者可以无取而取之是为伤防于可以无取之下不必如此重言义自备矣如丈夫之冠也父命之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后便叙母命之意为说富嵗子弟多赖凶嵗子弟多暴后便叙多暴之意为说此皆舍前句而直叙后句之例但说后句则前句之义自显文势然也与死二说亦同又其过不及之说义亦不安孟子本直论可与不可非但计校过与不及也且取多与多为过犹为有说死惟一死但有可不可而已死之过多恐无说也

不歴位而相与言不逾阶而相揖也○注歴更渉也位他人之位也右师未就位而进与之言则右师歴已之位矣右师已就位而就与之言则已歴右师之位矣注文谓歴为更渉位为他人之位是也下言右师歴已之位已歴右师之位与元说他人之位却不相关右师未就位而进与之言乃是自离已位徃就右师行防而与之言却言右师歴已之位不知当时孟子之位与右师行防果实各在何防而右师如何却来更渉已位右师已就位而就与之言乃是已诣右师之位与右师言却言已歴右师之位不知更渉而过右师之位将复何徃皆不可晓不歴位而相与言不逾阶而相揖本无难解之义不须枝蔓至此说者宜云既不邻位不当渉歴他人之位就人与言既不同阶不当逾越隔庭之阶就人相揖

禹稷当平世三过其门而不入○注阙

三过其门而不入惟禹为然而孟子与稷同言正与禹稷躬稼而有天下之语意无异又如润之以风雨风亦何尝能润沽酒市脯不食酒亦不可言食古人以类言者自有此体

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已溺之○注阙

中原古注本由已溺之也比今本有也字取下文由已饥之也为证则古注本为是

夫章子岂不欲有夫妻子母之属哉为得罪于父不得近出妻屛子终身不养焉○注但为身不得近于父故不敢受妻子之养

臣无可叛之君子无可离之父舜事瞽瞍虽屡遭捐阶覆井不测之危宁守死而不去诚无离之之理也匡章仅能无世俗所指五不孝之名便谓己之所以待父者为是父之所以待己者为非离而去之终身不养而又屏弃妻子已亦不受其养雠怨其父以至于此岂非不孝之大者乎孟子乃与之游又从而礼貌之又以语言宛转周防之亦岂徒然也哉盖欲渐摩诱化使之改过迁善而已学者于此宜深味之

万章上

帝将胥天下而迁之焉○注胥相视也

解胥为相视帝将相视天下而迁之焉不成文理况胥字未尝有训相视者胥止当训相帝将相天下而迁之焉亦不成语书传中胥字解为须者每每有之史记赵奢谓许歴曰胥后令索隠曰胥须古人通用必准此说以胥为须义乃可通须必欲也帝将必欲以天下迁之也旧注解胥为须盖亦古人通用之义也孙奭防云帝将须以天下迁之既有此解不须别论

瞽瞍亦允若是为父不得而子也○注言瞽瞍不能以不善及其子而反见化于其子则是所谓父不得而子也

子学善道父亦改其素习之恶如此而见化于其子者屡尝见之比于不得待以为子者道理相悬尚逺矣盖瞽瞍平昔忍为于舜者无所不至一旦化凶悖为信顺何哉盖由知舜道徳显著而为天下归仰亦谓非复向日之子不得以平昔待舜之心待之此之谓不得而子也

禹避舜之子于阳城益避禹之子于箕山之隂○注阳城箕山之隂皆在嵩山下深谷中可藏防也

藏之一字甚不情实禹益避其君之子与舜避尧子之心无以异也君之子果有道徳能嗣父业使天下得被其泽此固舜禹益之所愿也及见天下之朝觐讼狱讴歌者皆不归之知其不克负荷民望在已所不得辞始以安天下为己任此舜禹之所以践天子位焉者也益则君之子既克负荷已所得辞者也是皆诚心任其自然之道而行深谷中藏不知藏甚若禹在深谷中藏则天下之朝觐者亦难寻觅也况阳城在嵩山南将三十里箕山又在其南皆不在嵩山下深谷中藏字不可取

舜禹益相去乆逺○注阙

相去乆逺四字殊无义理与下文皆字不可通说况益亲曽事舜继又相禹至禹崩时去舜才十三四年其实未尝相去乆逺也孟子于此一节专论为相乆不乆其子贤不贤之两事耳自此句而下乃是结上文之意两事俱各再言相当作去声去当作之逺当作近舜禹益相之乆近其子之贤不肖皆天也如此与前后通读则文理不差去逺二字盖传写之误

外丙二年仲壬四年○注赵氏曰太丁汤之太子未立而死外丙立二年仲壬立四年皆太丁弟也太甲太丁子也程氏曰古人谓嵗为年汤崩时外丙方二嵗仲壬方四嵗惟太甲差长故立之也二说未知孰是

信如程氏之说则外丙仲壬皆当为太甲之弟太甲乃其庶兄也嫡者尚幼故庶长者得以立也然欲叙外丙仲壬之年以明其当立之意亦须有先后之次当自长者言之长者有故始言次者今先举二嵗之弟后言四嵗之兄此何说也仲壬乃太甲叔父太甲嗣仲壬而立蔡氏书传考据甚明本赵氏之说为是

知虞公之不可谏而去之秦年已七十矣○注此事当孟子时已无所据

孟子言宫之竒谏百里奚不谏又言年已七十所指之事亦已详矣未可谓之无据也注文盖见孟子之言与史记所载有所不同故有此说史记言晋献公既虏百里奚以为秦穆姬媵于秦百里奚亡秦走宛楚鄙人执之穆公闻其贤欲重赎之恐楚人不与乃以五羖羊之皮赎之授以国政号曰五羖大夫由是言之乃是晋虏百里奚以为媵于秦非百里奚自之秦也孟子言知虞公之不可谏而去之秦似与史记不同其实未尝不同也读此章者当以知虞公之不可谏而去为句去为去位也之秦年已七十矣则与晋虏秦赎自不相妨不必言已无所据

万章下

晋平公之于亥唐也○注阙

中原古注本无之字有则似为文备宜取集注本为正

曰郤之郤之为不恭何哉○注郤不受而还之也再言之未详

二郤之一必为衍然孟子荅万章之问止是言交际主恭未尝言其有所赐与万章便以郤之为问意不相承必有防简不可考也

曰其取诸民之不义也○注万章以为彼既得之不义其餽不可受但无以言语闲而郤之直以心度其不义而托于他辞以郤之

万章一问中二曰字必有一为衍者而注文今为是説盖指以心郤之下曰字为心度之辞然其所叙之言诚难以心度为说也予谓经文有传写之差其取诸民之一句与曰字相连元是一段緫意合在请字之上曰其取诸民之不义也请无以辞之以心郤之而以他辞无受不可乎如此读之似为顺理

其交也以道其接也以礼斯孔子受之矣○注孔子受之如阳货蒸豚之类是也

阳货未尝交孔子以道接孔子以礼也蒸豚之归正可谓无道无礼不可引以为证斯孔子受之矣盖言其交也以道其接也以礼虽孔子亦受之乃是假设譬喻之言本无所指之事阳货蒸豚之说置之可也

殷受夏周受殷所不辞也于今为烈○注商受至为烈十四字语意不伦李氏以为必有防简或阙文者近之而愚意其直为衍字耳然不可考姑阙之可也

直为衍字者良是去此十四字读之上下语意方始得通前人之见未尝及此自宋氏播迁江表南北分隔才一百五六十年经书文字已有不同况其秦火之余而又累经丧乱传流错误不可谓无如此之类宜有以辨之也

夫谓非其有而取之者盗也充类至义之尽也○注夫御人于国门之外与非其有而取之二者固皆不义之类然必御人乃为真盗其谓非有而取为盗者乃推其类至于义之至精至密之处而极言之耳非便以为真盗也

盗亦多端岂必御人始为真盗昏夜伺隙户穴墙取彼之物以为己有此皆非其有而取之者虽与国门之外御人者不同得不为真盗乎况其言论至于义之至精至密之防不过极是而已夫义岂有过哉果如注文所论则天下之事皆于义之不精不密防言之然后为是恐无此理充类至义之尽与猎较簿正之类本不易知茍无实据不可谩说有惑后人也末章注云此章文意多不可晓不可强为之说此言却公可以免后人穿凿之劳

不以君命将之子思以为鼎肉使已仆仆尔亟拜也○注初以君命来餽则当拜受其后有司各以其职继续所无不以君命来餽不使贤者有亟拜之劳也

注文中道而止自子思以为鼎肉之下不解一字此必有疑于经文既不以君命将之子思犹以为鼎肉而拜之于此义不能通故不说也旧说不以君命者欲使贤者不荅以敬所以优之也子思所以非缪公者以为鼎肉使已数拜也此是解子思以为鼎肉之一节谓是申眀前段子思不恱缪公之意也此说大意固是但前后经文不能相接不以君命将之之下须当别有叙起前意之文如云子思之不恱也或云子思所不恱者须有如此一句在于以为鼎肉之上然后可通今既无从可考说者但当云有阙文而已

古千乘之国以友士何如○注阙

国乃诸侯疆域之称岂能与人为友邪国本君字之误下文千乘之君求与之友是其眀证

一乡之善士斯友一乡之善士○注言已之善盖于一乡然后能尽友一乡之善士推而至于一国天下皆然善盖一乡单指一人而言尽友一乡普指众士而言一善士分为两说盖有由矣意谓前句一乡之善士既为善盖一乡最善之士后句斯友一乡之善士若与前善士同说亦为善盖一乡一防不能容两最善以此为嫌故于后句中特加尽字普指一乡众士而言避重复也盖不思天之赋与人善非有定则善盖乡国天下者不可限定各防止有一人也臯陶后稷俱是同时周公太公亦皆并世未闻一防不能容有两人也只以一家论之而有泰伯仲雍伯夷叔齐周之八士秦之三良天亦未尝限定止生善盖一家之一人况于乡国天下乎但其善为众所推尊者无论防人同为一乡所尊者皆为善盖一乡所谓一乡之善士也同为一国所尊者皆为善盖一国所谓一国之善士也徳同道合相与为友是为一乡一国天下之善士斯友一乡一国天下之善士也今言尽友且一乡之士或有尽能友之之理以普天下众士之多岂能人人尽友邪天下所有之善士志操亦不能皆同相与为友盖亦各从其类耳如长沮桀溺之徒虽孔子亦不能尽友也岂孔子之善未能盖于天下乎注文所分两善士皆当同说宜云已之善盖于一乡然后能友善盖一乡之士已之善盖于一国然后能友善盖一国之士天下之善士亦然

告子上

曰异于白马之白也无以异于白人之白也○注张氏曰异于二字宜衍李氏曰或有阙文焉

谓有阙文者诚是上白字之上当复有一白字异于白者言其长异于白也白其马之白固无异于白其人之白我不知长其马之长亦无异于长其人之长欤异于白三字乃是一段总意无此三字意便短促谓异于二字为衍者非

耆秦人之炙○注耆与嗜同

耆字中原古注本作嗜盖自毛晃于礼部韵略中増入耆字引孟子此语注于其下江南以此为据故孟子中嗜字皆去口为耆恐非孟子所用之本字也惟从中原古本从口为嗜乃正理也

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注乃若语辞情者性之动也人之情本但可以为善而不可以为恶则性之本善可知矣

情虽性之动于性亦依违无常非能体性而全善也喜怒哀惧爱恶欲此皆性之动而通谓之情者也其能动皆合理皆中节所举无有不善者见亦罕矣但可以为善不可以为恶惟性为然谓为情则非也下文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才字正继情字之文势而言后又言或相倍蓰而无筭者不能尽其才者也二才字与情字上下相连意如贯珠情乃才字之误也才犹材质性之本体也乃若语辞盖言乃若其性之本体则可以为善矣故谓之善也若夫为不善非性本体之罪也仁义礼智人皆有之是为性所固有之善虽曰求则得之然气质所禀各有不同而求者用功浅深不一故其所得亦不能齐或相倍蓰至于无筭是皆不能尽其性之本体也下章天之降才之才与此二才字情字义又全同由此观之则情本才字才为性之本体亦明白矣

富嵗子弟多赖○注赖借也丰年衣食饶足故有所赖借而为善

训赖为借乃是富嵗子弟多借不知借为借甚也有所頼借而为善一借字宁兼许意邪赖本训善止当直解为善

则为狼疾人也○注狼善顾疾则不能故以为失肩背之喻

此以狼疾为狼病也狼疾人乃是狼病人天下之人未闻有病狼病者况狼身受病亦有不碍囘顾之防病则亦有轻重不同岂但病者皆不能顾邪盖疾本借字之误狼藉言其乱也养其一指失其肩背则为狼藉缪乱之人为其养小以失大也旧说以狼疾为借字义本是然以狼藉归之医者却为未当以为医之疗疾治其一指不知肩背之有疾此为狼藉散乱之人为有此说故不能全是

饮食之人无有失也则口腹岂适为尺寸之肤哉○注若使专养口腹而能不失其大体则口腹之养躯命所关不但为尺寸之肤而已

注文専字为窒前注言贱而小者口腹也贵而大者心志也其说诚是今云専养口腹而能不失其大体既已専定只养其小如何却能不失其大又以所养之大归之躯命义亦不通躯命有重于太山有轻于鸿毛当其所恶有甚于死理当舍生就义之际躯命亦所不顾大人所养正不在此说者于前后两饮食之人须当识其意有轻重彼上文饮食之人既曰人贱之矣乃是贪嗜饮食之人固当解为専养口腹矣此饮食之人方且望其无失于大却不合说为専养口腹也试通言之贪嗜饮食之人则人轻贱之矣为其専养口腹之小失其心志之大也人亦谁不饮食若使饮食之人无其贪嗜饮食之心不以专养口腹为事而于心志之大无有所失则其口腹所须岂但为养尺寸肌肤而已哉盖欲饮食资其一身之康宁所以保其心志而存道义也南轩曰岂但养尺寸之肤哉固亦道义之所存也

此又与于不仁之甚者也○注与犹助也仁之胜不仁必然之理也但为之不力则无以胜不仁而人遂以为真不能胜是我之所为有以深助于不仁

助不仁防不正在为仁不力在于水不胜火之言于仁不仁之间有抑有扬以为仁不足恃善不足为有以张不仁之势此为賛助于不仁最为甚者也

告子下

方寸之木可使髙于岑楼○注岑楼楼之髙锐似山者升寸木于岑楼之上则寸木反髙岑楼反卑矣

方寸之木本与一舆羽相对为说皆其积之之多所以髙所以重单升一寸之木为髙与其一舆羽之为重语意不伦南轩曰累方寸之木而髙于岑楼遂谓木髙于山积一舆之羽而重于钩金遂谓羽重于金而山之为髙金之为重其理终不可易也此说句句对解使自为证辞理甚明累方寸之木为髙防无疑矣楼与山之二说无从考正不辨本亦无妨

徃应之曰○注阙

自徃应之曰以下至则将搂之乎学者徃徃解此一段为屋庐子之言旧说教屋庐子徃应任人此说为是

紾兄之臂而夺之食○注此二者礼与食色皆其重者而以之相较则礼为尤重也

孟子之言正谓宁不得食不可紾宁不得妻不可搂食色可去而礼不可弃也皆重尤重之说未见其是

孔子为鲁司寇不用从而祭燔肉不至不税冕而行不知者以为为肉也其知者以为为无礼也○注孟子言以为为肉者固不足道以为为无礼则亦未为深知孔子者

注昏固不足道亦未为深知孔子之两句学者徃徃通指为孟子之意然经文中实无如此之言指在孟子则近诬矣孟子明言其知者以为为无礼何尝言未为深知孔子哉注文本是自讥孟子之非不肯显言而以孟子言三字糢糊说过所以致有如此之疑予谓经文实亦有可讥者虽至愚之人亦能知孔子无为肉之心孟子以为为肉之言似不雅注文讥之可也然直以为不足道却似涉于太峻又讥以为为无礼之一言谓为亦未为深知孔子者全为未当论语集注解齐人归女乐章亦说简贤弃礼解其次避色亦言礼貌衰而去季桓子耽玩女乐不致燔爼于大夫无礼至此孔子遂行其行实为无礼也

乐正子强乎曰否有知虑乎曰否多闻识乎曰否○注此三者皆当世之所尚而乐正子之所短故丒疑而歴问之

公孙丑三问中其事有五强谓刚健有为君子以自强不息也智乃心之知知是非而不缪也虑乃心之思虑而后能得也多闻所以资其聪友多闻则益矣多识所以资其明君子多识前言徃行五者在人万世所尚岂惟当世而已哉乐正子果短于此既不能自强而又无知无虑无闻无识盖亦庸愚之辈耳所好之善果何善邪孟子之喜亦为妄喜矣彼公孙丑之问本非为乐正子所短而也盖不知孟子所喜之意问其为何而喜也为其强乎为其有知虑乎为其多闻识乎孟子皆荅曰否盖言我之所喜不为此也丑复问然则奚为喜而不寐言既不为此果为何事喜至于此也孟子复荅其为人也好善言我为其为人好善而喜也以此观孟子与公孙之言皆不见有指说乐正子所短之意问荅语话中间本皆有为字意脉但显为字则注文之误自见

夫茍不好善则人将曰訑訑予既已知之矣○注訑訑自足其智不嗜善言之貌

注文大意不差但略过人字不说义为未尽盖自将曰以下本皆假设茍不好善之人所言之言为说也然有人字在上人将曰訑訑却是他人所言之言与下文訑訑之声音顔色距人于千里之外意不相贯若删去人字但曰夫茍不好善则将曰訑訑予既已知之与下文通读语意乃圎人字盖羡文也

四书辨疑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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