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严渭春中丞 咸丰十一年十月二十九日

军务旁午,未得时通笺候。昨辱翰教,约以共讨苗逆,并审剿捻大捷。豫省兵事废弛久矣,阁下莅任伊始,创立骁果营,拔将才于下僚,练生兵为劲旅。期年之内,壁垒一新,遂使凶逆歼除,威棱丕著。慕容出奇于东涧;韦睿决胜于钟离。以古方今,亦何多让!东省窜匪迭经败衄,僧乘胜逐北,已抵邳州。此股扑灭,齐、豫皆可肃清。新主乘乾,南北迭奏捷书,曷胜庆幸!

苗逆狂悖,罪不容诛。翁中丞始则屡疏保其忠良,以贻养痈之患;继则屡疏表其必叛,以著先见之明;逮苗逆围寿七个月,又屡疏请援请饷;不谓城破之后,既不能引决殉难,反具疏力保苗逆之非叛,团练之有罪。是非颠倒,令人百思不解。然既已入告,自当静候批谕。豺狼之性断难驯扰,勉强羁縻,为患更大。倘竞用抚议,则将来之变且不可问。目下庐郡未复,多都护难以越剿寿春;李希帅新受抚鄂之命,亦难遽来皖境;彭雪帅新擢皖抚,所部但有水军,别无陆师;九舍弟一军分守安庆、庐江、无为、枞阳、运漕、东关六处,只堪自固,无力进剿。且当置苗逆于度外,俟庐州克复,李帅所部全驻六安一带,然后敝处亦拨一旅,会合雄师同讨苗逆。届时再行会奏。此际且姑与之虚而委蛇,与之为无町畦。拙见如此,不审卓裁以谓何如?舍弟回湘募勇,期于年底到营,俟以新兵换出防兵,再筹进取方略。

浙事日棘,萧山、绍兴俱已失陷。纵宁波藉夷人之力得以幸完,而宁饷为绍、萧之贼所隔,衢兵为严、兰之贼所隔,省垣诚有坐困之势。杭倘不保,湖州、上海恐为其续,东南海滨逆氛连为一片,更不知如何收拾!

胡润帅竟尔不起,尤深浩叹!忧国之诚,好贤之笃,驭吏之严,治军之整,不特当世所罕见,即古人亦岂可多得?昨具一疏,略陈荩绩咨达冰案,想阁下亦同深感怆也。

复袁午桥星使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初二日

来示欲催李希帅速赴新任,共图苗逆,犹是两月以前情形。自胡帅沦逝,李公改署鄂抚,而事局一变;自苗逆攻陷寿州,而事局又一变。弟与官、李诸公前此两奉寄谕令解寿围,即定援寿之议。李希帅派拨马、步二十三营陆续驰赴六安,而寿州早已沦陷,致敝军与尊处又有不能合并之势,可叹!可恨!

苗逆之变,翁中丞往年屡疏保其忠良,以养痈而贻患;今春屡疏表其必叛,请声罪而致讨;迨寿州被围六七个月,又屡疏请援请饷;不谓城破之后,既不能殉节,反具疏力保苗逆之非叛,团练之有罪。是非颠倒,令人百思不解。此次批折未回,自当静候谕旨,然以理以势,恐未可再事羁縻也。

此间克复安庆后,本可长驱东下,奈地广兵单,不敷分布。九舍弟所部万人,分守安庆、庐江、无为、枞阳、运漕、东关六处,只堪自固,难资进取。鲍军门进攻宁国,冀分浙江贼势。多都护扼守桐、舒城,为鄂北之屏蔽。彭雪帅向统水师,并无陆军,虽擢授皖抚,而不能办陆路之贼。欲与鄂师共拨一军先赴北路,与尊处及豫省为四面兜剿之势,目下尚有不逮。奈何!

承询江、鄂情形。今夏李秀成上窜江西,凡陷两府十余州县。当派鲍军门赴援,所失地方陆续克复,而鄂省亦于九、十月同时肃清。现在左寺堂全军驻守广信,内顾江西,外援浙江。闻绍兴、萧山俱陷,杭垣危在旦夕。吴中只上海弹丸之地,远隔千里,无从兼顾。倘有疏失,东南海滨逆氛连为一片,更不知如何收拾也。

复李黼堂方伯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

十八日接十二来函,具悉一切。信州漕项另具公牍奉达。彼时因左帅一函慨然应允,遂忘漕项之上为禁脔,下为私橐,疏阔殊甚。粮台保单即当酌核汇奏。

左帅奉命办理浙江军务,提镇以下均归调遣,自不能不投袂遄征。弟已再三函恳,请其步步顾定江西。惟只此兵力,援浙顾江,二者不可得兼,殊深焦灼!弟亦奉命兼辖浙江。位太高,权太重,虚誉太隆,才略太短,恐遂陨越,以蹈大戾,即日具疏力辞,浙江军务专归左帅督办。渠本有长驾远驭之才,无须敝处更着蛇足也。昨闻杭围已解,宁波无恙。忠、侍各逆久顿坚城之下,谅亦不能更肆猖獗也。

复王霞轩太守 咸丰十一年十二月初六日

接前月十七手书,一切均悉。漕务大有起色,深以为慰。比来细思,江西牧令之苦,以流摊、交代二者为最。一次署任,终身受累,虽罢官亦无回籍之期,虽子孙亦有追赔之苦。鄙人欲奏请道、咸年间历任交代一概免算,从同治元年起,凡交代皆不准过三个月,扫除旧迹,咸与维新;道、咸间摊款一概豁免,同治初元以后,永禁流摊。俾牧令旷然无累,庶几争自濯磨,蒸蒸向上。拟请黼堂方伯查明交代之定例,禁摊之严旨,一一核定,再行入告。阁下领袖列郡,请查明交代任数最多者若干,摊款为数最巨者若干。便中示及,以凭核夺。总使牧令无不洁之身,而后有为善之乐。

鲍春霆进兵池州,闻青阳之贼弃城遁去,不知确否。严州踞匪分窜徽、歙南界,张樨园派队迎剿,曾获胜仗。恐其纠合大股乘间上犯,已饬徽营严密防守,并函商左帅相度婺、景情形,妥为布置,以固江右门户。左帅援浙,黼堂欲其出偏师以扼衢、常,留大队以守广、玉,所见极当。然左帅新奉督办浙江军务之命,鄙人亦奉旨兼辖。朝廷方以浙事为重,实属进退两难。

复张仲远观察 咸丰十一年十二月初六日

仲冬二十七日接读惠书,并示复宝生阁学一缄,名言快论,深以为佩。

宝生清德谦抑,不欲发宏远之论,以渝其温恭之素,自是天性所近,未能相强。近奉寄谕,知宋雪帆侍郎已将此议入告。其说养兵十三万,以七万人备防剿之用,以六万人为东征之师。鄙意目下五省见兵二十余万,若骤减十万,则各帅未必允从。无论四川相距太远,不能强骆帅以二万之限,即湖南、江西虽幸安谧,亦不能令其大减防兵,致贻后悔。四方多故,群盗如毛,伺隙即入,逐处宜防。弟之不能令江西裁减防兵,犹官帅之不能令湖南裁减防兵也。以此为一劳永逸之计,蒙窃有所未喻。

近珂乡有钱农部、厉委员来此乞师,情词恳切,无异秦廷之哭。此间无兵可分,许以明年另筹一旅驰赴沪滨。左季帅奉旨办理浙江军务,弟亦承命兼辖,虽具疏力辞,要不能置浙事于不问。增此二端,则东征之师亦决非六万所能了。闻宁波亦于冬月八日沦陷,不识武林能否坚守待援。东南大局,百孔千疮,思之忧悸!尊处旧案既经奏雪,光复在迩,良用欣慰。

复多礼堂将军 咸丰十一年十二月初六日

接二十八日一书,所称庐属被扰情形,深堪悯侧。抚恤招徕,诚非贤守不办。沈丞在潜山任内尚为勤慎,然新经希帅檄撤,敝处待之不宜过优,恐与希意矛盾。且贾中丞已委范守来庐,日内想必进谒台端。尚乞留心察看,如极不得力,再行拣员接署。

闻阁下操练马步队伍,整齐异常,收队尤无懈可击。弟欲派一二人前往尊处学习,祈即一一教告,感荷无既。

复庞宝生阁学 咸丰十一年十二月初八日

小春望日钱农部至,奉到惠书,并读大疏。规划精详,情词剀切。农部复代述尊意,欲效秦廷之请,一拯吴会之危。闻命之余,曷胜愧悚!

猥以辁材,谬膺重寄。自接两江之任,即思亲提一旅驰赴三吴。维时部下不满六千人,自宿松挈以渡江,驻扎祁门,征兵调将,阅数月而各军稍集。乃鲍镇甫出石、太而宁郡不守;李道才接徽防而歙、休遽陷。忠、侍、辅三伪王,刘、黄、赖、古各悍党,环绕徽境,不下二十余万,破我岭防,断我饷道,又分数股绕窜江西,使我腹背受敌。几于无日不战,无路不梗。迨祁防稍定,徽郡收复,入秋以后事机渐顺。安、池各属以次攻克,敝军始有出险之机,下游弥切来苏之望。然距去夏初受命时已阅一年数月矣。当时定议急图安庆,以盬金陵之脑;进兵宁国,以附升、润之背。意谓安庆纵难速下,宁国之师当可于上年先抵苏境。不料波折如此之多,迁延如此之久,至今无余一兵一将达于苏境。上无以慰九重宵旰之忧,下无以答三吴云霓之望。此则寸心愧憾,终宵负疚,而莫能释者也。

安庆一军自克城以后,拨守各防,已分六处,更无余力可以进剿。因令九舍弟驰回湘中,添募精锐,将以新兵替防各处,换出旧兵驰剿下游。曾经函商薛帅,拟以一旅先赴镇江、上海等处。职分所在,即无台命,亦何敢视同秦、越?重以垂谕谆谆,又筹巨款一万与沪城协饷同时解到。高义隆情,敢不敬应?已函催舍弟募练成军,迅速东来。倘风波羁滞,到皖少迟,即令李少荃廉访先挈万人前往,准于二月成行。水火之急,彼此共之,不敢愆期也。

上海僻在东隅,不足以资控扼。就江苏现存之地而论,惟镇江最据形胜:北可联络淮、扬,南可规复苏、常;内可俯瞰金陵,外可屏蔽里下河。敝处拨兵东行,当水陆布置,先据镇江,再分偏师以防上海。上海东北皆洋,西南皆贼,于筹饷为上腴,于用兵则为绝地。即江南衣冠右族避地转徙,亦宜择淮、扬、通、海闲之处,进退绰绰,不宜丛集沪上,地小人多,未警先扰。凡战争防守之地,宜有一种肃静之气,民情恇扰,亦足摇动军心。若无事时预为移民之策,则有事时断无掬指之争。区区愚虑。未审有当万一否?

复乔鹤侪都传 咸丰十一年十二月初九日

前此屡奉惠书,军务倥偬,未克随时具答。曾经两次寄复,道途多梗,亦不识能否递到。嘉平四日,汤委员来皖,接读尊函。初七日又得去冬环章,年余始到,迟滞乃尔。

阁下总持鹾务,力求整顿,遇事咨诹,胥中肯綮,深以为佩。淮盐利弊,具如明论。此时江路未通,殊难着手,弟虽接盐政之篆,未能有所补救。水师护运之议,鄙人去岁曾谋及此,设立水师,首重护场,次兼护运。盖就场征课,本系良法。其所以不能行者,昔年专防出场之偷漏,近来则并防入场而攘夺。大约兵力所到之处,乃为官法所行之处。若非有得力水师护守场灶,严查卡门,则攘夺之不禁,于偷漏乎何有?场之不保,又于运乎何有?来示称李某见盐即封,一人霸占,恐袁帅力不能制云云。若敝处不专筹护盐之兵,亦非空言所能制,奏停所能止也。拟于明春筹拨水师驰赴镇江一带,以防剿发匪之兵兼保护盐务之用,令李少荃率之以行,与尊处就近商办,于过坝及各小口,皆用炮船设卡稽查。凡盐斤出卡,皆须完厘,名为立卡抽厘,实即就场征课。灶丁之盐价不妨酌增,国家之官课亦须大加一税。之后,他处不应抽厘者则查禁之,亦须有护运之炮船乃能令行而禁止。鄙见如此,未审卓裁以谓何如?

至洋船护运入楚,弟意总觉未妥,缘和约内本有不准洋商运盐一条。我既引虎入室,彼将垄断独登。获利甚微,为害滋大。更忍之一年半载,江路通畅,事在意中,固无虑盐之终不能达汉岸也。

金运司设局以来,物议朋兴,都中弹章层见叠出。敝处于前月抄遵旨查办,亦未敢稍涉徇隐,计腊底正初扬州可奉谕旨。兹有公牍一件,密封附上,望即妥为料理。阁下屡有来营相助之意,鸿才卓识,素所倾企。惟盐务难得替人,应俟会晤之日再行酌商。

奏事一节,俟奉到谕旨即可畅所欲言,道途梗阻,不必先相关白。公家之利,可言即言,可行即行,勿过拘泥为幸。

轮船近颇通行,昨上海已解来协饷七万。尊处应解之款,可即付轮船批解。兵食正绌,得沾余润,不无裨益。

复薛觐堂中丞 咸丰十一年十二月十四日

自夏秋以来,纷传沪饷充盈,俯拾即是,因为挹彼注兹之谋,爰有晋饥秦粜之请。直接到复书并吴方伯折开各件,乃知告者过也。外间但知人项之多,不识出款之巨,支绌实情罕能道及。乃蒙饬厉委员解到沪饷六万,绅捐一万,杨委员又解三万,俾灼艾以分痛,遂嘘枯而回生。上游各军久不见此巨款,合营欢忭,同戴大德,感谢无似!

承示杭州失守情形,可为痛哭。弟前此奏请左军援浙,冬至前后叠次函催。正在筹议进兵,而皖南警报叠至。杨逆率淳、遂大股来扑徽州,三面围攻,休、祁大震。又函催左帅由徽州赴援,冀徽、严一路节节打通,以达杭省。何意力尽粮穷,名城一旦沦陷。浙江全省仅存湖州一府,孤悬贼中,岌岌莫保。东南大局尚复何言?王中丞大节懔然,可悯!可敬!其余殉难官绅,望尊处就近查明,开单示悉,以便会衔具奏。

沪上闻此大惊,益形吃重。苏省绅董,曾拟借助洋兵,亦属权宜之策,不识曾否办有头绪,尚望阁下从中主持,斟酌尽善。弟亦不以局外自处。前复潘比部一函,想邀荃鉴,兹复备咨奉商。上海人民财产,固中外官民所当共争而共守之。惟发匪凶焰正炽,不特麾下兵勇各宜深沟高垒,加倍慎守,即西洋各国之兵亦须嘱其稳慎以图,不可轻敌。至要!至要!敝处东下之师,已函催舍弟招募成军,迅速来皖。倘二月间舍弟未到,则令李少荃廉访先率万人启行。惟须以大队扎镇江,以偏师防沪城。苏省现存郡县,惟镇江最据形胜;将来恢复苏、常,须以镇江为根本,实属不可不争之地也。愚见所及,亮邀鉴照。

滕副将嗣林赴湘募勇,头批四千业经下驶,仍有八千未集。恐其难资得力,已札钱户部、厉委员至汉口截留,未募者即行停止,已募者妥为遣散。路远不及奉商,伏乞原谅为幸。

撤团复奏,即由敝处主稿,敬会台衔。大抵团练用之于贼氛方盛之际,断难得力。须待贼气大衰,官兵将撤,然后办团以善其后。俟缮发后录稿咨阅。总理衙门信件,即当照行。

复沈幼丹中丞 同治元年三月初一日

遂安克复,左军已抵常山、璞石,机势颇顺。惟所部仅八千人,既须留防,又须进剿。顷接其二十三日在常山水南发来之信,另股贼由绩溪来围我遂安。据生擒贼供;将由婺源、白沙关等处窜江西之德兴,乐平。敝处已调张凯章全军防守婺源,扼住白沙关。除公牍咨达外,兹将左帅信及敝处复信抄呈台览。

皖、浙群盗如毛,自无不窜江西之理。中路既已岌岌,东路亦别无防兵。蒋芗泉方伯以营中积欠未清,赴粤东求饷,一时不能赶到。衢防兵勇未甚得力,终觉可虑。刘养素一军驻防省河,是其专责。前经庆帅调之援浙,曾为奏留,此时接替无人,自难骤赴新任。俟奉到部文,当会台衔入告。

至目下洋务,只有力敦和好。我之兵力、。财力以办发、捻二逆,已觉日不暇给,岂能更为远谋?芥舟在浔办理妥善,既据浔人环请,不宜过拂舆情。望阁下即告芥舟勉为经理,公牍仍留尊处径行为妥。鄙人于洋务向未诸究,朝廷不以此相责,盖既知其愚陋,又亮其事繁也。余军门所制火枪,或先购数杆一阅。其价值若干,便中再乞示及。

复多礼堂将军 同治元年三月初八日

弟频叨非分,骤窃参政,才不称位,实不副名,仰荷褒揄,只增惭悚。庐郡附城逆垒,经雄师铲削殆尽,河水亦将放干,甚以为慰。

仰攻一事,易伤精锐,尚祈再四斟酌。详阅伪文,狗酋情已穷迫,其图窜鄂疆,分我兵力,亦属意中之事。前此李希帅曾留湘勇三支,分守襄阳、德安、麻城等处,鄂防并不空虚。成、萧两军月初业抵距颍四十里之小游河等处,官帅又派周副将凤山由孝感进驻三河尖,为成、萧后路,贼欲绕豫犯鄂,亦甚不便。然既有此信,自当函致鄂中,早为筹备。

王镇招勇资斧原不甚丰,团其在马当有浙省应撤之勇,可以就近招集,故给银较少。昨前、左两营,已由马当招齐来皖点验矣。其右、后两营,赴黄州一带招募,如其缺少银两,王镇或可向鄂省禀请接济,弟当函商官帅,请其照拂。两营人数无多,王镇必不赴武昌以上也。

舍弟攻剿巢县一带,务求阁下随时指示机宜,俾有把握。闻金陵派大股援贼来救江北,或云伪侍王李世贤亲来,或云伪对王洪春元带来。大约庐、巢皆将吃紧,祈阁下妥为防范。

复李黼堂方伯 同治元年三月初八日

初二日接前月二十五来书,具悉一切。所应复者,条列于左:

——敝营军饷已承赶解五万,良深感赖。九舍弟与李少荃两军皆已敷衍启行。日来皖台窘迫如故。左帅处顷到沪饷二万,敝处即为截留,有公牍达尊处,请筹银汇解左军矣。嗣后敝处但以景镇、河口两卡协济左军,每月可得三万有奇,此外不谋另协。其江西遵旨协解之项,当由中丞与阁下筹款,多寡悉侯卓裁。解饷之钟委员业已到营一见,官声素好,自宜设法保全。惟敝处现无差事可委,尚宜从容图之。

——建昌保案既经办定,未便更张。惟闻被控情节不甚确实,一俟查明,仍望给奖。该府去年防守之功甚伟,吾辈当格外青眼,以彰公道。

——九江绅士禀留芥舟,中丞曾以见商。洋人交涉事件,无不视为畏途。然舆望甚切,芥舟亦当曲从。昨已函请中丞径札赴浔,继而思之,渠已由雪琴处保以道员留皖,恐其不乐从事子浔,想到省时必与幼丹中丞鬯叙一切,当有定议矣。

——《委缺章程》自当分别轮、酌二宗。酌委未必果得杰俊之才,而轮委最足服大众之心。郑小山在河南方伯任内,闻以轮委较多,立获令誉;武昌克复后纯用酌委,沉滞者退有后言。国藩曾以轮三轮四酌劝胡宫保,未知果照行否。此次江省章程总须有轮委班,使中人以下皆可勉图上进。其轮、酌各分几成,请阁下禀商中丞核夺。

——各处捐输奖案,往往迁延日久,遂至失信。其有实据可凭者,自当汇报请奖。城工一案,国藩久抱歉忱,应请阁下速办。团练捐输,毫无实际,流弊滋多,概予停止,最为妥洽。

再,屡接左帅来信,绩溪之贼由歙南渡河,往图遂安。二十三、二十九日两获胜仗,遂安城外之贼已退。另股窜马金者,将由婺源、白沙关等处图窜德兴、乐平。敝处檄调张凯章驻休全军驰往婺源,扼住白沙关。凯章未接札以前,已派其弟带四千人扼堵马金矣。又,接建德县来禀,石、太之贼窜至祁门、历口、榉根岭一带,恐其窥伺景镇。敝处正以无队可拨为虑,旋据唐义训带兵由休宁雕剿,祁门贼已由赤岭退出矣。景镇、德兴两路暂可无事。

复彭俪生孝廉 同治元年三月二十八日

顷得春初还云,称誉过盛,竦然增愧。

阁下拳拳次青,具征金石不渝之谊。弟于次青结契甚深,初不减于阁下。前岁被参之后,始作《小桃源记》,径自回籍,犹可曲谅。厥后脱卸未清,遽尔赴浙,则乖睽深矣。顷于二月二十二日遵旨复奏,仍参革职。至三月初六日接奉惠书,反复追维,耿耿不安。自问平生不多负人,与次青许与之素,而乃由吾手三次参革,仆固寡恩,渠亦违义。今夙缘已尽,无颜再合。渠果发愤为雄,誓洒此耻,或遂切实建立事功,则虽默伤乎私谊,犹将裨益于公家。若更浮沉,不图自立,则非鄙人所敢知也。

尊议借助洋船一节,上海自去冬以来,借洋兵协同防守,尚获倖完。敝处东援之师,由沪上雇轮船来接,分作三批下驶。李少荃督带头批初八开船,初十即已抵沪。事属创行,良足称快。惟苏、浙逆氛连成一片,批亢捣虚,无从下手。吴中营务废弛已久,兵勇五万余人狃于骄惰积习,毫不能用,断非一时所能整顿。敝军跋涉远行,亦不能遽求速效。廓清之期,未知何日。

鲍春霆围攻青阳,历四月之久,始于本月十六日克复。多将军攻破庐州附城贼垒,斩馘颇多。九舍弟进兵下游,顷已连克巢县、含山、和州三城并铜陵闸、雍家镇、裕溪口、西梁山四处要隘。事机差顺,附告以纾远系。

复蔡少彭观察 同治元年四月十二日

左军战事颇顺,侍逆一股闻已退回金华,信防益臻巩固。幼帅此行,训饬诸将,协和浙军,裨益甚大。惟省城根本重地,百度均须整理,能劝令早日回旆,尤深跂盼。

敝处奏请办理广东厘金,协济苏、皖、浙三省军饷,顷已奉旨派晏彤甫副宪督办。拟即奏请先派熟手数员入广,会同本地官绅粗为经始,以待星使之至。江省道府大员欲屈阁下及小泉观察一行,两君祭理精当,物望允孚,抵粤后当不至有所龃龉。

耆中丞赴闽办理援浙军务,奏请于韶关及粤省抽厘济饷,谕旨饬晏星使与劳、耆妥商筹办。敝处新克十县,意欲另募守兵万余戍守各城,而腾出战兵进攻芜湖、金陵。现在各军欠饷九个月,食米尚且不继,焉有余力添募新勇?欲子韶关厘税先支四个月办此急务,拟即函商劳、耆诸公。阁下能迅速差竣,赶办此事,尤为感泐。廷寄二件,先此抄览,俟奏派后,续以公牍奉达。

复李黼堂方伯 同治元年五月二十一日

初五日接二十九日惠书并各件,聆悉一切。荩虑周详,至以为佩。

代拟片稿二件,莹洁稳妥。请停请豁,名异实同,似不如据实上陈,更为直截。若虑大部驳诘,则两者均恐难免。一二次陈奏,殆难遽邀俞允。拟以嘉庆谕旨借作缘起,径请豁免,以省葛藤,并预为迭次吁请之计。会详二套及密单九事,分别批发。

寄谕饬查之案,重在应蠲各属钱漕分数,自应开列清单,一并上陈。即不开全单,亦宜将高安、铅山等属历数七八县叙入疏中,乃不涉于空滑,敬求迅速开示丁漕减征章程。左公以为骆帅在湖南办法胜于胡帅在湖北之法,其说饬各属牧令与该处绅民定议,赴省立案,虽若参差不齐,实则遵行可久。弟反复思之,不能易其说。兹发去示稿札稿,祈即禀商幼帅,核改刊刻。

奏案摊款,初次即由敝处专衔上陈,以后或会抚衔,或仍专衔吁请,司中可不必管。其年例随时两宗摊款、详府一宗摊款,应请查照前批,迅分两案详定,以安牧令之心,而清丁漕之原。随时年例两宗,应照前详在于津贴军饷,半归江西项下提出抵补。详府一宗,应照此详在于一三副米全解送库项下提出抵补。计皆有赢无绌,十分充裕,断不至贻累州县。厘卡钱多银少,恰可济此间钱荒之苦。顷接公牍,已批准矣。

复恭亲王 同治元年六月十三日

六月初十日接奉钧函,知前复两件均蒙垂览。猥荷奖借逾恒,愧悚曷既!

前购轮船七只,国藩曾言攻剿金陵、宁波皆可敷用。目下宁波已克,金陵贼船皆聚九袱洲下。我之长龙舢板较彼多至数十倍,所以不遽得手者,该处墙濠深固,水师只能夺其船只,不能破其营垒,必有陆路大队,乃可环攻取胜。

芜、太克复后,屡请多将军攻取九洑洲,由金陵之北路进,令舍弟国荃由金陵之南路进。比舍弟至雨花台,不意陕西告警,多将军奉命援秦,别无劲兵可调。金陵地势太宽,前此和帅围师八万,洪逆见惯不惊,舍弟兵力太单,殊难分布。前此疏称发逆之猖獗、官军之单薄,皆在陆而不在水,正此谓也。

方今各省多故,处处须兵。然僭号者太平王也,乱天下者洪逆也。伪忠王、侍王各拥众数十万,踞城数十处,皆秉洪逆之令以行者也;捻、苗、蜀、滇之纷纷不靖,皆闻洪逆之风而起者也。窃谓乘今年军威方盛,上游肃清之时,亟宜以全力会剿金陵,先复江南财赋之区。前曾以拟调多军会剿约略具奏,因陕事未定,不敢昌言。近闻人陕之贼回窜豫、鄂两省,秦事已松,似雷镇正绾一军入陕已足了事,多公劲旅诚宜用之金陵最要之地。顷已函商官、多两帅,俟定议再行会奏。

购买美国轮船一节,虑事深远,弥殷钦佩!惟不知所购共有几号,若为数无多,不妨任其自然。缘此举重在杜其济贼,不在资其立功也。

汉口焚烧勇船一节,该勇系敝部淮扬水师,与国藩并非无涉。前据营官蔡东祥禀报,业将滋事之彭发有咨请官节相就近讯办,而洋人犹复哓哓不休。诚如钧示,其曲较中国人为多。伏读照会各件,藏严明于和婉,最得事理之平。倘该提督竟复来鄂生事,自当妥商官节相,预为调护。

至各处兵船仿外国竖立旗号之例,概用黄色龙旗,使彼一望即知,不敢妄动。诚可省无数事端,且于行军并无窒碍。拟即咨商各处,所有各营旗帜照常竖立外,每船另添龙旗一面。其龙旗尺寸及绘画式样,俟与各处商定,再行咨请贵衙门核夺。

国藩才识愚陋,于洋务尤未谙究。月初议复裁撤五口通商大臣一疏,非敢畏难推诿,诚以四省江西最长,中外交涉,口角词讼愈久愈多,必须专员办理,庶无丛脞之虞。

复杨厚庵军门 同治元年六月二十日

希帅愿见之情郁结甚久,乃以旧恙复发,不克至舒,未得与台从会晤,想军务应商之件,必已往返熟商矣。

贵营保举,自阁下锦旋,均由敝处与雪琴会奏。顷五月十九六案并保一折,内江二营、与吾各营均照雪琴核过之单缮写;其柱堂、昌岐开保之十六营,则是照王、黄原单缮写;其为雪琴核减之三百零六员,匆促未经删改。雪琴既疑承办之员有意舞弊,愚亦自咎不能画一,不能践言,即日自行检举,奏请更正。即此一端,足见敝处公务繁冗,易致疏忽。以后水师保案,拟概请阁下与雪琴各自奏奖,庶眉目分清而精神易于周到。芜、太及东梁、金柱克复一案,尚未出保,将来须另案奏奖,即请阁下主办。五月十九单内周万倬已保记名总兵,刘祥胜已保参奖加副将衔。该二员应否加保,及此外各营前案有不匀称者,如何补保之处,均由台端酌定汇奏,不必再咨敝处。

李镇不愿带太湖水师,亦难相强。前因舢板不能径入太湖,故饬江西、湖南、吴城、马当四处分造小划各四十号另立一军。今闻舢板可拖过东坝,小划不宜于太湖,不立新军亦无不可。惟既已照会李镇,须嘱其自行具禀,乃可批定停止。

皖仓之谷尚可支持。惟砻碓无多,分给金陵、芜湖、宁国、石、太各营每月竟须米一万九千石之多,碓舂万来不及,只得改发齐米,砻而不碓。尊处所需粮米五千石,已饬善后局再添多砻,设法赶办,分两个半月交发,自七月为始,由贵营派船来运。如水勇不肯食齐米,尚须商之湖北,另办熟米耳。德字营口粮暂照旧章。舍弟招降之盛字、平字营,春霆招降之春字营,皆两次请加口粮,均未批准。拟俟宁国克复后,德、春、盛、平三处同加月饷。然只能照皖勇之例,每勇三两六,不能骤如湘军之数。白茆觜厘金不敷,再由安庆粮台按月筹发。

本年恩荫,阁下与希、雪两帅均可与敝处同办。望将哲嗣年貌、履历开来,俟下次折差人都,缄托京友代办。

大纛抵金陵后,城贼、援贼有无举动?上海来禀,吴晓帆方伯将带华尔洋枪队以炸弹助攻金陵水西门。华尔已隶中国,非洋兵可比,其事似尚可行。李世忠之兵果可会剿一路否?不甚骚扰否?舍弟等营濠果坚固否?红单船果不通接济否?诸祈细看示复。

复彭雪琴少司马 同治元年六月二十六日

去腊疏内本言进剿金陵之时,阁下与厚庵须一赴下江,一留上江。来示请厚庵照料前敌,而台端以巡防上游自任,与前疏正相吻合,即可照办。新添二营,不识派何人为营官?鄙意每营只须船二十号、长龙二号、舢板十八号足矣。又,口粮积欠太多,金柱关厘尚不旺,目下只可添哨官二十员,其余二十哨,可从左营拨出十哨,前、亲二营各拨出五哨,分隶清江、澄海两新营。盖左营船嫌太多,前、亲二营营官稍劣也。待今冬明春饷足时,再添二十哨。是否有当,乞卓裁。大咨到日,再令东征局筹给银两。

宁郡克复,广德与宁邑、建平之得手均在意中。拟令春霆由东坝、溧阳、溧水、句容取远势盘旋而来,以会剿金陵之东北。惟地面太宽,设防甚难,既宜扼守宁郡,又宜分防广德、东坝,又恐贼由宁邑横窜石、太、池州,则旌德一路亦不可不防。俟将防兵拨定,再调鲍军前进。

五月十九保单,鄙人实愧不能画一,不能践言,亦由敝处公务繁冗,易致疏忽。尊意恐京内见疑,不欲敝处检举,此次即不更正亦可。以后水师保举,拟概由阁下与厚庵各自奏奖,庶眉目分清,精神亦易周到。日前厚庵以补保各员见商,已请其自行主办矣。黄昌歧开呈芜、太保案一单,国藩已批令归少泉奏奖,并咨明少泉在卷。今前案既不检举,则芜、太续保之案须将黄部优保者前后牵算,细心核定,敝处当咨明不由少泉出奏,而由尊处核奏也。

复郑松峰中丞 同治元年七月二十八日

初秋二日接六月七日惠书,知前布两缄均经鉴照。渊度汪洋,不责违命之愆,谬许知人之哲,嘱选赴湘统将接办募勇事件,求材之切,下问之殷,且惭且佩。重以谕旨谆谆,弟虽愚陋,亦何敢不顾大局?当即传询各营,思欲得当以报,故迟迟未复。因思此次弹章原非得已,微特敝人负疚无地,即鲍春霆亦深抱不安,因咨商鲍公,责以另觅替人。乃顷据呈复,实系无员可派,渠未敢以不甚深知之人潦草塞责,自愧无夹袋储材之素,致贻求马唐肆之羞,非有所吝惜于其间也。敝处得力统将本不甚多,皆处防剿吃紧之地,万难抽动。去冬筹办援沪一军,搜求殆遍,不得统领大员,即交李少荃中丞统之以行。目下少荃将移驻镇江,求一统将留防上海,亦不可得。去年冬间,弟以防守池、建一路,曾于多将军处商拨一统领大员,多公荐杨朝林、王可升二人。弟札王镇募升字四营,统一小支,现令驻防芜湖,尚属可用之材。其杨朝林一员,前寓汉口,未随多公入秦。曾经具禀请来敝处统率一军,弟以无钱添募,未经批准。兹特专函咨商之严中丞,查明杨朝林如尚在鄂,即饬令前赴长沙,为陈由立之替人,召募新军,迅速赴豫,以应朝命而答阁下殷殷之意。

此间自克复宁国后,拟调鲍军会剿金陵,分驻徽之师防守宁国、旌德等处。而徽州当浙贼上窜之冲,兵力过单,江军门长贵已奏明请假归葬,祁门亦无人接统,皖南在在堪虞;皖北则李帅新有母丧,袁帅病久求退,两处皆须鄙人兼顾。敝处之地大兵少,力小任重,更有不堪为左右告者,尚冀亮其苦衷,鉴其歉忱,幸甚幸甚!

复杨厚庵军门 同治元年八月三十日

二十一日接初八、初十等日惠书,二十六日又接十三、十四、十八等日惠书,具悉一切。所应复者,条列于后:

——尊体患虐,自因往返劳勚、寒热不时所致。日来服药何似?深为系念。近闻倪涵初虐疾三方极有神效,附录一纸,用备采择。

——柱堂因病请假,自当准其回籍。至欲赴闽到任,贵营中少此统将,未免可惜。且去岁阁下锦旋,曾奏明江面防剿事宜交王、李两君必能得力,嗣后简放福建实缺。今年克复滨江城隘,叠著战功,王、李等久已为朝廷所属意之员。金陵军务紧要十倍,闽省遽请赴任,殊多未便,亦未必能邀俞允。况各处军营实缺,提镇并无请假回籍者。楚军常有请假之事,已属朝廷破格之恩,若既请回籍,又请赴任,则尤难措辞。俟柱堂来省,国藩与之熟商后再行奉报。

——承拨质堂为太湖统领,并许分数营同赴泖、淀,感赖曷既!查泖、淀一带千港万汊,陆师难进,水师最易施展,业经少荃、昌岐亲诣勘明,往返数函商定,无庸再行察看。惟造船、募勇极速亦须四五个月,国藩方深虑其迟,今阁下许分数营驶赴泖、淀各湖,则上海之防即可交质堂经理,而通、泰、靖、如、里下河之防即可交昌岐经理,两处皆有专责,极好极好!惟尊处开营填补亦不可缓,应在铜城火速开船厂,昼夜兴造,一面造尊处新营之船,一面造质堂略小之船。俟到省面商后,再与阁下面商一切。

——李部官不给饷,任其自生自长,流弊滋多,最难处置。敝处本月十二复奏折内曾言姑循其旧,不设机心,偶有请求,亦不拒绝,但不甚资其力,亦不轻调其兵,暗销其予智自雄、非我莫属之骄气。若欲收回国家利权,则须另筹巨款按月供支,足以养彼之众,乃能行吾之法。将来专盼粤厘散给此军;如粤厘不能大有起色,则此事殊难措手。目下袁帅未去,固不便于代庖,即以后交敝处节制,亦不能遽令就范。来书欲将二浦、桥林各营调归滁州,既足启该军之疑,且非一纸空文所能办到。现与水营相依最近,交涉最多,亦惟有不设机心暂与羁縻。其平日之骚扰,鄙人亦曾于各次缄复批牍切直言之。此次扣留炮船,枪毙商民,曲直显然。阁下既将哨官惩责,即可咨明李军门,请其自行查办。此番坚忍一次,嗣后渠若凶蛮如故,恐须用罗山四年在蕲州办李光荣川勇之法。此说姑存于阁下之心,不可令我水师各营遽知之也。盖阁下用刚用柔自有分寸,各营官则恐过分矣。

——苏、常、各贼渡江北窜之议,阁下策其未必敢行。然江苏全省糜烂,仅余里下河尚称完善,久为贼所注意,而该处之空虚较甚,都帅之力断难兼顾,红单船尤不可恃。此事既经奏定,仍请台旆亲往一次,以阁下察看地势远胜他人也。若尊恙难以遽痊,则须请雪琴亲往一行。国藩现亦专函求雪琴矣。

——下游有米可买,最便挽运。拟拨尊处之米,当即饬局停办。前发米价,俟局员报明再行咨达冰案。

——去年恩诏系十月初十颁行,忍斋、石臣之得副将皆在恩诏之先,其得总兵与质堂并在恩诏之后,质堂自不合例,忍斋、石臣只能照副将官阶请荫,容将履历寄京汇办。

——希庵于初九具折陈情,附荐唐义渠接统临淮一军。二十六日奉到批谕赏假百日,即以义渠暂署皖抚,仍留袁帅在营,俟希庵假旋乃许交卸,希庵亦俟义渠到皖乃能起程。顺以附闻。

复劳辛阶制军 同治元年九月十三日

七月二十七日泐复一缄,计达典签。屡盼丁道到皖,近接其临行禀牍,沪上领事不肯将磞炮交出,渠搭轮舟回粤面禀台端,仍求设法办到。五月间所交惠函同时寄示,指示周详,具服伟论。闻外间先已传诵,而敝处捧读较迟,致前此于棠疆情形不能备悉,深以为歉。

办厘原非得已,办于隔省则尤非得已。东南用兵十年,全赖厘金一项支持。凡三江两湖各属,无论已被兵未被兵,几于无处不设卡,无物不抽厘,而民生亦能乐业,商贾仍复流通。是抽厘取民,在诸弊政中犹为彼善于此。吾湘于本省全厘外,又添设厘局专抽东征军饷;江西于省、赣两局外,分出河口、景镇、乐平等卡抽归左帅大营,是隔省办厘亦非自粤创始。侍意妄思以公济公,未敢喧宾夺主,所称各省协饷七百余万,侍诚苦不尽知。然江浙四省奏明由粤协解之款,见诸寄谕者,每月实近二十万金,若均在厘金内抵除,亦属一了百了。在各省知甘井之正竭,免致瓢汲之纷来;在粤省设衢尊以普施,亦图耳根之清静。若论民间膏血,微特隔省之财不宜挥霍,即本省之财岂敢浪费!敝处夙夜兢兢,亦颇力求撙节,如闻有分外糜费之处,尚乞台端随时指示,俾知惩改。天下之财当与天下惜之,安忍朘削邻省,委诸泥沙?

此间自闰中秋后,大波轩起,危险异常。伪忠王率全股攻扑金陵官军,纯用洋枪、洋炮、西瓜磞炮更番迭进,至十六昼夜并未收队。宁国、芜湖、金柱关,均有大股围扑,士卒病故者多,外有强寇之逼,内有饥溃之虞。皖北袁、李两帅同时去位。均须敝人兼顾。临淮一军久呼庚癸,尤觉难于抚驭。艰巨纷乘,莫名忧灼!兹将八月二十九、闰月十二日两次奏片抄呈台览。阁下体国恤民,不忍粤东之疮痏,若知东南数省危殆万分,或亦仁人之所矜念。

闻星使兴办各厂,仰承大力,渐有端绪。头、二批解款已抵江西总台,远分河润,感赖曷既!

复杨厚庵军门 同治元年十月初三日

接二十三日惠书,以咨减水师加饷一节谆谆复商,仰见阁下爱士之仁,无微不至。国藩亦深知前敌苦况,此数月来疾病死亡,艰难万状,每以不能拊循为愧。惟明定饷章,亦尝再三审慎而后出此。敝处于阁下及希庵所办之事,向不肯稍加驳斥,以两君事事斟酌,不烦敝处再加推敲。贵部向领鄂台之饷,鄙人尤可不必干预,特其中窒碍之处有不能不反复筹商者。

银价之贱,百物之贵,下游处处皆然。上海百物昂贵,则又增至一倍。阁下与严帅初议,系专加外江一军,由敝处参核,则不能不兼加内湖一军。上海食用奇贵,又不能不加淮扬一军,随后又有太湖一军,亦应归于一律。春霆陆军,无分亲兵、散勇,概系月支三两九钱。若水勇通加至四两二钱,则霆、淮各陆勇亦不能不普律增加。饷源太绌,实苦势难遍给。国藩通盘筹画,但求事理之平,以为久远之计,非敢有吝于贵部也。尊处通行在先,敝处咨减在后,可见并非阁下反汗,其中道变局,皆系鄙人之咎。且照原额业加三钱,亦足稍慰其意。五月之季,阁下在敝处席次言水勇当加至四两,厥后公牍,已加至四两二钱,实与敝处饷章多所窒碍。是以始拟置之不问,迟至三个余月之久,终不能不具咨奉商。尚冀俯鉴愚忱,仍照前咨办理,至以为祷!

勇丁既定为三两九钱,其哨官薪水,贵部与雪琴部下多寡参差,亦应改归画一。大约贵部各哨宜议增,雪部各哨宜议减,均须趁此次一并议定,庶不终于参差。

周万倬等四营已于十七日改令仍驻芜湖,分防梅滩嘴等处,扼贼上窜,适与尊意不谋而合。十八、二十一、二十五等日攻剿金柱、太平,甚得周镇之力,将来芜、太肃清,周镇能否赴宁国一助春霆,尚祈阁下酌度示遵。

复恭亲王 同治元年十月十九日

九月二十奉到密函,读悉片稿二件,即于次日函商薛星使、李中丞,又专人函商都将军,均嘱其慎密筹议。以事涉洋务,应由通商大臣会奏,请薛星使主稿复陈。顷接薛公复信,已于九月二十九日附片密奏。其未尽事理,俟颇颇福到沪后,再行续陈,想邀钧鉴。其都将军复函,至今朱来。报命少迟,伏希亮察。

本月初八又奉钧函,英国公使欲于安庆、大通、芜湖三处准洋商前往装运茶叶出口,询及地方民情有无妨碍,税课有无裨益,并问该三处是否早有洋商在此装货。查安庆、芜湖向来并无洋船停泊,大通与仪征两处,则洋船停泊者多。仪征系拖带盐船以上行,大通则为盐所到岸之处,即为茶所出口之处。该公使所称早有洋船在此装货,系属实情。国藩于洋务素未谙究,然体察情形,参之众论,大抵如卫鞅治秦以“耕战”二字为国,泰西诸洋以“商战”二字为国,用兵之时,则重敛众商之费;无事之时,则曲顺众商之情。众商之所请,其国主无不应允。其公使代请于中国,必允而后已。众商请开之子口,不特便于洋商,并取其便于华商者。大通一口,徽、池茶叶之聚处也;芜湖一口,宁国茶叶之聚处也。凡泊船之埠头,华商之总汇,洋商即就而收货焉。

安庆承平年间,贸易本自寥寥,又非茶叶出江必由之地。以鄙意度之,安庆一处虽许之,而洋船亦必不常来,大通、芜湖两处虽不许,而洋船亦仍难禁止。盖买者、卖者两便之地,我华商亦昵而就之也。自洋船入江以来,华民亦假托洋商包税漏厘,违抗官长。地方妨碍,在所不免。然前此业有汉、浔、镇江三口,今即再添数口,而妨碍之处未必加多,即减去一口,而妨碍之处未必骤少。至税饷有无裨益,国藩于关税之赢绌,生意之衰旺,向欠体验,不敢臆断。

来示又询地方官曾否征税,现未明定章程,地方官岂能过问?且无洋行经纪,无监督理事,官亦难稽查。该公使请发专照及不准他项船只前往,言皆近理。然洋人虽自称坚守信义,亦往往不能力践条约。其称金陵贼扰,从权办理,亦属欺饰之词。将来平靖之后,仍行禁止,殊无把握。应否示以宽大,予以通融,伏候鸿裁酌夺。

赫税司将来过皖,自当优礼款接,仰副柔远德意。其三口通融之处,仍由贵衙门主持,鄙人未敢妄为允诺。

复倭中堂 同治元年十一月初九日

敝处闰月以来,事机不顺。九舍弟金陵一军,经忠逆大股围攻四十六日,至十月初五幸获解围。皖南之贼蔓延于宁国、太平等属,迨九月下旬太平、芜湖一带粗就肃清。而宁郡之贼愈聚愈盛,鲍军屡战皆挫,贼遂渡过清弋江西岸,梗我河运。此间飞调数起援军往扎南陵要地,以通陆路接济,贼又分股往围旌德,经守将朱品隆击退,旋即窜扰绩溪。其旌德西乡余匪,乘间逾太平以窜黟县。距黟六十里为祁门,即侍前年驻军之所,实皖南之枢纽,江西之屏蔽,倘有疏虞,何堪设想!

至北岸之事,袁、李两帅先后去位,本属力难兼顾,赖鄂省击退马融和且匪,未入皖境。僧邸抚驭苗沛霖之党,尚无变局,意谓渐可小休。不料金陵群逆分股北渡,于十月中旬猛扑李军门世忠九洑洲、浦口各营,二十四五等日一面围攻李部,一面冲过营垒分股上犯,致含、和、巢县相继失守。江北自和州以至黄州,除庐郡略有守兵外,余则千里空虚,猝不及防,如九年石达开之窜湖南,上年陈玉成之窜黄、德情形相似。现经截留李少荃新募之张树声五营守无为州,吴长庆四营守庐江。庐州本有石清吉四营,又留唐中丞新募三营协同守御,而调李希庵部下各军来庐援剿。

辖境太广,贼数太多,奇险环生,惊心动魄,方一波之未平,倏万弩之齐发。自顾菲材,膺兹艰巨,夙夜惴栗,无地自容。昨又疏请简派大臣来南会办,未知曾否俞允。如再有差失,即当据实自劾,陈请开缺,不敢望置身李外,但求不握兵符,不兼数任,或以散秩效力军中,仍当殚竭棉薄,矢报涓埃。一息尚存,讵敢少懈!区区鄙忱,想老前辈能亮之也。

来书谓际此艰虞,人材为急,近日夹袋中不乏贤哲,务望开单见示。或推荐同来阃外,共济艰难,不胜至愿。

致唐桂生镇军 同治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祁门克后,贼踞太平、石埭,与徽州各岭路路可通,殊难安枕。

云岩旌德一军,本防贼由徽、宁夹缝中窜入石、太之路,石、太既为贼踞,则已破我藩篱,而朱军反隔在贼外,粮路四梗,亦终无能守之理。又恐贼由建德上犯景镇,又思撤回朱军替守徽、休两城,阁下移驻祁门,腾出王军为游击之师,兼顾景镇一路。近准左帅咨称,已派刘克庵督带十营,由景、婺一带来援。添此一支活兵,则徽、祁、景、婺均可就近援应。因思青阳屡次告警,如该县失守,于临郡泾县、南陵后路均有妨碍,恰有旌德将撤之军可以移防,即于二十四日飞调云岩拔赴青阳,已照会贵处。不料公牍发后,又于二十六日接左帅信,刘克庵十营因祁门已复,未来景、婺,仍留浙境。并于二十六日接云岩信,自愿坚守旌德,不愿轻弃该城,只得批准,令其仍驻旌邑。然阁下守徽、休,则患其兵单;云岩守旌德,则患其粮少。鄙人惦念贵军、朱军,刻刻不忘。目下苦无劲兵可以派往相助。

钤峰在祁门,阁下有地主之谊,尚祈加意联络。如休防太单,不审钤峰能分一营助守否?

此间现令李申夫招练五营,约须灯节前乃能赶到安庆;周厚斋招练五营,约须二月中旬乃能赶到安庆。此二军到后,即派一军前往徽、祁相助。此两个月尚望阁下与云岩、钤峰诸公勉力支持,至要至要!

左帅已将严州克复,歙之东路可以无虞,且龙游、汤溪指日可克,伪侍王必回救浙江,不能再在宁国一带滋扰。其扰宁境者,不过黄、胡之党;扰徽境者,不过古、赖之党,尚不十分凶悍,贵军当能御之耳。

复李松崖军门 同治元年正月初九日

腊月二十七泐复一缄,新正续接惠书,备承绮注。兹有两事,应行婉商尊处。饷盐一项,前因乔运司禀请暂停旧欠,尽运尽提各营应拨之盐,分成摊派。去岁八、九月间,两次具咨奉达,缘抽提饷盐,必须商情踊跃,运销畅旺,始能源源接济。若旧欠新拨,纷集取偿,商人畏缩不前,盐包将归无着。是顾全商贩,正所以力保饷源。且临营抚营,一律停止积欠,非于贵军独有歧视,当于咨明后,行司遵办,该运司督率分司设法招徕,谕以必不封盐,各贩始肯陆续到坝。自三月至十二月共提饷盐三十二万余包,贵军摊派十三万包,均经捆运完竣,似所办不为无效。乃十二月初,尊处派到记名总兵杨玉珍特赴西坝,将各栈之盐,全行封捆,毋许一包出栈,时有小车推盐二包,云系贵营之盐,送往杨庄,经杨玉珍勇丁杀死车夫,传首示众。如谓出自尊意,则历经咨定之案,不应遽有反复。且阁下久处高位,断不至令属下员弁行此蛮法。如谓杨玉珍藉端滋事,则持有大令及札文为凭,虽系该镇之咎,实坏阁下之名,乔运司等无所实从,据实通禀前来。查淮北票运定章,每盐千引缴出三成,抵完正杂课银,其余均系贩本,与官无涉。今不论何项盐斤,概行封捆,是票贩血本,丝毫无存,此次吃亏之后,相率裹足,更无片引出场,盐务从此大坏,饷盐从此无出,即贵军何所取资?凡盐务无他谬巧,有六字诀曰:“来得松,销得旺”而已。官运如此,商运亦如此;票商如此,纲商亦如此。甚至大枭私贩,莫不如此。总须依此六字,而后有利可图。此次杨玉珍将商人血本全行捆去,从此众商歇业,更无片引到坝,则来路不松矣。目下大通到盐甚多,不由敝处主持,稍议定价,彼此抢跌贱售,价愈贱而买者愈少,是销路不旺矣。二者皆不得法,虽多捆盐包,亦有何利可图!杨玉珍取快于一时,阁下必贻悔于后日。弟忝兼盐政,利害所关,未容缄默,应请阁下迅饬杨玉珍将西坝所封之盐,发还各栈,俾商贩仍旧来归,利源不致枯竭,大局幸甚。

又访问四坝卡委员黄馥桂等需索多端,凡民船过卡,无论煤米小菜,皆加数倍估计,加数倍完厘,卡勇登舟,强抢行李衣物,毒打船户水手,众怨沸腾,视为畏途。凡商船一过,不敢再至营中采办军米及柴草花篱竹木小菜,经过该卡,有札付路票可凭,亦复百端留难,或勒令完厘,或夺其衣物,前后非止一次。近日又有米船为该卡阻留,验明札付,仍令加倍完厘。此等行径,阁下断不尽知。该员奉委抽厘,敢于欺蒙作弊,殊负委任之意,可否将黄馥桂等撤革惩办,敝处另派委员,代收四坝卡厘税,所入银钱,仍解贵营验收,尊处亦留一员在卡,会同照料,其巡役概用敝处之人,以期妥洽。

复李黼堂方伯 同治二年正月二十二日

承以厘务利弊,反复详示,谓商弊卡弊,均属无法可除,而致慨得人之难,思深虑远,皆甘苦阅历之言。窃谓商弊虽难尽除,稍存宽大,未始非惠及小民之道。其行单数目,微有隐匿,盖各省自来皆然,非今日江省始有此弊也。卡弊不除,则为害甚巨。理财之道,莫患乎上不归官,下不归民,而归于中饱之蠹。漏卮日泄,饷源日亏。来书历历指摘,自系确有所见,若虑防弊,反以作弊,遂谓无可信之人,无可行之法,则是因噎而废食,岂能变通而尽利。

江西厘务,立法不为不密,因各卡之贤员过少,遂觉前此之成法皆虚。大抵卡员折报,患在条例太繁,不知愈简愈妙;总局册报,患在前后牵搭,不能月清月款。兹因王子坚请示册报之式,辄以鄙意刊发折单二式;又因万永熙应行查办之件,遂将前此怀疑之端,与应改之章,趁此时逐一清查,胪列十条,另牍奉达,尚希亮察。

至用人一节,实为万事根本。为德为才,得一已难,两者兼全,更不数觏。必欲概选贤员,分布各卡,是岂咄嗟能办?且先求一二诚实人员,姑解欺饰之习,徐图整顿之方。顷接来牍,派员赴省接办。万牧一席,试派二员前往,未知人地能否相宜。陈茂操守可信,而才欠开展,阎炜厘务较熟,因病尚未起程,到省时,诸祈随时指点训迪。

往年胡、严二公兴办鄂厘,甲于天下,鄂省赖以富强,至今尚蒙其利。其法不外“精察耐烦,锱铢必较”二语。鄙人于江西厘金,未能亲自经理,徒受攘利之名,未得救贫之实。来示尚未满志,敝处尤难甘心。粤东抽厘,名望愈觉腥膻,鄙怀更所不甘。今岁拟稍竭愚虑,将江西厘务,亲自经理一番。先从吴城、饶州二卡下手,如有贤员,再行分布瑞、袁、临;如有微效,再行兼顾他处。半年以后,甘苦得失,自有定衡。

雪师子药,向由江省协济,去岁欠解甚多,谊应筹补。东征局闻金陵之警,即解火药三十万斤,再令另济雪军,碍难启齿。安庆设局制造,渐有端倪。以后雪军火药,当由江西月解一万,安庆月解一万,务请尊处具牍详定。洋硝价值太昂,改购土硝,自属正办。此间未接尊缄之前,业已批令停买。豫省支绌异常,产硝虽多,未便咨请协济,敝处已派人分投赴湖南购买。如其来源果旺,再行知照章门,不敢征求无已也。

复孙小山方伯 同治二年三月初五日

江省台局,向由薇垣综理,牙厘头绪繁多,簿书填委,经画良不易易。来示欲另委大员驻局,总台一并改委,自系为慎重公事起见。养素亦言总台必须另行派员,庶几各有专责,条款分明。惟目下实无贤员可派,拟于李筱泉、蔡少彭二人中,奏调一员回江,庶情形较熟而心志易孚,俟商之幼帅,再行酌办。然到江亦在数月以后,尚乞荩筹兼顾,劳怨并任,至以为荷。

徽州诸军,方与花旂、谭星等股争战不休,而黄、胡、李等股,撇过青阳,由池州、东、建直趋上犯。弟由省中拨去喻吉三之千人,助守池州,李申夫之五营,驰守东流,均经到防。该逆绕出香口,渐入彭、鄱境内。自去岁以来,无日不以贼犯江西为虑,此次殆难幸免。曾饬湖口、景镇等处,坚守城垒。檄鲍春霆一军由宁国星驰回援,催席研香一军驰抵抚州,相机迎剿,未卜能否挽救,良深忧愧。

致黄莘农中丞 同治二年三月十八日

前月自金陵还省,十八日曾于途次泐复一函,计达典签。维时皖南甫有转机,终以石、太、歙、绩等股未经芟除,恐贻珂乡之累,迨月底归抵省垣,而黄文金等纠合石、太踞匪,由池州、东、建冲过,直犯彭泽、鄱阳,势将阑人江西腹地。弟思湖口、景镇两路,均为人江门户,饬万泰、丁义方等坚守湖口,饬段起等坚守景镇。叠催席研香一军赶至抚州,迎头拦击,另调鲍春霆一军跟追赴援。乃春霆将抵青阳,闻忠逆率巢县大股围我石涧埠营盘,更番猛扑,与去岁环攻雨花台情形相似。北岸事势尤急,别无可调之师,因改令春霆就近由大通雇船北渡,先解石涧之围,若能迅速得手,仍令回军援江。

日来窜江之贼,尚徘徊于石门街、洋塘一带。幼帅调韩进春进扎石门,朱洪春进扎都昌,屈蟠进扎乐平。春水盛涨,昌江炮船应足遏贼内渡。其徽州一路,刘克庵等军方与群贼相持,争战不休,未知能否堵截。两年来每当事机稍顺之际,辄有意外波折,劫运茫茫,天心难测。国藩调度未善,亦实无所辞咎。所尤难者,饷项奇绌,为自来所未有。二月入款,仅赣局四万金,江西省局,竞至不名一钱。东征局饷船过湖覆溺,愆期不到。值兹征调频仍,竭蹶万状。且今年添募新勇,不下三万,合之旧额,已近九万,出入太觉不敷。仰屋窃叹,无所为计。惟有吁求大力佽助,度此艰危。

承尊处解来第六批粤厘四万,已到章门,第七批三万八千,又已起程。屡沾河润,何敢更为无厌之请?惟敝处窘迫之状,以目今为最苦,可否于广东藩库借拨数万金,赶解来皖,由粤厘项下陆续拨还?务祈与彤帅商定,慨允速济。叨荷云情,感泐无量。

复杨厚庵军门 同治二年六月初十日

顷接初三日手函,知定议春霆移扎孝陵卫,而令萧为则全部过江,扎神策、仪风门一带,以保霆军粮路。阁下察看地势最为精当,敝处相离较远,幸得荩筹就近酌度,鄙人断不肯遥制更改。惟近日各路军情,阁下或有不尽知者,兹分条陈布奉商如左:

——今日毛、蒋来禀,寿州已于初四日被陷,临淮唐义渠中丞一军万分可危。该处为数省枢纽,皖北根本,一有疏失,则朝廷将责成国藩亲赴该处,或于阁下及雪、霆二公中派一人为临淮主帅,皆属意中之事,此时不得不以救援临淮为第一要着。陆师无大支劲旅可调,惟水师往援,事半而功不止于倍。昌歧赴援,尚需时日,缓不济急,是以咨请阁下与雪帅各派舢板四十号由九洑洲下驶,进瓜洲口,经洪泽湖入淮,赶赴临淮助援义帅,并请派丁、彭、喻、王等好手前往。国藩亦深知内外江水师前月恶战,劳苦太甚,极应稍为休息。惟临淮关系重大,非得力水师不能保全,而昌岐所部,须俟质堂到后乃能由沪启行,阁下及雪帅所部可以即日驶行,十余日即可到淮,相较悬殊,故特变通办理。务祈会同雪帅慰谕各镇,迅速成行,以搘危局,至以为荷。

——何绍彩四营系义渠旧部,义渠曾经函调奏调,国藩业经允许。顷檄令拔赴淮上,随同防剿西河,清弋江。两处皆紧要之地,何绍彩既去,洪容海不能再动。春霆屡次来信,欲令洪赴办理内应。此说本属毫无把握,且洪去夏办广德献城之事,几误大局。因其人近荒唐,凡紧要关头,不敢派洪承办。

——韦志俊五营分守东关巢县,此时苗逆鸱张,不能不留以防堵,未便再行撤调。寿州距定远、巢县,不过二百余里,自巢、含至二浦,节节空虚,恐苗逆勾捻乘隙窜入。巢、定一带只宜增兵,不宜再减。

——饶州陶溪渡、洋塘之贼均已遁去,并未大受惩创,回援金陵之说似觉可信。洋塘之贼既遁,则都、湖各贼断无持久之理。江西如果一律肃清,江味根与李、席三军可由石、太、宁、旌一路打下,直捣广德、东坝。庶宁国之藩篱已固,金陵之后路无虞,然后再谋合围之举,较为周匝。若目下遽谋合围,无论韦、洪不能调往,即使调到,勉强合围,亦断不能兼打大股援贼。长围既合,援贼齐集,一处稍弱,全局决裂,不可不防。

——忠酋究在何处,不能确知。今日接少荃信云,忠酋在苏州城内遍贴告示,将多调援贼攻扑浦东、江阴、常、昆,以解苏垣之围,来函则云谍报忠逆在金陵城中,布置守御。鄙意洪以金陵为老巢,李以苏州为老巢,此时各顾本巢,其说近理。然即使果在金陵城内,亦不能围住不使逸出。该逆狡诈百端,一到合围之时,单骑片刻即可远扬矣。

——调扬州防军助剿一层,直夫将军近有乞病之奏,断不能至金陵帮助。其部下如杨心纯等,去年既调之以共患难,今年亦可调之以共功名。冯萃亭有信请调助剿,曾将原信及敝处复信抄寄沅弟处。惟调他处之兵流弊极多,亦于寄沅弟信中详言之。倘阁下与沅弟面商,必须添调或兼调扬、镇两防之兵,或调扬而不调镇,俟示知由敝处咨调可也。

复倭中堂 同治二年八月二十四日

接奉五月二十六手示,训迪周至,感悚曷已。兵饷支绌,实当今之大患。即以敝处而论,本部八万余人,积欠已多至十五六个月不等,近又添江、席两军万人,舍弟亦增募万余规取金陵。此外如李中丞所统萧、毛、成、蒋四军向食鄂饷,侍兼辖一年,凡有缺乏,惟侍是求。临淮袁营、滁州李营向系自行筹饷,袁帅去后,唐中丞、李军门均须敝处协济。客兵来援者,除去岁截留沪军业经拨还外,尚有浙军刘廉访十二营、王观察七营留防徽州,不能不随时津贴。从前徽、宁两防,每月额饷二十万,皆由浙江供支,侍接办后,庚、辛两年奏拨江西漕折每月五万,壬戌年改为四万,旋经沈中丞截留,而徽、宁两防无一毫可恃之饷矣。江西厘金分拨协济左制军、彭侍郎、刘廉访、孙副将四处,而实解敝台者遂亦无几。浔关洋税,夏间奏明月提三万,近以此项专解江、席两军,前议遂不果行。综计出入两款太相悬绝,夙夜战栗,罔知所届。侍深悉劝捐之弊,故丁忧再出以后,历今六年未尝办捐。抽厘亦非善政,而舍此更无可筹。才识短浅,耳目难周,弊端未剔,时时引以为疚。如老前辈闻有办理失宜,用人不当之处,尚求切直指示,即当改弦更张,力图补救。

至询及近读何书,从军以来荒芜日甚,终年碌碌,穷一日之力,每难了一日之事,偶得片刻少暇,或温经书以资检束。本年春夏温《诗经》一过,现温《周礼》尚未卒业。募中诤友亦乏其选,殆因延访之心不诚,故直谅之士不至。

蒙询查六人:黎庶昌三月到营,派司稽查保甲,尚未试以吏事;汪瀚初在采访忠义局,现派皖南牙厘局;汪士铎本约今春来营,因为胡文忠公校刊遗集,尚留鄂省;万斛泉耆德宿望,不能远出,侍去年缄请严中丞加意优札,聘主鄂垣讲席;甘绍盘去夏曾派赴舒城散赈,今岁派查江西厘金,因病尚未起程;方士超闻尚在山东,未得一见,其族有方宗诚者,现亦在忠义局,颇能访求善类,荐达幽隐。赵观察《答伪王书》措词固多失当,其殉节亦嫌太迟,与其死于苏州被掳经年之后,何如死于湖州围城甫破之时?缓急一岁之间,殊有泰山、鸿毛之别,侍深惜之。奏牍虽列敝衔,并非敝处主稿,迨上海业经奏准,敝处亦不便申论矣。

复史士良观察 同治二年九月初七日

苏省减漕一案,初次疏稿,渗漏原多,比来斟酌减赋分数,苏、松、太三属,似应于三分减一之外,再减一成半成,使最重之则不过半倍于常州,再倍于镇江,庶于部议不甚相悬之义为近,正在往返筹议,尚未上陈。至浮收应减,亦拟予初次附奏。缘发端之初,先举大纲,未遽剖析条目。今遵恉谓减浮收重于减赋,示以民折官办变通之法,并溯录傅中丞折片三件,原委详明洞达,了如指掌,钦佩无似。惟减浮收一事,亦殊不易言。

说帖中第二善,谓米价仅二千文,如本年五六月间沪、皖及里下河每米一石均六七千文不等,目下新谷登场,亦尚需钱三千数百文,并非大灾奇贵之年,此处一差,则所谓苏、松、太五串,常、镇四串者,均难遽定为永远遵行之例。鄙意减额赋则一经奏准之后,亦无异议,减浮收则参差不齐,莫能画一。不特此县与彼县不同,即一县之中此乡与彼乡亦或不同,必须因该县该乡之俗,而为之立制,不必详晰具奏,亦不必笼统出示,但令每县官督绅议,章程议定后,于藩署立一案据。有民折官办者,亦有听民自纳本色者;有定价五千、四千者,亦有多于五千之外,减于四千之内者;有将大小户名全行禁革者,亦有虽禁大户实仍含糊迁就者;有尽收银洋者,亦有兼收制钱者。盖减额赋则为百世不刊之典,减浮收则无十年不敝之法,不如就该县因俗立制,反可垂久。弟办江西减轻浮收一案,十一年定为三千一石,元年定为一两九钱,其错处在定价太少,告示又太画一,将来皆非可久之道,一征本色,即须更改。江苏虽与江西情形不同,而其不宜画一出示则同也。惟傅中丞原奏所云欲减浮费,必先减帮费,欲减帮费必先减通费,此则颠扑不破之论。圣人复起,莫之能易。浮费减法,弟所拟每县各立一案,不知果有当否。帮费减法,将来普律海运,不修漕船,全裁旗丁,自不至复有帮费名目。惟通费竞不易减,须合江苏之众官众绅以全力谋之。阁下既已函告少荃,更求密告珂乡中外诸君子,示我机要,助我不逮,仰承指南,不胜感祷!

敝处军事,自江右肃清后,黄、胡、古、赖诸逆悉数下窜,围我青阳,苦守三十七日,已无幸全之望,并恐其遍扰南、泾、宁、芜一带,因从金陵调回鲍军,驰救皖南。上月二十七,江、席、喻、李等军合战大捷,幸解青阳之围,即令该数军进剿石埭、太平、旌德,将来由宁邑而进广、泾,鲍军进剿宁郡附近之贼,由建平而进东坝。倘各路均能得手,则皖南可冀少安,即徽州一隅,亦稍释浙省兼顾之忧。

复吴竹如侍郎 同治二年十一月初七日

接诵惠书,具聆谠论,阴消阳长,是倾否交泰之机,阁下与诸君子穆穆在朝,经纶密勿,挽回气运,仍当自京师始。人才不振,各处皆然。捐例、保举两途,有积重难返之势,然明知其弊而无从禁止。譬之医者,知病难矣,而制方更难,或有方而无药,或病重而药轻。故尝谓错枉无益,举直而能使枉者变化则益矣;去邪无益,用贤而能使邪者惩改则益矣。国藩在外数载,吏治毫无起色,皆坐不能得良吏以风示众僚之咎,用为大愧。皖省用兵太久,蹂躏不堪,人人视为畏途。通省实缺守令不过四五人,弟向江、鄂等省商调数员来皖,亦乏满意之选。两科进士即用及本届拔贡朝考并大挑教习等班,现在到省者不过二员。每一缺出,时有乏才之叹。而地方之苦,百物荡然,公私赤立,民固无以自活,官亦几难自存。又或到任未久,寇氛踵至,纵有贤员,莫能措手。即行军所过,亦往往百里不见炊烟,竟日不逢行人。忝司兵柄,又为民牧,环顾遗黎,但深内疚。而敞部人逾十万,又兼辖希庵中丞全部,各军积欠已多至十五六个月不等,又须月协临淮二万,李军门一万。自丁忧再出,历今六年,从未办捐,除厘金而外,别无筹饷之法,日执此垂尽之商民,而与之剥肤及髓。来示所云“宽一分则受一分福”者,夙昔亦尝服膺斯言,事势所迫,大负初心。古人谓兵者不祥之器,良有味乎其言之也。幸迩来军事颇顺,皖南连克七城五隘,金陵合围,苏州克复,苗逆授首,寿州投诚。意者天心厌乱,东南荡平,即当奉身而退避贤者路,不敢久窃高位,重蹈愆尤。相知有素,聊布一二。

复吴竹如侍郎 同治三年三月二十六日

承询及滁州事件,自苗逆伏诛后,接李世忠两次咨呈。一请所部兵勇作何调遣,或遣散归农;一请呈缴炮位。弟见其知见几引退,求保末路,苟可弥此兵端,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咨令将该营遣散,给以复函,示以至诚。复接其呈,称已将五河兵勇撤遣回籍,其滁、全、天、六等城,亦即次第交出。弟犹不敢信之太过。旋又派王廷瑞、陈自明、唐玉田三将同来谒见,据称该营散勇三月内必可办结,川资概由自备,不必由敝处发给。该提督退归何地,静候示遵。当与面约二事:一,散勇务以三月底为期;二,令该提督四月初亲来安庆一见,先赴松江履任,再请开缺回籍,并给复函以申明之。旋又接其来信,借改葬其母为言,似有留恋旧县之意。弟又与之约法三章,不准仍在旧县逗留,倘一有梗违,即当奏明,声罪致讨。如其一一遵行,日内必有确信,再行专疏奏结,请降明谕,以释群疑而安反侧。

又承询及皖北厘卡林立一节,元年春间,李帅初派人至六安,设局抽厘,诚不免有太密之处。厥后朗轩来省,弟托其寄信六、霍,绅耆绘一详图见示,裁去数卡,较前似有条理。其官绅中饱一层,察访实难周遍。盖因无直可举,故枉亦难于全错。容再密查惩究,以挽浇风。

金陵一军,正初攻克钟山贼垒,遂合城围,迄今已逾两月。城贼并不恇惧,亦无粮尽确耗。城内又遍种麦禾,青黄弥望,足以疗饥。而我军欠饷十六七个月,比值米价昂贵,营中多有食粥度日者。时时以乏食为虞,以哗溃为虑,深惧不能竟此一篑之功。

户部疏中,言湖北每月协我五万,四川月协五万,湖南月协二万五千,江西月协三万云云。实则四川、两湖三省四年以来,并无协我丝毫之款,江西除厘金外,亦别无月解之款。去年浔关解到一月洋税万五千金,因沈中丞盛怒,已退还矣。不知户部何故疑我得此巨款?弟尝谓用事日久,恐人疑我兵柄过重,利权太广,以艮翁管理户部,尚疑我广揽利权,则他人之怀疑可知。用是竟日惴惴,如履春冰。比得肝风之疾,未知能否痊愈。

杭湖克复之后,群逆大举上犯徽郡,徽军迭次截击,先胜后挫。该逆乘势下窜,不特江西复遭蹂躏,并为闽、粤、两楚之患,尤用忧灼。知关廑注,谨布一二。

复富治安将军 同治三年四月初一日

顷奉惠书,并准大咨,雄师先后南渡,连击援贼,踏平四垒,丹阳不日可下。威棱远耀,荩绩日隆,企佩无已。鲍军门本拟会剿丹阳,比因东坝守兵太单,分拨数营前往,又因杭湖之贼由皖南踵窜江西,据报人数众多,已咨请李中丞派兵接防东坝、句容,腾出鲍军,上援江西。如丹阳已克,请麾下与镇防拨兵驻守丹、金两城;如丹阳尚有负隅之贼,苏军未接东坝之防,已檄令鲍军趁此时势,会剿丹邑,想春霆能遵办也。

裁汰疲军一节,敝处相距较远,不甚深悉。请阁下随时甄别,陆续裁减。其绿营兵缺在扬募补者,查撤后,将该缺咨回原省另补,不特在扬防可微节饷需,即在该省绿营,亦大有裨益。至裁撤老弱残疲,即以省出之款项,量增留者之月饷。荩筹周妥,尤深倾佩。请即照所拟办理。此间饷项,亦已奇绌,积欠至十八九个月不等。名为金陵各勇月支四两二钱,霆军月支四两,实则自去年以来,从无一月支至二两者,间或一月并未支得一两。霆营转战南北,尤为穷苦。贵部在丹阳等处,与霆军互相往来,当可得其大略。闻沪军所得较优,楚军亦甚窘迫,特比敝处稍丰耳。弟昨札万方伯在泰州设局劝捐,明知绝无补益,不过借此以维系军心。知关廑注,附报一二。

复李松崖军门 同治三年四月初七日

接二十七日手书,具悉全椒、天长两城,均已退出,其来安、滁州、六合等城,不过四月初二、初六之期,一律撤退。忠诚明决,佩慰曷任。闻全椒所遣之勇,极为安静,自系台端于饬散各勇时,预先告诫,谆谆开导,尤见荩筹周妥。虽阴雨过久。饷盐未售,而于前此所订撤遣月日,并未愆期。弟在外多年,深知办事之难,断不以延误见责。哲嗣来省,会晤数次,曾以去岁新收于、李之党不及贵处旧部之安静,请阁下再加简汰,并有一咨奉商,不知已接到否?又不知陈自明业已起程赴池否?如业经起行,则亦不必往返更换,强以所难也。昨初五日,尊处派唐镇玉田来见,述及助饷三十万串,并将耕牛籽种概给滁民,不取原价。此等高风隆谊,实为近世所罕见。敝处饷项,正值奇绌之候,得兹巨款,三军感德。但必须奏明请奖,乃敢领收。所有阁下遣散各勇,俯给途费,城池、厘卡,一律交清,不愿到任,径请回籍诸事,弟当即日具奏,另咨奉达。其散给滁民、牛种、捐助敝处巨饷二事,则俟公牍到日,另行续奏。至来省会晤之期,迟速听阁下自酌,使弟去岁之言,一一不失信于中外,则尽善耳。

复吴仲山漕帅 同治三年九月十五日

复设淮扬道员缺一疏,大稿详明周妥,请即挈衔由尊处缮发。数百年来,修治河道,耗尽帑藏,费尽智力,其间专固河堤以防溃决之工,不过十之三四,益修运道以送漕舟之工,实占十之六七。今若骤复河运,则黄、运两河之岁修从此大增,而钉造漕艘数千,亦需另筹巨款。故扬道之缺虽请复设,而鄙意仍主海运之说。惟才识短浅,未能通盘筹画。阁下专主漕政,智珠在握,究竟湖、广、江、安概改海运,有无十分窒碍之处?其海运之费,较之重整运河之费,孰多孰寡?便中尚求详示,不胜企望。

陈庆云小挫两次,此间亦有所闻。其全军覆没,则未得确耗。英山之贼败遁蕲、罗,鄂边吃重,已檄蒋道一军援楚。前调金陵万人进英山,续调庐、巢、桐城防军八千进霍山,先后到防,未识果否有裨。

弟初一日自安庆东下,初七抵江宁省垣。相去日近,音问易通,良用快慰。祁中堂来信收到,俟折弁北上,再行裁复。幼章方伯灵榇西归,一切俱承照拂,具见古风古谊,佩慰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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