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楚馆停歌舞,秦楼罢管弦。

驿鸾人已去;砌革自芊棉。

说这毕纯来,因见元虚之言有欲得水无声的意思,便将鸨母扯到外厢,对她说道:“我方才之言都是好话,你不要错了主意。这个夏公子挥金如土,极是仗义疏财的。你女儿若嫁了他,真乃一生吃着不尽的造化。就是你老人家,下半世亦有靠托。错了这个喜神,只怕再寻不出第二个夏公子了。”鸨母道:“我非不知夏公子是个喜神,奈这小娼一心只在那人身上。若逼他另寻配偶,就要寻死觅活,所以连老身也奈何他不来了。夏公子果然要她,除非怎样设个法儿,断绝得陈秋遴往来方妙。”

毕纯来道:“只要你肯,这个倒请放心。”因附耳说道,“陈秋遴的父亲与我极是相好,只消我去谈淡的几句说话,包管不敢再来。若事体成就,我毕老爷是不来想你谢的。”鸨母笑道:“若得如此,皆出毕老爷之赐,怎说这话?自然加一奉酬。若是聘金五百,谢仪竟是一个元宝。”毕纯来道:“这个把元宝,也不在我老爷心上。成就了你们的好事,倒是我老爷的一桩阴鹭。不然恼了这夏公子,他有钱有势,你门户人家把鸡子去迎石头,如何做得对手?那时弄得个七死八活,就是陈秋遴,我方才所说的有父母在前,由不得他自己主张,这正叫做‘驼子跌一交,两头不着实’。你家女儿年纪小,还不知这些利害。如今依了我的言语,好好去劝谕她回心转意,就是她的造化到了。所说聘金五百,也不为多,待我与夏公子说看。”鸨母点首道:“毕老爷之言,老身无有不依。但这小妮子,者身自幼费了一片心血,那五百之数,是分毫难少的。今日天色已晚,不敢屈留。夏公子他还怒气未息,毕老爷再要你好言劝他回府。”

毕纯来向元虚道:“天色晚了,一同回去罢。”元虚道:“老先生请,我坐在此,怕这小娼不出来陪我睡?看她这几间房子,住得稳住不稳。”鸨母陪笑道:“夏相公请患雷霆之怒。小女若得伏侍了夏相公,日后正要夏相公照拂哩,怎说这话?”元虚道;“不受抬举的,谁希罕她来伏侍?”毕纯来一把扯了元虚道:“凡事看弟薄面,且请回府;”径扯着出门而去。正是;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

霄壤旷隔,勉强纠缠。

说这毕纯来,与元虚一路说道:“方才小弟如此这般,才说得那婆子心肯,要想我替他设个法儿,断绝陈秋遴的往来。我说这个有何难哉,只消我在他父亲面前几句说话,再也不来了。那婆子说要千金身价,小弟已许他六百,她还嫌少,吾兄还是如何?”元虚见说依允,不胜喜悦道:“晚生内室乏人,每受舍妹之气。今蒙老先鼎力,玉成此事,极所感激。但六百金也不算少,他还嫌轻,老先面上就再添一百何妨。只是断绝秋遴之说,倒有烦者兄明天即为一往。”毕纯来道;“目下秋遴卧病在床,就迟些亦不妨。倒是水无声这女子,年纪虽小,性却古怪。恐防作急不来,也须缓缓的图她个心允。”元虚道:“老先所谕虽是,但从来女人水性杨花,那里把持得定。不过一时之气。她见秋遵不去,自然也渐心冷。”

两个说话之间,不觉已到元虚门首,元虚邀住道:“天色已黑,此去老先尊府尚有三里之遥,就在舍间草榻,明早回府罢。”毕纯来道:“只是取扰不当。”元虚道:“老先又来客谈了。晚生家酿新熟,与老先挑灯共酌,惟勿罪亵渎为幸。”一头说一头手携着手,一同进内,也不向前厅客座,竟至元虚房。两个夜膳之间,少不得又将日间的事情,说说笑笑,直至更余,酒醉方睡。

次早,毕纯来辞了元虚归家。又过几日,不期事有凑巧,毕纯来有一个表兄叫做李之生,却是两榜出身,在都选了福建福州府知府,赴任过杭。因上京候选时,许下天竺香愿要完,遂借毕纯来家中住下。毕纯来无奈,只得破钞相款。不想杭城之中,李之生的同年旧友甚多,一住下了,每日去东西拜望,不能起身,嚼得毕纯来暗中叫苦。

这日恰值陈坤化也来拜望,亦系李之生同年。毕纯来触起元虚的事情,亦整衣出见。少不得先是李之生与坤化开谈,彼此各道想慕之意,李之生道:“老年兄名成勇退,训子抱孙,正在极乐世界。晚弟犹仆仆风尘,良深内愧。”坤化道:“弟臃肿无能,愧叨天禄,故谢职归休,作一田舍翁耳。”毕纯来便接口道:“只待令秋兄高发,老先生即是太封翁矣。但令郎世兄这一晌少会,想必是在府用功。”坤化因叹了一口气道:“生手不肖,日事嬉游,近有病在家。”毕纯来假意吃惊道;“原来抱恙在府。不是晚生多嘴说,令郎少年,老先严防他才是。”坤化道:“小儿有甚事情?毕兄必知其详,乞为弟明白一言。”李之生笑道;“舍表弟愚直,太觉语言唐突,望年兄恕责。”毕纯来正色道:“岂有此理。表兄相知即晚生相知。今秋兄有病,事关性命之重,岂可不以直告,使陈老先生不知病所由来乎?”坤化道:“毕兄爱我,忠言何有唐突。竟请据实赐教,极所感荷。”

毕纯来道:“令郎秋兄非有他故。因近来与湖上一个妓女,叫做水无声,两情甚笃。更可笑者,竟对天立誓,约为夫妻。令郎少年情性,那晓此辈利害?她不过是骗汝财帛,耗汝精神,废汝举业,非徒无益,而为害实甚。老先生再不约束,所忧宁止于此乎?”坤化道:“原来有此情节。怪道未病之先,假称往苏游学,却又仍在湖上。那时弟就有些疑心,由今回想,其迹显然。若非毕兄言,不肖终入下沈矣。从今总不放出户就是。”毕纯来笑道:“事虽如此,令郎闻知必切齿于晚生矣。”李之生道:“既有这事,赖此直言匡救。秋兄虽怪,年兄必然喜悦。”坤化道;“毕兄之于小儿实有再造大恩,岂得见怪,还当领拜谢。”

三人又说了些闲话,坤化作别回家。也不说破其事,只不许秋遴出门,防闲甚紧。秋遴病愈后,想要藕花居去会会无声,怎奈寸步不容他展动,明知有人放了风,却亦无可如何,只是日日呆坐纳闷而已。这正是:

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明月两悠悠。

且说夏元虚在家候了几日,不见毕纯来回复,心中狐疑不定,只得起个早,来至纯来家中。值纯来尚未睡起,在堂前坐了一会,吃过了茶,才见毕纯来缓缓踱将出来,道:“夏兄为甚来得这等绝早,使弟有失迎迓,”元虚道:“数日不见,心若悬旌。拜托云云,未知曾往一说否?”毕纯来道:“不要说起。从那日别兄返第,不料次日,有一舍亲选了福州知府,京中出来,在舍担搁拜客,忙了这几日,直到昨日才去。”元虚笑道:“这般说老先坏钞了。”毕纯来道:“小弟坏了钞,秋进的事倒替吾兄说割绝了。”元虚道:“老先贵忙,怎又得暇而往?”毕纯来笑道:“往是未曾,倒是他来相凑。坤化与舍亲却系向年好友,这日来拜舍亲,小弟因兄之事在心,故亦出见。于言语中间,渐渐说及秋遴,被我几句利害说话说得那老头儿目瞪口呆,十分相信。这番回去,眼见得秋遴是不敢出门的了,岂非事已割绝?今日正要来报吾兄,不期吾兄先降,”元虚道:“秋遴之事虽行,无声之心未妥,还望老先终始玉成,明日恳驾一往藕花居,订定佳期,何日好送聘金过去。”毕纯来道:“这又非门当户对。何必问名纳采,择吉完姻?只须明日携了那七百两头,却得小弟亲往,问那鸨母与无声肯允,即将白物交兑与鸨母收下,这无声就是兄的了,要迟要速,皆出诸吾兄之意,何须问她?”元虚点首喜笑道:“老先尊谕不差,但是有费老先往返神思,奈何?总之,酬劳有日。”毕纯来笑道:“妙哉,吾兄之言也。然虽如此,与兄相知,哪里论得劳与不劳?只要吾兄异日高发,垂青一二,就见盛情了。”两个又说了些闲话,方才分手。

次日毕纯来到元虚处,取了七百两银子,自己瞒下三百,把那四百用拜匣盛着,叫自己小厮拿了,一径来至藕花居水家。恰值鸨母立在门首,相见一同入内。毕纯来笑道:“我者爷的计策如何?陈秋遴这几时来也不来?”鸨母道:“陈秋遴果然不来,倒是我家这小娼心迷意执,由你千言万语,竟抵死不从,奈何?”毕纯来道:“你怎的说法,焉有不从之理?”鸨母道:“我说吏部夏老爷的大公于,极是风流慷慨。他室内乏人,欲将千金聘你,可依我做娘的。允了这头美满姻缘,便是你自己一生受用。她说此身已属陈公于,决不违盟另嫁。老身又好言劝她道:“陈公于少年生性,不过一时之兴。他有父亲在前,怕没千金小姐作配,却来娶你为妻?况他许久不来,早已负你热心,伺苦还要执迷不悟?这夏公子意思真切,煞是有情,还是依我说话,允了罢。’那小娟说道:‘陈公于目下卧病在家,因此不来。即使他负我,我决不负他。若欲别嫁,有死而已。’毕老爷你想,这小娼如此倔强,叫我如何处置?”

毕纯来道:“岂有此理,这等小小女子,惩治她不下。妈妈你也忒没手段,若是依我的主见,不怕不从。你是她的母亲,婚配都要由你,岂有女儿自己主张的?我毕老爷在夏公子处费了许多唇舌,只肯四百之数,今日现带在此。你若衣允,竟自收了,落得赚这四百两银子。就是你女儿目下倔强,到得嫁去夏家,吃着甜头,自然心悦意服。她若必竟倔强,你何不放出皮鞭的手段?蝼蚁尚自惜命,怕她真个死了?打过之后再将好言劝谕,劝谕不从再打。这叫恩威并用,不怕不匾匾的伏着。”

鸨母连连点首道:“毕老爷说的不差。原是我自己做得嫩了,以致这小娼装娇撤痴。自今以后,老身就用水火炼炼这小娼,不怕她飞上天去。但所说的是五百,如今却只四百,还要毕老爷金口,劝夏公子添些。”毕纯来道:“夏公子只肯三百,是我再三说了,才肯四百,如何再添得出?除非就将妈妈所许我老爷的谢仪,一发分毫不要,算做完了你,如何?也完了我老爷一桩好事。”说罢,向跟随的拜匣内取出来,交与鸨母,道;“真纹足兑,请收了,只要与我一个执照,去复夏公子,明日好来要人。”鸨母见了这一拜匣白晃晃的银子,不觉欢喜道:“毕老爷金面,只得奉让一百。但这执照老身又不会写字,却去央谁?”毕纯来向袖中取出一个大红金贴来,道:“婚书我已写在此,只要妈妈画押。”鸨母道:“老身不识湖南净的,还望毕老爷念一遍与老身听昕。”毕纯来高声念道:

立婚书亲母水氏,今有生女水无声,年十六岁,七月初七女时建生,凭媒说合,与夏公子为口室,得聘金七百两。此系彼此情愿,永为秦晋之照。

毕纯来念毕,鸨母道;“聘金只有四百,却如何写是七百?”毕纯来笑遭:“此乃夏公于的主见,怕你回赎之意故特多写三百。”鸨母也笑道:“出嫁女儿哪有再去回赎的道理?这也过于小心了。”因又指着“为室”两字道:“这里为何空了一字。”毕纯来被那一问,倒慌了一慌。原来这也是他奸猾处,好等元虚侧室次室方好填写的意思。便随口掩饰道:“室是夏公子的室,理合抬头尊他。今空一宇,也就算做抬头了。”鸨母笑道:“原来这种道理。”因将笔去下面书了一个个字花押。单纯来收来袖了,鸨母亦将银两收入、治酒款待。直吃到下午,毕纯来别去回复夏元虚,准备打轿拍人不提。

且说鸨母送了毕纯来,起身进来笑向水无声道:“今日吾儿喜事到了,为何还是这般愁眉不展的?”无声道:“薄命之人有何喜事?”鸨母道:“为你终身大事,做娘的费了许多神思。今日毕纯来老爷为媒,已将你许配夏公于为主。方才聘金四百两,做娘的已收在此,岂非喜事?”无声道:“原来如此。虽是母亲好意,但孩儿与陈公子订盟在先,母亲受夏公子聘金在后,岂有负其先从其后者乎?望母亲成就孩儿之志,早早璧还夏公子聘金。”鸨母笑道:“痴妮子那有收了人家聘礼,再送还得的?况送旧迎新,是我栅晰人家的本等,那里论得先后,守得贞节的。且陈公于有父亲在前,岂能由得他?你是聪明人,好好依做娘的,明日就是你的佳期了。”无声冷笑道:“既母亲这般执意,孩儿死期近矣,再无别说。”

鸨母见说,怒道:“这小婚真乃不受抬举。做娘的无过是好意,善言善语来劝你。你到如此执密,难道不怕我皮鞭的么?”无声道:“宁可死于皮鞭之下,决不易志别嫁。”鸨母大怒道:“这小娼动不动就把这死字来挟制我,如今请试试我的皮鞭,看你死得成死不成。”一面骂,一面便将无声衣服剥去,将皮鞭乱打,可怜柔嫩肌肤,怎当这老娼狠毒,要时遍体青紫。正是:

宁将弱质迎鞭打,不抱琵琶过别船。

说这鸨母正在白云留痛打水无声,只见汤保走入说道:“外面有一老道要见妈妈。”鸨母道;“这无过是游方募化的,与他些少米粮,打发他去就是,又不是爷亲娘眷,也来大惊小怪怎的?”汤保道:“他说是甚毕老爷请来,必定要见妈妈的。”鸨母见说,放下手中皮鞭道:“且暂饶小娼片刻。”口里喟哝道:“我家又不要攘火灾拜水忏,毕老爷请这道士来怎的?”一头说,一头走至堂前。只见那道士生得童颜鹤发,仪表非凡,飘飘然有出尘之概,向着鸨母道:“贫道稽首了。”鸨母见他不像是抄化俗道,不敢待慢,忙回礼道:“师父何来,要见老身怎的?”那道人道:“贫道就在本地城隍山居住。固生平善于劝化世人,凭他奸的,恶的,痴的,愚的,顽劣的,执幻的,种种难解难分之事,被贫道几句说话,无不依允,故人人唤贫道做劝善大师。今日偶在湖上遇见毕老爷,说妈妈的令爱许配夏公子,今早纳聘四百金,明日成亲,恐令爱执迷,故央贫道来奉劝,别无他意。”鸨母见说大喜道:“既是师父这等法力浩大,又是毕老爷奉请来的,自然不差。但我家这个小女,生性十分迷执,动不动要死要活,全仗师父法力,劝得她回心转意,自当重谢。”那道人道:“妈妈但请放心。贫道自有劝法,包管明日欢欢喜喜的顺从你老人家。但你这令爱的性子,乃自幼娇养所致,非比泛常习染,一言两语便可解释。况今又得遇陈秋遴、已成了一个有名的性子,叫做敲钉转脚性,真乃牢不可动。须得静室一间,不许人声混扰,待贫道缓缓的劝她转来。”鸨母道:“师父之言,明见万里,既要幽静之处,白云留即系小女卧室,极是静的,者身引导。”

说罢,引了老道人来至无声卧房。只见无声泪痕满面,鬓发篷松,倒卧在床。鸨母走近扶起道:“不是做娘的难为你,也无过是要你好。今请了这位劝善大师在此,肯依他的说话时,享用不尽哩。”无声将那道人看了一看,道:“任凭有苏张之辩,也总归无益,老师倒不必饶舌。”老道人冷笑了一声,道:“虽无仪秦之口,却有普化之能。妈妈你自请退,贫道有妙法化她。”鸨母见说,只得退出房外,自去料理素斋请道人不提。

且说那老道人,将房门闭上,复身坐定道:“汝之立志甚端,我已尽知大概。但汝与秋遴缘法已断,不能再会,此系大数前定,而汝终身却将奈何?”无声笑道:“既知我端,可知邪言难动矣。妾立志不二者,礼也,缘法已断者,天也。妾先其礼,由其天而已矣,岂复为终身之谋而违天背礼乎?”老道人大笑道;“数言悟道矣。但汝可还认得你父亲文锦澜否?”无声见说,惊问遭:“文锦澜乃妾之父,师父何以知之?”老道人道:“即我便是,何得不知?”无声冷笑道:“师父又来诳语了,我父已死,怎言是你?此不过毕纯来遣作说客耳。”老道人道:“我恐鸨母见疑,故假称毕纯来所使。难道十年之隔,顿尔忘却汝父音容耶?”无声将道人仔细认了一认道:“既是我父,必知家中之事。若能一一道出,方为不谬。”

老道人即历叙前情,并后来协镇天台被仇诬告,怒杀莫宅,一门,逃入山中的事,细细说了一遍,道:“今我栖止天台山中,即天台道人。得遇青霞真人,授以吐纳之术,已得炼就长生,蒙王母录入丹台。”无声见了始末根由一些不差,方知果是父亲,乃跪了泣道:“自离膝下,倏忽十年。每忆当年,心如刀割。念儿不幸堕入烟花,受尽无限凌逼,还亏立志自守,未至伤名败节。今闻爹爹竟得成仙,是犹不幸中之幸也。”天台道人道:“此系定数如此。因汝与陈秋遴向有半载尘缘未了,故迟至今日,方来度汝仙去耳。”父女说话之间,鸨母送素斋入来,见无声面色怡悦,料是有些回心,私喜而出。

父女吃过夜膳,已是黄昏。天台道人道:“今汝尘缘已断,不必再尔留连,因向壁上各题诗一首。天台道人于袖中取出两个葫芦,化作一双白鹤,父女各乘其一,从窗间飞出,并举腾空,望天台山而去。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此楼千载空悠悠。

自从无声这一飞升,有分教:红楼寂寞,白木咨嗟。不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明白。

评云:

自王儒吐酒楼语伤毕纯来后,读者挑灯擦眼,急欲观纯来之向蔡其志萋斐厥婿。乃阅如许纸,至入此回而反先见其向陈坤化谮毁其子,真乃笔颠墨倒,极行文之奇致。而亦以见小人于语言之忤,尚不甚介于心,性财利所在,遂刘不追旺,非仇亦仇。其发也,若有所迫,不能少缓,而且愈急于前之面斥辱之者,为可叹也。七百金仅得四百入囊,而遽为之易宽以猛,且汲汲焉提心在,托言好意,以明非自为谋。愚诈青毒若此鸨者,其又可向人类求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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