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期的明治天皇

一 八六七年,孝明天皇患痘而崩;子睦仁即位,是为明治天皇。明治虽年少,然勇于进取,长于决事,尤知人善用。当践祚之初,全国纷扰,土佐藩侯山内丰信首请将军庆喜归政;庆喜从之,上表辞职。尾张纪伊二侯,自以身属亲藩,扶翼无状,遂自劾辞官;朝议称其劳积,优诏不许。于是二侯感悟,誓忠于天皇,亲藩离贰,将军之势益孤。天皇既诏许归政,独令西南藩侯,来至平安,议定国是。藩侯佥谓宜废幕府;天皇乃即下诏废关白征夷大将军等官。初,庆喜上表,天皇尝赐以密诏,谓归政后将重用之。及废幕令下,庆喜幕吏及公卿党于将军者,皆见摈不用;诏设总裁议定参与三职,悉以仇幕之亲王藩侯藩士充之;向之仇幕得罪者,免罪复官,许其入京;其亲幕者,尝握重权,执政时久,一旦失位,心自不服。诏下之日,亲幕藩侯有率其众归于二条城者,以庆喜在其地故也。天皇更遣人传命庆喜,令其自辞内大臣及归封地;当时藩侯,未有尺寸之地奉与朝廷,独令庆喜纳土,此其待遇之不平,益令幕吏惊扰。庆喜乃与其亲臣议,以为“近日朝议,皆奸臣矫诏所为”。因令其兵严备不测;诸藩之守阙者,亦争戒严,状如对垒。然庆喜众少;从者因谋曰:“如坐而受制于人,孰若据大阪咽喉之地以制人哉!”庆喜然之,遽归大阪。朝廷惊疑,乃使人说之曰:“官衔例称前内大臣;幕府管地,其俟公议课税。”庆喜答谓:非税全国,不能独课其地——相持未决。会浪士之在江户者数百人,匿于萨藩之邸,掠劫财物,袭击幕吏,庆喜闻之,令发兵爇萨邸,屠戮暴徒;又复上疏,请斥萨臣之与朝议者,朝廷不省。

身着武士服的德川庆喜

庆喜已使人上讨萨表,召亲藩内藩之兵,谓将清君侧。但亲藩尾张,归心朝廷,不肯出兵。其来会者,凡三万人;庆喜命将率之入京。朝廷则令萨长等藩之兵严守要害,阻其前进。幕兵前来,人马困乏;入夜,守兵出而袭击,彻旦不息。明日,天皇更拜亲王为征讨大将军,率藩兵在京者,兼程助战,军势大振;幕兵遂溃。初,败报数至大阪,幕吏犹恃其人众,不以为意;及闻众溃,上下惊愕,士气沮丧;或请庆喜驰归江户,力谋再举,或请其出监军,背城一战,争辩不已。庆喜孱弱无能,不能自决,卒乃于夜,仓皇乘舰东走;城中无主,惶恐纷乱,人争先逃;但余属吏二人,留守空城。三日后,藩兵入城,见其器械粮糈委弃如山,悉据而有之,军士大喜。大阪既下,西南之路,通行无阻,援军日集;朝廷乃更声数庆喜之罪,夺其爵位,令兵进讨。

庆喜归于江户,征讨之师,日渐逼近。尾张藩士,有欲助江户者;藩侯谕以大义灭亲之理,诛其首谋,庆喜之援兵遂绝。且自大阪陷后,将士气沮。及西军来攻,或请借兵于外,或主严守要害,或说海军袭据大阪,迄无定议。庆喜与胜安芳谋;胜安芳明大义,力劝归顺。庆喜从之,以书诫其属曰:“勿拒官军。不用命者,犹剚吾腹也。”遂退出城外,居于寺中。然将士有不悦其行动者,犹私相团结,各自拒战。庆喜数使亲臣上书谢罪,请求停攻。胜安芳固善于西乡隆盛,复往见之,陈说庆喜悔罪之状。隆盛因上呈,说征讨将军,暂勿前进;继遣使者二人,宣旨赦庆喜之罪,令其归献幕府管辖之地及军舰火器,将士在城中者即出城。庆喜奉诏;将士之不服者,多自逃去;海军管领榎本武扬率军舰八艘夜遁。武扬尝学海军于荷,其坐舰为日本舰中之最大者,既驶至陆奥,余众窜至奥羽者,与其地之藩侯结合,相与共谋报复,声势大振。及西军进讨,历久战争,次第败之;武扬失援,复驶往虾夷,据有其地;朝廷更追讨之,余众乃降。乱平,幕府之地归于朝廷;天皇命人继庆喜之职,领骏河、远江、陆奥等地,食禄七十万石,号曰静冈藩,又分奥羽为七藩,虾夷为十一藩,以封功臣。

方庆喜之潜归大阪也,外人惊愕,各国公使因来至大阪,谒见庆喜。法使问曰:“今后交涉,谁能负责?”庆喜曰:“政体将凭公论定之。事前,余惟崇信义,守条约,以重邦交。”众退;法使乃进策曰:“战必难免。苟需援助,法愿助君。”庆喜却之。及战,朝臣岩仓具视告议定参与曰:“自庆喜奏开兵库,朝议主和。今待欧美诸国,其与中国等。”又召萨士大久保利通等,以其所著之《改革论》示之,文中详论攘夷之非,因使归藩游说其上下。复命使者谒见各公使,附书曰:“幕府条约,自后继续有效。”使团得书,开会议之;英使首主承认维新政府,列国公使,遂相继赞同。政府对外之地位乃定。天皇寻下诏于国中,略曰:“世事变易;迫于大势,朝议和外。嗟尔有众,毋怀疑惑……自今对外交涉,从公办理。”未几,朝廷复照会各公使,请其勿售火器于叛者;各国许之,宣布中立。西南强藩,以藩士游说之结果,亦上书天皇,请修外交之礼。天皇延请各公使,荷法二使,相偕入朝,礼遇甚周。然以世居深宫之神胤,忽接见“夷狄”之使者,爱国志士,拘于旧俗,大怒奋起。当英使入见,途为刺客所击,赖卫兵之力得免,伤英人二。英公使归馆,天皇即致书道负罪之意,捕行刺者,枭首示众,复与英人之伤者以恤金。先是,兵库戍兵,尝忿英人,挥枪刺之,英使令兵尾追,拘留日舰。事闻,朝命捕兵正刑以谢之。其后土佐藩士,杀法水兵十四人;法使大怒,提出要求四事:(一)遣重臣谢罪,(二)禁佩刀者入居留地,(三)偿金十五万元,(四)捕诛暴徒。限三日答复;政府许之。自此以往,外交形势,国人共喻,无复虐杀外人者,浪士之祸始止。

方讨幕时,朝廷更改官制,置太政官代,总决万机;分神祇、内国、外国、海陆军、会计、刑法、制度七科,科设总督一人;其下为参与,分掌事务,名曰行政官衙;另设议定,陈议新政,赞助订法。逾旬,改三职七科为总裁、神祇、内国、外国、军防、会计、刑法、制度八局,总裁局置正副总裁、辅弼、顾问办事史官等;各局各置督正权、辅正权、判事等。一年之中,官制屡改,始简而终繁,员吏增多。其所以然者,朝廷自谓复古,模仿古制;其实古制适于简陋无事之朝廷,必不能存于事务繁杂之过渡时代,且其重要官员,多以皇族亲王任之,易启藩侯嫉妒之心;其下臣属,皆年少英明果敢有为之藩士,无能之亲王,反为所制,故时感困难。又其先各科之组织,分设总督参与议定三职,科内事务,无人专治。及改八局,始有专员,各治其事。综之,维新初年,事无经验,困难丛生;其所以屡改者,惟求制度适宜于其时而已。

朝臣始以复古为标榜,强藩则以覆幕为目的;故庆喜归政之后,复古维新,渐为朝藩争执之点。复古云者,政出朝廷,由文官辅政,而武人闲居,受其管辖,若昔孝德改革之时,此非强大藩侯所欲也。盖藩侯之所以亟于覆幕者,为夺政权耳。其所议决之政事,辄自谓天下公论。公论根据于藩侯之意旨,显见其不愿受制于孱弱之朝臣;其下藩士,又多英哲知能之士,力主统一,进行改革,益不能与顽固之朝臣共事,相恶渐深。于是天皇乃亲临南殿,率公卿诸侯,祭天祀神,而宣读誓文:

身着戎装的明治天皇

一、广兴会议,万机决于公论。

二、上下一心以盛行经纶。

三、文武一途,下及庶民,使各遂其志。

四、破除陋习,从天地之公道。

五、求知识于世界,以振皇基。

伤“广兴会议”,“文武一途”,此皆天皇所以安藩侯之心者。会议云者,非谓国会,指藩侯会议也。其“破除陋习”,“远求知识”,则又示国中有为之士以将欲改革力务富强之决心。自誓文宣读后,政府之政策遂定,而朝臣之势寖衰。天皇又下诏于国中曰:“朕以幼弱,忽绍大统。……今日之事,朕自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立于艰难之先,缵古列祖之鸿绪,勤求治迹,庶几不溺天职,无忝为亿兆之君。……尔来列强对峙,各自争雄之时,独我国疏于世界之形势,固守旧习,不谋一新其国命。朕若徒居九重之中,偷一日之安,忘百年之忧,恐遂受与国之凌辱,上羞列圣,下苦亿兆。故今与百官诸侯誓,欲继述列祖之伟业,不问一身,艰难辛苦,经营四方,安抚亿兆;冀终开拓万里之波涛,宣布国威于四境,置国家于山岳之安。……汝亿兆,其善体朕志,相率去私见,采公议,以助朕建业而保全神州,使列圣之神灵得以安慰。……”观上诏旨,辞意空疏,若不知其所指,但以其空疏,政府得因时事之需要,解释行之,以符众望,抑亦空疏之便欤?

初,庆喜逃归江户,朝命进讨。旋下诏亲征,车驾发自京师,幸临大阪,阅海军会操。大阪在平安西南,濒于大海,扼交通之冲,贸易兴盛,其城建于丰臣秀吉,高巍宏壮。及车驾至,萨摩藩士大久保利通,遂上奏请迁都于此。盖时旧都,历史上之习惯已深,难于改革;迁都则远旧习,显示人民以维新之意。但朝议不可,天皇复归平安。俄而庆喜归命,诏改江户为府。江户在本州中部,东临太平洋,便于交通;幕府建设于其地二百余年,城池之雄伟,街市之整齐,冠于全国。庆喜献城后,屋市未毁,人民安堵,故迁都之议复盛。卒至东北乱平,车驾遂幸江户,改幕府之宅第为宫殿,号曰东京,而称平安曰西京(一曰京都)。

晚年时期的德川庆喜

先是车驾归自大阪,朝廷复改官制,徙太政官代于禁内。太政官分设议政、行政、神祇、会计、军务、外国、刑法七官,各治其政。又置议官,分上下二局;上局有议定参与,下局分议长议员,局员多系藩侯所推举之武士。因萨长藩侯,连署上奏,请选人材,采纳众议,朝廷借符广兴会议之誓,遂召集之。然藩士与会者,知识陋隘,性偏守旧;政府咨以废除武士佩剑之例,局员全体二百余人,皆力反对。后议救济贱民之法,及期投票,又阒然无人;政府乃命其闭会。一八六九年,又改官制,以行政官为太政官,置神祇、民部、大藏、兵部、刑部、宫内外务六省。一八七三年,卒解散二局。议官之所以失败者,其原因有二:(一)局员多为武士;武士自为特殊阶级,唯求保己权利,轻视平民,不能知其需要,自不能有为。(二)议局权限,朝无明文;其所讨论议决者,将何以实行?是其性质犹学校内之学会耳;事无专权,焉能责其有为?

1868年年底,16岁的明治天皇从京都前往东京

青年敢为之藩士,渐握朝权,进行改革,乃易衣冠,禁喝道,许民游历,去邪教之禁,令民得信教自由。初,外人在住留地者,得建教堂,国中耶教之势复盛。一八六八年,政府尝令曰:“严禁邪教,凡为教徒者,当受重罚。”令出,各国公使,严重抗议,谓为轻视其国人所信仰之宗教。外交官答曰:“数百年前,尝禁耶教,今惩教徒,盖本于旧律。且事属于内政,外人无干涉之权。”结果教徒之在长崎左近者,朝令徙之;然远徙者殊少。盖是时官吏,惧撄外怒,不敢实行也。一八七二年,朝议始许流者归乡,宗教之禁告终。

内乱定后,维新之基础,日渐巩固,其犹能为朝廷患者,厥为藩侯。以藩侯拥据封地,自治其人,俨若列国;其下臣属,复忠于其主,赴水蹈火不辞,不易统一也。长门藩士木户孝允,深悉其弊;归说其主曰:“倒幕复政之功虽成,诸藩分据之势如故。万一不逞之徒,一呼而起,人心摇动,将酿政变。为今之计,莫急于正名,而使诸藩奉地归朝。”藩侯称善,戒之曰:“汝谨勉之,毋激成变。”孝允往告大久保利通,利通以为然;说西乡隆盛,亦如之。长萨已定策,乃连合土肥,由四藩上奏。其文曰:“朝廷不可一日失者大体也;不可一日假者大权也。自圣人建国开基,皇统一系,万世无穷,普天率土,莫非其地,莫非其臣,是为大体。一予一夺,以爵禄维持天下,尺土不能私有,一民不得私攘,是为大权。……方今大政维新,天皇亲总万机,千载一时之会也。有其名者,不可无其实;欲举其实,莫如以明大义,正名分为先。……臣等所居者天子之土;所牧者天子之民;安可私有!今谨收版籍以献,愿朝廷善为处置,可与者与之,可夺者夺之。列藩封土,宜下诏命,从新改定。自制度典刑军旅之政以及戎服机械之制,一皆出自朝廷,使天下事无大小咸归于一。然后名实相副,始足与各国并立于海外。……”书上,诸藩效之,争请归土。时朝廷犹不敢轻决,天皇乃诏亲王大臣行政长官及诸藩使者议之;始许其请。其有未请归土者,令自上书。旋下诏委藩侯二百六十一人为藩知事,定其俸禄,约当其封土收入十分之一;废公卿诸侯之称,号曰华族。其下藩士,改为士族,朝廷给以廪禄。于是废藩之基始立,实一八六九年也。

自朝命藩侯为知事,治理其地,封建之余习,未能尽除。木户孝允、大久保利通忧之,筹谋实行废藩置县之策,曰:“非得萨长之助,事必难成。”议定,天皇命岩仓具视为敕使,偕木户、大久保二人,至鹿儿岛山口,厚慰萨长之主,赐以御剑,谕以朝旨。皆无异议。一八七一年,政府谋合强藩之力,实行废藩,罢行政长官数人,而以土肥之士代之。朝议将决,独西乡隆盛之意有不可测者。政府使人说之;隆盛曰:“诺,吾将以死任之。”于是天皇召藩知事之在京者,谕之曰:“……朕曩纳诸藩奉还版籍之请,命藩知事各奉其职。但数百年之因袭已久,或有名实不符,将何以保亿兆对万国乎?朕深慨之!今废藩为县,去繁就简,除有名无实之弊,免政令多歧之忧……”藩侯咸奉命;其在外者,召之入京,朝廷更委任知事,以治其地。封建割据之势遂终。藩侯在京,享十一之俸。其下藩士,政府仍如其禄以与之。

天皇下诏废藩置县

诸藩封地,多自其先祖于锋镝万死之中艰难辛苦以得之,传之子孙,期于无穷,一旦朝命废之,藩侯不敢有违,其故何耶?试分述之。(一)自东北乱平,朝廷收幕府所辖及诸藩与乱者之地,面积过于全国三分之一;天皇又尝拣西南精兵为其亲卫,朝廷之权日隆。覆幕而后,君臣之义益著,藩侯所封,莫非天皇之土地。分散之小藩,何敢违拒?(二)萨长土肥四藩,地大兵强;幕府之亡,多出其力。自四藩相结,力主废藩;苟有拒绝反抗者,将生战事,自顾力不能敌,唯有奉命而已。(三)藩侯庸弱,不能有为。自朝廷委为藩知事,每不能尽其职,大权仍归于藩士之手。又其先治藩也,岁入之粟虽多,然须支付武士俸金行政费用,偶值岁歉,常患不足。今朝廷以其收入十分之一与之,孱庸者,得安享重金,才能者,更借谋入京以求高位。(四)废藩之后,四十万之武士,政府仍以其禄与之。武士力能养家,废藩与否,初若无关己事者然。其具才能掌握藩权者,政府复收而用之,向为藩侯之下,今为天皇之臣,好名之士,殊乐为之。(五)日人忠于天皇;天皇之命,辄不敢违。美人郭立富斯Griffs时在日本,记其所见之事,略曰:“废藩令下,藩侯召赴京师。一侯将行,武士送者数逾千人。上下悲泣,若离慈母,藩侯慷慨而去。”二百余侯之中,竟无一人肯抗皇命,其忠君爱国,有足多者。综之,废藩置县,势在必行。其能于数年之中废之,和平无事,则木户、大久保筹谋之周,殊足钦佩。

废藩置县,其影响于农工商民者,至为重要。先是农夫耕于藩侯之地,岁纳田税,尝过其收入之半;居于其乡,不得他徙,困苦类于农奴。其工人居藩内,制造货物,不能销售于外,价值低廉,家多穷困。商人则限于藩禁,运输不易,地位最低。及废藩后,农夫自有其田地,出入自由;货物输运,途无所阻,需要供给,各得其宜;工业渐盛,贸易亦渐发达;惟于武士则有不利焉。武士自昔享特殊权利,傲视一切;及政府采行征兵制度,彼此遂一律平等。及一八七三年,政府令藩士年俸在百石以下,而愿悉领其俸者,得领半数现金,半数公债;世袭之俸,领六年公债;终身之俸,领四年公债;公债利率,按年八分。其所以然者,武士俸金,若按月与之,仅能赡养其家,不能资以经商耕种,故今悉数与之,助其独立谋生;且国家财政困难,发行公债,亦借以轻担负。惟其时领俸自谋生活者,为数甚少。至一八七六年,政府因又下令,强其领取公债;其全数俸金逾千元者,利息五分;百元以上九百九十九元以下者,六分;百元以下者七分。结果以武士素尚忠信,鄙厌欺诈,骤出经商,往往丧失资本;其耕种者,购买田地,资先耗去,遂致生活困难,情殊堪悯。

昔日藩内收入,惟赖田赋。其标准不一,种类繁多,制度杂乱,赋税奇重。及土地归于朝廷,政府谋整理之,始丈量田地,估定价值。其纳税者,钱可代米,又许人民得售买田地。由是朝臣主张渐分二党:一主立改田赋,一请继续缓进。但前说势盛,进行益力。至其田税标准,系取一八七〇—一八七四年之平均收入,定为税率,百分取三。房基较重;森林山地,纳税极少。其后减税,改纳百分之二点五。高原山地,不能耕种者,收为国有。神社田地,道路沟洫,概免纳税。凡此经营,历十年之久始竣其事,耗库金三千余万,亦云奢矣。但其制度公平确实,可以一劳永逸,维新之大政至是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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