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猎结束了。在小白桦树的阴影里铺了一块地毯,大家围成一圈坐到毯子上。厨师加夫里洛踩平了他周围多汁的青草,正在擦盘子,从盒子里拿出用叶片包着的李子和桃子。阳光透过小白桦树的青枝绿叶射进来,圆圆的光点在地毯的图案上、我的腿上,甚至在加夫里洛的汗漉漉的秃顶上颤动着。一阵微风吹过树叶,吹过我的头发和出汗的脸,我感到非常凉爽。

我们坐在地毯上,吃完自己的那份冰激凌和水果,就没有事可做了,尽管夕阳还很灼人,我们仍然站起来去做游戏。

“喂,玩什么呢?”柳博奇卡在草地上蹦来蹦去,阳光照得她眯缝着眼睛,“我们来玩鲁滨逊的游戏吧!”

“不……没意思,”沃洛佳说,他懒洋洋地倒在草地上,嚼着草叶,“老玩鲁滨逊!如果一定要玩,我们顶好还是搭小亭子。”

沃洛佳分明是在摆架子:想必是因为他曾经骑过猎马,心里很得意,于是装出非常疲倦的样子。也可能是,他太理智,太缺乏想象力了,因而完全不欣赏鲁滨逊这种游戏。这种游戏是表演《Robinson Suisse》[32]中的场面,不久以前我们看过这本书。

“哦,请来玩吧……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们得到这种乐趣呢?”姑娘们老缠着他,“你可以扮演查尔斯,或者欧内斯特,或者父亲,[33]随你挑,好不好?”卡坚卡说,拽住他的衣袖,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我真不愿意玩,太无聊了!”沃洛佳说,伸伸懒腰,同时自负地笑了笑。

“如果谁也不想玩,那还不如待在家里好呢。”柳博奇卡眼泪汪汪地嘟囔说。

她是一个爱哭的孩子。

“哦,来玩吧,请你千万不要哭,我可受不了!”

沃洛佳那份屈尊迁就的态度并没有给我们什么乐趣;相反,他那副懒洋洋的、不耐烦的神气把游戏的全部魅力都破坏了。当我们坐到地上,想象我们是坐着船去钓鱼,拼命开始划桨的时候,沃洛佳却袖手坐在一边,神气根本不像个渔夫。我向他指出了这一点。但是他回答说,我们不论动不动胳膊,都不会因此有所得失,反正我们是走不远的。我不能不同意他这种看法。当我扛着一根棍子向树林走去,想象自己是在去打猎的时候,沃洛佳却仰面朝天躺下来,把手枕到脑袋下边,对我说,就算是他也去了。这样的言语行动使我们大为扫兴,让人极不痛快。特别是,我们心里又不能不承认沃洛佳的举动是合情合理的。

我自己也知道,不但用棍子打不死鸟雀,而且根本不能射击。这不过是游戏。如果那么想,就不能坐在椅子上当骑马了;而沃洛佳,我想,他自己也记得,在漫长的冬夜里,我们曾把头巾盖在安乐椅上,拿它当四轮马车。一个人坐在前面当车夫,另一个人在后面当仆人,姑娘们坐在中间,三把椅子当作三匹马,于是我们就出发了。一路上经历了多少好玩的事情啊!那些冬夜过得多么愉快,多么快呀!……若是认真,就没有游戏了。要是没有游戏,那还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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