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我看到海港了,厨房后面的花盆,古老的布雷斯特,不远处有些小船和两三艘油轮,浓云翻滚的灰色天空下的荒凉岬角,有点像新斯科舍。

我找到了办事处走了进去。那儿有两个人物忙着整理所有东西的葱皮纸复印件,膝盖上都没坐着个相好的,不过她就在后面。我把想法、文件都摆了出来,他们说等一小时。我说我想今晚飞伦敦。他们说内陆航空不直飞伦敦,而是回到巴黎,你换另外一家公司。(“布雷斯特与康沃尔隔了不过一根毛发的距离,”我希望我能跟他们说,“为什么要飞回巴黎?”)“好吧,那我飞到巴黎。今天什么时候?”

“今天不行。下个从布雷斯特飞的航班是星期一。”

我只能想象自己整整一个周末在布雷斯特游来荡去,没有房间,也没有人说话。就在那时,我眼里一亮,想到:“现在是周六早上,我可以去佛罗里达,还赶得及大清早的漫画增刊,那人正好将它们扑通一声投在我家车道上!”——“有没有回巴黎的火车?”

“有的,三点钟。”

“卖我一张票?”

“你得自己上那儿去。”

“再问一下我的行李箱?”

“中午前到不了。”

“于是我要去火车站买了车票,和斯泰平·费契特[1]说一会话,管他叫‘乔老黑’,还唱一下那首歌,给他一个法式贴面礼,两边颊上各啄一下,给他一枚两角五分的硬币,然后回到这儿。”

我其实没有说这些话,但是我应当说的,可我只是说了“好吧”,然后就去了车站,买了张头等车票,原路回来,那时我早已成了布雷斯特街道的专家,顺便看了一下,还没有行李箱,去了暹罗街,干邑和啤酒,没劲,回来,没有行李箱,上了这个布列塔尼“空军”的办事处隔壁的酒吧,我应当给战略空军司令部的麦克穆伦写长信说说这个办事处……

我知道那边有许多我应当去看看的大大小小的美丽的教堂,然后去英格兰,但英格兰既然在我心中又何必去呢?而且,文化和艺术多么迷人并不重要,没有同情心它们就毫无用处——所有织锦、土地、人民的漂亮:如果没有同情心,一文不值——要是没有仁慈博爱的诗歌,天才诗人不过是墙上的摆饰……这意味着基督是对的,自那时起的每个人(那些“思考过”并写过和自己的观点相反的观点的人,比如像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和他对无助性格的冷冰冰的蔑视),都是错的——错在像威·克·菲尔兹[2]那样,认为人的一生“充满着明显的危险”,不过你知道当你死的时候你会被送上天堂,因为你没干过坏事,啊,把那个带回布列塔尼还有其他地方——我们需不需要一个“坏事定义大学”教教这个?别让任何人驱使你去做坏事。炼狱护使有两把通往圣彼得之门的钥匙,他自己是第三把,也是决定性的钥匙。

你也别逼迫任何人去做坏事,否则的话,你的眼球还有其他部位会被放在易洛魁人的火刑柱上烧烤,而且由魔鬼自己来操办,那个选了犹大来嚼嚼的魔鬼。(出自但丁。)

你做过的任何坏事都会以百倍回报于你,一点一滴,依据的法则就是通行于目前科学所称的“越深入越神秘的研究”的法则。

来,再查查这个,克莱顿,你的调查完成的时候,天堂里的猎犬会直接带你去玛撒[3]的。

* * *

[1] Stepin Fetchit(1902—1985),美国喜剧演员,以其扮演的头脑简单、懒惰奴性的类型化黑人形象著名。

[2] W. C. Fields(1880—1946),美国喜剧演员,以其扮演的憎恶人类的喜剧人物形象著名。

[3] Massah,出自《圣经·旧约·出埃及记》,摩西带领的以色列人测试上帝是否与他们同行。应验后,摩西称该地为玛撒,意为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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