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莲帕

黄昏头,渐渐收。多等候,旧根由。——圣谕

日落西山黄昏头,门外霞光渐渐收。

各位听众多等候,提起昔年旧根由。

山在西来水在东,三山六水处处通。

长江滔滔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忠孝宝卷初卷开,拜请黑虎星君降临来。

宝卷初卷开,礼拜佛如来。

树从根上长,花从叶里开。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人生百岁能有几何?

良田万顷种不了许多,金银满库买不到地府里阎罗。

空身来么空身走,不如趁早念弥陀。

阿弥陀佛天天念,只要功夫不要你格钱。

常面看看没好处,地府里罪孽要少点。

有钱三十为老者,无钱八十也推车。

他骑马来我骑驴,他的福气我不如。

抬头看见推车汉,比上不足比下余。

邻舍隔壁起高房,让他几尺又何妨。

千年计划没得用,可记得当年秦始皇?

长江滔滔奔东流,靖江孤山如困牛。

弟兄道理为家产,妯娌母母做对头。

收留闲文归经典,开宣宝卷劝善人。

话说忠孝节义落难经书一部,小学生今日开读,应先还朝代帝王,后还贤人出世根由。

大明万历皇登位,山河一统治乾坤。

大明朝万历皇帝登殿,江山稳便,文有忠良,武有能将。这皇帝有多大年纪,只有十三岁就登基。格说十三岁,他也会料理全国大事?只因为母后娘娘垂帘听政,所以才四海升平,八方太平。

皇皇有道讲不尽,国内该当出贤人。

贤人出得其则不远,出在山西省王州府王培县北门外太平村。一人姓李名叫李太,同缘田氏夫人为婚。

提到李太老大人,王培县盖顶有名声。

提到这个李太家里万贯家财,东库房堆金不堆银,西库房堆银不堆金,秤称银子斗量金。安童成对,侍女成双,鸡鸭成群,骡马成行。前后园林碧波清,草积堆到九霄云。屋上瓦片赛乌云,走出犬儿总像麒麟。大家要问,这个李太家干豪富,可有多大的官职?

李太朝纲把官做,吏部天官受皇恩。

田氏太太福气好,皇封诰命正夫人。

夫妻福气,祖上德气,生到一子,来历不小,上界文曲星宿临凡,年方一十六岁,来小书房用功苦读。他乳名和学名总共两个,乳名叫李保佑,学名叫李尧生。现在满腹文章,无书不读,无诗不熟,是贯穿直落。

只要等到京都皇城开南选,稳中头名状元身。

李尧生家父亲身为吏部天官,来朝纲做官,是清如水,明如镜,坏人说话他不听。

当今天子多见爱,当作擎天柱一根。

可有多少同朝好友?和他最知己有三个人,第一有九千岁徐年剑,第二刑部大堂邹江,第三都察院杨波。这三个人和老大人,情同管鲍,义如关张,有手足之情,刎颈之交。老大人在朝纲把官做,满朝忠臣总是亲。朝纲有忠臣,可有奸臣?无巧不成书,无奸也不成朝。

一朝天子一朝臣,朝朝总有贼奸臣。

在大明万历年间,出到一个最大的奸臣。此人姓李,名叫李连。这人有多大官职? 官封到当朝一品。首先又是先皇的西宫国丈,也就是说现在的万岁就是李连的嫡亲外孙,现在的母后娘娘是李连的嫡亲女儿。李连养到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长子李山,次子李海总成了家。大女儿终身许配把御前总兵苏太,小女儿叫李凤娇,就许配把先皇隆庆皇帝。隆庆皇帝崩驾之后,万历皇帝登基,有母后娘娘帮垂帘听政。照理外孙做皇帝,公公应该帮外孙大忙。李连不是这个想法,心上就想:他才十三岁,我六十来岁喽。我哪三桩不值他,他好做皇帝,我就不好做万岁?我只要想一个办法,

拿这个现世宝外孙丧残生,万岁轮到我当身。

众位啊,公公要夺外孙位,孽障作到海能深。

他肇来朝纲之中专门坑害忠良,害杀忠良不计其数。这部书高头主要就写一个人。哪个?明朝一个开国公,名叫常遇春,有常遇春家第七代孙子名叫常德,来三关做总兵,执掌雄兵六十五万,可以说是喝水断流,一呼百应。老奸党李连就想:我要想做当今万岁,凭我个人实力是不可能的,我要私通外国。如果私通外国就要从三关经过,三关乃必经之路,我要先拿这一块绊脚石搬啦得,拿肉中钉、眼中刺先拔啦得,要拿这常德先谋算啦得。我只要能够和外国连在一起,我就可以拿刀枪杀上金殿,里应外合,只要能够把中原江山来拿下,就好和外国平半分。另外呢,我要得到九头狮子黄金印玉玺,如果我做了万岁,手里没得印,说话还是没得哪个听。这印来哪里?印来母后娘娘李凤娇手里,是母后娘娘掌握格。格天子刚好凑巧,母后娘娘身体不好,不曾去垂帘听政,老奸党李连有机可乘。十三岁的皇帝就皇开金口,帝露银牙:“各位老贵公,各位老爱卿,有本早奏,无本速速卷帘退朝。”老奸党李连赶忙走前几步,执笏当胸:“启奏我主万岁,万万岁!微臣有本奏来。”“啊呀,外公啊!有何本章?速速奏上,孤家我洗耳恭听。”老奸党李连三把眼泪,四把鼻涕:“万岁啊,

你铁打龙廷马上就要坐不成,国内出得大奸臣。”

“外公啊,我孤家年纪干轻,做皇帝一点总不精。究竟哪个是忠哪个是奸?你倒说把我孤家听听看。”“万岁啊,

要说奸党不是张三非别个,三关总兵常德他当身。

万岁,常德人来杠做总兵,心不来杠,他暗里下背拉你格眼睛,来家招兵买马,囤草积粮,等到兵马粮草齐足,

要反进京都帝皇城,你铁打龙廷总坐不成。”

这十三岁格皇帝把公公一说,信以为真,龙师火帝,大发雷霆,拍动震山河:“吓!大胆常德,常德,我孤家一向对他不薄,他竟敢私通外国,招兵买马,囤草积粮,和我孤家做对,要想谋皇篡位。外公,孤家赐你圣旨一道,官兵三千,封你为抄家元帅,你火速火速,不能耽搁,前往三关。

拿常家满门抄斩丧残生,鸡犬不留半毫分。”

文武百官闻听这一声,三魂吓得少二魂。

说不得了了格,常家世代忠良,忠心报国,怎说到格常家来下兴兵造反,招兵买马,要想谋皇篡位?九千岁徐年剑赶紧来到朝房修书一封,打发得力家将徐能:“徐能啊,常总兵家遭了灭门之祸了,三千官兵由李连奸贼带上三关,要血洗常家,我有书信一封,你赶紧抄小路而行。

前往三关做个传书送信人,等他家海角苍天去逃生。”

“千岁,你胆放宽心。三千官兵走大路上格,这路程相当于一张弓摆了堂。他们人多,只好走大路,走弓背高头,我走弓弦高头。弓弦弓背,算算路程推板几倍了。你拿书信交把我,我就做传书送信人。”他带了弓箭随身,抄小路而行。赶到三关正是夜半深更辰光。徐能一想,夜静夜静,听出去不近。要说喊他家开门,要把人家听见,急得没得办法,只好跳上围墙,刚好有更夫提个灯笼,走里间摇呀摇,倒朝门口来了格。徐能急中生智,随手把弓箭拿出来,拿箭头掰啦得,拿书信夹得箭高头,对准更夫前间,拈功搭箭喊声“来”,“啪秃,”书信对更夫面前一落,更夫倒一吓。底高东西抛下来了嘎?拈起来一看,眼乌珠漆黑,个字总不识得,这高头写了底高?夜半深更,这个书信进门,可保有重要事情,赶紧报,报与总兵老大人知道。总兵听见一报,心上发躁,衣脱一甩,脚对踏板上一撑,拿荧灯火一上,

拿书信上上下下看完成,果要躁死又还魂。

“夫人啊,我家遭了灭门之祸了哇。

总说世上没得冤枉事,这件冤枉海能深。

圣天子年幼,听信奸党之言。李连带三千官兵,马上拿我家满门抄斩。”

赵氏太太闻听这一声,止不住腮边泪纷纷。

赶紧打发安童,去拿少爷常政喊得来,拿媳妇王秀珍也喊得来。常政说:“父亲,半夜三更,我们正困了惬意,你拿我们总喊起来做底高呀?”“儿啊,不得了了哇,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圣天子年轻,听信奸党之言。李连带三千官兵,马上拿我家满门抄斩。心肝啊,

三关上间你们小夫妻两个不好蹲,做个逃灾躲难人。”

“父亲,我们生要生在一块,死也死做一堆。要同甘苦共患难,我们哪里总不去。”“儿啊,常家就你单丁子。

如果等你丧残生,要断啦父母后代根,没得伸冤报仇人。

你们小夫妻出去逃灾躲难,将来有了升腾日,好帮你家父母把冤伸。”

常政没得办法,眼泪“叭嗒”,拿银子整顿足得,带了洗换衣服,和王秀珍两个人来到万福高厅,双膝下跪,双目流泪:“父母双亲啊,我们肇小夫妻两个,

今朝和你们父母双亲,来万福高厅上面两离分,果比黄连苦三分。

双亲啊,究竟常家来前世里做得底高孽?今世里苦到能功程。”

总兵大人闻听这一声,果要哭死又还魂。

喊声:“心肝啊,你们小夫妻两个出去逃灾躲难。

假使向后没好处,一笔勾销莫谈论。

假使将来有了升腾日,要做个伸冤理枉人。”

众位,世上多少哀苦事,只有生死离别情。由于小学生才疏学浅,也难以用语言来表达他家当时的心情。夫妻两个拿后花园门开开来,犹如惊弓之鸟,好似漏网之鱼,黑夜暗星就动身,哪问高低路不平。

不提夫妻两个溜出去,我们单讲到常政格天子和王秀珍溜走了之后,总兵大人到兵器房,把老祖宗常遇春过去传留下来格镇国枪交定国鞭拿出来,狠狠心肠,扔了后花园井里,就撂啦得,也不要喽。赵氏太太拿安童梅香统统集中,喊到万福高厅:“安童梅香,我家遭了灭门之祸,趁奸党李连官兵不曾到堂,你们统统总家去啊, 省得身首异处。”安童梅香忠心耿耿:“主母太太,我们沿小把你家来格,在堂你家人,死了你家鬼,我们要死也死做一堆,我们哪里总不去喽。”“安童梅香,多谢你们一片忠心啊!真正你们不肯走,我也等你们落下一个整尸首啊!”吩咐大个子安童,拿大大十槽头缸抬到万福高厅,拿砒霜毒药酒兑起来。“安童梅香啊,真正你们不肯走格,这砒霜毒药兑好了格,你们大家来吃嘎。”人家说生怕生,死怕死。这安童梅香个总不怕死,争了伏到药酒缸高头吃砒霜毒药酒,不曾到一歇歇辰光,再望望安童梅香底高腔调?

药性发作了不得,七孔流血丧残生。

总兵大人家夫妻两个,看见安童梅香总死堂块了格,拿出金子来放手里捺捺,夫妻两个对喉咙口一塞,夫妻两个吞金而死,也就吃杀得格。等到大天八亮,李连奸党带三千官兵也到堂了,喉咙总喊哑了也没得人开门。为底高没得人开门啊?里间人总死啦得格,肇没得哪来开门。没得哪开门,他就吩咐手下官兵打开府门,跑到万福高厅上一看,眼睛总发暗,啊呀,常家畏罪自杀,总死了堂。李连又下令:“因为常家罪大恶极,死了还要替他过刀,拿这些死人头统统割下来。”随手把头摆在一处,身段搬搬堆,也摆在一处,

拿万福高厅改作肉丘坟,果比黄连苦三分?

又取块石头来,然后凿起字来,凿起底高字来?

常家一满门,罪过累其身。

千载万古后,永远不翻身。

然后李连就拿常总兵家夫妻两个首级,带到京都皇城去面圣。他就不曾查查人丁簿子,果曾有干多死人尸首来堂块?所以常家后代小夫妻两个逃出去,不曾有哪去捉他们。

我们单讲到这常政和王秀珍夫妻两个,带了路费银子连夜逃出,出门逃灾躲难,眼睛一鞭,逃出去倒有好几天。王秀珍毕竟女流之辈,又是大户人家媳妇,不曾出过远门,跑了脚也疼,“丈夫啊,跳啊跳,一双鬼鬼脚上四五个大泡,官人啊,

我现在两腿倒有千斤重,四肢无力少精神。

官人,如果我再跟你跑拉三天整,千个残生也活不成。”

“夫人,你不要难过,不要说你跑不动,我也跑不动了格。我倒来打听打听问问看,这块到了哪里喽?”跑到前间一打听,说这块是洛阳。“夫人,奸党不会得追到洛阳来杀我们格,包袱里银子多了,不好蹲堂买块地方,我们先安身落下脚来再说。”来洛阳县安身落脚,眼睛一鞭,有八九十天,两三个月格。王秀珍就说:“官人啊,喉咙三分宽,能通万丈深,家无营生做,要吃断斗量金,我们对家一坐,肚里要饿,假使拿干多钱吃啦得,人疏地不熟,我们肇怎得了?”“夫人,格你说怎弄?”“官人啊,我们来做生意嘛。”“夫人,倒不是我说你哩,我们大户头人家格人,会做底高生意啊?”“官人,大生意我们做不来,也不该干多本钱,我们做做小生意。我望望团近没得哪家来家磨豆腐,这里缺少一个豆腐店,不如我们买副磨子,买点黄豆,家来磨磨豆腐啊。”

常政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拿黄豆和磨子买家来,夫妻两个勤辛苦力,起早坐夜,眼睛一鞭,豆腐磨了二年,赚到多少格钱!王秀珍就说:“丈夫,八败命也怕死做,我们磨豆腐挣干多钱,再磨三年,我们手里钱还要多了。”常老板一听,不但不高兴,相反眼泪珠抛:“夫人啊,我们夫妻两个朝也忙夜也忙,挣到铜钱银子有何用啊?哪个帮我家父母双亲把冤伸?夫人啊,想想我家父母双亲死了委该苦啊,没得个伸冤报仇人?”“官人啊,你只能磨磨豆腐,我手无缚鸡之力,你叫我有底高办法?”“夫人,我们同床共枕数年,也不曾生到格男女香烟。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没得办法伸冤报仇嘛,只要养到格儿子,将来也能伸到冤报到仇,我死了也瞑目格。”

王秀珍闻听这一声,心中思量八九分。

“格你就是怪我啊,跟你同床共枕几年,不曾生到男女香烟,我也听见人家年纪大的说格,要享儿孙福,须舍世间财,人来世上做好事,子孙天送来。前世修来福,今世享荣华,今世做好事,锦上又添花。”“夫人,我们干大年纪了,你说还去做底高好事啊?”“官人啊,譬如把这个磨豆腐挣到格钱统统拿出来,只有拿好事做起来,只要感动上帝,作兴我家就生到男女香烟后代。”

做做好事积积德,好养儿子传下代。

常老板要养儿子,好事做了大了,钱用拉多了。究竟做哪些好事格?

路上不平挑土修,桥坏抽板换木头。

天阴落雨送人家钉鞋伞,黑夜暗星点路灯。

遇到十七八岁小光棍,赠他铜钱做营生。

三岁孩童亡父母,带到家中长成人。

农民家里过春天,长天大日头。

没草又没粮,男女饿了蹲家哭涟涟。

常老板做好事,挨家挨户送米粮。

农民家里过夏天,床上帐子不连腔。

蚊子嘴又尖,咬了浑身痒。

端张板凳困在场心里,斫点青草做做烟。

常老板做好事,送他格蒲扇共蚊香。

夏天过了秋季里,农民田里做活计。

女格没斗蓬,男格没蓑衣。

天阴落雨湿叽叽,暴头雨落得来溜总溜不及。

常老板做好事,送他格斗篷共蓑衣。

秋季过了冬季到,外间大雪对家飘。

女格没棉裤,男格没棉袄,个个冻了懒伸腰。

大人冻了咂咂跳,小朋友冻了叽哩呱啦叫。

常老板做好事,送他格棉裤共棉袄。

农民家里要过年,买东买西少铜钱。

大格又要补,小格又要连,个个总要添新鲜。

男女蹲家哭涟涟,争了要要守岁钱。

常老板做好事,挨家打听送铜钱。

大家要问,常老板家做干大个好事,可曾养到儿子?乡下人有句土话,叫一钱不落虚空地。

常老板来家做好事,玉皇大帝早知闻。

玉皇大帝来灵霄宝殿,心血来潮,坐卧不安,掐指一算,晓得一半。啊呀!常家受奸党坑害,满门抄斩,好了忠臣打发安童传书送信,才逃到小夫妻两个人,在洛阳县安身落脚,现在要求男女传宗接代。忠臣不绝后,绝后就不忠臣,我要送他一子。拿星宿簿子掇开来一望:文武星宿、红鸾星宿、各位星宿总来凡间保驾;王母宫、福禄宫、斗牛宫、八敬宫,宫宫皆空,没得星宿下凡。再拿星宿簿子一翻,哎,只有玄坛菩萨格坐骑黑虎星宿,不如为难,贬它下凡。

玉皇大帝站起身,玉磬三声召真人。

召哪个?拿玄坛菩萨召到御宰台前,和玄坛菩萨一讲,拿黑虎星宿召到变法台上变,一变二变,金光模样,二变三变,变作仙桃、牡丹花模样。打弹张仙、送子娘娘用六角金丝盘,拿两样天宝装起来就送了下凡。

王秀珍梦中吃得仙桃子,六甲怀孕紧随身。

十月怀孕满足,瓜熟就要蒂落。常老板请来稳婆大嫂。格天子夜半三更,王秀珍就来豆腐店里——

连痛了几个紧痛阵,腹中生下小官人。

小孩对下一抛,叽哩呱啦瞎叫,催生奶奶用手一揉,一望一个大大老小,“喔哎喔哎”,不是蟛蜞就是骚蟹,赶紧帮忙,就拿王秀珍扶了上床。常老板果曾望见这个儿子底高腔调?一直总不曾望见,等到满月天子,拿小孩抱出来格,常老板不望小孩拉倒,一望恨不得鼻子总气歪了格。这个小孩底高腔调?脸上黑漆抹塌,就象锅底菩萨,脸上就像黑漆,望望如同锅铁,就两个眼乌珠来杠直识。打个比方,这个小孩黑到底高腔调,黑到底高程度?假使哪家来家上煤炭,拿这小孩抱了去,如果摆了煤炭堆子上,分不出哪是煤炭哪是人。这个小孩就如煤炭一样格腔调,一样格颜色。王秀珍就说:“官人啊,我家肇有了儿子喽!你帮他取个名字。”“夫人啊!你怎敢拿这黑炭捧了怀里格?情丧带到今朝,倒有个把月了,你望望底高腔调, 人也把他吓杀得了。”“官人啊,随便多不好,是我和你养格,白是看,黑是汉,弄不好我们将来享他大福哩。你就叫猫猫狗狗么帮他取个名字,将来好唤叫唤叫。”常老板把自己女格说得没办法,就帮这个小孩取了名字。

就帮黑炭取名叫做常士勇,常家有了后代根。

这个黑炭你不要看他长了黑,肯长了,三四个月就眉花眼笑,五六个月就咂咂鲜跳,七坐八爬,九月长牙,抚养黑炭过一个期,邻舍隔壁就来望望总欢喜。

一周二岁娘怀睡,三周四岁离母身。

五周六岁多聪明,顺顺当当长成人。

到了六岁,看看就像十六岁格腔调。这个六岁格黑炭不轻,秤底落一称,一百二十四斤,常老板欢喜了,小孩虽然黑,怎干肯长格,请先生回来教他读书。

家无读书子,官从何处来?

八方打听到南门水关桥脚下一个姓王格先生叫王举士,这个先生年纪只有四十九,既不吃烟也不喝酒,拿他请家来格。教书一下子教了二十三天,常老板果要问咯:“先生,我家士勇读书可有点聪明啊?”“常老板,师傅巧,徒弟绝,你不问,我也不敢说,你家格小孩读书不怎么玲珑,我叫他拿书翻过来读,他两个手蹲书高头瞎摸;叫他拿书翻过来念,他两个手蹲书高头瞎惹厌。我就说了,‘门生啊,你家父母磨豆腐弄两个钱不容易,你要用心读书了’。他不但不听我话,相反弄手指头触到我鼻子上,‘老棺材!我家请你来教书格呢,我读嘎不读,关你屁事啊,你不教我拉倒,你哪怕现在就死走’。挨他一骂,我想想霉上几夏了。情丧撒野,格天子不读,背住我格头毛,到我头上瞎打,我吓得不曾敢告诉你啊!常老板 ,我挨他打了伤心,他拿我帽子撕拉一只角,衣裳裤子撕了碎纷纷,拿我格络腮胡子揪了剩几根。”常老板一听就不高兴,“嗨,家门不幸!养到你这个黑鬼么读书麻利点也就罢了,书又读不进,相反也打先生。”躁了没得办法,常老板眼泪“叭嗒”。先生就说:“常老板你不要难过,你家这个小孩虽然读书读不进,只要避啦我格眼睛,他就飞蹦纵跳,蹦纵如飞,摩拳擦掌,血气方刚,是英雄气概,如果拿我留家教书,你家钱撂水里总不响,你家要请武功老师家来,教他骑马射箭,舞刀使枪,跑步拉弓,等到百般武艺随身格辰光,皇城里也要开武考呢。

文官里边没他份,武官里面中头名。”

随手拿先生账目算了冰清玉洁,等先生家去格。“夫人啊,要请武功教师,不是个钱汤水啊,我们从今向后要勤辛苦力赚钱。”“官人,格我晓得格。”肇夫妻两个天天蹲家起早坐夜磨豆腐,格这六岁个小孩肇蹲家做底高?虽然六岁就像冲天棍差不多,就帮娘啊老子蹲家磨豆腐。磨磨豆腐,他对牵杠高头一项,常老板看看这个黑炭又好气么又好笑。常老板有个脾气啊,他天天要吃酒格,要吃多少酒?一天要吃两顿,什么辰光吃? 上茶辰光吃一顿,吃得磨拉一落豆腐好吃中饭;晚茶辰光吃一顿,磨拉一落豆腐好吃夜饭。这黑炭经常看见他家父亲对床里家跑,总归不是来上茶辰光,就是来晚茶辰光。格天子倒又看见他家老子上床里家去了格,心上就想:我家老子天天上茶辰光去做底高?我倒跟进去躲了杠望望看,就躲了格堂子来杠看,常老板从抽台脚下,拿一个酒壶倒背出来格,尖呶呶,对床帮上一坐,“呼啦呼啦”吃上几口。黑炭心上就想,格水可保甜格?我家老子吃上干多格,躲了杠也不作声。常老板拿酒一吃,壶盖头一塞,对抽台脚下一顿,他倒磨豆腐去格,不晓得黑炭躲了杠块。黑炭也来到格抽台身边,拿酒壶背出来,也对床帮上一坐,拿壶盖头一拔,弄鼻子哄哄, 香了,弄手指头蘸点点放嘴里咂咂,甜格,甜格,甜格,又香又甜。格壶里还有多少酒啊?一壶酒不轻,老秤正好称二斤。常老板才间只好头二两吃啦得,就是说这壶里还有一斤七八两酒,这六岁格小孩就像穷吼,一斤七八两酒就做四口,倒吃下去格。拿格酒壶还对格抽台脚下一顿,中饭照吃。晚茶辰光常老板又来吃酒喽,拿壶一拎,好像蛮轻,拿起来一望,酒壶里酒点点没项。“夫人啊,我打点酒家来解解疲乏,人家说世上只有三桩苦,撑船打铁磨豆腐,我一天磨豆腐磨到夜,干吃力,打点酒家来吃吃,你拿我酒总倒啦得做底高?”“啊呀!官人,我不曾倒你格酒啊。”“格这肚里酒呢,才昨天买家来格,早上就吃啦点点。”“格我哪晓得,酒壶可漏啊?”“漏底高?沙眼总没得。”“格酒上哪去格?”“我原问你呢?”儿问:“爹爹做底高了?”“我酒壶里酒呢?”“酒啊?酒把我吃啦得格。”“胡说!你六岁格小孩吃干多酒?喊哪个来吃嘎?”“父亲啊,我不曾喊哪来吃,我个人吃格。我上茶辰光就吃得格,中午和你坐做堆中饭照吃。你格还有酒来哪里?格点点酒我也不曾吃得惬意。”“你格冤家,六岁个人吃一斤七八两酒,还不曾吃得惬意啊?你要吃嘎多少酒?”“父亲,让我吃饱了,可保好吃嘎头二十斤酒。”“你胡头乱说,你六岁格小孩吃头二十斤酒?你肚子有多大啊?格酒到底喊哪来吃格?……你不肯说嘎,我今朝去买嘎一坛子酒家来,明朝尽你吃,看你吃到多少?”

常老板实际上有点好奇,说这六岁格小孩能吃十来斤酒,头二十斤酒,就不大相信。格天子坐夜,去买一坛子酒家来,不曾开过坛,三十五斤一坛子。个个酒顿了抽台脚下格踏板上格,黑炭一夜总不曾困得着格,到早起么,常老板说:“儿啊,我去磨豆腐了,不到格辰光我酒吃不下去啊,我就到上茶辰光来吃酒。格么,你蹲堂等等,我磨拉一落豆腐,我就来格。”“父亲啊,你去磨豆腐啊,我来帮你看酒啊。”“儿啊!这个酒放了床里家踏板上,有哪来偷了?”“对堂一放,上贼伯伯大当,偷啦得我和你就没得项。”“好格好格,你蹲堂看啊!”黑炭对踏板上一坐,拿背对酒坛子高头一戤,来杠一动一动。格坛子里格酒来下嚯落嚯落,他倒坐不住,熬不住了格,拿坛子盖头封口撬开来,弄鼻子闻闻,作底这个原坛子酒不曾开过坛,比昨天格散酒香啊!用手指头蘸点点放嘴里咂咂,竟甜哩!比昨天格好吃。越看越想嘴越馋,馋沫拖到脚背上。总来不及去拿碗啊,磨豆腐格人家作勺多了,一作勺酒不轻,正好称二斤。你们总不晓得这六岁格小孩吃啦多少?这二斤头作勺不曾算,一下子吃拉十二作勺半,吃拉二十五斤酒,拿坛子还盖了好好,到上茶辰光常老板来吃酒喽,“儿啊,我吃力,你去拿格碗来!我们来吃酒。”“父亲,拿碗做底高,老海碗总嫌小,弄这个作勺正好,弄作勺舀舀就拉倒了喂。”“好格,爷儿父子也不关事,就弄作勺舀了喝喝嘛。”常老板弄盖头揭开来一看,命总吓断,“儿啊,你还蹲堂看酒了?我这一坛子酒三十五斤了,怎就这点点来堂块了?”“父亲,格你大惊小怪底高咯,你不曾来,我倒先吃得格。”“你个人吃啦干多了?”“父亲,你可吃?你不吃拿坛子里酒把我个人吃啦得拉倒。”“你格老子啊!这一坛子干多,你一顿就总吃啦得,我和你家妈妈磨豆腐一天挣多几个钱,也不够你吃啦得,就这样山也把你吃倒啦得,今朝尽你吃一顿,从明朝开始老子不拿酒对家买喽。我肇戒酒,你肇也就没得吃。”黑炭就吃到格一顿惬意酒,肇一直就没得酒吃得格。没得酒吃也微小可,拿他关在家养格,不拿他放出去。为底高呢?长了象冲天棍,脸上又黑,跑出去人家总要笑他,说,死腔,竟难看喽!他肇捣拳不长柄,总到人家头上钉。打了人家叫地方救命。大人出去陪他打招呼总来不及,所以呢,就拿他关了家养。格天子黑炭就说:“父母双亲,我十六岁,一落里拿我关了家,我要出去散散心,相相哩!”“儿啊!你年纪虽然干大,你出门就要惹祸。”“父亲,我肇不惹祸喽!我今朝就出去相相。”“好格,格你要早点家来。”“晓得。”

黑虎星宿站起身,哪肯耽搁出家门?

格天子跑到酒店门口,看见酒店里间来下划拳行令,来下碰杯。黑炭看见格酒,馋沫只是对下直流,越看越想嘴越馋,馋沫拖出来三尺长。手到袋子高头一拍,袋子里点总没得着落。这个酒竟好吃了,我身边个钱总没得,我家去寻。我家父母拿钱哪里格?家去角壁角落总翻转过来,也翻不到格钱啊!寻到他家母亲王秀珍格枕头底落,枕头一翻,里间银子一大滩。“就堂块格,”“咕啦”一把,银子对袋子里一摆,走了格。跑到酒店:“小二,我要来吃酒!”“豆腐店里黑少爷来了格,少爷,你要吃底高酒?”“酒不在乎好,你要尽我吃一饱。”“格你要吃多少?”“你家可有大大旋子啊?”“有啊,五斤头和尚头旋子,一旋子五斤。”“我十载不曾吃酒了,不要一下子吃胖了格,替我先少打点来,五斤头格和尚头旋子,先替我打四旋子来,吃得不够,好再慢慢添格,拿二十斤酒打得来。”黑炭多年不曾吃酒,今朝看见格酒,就像穷吼,一旋子五斤就做五六口,拿二十斤酒倒吃下去了格。舌头打绞,就不协调,“小二,可还有酒?我还要吃。”格个小二说:“不要把他吃了,舌头根子总发硬了,不要醉杀得我家堂啊。”还有格小二就说喽:“关底高事?你倒愁他不把钱了?他不把钱去找他家老子,他家老子开豆腐店,讲情说理格,倒怕他少我们一个钱了呢?”又打一旋子来了格,吃拉二十五斤酒。他虽然酒醉,心里明白格,到袋子里拿钱摸出来,拿账算啦得,结啦得,晓得家去,外间不早喽,哪晓得脚下不听话啊,明当明两脚要对东,眼睛一蒙只是对前直攻。看看不稀奇,爬爬烂跌,跌得浑身总是烂泥。

酒势糊涂就动身,玄坛庙到面前呈。

脚下搞啊搞,格天子跑到玄坛庙,哪晓倒站不动了格,就对玄坛菩萨门口拜头高头一困,酩酊大醉,呼呼大睡。玄坛菩萨一看,“啊呀! 这不是我格坐骑黑虎啊?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黑虎星宿下凡投胎托生倒十六岁了,将来他要封到安国王之职,就是保大明万里江山格。既是我格坐骑,我和他有师徒之份,不如趁他困着得,好来教他习武啊。另外到三关井里,拿他家老祖宗常遇春传留下来格——镇国枪和定国鞭去拾得来。玄坛菩萨在梦中就传授了常士勇的武艺,等常士勇一觉困醒过来,感觉到浑身骨头来下“哔哩叭啦”响,一望,旁半间还有一支枪、一根鞭来杠块,高头总刻过字格,他又不识得。拿枪和鞭对身上一背,准备家去,只感觉到脚下竟轻省,“啊呀!哪里我困一忽中觉,力气变大了格?我倒来搬搬看,这个菩萨我可搬得动?”格菩萨腰眼里凿过洞洞过,他拿格手对菩萨腰眼里格洞洞里一伸,手脚不慢,拿这个菩萨举到头顶向上,来玄坛庙四周连转三转,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菩萨有多重?青皮石头凿格,总有一个男劳力干高,箩口干粗格腰。实心菩萨不轻,有一千三百多斤。拿菩萨对杠一摆,气总不喘一点点。

常士勇心中想:我今朝困了一忽中觉,我这个力气多大啊!

背了兵器就动身,哪肯耽搁转家门?

父母来家恨不得眼睛总望穿了。常老板看见黑炭家来格,“儿啊!你上哪去格?你怎相到干歇啊?”“爹爹,我去吃酒格。”“你到哪里有钱格?”“我来妈妈枕头底落寻到格。”“你格冤家,格个钱放杠,帮你请武功教师买兵刃马匹格,你就偷去买酒吃,你格身上背格底高枪交鞭?把我望望看。”常老板把枪和鞭拿到手一看,高头有字刻得上:大明开国公常遇春镇国枪、定国鞭,“儿啊,你这东西从哪里弄得来格?”“我酒吃醉了,困了玄坛庙,格一忽醒来,这个枪和鞭就摆了我身边。”“儿啊! 你不识字啊,这高头刻格常遇春,就是你格老祖宗,你是他格第九代孙子了。我们原不是住这洛阳,你家祖父原来来三关做总兵,执掌雄兵六十五万,可以说是喝水断流,一呼百应。受奸党李连坑害,九千岁打发安童传书送信,才逃到我和母亲两个人,大做好事行方便,才养到你格啊!”“父亲啊,原来我家祖父祖母就死了李连奸贼手里,我马上上京都皇城去报仇,杀这狗贼骷髅头。”“儿啊! 你有多好格本事啊,能去报仇杀奸党格头啊?”“父亲啊! 本事我是没得,我格力气大了,我家这两扇磨子有多重,可保千把斤有了,我可保也拿动哩。”“你死说野毛头话,一千多斤重,你十六岁拿得动啊?”“我来试试看啊。”黑炭跑到前间弄手对磨子底落一抄,一只手对磨子上面一拍,轻轻拿起来一搡,拿两扇磨子都举到头顶向上。举上去也微小可,蹲杠撂。

左手撂到右手来,就像加官出戏台。

右手撂了左手去,就像狮子衔花滚绣球。

越撂越高,恨不得擐上九霄。常老板舌头总吓塌出来格,“儿啊!你哨点拿磨子放下来,压杀得不得了格。”常士勇拿磨子放到原来的位置上。“儿啊!你肇干大个力气了,就请得来格武功教师也不值你哩!肇不要请武功教师喽,这个钱放堂也没得用了格,不如我们就来买酒吃啦得嘛。”

常士勇闻听这一声,心中欢乐八九分。

肇天天蹲家吃酒,拿王秀珍也喊了坐身边吃。众位啊,我们不提他家一家三口天天吃酒,

讲讲说说欢乐很,一场大祸到来临。

地府里格阎君在森罗宝殿,掐指一算,就晓得一半,“鬼使,常士勇是上界黑虎星宿临凡,将来要保大明万里江山,要封到定国王之职,有享不尽的荣华,有受不尽的富贵。只因为他命委该不好,和他家父母双亲犯绞,配他家大人总死光啦得,好让他个人,现在不能耽搁,赶紧帮我到阳日三间,去捉拿常政、王秀珍魂归地府。”

鬼使一听,就来大劲,桩样不会,阳日三间捉人老内。无常鬼做队长带队,他是捉人格头子,后间肇哩古拉纤一淘,鬼使总来帮做对手了。有高子鬼、矮子鬼、胖子鬼、瘦子鬼、鲜翻鬼、促狭鬼、尖刁鬼、阴促鬼、淹死鬼、吊杀鬼,鬼使一大淘,总跟无常鬼跑。一阵阴风,就对他家家里一攻,鬼使不肯耽搁,就先到常老板头上一掐。常老板腾腾空头上冒煞,鬼使拿温凉汤连洒是洒,常老板身子只是来杠发歹。

三洒四洒了不得,寒寒热热紧缠身。

常老板尖呶呶,吃吃酒,泥塑木雕就对杠一坐。王秀珍就说:“官人啊!儿子力气干大,肇又不要请武功教师,也省到不少格钱,你应该高兴,你怎眼皮一笃,坐堂好像要哭。”常老板把王秀珍一问,眼泪就抛下来格,常老板喊声:“夫人啊,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才间坐堂吃酒也好好了很,我陡得毛病紧缠身。夫人啊,

我现在浑身热起来如同炉中火,冷起来如同水生冰。

格我一时寒来一时热,我寒寒热热分不清。

夫人啊!这个椅子么我也坐不动, 赶紧扶我床上去安身。”

娘儿两个吃亏,就拿常老板对床上一背。鬼使就说格:“我家阎王注你三更死,哪肯容情到天明?”不肯耽搁,鬼使就到常老板头上一拍,常老板喉咙口痰对下一郁,“嚯落”,豆腐店关门,只好歇作。只看见他两手来杠伸,两足来杠蹬,喊喊又不作声,浑身汗毛根根竖。

喉咙口断了来往气,牙关骨咬了紧腾腾。

才上来当他困着得格,歇上蛮多时拿他身子一翻,望见里床馋沫滴上一大滩。头朝杠一折,望望一点气总没得。手到他额头高头一揿,冰冻三阴。“儿啊!不得了了格,你家爹爹早已死了格,这身上总阴了格。”王秀珍跑到前间,一把来捧住啊,喊声:“官人啊!

你早先交我讲讲说说也像个话八哥,你现在困堂怎不作声。

我究竟前世里作得多少孽,今世里烧啦多少断头香,拿我丢了半路上。

下不下,上不上,夫妻不久长么。

你来黄泉路上慢慢走来要慢慢行啊,你等等你家夫人一同行。

官人啊!你来黄泉路上慢慢走来慢慢跑,我们夫妻也同过奈河桥。”

鬼使就说:“王秀珍,王秀珍,你不要蹲堂哭,马上连你一起捉。你不要蹲堂嚎,等你家两口棺材一起对外抬。”哪晓得王秀珍哭嘎哭,一口气对喉咙口一郁,豆腐店关门,只好歇作。

一头栽倒地埃尘,神木不知半毫分。

常士勇看见妈妈对下一倒,晓得不好,赶紧拿她捧起来,“母亲啊!你才间来堂蛮好,怎就对下一倒?”捶捶拍拍喊喊,王秀珍微微拿眼睛也睁开来格,“儿啊!母亲不好了格,要跟你家爹爹一起同走,我们死啦得之后,家里这豆腐店开得下去顶好,如果开不下去格,你上广西柳州去投靠你家姨母,她家万贯家财,来家开木行,你去投靠你家姨娘啊!”王秀珍一头说话一头断气,也死啦得格。

夫妻两个丧残生,丢下士勇一个人。

说邻舍好赛金宝,大家肇做对手,帮买两口棺木,请僧道做个追荐,拿常政和王秀珍安葬啦得。常士勇家里果有钱?承办啦父母双亲后事,钱也没得格。说人是铁,饭是钢,没得吃饿了就心慌。这常士勇一顿要吃多少?一顿要吃一斗米饭,要吃到三十斤酒,要吃到十二斤肉,干多东西只够他当一顿。所以千把斤重格东西来他手里,就像拿格木头榔头干轻。说人是铁,饭是钢,能吃也能夯,他吃不到干多,他力气也没得干大。

格天子好像肚里竟饿杀得,拿门一带,出去散步格,刚好前间来了一位老者,年纪总有七十开外。这人哪里来个呢?陈家庄格,姓陈名叫三庆,是个员外,家里万贯家财。离老远么陈员外就看见他了,“少爷,你上哪去?”“员外,我出来散散心。”“啊呀!你好像不大欢喜嘛。”“我欢喜底高哩,我家父母双亲总死啦得格。”“啊呀! 几咱死格?”“死拉好几天喽。”“少爷,我堂上女儿家去又不来家,不晓得你家父母倒总死啦得格。格你可有哪里亲戚好去投靠啊?”“有格,我家妈妈临终辰光说,我家有个姨娘家来广西柳州开木行,叫我去投靠她格。”“格你怎不去格?”“去底高? 我又没得盘缠路费。”“啊! 没得钱啊,上我家去,我送嘎二十两银子把你。”

士勇闻听这一声,跟随员外就动身。

跑到员外家,将近吃饭辰光。员外就说:“少爷,我家家里人多,不在乎你多吃啦三头两碗饭,你拿肚子吃饱了,我拿钱送把你,等你好早点回去。”哪晓得釜冠一揭,一十张头锅子饭,他格肚子大了,不是吃三碗两碗啊。人家弄铲刀对碗里盛格,他不是的,他弄碗磕得锅里用铲刀对碗里揿格,不曾算,一下子吃拉二十六大碗半。拿锅子一盖,员外就说:“少爷,你拿肚子要吃饱了?”“员外,吃底高了?锅里没得饭了格。”员外说:“ 十张头锅子饭怎得倒没得了格?”“格原没得格呢。”员外拿锅子一掀,锅底朝天,饭没得点点。“少爷,你个人吃拉干多饭?”“员外,我也不曾算大饱哩!”“少爷!就能呢没得哪家养得起你啊,来把这二十两银子拿去啊,作为盘缠,你上你家姨娘家去啊。你拿门锁锁好,房子千万不要卖,你如果拿房子一卖,上姨娘家去,姨娘对你不好,再渺眼闭眼,瞧不起你,你肇家来没堂子住。假使说姨娘对你好格,你蹲杠多过啦两天也无所谓。你家来么,肇有房子现成格来堂。”肇黑炭常士勇就弄二十两银子,作为盘缠路费。

急急忙忙就动身,赶往柳州一座城。

常士勇肇上广西柳州姨娘家去投亲,正来路上跑。我们拿他丢下来,这讲经就像说书一样格,层次要清楚,人家才听得懂。等他到了姨娘家,我们再来讲他。我们再来讲哪个?京都皇城里间吏部天官李太老大人,这个人忠心报国, 是赤胆忠臣。

格天李大人就想:李连,李连,你这狗贼,残无人道,人面兽心,外孙做皇帝,你要想夺外孙格位置,你没得人皮来身上啊!很可惜,圣天子年幼,又不晓得你这公公要夺他格位置,明朝早朝我要当文武百官格面,拿老贼格坏心告诉大家,当文武百官的面,拿老奸贼脸上刮啦一层。

回过来一想:他家一个是公公,一个是外孙,我倒一片好心,假使万岁说他家公公好格,我不好,亲帮亲,邻帮邻,犬儿也帮自家人,我反而落不到好处,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三思而后行。格天来床上困不着,再一想,罢了罢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就为国家死,我死也死格瞑目,但不过我家儿子、夫人来家,不晓得我怎得死格,我不如连夜写起一封书信来,打发安童送到我老家去,告诉我家夫人和儿子,他们才晓得我怎样才死格,是为国家大事而亡格。肇写一封书信,就打发安童送家去了格。田氏太太拿书信一看,吓得浑身总冒汗,“儿啊!你哨点来啊,不好了格。”“母亲,做底高不好?”“你家爹爹一封书信打发安童送家来格,你来望望看。”李尧生公子拿书信从头上看起,一目到底。

上上下下看完成,心中思量八九分。

“母亲,爹爹饭吃到哪去了?公公做皇帝,外孙做皇帝,关他底高事?何必去多管闲事。如果得罪了李连,触怒了万岁,爹爹命也保不住了。”“儿啊!你说怎弄?”“母亲,唯一格办法,我现在只有赶上京都皇城,劝爹爹辞官不要做,哨点家来,不要和奸党作对,方可保到一条性命。”“儿啊!你几咱上京都皇城去啊?”“救人如救火,母亲,我吃得中饭就好走。”李尧生公子吃饭,田氏太太帮他拿路费银子整顿好了,“儿啊,母亲就该你一个惯宝宝儿子,虽然十六岁,也未曾出过远门,如果到前不巴村,后不着店格堂子,说话格人总没得,我不如拿个东西把你防防身。”“母亲啊!你有底高东西把我防身?”“儿啊!我家有传家之宝香莲帕,已经四代人手里传得来格,价值连城,这个东西能够避邪,能够避妖,你如果摆在身边,随便到底高荒野地方,随便底高邪魔鬼怪就不敢到你身上去,你拿这个东西打进银子包袱,摆在银子当中。

你万贯家财好遗失,千万不能失落宝和珍。

不要小看一块香莲帕,抵到王培县一座城。”

随手从宝库房把香莲帕拿出来格,有多大?手巴掌干大,是霞光万道,夺目难睁,发光刷亮。李尧生公子拿它摆了银子包袱当中,“母亲,我赶紧走了哇!”“儿啊!你赶紧进京啊。”

李尧生文曲星宿急急忙忙就动身,白颈项乌鸦哇三声。

李尧生公子才跑到桥坝头,头顶上白颈项老鸦来下喊起来格。只听见头顶上间“哇、哇、哇”,李尧生读书之人,老鸦当头叫,他晓得不大妙,赶紧打转,回转到家中:“母亲啊!我不上皇城去喽,乌鸦来我头上叫,就怕上皇城不大妙。”“儿啊!吉人自有天相,你家爹爹到这种腔调,你不上皇城家来做底高啊?”李尧生没得办法,硬着头皮背起包袱动身,跑到才间格桥坝头,格乌鸦还来杠喊。李尧生没得办法,拿头一颚 ,眼睛一白:“乌鸦你不要喊啊,我晓得格,我上皇城有祸了。”

背了包袱就动身,到了淮安一座城。

一到到了淮安,因为他是读书公子不曾出过远门,跑了脚么也疼,跳啊跳,一双脚高头好几个大大泡。一想,罢了罢了,不如我今朝就到这饭店下宿,明朝我早点起身,反正一样格,就来淮安格客店里住下来格。格客店大,人不曾得满,小二来杠喊生意。小二底高腔调?围裙一倒刹,筷子对腰眼里一插,绞台布对肩兜上一搭,脚对户槛上一踏,灯笼火对夹肘里一夹,嘴里来杠说——

不欺三尺子,义取四方财。

财源滔滔涨,元宝滚滚来。

可有多少农村种田投亲访友人,辛辛苦苦到了淮安一座城。

你只要歇宿我家店堂门,我家老板能像活财神。

柜台就像紫禁城,钱桶就像聚宝盆。

今朝到我家来下宿,一本万利转家门。

说自己家里好,拿旁人家说得分文总不及,说——

可有多少农村种田投亲访友人,到了今朝深黄昏。

务忌不要到我家格斜对门,他家三间草屋矮墩墩。

里间烟熏了眼睛总不得睁,灶上堂灰倒有半寸深。

碗么个个就像猪食盆,筷子根根像圈砧。

床上垫被像硬衬,扁螂虱子倒有好几升。

如果你们到他家去下宿,咬了你们一夜总困不成。

来往行人,过路君子,你们到我家招商客店下宿,我家店主很大量,算账大钱夹小钱,从来不较量。不较量,不较量……来杠喊。可有哪上他家来住啊?有格,前间来一个老朋友,一跑一颠,点总不兴。哪个?黑炭常士勇上姨娘家去投亲格,二十两银子倒个钱总没得格。上哪去格?吃酒吃啦得哇。杠说得又哨,像报芝麻样格,不较量,不较量,不较量啊,他东西耳朵南北听,不曾听得大清啊。杠说“不较量,不较量”,他搞了当不要钱,不要钱,不要钱啊。拿起来一搞,心上就想,这个开饭店人家也不晓得没儿子没孙子,来下行善积德,开饭店不要钱啊,肇上他家去吃格。一跑一歪,架子蛮大,跑到饭店里对格凳高头一戤,就像老八太,凳来下叽哩呱啦响,为底高响?格老朋友有三百多斤重,凳吃不大消。开店格小二对他一看,他身材魁梧,只好说脸上黑嘎点,“客官先生,你也是要饮酒?也是要用饭啊?”常士勇一想,又不要钱,今朝我来出劲吃下子了,“小二啊,我既要饮酒,还要用饭。”“好格,客官先生,你要饮底高酒?”“我啊酒么? 当来拣好格吃,拿你家最好格酒替我打二十斤来。”“哦,我家有十年陈沱酒最好。”“好格,先打嘎二十斤啊。”小二拿二十斤陈沱酒打得来格,说:“先生,你可弄点菜格?”黑炭一想,怎得不吃菜?又不要钱,而且要拣好菜吃,“小二,拿家里上等个好菜,统统端来把我搭酒。”“客官先生,我家家里好菜多了,这个台上摆不下啊。”“你家有哪些好菜?”“格多了,先生,天上飞格,山上走格,地落跑格,水里游格,长格短格,硬格软格,我家家里总有。”黑炭说:“跑跑堂格小二倒会说大话来,小二啊,我能吃二十斤酒,我这个肚子果大啊?”“大格,大格。”“这店里人多了,不能服侍我个人啊,你帮我弄两个大菜来,我一吃也就饱了格。”“好格,客官先生,你要哪两个大菜?”“我要吃泰山干大一块肉,黄河干长一条鱼,端来把我搭酒。”“啊呀!客官先生,你总说格野毛头话,几万个猪子垛起来也没得泰山干大,黄河长几千里了,哪家有几千里长格一条鱼啊?”“格没得干大个菜,稍微小点个果有啊?”“你要吃底高?”“杀嘎一个几百斤重格骆驼把我吃下子。”“啊呀,客官先生,一个骆驼干大,一杀我家十张头锅子总不好摆,到哪有干大个骆驼?”“没得,格小菜果有啊?”“先生,小菜再没得,我家这个饭店不倒啦得?小菜很多,十张头锅子煨到二三十锅,尽你吃。”“我不要吃干多,我有三样小菜也就好喽!”“哪三样?”“四两苍蝇蚊子胆,再加半斤跳虱肝,端来把我搭酒。”“客官先生,你来堂胡头乱说?你啊!大格人总大煞得,小格小了肉眼总看不见。哪里有干小啊?”“没得嘎。”“没得。”“大格小格总没得?”“总没得。”“总没得,不要说大话了,你家成点腔格菜统统端出来,把我搭酒啊。”肇不晓当这个老子身边有多少钱了,为他个人办五葵八碟,十二回千,二十四盘子,把他吃嘎。黑炭吃多少?拿二十斤陈沱酒吃啦得,拿菜也吃啦得,拿菜汤总喝啦得。“先生,你果弄点饭打打茬咯?”“吃得酒,我要弄点饭格,才间我吃得干多菜喽,吃上许多饭要伤饱格,烧嘎一斗米饭也就好喽!”“啊?”小二想,不得了了格,这个人可保呆格,脑子不正常,还说吃得干多酒啊菜喽,吃许多饭要伤饱格,有一斗米饭就好喽。一斗米二十斤喽,就把他吃下去,肚肠撑断了,死了我家堂店里,酒钱饭钱菜钱弄不到他格,倒过来再赔了他一口老本登棺材,格不人也霉杀得。少烧点,卡拉二升,烧八升米,十六斤米饭。尖尖挂挂一撑襻淘箩背得来格。“先生你吃嘎。这是一斗米饭啊!”实际上只有八升。人家弄铲刀对碗里盛,他不是的,他拿碗磕得淘箩里,弄铲刀对碗里揿格,拿淘箩里饭统统又吃光了。果曾饱了?推板二升米饭,还稍微推板点,肚子里不曾得饱。格个老先生弄算盘对夹肘里一夹,对他身边直斜:“先生你吃好了格呢?”“吃好了格!吃好了格!”“来,我们拿账算算。”一上一 ,二上二,一下五去四 ,二下五去三。算盘一敲嘀嗒响:“你酒菜饭总共吃拉六两银子。”

六两银子多少?大概相当于现在六百块。“先生,你拿这个饭钱、菜钱、酒钱把啦得嘎。假使你要下宿么,我安排你房间。”“先生,你家这底高饭店?”“啊呀?我家这底高饭店?我家吃饭格饭店。”“骗子饭店嘛!”“客官先生,这底高话?怎得骗子饭店?”“我有钱也喜欢上你家饭店里来吃?你家小二说格‘不要钱,不要钱,不要钱’我才来格。我有钱也上堂来,我有钱哪里不好吃饭?”“客官先生,人无好处,哪肯早起,开饭店不要钱开底高饭店?哪个说不要钱?”刚好喊生意格小二倒进来格,常士勇指着他说:“就他说不要钱格。”格个小二打他招呼喽:“客官先生,我不是说不要钱啊!我说我家店主很大量,算账大钱夹小钱,从来是不较量,不较量,我不曾说不要钱!”黑炭一听,“啊呀!我拿话听错了哇,老先生,我打你招呼,我上广西柳州姨娘家去投亲格,路过贵店,倒拿话听错了格,我打你招呼,你替我挂个账来堂欠下子。六两银子正项,等我从姨娘家打转来,我把你十两银子。你说可好呀?”“客官先生,好是好格,我不认得你啊!你假使不来,这账不算挂了我头上?店主吩咐过的,本店店小利微,欠账一概不提。”堂倌小二就说格:“老先生,不要和格黑狗贼烦神,早先吃格辰光,怎不摸摸身边可有钱格?没得钱一吃,胡子一抹,倒想拉倒哩,来旁人家吃白食,吃得不关我家事。蹲我家店里吃白食,谈也不要谈哩,今朝有钱把钱,没得钱啊脱他的衣裳,剥他的鞋子也要把钱,他对哪里跑得掉啊?”嘴说这话,就来拖他,问他要钱哩!黑炭心上就想,好了才间吃饭不曾吃饱了,涨不起饿劲来啊。黑炭把脚拿起来轻轻一跺,双脚陷烂泥肚里去三尺。

杠块拖他问他要钱,哪拖得动他格?个个挣了脸上冒汗。“啊呀!这老子力气大了,诈,诈,诈奸了,背不动他。”格个小二促狭咧,跑到天井里拿根绳子来。格绳子足足有四五十庹长,来当中做一个相思扣,牛结箍,活络结,“来呀!弄这绳子收他腰巴子里去,拿他眼睛收了白其侉,要死他就把钱格。”当真拿绳子对他腰巴子里一箍,堂倌小二不分细啊大,一头头二十个,就像小朋友拔河没得二样,个个拿头揿到地,屁股抬到天,来杠涨蛤蟆劲,出劲收。黑炭果在乎他们收啊?不在乎。为底高?他吃饭了格。正当堂倌用力格辰光,黑炭不慌不忙伸出左右两手,把绳子拿起来轻轻一挤,“叭嗒”绳子起一断,堂倌小二一个个倒栽葱,头总对台子底落一攻,一个跟斗不轻,总有一百三四十斤。

格些堂倌跌得伤心了,有格跌碎天灵盖,有格跌断鼻梁筋,也有门牙来跌落,也有鼻根子跌得血淋淋。有格发红,如果不医就贡脓。流火破皮,如果不医就下泥;冤家断腿,如果不医变鬼;也有发紫,如果不医鞭鞭脚就死。常士勇就说了:“小二啊!才间准备拿我收杀得格呢,总躲台肚里去做底高啊?可是来杠做操?讲卧倒,伏得杠蛮好。”“你格狗贼!你说阴促鬼话了,我堂头总跌坏了哇。”格个小二脚跌断了格,不好跑了格,躲了台子肚里就乱叫:“店主啊!快点来啊! 有人抢我家饭店了!快来捉强盗捉贼格!”把格小二一叫,店里所有格人总来了格。有李尧生公子,因为脚上有几个泡,跑了吃力倒上了床喽,听见叫捉强盗捉贼么,他也赶紧起来,等他跑到杠格辰光,已经有好几十个人围了杠格。黑炭来下说格:“总来杠望底高,哪个是强盗?我说把你们听听看啊!可是强盗?”他肇从拿话听错了开始,讲到才间这个绳掐断了为止。

我们讲经不必重复。常士勇讲把大家一听,李尧生就想:在家千年好,出门时时难,赶紧跑到他身边,“常士勇,我和你素不相识,才间你一说,我才晓得你叫常士勇格,你出门么怎不多带点钱啊?啊!你究竟欠他家多少钱啊?”“六两银子哩!”“我帮你把啦得,干多人来堂望,你说可难为情啊!”肇帮他去拿六两银子算啦得格,“你夜里可有地方休息啊?”“我没得地方困。”“格一间屋我包格,你困我杠去。”拿黑炭又喊到他一间屋里去,讲讲说说,倒蛮投机。黑炭就说:“恩人!你送我六两银子, 我和你又不认得,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肇就告诉他住哪里,叫底高,上哪去。“啊呀!你是官家后代,李尧生,你光有文没得武,将来要吃人家苦了。我心中想高攀,我常士勇无父无母,就我个人,可以说,我是一个孤儿,你家父亲是吏部天官,我准备和你结拜一个生死弟兄,就同甘苦,共患难。”李尧生一想:我原没得哥哥兄弟哩,就和他结拜一个弟兄嘛。叙过年庚,李尧生大,常士勇黑炭小,肇李尧生是哥哥,常士勇是弟弟。

结拜生死弟兄两个人,更改没得半毫分。

“弟弟啊!我和你是生死弟兄,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你上姨娘家去,你家姨娘就是我家姨娘,我拿这钱和你二一添作五——平分,你肇上姨娘家去啊,姨娘对你好,你蹲杠多过拉两天,姨娘对你不好,你就家来。来两个月当中,你到皇城吏部天官我家爹爹李太朝房,你找我。如果过了两个月,你不要上皇城,到山西省王州府王培县北门太平村去找我,我乳名叫李保佑,学名叫李尧生。”肇黑炭带了路费银子,上广西柳州走了格。我们单讲李尧生公子,一心要赶上京都皇城,喊他家老子辞官不要做,家去。

急急忙忙就动身,太行山到面前呈。

才到太行山脚下,一棒锣响,跳出数十喽兵,“此山是我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你要从此过,丢下买路钱财。”李尧生一看,命总吓断。格些人总有丈把高,箩口干粗格腰,眉毛对上卷,眼睛来杠象渥闪。“英雄啊!

你高抬贵手饶饶我,饶赦我一条命残生。”

手脚不慢,喽兵拿他拖到聚义厅对杠一掼。太行山果有大王啊?有格。姓戈,单名叫戈其。这个戈其来历大了,是京都皇城里间老奸党李连格干儿子,受李连指使来太行山,帮招兵买马囤草积粮,将来李连谋皇篡位,好帮做对手格。“过山之人,你家住哪里?姓甚名谁?从实讲来。”李尧生是个忠厚老诚头子啊,肇把住哪里叫底高,拿起来一说。戈其一听,“嘿!李尧生,李尧生,你家老子李太,一落里和我家干父李连做对,叫面和心不和,今朝你自动自脚跑到我山上来了格,我老实告诉你啊,我就是李连的干儿子,我就叫戈其。

我不寻你你寻我,飞蛾投火自烧身。

喽兵,本大王有好几天不曾有活人的心肝下酒了,李尧生精精壮壮,肥肥胖胖,拿他拖往后山,取他的心肝给我本王下酒啊!”两个喽兵拿他拖到后山,把绳子拿得来,横一绕竖一绕,拿他对树高头一捆,就像捆个稻种包,衣裳全部剥光,弄水对心口头一喷。有个喽兵说:“心来这肚里点啊,就从堂动刀啊!”旁边个喽兵说:“偏这肚里点啊,来堂块点啊。”

李尧生闻听这一声,魂灵总冒到九霄云。

李尧生喊声:“亲娘啊,

你不要当你家儿子上京都皇城有好处,我现在来高山上面要丧残生。

人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你是麻雀子跳到空稻囤,竹篮担水一场空。

亲娘啊,你白白险养我到十六岁,我也做不到养老送终人。”

李尧生哭得多伤心,惊动一位女千金。

哪个呢?戈其家嫡亲妹子叫戈凤霞,因为她沿小父母就亡故啦得格,没得哪个拿凤霞带大了嘎,戈其就想办法,请了一个乳母顾氏顾妈妈,就服侍小姐格。小姐六岁就开始跟哥哥习武喽,夜里困下来呢,有骊山老母梦中传授她武艺。

总说戈其本事好,小姐还要胜三分。

格天小姐来绣楼上听见有人哭,就问啊:“乳母啊!哪个来下哭嘎?”“小姐,你家哥哥拿一个白面书生,打发两个喽兵绑了树高头啊,要取他格心肝下酒喽。”“乳母啊,哥哥怎一落里做伤天害理格事情?快点,我们去拿格人救得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姐,你万万不能去!大王要杀人啊,你去救人,不是兄妹道理做对啊!千万不要去。”“乳母啊!格个人杀啦得就拉倒,不如就这腔调,山上有特殊规定格,只要说山下有皇纲皇银从堂经过,哪怕天塌下来的事情总要丢啦得,服从劫皇纲,去抢皇银。你上后山上去叫去喊,就说山下有皇银了,刚好他们两个喽兵也去抢皇银,我们好去拿格个人救得来。”

乳母顾妈妈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顾妈妈手脚不慢,一个趟子跑到后山之上,对杠一站,直巴嗓子就喊:“大王啊!山下有山西制台解皇银十万两,从山下经过,赶紧啊!我们快点劫皇纲抢皇银去。”山上确实有这个规定格,只要说有皇银皇纲经过,随便底高事情总要丢下来。我们单讲扒李尧生心格喽兵,听见一喊,拿刀一撂,豁虎跳跑,跑起来比旁的喽兵也哨,走了格,小姐和乳母顾妈妈去救李尧生格。格么你弄刀拿绳子割断啦得么,好拿李尧生带走呢。不是得,她拿这捆格绳子结郎头,一个一个一个一个总解开来,“你这位公子啊!你不要害怕,我来救你格。”绳子总解啦得么,李尧生不走啊,为底高不走啊? 吓坏格。脚膀发软跑不起来啊。小姐就想,等哥哥来,他还是没得命啊。小姐没得办法,躁了只是来杠顿脚,罢了罢了,你这位公子,你不要害怕,你扒紧了我个肩兜,我背紧了你格衣袖,我来驮你走。小姐也顾不得丢丑,就拿李尧生对背上一搭,赶紧动脚。

急急忙忙就动身,绣楼到了面前呈。

拿李尧生驮到绣楼:“你这位公子,家住何方贵地?你尊姓大名?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父姓甚来母姓甚?你是排行第几人?”李尧生肇拿根由细底从头上说起,我们讲经不必重复,肇就告诉了小姐。小姐一听,就来大劲:“李尧生,原来你也是官家后代,天官之后啊!”“小姐,多谢你救了我性命。”“李公子,你读书之人,你应该懂得,受人滴水之恩,应以涌泉之报。”“小姐——

我如若向后没好处,一笔勾销莫谈论。

如果有了升腾日,一重恩报你九重恩。”

“李公子啊!不瞒你说,我家没得父母,只有我家哥哥来堂山上做大王,我就叫戈凤霞,我家哥哥是奸党李连格干儿子,等他来,你没得命,现在要我放你走,只要依到我一桩小事情,我倒问问你看,你今年多大年纪?”“我今年二八十六青春。”“可曾吃茶攀过婚啊?”“我不曾。”“李公子,我和你同庚,也是二八十六青春,我家哥哥是个粗人,他不晓得我也干大喽,好出嫁喽,只思量到招兵买马,囤草积粮,公子啊!

你如若不嫌我格容颜丑,我愿做牵床掸席人。”

李尧生闻听这一声,心中思量八九分。

我家父亲吏部天官,她家哥哥是奸党格干儿子,她是奸党的干女儿,人家说门当户对,这个门不当户不对。小姐晓得李尧生来下想底高,“李公子,我如果像哥哥干坏,我可去救你啊?正因为我和我家哥哥相反,才救你性命格。”

李尧生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小姐,你真拿终身许配把我格,我呢?上皇城去劝我家父亲回去之后,再来和你结为夫妻。”“李公子啊!今朝放你走了,你下回还来了?啊!要走也可以格,你丢一个标记把我。”“格我有底高标记丢把你啊?”“你空身出来嘎?”“我有一个包袱,把你家哥哥抢了去格。”“来哪里?”“来聚义厅高头。”“格不要紧,我去帮你拿得来就是的。”把包袱拿得来,拿包袱一解,来银子当中一个手巴掌干大格东西,霞光万道,夺目难睁,戈凤霞拿了手里横望竖望。李尧生一把就夺过来,“小姐,这个东西不好把你。”“这底高东西啊?”“我家四代人手里传得来格,是我家传家之宝,叫香莲帕。”“把我,我替你弄啦得格呢?正因为这个东西是个宝贝,你丢我身边,你下回才上我堂来了。如果没用头东西摆堂,你下回可来?”嘴说这话,拿宝贝倒夺过去了格。“啊呀小姐!你千万不能帮我弄啦得,我出门格辰光,我家妈妈说格,万贯家财好遗失,千万不好失落这个宝和珍。如果拿这个宝贝弄丢啦得,我家去对我家母亲没法交代。”“不弄啦得格,你胆大点。”“格你几时送我下山?”“我家哥哥可保一歇就要上山格,我现在就送你走啊。”肇拿李尧生送了从后山下来格,李尧生一个趟子溜出去五里多路,一下子溜到桃花镇。才间来山上要杀他,又吓得要死,一个趟子又溜了嫌快,哪晓倒害了病了,好了身边钱多,店主帮他请医生,肇来桃花镇上看病。

我们单讲到戈其扑一个空,不曾劫到皇纲上山,拿喽兵集中:“哪个才间叫格山下有皇纲了?我们一点点不曾弄到,哪个说格?”一个也没哪承认。“喽兵啊!既然不承认拉倒,上后山去拿李尧生格心扒得来把我搭酒啊!”格两个喽兵跑到杠一望,人就没项:“大王!啊咿喂,不好了哇!啊咿喂,李尧生不来堂了哇!”“山上又没得人来上,这个人上哪去?飞啦得嘎?人总下山劫皇纲格,这人腾腾空上哪去啊?”“你去望啊,当真不来杠了格?”戈其发躁,拖把刀对杠跑起来蛮哨,一望,确实人不来杠。这绳结郎头是手解格,不是弄刀割格,喔,如果是哪个来救李尧生,应该很快的速度拿人救走,拿绳割断啦得,这捆格绳结总是慢慢解格,这个人胆也不小啊,哪个有干大格胆,喽兵又不来山上,哦,乳母顾妈妈和我家妹子凤霞来山上,乳母她也没得干大个胆量,她干大年纪喽,可保我家妹妹拿她救走了格。

我家妹妹年纪轻,三月里芥菜起邪心。

戈其拖把钢刀,心上发躁,来到妹妹楼上,“妹妹,你拿李尧生救了哪去格?”“哥哥,我和你是同胞兄妹啊,我也十六岁了哇,你不要坏我名声啊,底高拿李尧生救了哪去了?我不认得这个人,也不晓得这个人底高腔调。”“你不要装聋作哑,你当我不晓得,山上就你一个人来上,你不救还有哪个救?”“哥哥啊!确实不曾救底高李尧生。”“等我进去寻,肯定来你楼上。”“慢!哥哥,虽然我和你是嫡亲兄妹道理,你今朝进去寻可以格,寻到、寻不到怎弄?”“寻到哇,父母亡故早,我请乳母拿你带到干大,你败坏门风,拿男格救家来了自己楼上,我要拿你腰分两段。”“格你寻不到么?”“寻不到哇?”“寻不到怎弄?”“寻不到拉倒。”“哥哥,没得干便当么,你寻到格句话,我把你腰分两段,应该格,我蹲家败坏了门风;寻不到你坏拉我妹子名声,我拿你骷髅头要磨啦得,拿你枣木榔头要挤下来。你进去寻啊。”戈其么认为呢,人肯定来堂块绣楼上,肇进去寻格。角壁角落、门缝缝里,连床底落也寻了,也寻不到格人啊,实际上人走后山老早走了格。跑到绣楼门口,“妹妹, 我走喽。”“哥哥,可曾寻到李尧生?”“不曾寻到。”小姐“唰啦”从墙上拿绣鸾钢刀探下来,“哥哥,寻到李尧生你把我杀啦得,寻不到李尧生,我拿你枣木榔头挤下来。看刀!”嘴说这话,一刀扑得来格,戈其身子一偏,推板点点。

兄妹两个来动手,哪肯容情半毫分。

小姐撒野,弄刀就杀。戈其也不忍心和妹子打啊,本事也没得她好,再让点她,就更加弄不过她了格。嘴里只是求饶:“妹妹啊!

你今朝高抬贵手饶饶我哇,饶赦哥哥命残生。”

“饶你啊!名声把你坏到九霄云喽!我还饶你啊!吃我一刀。”嘴说这话,一刀又扑过来格。戈其晓得妹妹认真喽,自己眼泪也抛下来格:“妹妹啊!

你不看金刚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

看看父母双亲面上情啊,饶赦我一条命残生。”

小姐闻听这一声,手就软了好几分。

同胞姐妹要看娘面,千朵桃花一树生。

我拿哥哥杀啦得就怎说嘎?小姐狠狠心肠,拿刀对地落一撂,“哥哥,今朝我交你拉倒,下回再坏我妹子名声,我不对你客气,死走!”戈其比鬼多两个耳朵,难为情了,走了。戈凤霞就想了:哥哥今朝把我弄做这个腔调,坍到这干大个台,蹲这个山上难做大王了,人家要扮他鬼脸了。“乳母,我不准备蹲堂山上了,我蹲堂山上一天,哥哥一天头抬不起来啊!”“小姐,你上哪去啊?”“我上京都皇城,上我家公公吏部天官李太朝房,我去找我家未婚丈夫李尧生。”“小姐,格我么?”“你胆大点,乳母,我有落脚格堂子,就打发人家来拿你也接得去格。但不过我一走啊,你就要放火,拿绣楼烧啦得。等我家哥哥来么,就说我来绣楼火坑里间烧杀得格。”“小姐,格也好格。”格天子戈凤霞要动身喽,拿李尧生格定亲之物香莲宝帕,随身带在身边,一想,我是个女格,路上行走多有不便,不如我来犯点丧,女扮男装。脸上赶紧洗拉胭脂花粉,耳朵上探拉两耳八宝,身上换了男式衣服,一双鬼鬼足,哪晓不得蹼,脚对靴子里一伸,拿起来一晃,脚尖尖头朝前,鞋后跟也朝前,“啊呀!这靴子干大,我这鬼鬼脚不好穿啊!”赶紧用丝棉纸出劲对脚上绑,就像人家缠烂脚膀。对靴子肚里一伸,只听见叽哩嘎啦,把短刀对靴筒里一插,作为防身兵器。“乳母,趁现在夜深人静,我走了哇。我走之后,你要放火了。”“小姐,好格。”肇小姐就坐夜走太行山上溜下来,乳母估计她到了山下喽,随手拿绣楼放起火来,“大王啊!不得了了哇!小姐绣楼火烧了喂!快点来救火啊!”

戈其闻听这一声,急急忙忙就动身。

跑到杠一看,命总吓断。

火势腾腾真正凶,绣楼围了火当中。

“乳母你倒出来,我家妹妹可曾出来啊?”“大王啊!你家妹妹干大了哇,你白天坏了她格名声,她想想心上不得过哇,这个火她自己着格,我看见着火,我背她又背不动,你家妹妹来火坑里烧杀得哇!”

戈其闻听这一声,可要哭死又还魂。

戈其哭声——

妹妹啊!你今朝来火坑里面丧残生,果比黄连苦三分。

不提戈其多难过,单讲小姐女千金。戈凤霞扮个男格,一路之上就报了李尧生格名字。你不要看她女流之辈,倒也把她摸到李太朝房去了嘎,对李太朝房门口一撑,口中就开声:“此地开门,门上有人。”看门安童就问:“子为谁?何人也?”“吾乃非别,我乃少爷李尧生来了格。”安童拿头从气窗里伸出来一望:“啊!少爷嘎,

你蹲堂块门口等一等,我告诉大人好知闻。”

众位,讲到此处,小学生要交代明白,这个堂子可是她家公伯伯格朝房啊?实际上往常是得,现在不是得喽格。为底高说往常是,现在不是?她家公伯伯李太不有一封书信,打发安童送家去嘎?竟被这李太猜中了,万岁年纪轻,不听李太格话,说他家公公好。说他李太呢,专门交他家公公做对,所以拿这个李太官职,已经全部削净,关入了刑部天牢,而且不准任何人去探监。格这朝房空了杠,肇怎弄呢?就把奸党李连,也就算万岁家公公霸占来堂块啊!格个看门安童他哪认得底高少爷不少爷,赶紧跑到里间,“大人啊!妥了哇!门外间有一个人,他说是少爷李尧生,我说你蹲堂等一等,我告诉大人好知闻。大人啊!格李太交你做对,关进刑部天牢受罪,今朝这细冤家又来了格,打蛇打七寸,斩草要除根,如果不除根,来年要逢春格呢。”“嘿!细冤家!细冤家!自己送上门来了格。

我不寻他他寻我,飞蛾投火自烧身。

安童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果会?”“大人啊!会格。”格安童跑到门口,“少爷,时间不早,肚里不饱,你进来吃饭。”拿她喊到里间吃饭喽,这个假李尧生对四周望望,“安童啊!我家爹爹怎不来家格?”“哦,老大人啊,老大人么不曾散朝哩!可保国家有重要大事,六部大臣做不下决定来,可保来下议事咧!不曾散朝咧。”到吃夜饭辰光,这个假李尧生戈凤霞又问安童:“我家爹爹怎还不曾家来格?”“老大人忙哩!可保坐夜来下议事哩!”“少爷,你吃得夜饭喽,我们送你去困嘛!”“好格呢!”拿她送到一间屋,假李尧生进去拿门“叭杀”一闩,对床帮上一坐,拿靴子一脱。短刀对枕头底落一压,来床上翻来覆去困不着嘎:我家未婚丈夫李尧生比我先跑,为底高不曾到堂块?我家公公干忙啊?日夜来下议事啊?国家有底高重要大事?怎商议不下来,做不下决定来?

我们不提小姐困不着,再提奸党丧良心。

老奸党李连拿总管花志喊得来:“花志啊!你可要发财啊?”“大人啊!哪不要发财?要发财格。”“今朝李尧生来某某某房间下宿,你家去拿你家儿子喊得来,今朝帮我坐夜去行刺,只要拿李尧生首级拎得来,骷髅头背得来,我赏你家千两雪花银子。”

“大人啊!格倒好了。”花志家去喊他家儿子花彪。花彪多大?十九岁,专门行刺杀人格,他就吃这高头饭,就寻这高头钱,杀啦多少人?不要看他十九岁哇,杀拉一千八百九十多个人,就是上两千个人,他就是这个行当,就这个职业。拿他喊得来,刀磨了锋快,老子走前间,儿子走后间,跑到假李尧生困格房间身边,弄腿馒头拱拱,弄手扛扛,门闩格。这个花彪杀人杀惯了格,他格办法大,用刀尖尖头从门缝缝里伸进去,来杠掭这个门闩。小姐来床上不曾困着得嘎,戈凤霞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轻如狸猫就坐了床上,“啊呀!如果是好好人,有事情,他要喊我开门格,就怕不是好人,又不作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轻手轻脚起来,拿枕头摆了床当中,拿被盖了枕头高头,拿短刀抓了手里,人就隐到床枕头边去躲了杠望。她望见这个门挨弄开来格,一个人手拿雪亮钢刀,高抬腿,轻落步,跑到踏板上,拿帐门一捞,对准床上当中拱了杠格东西,只当是人了,“咔嚓”一刀。花彪杀人杀惯了格,剁了软熟熟高头,他晓得不是人啊,上了当了,拔脚就想溜,小姐戈凤霞不肯耽搁,两个抄步跑到他身边,手起刀落,“咔嚓”,花彪格头倒抛啦得格。啊呀!才间怎不问问是哪个叫他来杀我格,这人倒叫我杀啦得格。

单讲到外间格花志啊听见“咔嚓”一响,他当自己儿子花彪拿李尧生格头杀啦得格,“儿哎!我才间听见响哇,肇李尧生挨杀啦得哇,我家弄到一千两银子了。”嘴说这话,弯腰驼背从外间进来了格。戈凤霞弄刀抓在左手,右手涨好了劲,运好了功夫蹲杠等,望见这个老棺材要到她身边了,她两个哨步冲到他面前,用捣拳到他肚子高头起一记,拿这老头子打了底高腔调?

头一磕来背一弓,肚子冲了直笼通。

拿花志倒也打杀得格,戈凤霞就想:我又冒充少爷来格,这个家里为底高要杀我啊,我倒出去望望看。跑到后间一望,格天子是几时?十六日。人家说月半十六两头红,外间是皓月当空,如同白昼,望见围墙脚下有一棵大树,老钵头干粗,没得正头,长两个叉枝。戈凤霞小姐不肯耽搁,一个旋风,“噗”,纵到树丫巴里对杠一坐,登高望远啊!望见他家上首格花园竟大了,里间呢有一个人,五十岁上下,坐了杠吃酒,也有几个人来下帮他斟酒,还有七八个梅香围住一位小姐,格小姐来杠舞刀啊。这花园哪家格?开卷辰光就讲到过,有个九千岁叫徐年剑,这是九千岁徐年剑格家,吃酒格就是九千岁徐年剑老大人啊。七八个梅香围住格小姐,小姐是哪个?九千岁同缘赵氏没得儿子,就养到这惯宝宝女儿叫金定。人家总说她刀法好啊,九千岁不大相信。格天子就说:“女儿啊!今朝十六日子通夜亮月,我一边吃酒一边看看你格本事究竟可曾达到炉火纯青地步。”所以来杠吃酒看她练刀格,这戈凤霞小姐懂得武艺格,坐了树丫巴里,眼睛一眨不眨对过间望好了。望望望望啊,拿颈项伸出来蛮长够了望,倒控制不住了格,“好喽!本事好喽!”戈凤霞一叫,小姐倒吓溜走了格,梅香也吓溜啦得格。

单讲九千岁,头一颚,眼睛一白,对围墙过间一望,“什么人?夜半深更竟敢偷看我家女儿习武啊?替我下来!”戈凤霞果怕他?戈凤霞艺高人胆大,她有多好格本事?从树高头窜过围墙,不偏不斜就站到九千岁面前。“你为底高偷看我家女儿习武啊?”“我家花园哪里不好蹲啊?我蹲堂关你底高事啊?”“你哪个?”“我家爹爹叫李太,我叫李尧生。”“啊呀!贤侄,也是你啊!来来来!请坐,请坐,来吃酒。”等到这个假李尧生坐下来格,“伯父,我家家里为底高有人要杀我啊?”“贤侄,格个朝房不是你家老子格朝房了哇,你家爹爹和李连做了对,已经关进刑部天牢受罪了,而且任何人也不准去探监,你家朝房已经被李连奸贼霸占啦得哇!”

戈凤霞小姐闻听这一声,心中思量八九分。

我反正冒充少爷来格,不如冒充到底,“伯父啊!你这腔调说起来,我干远路程赶到皇城来,也望不见我格父亲?”“贤侄,你胆大点啊,万岁虽然发下圣旨,不准任何人探监,我和旁人不同呢!我是九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真正要去望你家老子,可以格,今朝来不及了哇,明朝吃得夜饭,我叫我家安童带我九千岁格灯笼,带你到刑部天牢去探监,望望你家父亲去。”到格天子晚夜辰光,吃得夜饭,九千岁打发家里安童王忠,带了九千岁格灯笼火啊,来到刑部天牢,铺过监。九千岁也铺监,要买嘱这牢头禁子,叫他不要做声。牢头禁子拿他们同到里间:“呶,狭床上格就是李太啊,有话你们早点说。”小姐不肯耽搁,来到狭床面前,

双膝跪倒地埃尘,父亲连连叫几声。

李太又不曾回过来望望,可是自己格儿子啊,“唉!儿啊!你不来家用功苦读,你到皇城来做底高啊?”“爹爹啊!我接到你格书信就来了格,不晓得你关进刑部天牢一步总不得跑,牢头伯伯你出去啊,我和我家爹爹有话说了。”牢头禁子得到钱格,他倒出去了格。小姐又同王忠说格,就是同他来格安童啊,“王忠啊,你也出去,我和我家爹爹有话说咧。”“少爷,我干大年纪喽,我也盘你们白话了呢,有话尽管说,我不管你们格闲事格啊!”“你出去,你不出去我不说。”“啊呀!你说不要紧,我不告诉旁人。”“你可走?”“我不走,我一句话总不说格,我死气总不叹喽。”王忠把他一说,倒来起脾气来格:“我也死走啊!看你家爷儿两个有底高鬼话说?”他肇发火出来格,戈凤霞肇拿门关好了,里间闩紧了,第二趟来到狭床身边,

双膝跪到地埃尘,公公连连叫几声。

李太一听,就对杠一凝,“你究竟是哪个啊?早先叫我父亲,现在又叫我公公,你究竟是底高人啊?”“公公啊!你家儿子李尧生就许配把我格,我们来太行山上认得格,你家有传家之宝香莲帕,现在来我身边作为定亲之物格。”“啊呀,媳妇啊!你哨点走啊,你来探监就犯了罪喽,又颠倒阴阳女扮男装,你哨点走啊!”“公公啊!我既来之则安之,我一天救不到你,我一天不走,我几时救到你,几时我们公媳妇两个同走。”外面牢头就说喽:“出来,出来,出来!尽顾有底高话说啊,时间不早喽,出来!”“公公,我走了哇,我总归救到你,我家去哩。”跑到外间,王忠弄格灯笼火,气塌塌还要拿他带家去喽。带到九千岁家,九千岁就说:“侄儿啊!去可曾望见你家父亲啊?”“伯父! 我望见了。”“嗨!怎前世里作得孽格,好好个天官不做去管闲事哩,关进刑部天牢,肇来杠一步总不得跑。”“伯父,我家爹爹可有救啊?”“倒哪有救啊?万岁亲自判格,任何人不准去探监,配他终身死了天牢之内。”“伯父,格我家爹爹死了天牢里格就拉倒了?”“贤侄,要救你家父亲,我也有一个办法,你家父亲说你是满腹文章,皇上要开考格,你去龙门高跳,只要能头名高中,

新科状元到万岁面前说情分,赦放你家爹爹出牢门。

我家堂小书房现成格,你蹲堂用功苦读,将来一样好龙门高跳。”戈凤霞一想:我原没堂子去哩,就蹲他家小书房里先住下来。

单讲这个徐金定小姐,和海棠梅香来花园里散心格,刚好呢,戈凤霞格天子来小书房里没得事啊,也出来散步。离老远呢,倒看见了格,徐金定就说哇:“梅香啊!不曾有哪里个亲眷上我家来读书?倒哪有个体面公子来杠块格?”“小姐,你晓得格哪个啊?就是格天子逋了树高头,说你本事好格人啊,他是隔壁李太李大人家儿子,叫李尧生。九千岁留他蹲堂读书了,就来小书房里啊,今朝出来散心格。”小姐一听,就拿脚踮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就对这个假李尧生望好了。哪晓得望望这个李尧生啊,家去一直拿这个李尧生就摆了心上。心中就想啊,

能够交李尧生成婚并匹配,少活几年总甘心。

肇朝思暮想,哪晓有毛病随身,茶饭也不吃,一天到夜伸腰仰觉,到害了病喽。害底高病啊?害相思病,男女病。格九千岁家女儿害了这个病啊,又不晓得她究竟来下想底高?为底高事情?梅香一报,赵氏太太跑了蛮哨,“女儿啊!你究竟为点底高啊?作到这个腔调,你究竟哪里难过么,我去叫御医来帮你看。”小姐不作声。“女儿!我交你家爹爹就该你个人啊,你是我们格命根子啊!女儿啊 !

如果你有个三长并两短,你家父母将来靠何人?

小姐,你究竟哪里不舒服呀?”肇真正问了不得过了格,她就说哇:“亲娘!

你家女儿我么害了古怪瘟黄病,千个残生活不成。”

赵氏太太一听说:“哦!我干大年纪喽,不曾听说过底高叫古怪瘟黄病。梅香,你可曾听见说过?”“主母太太,我也不曾听见说过。”“梅香,你交小姐寸步不离,究竟小姐底高辰光得病格?怎得到这个病格,说把我听听看。”“主母太太,等我说起来啊,这个病不害了小姐身上,害了九千岁老大人身上。”“胡说!怎害到我家老大人身上嘎?”“我格天子和小姐散心,刚好李尧生公子也来花园散心,小姐一碰到他哇,就害了病。如果九千岁不拿李尧生留了小书房读书么,倒哪里有这个祸啊?小姐一看见李尧生公子就害病,你说害底高病?”“啊呀,女儿啊!你何苦啊!李尧生来我家住高堂瓦屋,享大洪大福,朝鱼夜肉。你家父亲能够去开口么,不会得等他献丑?你好好休息啊!我上去叫你家父亲帮你做媒,叫李尧生不要走,蹲堂和你配成一伙,我家现成帐子现成床,叫他做一个新姑郎。”

小姐闻听这一声,毛病好了三四分。

九千岁和李尧生一讲啊,格假李尧生一想:害人了,我又不是个男格,两个女格怎好成婚匹配啊?

自从盘古直到今,没得两个女子好成亲。

九千岁眼睛不曾看得清,相来格蠓蛱子当苍蝇。

戈凤霞花头经大了,“伯父,我虽然说过,来你家堂块有吃有穿有住有用,我家父亲来刑部天牢受罪,我这做儿子格蹲你家堂块,如果说招女婿么,把跑路格人也要骂啊,众人也要骂啊,老子来杠坐牢,你蹲堂焐心了,开心成亲啊。伯父,您只要能够想一个办法,拿我家父亲从天牢里救出来,我就和你家小姐成婚匹配,蹲你家堂招女婿。”九千岁一想,这害人了,万岁亲口判格,可以说这个事情没得更改啊!不要问他哇,去找刑部大堂邹江、都察院杨波,总是李太要好的朋友啊。三个人联名保本:“万岁啊,我们可以为李太担保,把他放出刑部天牢。”“三位爱卿,孤家一国之主,乃有道明君,亲口判格,怎好拿他再放出来啊?孤家不准你们的本。”老奸党李连就想,李太来天牢里,我弄不到他,杀不死他,如果我来帮说几句好话,拿李太放出来,死罪赦过,活罪难逃,弄他去充军,等解差到我家么,叫解差差官来半路之上,

拿李太狗贼丧残生,少啦冤家对头人。

“万岁,九千岁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刑部大堂邹江邹年兄、都察院杨波杨年兄,都是品第之职,你做皇,全靠大家帮忙,不如就准他们格本么?”“外公,孤家一言吐出,驷马难追,怎好收回成命?”“万岁,应该以国家大事为重啊,不如就拿他放出来?”“格放出来拉倒了?犯了罪就算啊?”“万岁,拿他从刑部天牢赦出么,死罪赦过,活罪难逃,不如拿他打发到广西柳州边关最远最远格堂子去充军,发配到格个堂子去。”“外公啊,上杠去千里迢迢,哪个认解差?假使路上挨劫走,怎得弄相哩?”“万岁,格你胆放宽心啊,我家朝房里间啊有刁文、刁虎,他们有万夫不当之勇,只要叫这两个人去解差,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万岁最听格就是公公格话,所以就准了本。肇刑部大堂邹江、都察院杨波、九千岁徐年剑当这李连是好人了,不晓这个狗贼嘎,

常面来杠说好话啊,骨子里要拿李太丧残生。

格九千岁欢喜了,跑到朝房,交李尧生一讲啊,“贤侄,肇妥了格,肇好蹲堂招女婿喽!你家爹爹明朝就从刑部天牢出来喽。”“格倒好咧!我肇好和我家爹爹同家去喽!”“格也不嘎,贤侄,你家爹爹死罪赦过,活罪难逃,要到广西柳州去充军了。”“伯父,要多少时间啊?”“跑了慢,一来一回要三年时间;跑了快,一来一回也要两年工夫。”“啊呀,伯父啊!我家爹爹来杠充军,披星戴月,吃尽风霜之苦,你说我蹲你家堂块怎高兴得起来啊?你等我家爹爹充军家来,我再和你家小姐成婚匹配。”“贤侄,我家女儿害相思病等不到三年,不问怎样,你不要走,就和我家女儿配成一伙。”戈凤霞小姐心上就想了,他是九千岁呀!他不晓得我是女格,“伯父啊!因为婚姻是父母双亲做主格,母亲不来皇城,父亲来皇城里,你去问问我家父亲看,他如果肯拿我摆你家招女婿,我就蹲你家,他如果不肯,格只好拉倒。”小姐拿这个推到李太身上去格,因为她去探监,李太晓得这是他家媳妇,不是他家儿子,李太绝对不答应这婚姻大事格。格九千岁以为么,这女婿招稳了格,我拿他从刑部天牢里保出来,明朝到十里长亭,我为他送行,交他谈儿女婚姻大事,他不好意思撇我交,不拿儿子摆我家招女婿。

第二天早起,九千岁身骑银鬃白马,安童梅香挑了酒菜,来到十里长亭。刁文、刁虎拿李太解出来,九千岁手来杠招,嘴来杠叫:“李年兄,李年兄,我来为你送行格,局气不丑,为你办了羊羔美酒,哨点来吃。”刁文、刁虎眼睛一暴,胡子一翘:“走,不准停下来,哨点走。”格李太也就不敢停下来,为底高?因为他们是解差,要听解差格话。九千岁又喊:“李太,李太,哨点打转来啊。”刁文、刁虎说:“走!不准停下来!就是不准停下来。”格李太不停下来么,九千岁心上就想,当真有多少酒交菜馊啦得?主要我和你谈儿女婚姻大事哇!九千岁不肯耽搁,快马加一鞭,四蹄跑起来一溜烟,一下子就骑到李太面前,拿马缰绳一带,高喊一声“吁”,只听:“得,李太,我身为九千岁,可喊得动你这个罪犯?”“九千岁,你喊得动格。”“喊得动格,你为底高不停下来?”“刁文、刁虎不准我停下来。”“可是的?安童,把绳子拿得来,拿刁文、刁虎捆起来。”九千岁开口,肇安童动手,拿刁文、刁虎捆起来格。九千岁亲自拿李太搀上十里长亭,帮他斟酒,帮他夹菜,交他讲哇:“李年兄,我们同殿为臣干多年代,你这次受了冤枉么,出去充军啊,我确实心上不好过啊,只好说我保不下来啊,没得办法。你家儿子李尧生来我家杠,我家女儿金定看见他一回,倒害了相思病了,就要叫拿李尧生摆我家招女婿,你家格孝子么他又不肯啊,他说你来下坐牢啊他结婚把人家要骂格。说你只要从天牢里出来,他就和小姐成婚匹配。我恨不得拿头皮总钻破了,和刑部大堂邹江、都察院杨波,我们联名保本,拿你保出来格。他说底高?你来下充军受风霜之苦,披星戴月,他蹲杠高兴不起来,要等你充军家来,才交我家小姐成婚匹配。我就说格,我家女儿害相思病害不到几年,他说婚姻是你父母双亲做主格,他叫我问你,你只要肯拿他摆我家招女婿,他就蹲堂。不肯格,只好拉倒哇。李年兄,你究竟可肯拿儿子摆我家招女婿啊?”李太一想,这个话难说了:要说好,格不是我家儿子,是我家媳妇啊;要说不好,他对我干客气,拿我从天牢保出来,又为我送行,办了好酒好菜。

李太来十里长亭转了几个弯,横也难来竖也难。

“九千岁,把女儿么应该要高攀格,虽说儿子招你家,但不过啊,

你家小姐天上灵芝草,我家儿子是河边臭柳根。

我家儿子高攀不上,你是九千岁,我是个罪犯啊!”“李年兄,你也谈到这个话?谈到这个话,我也交你讲这个事情啊?你说究竟果肯拿儿子摆我家招女婿?”“啊呀嘎,摆你家招女婿么,你回头要恨格。”“我不恨,我恨底高咯?”“不嘎,你干咱不恨,你回头要恨哇。”“我回头也不恨,我永远也不恨,一落里也不恨。”“啊呀嘎,你将来要恨格。”“我恨,恨不到你啊,你只要说,你可肯拿儿子摆我家招女婿啊?”“好哇,我肯格,格你回头恨不到我哇!”“我决不恨你,但不过有一个哩,你家这个儿子是孝顺之子,我家去说你答应格,他不一定相信,你拿你格衣裳脱下来,割嘎一只衣袖下来,他去探监,看见你穿过底高衣裳格,我拿衣袖把他一望,

就作为你允亲格凭证,让他们两人去配成婚。”

随手吩咐安童,拿刁文、刁虎叫过来,九千岁拿出二百两银子来:“刁文、刁虎啊,拿这个钱去买点老酒喝喝。”“九千岁,你要干客气做底高?”“我这个钱不是干好拿格,现在格李太和早先不同了格,现在格李太是我九千岁格亲家,是我格亲家公,早先他是个罪犯,这一次上广西柳州去充军,一路之上如果跑不动,要弄轿子替我抬他,用啦多少钱有我九千岁来交你们算账。我家亲翁多重,我总称过格,他这下子充军家来,只准他长壮了,不准他变瘦了。如果我家亲家公身上瘦拉一两肉,到你们弟兄两个身上割半斤。”刁文、刁虎一想,这底高罪犯,要拿他当老子了,跑出去几年了,怎得不瘦哇?他二百两银子来杀杀水气啊也不够,我家大人送我们一千两银子一个人咧,只要来半路之上拿他弄死了,就说他害急病死啦得格。刁文、刁虎肇拿李太解走了格。

九千岁弄到一只衣袖家去起大劲了,“贤侄,望哦,我这底高哇?”“伯父啊,这底高东西啊?”“你去探监不曾看见?你家老子同意拿你摆我家招女婿呢。”这假李尧生戈凤霞一听,不得了了哇!公公啊!你害人不浅啊!我是个女格,不是个男格,怎好蹲他家招女婿咧?我又没得格桩东西啊!嗨,躁了没办法,只是来杠顿脚。九千岁说:“贤侄,等我来望望通书万年历看,几时日子好么,你们几时就好拜拜堂,几时就好同床。”通书万年历一翻,翻出去几张,望到三天过后是周堂日脚,梅香赶紧去报与小姐知道。三天过后,周堂日脚,就交李公子成婚匹配。格个梅香一报,小姐就不晓多高兴。

小姐听见要结婚,毛病好拉八九分。

转眼到了结婚格天子,诸亲六眷总来恭贺。九千岁家要招女婿了哇,三百文官、二百武官、九卿四相、八大朝臣、穿宫太监、六部官员总来恭贺,就连当今万岁也打发穿宫太监,送来宝贝,送来贺礼。两人一拜堂,夜里要同床喽。假李尧生戈凤霞一想:害人了,我也是女格,她也是女格,我结婚不结婚倒也不关事,拿裤子一脱要现原身。望见徐金定小姐坐了床帮上,她也上她身边去。去做底高咧? 不宽衣解带困啊,第一夜交她讲家长里短,讲到大天八亮不曾困;第二夜交她讲吟诗作对;第三夜讲渔樵耕读;第四夜讲士农工商;第五夜讲琴棋诗画;第六夜蹲杠东说扬州西说海,胡头乱说,说上一通夜。

徐金定小姐发阴躁了,这个人长了倒体面格,可保懵过,不晓得要马马啊?交我坐床帮上说上六夜格昏话,总不交我困做堆?

他六夜不曾交我来同床,明朝第七夜肯定要交我配成双。

假使还坐床帮上交我谈古话,他对格桩事情不在行。

大家要问喽,明朝过来,她们可曾困做堆啊?中饭碗一丢,徐金定小姐心上难过了:我哪三桩配不上他?坐床帮上坐六夜,总不交我做格个事情。想想难过,出去散步,到花园里去了格。

单讲到小姐戈凤霞心上就想,我六夜不曾鞭眼睛,不曾困,我如果今朝夜里一瞌睡,把她拿裤子一脱,格得了嘎?她反正出去散步格,歇到蛮多时才家来哩。不如呢,我就先困拉一歇歇。哪晓一夜不困觉,十夜总补不到,一困倒困着得格。徐金定小姐散步倒家来格,一望,望见他困着得格,“冤家啊!好好新被新床你不困,坐床帮上交我说昏话,到蹲堂起瞌睡来嘎。反正夫妻没得底高稀奇,背他到床上去困格。”对床上一放,对他脸上一望,啊咿喂!我家丈夫竟体面了。望望他耳朵上有两个耳环眼来杠,我家丈夫可保沿小有将军将嘎,也穿过耳朵格哩,也有耳环眼来堂块哩。脚上脱拉一双靴,三寸金莲露出来。啊呀!丈夫啊,男子汉大丈夫,一双巴巴头大大脚,跑起路来劈嘎啪,你也弄了像照我们小姐家,弄起三寸鬼鬼金莲来,跑点远路要踏嘎几年,脚不得大了。脱衣裳格,过去是大幅头衣裳,不是干咱对面襟衣裳,拿衣裳一解,心口头两个东西拱了杠蛮大蛮大。啊呀!你原来是个西贝货,怎好交我来成亲?小姐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跑到前间“呼啦”,拿她九凤朝阳刀拖得来,“什么人?竟敢犯丧,女扮男装来骗我?”把她一吓,戈凤霞醒了格。望见小姐怒容满面,

双膝跪倒地埃尘,妹妹饶赦我当身。

“说嘎,你究竟底高人?为底高冒充男格来交我成婚匹配?”

戈凤霞小姐双膝对下一跪,“妹妹啊!

你高抬贵手饶饶我,饶饶我一条命残生。”

“说嘎,你究竟底高人,犯丧女扮男装来骗我?”“妹妹啊!实际上我不叫李尧生,我叫戈凤霞。”肇拿为底高要扮做男格一五一十,我们讲经不必重复,她就告诉小姐徐金定。“姐姐,你害人不浅,我是九千岁家女儿啊!哪个不晓得我肇招了丈夫啊,九千岁家招了女婿啊?如果把人家晓得,九千岁家前百世里不曾招到个女婿,拿黄花女招了家把自己女儿当女婿,

三三两两传出去,要坏啦我家啊好名声。”

“妹妹啊 !你也不要怕啊,

提到我家公子李尧生,他是白面小书生。

寻到丈夫李尧生,我们夫妻三个配成婚。

要得好,我哪怕就做一个小,我天天早起拿洗脸水端到你格床帮呢;你格床铺么,我就帮你牵;你要吃饭,我就帮你添;你要吃菜,我就帮你搛;我划火么你吃烟;我跑路跑你后间点;嘴再学得乖巧点;我天天叫你是大娘娘。妹妹啊!你不要不相信我说格话啊,我交李尧生定亲,不是嘴说格,我们有定亲之物,他家传家之宝香莲帕来我身边。不相信,我哪怕把你。”肇拿香莲帕就把了小姐徐金定。肇这戈凤霞来九千岁朝房里间,日里仍然是男格,到了夜里就是女格。就交这个小姐徐金定,将来都拿终身许配把李尧生。戈凤霞来九千岁家朝房里间,

也算暂且有了个安身处,我们经中另表一段情。

我们调个头来再讲这黑炭常士勇,应该说跑到现在已经跑到姨娘家去了格。这个黑炭霉了,跑到广西柳州,千里迢迢寻到姨娘家,姨娘家底高腔调?姨娘、姨父总死光啦得,木行倒啦得,老表死绝啦得,这人家祖须毛毛总没得。去倒去了格,没得家来格盘费哇。发狠,团地落就滚。人家果要问啊:不嘎,你这干高干大个人,蹲地落滚底高、哭底高?”他就告诉他们了:“我上姨娘家来格。”“你家姨娘哪家啊?”“开木行格。”“你是她家嫡亲姨侄嘎?”“是的。”“罢了罢了,你家姨娘、姨父在堂是个好人,对团近人也不推板,既然你没得盘缠钱家去,我们送两个钱把你做路费好打转。”

有个老头子啊一落里蹲家带带孙男孙女格,跑到黑炭身边,“少爷,我没得钱送把你啊,你家姨娘、姨父在世格辰光,我蹲家带些孙男孙女,总上他家来相。有些辰光总留我们吃中饭,我又没得钱把你啊,我才间拿中饭烧好了出来格,烧了一锅咸粥来杠,我就把点中饭你吃吃嘛,等你吃饱了就走啊。”跑到他家一望,一锅咸粥,他不弄碗舀,碗总嫌小,二号钵头正好,拿起来一看,锅里吃拉两钵头半,还去舀吃。格老头子一把揿紧了他个铜勺柄,“啊咿喂!你格冤家不能再吃呱,我家一家门十来个人吃格中饭,总把你一个人吃啦得呱。你格死尸肚子又大,吃起来就像车海了,本来我留你再过拉天把格,就能呢哪养得起你啊?你哨点走嘛!”黑炭一想,我上哪去咧?要说家去, 盘缠用到家就没得格;要说蹲堂块,姨娘家又没得人手,又总死啦得格。我家干哥哥李尧生说过,两个月当中上京都皇城吏部天官他家老子朝房去找他,过了两个月到王培县北门太平村去找他。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不曾有两个月。格么,还是上皇城,去找我格干哥哥李尧生去啊。

黑虎星宿站起身,赶往京都帝皇城。

路上行走数月整,中条山到面前呈。

一到到了中条山,跑了像照有点吃力,看到一块长条石,他对上一躺困中觉格。才困下来不曾有多少时,来他上风间,一个小姑娘十七八岁,挑两桶酒对杠一歇,弄铜勺拿个酒舀上来恨不得半人干高,“嚯落”对下一倒,干干顺风拿格酒味道,倒吹到黑炭鼻子口头来了格。“哪里有酒?”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一望,望见杠来杠舀酒。他赶紧跑到格小姑娘身边,“小姑娘,你拿这酒卖把我?”“你要买多少?”“我买嘎一桶。”随手他拿一桶酒背到旁边来,人家用铜勺弄碗舀格,他不是的,他端住桶底对嘴里灌格,“呼噜——呼噜——”出劲吃。格一桶酒多少?三十斤,他格天子吃啦多少?十斤总不足,拿桶“哐丧”对杠一扔,人“轰隆”对前一倒。

一头栽到地埃尘,神木就不知半毫分。

果是酒吃醉了嘎?不是的。你们晓得这卖酒格是哪个?中条山上格大王身边格梅香,中条山上格大王是女格,叫吴小香,明朝开国公吴大海家格第九代孙女儿。这个卖酒格梅香叫心灵。这个吴小香大王是个公平大王,遇到格些做生意买卖格,总拿酒肚里放蒙汗药把他吃昏过去,把他身边钱拿拉一半,空一半把他做生意。一半钱拿得来做底高?山上开支零用,还多到钱怎弄?

遇到贫苦落难人,送他盘缠转家门。

格天子心灵梅香,看见一个块头干大格老朋友。当他身边钱多咧,拿蒙汗药酒倒把他吃晕过去了格。“大王,快点弄东西来抬哇!这个黑炭块头干大啊,身边钱肯定多了。”随手拿黑炭抬到山上,吴小香一望,身边有两桩东西。一支枪还有一根鞭,枪交鞭拿起来一望,大明开国公常遇春镇国枪、定国鞭。“梅香,这个枪交鞭可是他嘎?”“是的。”“快弄醒酒汤拿他灌醒过来。”弄醒酒汤拿起来一灌么,常士勇苏醒过来格。“你这位英雄,不知你尊姓大名啊?家住何方贵地?”“你问我了呢?我住洛阳,我叫常士勇。”“这个枪交鞭是你嘎?”“我家老祖宗格。”“啊咿呀!弟弟啊,我是你格姐姐哇。”“呸!我就弟兄一个,还是我家父母做好事养到格咧,我倒哪里有姐姐?”“弟弟啊,我家老祖宗叫吴大海,过咱交你家老祖宗常遇春,是磕头格把兄弟。我是他第九代孙女儿,我们年纪差仿不多大啊,看上去我要比你大嘎点,你说你可好做我格弟弟,我可是你格姐姐?”“弟弟姐姐怎说相啊?”“弟弟啊!你有这两桩兵器啊,你本事肯定蛮好格,不如你不要走,就蹲堂和我配成一伙,蹲堂呢做大王。

我拿山上大王位置让把你,压寨夫人我当身。”

他一想,我这个死腔,脸上干黑,长大了么只好做一个光棍,也有哪个肯跟我这个黑鬼?今朝倒寻事我,我不如就不走,交她配成一伙,“姐姐,你瞧得起我,我就不走了哇。”说丁对丁,卯对卯,格天子拜堂就是好。一拜堂,夜里当真就同床。眼睛一鞭,歇了三天,吴小香就说格:“大王,这个山上你是一山之主了哇,大王有大王绰号了。”“夫人,底高绰号?”“我往常脸上黑,我格绰号就叫乌眉大王,乌么就是黑格意思,眉么就是眉毛格眉。”“格我叫底高大王咧?”“你脸上比我还要黑,黑到黄豆干大一块白格总没得,你不如直接就叫黑脸大王,我就是乌眉大王。”肇夫也黑,妻也黑,男也黑,女也黑,你也黑,我也黑,两人黑对黑,下回人也把他们黑杀得。

花配花来柳配柳,坏尺箕还是配格烂笤帚。

肇黑炭就来中条山上,交吴小香结为夫妻。来杠招兵买马,囤草积粮,准备将来哇好为祖父祖母伸冤报仇,也算有了安身处。

我们此处丢开慢谈论,我们再讲李太上广西柳州去充军。这个刁文、刁虎格天子到铁佛寺门口,就想算计他了哇。刁虎说:“哥哥,跟他跑报,跑上干哨,跑了人总吃力杀得,叫他坐这个砖头堆高头等等,我们弄点砒霜毒药酒么,拿他吃死了拉倒。”“对格对格。李太,坐堂砖头堆上等等啊!时间不早,肚里不饱,我们去吃中饭了,吃得中饭带点老酒你喝喝啊。”李太么坐砖头堆上等,刁文、刁虎去吃中饭格。李太坐杠坐坐哇,把太阳一晒,像照昏脑涨,心上说,格我坐太阳口头做底高?我不好坐寺院里间去啊,也阴凉点啊。跑到寺院里间,对拜头高头一坐,倒瞌睡了。对拜头高头一困,倒困着得格。这砖头堆上果就没得人了格,就空了格,有个替死鬼来了格,哪个啊?黑炭常士勇。他出来买马格,不曾买到好好马,想想心上有点难过,就朝格砖头堆上一坐,坐杠坐坐,把太阳一晒啊,也像照眼皮蔫蔫要困觉,直手拉脚对砖头堆上一躺,才困下来,杠块“呼呼”格一阵风哇,越起越大,越起越大,沙灰绞到九霄。黑炭说:“你格瘟风!你格瘟风!起大风,我就不要困咧。你起干大风,拿沙子总打了我脸上。人总痛杀得,我反过来困背朝上,你果吹到我格脸上?”肇伏得砖头堆高头困格,他一困困下来打呼如同响雷。刁文、刁虎拿中饭吃饱了,拿酒肚里下了砒霜毒药端来得格。刁文说:“弟弟,格冤家挺了杠困着得格么?你果听见他喉呼啊?去望望看,如果困着得来杠喉呼么,我们不要喊他,弄腰带解下来接起来,拿他收杀得就是的。”跑到杠喊喊他,“李太,李太,李太”,不做声,只听见来杠喉呼。两个人渺渺眼睛,拿腰带解下来打起结来,接起来。伏得困嘛,颈项底落空格,从他颈项底落轻手轻脚,拿腰带背过来打起结来。刁文、刁虎弟兄两个用尽全身力气,出劲拿起来一收。弟兄两个力气也不小哇,拿这黑炭格头就背傲起来。“啊呀!你背我做底高?狗贼!”刁文、刁虎一看,命总吓断,“不得了了格,怎遇到这个黑鬼呱?”“果丢?你们果丢?”弟兄两个不敢丢,黑炭没得办法得格,伸出左右两只手,拿格腰带一掐,“唏哗”,倒掐断啦得格,刁文、刁虎放趟子就溜。黑炭说:“溜啊,老子交你前世无冤,今世又无仇,为底高要拿我收杀得?今朝你溜到阎王家,我追到森罗殿;溜到东洋海,追到你水晶宫。你们对哪里逃哇?”

说人高脚长,弟兄两个哪跑到黑炭干快呀。黑炭身高一丈,小步七尺,大步九尺总有余,顶大步子一丈二,能像北风送乌云,

威风凛凛赛吕布,杀气腾腾像赵云。

追到刁文、刁虎,背住两个人后间衣裳领宗,“狗贼!就溜到堂块啊。”“英雄啊!千万不能拿我们弄杀得。”“哪拿你们弄杀得?你们为底高拿我收杀得嘎?”“我们不是收你格,我们是收李太格。”“哪里的李太?”“吏部天官李太。”“你们为底高拿他收杀得?”“我家老大人李连送我们千两银子一个人,叫我们来半路上拿他弄杀得,就说害急病死啦得格。”“狗贼!一落里为奸党出力,坑害忠良,你得了哇,你们肇不解他去充军了?”“我们肇不解他去充军了。”“格你们不解他去充军,你们上哪去了?”“我们家去了。”“啊!你们要家去呢!要家去我送你们啊。”“不要你送,我们认得格。”“不送你们多远,送到你家婆婆家就好了。”“英雄啊!千万不能拿我们弄杀得嘎。”黑炭常士勇背住两个人后间格衣裳领宗,拿他们头对头,后得脑一碰,“叭”,一敲不轻,八九百斤,蛋壳子头一敲,脑浆和血就对外直流。

弟兄两个栽倒地埃尘,魂灵上了枉死城。

黑炭就想了,解差死啦得格,提到李太是我家干父,李尧生家老子,究竟来哪堂子?肯定来堂不远。寻到铁佛寺里间,一个人来拜头高去困着得格,拿他拱醒了,问问他。他说我就叫李太。“啊呀!干父,你家李尧生交我结拜生死弟兄格,他是干哥哥,我是弟弟呢。”赶紧跑到前间,弯腰作揖行个礼,干父连连叫几声:“干父啊!你肇不要充军了,才间我替了你啊,不呢你就挨收杀得呱,两个解差已经给我弄杀得格呢,你肇不要去充军喽。你不要上哪旁的地方去啊,你家干媳妇吴小香,就来中条山招兵买马,囤草积粮。

干父啊,你旁的地方不要蹲,中条山上好安身。”

肇拿他带到中条山,办好酒好菜好好款待。“干父啊!蹲堂吃酒吃得不惬意,这里风景又不好,空气又不新鲜,我们拿酒挑到五松林去吃。”底高五松林?就是五棵松树,有盘篮口干粗。格天挑到杠去吃,正吃得开心格辰光,东南上一块乌云,足足有三间七家头屋干大,把狂风一吹,格块乌云就对下一忒,顿时就变做一个怪物。格怪物有多大?一间七家头屋干大。

牙齿一敲叮响,吼喊如同响雷阵。

“干儿子喂,快点溜哇!不好了,格动物嘴一张,舌头一塌,要吃人咧!”“干父啊!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溜也溜不掉了格,真正你怕格,你躲我后间。”肇李太躲了黑炭后间,黑炭就弄镇国枪和定国鞭和这动物打。打了足足有一个钟头,又打不死这个动物嘎,好了这个黑炭吃得酒,他枪中藏鞭,左手执枪,右手抽鞭,就拿这个定国鞭对准格动物,操起一鞭,“叭!”格一鞭不轻,少说点一千七八百斤。拿这个动物打了来地落打滚喽,越打滚越小,越打滚越小,越打滚越小,现了原身,对杠一撑,这个动物底高腔调?头上长两个角,身上毛乌油漆黑,黑得一根杂毛总没得。“干父,才间可好溜啊?如果溜格句话,倒把这个动物吃啦得格。把我一打,撑堂倒不动了格,可保是我格坐骑啊?麟兽,你可是我格坐骑?你是我格坐骑格,来这五棵松树四转转上三转就停下来。”他对它身上一跳,尖呶呶,对它背上一坐,格一个东西,托托托,当真跑三转倒停下来格。“啊呀!干父,这东西当真听我格话格,是我格坐骑,这头上有两个角格么,一间长一个么。干父,你离我远点,等我来掰掰看,这两个角可有用?”“好格好格,干儿子啊!”随手拿左面角对身边一掰,动物嘴里一口气“呼”,格一口气有多大的力道?离他们前间两车桁远格堂子,一棵树有箩口干粗,把格动物哈一口气,就“叭”一断两半段。“干父啊!动物嘴里哈口气力道大了,我再掰掰右面格角看啊!”拿右面角也对身边一掰,格动物肛门里间,“噗噗”来下放屁,格屁放出来多大格力道?离他们一车桁远格堂子,一棵树,盆口干粗,把格屁一弹,“叭”,弹断啦得格,格一个屁放出来瘟死烂臭。格一个东西像底高?象《隋唐演义》高头格呼雷豹尚师徒格一样格。格个东西嘴里能够吹气,这动物肛门里能够放屁。

“干父,我这坐骑好了。格你帮它取个名字呢。”“好格,头上长两个角,就叫双角,身上毛乌油漆黑,一根杂毛总没得,不如就叫它乌龙珠。”肇常士勇的坐骑就叫双角乌龙珠,他的兵器就是镇国枪交定国鞭。肇得到这个坐骑,来到聚义厅告诉夫人吴小香。

夫妻两个讲讲说说多欢乐,如同捡到了宝和珍。

肇李太被黑炭救了去格,也就来中条山上落下脚来格。众位,我们讲到现在为止,总是讲格忠臣,讲个好人,我们再调过头来开始讲这坏人奸臣。

格开卷辰光就讲到,这个李连要谋皇篡位,夺外孙格位置。可曾夺得到?三关总兵把他谋算啦得格,反正常德也死啦得格,三关总兵调了哪一个?李连的得意门生,名叫张恒,来杠执掌雄兵六十五万。他心上就想,我要得到玉玺九头狮子黄金印,这印来哪里?母后娘娘李凤娇身边。格天子办好酒菜,去拿李凤娇母后娘娘请得来:“女儿啊!来金殿之上,你是君,我是臣,到这家里,我是父亲,你是女儿啊,外孙十三岁做皇帝怎得定心格?怎得干太平格?总是我公公暗中来帮调停,所以他才稳稳当当端坐龙廷啊!外孙小喽,我干大年纪了哇!你不如呢就拿印把我嘛,让我做啦嘎几年皇帝,我一驾崩死啦得么,拿皇帝位置还好还把外孙格。”李凤娇母后娘娘一听,吓啦大半条命,“父亲啊!你是他格公公啊,是母后娘娘格老子啊,你开口说这话,我就晓得你底高意思呱。

父亲啊,你公公要夺外孙位,孽障要作到海能深。

父亲啊,要命我倒有一条,印我是没得把你格。”

“妖韶!你个妖韶!好好喊你来交你讲讲,你不拿印把我,你不要想得走。

我家堂户槛三尺三,你进门容易出门难。”

“父亲,你身为当今万岁格公公,母后娘娘格老子,你要想夺外孙位置,你惨无人道,你人面兽心,你没有人皮来身上啊?”老贼把她一骂,就像鬼跳:“好格好格,妖韶妖韶,你不拿印把我啊,只怪你无义,不要怪我老子无情。梅香,不能耽搁,替我拿这个李凤娇,

关进冷宫里去遭磨难,决不要饶赦她当身。”

随手吃亏,就拿这母后娘娘对冷宫里一背。冷宫里底高腔调哇?漆黑抹塌,就像锅底菩萨,伸手不见五指,面东不见面西,

冷宫里,又没得,天光日色,

头顶冰,脚踏雪,冷水浇身。

李连拿母后娘娘,亲生女儿,打入冷宫受难。格万岁可晓得?万岁一点点总不晓得,只当公公拿母后接家去多过啦两天,不晓得母后来冷宫受罪。老贼心上就想:李凤娇是我亲生女儿,她又不肯拿印把我,如果我做皇帝没得印,说话就没得哪听,不如呢?我来私通北番玻璃国。玻璃国一直交我有来往格,我写书信到玻璃国去,叫玻璃国出面写战书到我中原来,我们中原没得哪个能提兵调将打仗,就叫我家格现世宝外孙开考,只要考到一个武状元,我就买嘱武状元,叫他带兵和三关上门生张恒,兵合一处,将打一家——

反进京都帝皇城,他铁打龙廷坐不成。

主意拿定,修书一封 ,打发安童,连夜起程,送到北番玻璃国。玻璃国刚好出到了能人,有智真千岁家四位太子,大青、二青、三青、四青,有公主娘娘绰号叫三尺王,是龟令圣母门生,龟令圣母是乌龟精。拿战书打到中原来,圣天子一看,龙目乱转,拿文武百官召上金殿,没得哪肯去提兵调将。圣天子躁了是龙眼驾泪:“不好了哇,你们些臣子来平常辰光,太平年岁,

官上加级总嫌小哇,燎乱年岁怕出征。

孤家江山现在就如同风中烛,出不到扶皇保驾人。”

李连奸党赶忙跑前几步:“启奏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你不必龙眼驾泪,皇城里没有能人,应该拿皇榜高挂,到十三省招贤纳士,只要考到一个武状元,就好叫他去领兵。”万历皇帝一想,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反正一下头颁布圣旨,不如开文武考,因为急等要去打仗,我就先开武考,后开文考。

皇榜高挂十三省,十三省里总知闻。

哪些人去考试?因为他先开武考,有黑炭常士勇肯定要去格,还有九千岁朝房里间,女扮男装格戈凤霞也去了。戈凤霞就说了:“我是个女格,到考场上去不方便,我改姓为薛,改名为冤,我要帮公公平反昭雪,伸冤理枉,我就叫薛冤。”这遭到考场考试,只有黑炭交她两人本事最好。格不可能两人总做武状元哇,二人比赛夺魁,薛冤坐骑没得黑炭格好,黑炭本事没得薛冤好,打到最后,黑炭不是薛冤对手,黑炭用坐骑取胜,望见薛冤从前面来,他拿左面角拿起来扳,嘴里一吹气;望见从后间来,他拿右面角拿起来一扳,肛门里能放屁,所以薛冤格坐骑不得近他格身,靠不近他。武艺大总戎也就是现在新社会叫裁判的就说了:“二位英雄校场比赛夺魁,只能凭真钢实货本领,不能用坐骑取胜,双方撤去坐骑,都来步战。”格步战么,黑炭弄不过薛冤了格,薛冤做了武状元。万岁啊就说呱:“薛爱卿,孤家开考,主要就为了玻璃国强盗作吵。我封你为扫北元帅,赐你大兵十万,看到黄道吉日,上北番打仗。”“万岁啊!格先锋要我来点。”“你点哪个?”“我点黑炭常士勇,他格坐骑又好,本事又好,他格坐骑嘴里能够吹气,肛门里能够放屁。”肇就点黑炭常士勇为先锋官。不曾到黄道吉日,格一天不发兵啊,状元游看皇城散心格,老奸党拿她喊家去,“状元公啊,你是薛元帅啊!上北番能够打仗家来啊,肯定官职封了比我也大点了。”“格原呢?老太师,玻璃国是个小小国家,为底高和我中原打仗,以小犯上,晓得可是有人私通了玻璃国咧,等我征剿玻璃国,班师回朝家来,得到真凭实据,我拿这老狗头老奸党要身丧其命。”

老奸党闻听这一声,心中思量八九分。

李连一想,不好哇!这个老子不好惹哇!不如等皇上开文考哩,买嘱文状元。文状元是个书呆子,又不懂底高,叫他帮我做对手,把印拿出来,我就好做皇帝,做万岁。

不提李连来下要想做皇帝,单讲薛元帅上玻璃国出征打仗。官兵在路行走,晓行夜宿,不肯耽搁。赶到了和玻璃国毗连夹界,扎下营盘,战书打上玻璃国,约时交战。哪打头一仗?黑炭常士勇打头一仗。玻璃国大太子大青,先来交这个黑炭打。常士勇就说格:“你格番乌龟,你格番乌龟啊!你也交我中原人打仗了?你这冤家脸上黑漆黑,

胡子就像乱柴窠,看看年纪倒有六十多。

如若和我来交战,活格少来死格多。”

大太子大青一听,气了:“啊呀!中原蛮子拿命来!”

话不投机就动手,生死搏斗比输赢。

大战十个回合二十照面,大太子不是对手,吃下败仗,二太子上来,更不是常士勇的对手,三太子、四太子一起上,也打不过常士勇。弟兄四个一起上,有走前间,有走后间,有走左面,有走右面,黑炭常士勇,顾到前顾不到后,顾到左顾不到右,他没得办法,拿坐骑两个角出劲掰。他格坐骑前间吹气后间放屁,弟兄四个挨吹了爬爬烂跌。

弟兄四个吃败仗,公主娘娘早知闻。

公主娘娘来到战场,和黑炭互相通过名姓。她绰号叫三尺王,就是说只有三尺高,黑炭有点瞧不起她,他一丈高了,哪晓两个人大战三天,总分不出胜败,叫棋逢对手,将遇良材。

一个上秤称八两,一个上秤称半斤。

强中遇到强中手,出家人遇到出家人。

杀得天昏地暗,杀得日月不明。

杀得百鸟都停翅,杀得鸟儿吓得总不敢开声。

一笔杀得三天三夜整,两人胜败总不分。

黑炭就想:我是前部先锋,总打不过三尺王鬼鬼女子啊,名气不坏到九霄云啊!用过战饭,格天子仍然打仗。他鞭中藏枪,枪中藏鞭,趁坐骑错蹬之际,常士勇不肯耽搁,抽出定国鞭对准三尺王一鞭子,“叭,”三尺王有多厉害?格一鞭子不轻,少说点有一千二百多斤。三尺王格头上不要说打坏了,痕迹总没得点点。可她格坐骑背不起一鞭子,马失前蹄,三尺王从马高头倒跌下来格。说时迟,那时快,啊,常士勇又起来一鞭子,“叭,”格一鞭子着实格,一鞭子不轻,少说点一千五六百斤。

拿这三尺王打做底高腔调?来地落打滚,打打滚就现了原身,斗蓬干大一个小乌龟。师傅是老乌龟,她是小乌龟。啊哟,格乌龟拼命蹲地落翻身打滚,格乌龟越打滚越大,越打滚越大,越打滚越大,到最后有多大?半间七架梁屋干大。“元帅,哨点来,这乌龟大了,大家来捉,吃乌龟肉。”拿乌龟捉到营盘,拿肉吃啦得,说这乌龟壳子有底高用哩?撂啦得。也有人说不要撂啦得嘎,这一个乌龟壳子不小,够二三十个人坐下洗澡。

格一个玻璃国太子吃了败仗,公主娘娘现了原身,还有底高话说了?智真千岁随手就拿薛元帅、常先锋请到玻璃国,写出降书顺表,告诉他们:“是你们中原一个叫李连格,私通我们玻璃国格,经常交我来往格,他写了堂格书信多了,他说格,只要里应外合,我们拿官兵发到三关,就可以把中原江山来拿下,和你玻璃国平半分。”薛冤说:“千岁啊,你拿这个书信把我,这就是老奸党私通外国的证据。”大概来杠有二十多天,薛元帅和常先锋讲讲,随手拿官兵集中起来,打起逍遥鼓,唱起得胜歌,要回转京都皇城。来到半路之上啊,薛冤就想,我家哥哥是李连格干儿子,树倒猢狲散,捉得李连,哥哥要受到连累,“常先锋啊!我们反正打了胜仗了,不如绕道而行,从太行山经过。”

常士勇带了官兵前间走,许多官兵后面跟。

来到太行山,戈其远远迎接元帅先锋。因为这个薛冤,她是戈凤霞扮格男格,戈其也不曾看出破绽来,为她办了好酒,款待不丑。一个说:“大王,你做格公平大王?还是做格山贼草寇?”另一个说:“元帅,我做格是公平大王。”“本帅要查看你的山寨,你带我看一看。”“好格。 ”到后山偏僻地方,“大王,你果认得我哇?”“元帅,我不认得你。”戈凤霞从头上探拉战帽,身上解开战袍,“你望望,肇果认得我?”戈其仔细对她一望,“啊呀!

你不是张三其别个,也是我格妹妹到来临。

妹妹啊!我当你来火坑里烧杀得格。”“哥哥,我不曾来火坑里烧杀得,这个呢来杠吃酒格,叫常士勇,他也是要报仇啊!杀奸党李连骷髅头,你是他格干儿子,我们来救你性命格。你赶紧拿山上值钱格东西,灌进袋子,装上车子,拿喽兵改做官兵,速速跟我们进京。

我们帮你到万岁面前说情分,饶赦你哥哥命残生。”

戈其肇跟随戈凤霞和常士勇他们进京。

格大家要问,早先说挂榜开文武考格,文考可曾考?皇上颁发圣旨,不好不守信用,格肯定是要考。格开文考哪些人去考嘎?不谈旁人,我们单讲桃花镇上李尧生来杠害病,格病也好了格,上京都皇城去考试。因为他是文曲星临凡,文章最好。圣天子龙颜大悦,封他文状元。格天子老奸党李连,拿文状元李尧生请到他家里,认为他书生好打发,说:“状元公啊!实事求是说,我家外孙做万岁我不满意,现在我就缺少九头狮子黄金印,印来冷宫里间我家女儿身边,她不肯拿印把我,我拿她打入冷宫去了格,你只要帮我拿这个印骗出来,等我做了万岁,你就是开国元勋。”李尧生一听,啊呀,母后来冷宫受罪咧,“老太师,格我不敢保证你,等我去望望看。”他肇就跑到冷宫交母后娘娘一讲,母后娘娘就说了:“状元公啊!爱卿啊!不晓得我家父亲心肠干黑嘎,我拿这个印把你,等于拿万里江山就交把你了格。”“母后娘娘,你胆放宽心,我有第一次到冷宫里来问你拿印,帮你保管好了,自然有第二次进宫,拿印交把你,还把你。我到底高辰光来,等薛元帅、常先锋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家来,我拿印还把你,到格辰光拿你接到金殿,对你家这个要谋皇篡位格老子,

随你杀来随你剐,非关我们半毫分。”

母后娘娘千叮咛万嘱咐,肇拿印就交把了状元公李尧生。

单讲到薛元帅、常先锋进京,格天子来到金殿,交过旨意,圣天子龙颜大悦,

“该应孤家江山稳,出到擎天柱两根。

二位爱卿,你们征剿玻璃国,功劳浩大,有功,今朝金殿上来封。”薛元帅、常先锋总说:“万岁,我们不要做官,提到做官,我们不贪。”“你们要发财,赐你们黄金万两。”“要发财,也不到你皇城里来。”“格你们果有底高要求啊?”“万岁,我们要伸冤报仇。”“薛爱卿,你先说,你要伸底高冤?报底高仇?”“万岁,我要为我家公公李太,伸冤理枉报仇。”“常爱卿,你呢?”“我也不为旁的事情,我要为我家祖父祖母伸冤理枉报仇,我要捉拿奸党李连。”有李尧生赶忙来到冷宫,拿印交把母后娘娘,拿母后娘娘接到金殿,“万岁!母后娘娘今朝也要来垂帘听政。”万岁亲自迎接,望见母后娘娘底高腔调?是怒容满面,等她坐下来格,“皇儿啊!薛爱卿要捉拿奸党李连,常爱卿也要捉拿奸党李连,母后也要捉这个老贼老奸党。”“母后,他是我格外公,你格父亲,你为底高要捉他?”“皇儿,你晓得我来哪里呱?他要问我要印,要想谋皇篡位,交你做对,拿我关进冷宫受罪。”

万岁闻听这一声,掇开龙心火一盆。

李连狗贼嘎,你公公要夺外孙位,孽障也作到海能深。

薛冤赶紧拿出李连私通玻璃国的书信,“万岁,这铁证如山,有他写把玻璃国格书信,他私通玻璃国,准备里应外合,和玻璃国平分中原万里江山。现在呢?有证据来堂块,这是他格亲笔书信,请你龙目观看。”万岁更火上加油,吩咐值殿官,不能耽搁,赶紧拿李连狗贼拖到午朝门外,顿响三炮,脱下蟒袍,探下他的官帽,

拿李连名下官职削得干干净,腰分两段丧残生。

肇拿李连杀啦得格,李连作恶不曾有好收成。万岁说:“爱卿,肇好封你们官职格呢!”薛元帅说:“万岁!我有欺君之罪了。”“你有底高欺君之罪啊?”“我不叫薛冤,我叫戈凤霞。”肇拿为底高要女扮男装,为底高要改名换姓,统统告诉万岁。

万岁闻听到这一声,心中欢乐八九分。

“薛爱卿,你现在是戈爱卿了,孤家封你为巾帼英雄。”旁半间李尧生一望,啊呀,她是我格未婚夫人啊!蹲了旁半间心中就不晓多高兴。万岁呢,随手把功劳簿子拿起来一看,“常爱卿,孤家看了功劳簿子,你征剿玻璃国功劳浩大,我来封你。”

常士勇前来听封赠,定国王之职你当身。

“万岁,我也有一个宝贝送把你哩!”“底高宝贝啊?”吩咐几十个人,拿一个大大乌龟壳子抬到金殿。万岁就说了:“这个乌龟壳子怎干大格?”“万岁啊!这是玻璃国的三尺王公主现格原身,是个乌龟精啊!是个小乌龟,肉把我们吃啦得格,这乌龟壳子不小,送把你万岁洗澡。”“常爱卿,干大个乌龟壳子洗澡,作惜啦得格,收到宝库房,作为我大明的镇国之宝哇。”肇又封李尧生了,万岁怎么封他嘎?国母娘娘一句话:“皇儿,要讲李爱卿功劳最大,他到冷宫里把印拿出来,保住了大明万里江山。第二趟到冷宫里拿印把我,把我接到金殿上来,按道理他功劳最大,要封他大大的官职。”圣天子龙颜大悦,

李尧生前来听封赠,文宰相之职你当身。

文宰相有多大官职?相当于现在的总理格身份。拿他家母亲田氏加封为太君娘娘。常士勇赶忙启奏,“万岁,你封了我喽,我家还有夫人,来中条山招兵买马,囤草积粮,她叫吴小香,奸党铲除啦得么,这个喽兵也不要喽。还有李太干父,刁文、刁虎准备拿他弄杀得格,现在把我救了也来山上,也请你封。”万岁吩咐传路官传封,传封到中条山上,拿李太官封原职。

吴小香前来听封赠,定国夫人你当身。

拿山上喽兵全部改作官兵,一年四季对山上送钱送粮,数九寒天发棉衣裤防寒,遇到外国人来造反,也好抵当八九分。封过他们以后,李尧生就说了:“万岁!我交戈凤霞有定亲之物——香莲帕格,也请你帮封。”戈凤霞说:“启奏万岁,我算不到正夫人,有九千岁家小姐徐金定才算正夫人。”“为底高?”肇拿招假女婿这个事情也告诉万岁。万岁说:“一个是九千岁家女儿,一个是有定亲之物格,拿徐金定也召到金殿上来。

戈凤霞巾帼英雄加封赠,一品夫人你当身。

徐金定前来听封赠,饶头夫人你当身。

夫妻三个讲讲,拿父母双亲接到京都皇城。徐金定把香莲帕拿出来交把李尧生。李尧生就说格,没得这香莲宝帕防身,太行山不拿这宝贝丢把戈凤霞,戈凤霞也没得这个宝贝把徐金定,有这个东西我得到了两位夫人,使我铬心肺腑,终生难忘。要奏于万岁,请万岁吩咐风流才子、自在臣相写忠孝宝卷好蹲东士劝善。戈凤霞就说格:“官人啊,旁人总有好处,我家哥哥虽然他要扒你格心格,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你把点好处他,不要计较于他。”肇来到金殿,启奏于万岁。万岁就拿这个戈其封做总兵之职。

要写忠孝宝卷,母后娘娘就说格:“皇儿啊!忠孝宝卷一定要写,自古以来没有哪家公公,要夺外孙格位置;没有哪个嫡亲父亲,拿亲生女儿打入冷宫受罪。”

“应该写忠孝宝卷,从李爱卿香莲宝帕作为定亲之物,得到二位夫人开始,到李爱卿两次进了冷宫,保住了万里江山为止。”从前到后,写起忠孝宝卷,

就叫《二进宫香莲帕》,万古传流到如今。

众位,这个忠孝宝卷《二进宫香莲帕》,我们从前天开始到现在为止,也算粗枝大叶,有头有尾,有始有终。诗三百,一言以蔽之啊,

经到头来卷到梢,拜送落难星宿上九霄。

圆满师菩萨摩诃萨,宝卷圆满注长生。

天赐平安福,人同富贵春,

香云增紫气,和佛保延生。

刘正坤讲录

姚富培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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