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严秀、邵翼出了尼庵,心中暗喜。进得城来,直奔兵马司衙门。到了书房坐定,方举问道:“严大哥今日回来甚早,可曾有些消息?”

严秀道:“消息有了几分,尚未得知备细。”

方举道:“且说来听听。”

严秀就将与邵翼出城,访至尼庵,遇见奸相姬妾进庵烧香,我等躲在供桌之下,待她去后,我等方才出来,见她题诗一首,留在牡丹花前粉壁墙上之事说明。方举道:“诗可记得?”

严秀道:“一时恐记不清楚,现已抄来在此。”

说毕,忙从怀中将诗取出,放在桌上。方举上前观看,见是七绝句一首。其意并非咏花,是有寓意,只是详解不出。立刻差人将蓝鸿请来。

家人奉命去后,不一刻蓝鸿来到。家人入内禀报,方举迎出请至书房,见礼坐下。

蓝鸿问道:“这几日祝贤弟的消息如何?”

方举道:“偶得新诗一首,其中似乎有意,故请贤弟来一看。”

说毕,将诗递过。蓝鸿接在手中,细细观看了一遍,见诗中之意是借花咏事。猛然想起,道:“是了,是了!此乃藏头露尾之诗,每句头上一字合将起来,是‘祝贤未死’四字。底下一字合将起来,是‘前缘在焉’。头上四字自然明白,但尾下四字,尚难详解。或者象是从前与祝贤弟有渊源的人救去,将他藏起的意思。这个邓尉仙姬的下款,也非无意义。邓尉多梅,似乎或姓或名,有梅字之女流,深知其详。这诗何处得来的?”

方举就将严秀、邵翼在尼庵中如此如彼的细说了一遍。蓝鸿道:“如此说,祝贤弟一定藏在相府。他这小夫人尽知其详。她这诗或者还许是祝贤弟所作,叫她出来送信的意思,令人详解诗情,暗暗教人好去救他。”

众人听了这番言语,恍然大悟。方举道:“是了。但是如何救得出来?前日严大哥三次入相府探访,皆是空回。奸相家内房屋甚多,须要晓得他藏身之所,那时方好救他。”

蓝鸿道:“明日朝散,将孟伯父请来与他商议,看他可能想一妙计出来。”

众人道:“是。”

一宿已过,次日朝散,蓝鸿、方举请了孟仲璧,同至兵马司衙门而来。三人一齐下轿,请入书房。众弟兄上前,见礼礼毕,坐下献茶。茶罢,孟仲璧道:“贤契邀我何事?”

方举道:“请伯父到来,非为别事。”

就将严秀、邵翼二人尼庵得诗的话,说了一遍。

即将诗句呈上。

孟仲璧说道:“此诗是花事两关,藏头露尾诗。乃‘祝贤未死,前缘在焉’八字。藏头者人现被藏,露尾者终有见时。”

蓝鸿道:“伯父明见。昨日小侄看来,大约也是此意。”

方举便将得诗以及蓝鸿所解的意思诉了一遍。仲璧道:“纵在相府,不知他这个妾住在哪处房里。且祝贤侄藏在何处,无从查访,辇毂之下,潭潭相府,不便用武。又是如何设法相救?”

方举道:“小侄等无计可施,故请伯父一同到此商议。”

孟仲璧道:“据我愚见,此事不难。须送信回去,将令妹接取来京,告下御状。那时奏闻天子,请旨搜查。”

方举称是,“小侄返里,即刻写信,差一妥当的人前去,将舍妹接来便了。但是舍妹来都,内里一切事体,总要仰仗伯父大力照应。”

孟仲璧道:“贤契放心。令妹能以来都,大小事件总在老夫身上。”

说毕,起身告别。方举、蓝鸿送至大堂口,上轿而去。

众人转身入内,回了书房坐下。方举取了文房四宝,铺下花笺,将祝贤前后被害事情,现在天子出榜寻访无迹,以及孟仲璧说要接他妹子来京告御状的话,一一写明。与众兄弟观看已毕,然后封好,放在桌上说道:“书已写成,谁人可去?”

邵翼说道:“小弟情愿一行。”

方举闻听邵翼愿去,心中大喜道:“邵贤弟平日各事精细,此番前去自可放心。但是怎好偏劳?”

邵翼道:“方大哥何出此言?总是自家兄弟,些须小事,为了搭救祝贤弟的性命,理应效劳。”

方举即将书信交代于他,又取了一封银子与他路上使用。邵翼将书信银子收好,藏在身边。回到自己房中,收拾了一个小小包裹,出来辞别了众人。众弟兄起身送出,邵翼出了兵马司衙门,到了城外,直奔杭州大路而去。一路饥食渴饮,夜宿晓行,虽当暮春之时,众芳竞艳,然而一心只想赶路,无心游玩途中情景,这且慢表。

再说山东军门刘大人,一日坐在衙中,心内想起太行山之事。我初次令山东总兵杨世华前去征剿,不想损兵折将,大败而回,未曾获住一个强盗。二次又令河南总兵裴仁杰前去,不料裴仁杰又受镖伤,反被强盗抢上山去,至今不知死活。现在山上强盗不少,个个武艺高强,两次征山未能取胜。他等聚在此处打劫过往客商,我若置之不问,恐将来酿成大事,朝廷闻知,我乃封疆大臣,难逃罪责。若再令人前去征打,又恐难敌强寇。倘再败兵回来,岂不更长强寇之气?

进退两难,心中毫无主意。猛然想起一人,乃河南游击王大魁。身长力大,武艺精通,他平时惯用一杆长枪,上阵时善用金镖,百发百中。若将此人调来,令他征山,或者可以成功。主意已定,次日升堂,唤中军官听令。中军官闻听,急忙上前答应。刘军门道:“今有令箭一枝,你速往河南游击衙门,将王大魁调来,有事面议。”

中军官得令,手持令箭,出了军门衙署,上马扬鞭直奔河南而去。一日到了游击衙门,一马冲至大堂口,高声大叫道:“奉山东军门刘大人之令,请你本官山东一行。现有令箭在此。”

那门上人听了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将令箭接过,直奔里面禀报。那游击闻命,吩咐请来。中军官来至内堂,见礼分宾主坐下。茶毕,王大魁问道:“不知军门调我何事?”

中军官道:“军门大人,前番两次命将剿太行山,至今未得平定。今日想必还为此事。”

王大魁又问前番两次征山情形,中军官一一告知。他心中暗想:裴总兵尚且被获,我今此去徒劳无功。裴总兵现在山上,见我出阵,他若出来与我对敌,我如何敌得过他?就是与我的武艺一样,一时又不好伤他。当日他在此地做官,我又是他属下,况我宫又是他保举提拔起来的。如若不去,又不能违军门号令。想了一回,道:有了,不若遵令前去一行,那时见机而作,岂不公私两便?

主意已定,随即吩咐家人,备下坐马,与中军官一同起身,直奔山东,来见军门。

不一日,到了军衙门前,下马。中军官进去缴令,刘军门吩咐传见。那王大魁进去见了军门,上前请安见礼毕,口中说道:“不知大人呼唤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刘军门道:“请将军前来,非为别事。”

就将令他去征剿太行山之话,说了一遍。王大魁答应道:“谨遵军门将令。”

刘军门又道:“将军且暂回去,挑选精兵数万前来,相随本军门一同前去对阵。”

王大魁领令退下,出了辕门,上马回衙。选挑兵将整齐,重至山东,扎在城外。单身至辕门伺候。刘军门闻知,即刻升堂传见毕,吩咐调齐本营军马,与王游击一同起身。出得城来,三声大炮,摆齐队伍,直奔太行山而来。这是三打太行山。一路行来,耀武扬威,秋毫无犯,百姓不惊。一日将近太行山地方,离山数里,放炮安营。

早有喽罗探知,上山禀报。熊章闻听大惊道:“你等再前去探访一回,看是何处兵马,来者何人,速速上山回报。”

喽罗领命而去。不多时候,上山回报道:“小人奉命前去探明,先锋系河南游击王大魁,刘军门亲领中军,一同到此,现在营已扎下。请令定夺。”

熊章遂将皇甫举请来,告知其详,与他商议道:“山上现在无人,众位弟兄都不在此,官兵讨战,谁人拒敌?小徒一人,何能济事!若是写书与众位弟兄,请他等前来,恐一时又来不及,如何是好?”

皇甫举道:“闻得今番来将,善用金镖,百发百中,就是众人在此,与他会战,总不免要受他伤。必须想出一计,退得此兵方好。”

熊章闻听,忙问道:“请教老师有何妙计?”

皇甫举道:“先差喽罗们在山上把守,他若出阵,不可与他对敌。先将他锐气挫过,然后再想计策。”

熊章道是,即刻吩咐喽罗下山把守。喽罗领命而去。

再说次日,刘军门升坐大堂,王大魁上帐参见。军门道:“今日就此开兵,请将军一行。”

王大魁领令退出帐来,收拾停当,上马端兵,一马当先,众兵随后来到山下。抬头一望,见山上并无准备,又未安营,只见众喽罗在此把守。只得上前喝道:“本将军奉刘军门大人之军命,前来征山,快快前去报与山上强盗知晓,速速前来会我。”

那些喽罗听了,并不回言。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下山。正要冲上山去,只见山上滚木雷石打下,不能得上。只得回营禀报军门。次日大早又来讨战,一连来了三日,总是如此。急得王大魁暴燥如雷,无法可施。正是任君纵有无敌勇,山险难通不可逞。未知究竟,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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