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瓶花奇昂,腊梅一枝达百元,往年由城回山,常携花一束,今不尔矣。乡场间亦有售花者,惟不常至。昨得腊梅六七枝,花苞达数百朵,仅费法币六十元,可称特贱。盖远乡老农携来,固不耗资本。且此间少富商巨宦,亦不得以重庆市价比耳。当暮春时,建文峰上,遍开红杜鹃,苟不患腿酸,百斤可担负归,乃不费一钱。使日能捆一束入城,当亦可供两餐薄粥。于是又令予忆一事,北方少杜鹃鸟,亦无杜鹃花。北平花儿匠谋得南种,以盆养之,夏初出售市上,一盆索银币五六元。若按今日物价千倍计,直是骇人听闻。尝于巨室,见雪窗下,供红白杜鹃各一盆。奇而问之,言系花儿匠暖房中烘出者。予恐露穷相,未询其价几何。素知苏扬人士,亦玩杜鹃盆景,尚白,红则视为凡品。于朔方严寒中,得杜鹃白者,宁非珍中之珍。富贵之家,何求不得?钱多,则以反常为乐,使其亦与予同住此寒谷中,谅必以玉盆供燕地黄芽白也。

墩儿饽饽,北平贱食品,面硬,微甜,食之硌齿。在平,家人无食者。近于渝市北方食馆,睹有此,购十枚归,家人见而狂喜,夺而食之,实有何好处,学富贵人反常耳。使杜鹃花冬日开于北地,何足入朱门?袁世凯欲称帝,必使西洋顾问,草国体意见书,其理将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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