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二十四

吴元年六月丙午朔,日有食之,昼晦。

己酉,张士诚被围既久,欲突围决战,觇城左方,见军阵严整,不敢犯,乃遣徐义、潘元绍潜出西门,欲掩袭我军,转至阊门,将奔常遇春营。遇春觉其至,分兵北濠,截其兵后,遣兵与斗。战良久未决,士诚复遣参政黄哈剌把都率兵千余人助之,又自出兵山塘为援,塘路狭塞不可进,麾令稍却。遇春抚王弼背曰:“军中皆称尔为猛将,能为我取此乎?”弼应曰:“诺。”即驰铁骑,挥双刀往击之,敌众小却,遇春因率众乘之,士诚兵大败,人马溺死沙盆潭甚众。士诚有勇胜军,号“十条龙”者,皆仓夫善为盗者也,士诚每厚赐之,令被银铠锦衣将其众,出入阵中,人不能测。是日,亦败溺死万里桥下,士诚马惊堕水,几不救,肩舆入城,计忽忽无所出。时降将李伯昇知士诚势迫,欲说令归命,乃遣客诣士诚门急告。士诚召之入,曰:“尔欲何言?”客曰:“吾言为公兴亡祸福之计,愿公安意听之。”士诚曰:“何如?”客曰:“公知天数乎?昔项羽喑呜叱咤,百战百胜,卒败北垓下,天下归于汉祖,何则?此天数也。公初以十八人入高邮,元兵百万围之,此时如虎落阱中,死在朝夕,一旦元兵溃乱,公遂提孤军,乘胜攻击,东据三吴,有地千里,甲士数十万,南面称孤,此项羽之势也。诚能于此时不忘高邮之危,苦心劳志,收召豪杰,度其才能,任以职事,抚人民练兵,旅御将帅,有功者赏,败军者戮,使号令严明,百姓乐附,非特可保三吴,天下可取也。”士诚曰:“足下此时不言,今复何及?”客曰:“吾此时虽有言,亦不得闻也,何则?公之子弟,亲戚将帅,罗列中外,美衣玉食,歌妓舞女,日夕酣晏,身衣天下至美,口甘天下至味,犹未厌足。提兵者自以为韩、白,谋画者自以为萧、曹,傲然视天下,不复有人。当此之时,公深居于内,败一军不知,失一地不闻,纵知亦不问,故沦至今日。”士诚曰:“吾亦甚恨无及,然则今当何如?”客曰:“吾有一策,恐公不能从也。”士诚曰:“不过死耳。”客曰:“使死有益于国家,有利于子孙,死固当不然,徒自苦耳。且公不闻陈友谅者,跨有荆楚,兵甲百万,与江左之兵战于姑孰,鏖于鄱阳湖,友谅举火欲烧江左之船,天乃反风而焚之,友谅兵败身丧,何则?天命所在,人力无如之何。且今攻我益急,公恃湖州援,湖州失;嘉兴援,嘉兴失;杭州援,杭州又失。今独守此尺寸之地,誓以死拒,然窃虑势极患生,猝有变从中起者,公此时欲死不得,生无所归,故吾窃以为莫如顺天之命,自求多福,令一介之使疾走金陵,称公所以归义救民之意。公开城门,幅巾待命,亦不失为万户侯,况尝许以窦融、钱俶故事耶?且公之地,譬如博者,得人之物而复失之,何损?”士诚仰首沉虑,良久曰:“足下且休,待吾熟思之。”然卒狐疑,莫能决也。壬子,士诚复率兵突出胥门,索战锋甚锐,遇春御之,兵小却。士诚弟士信方出城楼上督战,急大呼曰:“军士疲矣。且止!且止!”遂鸣金收军,遇春因乘势奋击,大破之,追至城下,攻之益急,复筑垒迫其城。自是,士诚不复得出矣。士信张幙城上,踞银椅与参政谢节等会食,左右方进桃,未及尝,忽飞炮碎其首而死。

甲寅,革参议府。

壬戌,扩廓帖木儿部将李守道来降,命馆之于会同馆。

癸亥,升指挥傅友德为江淮行中书参政,赏绮帛各十疋;其从征千户,各三疋;百户、镇抚,各二疋;军士,人赐盐二十斤;以陵子村之功也。

乙丑,赐羽林、虎贲、天策、骁骑卫指挥、千、百户、镇抚之有功者绮帛有差,军士人赐盐二十斤,战没者倍之。

戊辰,大雨。先是,上因久旱,日减膳素食,宫中皆然,俟天雨复膳。既而雨,群臣请复膳。上曰:“亢旱为灾,实吾不德所致。今虽得雨,然苗稼焦损必多,纵肉食,奚能甘味?”廷臣对曰:“昔武王克商,屡获豊年,诗人颂之曰:‘绥万邦,屡丰年。’主上平海内,拯生灵,上顺天心,下慰民望,而忧勤惕励,感兹甘雨丰年之祥,其有兆矣。”上曰:“人事迩,天道远,得乎民心,则得乎天心。今欲弭灾,但当谨于修己,诚以爱民,庶可答天之眷。”乃诏免民今年田租。

癸酉,命自今凡朝贺不用女乐。

参知政事张昶以谋叛诛。昶,北平之宛平人,仕元为户部尚书,以奉使来。上与语,初默然,后见其才敏,留用之,累授参知政事。昶外示诚款,内怀阴计,与杨宪、胡惟庸等皆相善。昶有才辨,智识明敏,熟于前代典故,凡国家建置制度,多出昶手,裁决如流,事无停滞。昶恒自以元臣失节,谓不能无议已者,心常怏怏。时扩廓帖木儿兵尚强,元都未下,昶尝窃语其所亲曰:“吾若得归元,仍不失富贵也。”间阴使人上书颂功德,劝上以及时娱乐。上以语太史令刘基曰:“是欲为赵高也。”基曰:“诚如圣见,必有使之者。”上不欲穷治,但斥之,焚其书,后复劝上重刑法,破兼并之家,多陈厉民之术,欲上失人心,阴为元计。上皆不听,昶惧不自安。时元主谓昶已死,赠昶官谥,擢用其子。会平章李文忠下杭州,以元平章长寿、丑的等至京师,上释之遣归元,昶乃阴托长寿、丑的奉表于元,且寓书其子,询存亡。会昶卧病,宪往候,偶于昶卧内得书藁,遂奏之。上令大都督府按问,昶书八字于牍曰:“身在江南,心思塞北。”上始惜其才,犹欲存之,及得其所书牍辞,曰:“彼决意叛矣,是不可赦。”遂伏诛。

甲戌,上谓宪臣曰:“任官不当,则庶事不理;用刑不当,则无辜受害。譬之薅草菜者,施鏄不谨,必伤良苗;绳奸慝者,论法不当,必伤善类,故刑不可不慎也。夫置人于捶楚之下,屈抑顿挫,何事不伏,何求不得?古人用刑,盖不得已,悬法象魏,使人知而不犯。譬之水火能焚溺人,狎之则必伤,远之则无害,水火能生人,亦能毙人。刑本生人,非求杀也,苟不求其情,而轻用之,受枉者多矣,故钦、恤二字,用刑之本也。”

秋七月乙亥朔。

先是,命选道童俊秀者充乐舞生。至是,始集。上御戟门,召学士朱升及范权领乐舞生入见,设雅乐,阅试之。上亲击石磬,命升辨识五音,升不能审,以宫音为徵音。上曰:“升每言能审音,至辨石音,何乃以宫作徵耶?”起居注熊鼎对曰:“八音之中,石声最难和。古惟后夔能和磬声,故书曰:‘于予击石附石,百兽率舞。’”上曰:“石声固难和,然乐以人声为主,人声和,即八音谐和矣。”因命乐生登歌一曲,上复叹曰:“古者作乐以和民声,格神人而与天地同其和,近世儒者鲜知音律之学,欲乐和,顾不难耶?”鼎复对曰:“乐音不在外求,实在人君一心,君心和则天地之气亦和,天地之气和则乐亦无不和矣。”上深然之。

丙子,除郡县官二百三十四人,定赐予及道里费之令:“赐知府、知州、知县文绮四、绢六、罗二、夏布六,父如之,母、妻及长子各半;府州县佐贰官视长官半之,各府经历、知事、同、佐贰官、州县吏目、典史视佐贰官又半之,父母妻子皆如之。其道里费,知府赐白金五十两,知州三十五两,知县三十两,同知视知府五之三,治中半之,通判、推官五之二,州同知视府通判,经历及州判官视府同知半之,县丞、主簿视知县又半之,知事、吏目、典史皆十两。着为令。”先是,上语中书省臣曰:“新授郡县官多出布衣,到任之初,或假贷于人,或侵渔百姓,不有以养其廉,欲其奉公难矣。”故赐道里费。

丁丑,各郡县官既受赐入谢,上谕之曰:“自古生民之众,必立之君长以统治之,不然则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纷纭吞噬,乱无宁日矣。然天下之大,人君不能独治,必设置百官、有司以分理之,锄强扶弱,奖善去奸,使民得遂其所安,然后可以尽力田亩,足其衣食,输租赋以资国用。予今命汝等为牧民之官,以民所出租赋为尔等俸禄,尔当勤于政事,尽心于民,民有词讼,当为办理曲直,毋或尸位素餐,贪冒坏法,自触宪网,尔往其慎之。”

戊寅,上谕诸将曰:“兵以戢乱,非为乱也。若假兵以逞志,仁者所不为。曩者,元季兵兴,群雄角逐,恃威凭陵者,非止一人,其间有以货财而贪戾者,有以声色而淫暴者,有因仇讐而报复者,有因忿怒而加诛者,提兵奋旅,求快意于一时,而不知伤人害物,有不胜其荼毒。朕往往行师之际,必申严号令,以戢贪暴,汝等从事征讨,宜体此意。若曹彬、曹翰之事,可以劝戒矣,吾尝以此谕徐达为将之道,虽务威严,要之以人爱为本。达能听吾言,攻城下邑,不肆杀戮,可谓善将矣,汝等其勉效之。”

庚辰,命指挥华云龙取海州,兵既至,复召还。

甲申,相国李善长等劝上即帝位,上未之许,善长等力请曰:“殿下起濠梁,不阶尺土,遂成大业,四方群雄,刬削殆尽,远近之人,莫不归心,诚见天命所在,愿早正位号,以慰臣民之望。”上曰:“我思功未覆于天下,德未孚于人心,一统之势未成,四方之涂尚梗,若遽称大号,未惬舆情。自古帝王之有天下,知天命之己归,察人心之无外,犹且谦让未遑,以俟有德。常笑陈友谅初得一隅,妄自称尊,志骄气盈,卒致亡灭,贻讥于后,吾岂得更自蹈之?若天命在我,固自有时,无庸汲汲也。”

乙酉,思南道宣慰使司都元帅田仁智遣五寨副长官戴允中进表贡马及方物。

己丑,雷震宫门兽吻得物,若斧形而石质,上命藏之,出则使人负于驾前,临朝听政则奉置几案,以祗天戒,遂赦中外狱囚。

庚寅,置徐州及济南二卫。

方国珍之初降也,约云杭城下,即纳地来朝。及王师克杭州,国珍据境自若,时时遣间谍觇我虚实,又通使于闽,图为掎角。上闻之怒,遣使责国珍贡粮二十三万石,仍以书谕之曰:“汝初纳款,谓杭城克,即献土来归,此汝左右之士共保富贵之良谋也。岂意汝怀奸挟诈,阳降阴畔,数相愚弄,张士诚与尔壤地相接,取尔甚易,然所以不敢加兵于尔者,诚以吾力能制之。尔故得以安处海隅,坐享三郡之富,是我大庇于尔也。尔乃自为不祥,背弃信义,时遣奸细觇我动静,潜结陈友定以图相援,彼自救不暇,何暇救人?尔何惑之甚也?今明以告尔,吾师下姑苏,即南取温、台、庆元,水陆并进,无能御也。尔早于此时,改过效顺,能尽以小事大之义,犹可保其富贵,以贻子孙,以及下人。如其不然,集三郡之兵,与我一较胜负,亦大丈夫之所为,不然舍三郡之民,为偷生之计,扬帆乘舟,窜入海岛,然吾恐子女玉帛,反为尔累,舟中自生敌国,徒为豪杰所笑也。非分之恩,不可数得,尔宜慎思之。”书至,国珍大惧,集弟侄及诸将佐决去就,其郎中张本仁曰:“江左之兵方围姑苏,姑苏勍敌也。国富兵强,高城深池,怀必死之志,胜负难必,彼安能轻越千里而取我?”刘庸曰:“江左兵多步骑,步骑平地用也,施诸海滨,其如吾海舟何?”国珍弟侄多以为然,唯兵楠争曰:“此二者皆非所以为公福也,惟智可以决事,惟信可以守国,惟直可以用兵,江左一下姑苏,出兵南向,乘胜而驱,责吾背叛之罪,辞直而师壮,吾谁与为援者?将一败涂地矣。莫若遣使奉书,明示不敢背德,庶几可以解纷息兵,而公得以常保富贵,福及子孙,不然祸至无日矣。”国珍素戆,闇不能决,惟日夜运珍宝,集巨舰为泛海计。

辛丑,置太常、司农、大理、将作四司,俱正三品。每司设卿,正三品;少卿,正四品;丞正,五品;太常司、典簿、协律郎、博士,正七品;赞礼郎,从八品;司农、司庸、田署令,正五品;典簿、司计,正七品;大理司评事,正七品;将作司左右提举,正六品;同提举,从六品;司程、典簿、副提举,正七品;军需库大使,从八品;副使,正九品。以杨思义为司农卿,刘诚杭琪为司农少卿,单安仁为将作司卿。

是月,上谕群臣曰:“古之贤君常忧治世,而古之贤臣亦忧治君。然贤臣之忧治君者,君常安;而明主之忧治世者,世常治。今土宇日广,斯民日蕃,而予心未尝一日忘其忧,何也?诚以久困之民,未尽苏息;抚绥之方,未尽得宜。卿等能同予之忧乎?能同予忧,庶几格天心而和气可致矣,若徒窃位苟禄于生民之利,病谩不加省,卒之祸败随至,不可得而救矣,可不惧哉!”

八月乙巳朔。

戊申,有吏受赃,人发其事,吏赴井死。上闻之,谕群臣曰:“彼知利之利,而不知利之害,徒知爱利,而不知爱身,人之愚,孰有甚于此者?君子闻义则喜,见利则耻;小人见利则喜,闻义不徙。是故君子有舍生取义,小人则舍生为利,所为相反,然其人既死,有不足恤,但其事可以为世之贪污者戒。”

癸丑,圜丘、方丘及社稷坛成。圜丘在京城东南正阳门外,钟山之阳,仿汉制为坛二成:第一成广七丈,高八尺一寸。四出陛:正南陛九级,广九尺五寸;东、西、北陛亦九级,皆广八尺一寸。坛面及趾,甃以琉璃砖,四面琉璃阑干环之。第二成周围坛面广二丈五尺,高八尺一寸。正南陛九级,广一丈二尺五寸;东、西、北陛九级,皆广一丈一尺九寸五分。坛面、趾及阑干,如上成之制。壝去坛一十五丈,高八尺一寸,甃以砖,四面为灵星门:南为门三,中门广一丈二尺五寸,左门一丈一尺五寸五分,右门九尺五寸;东、西门各广九尺五寸。去壝一十五丈,四面为灵星门:南为门三,中门广一丈九尺五寸,左门一丈二尺五寸,右门一丈一尺九寸五分;东、西、北为门各一,各广一丈一尺九寸五分。四面直门外,各为甬道,其广皆如门。为天库五间,在外墙北灵星门外南向,厨房五间西向,库五间南向;宰牲房三间,天池一所,俱在外墙东灵星门外东北隅。牌楼二,外墙灵星门外横甬道西。燎坛在内壝外东南丙地,高九尺,阔七尺,开上南出户。方丘在太平门外钟山之北,为坛二成。第一成广六丈,高六尺。四出陛,各广一丈,八级。第二成四面各广二丈四尺,高六尺。四出陛:南面陛广一丈二尺,八级;东、西、北面陛各广一丈,八级。壝去坛一十五丈,高六尺,四面为灵星门:正南为门三,中门广一丈二尺六寸,左门一丈一尺四寸,右门一丈六寸;东、西、北为门各一,各广一丈四寸。周围为外墙,四面各六十四丈,皆为灵星门:正南为门三,门广一丈六尺四寸,左门一丈二尺四寸,右门一丈二尺二寸;东、西、北门各一,各广一丈二尺四寸。库五间,在墙外北灵星门外南向。厨房五间,宰牲房三间,皆南向。天池一所,在外墙西灵星门外西南隅。瘗坎在内壝外壬地。社稷坛在宫城之西南背北向,社东、稷西,各广五丈,高五尺。四出陛,每陛五级。坛用五色土,色各随其方,上以黄土覆之。坛相去五丈,坛南各栽松树。二坛同一壝,壝方广三十丈,高五尺,甃以砖,四方有门,各广一丈,东饰以青,西饰以白,南饰以赤,北饰以黑。瘗坎在稷坛西南,用砖砌之,广、深各四尺。周围筑墙开四门:南为灵星门三,北戟门五,东、西戟门各三,东、西、北门皆列二十四戟。神厨三间,在墙外西北方,宰牲池在神厨西。社主用石,高五尺,阔二尺,上锐微立于坛上,半在土中,近南北向;稷不用主。

甲寅,命协律郎冷谦协乐章声谱,令乐生肄习之。

乙丑,大风。

丙寅,上祀山川毕,出斋次,颁胙于群臣,将还宫,顾谓世子等曰:“人情贵则必骄,逸则忘劳,圣人所以戒盈满而谨怠荒。夫贵而不骄,逸而知劳,智周万物,心体众情,斯为人上之道,故天道下济而岁功成,人道克敏而德业著。历观往古取法于上,而治化于下,皆由于此。今国家初定,民始息肩,汝能知其劳乎?能谙人情,则不至骄惰。今将士中夜而起,扈从至此,皆未食。汝可步归,庶谙劳逸,他日不至骄惰。”世子等趋出,卫士闻之,莫不感悦。

上以书谕沂州王宣父子曰:“吾兵去岁拔淮甸,尔父子遣军乘势入海州,非仗吾军威,安能得此?尔乃不知,所自纵军,烧吾盐草,今春又犯我宿迁,此乃鼠窃狗偷之计,岂大丈夫所为哉?事本微细,徒启衅端,是以前日海州之举,不过略示警戒,吾若督师进取,海州决不可保。兵临海州时,吾忽记尔父子数年前与吾书云:‘虽在苍颜皓首之际,犹望阁下鼓舞群雄,殪子婴于咸阳,戮商辛于牧野,以清华夏。’因不忘旧盟,遂即命班师。今整兵取河南,已驻淮安,念尔昔言,故以书示意,若能速更名号,奋然来归,相与戮力戡乱,岂不伟哉!不然,未取河南,先伐沂州,当此之时,虽欲改图,不可得矣。”

徵江西儒士颜六奇、萧飞凤、刘于等至京,欲官之,俱以老疾辞,各赐帛遣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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