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代理行政院长宋子文氏偕同张学良氏亲抵热河激励将士抗日,并在欢迎会作激昂演说,说他代表中央政府向众声明“决不放弃东北,决不放弃热河,敌人纵占据南京,但必无人肯签屈伏条约”。宋氏并在“致前敌将士词”里面说了这些话:“到现在,我们全国人都彻底的晓得,强盗临门,惟一的生路就是武力自卫。”“我们该把自己的血来洗刷去‘满洲国’三字奇耻大辱。”“诸君的热血要凝结作光荣我民族的灯塔,向天下永放光辉;诸君的浩气要激动全世界弱小民族,使一齐抵抗强权,获得自由平等。”“你们的牺牲是有全国作后盾的。你们打到天边,全国人民亦追随你们到天边;你们打到海底,全国人民亦追随你们到海底:总而言之,我们全国人现在是整个的生死同命。”

宋氏以代理行政院长的地位,公开作上面的宣言,表示“到现在”政府已下了抗日的决心,自前年九一八以来,国难已经过了十七八个月,这是当局第一次作最激昂最明显的表示,而且由宋氏亲身到前线作此第一次最激昂最明显的表示,这种态度转变之所由来,实值得我们的严重的注意。前年九一八沈阳事变初发生时,军事当局采取不抵抗主义,不但行所无事,而且嚣嚣然对众宣布,绝不讳言。一二八之役,本定将十九路军调防省事,后以调防未完,日军急不及待,自讨苦吃,这次“光荣我民族”的抗日战事,实在是无意中得之(可参看翁照垣将军所著《淞沪血战回忆录》所记的事实)。但内则全国舆论的严厉责难,关外则浴血苦战的义勇军之再接再厉,虽在重重压迫下的民众意志,仍澎湃磅礴的表现它的力量。于是无论怎样厚颜的军人,怯懦的官吏,没有一人敢视不抵抗之为当然,但却改一顶帽子戴上,采用等于不抵抗的“长期抵抗”,在此漫漫“长期”中,眼巴巴的望着国土一块一块的被日帝国主义者狼吞虎咽的尽量送到肚里去。但民众对于前仆后继的东北义勇军,节衣缩食,力筹接济;对于因循怯懦腼颜占据高位的人物,鄙薄贱视的态度,随处可见;对于所谓“长期抵抗”的妙用,冷嘲热讥,随处可闻;虽在重重压迫下的民众意志,仍澎湃磅礴的表现它的力量。此次当局态度之倏然转变,并不是因为“到现在”才“彻底的晓得强盗临门”,因为“强盗”光临已久了;也不是因为“满洲国”“到现在”才给我们以“奇耻大辱”,因为“满洲国”由日帝国主义一手造成,也早有成绩了;也不是因为国联绝望,因为国联之无能为力,不但全国民众不必“到现在”才“彻底的晓得”,就是袞袞诸公也早在文电谈话中公然表示过的了。所以此次当局态度的倏然转变,可以证明民众力量的伟大——虽在重重压迫中的民众力量仍然有这样的伟大!日军阀已表示断然必须攻取热河,热河去而华北危,华北摇动而全国失却屏障,试问这是中国大众所能坐视容忍的吗?

于此有最当注意的一点,即民众既知他们力量的伟大,要使反抗日帝国主义的斗争不致再蹈苟安妥协的覆辙,必须继续的发挥民众的伟大力量。我们现在所大惑不解的,是当局一面表示有意抗日,一面对于民众的抗日运动,却压迫摧残,不遗余力。姑举最显著的例子说说吧,据民权保障同盟总干事杨杏佛氏赴平视察监狱的结果,说起“最近数月,在抗日会捕去之学生,有已判决入反省院者,亦有尚在看守所者……均带有极重之脚镣,其拘禁均根据《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未经正式法庭审判”。民众因反抗日帝国主义而犯“危害民国”的大罪,叫他们带着极重的脚镣“反省”些什么!我们承认反抗帝国主义——尤其是日帝国主义——的斗争,诚然“我们全国人现在是整个的生死同命”,但这“生死同命”的斗争,必须“全国人”共同起来挣扎奋斗的。倘若民众仅仅为着抗日问题而开会讨论,就犯了什么“紧急治罪法”,试问如何“一致奋起,作有力之声援”?“全国”何从起来作“后盾”?

中国民族要求自由平等,反帝工作是绝对无可逃避的,但必须团结全民族的大众力量,有长时间的整个的百折不回的不怕牺牲的斗争计划。日帝国主义的走狗只是若干狂妄的军阀,我们如以全民族的大众力量对他们周旋,最后的胜利无疑的是属于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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