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人以诗鸣者。指不胜屈。其卓然名家者。犹不减数十人。兹独取六家者。谓惟此足称大家也。大家与名家犹大将与名将。其体假正自不同。李杜一时瑜亮。固千古稀有。若唐之配白者。有元宋之继苏者。有黄在当日。亦几角立争雄。而百世论定。则微之有浮华。而无忠爱。鲁直多生涩而少浑成。其视白苏较逊。退之虽以文为诗。要其志在直追李杜。实能拔奇于李杜之外。务观包含宏大。亦犹唐有乐天。然则骚坛之大将。旗鼓舍此何适矣。大家全力多於古诗见之。就近体而论。太白便不肯如子美之加意布置。昌黎奇杰之气。尤不耐束缚。东坡才博又似不免轻视。故篇体常近於率。惟白陆於古今体间。庶无偏向耳。意向既殊。多寡亦异。而选诗者之进退。因之正不强为均齐也。

六家诗集中。白陆最大。别择较难。断以风人之义。多取其有为。而作者录之。顾其忧深思远。随处感发。寄兴之作。亦美不胜收。佳处领要。则又芟其复而拔其尤。探得骊珠。固不屑屑於一鳞片甲耳。

李杜名盛而传久。是以评赏家特多。韩白同出唐时。而名不逮。韩之见重。尤后於白。则品论之词。故应递减。苏陆在宋。年代既殊。名望亦复不敌。晚出者评语更寥寥矣。多者。择而取之。少者。不容傅会。折衷一定。声价自齐。燕瘦环肥。初不以妆饰之浓淡为妍媸也。

评语悉准唐宋文醇之例。色别书之。但其中有援据正史。杂说。用资考订。疏解者。与古今人评诗之语。义各有在。文醇未经区别。今於蓝笔之外。另作绿笔书。以便阅者烂若列眉。

旧时评语考证有错谬者。例应削去。特恐沿袭既久。或谓是编偶不及载。而终不识其非。转致遗误无已。故仍录之而加驳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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