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股文在明清两代,成为一种惟一的教育考试文体,延续了五百年,其对社会上的影响,可以说是既深且广,其间轶文趣事,掌故笑话,不知有多少。如广泛收集,也可以编成一本很厚的专书。在此约略介绍一些,聊作本书的曲终雅奏。

清初施润章,字尚白,又字愚山,安徽宣城人。顺治初进士,是八股名家,又是学者,作过山东学政。《聊斋志异》作者蒲松龄进学成为秀才,就是他赏识的,清初十分出名。有一次科考众秀才,准备择优送省参加乡试考举人。题目出《宝藏兴焉》句。这句话出在《中庸》二十六章,是解天地山水自然界的话。全文云:“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载华岳而不重,振河诲而不泄,万物载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广大,草木生之,禽兽居之,宝藏兴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测,鼋鼍蚊龙,鱼鳖生焉,货财殖焉。”这段《中庸》,是很好的文章,虽然古老,即使现在人读起来,也会感到是段好文章,十分容易理解。当时的秀才们,对这段经书自然是极为熟悉的。一位参加考试的名士,在抄完题目《宝藏兴焉》四个字后,糊里糊涂把下文“今夫水”以下数句都抄上了。便按“水”的内容写了一篇文章,等文章写完之后,才发现把题目作错了,再改也无法改,时间也来不及,知道考坏了,肯定被取消乡试的资格,便在后面写了一支曲子,聊以解嘲,词云:

“宝藏在山间,误认却在水边,山头盖起水晶殿,珊长峰尖,珠结树巅,这一回,崖中直跌死撑船汉,告苍天,留点蒂儿,好与友朋看。”

施愚山文章看到这里,情不自禁也和了他一首曲子:

“宝藏将山跨,忽然间在水涯。樵夫慢说渔翁话,题目虽差,文字却佳。怎肯放在他人下。常见得登高怕险,那曾见会水渰杀。”

二人都十分风趣,施愚山爱才心切,便仍将他附在榜末,一起送去参加乡试考举人去了。从两支曲子中,可见这两位的才情,一通百通,八股文写的好,曲子也十分潇洒,尤其作为考官的施愚山,今日还能想见他的风度。

清初戏剧家尤侗,字展成,号西堂。著有《西堂集》,又是当时八股名家。可是科场不顺利,正应了俗语“有状元徒弟,没有状元师傅”那句话,他学生徐文元中了状元,他还只是以乡贡选了推官小官,而且因事降调了。他有一篇著名作品,以《西厢记》中张生的话“怎当他临去秋波那一转”为题写的八股文,现引于后:

“想双文之目成,情以转而通焉。(破题)

盖秋波非能转,情转之也。然则双文虽去,其犹有未去者存哉?(承题)

张生若曰:世之好色者,吾知之矣。来相怜,去相捐也。此无他,情动而来,情静而去耳。钟情者,正于将尽之时,露其微动之色,故足致人思焉,有如双文者乎?(起讲)

最可念者,啭莺声于花外,半晌方言,而今余音歇矣,乃口不能传者,目若传之。

更可恋者,衬玉趾于残红,一步渐远,而今香尘灭矣。乃足不能停者,目若停之。

惟见盈盈者,波也,脉脉者秋波也。乍离乍合者,秋波之一转也,吾向未之见也,不意于临去时遇之。

吾不知未去之前,秋波何属,或者垂眺于庭轩,纵观于花柳。不过良辰美景,偶尔相遭耳。犹是庭轩已隔,花柳方移,而婉兮清扬,忽徘徊其如送者。奚为乎?所云含睇宜笑,转正有转于笑之中者,虽使觏修矑于觌面,不若此际之消魂矣。

吾不知既去之后,秋波在柱,意者凝眸于清院,掩泪于朱帘。不过怨粉愁香,凄其独对耳。惟是深院将归,珠帘半闭,而嫣然美盼,似恍惚其欲接者。奚为乎?所云渺渺愁余,转正有转于愁之中者,虽使关羞目于灯前,不若此时之心荡矣。

此一转也,以为情多耶?吾惜其止此一转也。

以为情少耶?吾又恨其余此一转也。

彼知为秋波一转,而不知吾之魂梦,有与为千万转者。吾即欲闭目不窥,其如一转之不可却何?

噫嘻!招楚客于三年,似曾相识。倾汉官于一顾,无可奈何?有双文之秋波一转,宜小生之眼花撩乱也哉?

抑老僧四壁画西厢,而悟禅恰在个中。盖一转也,情禅也。参学人试于此下一转语。”

这是一篇以《西厢记》词句为题,模拟张生口气的一篇游戏八股文。收在《西堂全集》中,前面还记载康熙帝与高僧当时国师宏觉和尚的话。一天康熙和宏觉闲谈,感叹士子有没有什么学问就成名的,也有才高反而掩抑的,说状元徐元文老师尤侗,很会写文章,却仅以乡贡选推官又因事被降职,岂不是时运大错吗?宏觉说:“皇上能造命,文士有才,只怕皇上不知,既然知道,给他个好位职还有什么难的?”康熙说:“我也有这个意思。”便叫人拿尤侗文集来,看到《临去秋波那一转》八股文最后一句“参学人试于此下一转语”,康熙掩卷说:“请老和尚下。”宏觉说:“这不是山僧的境界。”其时另一首座和尚也在旁。康熙又问他如何。首座道:“不风流处也风流。”康熙听了哈哈大笑。尤侗后来应“博学宏词”中试,参加修《明史》,很得康熙赏识。

尤侗籍长洲,即现在苏州。清初顺治丁酉江南科场大狱。起因也因尤侗、汤传楹二人高才落榜,而主考舞弊。他二人合编《钧天乐》传奇,剧中三鼎甲为贾斯文、程不识、魏无知三人,描写的淋漓尽致。此致大狱,把江南取中的全送到北京,由士兵押着去殿试,胆小的战战兢兢,什么也写不出。名士吴汉槎,吓得连笔也拿不住,经审查他还未行贿作弊,便流放到尚阳堡。后来因了他好朋友顾华峰写了两首著名《金缕曲》词,得到纳兰容若的帮助,过了二十三年流放生活的吴汉槎才被救回来。

不以《四书》文句为题,写的八股文还很多,大多是游戏嘲笑文字,如有一位进士,嘲笑举子落第,写了一篇八股,对落第尽嘲讽之能事,中间两股写道:

“榜大莫能容,所不得者进士,而于举人无恙也。设诸公非为进士故,挟其文章经义,试帖楷法,以博取人间馆与幕,与一切誊录教习,固自易易,而诸公不愿也。

文人无厄地,所自信者学问,而命运则不敢必也。设诸以不中进士故,当其袍褂靴帽,服饰铺盖,以博相公之一笑。且下及清廒鱼池,岂不甚乐。何忧闷若斯也,而诸公不敢也。”

当时两榜出身,中了进士的人,自视很高,心地忠厚者,尚能同情落第举子;轻薄之徒,侥幸得中,便看落第者不起,忘了自己落第时的光景。这两股前面劝举人放弃考进,改就家馆、或作师爷等等。后面则让落第举子当了衣帽行李去玩相公,甚至去逛土娼。清代中叶北京天坛北清河厂、金鱼池一带是土娼集中地。

袁世凯作皇帝时,精于作八股文的人还很多,有人以《筹安会》为题作八股文,亦极尽嘻笑怒骂,声讨袁世凯窃国罪之行事。原文见刘成禺《洪宪纪事诗三种》注。原文稍长,且系民国时事,在此就不多引了。

八股趣文趣事,多以嘲笑不通之考官,不通之学子为能事。也有以考生质问考官为内容,见考官、考生的才智风度。略举数则于后。

当时八股文以《四书》词句命题。如单句时要注明某书某章,因为相同的句子不少,考生不知该作那章书中的句子。有一次一位塾师因学生外出玩了半天,回到书房作文。塾师便以《牛何之》三字名题。语出《孟子》,学生很聪明,又调皮,明白先生的意思,在文章大结写道:

“夫《孟子》一书,言‘何之’者有二,一则曰‘牛何之’;一则曰‘先生将何之’。先者,牛之踢飞脚者也。生者,牛之坐板凳者也,然则牛也,先生也,一而二,二而一也。”

有一次,一位考试官出《古之人、古之人》为题考秀才,但未注明何书、何章。一名秀才向考官当面问道:

“《孟子》中有两处‘古之人,古之人’。不知宗师所出者,是上句‘古之人古之人’,抑下句‘古之人古之人,?若是上句‘古之人古之人’,生员好做上句‘古之人古之人’,若是下句‘古之人古之人’,生员好做下句‘古之人古之人’。倘是上句‘古之人古之人’,做了下句‘古之人古之人’;或是下句‘古之人古之人’,做了上句:古之人古之人’,便将宗师所出‘古之人古之人’题目做错了。敢请……”

说时一口气说下来,像绕口令一样,边上的人都笑了。宗师急忙拦住他说:“随你去做罢!”这是清初有名有姓的真实故事。说此说者名叫李文固。梁章钜《制艺丛话》说他“善谐谑”,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我不禁想到曹雪芹《红楼梦》中写小红伶牙俐齿,向风姐回话:我家奶奶、姑奶奶、舅奶奶等说了一大堆。或者知道这个八股故事,或者当时说相声的有类似的段子,曹公随手(左扌右焉)来,便成妙谛。《制艺丛话》还记李文固另一故事。有一次岁考,题目是《割不正不食》,他于文章写完了忽又添了几句道:

“噫!予生也晚,未能与孔子同时,一食其所剩零头碎角之肉,岂不惜哉?”

考官看文章很好,正想批作优等,及至看到结尾处,不禁大笑,便批作四等。显见这位宗师的气度与前面所说的施愚山差多了。

清代各省学政和每三年由北京临时派赴各省的正副主考,以及各省乡试、京城会试临时派调的阅卷官,一般都是翰林、进士,阅卷官分房又称房官,最起码也是举人出身。这些人一般“五经”、《四书》,以及常见子史二部的书,都还是熟悉的。但也有十分荒疏,在阅卷时闹出笑话。即所谓“盲试官”。一次一个学政看秀才试卷,见文中用“佛时”二字,不知这二字出自《诗经·周颂》一句“佛时仔肩”。按郑玄笺注,“佛”在此读弼,与弼同义,是辅佐的意思。“佛时”就是辅时、弼时之意。这位盲试官使在文句旁乱批道:“佛时是西土经文,不宜入孔门口气。”把“佛”字真当成如来佛了。又是一房考官见一文中有“贞观”字样,便批道:“贞观乃汉朝年号,不宜用于三代之时。”按贞观唐太宗年号。“贞”字取义《礼·文王世子》篇:“万国以贞”,贞是正的意思。“观”读去声贯,是宫阙的意思也,也出自《札记》。而这位盲试官糊涂到不知汉唐,不读《诗经》、《礼记》,这在当时是大笑话了。有人为此写了一副讽刺联道:

“佛时是西土经文,宣圣低眉弥勒笑;

贞观乃东京年号,唐宗失色汉皇疑。”

不过古代书籍很多,试官不可能都读过,偶有失误,亦情有可原,主要看态度如何。据传有少年科第不到三十岁,就去浙江任学政。一秀才考试文中有“颜苦孔卓”一语。他不知出处,便批道:“杜撰”,认为秀才自己编的,要放到四等,要打手心。这个秀才接受责罚时拿着卷子当面回话说:“大宗师罚的很对,但是这句话出在杨子《法言》中,并不是我杜撰的。”这位年青学政听了后,连忙站起来,道歉说:“本道侥幸的太早了,没有什么学问,今天承教,得益多了。”清代笔记中,类似的记载还不少,均可想见当时一些好的考官的风度。

清代科举考试,十分严格,但是总有时有弊端,有人钻各种空子,作弊。最有把握的,就是自己程度不差,又认识主考,在文章中约好暗号,很容易取中。而这暗号又要不留痕迹。据记载:有一次福建某大官将要主持会试。在京中宴请同乡举子中亲密亲友,执壶亲自斟酒给大家说:“尽此壶!”参加宴会的人领会意思,第一篇八股文结尾处,都用了“尽此乎”三字,都中了。独有他女婿没有领会,未用“尽此乎”三字,结果名落孙山,没有考中。有人举发他通关节,他分辩说:没有关节,要有为什么我女婿没有考中?这事算是平息了。又据《制义丛话》引林则徐所述故事道:福建有一在京大官,要主持会试。不少知交小辈都来向他打听关节。他申斥这些人说:“你们这群孙猴子,好大胆!”大家一哄而散。等到进场:首题是“巍巍乎惟天为大”至“无能名焉”一章。一人忽然想到他骂孙猴子的话,顿然领会。文章破题就用了“大圣齐天”四字,果然考中了。另《谐史》也有此题。其破题全文是“齐天大圣,极天下之无状焉。”和林则徐所述故事不谋而合。

同样从《四书》中出题,各句书各章书大有难易,何况还有截搭题,可以任意截取两个字作题。有的考试专以此难人,因之也成为讽刺的对象。如《孟子》中句;“王立于沼上顾鸿雁麇鹿,曰,贤者亦乐此乎”句,有位考官只出“顾鸿”二字,参试士子作诗讽刺道:

“礼贤全不在胸中,扭转头来只看鸿,一目如何能四顾,本来孟子说难通。”

“顾”作动词,后面有四样,这位考官割裂经书,只出一样,所以用“如何能四顾”讽刺之。又如《孟子》中“见牛未见羊也”一句,题目只出“见牛”二字,也以诗讽刺道:

“屠刀放下可齐休,只是当年但见牛,莫谓庞然成大物,看他觳觫觉生愁。”

按这故事是鲍桂星作河南学政时的事,桂星字双梧,又字觉生,所以末句及之。这故事有十几道怪题,如“广大草”、“礼云玉”、“十尺汤”、“七十里子”、“谷与鱼”、“下袭水”等等,都是割裂《孟子》书中的句子,简直不知所云。都有诗讽刺之,不一一征引了。末了还有一首有关《红楼梦》的,题目是“宝珠’,二字。原句见《孟子》《尽心》篇:“孟子曰:诸侯之宝三:土地、人民、政事,宝珠玉者殃必及其身。”这里则只截取句中二字为题,便有讽刺诗道:

“楝取明珠玉任沉,依然一半是贪心。旁人不晓题何处,多向《红楼梦》里寻。”

这样就把八股文《孟子》中的题目和《红楼梦》连在一起了。

大概作八股文的思维方法训练,的确有似现代中等教育数学中几何、代数等之思维训练,重在建立分析、推理之思维能力。而且在一定限制范围内之分析、分解、推理,既有各种公式,又不能死套各种公式,必须善于变化。才能应付自如。有的头脑不开窍,虽然把《四书》、五经读的滚瓜烂熟,但一辈子也领会不了写八股的窍门;而有聪明的儿童,读书不久,刚开始学写,便灵活地掌握了这种思维方法。所以在年龄上差距很大。据《制艺丛话》卷二十四记载,嘉庆时东巡奉天,学臣带领文童接驾,有七十岁老童(即七十岁尚未进学成为秀才的老人)甚清健,为诸童领袖,参加考试,试题是《周公谓鲁公曰》,这位老童起讲下的文句道:“不观周公乎?不观鲁公乎?不观周公谓鲁公乎?不观鲁公谓周公乎?……”阅卷官看了,真是涕笑皆非了。这同仿所谓“墨派”作的“天地乃宇宙之乾坤”、“元后即帝王之天子”等句子一样。只是读起声音铿锵,像是文章,实际只是不知所云的死套子。“天地……”两股全文引于下,这是谈八股文空洞无物时,常常被人引用的典型例子。文云:

“天地乃宇宙之乾坤,吾心实中怀之在抱、久矣夫!千百年来,已非一日矣。溯往事以追维,曷勿考记载而诵诗书之典要。

元后即帝王之天子,苍生乃百姓之黎元、庶矣哉!亿兆民中,已非一人矣。思入时而用世,曷弗瞻黼座而登廊庙之朝廷。”

所谓空洞无物的八股滥调,就是这一类的。七十岁老童的“不观周公、不观鲁公”及后面所举天地、宇宙等,就是这种文字的典型。但是也有年纪很小,就掌握了这种思维方法,领会了八股文的窍门,并能灵活地运用它。《制义丛话》引《坚瓠集》记载:平凉赵子春年九岁,就去应童子试,而且文章很好,学政以为是别人代作他背熟的,又要面试他。以《子曰》命题:他随口作破题道:“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又以他的姓“赵”名“时言”命题:他又应声道:“姓冠百家之首,名居四序之先。”试官十分赏识。

又记金正希七岁随父亲在嘉鱼作买卖,其父和一秀才打官司,县官要责罚他父亲。其父向官禀道:“有一个儿子很能写文章”,希望县官看在他儿子的面上,不要责罚他。县官听了很奇怪,就叫他儿子来当面考试。题目是《学而第一、为政第二》。这个七岁的小儿当时作破题道:“学而后为政,未闻以政学者也。”把学与为政的先后关系,一句就说透了。县官大吃一惊,说他将来一定以文章知名于世,便把他留在县衙中学习,后来终于成名了。又记金正希初次考秀才,题目是《岂不曰:以位终》。构思了一天,尚未成篇,别人都交卷走了,他只写了一个破题。试官见他年纪小,把卷子拿来先看看,见破题写道:

“君所挟以傲士者,固土所筹及者也。”

一句话把封建时代用人的关系说透了。也十分赏识。命令给他蜡烛,让他把文章作完。这次他就进学成为秀才了。

可见文章的空洞与否?不在形式,而在内容,在作者的思维、才气、感情、见解、学识等等。有感情的八股文,读了照样能感动人。据记载,有位贫士,少年时,考进秀才,但考举人时,几次都未考中,在友人处,见一篇《贫而无怨难》八股,中间一股道:

“冬暖而儿号寒,年丰而妻啼饥,我纵安之若素,其如室家之交谪何?

父不以之为子,兄不以之为弟,虽曰命之不犹,其如形神之交瘁何?

贫不能不多所取,贫之所以伤廉也。贫不能复有所与,贫之所以伤惠也。贫不复讲酬酢之节文,贫之所以忍耻而废礼也。”

作者感慨,沉郁痛快,大有苏秦当年金尽裘敝归来时,妻不下堂、嫂不为炊的愤懑之气。这位贫穷的不第秀才,读到这些句子,感动地说:这比一般亲戚朋友的慰问有劲多了。因此无聊时,就把这些股文章高声朗读一遍。后来这位贫士也中了。也可见当时的读书人,对八股文是真有感情的。清末废八股,据李伯元《南亭四话》所谓:大失寒畯之心,有集四子书为破题承题:

“夫子之文章,不可废也,甚矣,天子将丧斯文也,以待来年。王曰已立,如之何则可?”

这则趣谈,可以作为延续了五百来年八股文的最终结束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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