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史第九卷)

(1)迄今为止罗马民族在战争中的一切遭遇我都已记述过了

〔1〕 ,而只要可能的话,我是按照这样的方案加以记述的,这就是根据其适当的时间和地点来安排有关这一切活动的全部记述。但是,从这里开始,我将不再遵循布局的这一计划,因为在这里,将记下的是发生在罗马帝国每一部分的任何事情。(2)而这样做的理由则是,只要干事的人还活着,这些事情就不可能以它们应有的方式记录下来。要知道,当事者既不能逃脱大批间谍的警惕的目光,并且一旦被侦知,也不能避开一种最残酷的处死方式。老实说,甚至在我最亲密的亲属中间,我都无法感到有不会出事的信心。(3)而且,更有甚者,即使我前面所描述的许多事件,我也不得不把引起这些事件的原因隐藏起来。因此在这部分里我就必须揭示不仅是迄今还没有揭露出来的那些事情,而且还有已被描述的那些事件的原因。

(4)但是,由于我转向一项因为涉及优斯提尼安和提奥多腊经历过的生活而充满困难并且事实上又极难应付的新的工作,由于我对这一工作的遭遇作了这样的估计,即现在我要写的东西在后代的人们看来似乎将是既不可信,又未必会有的,所以我发现自己有点吞吞吐吐并且正在尽可能远地回避这一工作。(5)特别当时间的洪流会使我的叙述显得有些陈旧的时候,我担心我会落得这样一个名声,即我甚至是一个神话的讲述者并且我将被放进悲剧诗人的行列。但是我还是不回避我的任务的艰巨性,而我的信心是基于如下的事实,即我的记述是会有亲眼目睹的人为之作证的。要知道,当代的人都是对这里提到的事情十分清楚的目击者,这些人相信我讲这些事实时是诚实的,并能以保证把他们的这种信念传给后世 〔2〕 。

(6)但是,当我急于记述这些事件时还是有另一种考虑常常使我在很长一个时期里不敢下笔。要知道,我有这样一种看法,即这种记录对后来世世代代的人们来说是不适宜的,因为最有利的做法是:如果可能的话,最黑暗可怕的勾当不要叫后人知道,否则这事传到君主们的耳朵里去,他们是会群起效尤的。(7)因为在大多数掌权者的情况下,正是他们的没有经验总是使得他们易于模仿他们的前人的卑劣行为,并且他们总是更加容易和方便地转向前一时期统治者所犯的错误。(8)但是后来我所以又拿起笔来记述这些事件的历史,是因为我又有了这样的想法,这就是:今后掌握统治大权的那些人肯定清楚地知道,首先,正如同我记述的这些人的遭遇一样,他们的罪行十之八九同样会遭到惩罚;其次,他们的行为和品格同样会记录下来给整个后代,结果也许人们会更加厌恶犯下这样的罪行。(9)如果不是当代的作家把许多事情记录下来留给后代,后代的人怎样会知道谢米腊米斯 〔3〕 的淫乱放荡的生活或撒尔达那帕路斯 〔4〕 和尼禄 〔5〕 的发疯的行为呢?并且,撇开这些考虑不谈,如果有谁恰巧也受到他们的统治者的相似的对待,这种记录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完全无用的。(10)因为遭到不幸的那些人习惯于从如下的想法得到安慰,即不仅仅是他们自己才遭到残酷的灾难。因此,出于这些理由,我还是着手记述首先是贝利撒里乌斯的全部卑污勾当,然后我还将揭发优斯提尼安和提奥多腊所干的全部卑污勾当。

(11)贝利撒里乌斯有一个妻子 〔6〕 ,此人我在历史的各卷都有机会提到过;她的父亲和祖父都是驾车手,他们都曾在拜占庭和提撒罗尼凯表演过自己的高超技艺,而她的母亲则是戏园子 〔7〕 里的卖淫女一流人物。(12)这个女人早年过的是一种淫乱的生活并养成放荡的性格,她不仅仅同她双亲周边的那些卑贱的巫师们乱搞男女关系,而且得到了她需要了解的门道,后来在她生了好多孩子之后,才同贝利撒里乌斯结婚成了他正式的妻子。(13)因此,从一开头她立刻便决定作一个淫妇,但是她却十分注意于把这件事掩盖起来,不过不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也不是因为在涉及她的丈夫方面她有什么害怕的(要知道,无论对任何行为她从来都没有丝毫羞耻之感,并且通过许多魔术的把戏她已经完全控制了自己的丈夫),而是因为他害怕皇后会惩罚她。原来提奥多腊太容易对她大发雷霆并且在愤怒中对她咬牙切齿 〔8〕 。(14)但是通过在最紧急的事务上为提奥多腊效劳——首先是除掉了西尔维里乌斯,如何除掉的下面还要说 〔9〕 ;其次是搞垮了卡帕多奇亚人约翰,这一点我在前面 〔10〕 已经说过了——她使得提奥多腊也变得驯顺和可以操纵了,终于她便毫不犹豫地更加肆无忌惮地和不再隐蔽地干起各种各样的坏事来。

(15)在贝利撒里乌斯家里有一个年轻的色雷斯人,名叫提奥多西乌斯,此人的祖先自称是所谓埃乌诺米乌斯派 〔11〕 的信徒。(16)而当贝利撒里乌斯即将从海路出发去利比亚时,他把这个青年浸泡在圣水里,然后亲手把他抱了出来,这样便使这个青年成了自己和自己妻子的继子,这是基督教徒举行过继仪式时的习惯做法。但后来安托尼娜很自然地爱上了通过宗教仪式而成为自己的儿子的提奥多西乌斯;因此她便以非常特殊的关切心情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17)随后在这次出行期间,她立刻发疯似地迷上了他,并且由于在情欲上永不满足,她竟然变得肆无忌惮,把对天上和人间一切事物的畏惧和尊敬全不放在眼里,开头是暗中和他做爱,但最后竟然在男女仆人的面前也这样干起来。(18)要知道,这时已完全为这种情欲所迷住并且显然堕入情网的安托尼娜在这件事上不再容许任何妨碍。有一次,贝利撒里乌斯在迦太基看到了他们现场宣淫,但他却甘愿使自己受自己妻子的欺骗。(19)原来虽然他在一间地下室里发现了他们俩并感到十分气愤,但是她既不害怕也不想隐瞒这件事,反而说:“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叫这个小伙子帮助我把我们战利品中最值钱的东西藏起来以便不使皇帝知道它。”(20)而她这样说只不过是一个借口,但是他看来已经满意于这一辩解就不再追究此事,尽管他可以看到,提奥多西乌斯的掩盖自己si处的衬裤的裤带已经松开了。由于他太爱这个女人了,所以他宁愿认为他亲眼目睹的证据是绝对不可信的 〔12〕 。

(21)这种淫乱的行为一直在变得越来越不像话,直到它变成一件令人难以启齿的丑闻,并且,虽然一般人看到正在发生的事情都对之保持沉默,但还是有一个名叫玛凯多尼娅的女奴,在贝利撒里乌斯征服了西西里时在西拉库赛同他接近,而在要她的主人发出最可怕的誓言说他绝不会把她出卖给她的女主人之后,便把全部情况告诉了他,而且她还召来在卧室服役的两个孩子作为目击者。(22)得知这些情况之后,贝利撒里乌斯便下令自己的一些侍从搞掉提奥多西乌斯。但是提奥多西乌斯事先得到了消息,便跑到以弗所 〔13〕 去了。(23)原来贝利撒里乌斯的侍从对他的捉摸不定的脾气很是头痛,所以他们更愿意得到女主人的欢心,而不想叫丈夫认为他们对自己有好感,因此之故他们便把当时给他们的涉及提奥多西乌斯的命令泄露给对方。(24)而康斯坦丁看到贝利撒里乌斯因发生的一切而十分难过时便一般地对他表示了同情,还讲了这样的话:“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会杀掉那个女人而不是青年。”(25)当安托尼娜听到这话时,她便在暗中恨上了他,而一旦有了机会,她就会把她对他的仇恨表现出来。(26)要知道,她的做法就像是蝎子一样 〔14〕 ,把它的愤怒隐藏在黑暗里。因此不久之后,她便使用魔术或诈骗的办法要她的丈夫相信,这个女孩子的指控是没有根据的,于是他立刻把提奥多西乌斯召了回来并且同意把玛凯多尼娅和孩子们交给她。(27)据说她先是把他们舌头全都割掉,然后又把他们一点一点地割碎,并把碎块抛到袋子里,这之后又把袋子不费什么气力地抛入海中,而在这件渎神的勾当中自始至终有一个名叫埃乌盖尼乌斯的仆从帮她的忙,也正是这个人对西尔维里乌斯干出了不光彩的事情 〔15〕 。(28)而且不久之后,贝利撒里乌斯听从了自己妻子的话也杀死了康士坦丁。因为那时发生了普列西狄乌斯和匕首的事件,这事我在前面的记述中已经提到过了 〔16〕 。(29)要知道,虽然这个人即将被赦免,但是安托尼娜还是由于我刚刚提到的那句话而惩处了他才善罢甘休。(30)由于这一行动的结果,贝利撒里乌斯受到了皇帝以及罗马全体显要人士很大的敌视。

(31)这些事件的经过就是如此。但是提奥多西乌斯宣称他不能到意大利来,因为贝利撒里乌斯和安托尼娜当时正在那里,除非把佛提乌斯 〔17〕 除掉。(32)要知道,如果佛提乌斯看到有谁比他对任何一个人更有影响,他就会感到难受,这是他的本性,而在提奥多西乌斯和他的同僚的情况下,他正好也有一个正当的原因深感不平,因为他本人虽是儿子的身份却完全不受重视,而另一方面,提奥多西乌斯却拥有巨大的权力并且正在获得巨大的财富。(33)据说,在迦太基以及在拉温那,他从两处王宫掠夺了多达一百肯特那里乌姆 〔18〕 ,因为他正好在没有任何同僚的情况下全权管理这两处王宫。(34)而当安托尼娜得知提奥多西乌斯这一决定时,她便不停地给年轻的佛提乌斯制造麻烦并且用一些致命的阴谋迫害他,直到她做到使佛提乌斯再也受不了她的骚扰而离开那里去了拜占庭,提奥多西乌斯于是便去意大利同她相会了。(35)在那里她充分地享受了自己情人的照顾和自己丈夫的糊涂,随后又在他们二人的伴随下来到了拜占庭。(36)提奥多西乌斯认识到自己所犯的罪而感到害怕,内心十分痛苦。要知道,他认为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逃避被人们识破的命运,因为那女人不再能掩饰她的情欲,也不想只是在暗中才使它爆发出来,而是相反,她并不反对公然做一个淫妇或被人们称做一个淫妇。(37)于是他再次去以弗所,先是落了发——在这种情况下习惯上都是这种做法——然后就正式成为人们所说的僧侣。(38)于是安托尼娜完全变成疯狂,她把自己的衣着还有日常生活方式都改变成像居丧一样,在家中各处不断地悲叹,甚至她丈夫在跟前时也是哭天号地,叹息在她的生活中失掉了一件好东西,以及他是何等忠诚、何等迷人、何等文雅、又何等精力过人!(39)最后,她竟迫使她的丈夫也参预了这种悲叹场面并且让他坐在那里这样做。总之,这可怜的家伙经常哭泣并且呼唤心爱的提奥多西乌斯。(40)而后来他真的到皇帝那里去,恳求皇帝和皇后,并且劝说他召回提奥多西乌斯,因为此人无论当前还是未来,都是他家的一个不可缺少的部分。(41)但是提奥多西乌斯却断然拒绝离开他当时所在的地方,硬说他打算尽可能坚定地遵守僧侣的行为准则。(42)不过这个回答实际上是一派胡言,他的目标是:一旦贝利撒里乌斯离开拜占庭,他本人便要偷偷地到安托尼娜身边去。实际上发生的正是这样的事。

(1)原来不久贝利撒里乌斯便和佛提乌斯一道被派出去同科斯罗伊斯作战去了,而安托尼娜则留在了拜占庭,这是完全违反了她先前的习惯的。(2)为了不使这个人孤身独处从而清醒过来,这样他便会蔑视她的勾引而对她有一个正当的估计,于是她便设法和他一道周游世界。(3)此外,为了使提奥多西乌斯能够有再次接近她的机会,她又采取措施不使佛提乌斯对她起干扰作用。(4)于是她唆使贝利撒里乌斯的某些随从人员不断地折磨他、侮辱他,一刻也不使他安生;与此同时,她本人通过实际上是每天动笔,一直坚持对青年人进行诽谤攻击并动员一切事物来反对这个青年人。(5)而他这方面,在上述做法的压力之下,也决定揭露他母亲的丑闻。因此当有一个来自拜占庭的人宣称提奥多西乌斯正在暗中同安托尼娜混在一起的时候,他立刻把这个人带去见贝利撒里乌斯,要他把全部情况揭露出来。(6)贝利撒里乌斯听到全部经过之后大为震怒,他匍匐在佛提乌斯脚下,请求他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因为他曾在最不应当干这种事情的人们的手下遭到有渎神灵的对待。他说:“我最钟爱的儿子啊,你根本不知道你的父亲是什么人,因为你还在怀抱中吃奶的时候,他已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离你而去,并且你从他手中没有得到任何产业;要知道,在财产方面他并不是十分走运的。(7)但你是在我的关心下养大的,不过我只是你的继父,而你已经到了这样的年纪,即你已有义务在我受到不公正的对待时尽力来保卫我;而且你已经上升到执政官的地位 〔19〕 并且已获得了如此巨量的财富,我的高贵的孩子,乃至我可以被公正地称为,并且实际上又可以同时是你的父亲和母亲和你的全部亲人。(8)要知道,人们通常测量他们相互间的爱并不是用血统关系,而老实说是用行动。(9)因此对于你来说,这样的时间已经到来,即不是站在那里看着我除了毁掉家庭以外,还被剥夺了如此巨额的财产以及你自己的母亲,正是她使自己蒙受了在全人类心目中如此巨大的耻辱。(10)而且要记住,女人的罪恶不是仅仅落到丈夫身上,而且更多是影响她们的子女;因为这些孩子的命运通常就是背负着这样一种名声,即他们的品行和他们的母亲的品行相似。(11)因此关于我,我要你接受这样的看法,即我极为爱我的妻子,如果我可以对败坏我的家庭的人进行报复的话,我不会对她有任何伤害;但是如果提奥多西乌斯活在世上,那我就不能因人们对她的指控而原谅她。”

(12)听到这一切之后,佛提乌斯就说他一定在一切事情方面加以协助,但是他又怕会由此而受到某种伤害,因为他肯定无法相信贝利撒里乌斯在涉及他的妻子的事情上的那种随时有变化的判断;因为许多情况,特别是玛凯多尼娅 〔20〕 的命运使他感到不安。(13)于是这两个人相互间便发了在基督教徒中间是最可怕的誓言,他们实际上通过誓言对自己作了如下的约定,即他们绝不会相互背叛,甚至在面临杀身之祸的时候。(14)而就当时而论,他们还不宜于干这件事,但是当安托尼娜从拜占庭到达而提奥多西乌斯要去以弗所的时候,佛提乌斯那时便要去以弗所,在那里他便可以不困难地对提奥多西乌斯和他的钱财下手了。(15)而那时,就是当他们正在率领全部军队入侵波斯的土地时,正好在拜占庭发生了卡帕多奇亚人约翰的事件,这是我在前面的记述中已经提到了的 〔21〕 。(16)但是在另一个记述中我却由于害怕而没有谈一件事实——这就是安托尼娜对约翰和他的女儿进行了欺骗,欺骗是有意识的,而且是在通过无数誓言——在基督教徒当中没有任何一个誓言被认为比这些誓言更加可怕了——总之是向他们作出了这样的保证,即她的行动对他们绝对没有任何不忠的意图。(17)但是在她完成了这一安排并且感到对皇后的友谊有了大得多的把握之后,她便把提奥多西乌斯送到以弗所,而她本人既然看到面前并无阻碍,便去了东方。(18)然而就在贝利撒里乌斯攻占了西扫腊农要塞 〔22〕 之后,有人向他报告说,安托尼娜正在路上。于是,这时他认为所有其他的事都是无关重要的,便率领着自己的军队返回了。(19)原来在军队里恰好又发生了另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我也提到过 〔23〕 ——使得他实行了这次撤退。但是这个消息却使他迅速得多地作出了这一决定。(20)但是,正如我在本书开头处所说的,所发生的事件的一切原因当时在我看来对国家都是危险的。(21)而贝利撒里乌斯这一行动的后果,是他受到了全体罗马人的指责,因为他使国家的最重大利益从属于他自己家庭的利益。(22)因为从一开始他便受他的妻子的不正当行为的束缚,乃至他完全不愿意到离罗马领土尽可能远的地区去 〔24〕 ,这样,一旦他得知那女人已从拜占庭前来时,他就可以返回并立刻捉住并惩处她。(23)由于这一理由,他命令阿列塔斯和他的士兵渡过底格里斯河 〔25〕 ,并且他们在完成了根本不值一提的行动之后便离开回家去了,至于他本人,他设法不离开罗马的边界甚至一天的路程。(24)如果一个人走尼西比斯城这条路,则西扫腊农要塞离罗马边界对一个轻装的人来说,确实是一天以上的路程 〔26〕 ,但是如果走另一条路,则距离只有前者的一半。(25)但是如果他想首先带领着他的全部军队渡过底格里斯河的话,我想他一定会掠夺亚述的全部土地并且会来到克提西丰而不会遇到任何反抗,而且他还会从安提奥克把战俘 〔27〕 和碰巧在那里的所有其他的罗马人救出来,最后他才返回自己的本国。此外,他还对下述的事实负有主要的责任,即科斯罗伊斯比较安全地从科尔奇斯回到了本国。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下面我立刻加以说明。

(26)当卡巴德斯之子科斯罗伊斯进攻科尔奇斯的土地并且干出了前面我所说的所有那些事情 〔28〕 (其中包括佩特拉的攻克)时,正好米地亚人的军队中有许多人死于战斗以及这一地方的恶劣的自然条件。要知道,拉吉卡这地方,我已说过 〔29〕 ,它的道路很坏,并且到处都是悬崖绝壁。(27)而除了这些困难之外,军队还遇到了一场瘟疫,结果较大部分的人就死在这场瘟疫之中,还有许多士兵是因为缺乏食物才死去的。(28)这时还有正经过那条路的、来自波斯国土的一些人,他们说贝利撒里乌斯在尼西比斯城附近的一次战斗中已经打败了纳贝德斯 〔30〕 并且正在向前推进,他通过围攻占领了西扫腊农要塞并且俘获了布列斯卡美斯和波斯人的八百名骑兵,而且他还派出了另一支军队,将领是撒拉森人的领袖阿列塔斯;他们还说这支军队已经渡过了底格里斯河,蹂躏了先前从未遭受过劫掠的全部地区。(29)此外还发生这样的事:科斯罗伊斯派出了一支匈人的军队去进攻臣服于罗马人的阿尔明尼亚人,目的在于使罗马人把注意力集中于这支军队,这样那里的罗马人便不会再去注意拉吉卡正在发生的事情了。(30)但仍有一些信使带来消息说,这些蛮族士兵遇上了瓦列里安和罗马军队,在战斗中吃了惨重的败仗,结果大多数人都阵亡了。(31)波斯人知道这些情况后,部分是因为他们在拉吉卡遭到的灾难 〔31〕 ,部分是因为他们担心在撤退过程中他们会在崇山峻岭中以及在长满莽丛的地区遇到某支敌军,并担心在他们军队的一团混乱之中所有的人都会送命,因此他们为他们的妻子儿女和故土的安全感到极大的不安,继而米地亚军队里的忠诚分子开始责骂科斯罗伊斯,指控他违反自己的誓言和全人类共同遵守的义务,在停战协定期间去进攻他对之没有任何权利的罗马领土并且蹂躏了一个古老的而且比任何国家都更值得受到最高尊敬的国家,一个他不可能在战争中加以征服的国家。并且他们几乎要发动一场政变了。(32)而面对这一情况,科斯罗伊斯被搞得狼狈万状,但是对当前的困境他却找到了如下的补救办法。原来他向他们念了恰好在不久前皇后写给扎贝尔伽尼斯的一封信。(33)信里的话是这样:“扎贝尔伽尼斯啊,由于刚刚在不久前你出使到我们这里来,相信你是忠实于我们的利益的,你已经知道我是多么热爱你。(34)如果你能劝说国王科斯罗伊斯对我们的国家采取和平的立场,那你的行动便符合于我对你的高度评价了。(35)如果你做到这一点,我保证我的丈夫会使你获得巨大的利益,而我的丈夫的措施,可以认为没有一件不是同我商量之后才付诸实现的。”(36)科斯罗伊斯把这信念给波斯显贵们之后,他就谴责他们当中那认为会有一个女人执政的任何现实国家存在的人,从而得以抑制了男人们的激烈情绪。(37)即使如此他还是十分担惊害怕地离开了那里,因为他认为贝利撒里乌斯的军队会堵截他们的去路。但他并没有碰到敌人的军队,于是便高兴地返回自己的国土了。

(1)当贝利撒里乌斯到达罗马土地时,他发现他的妻子已经从拜占庭到来。于是他便把她在羞辱的状态下看管起来,而且,虽然他多次即将把她杀掉,但还是软下心来,而我则以为,这是因为他被一种炽热的情欲所征服的缘故。(2)但是人们说,这是因为她还施行了魔法,从而使他受到这个女人的控制并立刻被诱奸得手。而佛提乌斯则赶忙去以弗所,身边带着作为囚犯的一名宦官,此人名叫卡利戈努斯,是他的女主人在情事方面给双方通风报信的人;在途中,通过严刑拷问,此人向佛提乌斯揭露了那个女人的一切秘密。(3)但是提奥多西乌斯由于事先得到消息,便为了自身的安全而逃到使徒约翰的教堂去,这是那里非常受尊崇的一处教堂。(4)但是以弗所的主教安德里亚斯接受一笔贿赂,把这个人交给了佛提乌斯。就在这时,关心安托尼娜的提奥多腊(因为她已经听到了安托尼娜的全部遭遇)把贝利撒里乌斯和她召到了拜占庭。(5)佛提乌斯听到这个消息,便把提奥多西乌斯送到正好有长枪兵和卫队在那里过冬的奇利奇亚 〔32〕 ,他指示护送人员要在绝密的情况下送这个人,而当他们到达奇利奇亚之后要把此人加以十分严密的监禁,不许告诉任何人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就在这同时,他本人带着卡利戈努斯以及提奥多西乌斯的一笔数目惊人的钱来到了拜占庭。(6)在这里皇后向全人类作了一次表演,要人们看到她懂得如何用更大的、更残暴不仁的礼物来报答血腥的恩惠。(7)原来就在当时不久前安托尼娜为了皇后而陷害了她的一个仇人、一个卡帕多奇亚人并且出卖了此人,而另一方面,皇后本人则把一大批人交到安托尼娜手里,她甚至在没有给他们安设一个罪名的情况下便造成了他们的毁灭。(8)原来她先是拷问贝利撒里乌斯和佛提乌斯的某些亲信,而所以给他们定罪就是基于如下的事实,即他们都是这两个人的朋友,然后便处理掉了这批人,乃至直到今天我们也还不知道他们的最后命运是怎样的。还有一部分人被她处以流刑,罪名也和前者一样。(9)但是随佛提乌斯去以弗所的那些人中间有一个名叫提奥多西乌斯的人 〔33〕 ,尽管他已取得了元老的高贵身份,但还是被她剥夺了财产,她并且强迫他站在没有一点光线的地下室里,脖子用绳索给绑到类似马槽的一处地方,绳索是如此之短,乃至它总是把这个人拴得紧紧的并且从来没有放松过。(10)这可怜的家伙便这样地一直站在马槽旁边吃饭、睡觉和实现生理方面的其他需求,而除了不会像驴子那样叫之外,他过的完全是和驴子一样的日子。(11)这个人就这样地度过了不下四个月的时光,直到他得了忧郁症,变得全然精神失常,最后才从这种禁闭中释放出来,而随后他便死掉了。并且皇后还迫使贝利撒里乌斯——这完全违反他的意愿——同他的妻子安托尼娜和解。(12)随后她又对佛提乌斯施加有如惩罚奴隶那样的各种各样的拷问,就中有一种是用鞭子把他的背部和肩部抽打到到处是伤的程度,她还下令他交代提奥多西乌斯和那个幽会的联系人到底在什么地方。(13)但是波提乌斯虽然遭到严刑拷打,却决心不违背自己的誓言;要知道,虽然他是一个多病的人并且在早年也曾放荡过,但是他却十分注意保养身体,没有受过荒唐的待遇,也没有吃过苦。(14)不管怎样,他没有揭露贝利撒里乌斯的任何一个秘密。但是后来,迄今保密的一切都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15)皇后也找到了卡利戈努斯并把他交给了安托尼娜。而且她还把提奥多西乌斯召到拜占庭来。此人一经到达,她立刻把他藏到皇宫之中;第二天她召见安托尼娜,对她说:(16)“最亲爱的贵族夫人啊,昨天有一颗任何人从来没有见过的珍珠落到了我的手里。你如果愿意的话,我不会反对要你来见识一下,不,我要把它拿出来给你看!”(17)不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的安托尼娜于是恳求皇后把这珍珠拿给他看。于是她便从一个宦官的房间里把提奥多西乌斯领了出来,把他指给她看。(18)安托尼娜大喜过望到如此程度,开头竟高兴得说不出话来,随后她承认提奥多腊为她干了一件大好事,并真心实意地把她称为救主、恩人和主人。(19)皇后把这个提奥多西乌斯留在宫中,给他豪奢的款待和各种各样的优遇并且居然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不久她就会使他成为罗马的一名将领。(20)但还是某种昭彰的天理比她更早地作了安排,原来提奥多西乌斯突然得了痢疾,就此一命呜呼了。(21)提奥多腊暗中有一些人们完全不知道的、黑暗又完全是孤零零的房间,人在里面根本分不清黑夜白天。(22)佛提乌斯就被她禁闭在那里,在有人看守的情况下过了很长一段时期。从这里他有幸逃跑了不是一次,甚至是两次。(23)第一次他跑到上帝之母教堂,拜占庭人认为这是最神圣的一个场所,而确实从它的名称也可以看得出来 〔34〕 并且他是以请求保护者的身份坐在圣桌旁的。她使用十分强暴的手段强迫他从那里站起来并且再次把他禁闭起来。(24)而第二次,他逃到了索菲亚教堂并且突然坐在离神圣的洗礼盘本身很近的地方,习惯上基督教徒认为这里是最神圣的所在。(25)但这女人甚至从这里也把他拖走了。要知道任何神圣不可侵犯的地点都从不曾挡住这个女人,而对任何和一切神圣事物施加强暴,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26)而且不仅是普通老百姓,就是基督教的僧侣也都吓得站到一旁,任她为所欲为。(27)他就这样地度过了三年的时光,但是后来先知撒迦利亚 〔35〕 在梦中向他显灵,并且据说在誓言的保证下命令他逃走,并答应在这件事上给他以帮助。(28)在梦中圣像的劝说下,他从那里逃走,背着人们来到了耶路撒冷,而虽然无数的人在搜寻他,却没有一个人看到这个青年,甚至当此人就站在他面前的时候。(29)在那里他剃了头,穿上了人们所说的僧侣的法衣,结果得以避开了提奥多腊的惩处。(30)但是贝利撒里乌斯不顾自己所发的誓言,却宁愿不给此人以任何帮助,尽管此人,如我已经指出的,受到了非人的悲惨待遇。因此在他后来的一切行事中,自然发现上帝的力量对他是敌视的。因为他立刻便被派去对付正在对罗马领土进行第三次入侵的米地亚人和科斯罗伊斯,但这次他犯下了胆怯的错误。(31)虽然如此,就其使那一地区摆脱了战争这一点来说,看来他的确还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不过当科斯罗伊斯渡过了幼发拉底河,占领无一人防守的、人口众多的卡利尼库斯城并奴役了成千上万的罗马人的时候,以及当贝利撒里乌斯无意于甚至把敌人追踪下去的时候,人们就都说他留在原地不动是出于两个理由之中的一个:或者是他有意疏于职守,否则就因为他是个懦夫。

(1)大约就在这个时候,他又碰上了另外一件事,经过如下。我在前面的记述中谈到的瘟疫 〔36〕 正在拜占庭的民众中间猖獗流行。皇帝优斯提尼安也病得十分严重,甚至有人说他已经死了。(2)而这个消息于是传到了各处并且连罗马军队也都知道了。那里一些将领开始表示,如果罗马人在拜占庭再树立第二个优斯提尼安做他们的皇帝的话,他们对此是绝不能容忍的。(3)但是此后不久,皇帝的病竟然好了,于是罗马军队的将领们开始相互间讲起坏话来。(4)原来将领彼得和人们所说的“大肚汉”约翰就说,他们便曾听贝利撒里乌斯和布吉斯说过我刚才提到的那些事情。(5)皇后提奥多腊却宣称人们所说的那些不敬的话都是针对着她的,所以变得不耐烦起来。(6)于是她立即把他们所有的人召到拜占庭,并对这一报告进行调查;而且她把布吉斯突然召进妇人的房间,好像是要向他传达十分重要的什么事情。(7)原来在皇宫地下有一系列房间,那是牢固的和真正的迷宫,因此看来那里就像是一座地狱,这里通常被她用来禁闭触犯了她的那些人。(8)而布吉斯就被投进这个陷阱里,这个出身于执政官世家的人便永远留在了那里,连时间也不知道。(9)因为他在那里是处于黑暗当中,他无法分辨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能同任何其他人交往。(10)而每天把食物抛给他的那个人对他也不讲一句话,两个人都像是哑巴,就像一个野兽遇到另一个野兽那样。(11)很快地人们便都认为他已经死了,但是谁也不敢谈或提起这件事。不过两年四个月之后她却发了怜悯之心,把这个人放了出来。(12)而所有的人看到他都以为他是从死人当中回来的。但自此之后,他的视力一直不好,全身也处于多病的状态。

(13)布吉斯的遭遇便是如此。至于贝利撒里乌斯,虽然他并未因任何指责而被定罪,皇帝却在皇后的坚持下解除了他的统帅大权并且任命东方的将领玛尔提努斯来取代他,此外皇帝还指令他把贝利撒里乌斯的长枪兵和卫士 〔37〕 以及他的所有仆从——他们在战争中都是有名的人物——分配给某些军官和宫中的宦官。(14)于是这些人便用拈阄的办法来加以分配,并在他们中间把他们——还有武器等等——分割精光,每个人分到什么则要看运气如何了。他们当中许多人曾是贝利撒里乌斯的朋友或曾在先前以某种方式为他效劳过的,但是皇帝禁止这些人再去看他。(15)于是贝利撒里乌斯踽踽独行,成了一个可怜的和不忍卒睹的人物,他在拜占庭成了一介私人。(16)实际上他总是一个人在那里,心思重重而又闷闷不乐,害怕自己会遭到毒手。(17)皇后得知他在东方有许多钱,便派宫中的一名宦官去把它全部带了回来。(18)但安托尼娜,正如我前面所说,确实同他的丈夫争吵过,可另一方面,她却和皇后亲密无间,是最要好的朋友,因为不久之前她曾搞垮了卡帕多奇亚人约翰。(19)因此皇后决心要施恩于安托尼娜,用一切办法做到使事情像是那女人 〔38〕 成功地为自己的丈夫进行了说情活动,是她把丈夫从如此可怕的灾难中救了出来;皇后还做到使她 〔39〕 不仅同这个可怜的人完全重归于好,而且她还应当是十分明确地解救了他,就好像解救了一名战俘,一名使之保全了性命的战俘似的。(20)而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贝利撒里乌斯有一次早上很早的时候,像他习惯做的那样,在少得可怜的一些人的陪伴下来到了皇宫。(21)但他发现皇帝和皇后对他的态度都不好,并且在那里受到出身低贱的普通人的侮辱,因此晚上很晚的时候他回家时一路上常常要转过身来并且向四面八方察看,害怕有人会走近来暗杀他。(22)他就是怀着这样的恐惧的心情走进寝室,一个人坐在床上,心里想的没有一个有价值的思想,甚至记不起自己还曾是一个人,而是不断地出汗,脑袋发晕,在无助的绝望状态中战抖得很厉害,由于那既怯懦又完全不像男子汉的奴才式的恐惧与担心而深感苦恼。(23)而在这同时,安托尼娜好像根本不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或好像没有料到将会发生的任何事情,而只是以自己的消化不良作为借口不断地在那里走来走去。要知道,他们那时相互间还是抱不信任的态度的。(24)而就在这时,也就是在日落之后,从皇宫来了一个名叫克瓦德腊图斯的人,此人在经过庭院门口时,突然在男人居室的门口停了下来,说他是由皇后派到这里来的。(25)贝利撒里乌斯听到这话之后,就把四肢缩成一团,仰卧在床上,完全像是等死的架势;这时他完全失去了男子汉的气概。(26)而在克瓦德腊图斯来见他之前,他给了贝利撒里乌斯一封皇后写给他的信。(27)信里的话是这样。“高贵的先生,你清楚你曾是怎样对待我们的。但是我,从我这方面来说,由于我十分感谢你的妻子为我干的好事,因此我决定取消对你的这一切指控,把你的生命作为礼物送给她。(28)因此,关于你的生命和财产,在今后你是可以放心的。关于你对自己妻子的态度,我们是可以从你未来的行为来了解的。”(29)贝利撒里乌斯读了这封信之后,简直欢喜得发狂,而与此同时,为了立刻证明自己的感情,他马上起身跪倒在自己妻子的脚下。(30)他用双手紧抱她的双膝,不断地用舌头轮流舔她的双脚的踝部,还不断地说是她给了他活命,是她挽救了他,并且保证在今后不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忠实的奴隶。(31)至于他的财产,皇后把其中的三十肯特那里乌姆 〔40〕 给了皇帝,其余的都还给了贝利撒里乌斯。

(32)在将领贝利撒里乌斯身上,事件的转机就是这个样子,而这个人竟是不久前命运之神使他俘虏了盖利美尔和维提吉斯的那个人!(33)但就在这之前很长一个时期,此人的财富一直使优斯提尼安和提奥多腊感到极为恼火,因为这财富多得过分并且可以同皇室抗衡了。(34)并且他们一直在表示,贝利撒里乌斯把盖利美尔和维提吉斯的国库的较大部分暗中藏了起来而只把它们的一小部分,也就是完全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交给了皇帝。(35)但是由于他们考虑到此人付出的巨大劳苦以及局外人大量发出的诽谤言辞,而且在这同时还由于他们还未能得到任何充分的借口对他下手,所以他们就按兵不动了。(36)但正是在这个时候,看到被吓住并且完全变成了懦夫的贝利撒里乌斯的皇后用仅仅一个行动就做到使她成为他的全部财产的主人了。(37)原来他们夫妇立刻通过把贝利撒里乌斯的独生女约安尼娜许配给皇后的外孙安那斯塔西乌斯 〔41〕 的这样一种婚姻关系结成了亲家。(38)于是贝利撒里乌斯便请求要他担任原来的职务,而在被任命为东方的统帅之后,他又得以率领罗马军队去反对科斯罗伊斯和米地亚人,但是安托尼娜对此却坚决加以反对;因为她说她在那些地区曾受过他的侮辱,所以他绝不愿再看到它们。

(39)由于这一理由,贝利撒里乌斯又被任命为皇室侍从长官,并再一次被派往意大利,因为据说他曾向皇帝保证,在这次战争期间他绝不会向皇帝提出金钱的要求,而他本人将用自己的钱为战争提供全部装备。(40)而人们都怀疑贝利撒里乌斯所以以我所描述的这种方式处理涉及他的妻子的事务,所以像这里所说的在有关战争的问题上向皇帝作出这样的保证,干脆只不过是由于想摆脱拜占庭的生活,并且一旦他走出这座城市,他会立刻拿起武器,着手实现一件崇高的和英勇的任务,那就是惩处他的妻子和曾经侮辱过他的那些人。(41)但是,贝利撒里乌斯不顾已经发生的一切情况并且完全忘记和无视他曾对佛提乌斯和他的其他亲属所发的誓言,却乖乖地听那女人的话,完全为对她的爱所征服,尽管她已经是花甲之年了。(42)但是,他到达意大利之后,事态每一天对他都一直不利,因为上帝的意旨肯定是反对他的。(43)确实,在开头,这位统帅的反对提奥达图斯和维提吉斯的计划,在当时的条件下,尽管看来它们同正在发生的情况并不适合,但结果大部分还是令人满意的;但是在后期,虽然他的确得到了使自己的计划取得最好结果的声誉——因为在处理这一战争的事务方面他已取得了经验——但后来实际上还是失败了,而他遭到的不幸大部分是由于那被认为是愚蠢的东西。(44)因而十分明显的是:人间命运的变化是由上帝的力量,而不是由人类的智慧来决定的,尽管人们习惯于把这称为“命运”,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事件的结果竟会像他们所看到的那样。(45)要知道,那看来是无法加以说明的东西,人们习惯于把它叫做命运。但是让每个人对这些事喜欢怎样理解便怎样理解吧。

(1)第二次来到意大利的贝利撒里乌斯是极不光彩地离开了那里的。要知道,在五年的时期里,除非在有一处工事的地方,他一次都未能在这里的任何部分站住脚跟,这一点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了 〔42〕 ,但是在这整个时期里,他却一直在船上航行,从一个港口去另一个港口。(2)而托提拉却拼命想在一座有城墙的城市之外捉到他,而他之所以未能成功,是因为贝利撒里乌斯本人和全体罗马军队都十分害怕作战。(3)因此他不仅没有收复任何已经失去的土地,甚至又失去了罗马和实际上是所有其他一切。(4)而在这段时期里,他变得比所有其余的人都更加贪财并且成了一个处心积虑要取得可耻的利得的阴谋家,因为他没有从皇帝那里得到任何东西,所以他便肆无忌惮地掠夺居住在拉温那以及西西里的几乎所有的意大利人,还有他有权力管辖的任何别的人,理由则号称是他在使他们为他们过去生活中的行动付出代价。(5)因此,比如说,他甚至不断向希罗迪安提出金钱的要求,对此人进行各种各样的威胁。(6)这种做法使希罗迪安极为气愤,乃至他竟离开了罗马军队并立刻使他本人和他的部下以及斯波利提昂都转到托提拉和哥特人的手里去 〔43〕 。(7)至于他同维塔利安的侄子约翰是怎么争吵起来的——这件事给罗马的事业造成了极大的损害——下面我立刻加以揭露。

(8)皇后对日尔曼努斯已敌视到如此程度(并且正在使她的敌视变得对所有的人都极为清楚)乃至没有人敢同他结亲,即使他是皇帝的侄子也无济于事,并且他的儿子们直到中年也未能结婚。而他的女儿优斯提娜虽然已到了十八岁的成年仍未能有出嫁。(9)因此当约翰由于一项使命从贝利撒里乌斯那里来到拜占庭 〔44〕 时,日尔曼努斯不得不就婚姻问题同他进行磋商,尽管约翰的地位比他要低得多。(10)而既然他们双方都喜欢这一设想,于是他们决心通过最可怕的誓言相互约定,他们将尽一切力量促成这一联姻,因为双方根本没有一方对另一方有任何信任,一方是因为他看到自己正在高攀比自己地位高的门第,另一方则是因为他特别需要有一位女婿。(11)但是皇后却气疯了,她毫不犹豫地用了各种办法,对他们双方施加各种可能的压力,目的就是要他们中止磋商。(12)但是她并不能说服他们的任何一方,尽管她极力进行威胁,于是她便明确地威胁说她要把约翰杀掉。(13)因此当约翰被派回意大利时,他不敢去见贝利撒里乌斯,因为他害怕安托尼娜对他的敌视,直到她已经回到拜占庭之后。(14)要知道,皇后曾委托安托尼娜杀害约翰,这件事是任何人都完全理所当然地会猜想到的,并且当他考虑到安托尼娜的品行时,事实上当然清楚地知道贝利撒里乌斯在每件事上都会向这个女人让步,于是他感到十分害怕,这使他惶惶不可终日。(15)无论如何,这种情况确实使甚至在当时以前便已经不稳固的罗马人的国运垮掉了。

(16)对贝利撒里乌斯来说,哥特战争进行得就是这样。终于他在绝望中请求皇帝允许他尽快地离开意大利 〔45〕 。(17)而在他得知皇帝已同意了他的请求之后,便立刻回家去了,他是十分高兴地向罗马军队和意大利人告别的。他离开时大部分的要塞都掌握在敌人的手里,而佩路吉亚则在敌人的严密包围之中;确实,当他还在回家的路上时,这座城市已在敌人的猛攻下被占领并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灾难,这些我在前面已经记述过了 〔46〕 。而且这次他自己的家也遭受了灾难,这便是我下面要讲的。

(18)皇后提奥多腊急于想使贝利撒里乌斯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孙子,所以一直不断地在写信,使女孩子的双亲感到心烦。(19)但是为了逃避皇后建议的这一联姻,他们试图把婚姻推迟到他们亲临的时候,而当皇后召他们回拜占庭时,他们又借口说他们暂时还不能离开意大利。(20)但是皇后却急于想使她的孙子成为贝利撒里乌斯的财富的主人,因为她已看到,贝利撒里乌斯没有任何别的子嗣,女孩子正是他的继承人,可是她对安托尼娜的意图如何,却丝毫没有把握,并且担心在自己去世之后安托尼娜不再对她家表示忠诚(尽管她已发现皇后在最需要她的时候是如此慷慨),并且会撕毁协议,于是她便干出了一件亵渎神灵的事来。她使这个女孩子在未经任何法律认可的情况下便同那青年生活在一起。(21)据说,她在暗中实际上曾强迫女孩子在绝非自愿的情况下委身于那青年,从而在女孩子不得已而屈从之后,皇后便为她安排了婚事,目的在于使皇帝无法制止她的阴谋。(22)当这件事完成之后,安那斯塔西乌斯和女孩子发现他们相互间已处于热恋之中,而且这种状态持续了不下八个月之久。(23)但是当皇后死后安托尼娜来到拜占庭时 〔47〕 ,她有意地忘掉皇后不久前给予她的各种好处并且根本不去理会这样一个事实,即如果这个女孩子再同任何另外一个人结婚,她先前干过的事便是妓女的勾当,结果是她否定了同提奥多腊的后人的这门亲事并且强迫女孩子在完全违反她的意志的情况下抛弃她所爱的人。(24)而由于这一行动她变得臭名昭著,全人类无人不知道她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并且当她的丈夫到来时,她毫不费力地说服了他同意这一亵渎神灵的勾当。因此这个男人的品格当时便公开地揭露出来了。(25)而且,虽然他曾向佛提乌斯和他的某些亲属发过誓,虽然他又完全否认了这些誓言,但世人却原谅了他。(26)因为他们怀疑他之不忠其原因不是在于受制于他的妻子,而在于他害怕皇后。(27)但是,在我曾提到的提奥多腊去世 〔48〕 之后,当他根本不去理会佛提乌斯或他的任何其他亲属,而人们看到的却是他和情事的传信人卡利戈努斯都受到他妻子的摆布的时候,他的主人,最后是所有的人便抛弃了他,不断地嘲弄他并且责骂他是一个干出了极为愚蠢的事的家伙。因此,以一般的方式,毫不隐讳地陈述事实,这便等于是贝利撒里乌斯犯下的罪行了。

(28)且说巴库斯之子谢尔吉乌斯在利比亚所犯的罪行,我在本书前面适当的地方 〔49〕 已经作了充分的记述。确实,此人对于罗马当局在这一地区的统治的垮台,应负主要的责任,这不仅是因为他无视自己凭着《福音书》 〔50〕 向列乌阿塔伊人 〔51〕 所发的誓言,而且也因为他在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的情况下处死了八十名使者 〔52〕 。但是对于这一点,我必须附加说明的只是:这些人到谢尔吉乌斯这里来并无恶意,而谢尔吉乌斯对于他们也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借口,而是当他请这些人来参加宴会时他自己已受到誓言的约束,因此他便可耻地把他们处死在那里了。(29)这一行动招致的后果则是所罗门和罗马军队以及全体利比亚人都遭到了毁灭的命运。(30)要知道,由于他的缘故,特别是所罗门像我所说的那样 〔53〕 死去之后,没有一个人,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再想去冒战争的危险了。(31)而最严重的是,西西尼奥路斯之子约翰出于他对谢尔吉乌斯所怀的敌意竟然拒绝作战 〔54〕 ,直到阿列欧宾都斯 〔55〕 来到利比亚的时候。(32)原来谢尔吉乌斯是一个性格柔弱而不好战的人,无论在性格还是年龄方面都很不成熟,但他却又有极强的嫉妒心并喜欢向所有的人吹嘘自己,他在生活作风上带有女人味道,一得意就鼓起双腮。(33)但是由于他曾经向贝利撒里乌斯的妻子安托尼娜的女儿求过婚,所以皇后极不愿意对他施加任何惩处或免去他的职务,尽管她也看到利比亚正在受到完全是处心积虑的破坏。确实,无论是她还是皇后都对谢尔吉乌斯的兄弟所罗门杀害培伽西乌斯一事不予惩处。而这一事件是怎么回事,下面我立刻加以说明。

(34)在培伽西乌斯从列乌阿塔伊人手中把所罗门赎出 〔56〕 而蛮族离开回家之后,所罗门便在赎出了他的培伽西乌斯当场和一些士兵的伴随下出发去了迦太基;在这次行程中,培伽西乌斯看到所罗门干了坏事,便指出说他应当记住,上帝是在不久前才把他从敌人手里救出来的。(35)但是所罗门却发起火来,因为他感到他由于曾在战斗中被俘而培伽西乌斯在责备他,于是立刻杀死了培伽西乌斯,这样便由于自己的得救而给了此人以如此的回报。(36)而当所罗门来到拜占庭之后,皇帝却洗刷了他的谋杀罪名,理由是他杀死的是背叛了罗马统治的人。(37)他并且给了所罗门的一封信,保证他在这件事上无罪。这样,以这种方式逃避了惩处的所罗门便高兴地去了东方,以便去看一下他的故土和家中的亲属。(38)但是在这次回家的途中,上帝的惩罚却降临到他的头上并夺走了他的性命。有关所罗门和培伽西乌斯的事件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1)优斯提尼安和提奥多腊到底是怎样的人以及他们用什么方法断送了罗马帝国,这便是下面我立刻要说的。(2)当列昂在拜占庭掌握皇权的时候,有三个属于伊利里亚人的农民离开家乡参加了军队。这三个人是吉玛尔库斯、狄提维斯图斯和优斯提努斯,他们都是维德里安那地方 〔57〕 的人,他们为了尽力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不得不经常要对困苦的环境和它那随之而来的一切灾难进行斗争。(3)于是他们自己肩上披着外衣徒步来到了拜占庭,而当他们到达拜占庭时,他们在外衣里装的只有他们在家里放进去的烤面包。于是皇帝把他们登记为士兵并指定他们担任宫廷的卫士。因为他们都是仪表非凡的男子汉。(4)但是后来继承了皇帝大权的安那斯塔西乌斯卷入了对付拿起武器来反对他的伊扫里人的一场战争。(5)于是他派出了一支大军去对付伊扫里人,这支军队的将领是号称“驼子”的约翰。这个约翰曾因为优斯提努斯犯了某一罪行而把他关在一所监狱里并且在第二天便准备把他杀掉,而在这时如果不是约翰做了一个印象鲜明的梦从而对他起了阻碍作用的话,他就会这样做了。(6)原来这位将领说,一次在梦中,一个身材巨大的人来到他跟前,这个人在其他方面都太大了,所以很难说他像一个人。(7)这个幻象命令他把他就在当天关进监狱的那个人放出来,而约翰则说,在从睡梦中起来时,他根本没有理会梦中的幻象。(8)但是到了第二天的夜里,他在梦中似乎再一次听到了前一次梦里的话。但即使这样,他仍然不愿意执行梦中的命令。(9)于是这个幻象第三次站在他面前,用一种可怕的命运来威胁他,如果他不按指示去做的话,并且这幻象还说,当他在今后会特别发怒的时候,他还需要这个人和他的一家。

(10)结果当时优斯提努斯便这样地得救了,久而久之,这个优斯提努斯竟取得了巨大的权力。(11)因为皇帝安那斯塔西乌斯任命他为宫廷卫队的长官。而当皇帝去世的时候,他本人由于所担任职务的权力而继承了皇位,不过这时他已经是一个蹒跚地走向坟墓的老人了,他从来没学会把一个字母同另一个字母区分开来,并且正像人们熟悉的一个成语所说,他“不识字母” 〔58〕 ,这是在罗马人中间先前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一件事。(12)当皇帝按照习惯要亲自签署包括他所发布的命令的一切文件时,他既不能亲自发出命令,也不能理解这命令里所说的到底是什么。(13)但是因抽签而成为他的顾问的、一个名叫普洛克路斯的人担任了人们所说的监察官 〔59〕 ,他本人通常便独自做主处理一切事务。(14)但是为了证明这些事都是皇帝亲自处理的,于是负责管理此事的人们便想出了如下的办法。(15)他们取一小片加工好的木头,在上面镂出四个字母的一种字样——在拉丁语里它们的意思是“我已阅过”——并且把皇帝通常用于书写的钢笔蘸上有颜色的墨水 〔60〕 ,然后他们把它放到这位皇帝的手里。(16)他们把我前面所说的那条木片放在文件上,然后抓住皇帝的手和手里的钢笔沿着四个字母的图样移动,使它按照在木片中镂出的所有曲曲折折的笔画画出来,就这样取得了皇帝的那种笔迹。

(17)罗马人的皇帝优斯提努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而他有一个名叫路皮奇娜的妻子,一个蛮族女奴隶,她曾是先前买下了她的那个人的侍妾。优斯提努斯和她都是到晚年才登上皇帝皇后的宝座的。

(18)而优斯提努斯并未能给他的臣民造成任何伤害,但也未给他们任何好处。原来他的性格是十分懒散的,他简直说不出一句整话,是一个土气十足的乡下佬。(19)他那当时还年轻的侄子优斯提尼安就经常在管理整个政府,而且正是此人才表明是罗马人的灾难的罪魁祸首——如此严重和多种多样的灾难,也许在世界的全部历史上先前任何人都没有听说过有哪些灾难能同它们相比。(20)要知道他经常是极为轻松地不公道地杀人并夺取别人的金钱,成千上万的人尽管他们对他没有任何抱怨却仍然死于非命,这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一回事。(21)他完全不考虑保存已经确立起来的东西,却总是想在一切事情上出新点子,并且,总起来说吧,此人是建立得很好的体制的头号破坏者。(22)我在前面的记述中描写过的那场瘟疫 〔61〕 ,虽然它降临于整个世界,但逃过这场瘟疫的并不比死于这场瘟疫的人少,这或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染上这种病,或是因为不幸染上这病之后却又康复了。(23)但是整个罗马世界却没有一个活着的人有幸逃出这个人的手掌,并且有如上天降临于整个人类的任何其他苦难,没有哪怕一个人完全不曾被他伤害过。(24)有些人被他杀害,但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对另外那些人他使之陷入贫困,他使他们过着比死还难熬的悲惨日子,因此这些人请求他用一种最可怜的死亡来解除他们当前的灾难。不过在某些情况下,他是既谋财又害命的。(25)但是,既然只把罗马帝国毁了对他都不算一回事,所以他又做到征服利比亚和意大利,而这样做没有别的理由,只是为了能以毁掉这些地区的居民以及先前就在他的统治下的居民。(26)的确,当他取得统治大权还不到十天的时候,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便杀死了宫中太监的首领阿曼提乌斯以及其他一些人,而给他安的罪名只是他对拜占庭主教约翰用了某个不慎重的词儿。而由于这一行动的结果,他变成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人。(27)并且,尽管先前通过一道参加基督教的圣餐式他曾向篡权者维塔利安作出生命安全的保证,但他还是立刻把他也召来。(28)不久之后,当维塔利安被怀疑对他有不敬之罪的时候,他便在宫中杀掉维塔利安以及追随他的那些人,这样做他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也根本不想尊重自己所作出的、不管是多么可怕的保证。

(1)在前面的记述里我就说过 〔62〕 ,自古以来民众便分成两派,而这时他站到其中的一派的一面,这便是维内提派或“蓝派” 〔63〕 ,而事实上他先前便是这一派的热心支持者,结果他便做到把一切都搞得乱七八糟、乱作一团。(2)而这样一来,他也就使得罗马国家跪倒站了起来 〔64〕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蓝派都认为应当按这个人的意旨行事,而只是那些好斗的才是这样。(3)然而即使这些人,当罪恶越来越严重时,都显得是世界上最有节制的人了 〔65〕 ;(4)要知道,他们犯的罪还达不到容许他们犯罪的限度。当然,那好斗的绿派,就他们一方面而论,也并非无所事事,他们也不断地忙于犯罪,只要他们有力量这样做的话,尽管他们却也不断地在一次一个人地遭到惩罚。(5)然而正是这一事实总是使得他们干出胆子要大得多的勾当;因为当人们受到不公正的对待时,他们习惯上是会变得不顾一切的。(6)因此在这个时候,也就是当他在煽风点火并且明显地在煽动蓝派的时候,整个罗马帝国从上到下都被搅动了,就好像发生了一次地震或洪水似的,又好像每一座城市都被敌人攻占了似的。(7)原来在每一部分每件事都被搞得乱七八糟并且在此后没有一件事是固定下来的,而无论法律还是有秩序的统治形式都被随之而来的混乱彻底推翻了。

(8)首先,梳理头发的样式被各派变成一种十分新奇的风格;(9)他们和其他罗马人不同而是根本不剪发。他们也根本不理嘴唇上或下巴上的胡须,而他们总是希望它们长得非常之长,就像波斯人那样。(10)但是他们却把前面的头发到太阳穴的地方剃掉,而使后面的头发任意长得非常之长到不可理喻的程度,完全和玛撒该塔伊人 〔66〕 一样。确实,由于这一理由,他们通常把这种样式称为“匈”式。

(11)第二,至于衣服的样式,则他们都坚持要用漂亮的服装把自己装扮起来,他们的衣饰都远远超出他们个人的身份。(12)因为他们竟然能以用偷窃来的钱来取得这样的穿着。贴身上衣的袖子在腕部的四周被他们束得很紧,但从腕部向上到肩部却松散开来从而使袖筒向外膨胀到难以想象的宽度。(13)每当他们在剧场或赛马场呼叫,或以习惯的方式鼓动人们争取胜利而挥动双臂时,他们的衣服的这一部分实际上会飘扬起来,使愚人认为他们一定有健美的身材才会穿上这样的衣服,却没有考虑到这样一个事实,即穿质地疏松的材料制成的宽大的衣服,这会明显得多地让人看到他们身体的瘦弱而绝不是健壮。(14)还有他们的外衣、他们的裤子和特别是他们的鞋子,无论就名称还是样式而论,都可以归之于“匈式”。

(15)在起初,实际上他们所有的人夜间都公开地带着武器,但是在白天他们却把一种双刃的小型的剑沿着大腿别在腰间,用罩衣遮盖起来,并且天一黑他们便结成团伙在一般市集以及在巷子里打劫富裕阶级的人们,不但抢他们的衣服、他们的腰带和黄金别针,而且抢他们在这些之外手里的任何东西。(16)对于有些人,他们认为还是抢完之后杀掉为好,免得这些人会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任何别的人。(17)而这些做法使所有的人深受暴行之苦,特别是那些并不好斗的蓝派拥护者,因为即使他们也未能免受伤害。(18)这种情况所造成的后果则是此后大多数人使用青铜的腰带和别针,而外衣的质量也大大低于穿着者的身份,以便不因他们对于美好事物的爱好而引来杀身之祸,并且甚至在日落之前他们便退回家中,销声匿迹了。(19)随着邪恶势力继续猖獗,而城市当局对犯罪者根本不予追究,这些人的胆子就逐步地变得越来越大,到肆无忌惮的程度。(20)要知道,当干坏事得到充分的纵容的时候,它自然要向无法无天的地步发展,因为受到惩处的罪行一般说来也没有完全被根除;(21)要知道,大多数人就其本性来说是容易干坏事的。

(22)蓝派的命运就是这样。在对立的一派的拥护者当中,有些人因急于想在不受惩罚的情况下参加犯罪活动而转向他们的一派,另一些人则逃走并消失在其他地方。还有在城里被捉起来的许多人则被他们的对手杀死或是被政府处决,作为一种惩罚的手段。(23)还有许多年轻人也集合到这个组织里来,这些人先前对这种事情从无兴趣,但现在所以参加进来是因为他们受到权力和为所欲为的机会的引诱。(24)要知道,在人们当中叫得出名字来的伤天害理的行为在这一期间没有一件是没有干过的,没有一件是不曾受到惩处的。(25)起初他们杀害的是同他们作对的一派里的人,但是久而久之,他们也开始杀害根本没有冒犯过他们的那些人了。(26)还有许多人通过贿赂把他们拉过来,然后指出他们自己的私敌,而他们会立刻把这些人处死,并给他们加上绿派的头衔,尽管实际上绿派根本不知道有这些人。(27)而且这些事不再发生在黑暗中或背地里,而是在白天的任何时候和城市的一切地方,而且罪行很可能是当着最显要人物的面干出来的。(28)因为罪犯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罪行,因为他们完全不担心会受到惩处,甚至在他们中间产生一种想相互比试一番的热情,因为他们要展示自己的力量和男子气概,而在这种展示中,他们表明只用一击他们便能以杀死他们遇到的任何一个没有武装的人并且没有任何一个人再敢希望在日常生活的危险环境中他可以存活下来。(29)原来所有的人因为他们心怀巨大的恐惧而担心死亡正在迫临他们的头上,而且对任何人来说没有任何地方看来是安全的,没有任何时间能以提供一种安全的保证,因为甚至在最受尊崇的教堂里以及在公众的节日里人们都正在无缘无故地被杀死,并且无论在朋友或亲属当中都没任何信任可言。因为许多人正在由于同他们血缘关系最近的那些人的出卖而遭到杀害。

(30)然而对于犯下的罪行根本不进行任何调查。而在所有的情况下灾难都是突然降临的,并且没有一个人会试图为被害者进行报复。(31)在任何法律或契约里都没有存留以现存体制的安全为基础的任何有效的力量,而一切事务都变成了日益横暴和混乱的统治,并且政府当局就好像一种暴政统治,不过不是业已确立的一种暴政统治而毋宁是一种每天都在改变并且不断重新开始的暴政统治。(32)而且高级官吏 〔67〕 所作的决定看来像是被吓坏的人们所作的决定,他们的头脑由于害怕单独一个人 〔68〕 而处于被奴役的状态;主持审判的人们在对争论的问题作出决定时,他们的判决并不是他们认为是公正与合法的判决,而是按照争论者的每一方同派别的敌视的或友好的关系。如果任何法官不按照这些人的指示行事,他立刻会受到被处死的威胁。

(33)而许多放债者完全出于被迫而把借约还给他们的债务人却收不回借出去的钱的任何部分,并且许多人根本不是出于自愿地释放了他们的奴隶。(34)据说有些妇女在她们自己的奴隶的逼迫下干了绝非她们愿意干的许多事情。(35)而地位显要的人们的子弟由于同这些无视法律的青年混在一起已经在迫使他们的父亲干完全并非出于本意的事情,特别是把他们的钱交给他们。(36)而且许多并非自愿的男孩子在他们的父亲完全知晓的情况下同派别分子发生了有渎神灵的交往 〔69〕 。(37)而正在同自己的丈夫生活在一起的女人也不得不受到这同样的对待。据说有一位穿着高雅入时的女人正在和自己的丈夫渡海到对岸大陆某一郊区去;而正当他们渡海之时,他们遇到了某些派别分子,这些派别分子通过威胁手段把这女人从丈夫身边拖走,把她拉到他们自己的小船上去。而当这个女人随着那些青年上了小船的时候,她偷偷地劝自己的丈夫要鼓起勇气来,不要担心她会受到伤害;原来她是说,她不会忍受对她的人身施加的任何强暴。(38)而甚至当她的丈夫十分悲伤地望着她的时候,她便投身入海,立刻从人们中间消失了。

(39)这时拜占庭的派别分子的无法无天的行为就是这样。然而这些事使受害者感到的痛苦还不如优斯提尼安对国家犯下的罪行使他们感到的痛苦,因为在那些在坏分子手中遭受最残酷对待的人们的情况下,来自一种政治混乱状态的痛苦的绝大部分,因不断期待法律和政府会施加惩处而得以消除。(40)由于对未来抱有深信不疑的希望,他们便能以比较轻松和容易地忍受他们当前的灾难,但是当他们受到控制国家的权力当局的虐待时,他们当然就更加为自己的不幸而伤心并且经常由于如下的事实而陷入绝望,即人们已无法指望进行惩处了。(41)而优斯提尼安之所以遭人痛恨,不仅仅在于他断然拒绝站在受害者的事业的一面,还因为他根本不反对使自己成为公然保护派别分子的人。(42)原来他一直在把大批的钱供给这些青年并且把他们中间的许多人留在自己身边,而且他甚至认为其中某些人适于担任高级官吏和其他荣誉职务。

(1)这类事情不仅在拜占庭而且在其他每一城市都正在发生。因为在那里发源的邪恶的事物,有如任何其他弊端,就像鞭子一样抽打到罗马帝国的每一部分。(2)但是皇帝优斯提尼安对正在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去注意,因为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洞察事物的能力,尽管对于人们正在赛马场所干的事他一直是亲眼看到了的。(3)要知道他头脑十分简单,极像是一头愚蠢的驴子,只是跟着拉缰绳的人走,同时又不断摆动着自己的耳朵。(4)而且优斯提尼安不仅干我描述的事情,而且还把所有其他的事情搞得一团混乱。确实,一旦此人取得了他的叔父的政权,他立刻急于毫无顾忌地花掉国库的金钱,因为他以为自己已经成了国库的主人。(5)原来他一直在浪费数额十分巨大的金钱在常常到他这里来的匈人身上以便使他们为国家服役。结果罗马人的国土便不断受到侵入。(6)而一旦这些蛮族尝到罗马人的财富的味道后,他们便再也不能离开通向拜占庭的道路了。

(7)他认为还应当把大量的金钱用于沿海的某些建筑上,想用它们来限制海浪不断的冲击。(8)原来他曾不断地通过垒积石块从岸边向前推进,决心同大海的冲刷较量,又仿佛用财富的力量同大海一争高下。(9)并且他把全世界每个罗马人的私人财产都集中到自己手里,对一些人是给他们安上他们并未犯过的某项罪名,而对另一些人,则以他们曾对他送过礼这样一个想法来哄骗他们。(10)许多被定以犯有谋杀罪或其他这类罪行的人把自己的全部财产送给他,从而逃避对自己罪行的惩处;(11)另一些人,比如说,他们可以向他们的邻人提出他们对之没有权利的土地要求,但由于法律上通不过而不能通过仲裁取得不利于对方的判决,这时他们干脆便把争执的财产送给皇帝而摆脱这场争议,这样则通过他们不用花一文钱的这个礼物,他们得以结识此人并且通过最不合法的手段打败他们在法律上的对手。

(12)而且描述一下这个人的外表也不会是不合适的。他个子不高也不特别矮,而是个中等身材,然而他并不瘦却稍稍有点丰满,他的面孔是圆的,长相并不难看;原来他的面色即使在断食两天之后依然是红润的。(13)若不是我能用三言两语把他的整个外表描绘出来,那么我就要说,他和维斯帕西安之子多米提安十分相似。多米提安这个皇帝给在他的统治下受苦的罗马人的触动太大了,乃至即使在他们把他的整个身体剁成碎块 〔70〕 之后还觉得不解恨,但是又通过元老院的一项命令 〔71〕 决定,甚至这个皇帝的名字也不应当出现在文件上,他的不管是怎样的像也不应保存 〔72〕 。(14)总之,他那在罗马的铭文中到处出现并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有机会被刻上的名字都被铲除,正如人们可以看到的,在所有其他的名字当中只有这个名字,而且没有他的一个像会在整个罗马帝国的任何地方被看到,而作为例外的只有一座青铜像,其理由有如下述 〔73〕 。(15)多米提安有一位品行高贵而又贤淑的妻子 〔74〕 ,她本人既未曾伤害过世上的任何人,也根本不喜欢她的丈夫的任何行动。(16)因此她受到人们的衷心爱戴,而元老院当时曾召她前往并要她提出她希望的无论什么事物。(17)而她提出的要求只是这一点,即她能取走多米提安的尸体加以掩埋并且能在她希望的任何地方为多米提安树立一座青铜像。(18)于是元老院同意了这一要求。这位妇女为了给后世留下屠杀了她丈夫的那些人的不人道行为的一个纪念物而想出了如下的办法。(19)她把多米提安的肉体碎块收集在一处并且精确地把它们一块一块地拼起来再缝合成一个整体。然后她把它交给雕塑家,要他们通过青铜的雕像来表现她的丈夫遭到的命运。(20)于是艺术家们立刻制作了这一雕像。随后这妇人便把这雕像立在通向朱比特神殿 〔75〕 的道路上,而当人们从广场上行去那里时,雕像就在他们的右手,这雕像既表现了多米提安的容貌又表现了他的命运,甚至到今天也还是这样 〔76〕 。(21)而人们可以冒险作这样的猜测,即优斯提尼安的整个身体和特别是面部以及他的容貌的一切特征都清楚地体现在这座雕像上。

(22)有关优斯提尼安的外表的情况便是如此。但是对于他的性格我却无法精确地加以描述。要知道这个人既是一个干坏事的人又容易被他人引诱干坏事,他是被人们称为道德上既愚蠢又邪恶的那类人,对他与之谈话的人们,他绝不自动说出真话来,而是在每一个词和行动的后面都有一种欺骗和狡诈的意图,同时又表现出自己是容易受那些想欺骗他的那些人的当的。(23)并且在他身上展现出来的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混合物,它是由愚蠢与邪恶合成的。可能这种情况正好说明了早期一位逍遥学派的哲学家所说的一句话,即在人的本性里可以找到完全是对立的要素,就如同在调合起来的颜色里那样。(24)(然而现在我正在写的东西,都是我无法从中获得本领的东西)。不过,总起来说,这个皇帝不诚实、狡诈、伪善、掩饰自己的愤怒、两面三刀、聪明、极善于表演出自己假装作持有的意见,甚至不因喜悦或悲伤也能流泪,而是按照当前的需要临场设计出来,他总是在伪装骗人,而又不是不经意地,而是既为之签名还加上最可怕的誓言来表示他信守协定并且对他自己的臣民也是如此。(25)但是他又立刻偏离他自己的协定与誓言,就和品质最恶劣的奴隶那样,由于害怕逼临到头上的拷打而被诱使承认他曾发誓否认过的行动。(26)他是一个朝三暮四的朋友,一个不遵守停战协定的敌人、他热中于暗杀和抢劫,好争吵,又是一个积习难改的革新者,他容易被人引诱干坏事,却又不接受任何人的劝告干正经事,他热中于出坏点子并付诸实施 〔77〕 ,但看到,甚至听到好事则感到讨厌。(27)谁又有能力对优斯提尼安的品行恰当地加以描述呢?他明显具有的这些以及其他许多更大的缺点极为不符合人的本性。恰恰相反,大自然似乎把所有其他人的恶劣之处都转移和集中到这个人的灵魂之中。(28)并且在他的其他缺点之外,还有:尽管他十分轻率地易于听诽谤者的话,另一方面在施加惩处方面却又是严厉的。在作出一项决定之前,他从不停下来进行彻底的调查研究,但是听到诽谤者的话他会立刻作出决定并下令加以公布。(29)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他会毫不犹豫地发布命令,要求攻占市镇、焚烧城市并奴役整个民族。(30)因此,如果有人想对从远古以来罗马人所遭受的不幸作一估计,然后拿它们来同今天人们的不幸相权衡的话,则我以为他会发现这个人屠杀的人比先前所有时期里屠杀的人还要多。(31)一方面,在不动声色地夺取别人的金钱方面他是没有任何顾虑的——要知道,在摆出一副公正的架势以掩饰他对不属于他的东西的侵占时,他甚至不提出任何借口——但另一方面,一旦这些东西变成他自己的,他又完全乐于表现出他对金钱的蔑视,他的挥霍表明他根本没有任何计算,并且完全是无缘无故地把金钱抛给蛮族。(32)把整个问题总结起来说吧,他自己既没有任何金钱,也不容许世界上任何其他人有钱,就仿佛他并不是一个贪欲的牺牲者,而只是满怀对有钱人的嫉妒的人。(33)因而他轻易地便把财富赶出了罗马世界,并给所有的人造成了贫困。

(1)就我们所能谈的而言,优斯提尼安的品格的特征大体上便是这些了。他娶了一个妻子,关于此人下面我就来谈一谈她是怎样出生、怎样长大以及在同此人结合之后又怎样彻底把罗马国家颠覆的。(2)在拜占庭有一个叫阿卡奇乌斯的人,是在马戏团里看管用来表演的动物的,此人属于绿派,人称熊师傅。(3)在安那斯塔西乌斯当政时期此人便寿终了,留下了三个女儿科米托、提奥多腊和安那斯塔西娅,最大的还不到七岁。(4)陷入极度不幸的女人于是嫁了另一个丈夫,她认为这个丈夫今后可以帮助她照料家庭和她前夫的职务。(5)但是绿派的舞蹈师傅,一个名叫阿斯特里乌斯的人由于接受另一个人的贿赂而把这些人从那个职位上调开并毫不困难地把给了他钱的人安置到这一职位上。因为舞蹈师傅有权随意处理这样的事情。(6)但是当这女人看到所有的民众都聚集到马戏场来的时候,她便把花环戴到三个女孩子的头上并放到她们的双手里,并要她们以恳求者的身份坐在那里。(7)虽然绿派根本不赞成接纳恳求,但是蓝派却把这一荣誉地位给了她们,因为不久前他们的熊的师傅也死了。(8)而当这些孩子成年的时候,她们的母亲立刻把她们送上那里的舞台——因为她们都长得漂亮——不过不是三个女儿同时,而是在她认为她们之中谁已适于从事这一职业的时候。(9)而第一个女儿科米托已经在她这个年龄的妓女当中大红大紫;下一个轮到的提奥多腊则穿着只有奴隶少女才适于穿着的几乎没有袖子的上衣跟在姐姐的后面干各种杂活,特别总是在肩上背着一个凳子,这是她姐姐在集会上通常要坐的。(10)一时还没有成年的提奥多腊根本不能和一个男人睡觉或者像一个成年女人那样和人做爱,但是她确实同那些无耻的家伙——虽然他们是奴隶——以男子的猥亵方式做过爱,这些随同主人前来剧场的家伙不时地利用提供给他们的机会来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并且她就在妓院里把很多时光用于这种反常的做爱方式。(11)但一旦她成年并终于成熟起来,她便参加到舞台上那些女人中间去并且立刻成为一名妓女,不过是古人通常称为“步兵”的那一种 〔78〕 。(12)因为她既不能吹笛子,也不能弹竖琴,甚至连舞蹈也不会,但是她可以向她遇到的人们出售年轻美貌,用实际上是她的整个躯体从事交易。(13)后来在剧场的全部工作里她都同优伶打交道,参加他们的表演,在他们那些以逗笑为目的的滑稽表演中担任角色。(14)要知道,她极为聪明,非常善于挖苦人,因此在这类事情上立刻成为人们崇拜的人物。因为这个女孩子一点不懂得害羞,任何人都没看到她曾经难为情过,对于无耻的勾当她毫不犹豫地去干,而她就是这样一种人,比如说,当人们劈头盖脸地向她抽打时,对此她会开一个玩笑并且放声大笑。并且她会对她碰到的任何人脱光衣服,展示她正面和背面的裸体形象,展示那不应为男人看到并应对他们掩盖起来的部分。

(15)当她同她的情人们淫戏的时候,她总是不断地拿对方开玩笑,并且通过玩弄做爱的各种新花样,她总是能赢得那些好色之徒对她的欢心。而且她甚至不等待同她做爱的男子对她采取主动,恰恰相反,她自己通过下流的玩笑以及用小丑那样摆出的臀部来勾引所有走过来的人,特别如果他们是没有长胡须的青年的话。(16)确实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如此程度地沉湎于一切形式的享乐 〔79〕 。要知道,她曾多次去参加一种会餐 〔80〕 ,她身边带着十个或更多的年轻人,都是精力特别旺盛并且是以卖淫为职业的,而她就在这整夜里同所有会餐的同伴做爱,等这些人被搞得精疲力竭无法招架,她又去找他们的也许有三十名的侍从,同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做爱;而即使这样,她的淫兴也没有得到满足。

(17)有一次,她在饮宴时进入了一位知名人士的家宅,并且据说,她当着所有参加饮宴的人们的面登上了饮宴用卧榻 〔81〕 伸长的部分——这是饮宴者放脚的地方——然后无耻地撩起衣服,毫不犹豫地进行她的淫荡表演。(18)虽然她利用了三个孔窍 〔82〕 ,但她还经常责备自然,抱怨自然没有在她的胸部穿一些更大的孔窍,这样她便可以在这里发明另一种交合方式了。(19)虽然她多次受孕,但实际上她总是能以设法立刻造成一次流产。

(20)往往甚至在剧场里,她也是在所有在场的人的亲眼目睹之下,脱掉衣服并裸露着身子在人群中间走动,她只是在阴部和鼠蹊部系上一条腰带,但这并不是因为她耻于把这些部位显示给人们,而是因为按规定任何人都不允许全裸进入剧场而至少要在鼠蹊处系一条腰带。她便以这样的打扮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21)而一些负有专责的奴隶则把大麦的麦粒撒到她的阴部,而专为此而准备的鹅便用它们的扁喙把麦粒一一啄走吃掉。(22)而当她站起来时,她不仅不害羞,她甚至好像为这种奇怪的表演而感到洋洋自得。因为她不单单是自己无耻,而且还比所有其他人更善于设计无耻的勾当。(23)把衣服脱掉并站在台上的优伶当中,这对她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她时而把身体向后绷紧,时而又试图穿过曾同她上过床和还没有同她上过床的那些人的后部,得意扬扬地进行她常去的那唯一的角力学校的那些练习。(24)而且她是如此极端放荡地对待自己的身体,就好像她的阴部不是在大自然在别的女人身上安排的那个地方,而是安排在她的脸上似的!(25)而同她有过亲昵关系的那些人立刻便通过下述的事实而使人们清楚地看到,他们并不是按照自然的规律来做爱的;所以在市集上碰到她的有身份的人们都会躲开或赶忙退去,生怕触到这个女人的衣服并从而受到她的污染。(26)要知道,对于那些看到她的人们来说,特别是在早上的时候,她是一个预示不祥的家伙。另一方面,对于和她一起表演的女人,她总是极为野蛮地加以责骂,因为她是一个非常嫉妒而又心怀敌意的女人。

(27)后来她就跟在负责治理本塔波利斯的推罗人希凯波路斯的后面,以最可耻的方式供他驱使;但是她却得罪了这个人,结果很快地就从他那里被赶走。结果她连生活都成了问题,因而她还是用她常用的办法来应付,用自己的身体干非法的卖淫生意。她先是去亚历山大里亚;(28)而后来在整个东方转了一圈之后她又返回了拜占庭。她在每一个城市都干她的那种勾当(我以为,那是一种人们若提到它的名称便会永远失去上帝的同情的勾当),就好像上天不能容忍有任何一个地方会不了解提奥多腊的淫乱行为似的。

(29)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出生和养大并且在许多普通妇女和全人类眼中变得声名狼藉的。(30)但是当她再次回到拜占庭时,优斯提尼安却对她产生了一种难以抗拒的爱;并且在一开头他就知道她是个妓女,但是他确实仍把她提升到贵族的地位。(31)提奥多腊于是得以立刻取得了非同寻常的影响和相当大一笔的财产。因为她在皇帝心目中,就像发疯似地互爱的情人间惯常发生的情况那样,成了世界上最可爱的人物,并且他甘愿把一切恩典和全部金钱都送给她。(32)而国家也就成了维持这种爱的燃料。因此在她的协助之下,他给老百姓造成了比先前更大的灾难,并且不只是在拜占庭,而是在整个罗马帝国。(33)而由于两人自始同属蓝派,所以他们在国事问题上给予这一派的成员以巨大的自由。(34)但是在这之后很久,这一灾难大部分减弱了,经过情况是这样。

(35)优斯提尼安有一次病了好多天,而在他生病期间,他病重到如此程度,乃至人们传说他已经死了。就在这同时,派别分子仍然在进行着我上面所说的过火行动,并且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索菲亚的教堂里,他们便杀死了一个名叫叙帕提乌斯的相当有地位的人。(36)而罪行干出来之后,由这一行动引起的骚乱传到了皇帝优斯提尼安那里,他的廷臣利用优斯提尼安不在现场这一情况,从开始叙述发生的一切时,全都尽力向他夸大所发生事件的残暴性质。(37)皇帝终于命令市长官对所干的一切加以惩处。这时的市长官名叫提奥多图斯,人们给他的绰号是“南瓜”。(38)而他在对事件作了充分的调查之后,的确做到依照相应的法律程序逮捕和处决了许多干坏事的人,尽管还有不少人躲了起来并保全了性命。(39)因为命运注定,不久之后这些人自己将会起来管理罗马人的事物 〔83〕 。至于皇帝,他出人意料地突然康复,于是立刻着手想把提奥多图斯作为一名放毒者和魔法师而处死。(40)但是由于他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除掉他的借口,于是他便极其残酷地拷打他的一些同事并且强迫他们作诬陷此人的完全不实的招供。(41)所有的人都远远地避开他并且通过沉默来对提奥多图斯受陷害一事表示悲痛,但只有担任监察官之职的普洛克路斯认为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来宣布对提奥多图斯的指控是不实的,而无论如何也不应把他处死。(42)于是按照皇帝的决定,提奥多图斯被送往耶路撒冷。但是得知已有一些人到那里准备杀害他,于是他在整个这一时期都躲在教堂里,这样一直生活到他去世的时候。

(43)以上便是有关提奥多图斯的事件的经过。但是从那时起,派别分子就变成世界上最谨慎的人物了。(44)因为他们不再能使自己像先前那样地为非作歹,尽管在他们的生活方式中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肆无忌惮地干非法勾当的路对他们还是敞开的。(45)下述情况可以作为证明:当后来他们当中的少数人干出了同样无法无天的行为时,对他们并没有施加任何惩处。(46)原来时而有权进行惩处的那些人却对犯有暴行之罪的那些人提供方便的机会躲藏起来,结果由于这种让步反而激使他们去践踏法律。

(47)只要皇后 〔84〕 还在世,优斯提尼安便根本无法使提奥多腊成为自己正式的妻子。因为只有在这一点上,皇后是反对他的做法的,虽然在任何其他方面她都不反对他。(48)原来这个妇女正好是个远离邪恶的人,但她却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妇女,又是蛮族出身,这是我已经指出过的 〔85〕 。(49)她完全不能参加国家的管理,并且一直对国事毫不熟悉,而且确实在宫廷里她不用自己的本名——那听起来是可笑的——而是用了一个新起的名字:埃乌菲米娅。但是后来皇后去世了。(50)已进入耄耋之年并且变得昏庸的皇帝 〔86〕 受到了他的臣民的嘲笑,而且由于这个皇帝全然不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因而所有的人都极为蔑视他,不把他放到眼里。但是他们却十分害怕优斯提尼安。因为通过一种把事情搅动起来并使它们陷入混乱的政策,他使一切都处于骚动的状态。(51)随后,他终于着手安排同提奥多腊订婚的事情了。但是一个已经取得了元老身份的人不可能同一个妓女结婚,这是从一开始便为最古老的法律所禁止的一件事情。于是他便迫使皇帝用一项新的法律来修正原有的法律,而从那时起,他同提奥多腊便作为正式的夫妇生活在一起,并且他又用这一行动给所有其他人打开了同妓女结婚的道路。并且作为僭主,他立刻夺取了皇帝的职位,而用一个虚构的借口掩盖了行动的暴力性质。(52)原来他是被全体显要人物宣布和他的叔父一道为罗马人的皇帝的,而他们所以赞同这样做是因为他们怀有极大的恐惧。(53)这样,就在复活节前三天,优斯提尼安和提奥多腊接管了罗马帝国,这个时候还不允许人们向自己的任何朋友打招呼或向他道一声平安 〔87〕 。没有多少天之后,担任皇帝九年的优斯提努斯享尽天年而死去,优斯提尼安一个人便和提奥多腊接过了皇帝的宝座 〔88〕 。

(1)提奥多腊出生与养教的情况我前面已记述过了,她之取得皇后的尊位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2)要知道,娶了她的那个男子甚至没有想到,他是在干着一件荒谬绝伦的勾当,尽管他本来可以选取整个罗马帝国里最出色的人物并且同这样一个女人结婚:这个女人在世界所有女人当中具有最高贵的出身,受到公众难以见到的最高教养,她举止贤淑,起居贞静,不仅美貌超群而且是一位如成语所说,乳房直立的处女 〔89〕 ;(3)但是,虽然他并不因我们先前记述的那些罪行而感到沮丧,却也不反对所有人都厌恶的事物成为他本人所厌恶的事物,不反对同这样一个女人共寝:她不仅到处使自己卷入所有其他骇人听闻的卑污勾当,而且还多次因自愿堕胎而实行对婴儿的谋杀。(4)对于此人的品行,我想我无需再谈任何其他的东西了。因为这一婚姻已能十分清楚地充分证明他的灵魂中的一切缺点,因为它既能解释,又能证实和记录他的品行。(5)既然这个人不以先前的所作所为带来的耻辱为意并且不回避向自己的同伴表现为一个讨厌的人物——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没有一条无法无天的路是他没有走过的——却因从来不曾从他的眉宇消失的厚颜无耻而更为顽固,所以他十分愿意和不费力地走向最邪恶的行动。(6)虽然所有的元老都像朝拜天神那样地在她面前卑躬屈膝,老实说吧,元老院竟没有哪怕是一个成员在他看到国家戴上这样一顶羞辱的王冠时认为应当通过制止这件事来表示自己的异议!(7)甚至没有一位神甫认为自己是遭到了强暴的对待,即使今后他们要把她称为“女主人” 〔90〕 的时候也是如此。(8)而先前观看过她的表演的民众也立刻不顾任何体统,伸出向上翻的双手请求,以便使自己能以在事实上以及在名义上成为她的奴隶。(9)也没有哪怕一名士兵在想到自己完全为了提奥多腊的利益注定要去冒征伐的危险时愤怒地站出来,根本也没有其他任何人反对她——我想,这是因为他们有这样一种想法才变得顺从的,这想法就是:这些事情都是注定要他们承受的——而这种暴行竟得以实现,仿佛是宿命展示了自己的力量,而当宿命主宰了人间的万事万物时,老实说,在她看来,无论人们干的事应当是合理的还是人们认为事情应当按照理性而发生,这都根本是无所谓的。(10)无论怎样,她 〔91〕 通过非理性地运用自己的权力而突然使一个人上升到极为显赫的地位,尽管似乎有许多困难纠缠着他,并且此人无论干什么事情她都不反对,而更有甚者,她注定他要取得的地位,他无论用任何办法都可以达到,而另一方面,所有的人则丝毫不加反对地站到一边,或者在命运女神向前迈进时退下来。但是关于这些事情,让它们不仅是上帝喜欢的,而且是这样发生的吧。

(11)且说提奥多腊的面容是漂亮的,并且外表一般说来也是吸引人的,但是她身材不高而且没有血色,她不能说是十分苍白而毋宁说是淡黄色的,并且她的目光总是专注的,还要配上紧皱的双眉 〔92〕 。(12)人们把所有的时间都用上也不足以把她在剧场的大部分经历讲完,但是从先前的记述中只选出几件事,我也足以为了后来的世世代代把这个女人的品格说出个大概来。(13)但是现在我们必须简略地介绍一个她的以及她的丈夫的行动,因为在他们共同生活期间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他们分开来干的。(14)长时期以来,确实,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两人无论在意见方面还是生活方式方面相互间一直是针锋相对的,但是后来人们才看出,他们是有意地给人以这样的印象,这是为了使他们的臣民对他们的看法不能取得一致,然后起来反对他们,而是使他们的全体臣民对于他们两个人本身的看法发生分歧。

(15)首先是他们使基督教徒之间产生不同的意见,并且他们在争论的问题上装出意见相互对立的样子,从而做到使教徒们处于分裂的状态,关于这一点下面很快我就会谈到 〔93〕 。其次,他们还使派别处于分裂的状态。(16)一方面,提奥多腊装出全力支持蓝派的事业的样子 〔94〕 :她给他们充分的行动自由以反对他们的对手,这样她便以一种完全是非正规的方式让他们放开手脚犯罪,干邪恶的残暴勾当。(17)但是,另一方面,优斯提尼安作出感到苦恼而暗中怨恨,却又不能直接反对他的妻子的样子,并且有多次这两个人甚至表面上变换职权,彼此间干相反的事情。(18)比如说,当他坚持要惩办蓝派,认为他们是犯罪者的时候,她却装作生气的样子而大闹一场,因为,正像她所说的,她已经违反本意地受到了她的丈夫的控制。

(19)但是,正如我在前面指出的 〔95〕 ,蓝派的成员似乎是最有节制的。因为他们认为把自己的邻人逼得没有一点退路是不对的,并且在诉讼双方的尖锐对立中,虽然每一方看来是在支持争执者的一方面,但不可避免的情况却是:胜诉的却应当是两方面当中没有道理的一方,结果他们便会为自己赢得了争执者的财产的大部分作为赃物。(20)事实上,许多被皇帝认成是心腹的人都被他提升到有权专断独行和随心所欲地侵害政府的位置上去,但是当这些人被认为积累了巨大财富的时候,他们立刻被发现有触犯皇后之处并同她有了分歧。(21)而开头,他毫不犹豫地全心全意地为这些人辩解,但是随后,他就会忘了曾经对这些可怜的家伙所表示的善意而突然开始在他支持他们的热情方面发生了动摇。(22)于是她会立刻下手把这些人彻底摧毁,另一方面,他对发生的事却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而是动手夺取他们的全部财产,虽然,这是通过一种无耻的办法而获得的。(23)而在这全部阴谋中,他们两个人永远是配合得十分默契的,但是在公开的场合他们却装成有分歧的样子,从而做到使他们的臣民处于意见对立的状态并极为巩固地加强了他们的专制统治。

十一

(1)因此,当优斯提尼安接过了帝国统治大权的时候,他立刻做到给一切事物带来了混乱。因为对于先前被法律所禁止的事物,他一直不断地把它们引入法律规定之中,却摧毁了一切现存的体制和风俗习惯使人们熟悉的体制,就好像只要他把一切事物换成另一种外衣,那就是他已经换上了皇帝的外衣。(2)比如说,他会把现任的官吏撤掉并任命新的官吏以治理国事;并且他以同样的方式对待法律和军队队伍,不考虑正义的要求,也不从任何公共利益的角度来考虑这一方针,而干脆只是一切事物都要是新的,要带有他的名字的印记。而且如果有任何事物他还完全不能立刻改变的话,他仍然至少会把他自己的名字放到上面。

(3)至于掠夺财产和杀害人命,这类事他从来是做不够的,而是在掠夺了许多富人的家庭之后,他一直还在寻求新的,并且立刻把他先前掠夺来的进项大量地作为礼物送给各方的蛮族或是从事毫无意义的建筑。(4)并且在毫无任何正当理由的情况下屠杀了也许是成千上万的人之后,他立刻又着手计划毁灭更多的人们。(5)因此当时同整个世界相安无事的罗马人和他这个由于嗜血而不知道自己怎样做才好的人,这个优斯提尼安便一直不断地使所有蛮族相互间发生冲突,并且没有任何正当理由却把匈人的首领招来之后,他给了他们多得惊人的礼物 〔96〕 ,还借口说他是为了保证友谊才这样做的;确实,据说甚至在优斯提努斯当政时期他便已经这样做了。(6)并且他们甚至在得到金钱之后还要派出他们的一些首领以及他们手下的士兵,要他们蹂躏和掠夺皇帝的土地,这样这些人也便可以把和平出售给那个没有任何正当理由而仍愿意购买它的人了。(7)于是这些人立即开始奴役罗马帝国,并且,尽管如此,他们还在这同时接受皇帝的金钱;在这些人之后,另一部分赶忙又接过了掠夺不幸的罗马人的勾当并且在打劫之后,还会得到皇帝的慷慨赠赐作为进攻的报酬。(8)因此人们几乎可以说,所有的蛮族不问一年的季节而轮番进攻,一刻也不停息地掠夺和破坏绝对是一切事物。(9)要知道,这些蛮族有许多群首领,战争是轮番进行的——这种战争发生得多到不可理喻 〔97〕 并且从来也不能结束,而是无止无休地一直环绕着它自己的中心旋转。(10)因此在这一期间,没有任何一处居留地、没有一座山、没有一处洞穴——实际上是罗马领土上没有任何事物——是没有被劫掠过的,并且许多地方竟不幸到被攻占五次以上。(11)不过所有这一切事物以及米地亚人、撒拉森人、斯克拉文尼人和安塔伊人以及其他蛮族所做的一切我在前面各卷里都记述过了;但是,正如我在本卷开头处所说的 〔98〕 ,在这里我还必须说一说发生这些事件的原因。

(12)虽然为了回报和平,他付给科斯罗伊斯大量的黄金 〔99〕 ,但是他仍然以十分荒唐的方式按自己的判断行事而他本人竟成为破坏停战协定的主要原因,原来他极想同和波斯人联盟的阿拉门达茹斯与匈人结为盟友,关于这件事我相信我在涉及他们的记述中已毫无隐讳地提过了 〔100〕 。(13)并且正当他给罗马人挑起派别与战争的罪行并且怀着唯一的想法煽风点火——这想法就是要千方百计地使大地溢满人们的鲜血并且他还要夺取更多的金钱——的时候,他又想出了一个大规模屠杀自己臣民的行动,方法有如下述。

(14)在整个罗马帝国里基督教徒有许多信条是遭到排斥的,人们习惯于把这种信条称之为“异端”——诸如蒙塔努斯派 〔101〕 、撒巴提乌斯派 〔102〕 和所有其他那些易于使人们的认识陷入歧途的教派。(15)他命令所有这些异端分子改变他们先前的信仰,如不服从则对之施加种种威胁,而特别是这样一条,如不改宗今后他们将不能把自己的财产传给自己的子女和其他亲属。(16)原来人们所说的这些异端分子的教堂,特别是阿里乌斯派 〔103〕 信徒的教堂收藏有前所未闻那样多的财富。(17)就财富而论,无论是整个元老院,还是罗马国家任何其他主要集团都无法同这些教堂相比。(18)因为它们拥有无法描述和难以数计的黄金、白银和嵌有宝石的饰物,以及遍及于整个世界的大量房屋和村落还有大量的土地以及现存于全人类之中并叫得上名字的另外的每一种形式的财富,要知道,这是由于先前的任何一个统治者都没有触动过它们。(19)许多人,还有正统信仰的那些人(他们因自己所从事的职业来为自己辩解) 〔104〕 始终是依靠这些教派的财产作为他们的谋生手段的。(20)所以皇帝优斯提尼安便从没收这些教堂的财产,从而突然剥夺了他们的全部财富着手。这一行动产生的后果是从此他们大部分人失去了生活的来源。

(21)于是许多人立刻从一处到一处地到各地去,试图迫使他们能遇到的这样的人放弃他们的古老的信仰 〔105〕 。(22)由于这样的行动在农民阶级看来是渎神的,所以他们决心起来反抗把这一信息带给他们的那些人。(23)于是一方面,许多人被士兵杀死,还有许多人甚至自杀身亡,还愚蠢地认为自己干的是最符合正义的事情,但另一方面,大多数的人则离开他们的故土去过亡命在外的放逐生活,而家在弗里吉亚的蒙塔努斯派却把自己关闭在他们自己的教堂里,然后立刻放火点燃教堂,这样便毫无意义地使自己和教堂一道同归于尽了。结果整个罗马帝国到处都是谋杀和被放逐的人们。

(24)当涉及撒玛利亚人 〔106〕 的类似的一项法律也立刻被通过时,整个巴勒斯坦便完全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25)而我自己的凯撒里亚 〔107〕 和所有其他城市的居民则认为为了捍卫一种毫无意义的教义而遭受任何痛苦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于是便接纳了基督教徒的名义以代替他们原有的名义,并由于这种应付的手法而得以摆脱这项法律带来的危险。(26)而且他们一类人当中所有那些还能冷静对待事物和懂得道理的人们都根本不反对诚心诚意地皈依这一宗教,但是大多数人却感到气愤,因为他们不是通过他们自己的自由选择而是在法律的强迫之下才改变了他们父祖相传的信仰的,因此他们立刻转向摩尼派 〔108〕 和他们所说的多神教信徒 〔109〕 。(27)所有大量集合起来的农民决定进行反对皇帝的武装发动,他们推出一个名叫优利安——撒瓦茹斯之子——的盗贼做他们的皇帝。(28)当他们同士兵展开战斗时,他们坚持了一段时期,但最后还是在战斗中被打败并和他们的首领一道阵亡了。(29)据说在这次战斗中阵亡的多达十万人,而且世界上最肥美的这片土地也就变得荒芜无人耕种了。(30)对于这片土地的身为基督教徒的主人,则这一情况导致了非常严重的后果。因为作为强加的一项义务,他们必须永远每年向皇帝缴纳巨额的税金,尽管他们并不能从土地取得任何收入,因为负责这件事的机构是一点情面也不讲的 〔110〕 。

(31)随后,他便对人们所说的“希腊人” 〔111〕 进行迫害,虐待他们的身体并没收他们的财产。(32)但是在“希腊人”当中即使决定在口头上接受基督教徒之名,从而能以设法避开他们当前灾难的那些人,在不是很久之后当他们举行灌奠礼和献牲式以及其他渎神活动时便普遍地被捉起来了 〔112〕 ……(33)至于对基督教徒采取的措施,我在后面的记述中还要提到的 〔113〕 。

(34)后来他还用法律来禁止男色,不过对于法律公布之后犯的罪并不进行仔细的调查,而他本人注意的只是很久以前便被发现犯了这种毛病的那些人。(35)而对这些案件的起诉是进行得十分荒唐的,因为甚至无需控告人也可加以惩处,因为只要一个男人或男孩子说的话,甚至还有这样的事,即一个奴隶被迫违反自己的意愿所说的反对主人的话,都被认为是确凿的证据。(36)这样被定罪的那些人的生殖器官被割掉并且还要游街示众。但并不是在一切情况下,这一惩罚在开始时便施行,而只是对号称是绿派的或拥有巨大财富的那些人,或以某种方式碰巧得罪了首领的那些人。

(37)还有,他们对占星术士是痛恨的。因此负责对付盗窃的官员 〔114〕 所以虐待他们就因为他们是占星术士,而且在叫他们挨许多鞭子之后,还要他们骑着骆驼在全城、老年人和一般受尊敬的人们中间示众,而这个官员所以讨厌他们,也无非是因为他们竟想在这样一个地方 〔115〕 还要在有关星星的学问中表现自己的智慧。(38)因而大批的人正不断地逃跑,不过不是到蛮族那里去,而是到住在很远地方的罗马人那里去,故而人们可以在农村以及在每一个城市都可以看到大量的外地人。(39)要知道,为了逃避被发现,他们立刻便离开各自的故土而去了外地,就好像他们的故乡土地被敌人攻占了那样。(40)因此无论在拜占庭还是在每一其他城市,那些号称财运亨通的人们的财富,也就继元老院的成员之后,被优斯提尼安和提奥多腊以上面所记述的方式夺走了。(41)但是他们是怎样做到剥夺了元老们的全部财富的,下面我将向人们介绍。

十二

(1)在拜占庭有一个名叫芝诺的人,是先前在西方曾取得皇权的那个安赛米乌斯 〔116〕 的孙子。他们有意地任命这个人为埃及的长官并把他派到那里去。(2)于是他把他最值钱的财产都装到了船上并准备出海;原来他拥有多到无数的银器和饰以珍珠和绿宝石以及其他宝石的黄金物品。于是他们便贿买了那些看来是最忠实于他们的某些人尽快把值钱的东西从船上卸下来并且在船舱里点起了火,然后要人送信给芝诺说,他的船里自己着了火而他的财产已经被毁掉了。(3)稍后,又发生了芝诺突然死亡的事件,于是他们自身便以继承人的名义立刻占有了此人的财产。(4)原来他们拿出了一纸遗嘱之类的文书,而外间的传说则认为这遗嘱并不是死者写的。

(5)并且以类似的办法,他们又使自己成为塔提亚努斯和德谟斯赛尼斯以及希拉腊的继承人,这几个人无论在其他方面还是在地位上都是罗马元老院居于最前列位置的元老。并且在某些情况下他们炮制的不是遗嘱,而是书信,这样也便取得了财产。(6)原来正是用这种办法,他们成了居住在黎巴嫩的狄奥尼西乌斯的继承人,又成了巴西利乌斯之子约翰的继承人,这个约翰虽然是埃德撒 〔117〕 的全体居民当中最知名的人物,但是他却被贝利撒里乌斯强制地作为人质交给了波斯人,这经过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了 〔118〕 。(7)不过在那之后,科斯罗伊斯却拒绝把这个约翰放回去,他指责罗马人不遵守贝利撒里乌斯把此人交给他时约定的所有那些条件,但他确实曾同意把此人作为一名战俘卖给他。(8)不过此人的尚在世的祖母却提供了不少于两千磅的白银这样一笔赎金,打算用这笔钱把她的孙子买回来。(9)但是在这笔赎金送到达腊斯 〔119〕 之后,得知这一情况的皇帝却拒绝同意实施这一协定,其理由据他说是罗马人的财富不能给蛮族送去。(10)不久之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约翰病倒并死去了,于是负责管理城市的高级官吏便伪造了书信一类的文件,声称不久前约翰以朋友的身份写信给他,说他愿意把财产赠给皇帝。(11)不过我不能列举所有其他那些由皇帝、皇后他们自动成为继承人的人物的名字。

(12)直到爆发所谓尼卡暴动 〔120〕 的时候为止,他们一直认为把富人的财富逐一加以没收是适当的;但是在暴动如前所述发生之后,他们便开始把实际上元老院全体成员的财产一股脑儿地加以没收了,他们随心所欲地处理一切家具服饰之类以及最肥美的土地,但是他们却把被课以一种严厉的和十分沉重的税收的那些财产分出来并以装作慷慨大度的样子把它们归还给它们先前的主人。(13)这样一来,他们既受到收税人的压榨,又受到对他们所负的债务、我们可以称之为越来越多的利息的那种东西的折磨,所以他们迫不得已只好过着一种苟延残喘、朝不保夕的日子。(14)由于这样的原因,所以在我以及在我们大多数人看来,这两个人根本不是人,而毋宁说是一种复仇的魔鬼,并且像诗人所说的那样 〔121〕 ,是“人间的一对祸害”,因为他们在一起盘算他们怎样干才能够最轻易、最迅速地毁掉人类的一切民族和他们的业绩,并且他们是披上人皮并成为人间的恶魔之后,用这样办法来折磨整个世界的。(15)而且从他们的行动显示出来的许多迹象,特别是他们显示出来的力量,人们是可以得出这样一种推论来的。要知道,魔鬼和人之间的差别是十分显著的。(16)的确,虽然许多人在长时期当中通过个别事件或他们的本性而表明他们自身是极其可怕的人物——有些人就凭他们单独的力量便摧毁过城市或国家或其他诸如此类的事物——但是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还没有任何人能以实现全人类的毁灭并造成影响整个世界的灾难。(17)然而,确实,在他们的情况下,机会在促成他们的目标方面也帮了忙,在毁灭人类这一点上起了合作的作用,比如,大约就在这同时,地震、瘟疫与河水的泛滥也都造成了很大规模的毁灭,这些后面我将直接加以记述。因此他们不是通过人的力量而是通过另一种力量做出了可怕的行动的。

(18)据说优斯提尼安的母亲便对自己的某些亲信说过,优斯提尼安并不是她的丈夫撒巴提乌斯的,也不是任何人的儿子。(19)因为当她要怀上他的时候,有一个魔鬼来到她这里;这个魔鬼是人们看不见的,但是却给她这样一个印象,即他同她在那里是作为同一个女人做爱的一个男子,然后就像在梦里那样地消失了。

(20)那些可能在深夜里还同皇帝在一起、显然是在皇宫里同他开会的人们当中的某些人,也就是灵魂纯洁的人们,他们似乎看到的不是他,而是他们并不熟悉的一种幻影。(21)因为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肯定,优斯提尼安会突然从宝座上站起来并且在那里来回走动(的确,他从来也不习惯于长时间坐着),而优斯提尼安的头会突然消失,但是他的身体的其余部分似乎还在这里绕行同样大的圈子,而这时他本人似乎认为他的视觉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所以痛苦和困惑地在那里站了很长一个时候。(22)但是,在这之后,当这头回到身体上来之后,则使他吃惊的是,他认为他能把瞬间前一直缺少的东西补充起来。(23)另一个人则说,当他 〔122〕 坐在那里时他就站在他旁边,并且忽然看到他的脸变成没有五官的一块皮肤;因为眉和眼都不在它们适当的地方,它也没有可借以辨认其人的任何其他手段;但是过了一段时候,他看到他面部的五官又回来了。我虽然没有亲自看到这些事情,但我还是把它记了下来,而我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这故事是我从当时看到这些事情的人们那里听来的。

(24)据说,有一个非常虔诚的神甫,在同他一道居住在荒野之中的人们的劝说下去了拜占庭,以便为居住在离教堂很近的地方并且正在难以忍受地受到虐待和蹂躏的老百姓请命;(25)而在他到达的时候,他立刻得到皇帝的接见。但是当他正要走到皇帝面前时,他的一只脚已经跨过了门槛,但是突然间他向后退并向回走。(26)而为他引路的宦官和其他在场的人都恳切地请求他向前走,但是他不作回答而像是一个受到打击的人那样从那里离开,回到为他安排的房间去了。而当他的随从人员问他为什么这样做时,据称他立刻宣布说,他看到宫殿里是魔王坐在宝座上,而他并不想同他打交道或向他请求任何东西。(27)一个在吃、喝、睡上从来不曾使自己满足过,对于摆在他面前的东西只是随便尝一尝,而尽管十分纵情于阿芙洛狄特 〔123〕 的欢乐,却又在黑夜里不适当的时刻在皇宫附近走动的人,这个人怎么能不是某个邪恶的魔鬼呢?

(28)而提奥多腊的一些情夫则说,当她在舞台上的时候,就有某种魔鬼在夜里降临到他们那里,并把他们从他们正在同她过夜的房间驱赶出去。在安提奥克有一个属于蓝派的、名叫玛凯多尼娅的舞女,这是一个有很大影响的女人。(29)通过写信给优斯提尼安——当时他还在为优斯提努斯处理帝国的事务——她一直毫不困难地在搞垮东方显要人士中他希望搞垮的任何人,并且使他们的财产被没收入国库。(30)他们说,有一次当玛凯多尼娅迎接从埃及和利比亚来的提奥多腊时,她注意到对方感到非常痛苦和气愤,这是因为她曾受到希凯波利乌斯的虐待 〔124〕 ,此外还因为她在路上还丢了一些钱,于是她便把对方大大安慰了一番并且通过以下的说法而鼓励了她:命运完全可以对她再次变成巨大财富的供应者。(31)据说那一次提奥多腊就说过,就在刚刚过去的前一夜里实际上她便做了一个梦,梦里要她在财富的问题上根本无需焦虑。(32)原来一来到拜占庭她便会和魔王同居并且十分肯定地会以正式妻子的身份和他生活在一起,而他会使她成为拥有无数金钱的女主人。

十三

(1)有关大多数老百姓的看法,情况便有如我前面所讲的了。优斯提尼安在一般性格方面虽然有如我在前面所描述的,但另一方面,对于同他接触的人们,他仍然表现为和蔼可亲的;并且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过见不到他的经验,而是恰恰相反,甚至对于在他面前在行为或言语方面有失体统的那些人他也从来没有生过气。(2)但是他又并不因此而在注定要被他害死的任何人面前感到羞愧。确实,他也绝不使自己有愤怒或气恼的表现从而使得罪了他的那些人看到他的感情,而是态度温和、慈眉善目,并且是低声地发出命令置成千上万无辜的人们于死地,摧毁城市,把全部钱财没收入国库。而从这一特点人们也许会推知,他的神态有如一只羔羊。(3)可是如果有谁想为着得罪了他的那些人通过祈求或恳请从中斡旋从而使他宽恕那些人的话,他就会“发怒并露出牙齿来” 〔125〕 ,似乎像是要大大地发作一通的样子,这样,被认为同他有亲密关系的人们在那之后没有一个人有希望能取得他们所希望的宽恕。

(4)对于基督而言,看来他虽是坚信不疑的,但即使这一点也是为了毁掉他的臣民。要知道,他允许神甫们比较自由地欺凌他们的邻居,并且,如果他们掠夺了土地同他们邻接的那些人的财产的话,他会向这些人表示祝贺,认为他这样做是对神表示敬意。(5)而在判决这样的案件时,如果有任何人以宗教的名义通过辩论而做到夺得不属于他的某一事物并在胜诉之后径自走他的路的话,则他便以为自己是在以对上帝虔敬的方式行事了。(6)原来他认为,正义也者就在于神甫们战胜对方之谓也。并且,他本人在通过完全不正当的手法夺取活着或死去的人们的财产,并且立刻把它们献给某一个教堂时,对这种号称虔诚的做法是会感到自豪的,而他的目的则是不允许这些产业的所有权重新归还给它们的受到伤害的主人。(7)而且,更有进者,他进行了无数次的谋杀以达到这些目标。而为了急于把所有的人都集合于对基督的一个信仰,他一直在以极为荒唐的方式毁灭其余的人类并且在以所谓虔诚为口实而行动时也是这样。因为牺牲在他手下的人如果同他不是一个信仰时,他便不认为这是谋杀!(8)因此他唯一关心的便是不断地毁灭人们,并且和他的妻子一道,他从未曾停止为这一目的而设计各种指控。(9)要知道这两个人的愿望大多数是类似的,而在他们确实在品行方面有不同的地方——尽管他们每个人的品行都是卑劣的——但还是通过表现为极端对立的倾向,他们都一直在毁灭他们的臣民。(10)原来就他的判断而论,他比尘埃还要轻浮,他总是听从时常突发奇想而引导他作恶的那些人的意见——确实,除非这设想包含有仁慈的行动或导致利得的丧失——并且无休止地听那些“阿谀奉承的语言” 〔126〕 。(11)要知道,吹捧他的那些人可以毫不费力地说服他,使他被捧上天并且“腾云驾雾” 〔127〕 。

(12)有一次,作为他的助理,一个名叫特里波尼亚努斯的人竟说他极为担心的是,像皇帝这样虔诚的人有朝一日他会不知不觉地被卷送到上天去。(13)但对这些捧场话或无毋说是挖苦话,他是会按照他内心确定不疑的信念 〔128〕 加以解释的。但是,即使当他——如果有这样的事的话——对某个人的品德加以赞扬的时候,稍后他也会把这个人骂成一个恶棍 〔129〕 。(14)而且在谩骂他的某个臣民之后,他又转而似乎在称赞他,而这种立场的转变根本毫无道理可言。(15)因为他的思想完全同他本人所说的话,同他希望表现出来的样子持恰恰相反的方向。(16)就个人的友谊和敌意,我已对他的品格作了描述,并且举大多是此人实际上做过的事情为证。要知道,作为一个仇人,他是确切无疑和不可动摇的,但是对他的友人来说,他是十分不可靠的。因此,他确实毁掉了大量他所培养的人,但是对于一度被他恨过的任何人,他绝不会成为这个人的朋友。(17)但是对于看来他最了解并且引以为最知心的友人的那些人,他不久之后便把他们作为一种恩惠赐给他的妻子或另外的某个人,从而以这样的出卖朋友的行为导致他们的毁灭 〔130〕 ,尽管他本人十分清楚,他们所以送命,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对他的忠诚。(18)要知道,很明显,他在一切事情上都是不可信赖的,但肯定在两件事情上是例外,那就是他的残酷和他的贪婪。(19)要知道,要他放弃贪婪,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在即使他的妻子也不能说服他的那些事情上,通过在论据里加上因事情的处理而可以取得大宗金钱的希望,她也可以把她的丈夫在完全并非自愿的情况下争取过来参预她所希望的活动。(20)确实,为了不光彩的利得,他也从不拒绝或是制定法律或再把它们取消。

(21)而且在作出判决时,他并不是依据由他亲手制订的法律,而是看他是否有可能取得更大量或更可观的金钱。(22)要知道他甚至认为,用小偷小摸的方式从自己的臣民那里窃取财产不会给他带来任何耻辱——比如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时他还不能通过提出突如其来的一项指控或是以一份根本还未写出的遗嘱作为托辞便这样地以某种借口马上把一切都抢走。(23)而且当他统治罗马人的时候,无论信义还是对上帝的信仰都是靠不住的,没有一项法律是确定的,没有一件事情是可靠的,没有一项契约是有效的。(24)当他的亲信中间的任何人被他派出去执行某项任务时,如果这些人有幸把他们遇到的许多人毁掉并且掠夺到一笔钱财,则这些人在皇帝心目中会立刻成为并且应当被视为杰出人物,因为他们准确无误地实现了他的全部指示;但是,如果在他们回到他这里时,他们总之是对人们表现了仁慈心肠,那么他们从此便得罪了他,而他也对他们采取敌视的态度了。(25)由于对这些人的能力感到绝望,认为他们有点不合时宜,于是他便不再派他们执行任务。因此许多人便急于向他表示自己能够卑鄙到什么程度,即使他们通常的品行并不属于这一类。(26)并且在某些情况下,在多次作了保证并且用一项誓言或一纸文书使他的保证更有约束力之后,他立即存心忘掉,反而认为这种做法会给他带来某种威信。(27)优斯提尼安就继续这样地行动,不仅对他的臣民如此,而且对他的许多敌人也是如此,这一点我在前面已经谈过了 〔131〕 。

(28)一般说来,他并不贪睡,而无论是吃是喝他从来不曾做到吃饱喝足,而通常他只是用指尖碰一碰食物便走开了。(29)因为他认为这种事情是大自然强加于他的一种次要的事情,原来实际上,他常常两天两夜不吃东西,特别是在被称为复活节的节日之前那段要那样过的时期。(30)而那时他曾多次两天不吃东西,这是我前面已经说过的 〔132〕 ,并且坚持只靠一点水和某些野生植物为活,而在也许只睡上一小时之后他便把其余的时间用来不断地走来走去。

(31)还有,如果他想正是把这个复活节季节用来干好事的话,事情也许会发展到高度繁荣的地步。(32)但实际的情况却是,由于把他的天赋的力量用于毁灭罗马人,他做到的只是把他们的整个政治组织彻底毁灭。原来他认为自己的任务就是不断地醒着并经历艰难困苦和辛勤劳作,而目的只是在于经常不断地和每日为自己的臣民设计更加严重的灾难。(33)原来,正如我前面所说的 〔133〕 ,他特别热心于设计并迅速执行渎神的事情,乃至到最后,甚至他本来的优良品质结果也用来毁灭他的臣民了。

十四

(1)原来在事务的处理方面,这是一个极度混乱的时代,习惯的办事程序没有一件被保存下来。这里我只举几个例子,对于其余的一切我只能不去提它们,否则我就会没完没了地说下去了。(2)首先,他本人并不具备担任帝国皇帝的任何品质,也不关心在别人身上培养任何这样的品质,而是在言语、衣着以及思想方面仿效蛮族。(3)至于他想亲手写的一切诏书,他并不按照惯例送交担任监察官的人去公布,而一般上是坚持由他本人读出来 〔134〕 ,尽管他的话,如我方才所说,是粗野而难登大雅之堂的,甚至当大群的旁观者……也是如此 〔135〕 ,这样一来那些因此而受到伤害的人们便不再有任何他们可以指控的对象 〔136〕 。(4)并且通常所说的机要秘书 〔137〕 却没有被分配以笔录皇帝的机要事务的任务——这些秘书原来是为了这一目的而设置的——实际上他不仅亲自书写一切,而且每当他必须向城市的公众仲裁人 〔138〕 发指示的时候,他都要通过文字告诉他们对于他们将要进行的审判应当采取怎样的方针。(5)原来在罗马帝国的范围内他不允许任何人根据独立的判断作出决定,他以顽固的决心和一种没有道理可讲的坦率自己在事先作出决定,他只从争论的一方面听到传闻,不经调查便立刻推翻已经判决的案件,但不是受任何法律的影响,也不是因为从公道的角度加以考虑,而显然是因为他已受制于卑劣的贪欲。(6)要知道,皇帝接受贿赂并不感到任何羞耻,因为他那永不满足的贪欲已使他丧失了全部羞耻。

(7)但是由元老院和皇帝决定的东西往往是为了另一个最后的判决才提出来的。(8)因为元老院开会就像画片里所画的那样 〔139〕 ,对于它要表决的事情没有任何控制的力量,也始终没有任何影响,它的集会只是一项古老的法律所规定的一种形式,因为参加集会的不管任何人根本不可能甚至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皇帝和皇后一般装作使他们对要讨论的事务有不同意见的样子,但结果哪一方占上风都是由他们在私下里安排好了的。(9)如果违反了法律的任何人看到对胜诉没有把握的话,这个人就可以把更多的黄金抛向皇帝,这样他立刻便可以使同先前制订的一切法律抵触的一项法律得到通过。(10)如果还有什么人怀念已经被取消的这一法律,皇帝也完全不反对再把它找回来重新加以制订,任何事物都不是固定有效的,正义的天秤摇摆并向每一个方向转动这要看是否有更多的黄金压在上面从而使它摆向一方或另一方;正义是在市场上确立的,而尽管它一度曾在皇宫里居住过情况也还是那样,在市场上人们可以找到售货室,人们可以在那里出一个价钱不仅买到法庭的判决,而且还有立法。

(11)而人们所说的通报官 〔140〕 已不再满足于仅仅把请求者的请求报告给皇帝,然后按照惯常的方式向高级长官们报告皇帝就请求者所作的决定,而是从全世界搜集“不正当的理由” 〔141〕 ,不断地用五花八门的诡辩 〔142〕 和狡诈手法来欺骗优斯提尼安,因为他生来便易于在玩弄这类把戏的人们的手里上当。(12)而且一旦他们出了皇宫并且采取措施把诉讼当事人同他们自己曾与之交谈过的那些人分开,他们便着手勒索金钱——没有任何人保护诉讼当事人的权利——而勒索金钱则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即事情并不能被证明对他们不利,而勒索的数量要达到他们认为足够的地步。(13)守卫皇宫的士兵当公众仲裁人在皇家柱廊 〔143〕 主持审判的时候会来到这些仲裁人面前并强迫他们接受自己的案件。(14)而实际上当时所有的士兵都在离开自己的岗位,并按照他们自己的美妙意愿走在禁止通行并且迄今从不曾向他们开放的道路上,一切事物都被搞得乱七八糟,甚至不再保留它自己任何固有的名字,而国家就像是儿童玩耍时的王国 〔144〕 。(15)但是其余的事情我必须略过去,这是我在这部书开头的地方便已提到过的 〔145〕 ,不过还应当提到的是:谁是第一个说服这位皇帝在主持审判时接受贿赂的。

(16)有一个名叫列昂的奇利奇亚人,他是个爱财如命的家伙。这个列昂成了阿谀奉承的人们当中最有力的人物,他有一种本领,能够叫头脑迟钝的人领会已经决定的事情。(17)原来他有一种说服的能力,这种能力在他同愚蠢的暴君打交道时能帮助他做到消灭自己的同胞。(18)这个人是第一个说服优斯提尼安拿法律上的判决卖钱的人。当那个君主一旦决定在他的偷盗行为中遵循已经描述过的计划时,他是绝不会停下来的,而他的邪恶会继续发展直到十分严重的程度。并且如果有谁急于想对一个正派的公民发起一次不公正的控诉的话,他便立刻去列昂那里并且通过答应把有争议的财产的某一部分给予暴君和他列昂的办法,他就会在离开皇宫之前立即赢了这场不管是多么不公正的官司 〔146〕 。(19)于是列昂从这个来源得以取得了真正巨额的金钱并且他还占有许多土地,而这种做法便使他成为使罗马国家遭受屈辱的主要代理人。(20)确实,对于缔结了契约的那些人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安全,没有任何法律、没有任何誓言、没有任何文书、没有任何固定的惩罚、没有任何其他手段,除非把钱抛给列昂和皇帝。(21)然而即便是这种做法也不能享受到列昂的判决的确定不变的同意,因为他还坚持从另一方也得到金钱。(22)由于他经常从两方窃取,所以他从不怀疑忽视信任他的那些人并反对那些人有任何可耻之处。(23)要知道,只要能有收入增加,他认为玩弄诉讼双方这对他来说绝不是可耻的事情。

十五

(1)优斯提尼安就是这样。至于提奥多腊,她坚定和持久地倾心于残酷行事。(2)她从来不曾因另一个人的劝说或强迫的结果而在任何时候干任何事情,而是由她本人凭着顽强的意志全力实现自己的决定,谁也不敢为触犯了她的受害者从中斡旋。(3)要知道,无论时间的长度,过分的惩罚,恳求的手腕、死亡的威胁——完全可以期待这种威胁从上天降临于整个种族——都不能劝说她减少哪怕是一点点的怒气。(4)简而言之,谁也没有见过提奥多腊同曾经冒犯过她的人和解过,即使这个人死了,死者的儿子还要受到皇后的敌视作为他继承下来的遗产,就和他继承了他父亲的任何其他事物并且传给第三代那样。(5)她的激烈的情绪很容易被挑动起来毁灭人们,而不是任何力量能加以缓和的。

(6)她对自己的身体的照顾超过了需要,然而她自己却还觉得照顾得不够。(7)比如通常她很早便入浴室,很晚才离开,在沐浴结束之后才从那里去用早餐。在用完早餐之后她就要休息了。(8)但是在午餐和晚餐时她却吃喝各种各样的东西;她经常要睡很长的时间,从白天直到天黑,又从黑夜直到日出;(9)而且,虽然在一天的这样长的一部分时间里她这样程度地沉湎于各种各样的放纵享乐之中,她还认为自己有权治理整个罗马帝国!(10)如果皇帝把任何一项任务在不得到她的同意的情况下给予某个人,那么这个人的事务就会遭到如此巨大的不幸,乃至不久之后他便会极不光彩地被免职并最为可耻地死去。

(11)现在优斯提尼安却毋宁说是易于处理一切事物了,这不仅是因为他的悠闲自在的性格,而且是因为他睡得很少——这一点我前面已经说过了 〔147〕 ——并且是世界上最容易见到的人物。(12)原来甚至下层的和十分低贱的人们也有充分的自由不仅见到这个专制君主,而且还能同他交谈并建立亲密的关系。(13)另一方面,甚至任何一位高级官吏也要付出很多时间和精力才能见到皇后,而实际上他们所有的人都在一个又小又闷的前厅里无限期的等候,经常不得不以一种卑躬屈膝的殷勤等候她赐予的接见机会。对于任何官吏来说,不到场是一种难以承受的冒险。(14)他们都不断地踮着脚站在那里,每个人都想使自己的头部显得比旁边的人要高,以便要宦官从里面出来时可以看到他。(15)终于其中的某些人在许多天之后得到了传唤,于是他们战战兢兢地走到她面前,只是表示致敬并且用唇尖触一下她每只脚的脚背,便很快地离开了。(16)要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同她讲话或提出请求,除非她命令他们这样做。政府这时已陷于一种被奴役的地位,而她就是奴隶的教头。(17)这样,罗马国家就正在部分地毁在看来似乎脾气太好的专制君主手里,部分地毁在严厉而又极难伺候的提奥多腊手里。(18)一方面,在一个人的好脾气之中有不稳定的因素,而另一方面,在另一个人的刁难的性格中则存在着行动的障碍。

(19)因此就两个人的思维方式和生活习惯来说,他们之间的对比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在贪婪方面是共通的,他们的谋杀欲望和他们对所有的人之不真诚相待也是共通的。(20)要知道,两个人对说谎都有极高的才能,而如果人们当中得罪过提奥多腊的任何一个人据说犯了任何罪行,即使这罪行是最微不足道和根本不值得注意的,她也会立即挑起同这个人本来毫不相干的诉讼,而她便把事情夸大成为一个可怕的罪行。(21)她听取大量的控告,而有一个法庭是关于取消已确立的法律的,由她把法官们召到一处,而他们的任务就是相互比试,看谁在审判中表现的不人道的行为能比别人更好地满足皇后的目的。(22)于是她立刻使那获罪的任何人的财产被充公收入国库,并且在以最为残酷的方式对付他——此人也许是出身家系古老的贵族的——之后,她又会毫不犹豫地以流刑或死刑对他加以惩罚。(23)但是,如果她所宠信的某个人恰好也犯了误杀之罪或任何其他重罪的话,她便会嘲笑迫害者的过于积极,而强迫他们在绝非他们本意的情况下把已经发生的事情掩盖起来。

(24)确实,当她认为有必要的时候,她会像那么回事似地甚至会把最严肃的事情变成一场滑稽戏,就好像她还在剧场的舞台上似的。(25)有一次一个贵族,曾经长期担任官职的一位老人——不过我绝不会提他的名字,尽管我知道得很清楚,这样我便不会无限期地延长他所受的侮辱——由于不能从欠了他一大笔钱的、皇后的一个仆人那里把债款收回,便向她呼吁以便向这个同他有契约关系的人提出控告。并恳求她帮助他在这件事上得到公正的对待。(26)但是事先知道了他的意图的提奥多腊却要宦官们这样行事,即当这个贵族来到她面前时他们所有的人要在此人四周站成一个圆圈,并且当她在说话时仔细聆听,暗示他们哪些话他们要像教堂里那样进行“应答” 〔148〕 。(27)而当那贵族进入妇女的居室后,便以习惯的方式 〔149〕 向她致敬并且以似乎是流过泪的面孔,对她说:“女主人,一个具有贵族身份的人需要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28)在其他人身上引起宽恕和同情的事物在我这样身份的人身上就被认为是十分荒唐的。(29)在处于极为穷困状态之下的任何其他人身上,只要把这一事实告诉他的债权人 〔150〕 ,他马上可以摆脱困境,但是一个具有贵族身份的人如果没有资财向债权人清偿债务的话,他很可能是耻于提到这事的,而如果他确实提了这事,人们也绝不会相信他,因为所有的人都会觉得贫穷是不可能光临于这个阶级的人物的家庭的。(30)但是如果他确实赢得了人们的相信,那他的命运也将是受到人间最可耻和不幸的痛苦 〔151〕 。(31)但是,我的女主人,我确实同人们有财务上的关系,其中有些人把家财借给我,又有些人向我借钱。(32)至于我那些死死盯在我后面的债主们,由于我的地位所应有的羞耻心我不能把他们赶跑,另一方面,至于欠我钱的那些人,由于他们不是贵族,他们却用一些没有人性的借口加以逃避。(33)因此请求、恳求、乞求 〔152〕 你帮助我得到我的权利并摆脱当前的苦难吧!”(34)以上便是他讲的话。于是这女人便用读经时的没有抑扬的调子回答说:“贵族某某人啊”(这里说出他的名字) 〔153〕 而在场的所有宦官便接过话头来同声回答说 〔154〕 :“你有的是一个大疝气!” 〔155〕 (35)而当这个男人再次恳请并且重复刚才所说的类似的话的时候,这女人再一次用同样的调子回答,而那群宦官也同样地同她唱和,直到这可怜的家伙在绝望中按照习惯的方式致敬之后,从那里回家去了。

(36)在一年绝大部分时间里她都住在沿海的郊区,特别是一处叫做希里昂的地方 〔156〕 ,因此大批的侍从人员便吃了很大的苦头。(37)原来他们得到的食物不多,还要经受临海的风险,特别在起暴风——这常常发生——的时候或鲸鱼 〔157〕 在附近的什么地方突然出现的时候。(38)不过他们 〔158〕 认为全人类的苦难根本算不得一回事,只要他们自己能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就行。(39)而我却立即要人们看清楚提奥多腊的品格是怎样的,这一点从她如何对待得罪了她的人可以看出来,不过我只谈几个细节,否则我就要没完没了地写下去了。

十六

(1)当阿玛拉宗塔想离开哥特人的环境而决定改变自己的生活并前去拜占庭的时候——这些在先前的记述中都已谈过 〔159〕 ——提奥多腊考虑到这个女人出身高贵又是一位王后,非常漂亮并且在她想要什么东西时能极快地设想出得到的方法与手段,但是对她高贵的举止和特别男子气的作风心怀猜忌,同时又担心她的丈夫优斯提尼安的反复无常,因此便产生了相当严重的嫉妒心,不过她策划的是对这女人采取伏击,甚至使她丧命的办法。(2)因而她立刻说服自己的丈夫,要彼得在无别人陪伴的情况下代表他出使意大利。(3)当他正要出发的时候,皇帝给了他已在有关章节叙述过的指示 〔160〕 ,不过在那里,由于害怕皇后而我不可能揭露所发生事件的真相。(4)但是她本人给他下达的命令只有一个,这就是尽快把这个女人从世界上消除掉,她答应在他实现这一命令后给他会使他头晕目眩的重赏。(5)因此在他到达意大利之后——确实,在可以希望取得某一官职,也许还有一大笔钱财的时候,人的本性并不懂得如何以一种犹豫的、畏缩的方式去进行一次邪恶的谋杀——他立刻说服提奥达图斯(用怎样的劝说方法我不清楚)去杀害阿玛拉宗塔。为了回报他的这一行动,他得到了宫廷卫队长官 〔161〕 的职位,获得了巨大的权力,却也受到了无人能比的憎恨。

(6)阿玛拉宗塔便这样地死掉了。(7)但是优斯提尼安有一个名叫普里斯库斯的秘书,此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和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不过在品格方面却十分能够满足主人的需要,他对主人优斯提尼安很有好感并相信主人对他同样是满怀善意的。结果,通过不正常的手段,此人很快便拥有了一笔巨大的财富。(8)但是提奥多腊却对自己的丈夫讲此人的坏话,扬言此人过于目空一切并且总是试图反对她。(9)虽然在开头她根本未能得手,但是不久之后在仲冬时分便叫这个人乘船,把他送到皇后选定的一个地点去,在那里她要人剃掉他的头发,迫使他成为一名僧侣,尽管这是他本人根本反对的。(10)优斯提尼安本人在这同时则给人以这样的印象:好像对于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什么也不知道,并且他根本不调查一下普里斯库斯到底在什么地方,以后他也根本不再想到此人,而是默默地坐在那里仿佛得了昏睡病似的,不过他却没有忘记掠夺这人余下的为数不多的全部财产。(11)并且在一个时期里人们发生了这样的怀疑,即提奥多腊爱上了家中一个名叫阿列欧宾都斯的仆从,此人是蛮族出身,既年轻又漂亮,而提奥多腊本人确实曾任命他担任过管家;因此提奥多腊为了反驳这种指责,尽管人们都说她确实爱此人爱得发疯,而她一时里却又决定在没有任何真正的理由的情况下极为残酷地虐待他,尔后我们对此人便完全一无所知,直到今天再也没有谁见过他。(12)要知道,如果她想隐瞒做过的任何事情,那么所有的人便不再说到或提起它,从此也不许任何知道这件事的人把它告诉给任何亲属,也不许任何想了解有关此人的真实情况的人打听,即使他是十分好奇的。(13)要知道,自从有人类以来,对于任何暴君人们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因为对于有过冒犯行为的人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隐瞒的可能。(14)有一群间谍不断地向她报告在市集上以及在老百姓的家里人们说了和做了什么。(15)因此当她不愿意让触犯者所受的惩罚为外界知道的时候,她通常便采取如下的办法。(16)她会召见这个人,如果这个人恰巧是个知名人士的话,并秘密地把此人交给她的一位大臣,命令该大臣把此人暗地里送往罗马帝国最边远的地区。(17)这位大臣于是在夜里一个不会被人发觉的时刻要此人上船并且要人们把他彻底捆绑起来和加上镣铐,继而大臣本人也上船,然后十分诡秘地在那女人指定的地点把此人再交给适于干这事的一个人。继而在他指示此人尽可能严密地看管好囚犯并禁止他把此事告诉任何人——直到或者皇后也许会可怜这倒霉的家伙的时候,或者由于生活环境的恶劣此人经过多年半死不活的日子后终于在那里精力耗尽而结束一生——之后便离开了。

(18)而且她还嫉恨过一个名叫瓦西亚努斯的人,他是绿派的一个相当有身份的年轻成员,她恨瓦西亚努斯是因为他骂过她。因此之故,瓦西亚努斯(他也知道了提奥多腊恨他这件事)便逃到天使长教堂 〔162〕 去躲避。(19)提奥多腊立刻嗾使负责民众事务的官员 〔163〕 去对付他,但她命令这个官员根本不提他辱骂她一事,而是指控他犯了鸡奸的罪行。(20)于是该官员便把瓦西亚努斯从教堂捉了出来并且对他施加一种无法忍受的刑罚 〔164〕 。民众看到一个长期过着豪奢生活的自由人竟遭到如此悲惨可怕的不幸,他们所有的人立刻便对这种灾祸深感苦痛,他们在悲叹中呼告上天,想为这个年轻人求情。(21)但是她反而加重了对他的惩罚,并且在割掉了他的生殖器官之后未经审讯便结果了他的性命,还把他的财产没收入国库。(22)这样一来,这个淫妇只要一发脾气,任何教堂都不是安全的,任何法律上的禁令都无效,整个城市的任何恳求显而易见也无法拯救这冒犯了她的人,而且其他任何事物也无法把她阻挡住。

(23)由于她忌恨一个名叫狄奥根尼斯的人——这是大家都喜欢,甚至皇帝本人也喜欢的一个机智的人、属绿派——可是她依然决心向他提出诽谤性的指控,说他犯有男色的罪行。(24)于是她便嗾使此人本人的两个仆人,既充当控告者又充当目击者,向他们的主人发动进攻。(25)当他最初受到审问时——按照惯例,这种审问应当是秘密地,十分隐蔽地进行,但这次却是公开地进行,而且由于狄奥根尼斯的声望,任命了许多知名人士担任审判官——审判官试图了解真相,但他们觉得仆人的陈述并不足以为一项判决提出充分的论据,特别因为他们都是年纪小小的男孩子,于是提奥多腊便把狄奥根尼斯的一个亲属名叫提奥多列的关在一般的牢房里。(26)在这里她对此人软硬兼施,既大肆笼络,又加以凌辱。但是由于她丝毫未能得逞,于是她便要她的侍从们把一条皮带经过耳朵绕在这个人的头部,然后命令他们拧紧绕在头上的皮带。(27)提奥多列简直觉得他的双眼都从脑袋迸了出去,离开了原来的地方,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意编造任何不实之词。(28)审判官们终于由于指控证据不足而宣布狄奥根尼斯无罪,结果全城欢庆,成了国家的一个节日。

十七

(1)这一事件的结果便是这样了。但是在本卷开头的地方我记述了皇后对贝利撒里乌斯和佛提乌斯以及布吉斯的一切所作所为 〔165〕 。(2)蓝派有两个奇利奇亚人的成员在一场大规模的骚乱中进攻第二奇利奇亚的长官卡利尼库斯并且进而对他施加暴行,而且还杀死了在此人身旁并试图保护自己主人的马夫,但这时长官和全体民众都看到了。(3)此人于是按照法律程序处死了犯有这次和其他多起谋杀罪行的派别分子,但得知这一情况并想表明自己站在蓝派一面的提奥多腊却毫无理由地要人们把还在任职期间的此人在杀人者墓地那里处死在木桩上。(4)对于被谋害的此人,皇帝悲伤、哭泣装装样子,坐在那里唉声叹气,他对干这件事的人们发出许多威胁,但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有做;然而他却绝不拒绝掠夺死者的钱财。

(5)提奥多腊本人还参预设计对于肉体犯罪的惩罚方式。比如说,有在市集中心做生意——每次三欧波路斯 〔166〕 ,刚够维持生活——的多达五百多名的妓女被她集中起来,送往对岸的大陆,然后把她们关在人们所说的忏悔堂 〔167〕 里,试图强迫她们在那里过另一种方式的生活。(6)她们当中有一些人夜里从高处跳下来,这样便逃避了这一不受欢迎的改变生活方式的做法。

(7)在拜占庭有两个女孩子是亲生姊妹。他们不仅有担任过执政官的父亲和三代执政官的祖先,而且她们的世系自古以来在整个元老院里血统是最高贵的。(8)她们先前都结过婚,但是由于死了丈夫而又都成了寡妇。于是提奥多腊立即选定两个男人——他们不仅出身普通民众,又都是令人讨厌的人物——并亲自出马要他们同被她指责为生活放荡的这两个女孩子成婚。(9)女孩子担心这会成为事实,于是逃到索菲亚教堂去,并在来到神圣的洗礼室之后,便用手抓住了那里的洗礼盘。(10)但是王后提奥多腊把如此悲惨的强制和痛苦加到她们身上,乃至为了想摆脱这些灾祸,她们竟急于想接受婚姻以取代这些灾祸了。因此对她来说,没有一个地方是不曾受到亵渎或蹂躏的。(11)因此这些妇女便违反她们的意愿同身为乞丐和流浪汉之类的人结了婚,这些人的身份比她们要低得多,尽管身份高贵的求婚者就在她们面前。(12)而且她们的也是一位寡妇的母亲,对于这场灾难既不敢抱怨也不敢哭号,反而参加了订婚的仪式。但是后来提奥多腊为了弥补这一丑闻,决定以国家的不幸为代价给他们以慰解。(13)原来她竟然任命这两个人为高级官吏。(14)但即使这样,女孩并没有得到任何安慰,无法挽回和无法忍受的灾祸从这两个男人之手降临到实际上所有他们的属员的身上,关于这些我在后面各卷中还将加以记述 〔168〕 。(15)要知道,提奥多腊既不尊重高级官吏,也不尊重政府,也不关心其他任何事物,而只要实现她心里想干的勾当。

(16)当她还在舞台上混日子时,她因她的一个情夫而怀了孕,但由于发现这一不幸事件时已经过晚,她便按照她惯常的做法尽量想搞一次流产,但是一切办法都用了,她仍然未能杀死这来得不是时候的婴儿,因为现在他几乎就要成人形了。(17)这样一来,既然她流产未能成功,便放弃尝试并不得不把孩子生下来了。当新生儿的父亲看到她感到痛苦和不快——因为在成为母亲之后她便不再能继续用自己的肉体像过去那样做生意——的时候,由于他正确地猜想到她会杀掉这个孩子,于是他便把婴儿抱起来并给他起了约翰的名字(因为是一个男婴)从而认下了他并去了作为目的地的阿拉伯。(18)而当他本人将死的时候,约翰已经成了一个少年,少年的父亲把母亲的整个经历告诉了他。(19)而少年在他父亲死后按习俗执行了一切仪节,并在不久之后来到了拜占庭并把这件事告诉了同他母亲经常有接触的那些人。(20)而那些人认为她的想法不会和常人有什么不同,于是就报告给母亲说她的儿子约翰已经来了。(21)但是这个女人担心事情会叫她的丈夫知道,便下令要这个男孩子来见她。(22)而当那少年到来并且她见到他之后,她便把他委托给她的仆人中经常处理这类事情的一个人。(23)这个可怜的家伙被人们用什么办法打发出了这个世界,这一点我无法回答,但是自从皇后去世以来,迄今任何人也未能看到他。

(24)当时发生的情况是,实际上所有妇女的品德都已堕落了。要知道,她们由于极度淫乱的生活而对她们的丈夫犯了罪(这种淫乱的行为不会给她们带来任何危险或伤害),因为即便是被发现犯了通奸罪的那些人依然是不会受任何伤害的;她们可以立即去皇后那里并且扭转形势而对丈夫提出反诉讼,还把他们强拖到法庭上来,尽管对他们没有提出任何指控的理由。(25)而丈夫们从中得到的全部好处就是支付比妻子的奁资还要多一倍的罚金(尽管对他们并未提出任何指控),然后受到鞭笞并且通常被关进监牢,而此后他只能看着奸妇们打扮自己并且更加肆无忌惮地接受她们的奸夫的拥抱。(26)而实际上,这样的奸夫有很多人由于这种行为而得到了荣誉。这样一来,此后大多数的男人尽管受到他们的妻子的无法无天的对待,却十分愿意保持沉默并逃避鞭笞,使他们的妻子以为她们并没有被发觉从而给了她们以充分的自由。

(27)这个女人认为,通过她本人的专断的判断,她有处理一切国家事务的权利。要知道,她控制着对于担任高级官吏和神职人员职位人们的选举,她注意于并十分坚持地设法维护的只有一件事情,这就是高级职务的候选人不应是一个正派的或品行端正的人或一个很可能没有能力执行她的指示的人。(28)并且她用这样一种权威来调节一切婚姻关系,这种权威可以被称为祖母的权威 〔169〕 。(29)因此可以说人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即男人和女人放弃了一种以结婚为归宿的自愿的订婚;因为每个男人都会突然间发现他有了一个妻子——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她(即使在蛮族中间通常也是这种情况),而是因为这是提奥多腊的意旨。(30)因此被嫁出去的妇女她们这方面也有完全相同的体验。她们是在完全违反自己本意的情况下被迫同自己的丈夫相结合的。(31)而且提奥多腊曾多次甚至毫无理由地把新娘从新房中带走并使新郎无法结婚,而她只是在一时激怒中表示那个女人不中她 〔170〕 的意。(32)而且她对许多男人的已经与之订婚的妇女的问题上都是这么干的,其中包括担任通报官的列昂 〔171〕 ,还有曾经担任过长官的、赫尔莫盖尼斯之子撒图尔尼努斯。原来这个撒图尔尼努斯有一个同他订了婚、但还没有结婚的堂表姊妹 〔172〕 ,这是一位品行得体的自由人出身的妇女,而她的父亲库里路斯曾就此向已经不在人世的赫尔莫盖尼斯作过保证。(33)而在他们的新房已经对他们紧紧关闭之后,她便把新郎看管起来,然后他被领进第二个房间,在这里他痛哭着而又十分悲伤地同克里索玛洛的女儿结了婚。(34)这个克里索玛洛在很久以前原本是一名舞女,又是一名妓女,但是在当时她却和另一个克里索玛洛与因达若一道住在宫里。(35)她们现在已经不是同男性生殖器和舞台生活打交道,而是在这里办事了。(36)在撒图尔尼努斯同这个女孩子睡觉并发现这个女孩子已不是处女之后,他便告诉自己的一个亲密友人说,同他结了婚的女孩子是“被糟蹋过的”。(37)而当这话被传到提奥多腊那里去的时候,因为此人拿身份以为自己多么高贵(其实他根本没有资格这样做),她便下令仆从们把他架起来,就像人们对待上学的儿童那样而她便在此人的背上抽打多次,并教训他不许胡说八道。

(38)她对卡帕多奇亚人约翰所干的事情,我在前面的记述中已经谈过了 〔173〕 。她是在愤怒中对这个人干了这些事的,不是因为他对国家犯了罪(证明乃是:后来当人们对她的臣民干了更加卑鄙的事情时,她从来不曾以这种办法对待他们当中的任何人),而是因为他竟敢在其他事务上公然反对她并且一直对皇帝说她的坏话,这样她几乎同她的丈夫处于敌对的状态。(39)但是在这里,正如我已经说过的,我必须尽力为她的行为说出绝对真实的原因。(40)甚至在他遭受我前面所说的所有各种痛苦之后她把他囚禁在埃及的时候,即使如此,在惩罚这个人方面她也没有得到满足,而是从未曾中止寻求反对他的虚假的目击者。(41)而且在四年之后,她却得以在库吉库斯的绿派当中找到两个据说曾参加反对过主教的成员 〔174〕 。(42)她是用奉承话以及用威胁争取到这些人的,其结果则是其中的一人在恐怖中同时又为希望所鼓舞,就把杀害主教的渎神事件放到了约翰的门口。(43)至于另一个人,则他绝对拒绝说违心话,尽管他被拷问得痛苦不堪,甚至宁愿立刻死去。(44)因此,尽管她不管用什么办法也未能通过这种诡计把约翰搞垮,于是她便切断了这两个青年人的右手,一个人是因为他拒绝作伪证,另一个人则是为了阻止她的阴谋完全大白于世。(45)虽然这些罪恶勾当都是在市集上公然进行的,但是优斯提尼安却装作绝对不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

十八

(1)估计一下他 〔175〕 给人类造成的灾害的规模,人们便可以得出这样的看法,即他根本不是人,而如我前面所说 〔176〕 是披着人皮的某种恶魔。(2)人们所以看到干事情的人的力量,正是在于一个人所干的事情超常巨大的程度。(3)现在要确切地说出他到底毁灭了多少人,我以为这一点是根本不可能的,无论对任何人来说还是对上帝来说都是如此。(4)比起这个皇帝所杀害的人的巨大数字来,我认为毋宁说要数清所有的沙粒会更快些。但是约略地估计一下已经荒无人烟的土地的面积,则我应当说死的人有亿万之众 〔177〕 。(5)首先,国土如此广大的利比亚已经被毁得如此彻底,乃至对于一个进行长途旅行的人来说,要遇到一个人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也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事实。(6)然而不久前 〔178〕 在那里 〔179〕 发动武装叛乱的汪达尔人还有八万人,至于他们的妇女、儿童和奴隶,谁又能知道他们的数目?(7)至于利比亚人,那些先前住在城市里的人们,那些耕种土地的人们和那些在海上劳作的人们——这些人我都有幸亲眼看到——又有谁能估计他们有多少人?比他们人数更多的还有玛乌里人 〔180〕 ,所有他们以及他们的妻子儿女最后全都被消灭了。(8)许多罗马士兵和从拜占庭随他们出来到那里的人们也都长眠于地下了。因此,如果有人说死在利比亚的有五百万人,则我以为,无论怎样说他的看法也是符合事实的。(9)所以作出这种估计的理由是:在汪达尔人被打败之后,优斯提尼安立刻不仅注意于加强对这个地方的统治,不仅不为下述情况做出准备,即这里财富的保卫应当可靠地建立在这里居民的善意之上,而是他立刻毫不耽搁地把贝利撒里乌斯召了回来,并极不公正地指控他在那里的暴政 〔181〕 。而其目的却是,在今后为所欲为地统治利比亚时,他可以吞掉它,从而对整个利比亚进行掠夺。

(10)总之他立即把土地的估税人员派了出去并且把过去从来没有过的、某些极为苛刻的税强加给那里 〔182〕 。而且凡是最好的房地产都被他占有了。他还不允许阿里乌斯派参加他们遵行的圣礼。(11)他还拖欠应支付给士兵的饷银,而且在其他方面也引起士兵们的不满 〔183〕 。正是这些原因引起了暴动,暴动的结果是造成巨大的破坏。(12)要知道,他根本不能坚持维护现状,而生来就要在到处制造混乱和骚动。

(13)至于曾经不下三次拥有利比亚土地的意大利,那里到处荒无人烟的程度甚至要超过利比亚。(14)因此要估计同样在这里丧命的人们的数目会比较容易。因为在意大利发生的那些事件的原因我已经在前面的篇章里记述过了 〔184〕 。确实,先前他在利比亚犯的一切错误,在意大利这里他又重复了。(15)由于在这里的行政人员当中又加上了人们所说的洛哥赛特 〔185〕 ,他立刻便把一切都搞乱和摧毁了。(16)而在这一战争之前,哥特人的统治从高卢的土地一直延伸到达奇亚的边界,也就是西尔米乌姆城 〔186〕 所在的地方。(17)至于高卢和味内提亚,则在罗马军队来到意大利时,它们的大部分是在日耳曼人的手里。(18)但是控制着西尔米乌姆和周边地区——这里大体说来是完全无人居住的——的是盖帕伊狄人。(19)他们有些人死于战争,有些人死于很自然地会伴随战争而发生的疾病和饥馑。(20)伊利里库姆和整个色雷斯,从伊奥尼亚湾 〔187〕 到拜占庭郊区的全部广大地区都算在内,包括希腊和色雷斯的凯尔索尼苏斯 〔188〕 ,从优斯提尼安统治罗马帝国的时候起,实际上每年都受到匈人、斯克拉文尼人和安塔伊人的蹂躏,这些人在这一地区 〔189〕 的居民当中造成了可怕的破坏。(21)因为在每次进攻中,我以为都有二十多万罗马人在那里死于非命或被奴役,因此在这片土地上到处都出现了真正的“斯奇提亚的荒野” 〔190〕 。

(22)这便是战争在利比亚和欧罗巴造成的灾难。在这期间,撒拉森人正在蹂躏着东方——从埃及到波斯的边界——的罗马人,他们的行动不间断地贯穿于这整个时期,他们所进行的是如此彻底的破坏,乃至这整个地区人烟十分稀少,而且我认为任何人都绝对无法通过探索而发现这样死去的人们有多少。(23)在科斯罗伊斯统治下的波斯人有四次攻入罗马领土的其余部分并摧毁了城市,至于他们在攻占的城市以及在每一农村地区中所发现的民众,则一部分被他们杀死并有一部分被他们带走,而留下被他们进攻过的。没有居民的土地。(24)自从波斯人进攻科尔奇斯的土地以来,科尔奇斯人、拉吉人和罗马人便继续不断地受他们的杀害直到今天。

(25)而且无论波斯人他们一方面,还是撒拉森人、匈人,还是斯克拉文尼人以及任何其他蛮族,在他们离开罗马的土地时都不是有幸不受伤害的。(26)要知道,在他们入侵的过程中,特别是在围攻和战斗中,他们要遇到很多障碍,而他们死亡的人数和他们的敌人一样。(27)不仅是罗马人、而实际上还有整个蛮族世界都感到了优斯提尼安嗜好流血的影响。(28)不仅仅是科斯罗伊斯本人品格同样邪恶,而且正如我在适当的地方 〔191〕 所指出的,优斯提尼安还提供给他发动战争的一切动机。(29)要知道,他认为并不值得为他的活动去寻求有利时机,而是不断地在不合时宜地干一切事情,在和平时期以及在停战阶段,还怀着狡诈的目的,一直在制造反对他的邻国的战争机会,可是另一方面,在战争时期却又无缘无故地放松下来,完全因为他的小气而过于慎重地进行军事行动的准备并且不是尽全力干这方面的事情,而是去仔细观察天象并对上帝的本质发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同时又因为他嗜血和可恶的品格而不放弃战争,另一方面所以又不能战胜敌人,这是由于他的吝啬使他无法从事他应当干的事情。(30)因此在他的统治时期,罗马人和实际上全体蛮族的鲜血便不断地浸透了整个大地。

(31)把情况总起来说,这一战争时期在整个罗马帝国发生的事情便是这样。(32)当我计算在拜占庭以及每一个别城市在动乱时期发生的事件时,我认为这样杀死的人并不比在真正战争中死去的人为少。(33)既然正义和对于罪行的公正惩处几乎根本不存在,而且两派当中有一派实际上是受皇帝支持的,而另一派肯定又不会是毫无作为的;恰恰相反,由于一派正在被打败而另一派又充满了自信,他们因此不断想拼命不顾一切地蛮干一场。他们时而两方互相进行群殴,时而又分成小股作战,或者,甚至发生过一对一的伏击,他们在三十二年当中便这样没有一刻停顿地相互进行可怕的报复,同时他们又照例地不断地为负责管理民众的高级官吏 〔192〕 所处死。(34)但是对他们的罪行的惩罚大多是针对着绿派的。而且对于撒玛利亚人和人们所说的异教徒的惩处使罗马帝国到处都是血腥的杀戮。(35)但是对于这些事,在这里我只是概括地提一下,因为在稍前的地方我已作了充分的记述 〔193〕 。

(36)在体现在优斯提尼安身上的恶魔的统治期间,全人类遭到的灾难便是这样,而另一方面,他本人做了皇帝之后,又提供了造成灾难的原因。下面我还要讲一讲通过魔鬼本性的一种隐蔽的力量,他给人们造成了多少灾难。(37)原来当这个人在处理国家大事的时候,还发生了其他许多灾难;而关于这些灾难,有些人坚持认为它们之所以发生是由于上述这一邪恶魔鬼的存在和他的策划,而另一些人则表示,不喜欢他的所作所为的神离开了罗马帝国并让位于可恶的魔鬼们以便用这种方式使这些事得以发生。(38)比如斯奇尔图斯河由于发水淹没了埃德撒,从而给这一地区的民众造成了无数的灾难,这件事在下一部书里我还将加以记述 〔194〕 。(39)尼罗河照例还是发了大水,但是大水并没有在适当的时候退去,这样便给那里的某些居民造成了严重的损失,这件事我在前面已经谈过了 〔195〕 。(40)而且奇德努斯河也上涨到实际上把整个塔尔苏斯都给包围了,并且是在用水淹没了它许多天,又给它造成了无可弥补的损失之后才退去的 〔196〕 。(41)地震则摧毁了东方的第一城市安提奥克和它附近的塞琉奇亚以及奇利奇亚最著名的城市安那扎尔布斯。(42)至于随着这些城市而死亡的人,谁又能计算得出有多少?在被毁的城市当中人们还可以加上伊波腊以及可称为彭图斯的第一城市的阿玛西亚,还有弗里吉亚的波利波图斯以及皮西狄人称之为菲洛美德的城市、埃佩茹斯的吕克尼都斯和科林斯,所有这些城市自古以来都是人口最多的城市。(43)在这一期间所有这些城市都毁于地震,而居民实际上也便和城市同归于尽了。(44)随后又到来了瘟疫,这事我在前面也说过了 〔197〕 。这场瘟疫使存活下来的居民又死了一半左右。

(45)当优斯提尼安开头作为摄政治理罗马国家而后来又执掌了帝国统治大权的时候,生命被摧毁的情况就是这样。

十九

(1)下面我就来说一说他如何掠夺了国家的简直是所有它的金钱,不过首先我要讲一下在优斯提努斯统治初期一位显要人士在一次梦里看到的幻象的事情。(2)原来此人说,有一次他在梦里似乎是站在拜占庭海岸上的某个地方,对岸便是卡尔凯东,而他看到这个人 〔198〕 就站在那里的海峡中间 〔199〕 。(3)开头此人喝光了全部海水,这样他 〔200〕 此后的印象便是此人站在干地上,因为海峡的这一部分已经不再有水了,但是随后那里出现了另一种水,水里充满了许多污物和垃圾,这是从海峡两侧的污水沟的出口涌出来的,而这个人甚至连这些水立刻也喝了,这样海峡这一部分的土地又露出来了。

(4)梦里的幻象所揭示的事情便是这样。而当优斯提尼安的叔父优斯提努斯接过罗马帝国的统治大权时,优斯提尼安其人确实发现当时政府的国库拥有十分丰厚的财富。(5)要知道,安那斯塔西乌斯曾是所有皇帝当中最有先见之明,又是最谨慎行事的执政者,由于他担心——而实际上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未来继承王位的人在发现自己缺钱时也许会着手掠夺自己的居民,所以他在去世之前使所有的国库都塞满了黄金到再也塞不下的程度。(6)优斯提尼安则很快地花光了所有这些钱,部分地用在临海的毫无意义的营造上 〔201〕 ,部分地用于向蛮族表示好意;而人们本来以为,甚至对一个极为浪费的皇帝来说,这笔钱也够应付一百年的。(7)要知道,那些负责全部财富和国库以及帝国所有其他钱财的官员们说,安那斯塔西乌斯在统治了罗马人二十七年多 〔202〕 以后,他在国库里留下了三千二百肯特那里乌姆 〔203〕 的黄金。(8)但是在优斯提努斯的九年的统治期间,也就是这个优斯提尼安把混乱和骚动的种种弊端加于政府的时候,据说经由非法手段收入国库的有四千肯特那里乌姆,并且所有这些财富一点也没有留下来,而甚至当优斯提努斯还在世的时候,这笔财富便被这个人以我在前面所记述的方式 〔204〕 花光了。(9)至于在他全部掌权时期他得以罪恶地为自己侵占、然后又花了出去的钱总起来有多少,那是任何人用任何办法也无法算定或计算或列举出来的。(10)就和一条长流不息的河流一样,一方面他每天都要抢夺和劫掠自己的臣民,而在这同时,流进来的全部财富立刻又直接流到蛮族那里去,原来这是他要送给蛮族的礼物。

(11)他刚刚把国家的财富这样糟蹋掉,便又把目光转向自己的臣民;并且他立刻便夺取了他们之中许多人的产业,这些产业是他用高压手段和不公正的暴力夺取的,他用根本不存在的罪名把他们拖向法庭,这些人都是在拜占庭和每一其他城市享有殷实富裕之名的人物,而给他们定的罪名,对某些人是说他们信仰多神教 〔205〕 ,对另一些人则说他们信奉基督教徒内部的某一邪恶教派,或指责他们搞男色,或指责他们同圣洁的妇女 〔206〕 有恋情或进行其他种类受到禁止的交往 〔207〕 ,或说他们煽动叛乱,或说他们偏爱绿派 〔208〕 ,或说他们侮辱皇帝本人,或指责他们犯有任何其他罪行,或通过他本人的独断专行,使自己成为某些死者的继承人,或者,如果会发生这样的事的话,甚至成为活着的人们的继承人,因为他已扬言自己被他们过继了。他的最庄严的活动就是这样。(12)有关他对付反对他的暴动,也便是人们称为“尼卡”暴动 〔209〕 的方式,即他立刻成为元老院全体成员的继承人以及在暴动之前他又如何采取个别地和一时只对一个人的办法盗窃了他们之中许多人的财产,这些我在稍前的一章里 〔210〕 已经说过了。

(13)并且他从来不曾中止把大量的钱财作为礼物送给所有的蛮族,既有东方的蛮族和西方的蛮族,也还有北方的和南方的,一直到不列颠的居民,实际上也就是有人居住的世界上的一切民族,甚至先前我们没有怎么听说,而直到我们第一次见到他们才知道名称的那些民族。(14)原来他们是听到这个人 〔211〕 的本性之后才自动从世界各处川流不息地来到拜占庭以便见到他的。(15)而他,没有半点犹豫地是对于这种局面极为高兴,认为把罗马人的财富暂时存到外面 〔212〕 并大量抛给蛮族,或者为了这件事而抛给波涛汹涌的大海,一天又一天不断地把他们的腰包塞满后又一个接着一个地送走,这乃是十分幸运的事情。(16)这样一来,全体蛮族便完全成了罗马人的财富的所有者,他们或者是从皇帝那里得到金钱作为礼物,或者是掠夺罗马的领土,或者是把他们的战俘再卖回来,或者是拍卖一项停战协定,而这样我刚才说的梦中幻象便对做梦的人做出了这样的结果。(17)不过优斯提尼安却得以发明其他更多的办法从他的臣民身上榨取赃物,而只要我能做到我便立刻记述它们,而正是利用它们,他得以完全地,不是一股脑儿而是一点一点地掠夺所有人的财产。

二十

(1)首先作为一般的措施,他在拜占庭为对付民众而任命了一位长官 〔213〕 ,这位长官虽然同管理市场的那些官吏分享每年的收入,却又计划给予管理市场的官吏以任意标价出售自己商品的权力。(2)而这样做对市民的后果则是:尽管他们为买到的食物支付了三倍的价钱,但是他们为此却根本没有人可以向之提出抗议。(3)而且这一做法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要知道,既然国库也分得了这种税的一部分,所以负责这类事务的官员便急于利用这个手段来自己发财致富。(4)其次,担任这一可耻职务的官吏的仆人以及管理市集的那些人则利用这一特权无视法律,以横暴的态度对待当时不得不购物的人们,他们不仅收取高出多倍的价钱——这一点我已说过——而且在他们出售的货物上面,也设计出了某些前所未闻的欺骗行为。

(5)此外,他还设置了许多被称为“专卖”的机构并且把自己臣民的福利出卖给想经营这些卑鄙勾当的人们,而这样一来,他一方面因为这笔交易而捞到一笔好处,另一方面,对于同他订立契约的那些人来说,他给了他们随心所欲地处理自己业务的特权。(6)对于所有其他高级官吏的职位,他也毫不掩饰地使用了同一邪恶的办法。而高级官吏侵吞的钱财中既然总是要分给皇帝一小部分,因此之故这些人以及负责每一部门的官吏便都一直在更加肆无忌惮地掠夺落入他们的掌握之中的人们。(7)正好像很久以来设置的职位还不足以使他达到这个目的,于是他又发明了治理国家的、两个附加的高级官吏职位,不过在当时之前,市长官通常是处理一切申诉的。(8)但是为了使阿谀奉承者能以变得更多以及为了他可以更加方便地虐待公民中那些根本没有任何罪行的人们,他才决定设置这些新的官职。(9)而对二者之中的一人,他给予此人以像他所说的、对盗贼的审判权,而且名之为“平民长官” 〔214〕 ;对于另外的一个高级官吏职位,他给予此人以惩办以下诸色人等的权限——经常搞男色活动的人们,搞法律严禁的男女关系的人们,不按正教的方式拜神的人们——并且名之为“检查官”。(10)而平民长官如果他在侵吞的赃物中发现任何有重大价值的,他应把这些钱交给皇帝,并声称它的主人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了。(11)这样皇帝便总是能够在最值钱的赃物中分到一部分。而那被称为调查官的人,当他捉住触犯了他的那些人时,他可以把他不想处理的无论是谁移交给皇帝,而他本人依然可以不顾任何法律而靠其他人的财产而致富。(12)因为这些官吏的属员既不把控告者带来也不提供所干出的事的目击者,而是在这整个时期里那些落到他们手里的不幸者继续在既不起诉也不定罪的情况下极为秘密地被杀害、被掠夺自己的钱财。

(13)后来这个恶魔命令这些高级官吏和市长官同样地受理一切控诉 〔215〕 ,要他们相互比试看谁毁的人最多、最快。(14)据说他们中间有一个人立刻便问他,如果任何人在任何时候诽谤他们中间的三个人,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当中谁应当有审判权;皇帝对此立刻回答说:“那要看你们谁抢在别人的前面。”(15)而且他还以不适当的方式来处理被称为监察官的职位——实际上所有先前的皇帝都是极为慎重地维护这个职位的,目的在于使担任这一职务的人都应当是富于经验,特别是善于处理涉及法律事务的人,还应当是在钱财事务方面以清正廉洁著称的人,理由则是:如果担任这一职务的人吃亏于没有任何经验或受制于贪婪,那他们一定会给国家造成极大的损害。(16)但是这个皇帝首先就任命特里波尼亚努斯担任这一职务,关于此人的所作所为我在前面各卷曾作过充分的记述 〔216〕 。(17)当特里波尼亚努斯离开人世的时候,优斯提尼安没收了他的部分财产,尽管在他最后的日子到来之际他身后还有一个儿子和许多孙子。随后他任命一个利比亚人优尼路斯 〔217〕 担任这一职务,这个人对法律可说是一窍不通,因为他甚至没有受过演说术的训练 〔218〕 ;虽然说他确实懂拉丁语,但是谈到希腊语,他既没有上过初等学校 〔219〕 ,也不能按照希腊方式来说这种语言(确实,在许多情况下当他艰难地试图讲出一个希腊语词时,他就要引起自己助手的发笑);而且他还特别热衷于捞取可耻的收入,这一点可由这样一个事实加以证明,即当他公开拍卖属于皇帝的文书时他根本不觉得可耻。(18)至于金币,那他如果遇到它们时是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的。(19)在不少于七年的一段时期里 〔220〕 ,国家就这样被弄到显得可笑的地步。(20)而在优尼路斯去世之后,他又任命康士坦丁 〔221〕 担任这一职务,此人对法律并不熟悉,但是他十分年轻而且对于法庭内的激烈斗争毫无经验,同时他又是所有人当中最有贼性的和最自命不凡的。(21)这个人同优斯提尼安的关系已经十分密切,成了他最亲密的友人之一;因此皇帝才毫不犹豫地利用他作为奸细进行盗窃活动和判决法律案件。(22)结果康士坦提努斯在一个短时期里便积累了大量钱财,并且他摆出一副不同凡人的妄自尊大的神气,驾着云走路,把所有的人全都不放在眼里 〔222〕 ;而如果有谁想把大笔的金钱给他,他们要把这钱存放在他最信任的某些侍从手中,这样他们就能以实现他们设想的计划了。(23)但是要亲自会见此人或是同他交谈,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是在他正在快步走向皇帝那里去或正在离开那里的时候;他肯定不是走路,而是十分匆忙和迅速地疾行,目的在于不使他遇到的人们带给他任何没有好处的事情。

二十一

(1)这个皇帝就是这样地处理这些事件的。每年在国税之外还要由近卫军长官再征收三十肯特那里乌姆以上的税。(2)这新增的税,他给它起名叫“空气税”,而我以为这是表示,这种税原来并不是任何正规的或惯常的税,而他总是由于好运才得到这种税的,好像它是自动从空气中产生出来的,而实际上这种东西就他一方面来说应当被称为流氓行径。(3)在这一名称的掩护下,相继担任这一职务的那些人一直是越来越肆无忌惮地对他们的臣民进行掠夺活动。(4)虽然他们声称是把这些钱交给皇帝,然而从他们方面来说,把帝国的财富据为己有是毫不困难的。(5)但是优斯提尼安却认为可以不去计较任何这类事情,而是抱着如下的想法等待时机,即一旦他们拥有了巨额的财富,便可以对他们提出某种指控,一种没有任何辩解余地的指控,这样便可以把他们的财产一股脑儿都夺过来。的确,对待卡帕多奇亚人约翰他用的正是这种办法。(6)在这一期间担任这一职务的每一个人都突然间变成超级富豪,例外的只有两个人,即佛卡斯——此人在前面我已提到过 〔223〕 ——这是一个在任职期间没有收过任何不义之财的人,还有一个巴苏斯,他是后来才担任此职的。(7)不过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担任这一职务到一年,而依据他们无用,根本同当时的精神格格不入这一理由,只有几个月他们便被解除了职务。(8)但是为了不使我的记述没完没了,通过我记述的个别事例,我可以认为,在拜占庭的所有其他高级官吏职位上都在进行着同样的阴谋。

(9)但是在罗马帝国的所有部分,优斯提尼安使用的是如下的办法。他选出那些品质最坏的人们,然后把将会被他们糟蹋的职位用高价卖给他们 〔224〕 ;(10)因为绝不会有任何一个正派的或有一定头脑的人把自己的钱付出去以便购买劫夺没有犯任何罪的人们这样一项特权。(11)随后,在从同他做交易的那些人把这笔钱收集来之后,他便给他们以随心所欲地对待自己臣民的权力。(12)而这样做的结果则是,在把他们管辖之下的地区和这里的全体居民毁灭之后,他们本身从那个时候起注定会变得十分富有。(13)这些人以高得惊人的利率从兑换人那里借得他们为城市应付的价款,然后把这笔钱交给出售的那个人,随后他们一来到他们的城市,便着手把各种灾难加给他们的臣民,除了还清他们的债主的款项而他们本身自此可以列入最有钱的人们当中以外,他们不关心其他任何事情,因为这场交易对他们来说既无危险又不会招来耻辱,而实际上却按照落入他们掌握之中的人们的人数——对这些人他们可杀可抢而无需提出任何理由——而给予他们一定数量的荣誉。(14)要知道,“杀人者”和“强盗”的头衔在他们心目中就等于是“有作为的人”!(15)但是,优斯提尼安亲眼看到的正在富起来的所有这些做官的人们,都被他用捏造的罪名一网打尽,这样他立刻从这些人手中夺回绝对是全部他们的财产!

(16)但是后来他却公布了一项法律,法律规定所有想做官的人都应当发誓他们本身没有犯过任何盗窃的罪行,并且他们不会为了官职而给予或接受任何东西。(17)而如果任何人背离了写下的条款,他便要这些人受到远古的人们所曾发出的一切诅咒。(18)但是这项法律生效还不到一年,他本人便不顾已经写下的条款和会由此带来的诅咒和耻辱,着手比先前更加无所顾忌地磋商官职的价格事宜了,而且不是偷偷地而就是在市集的公共广场上!(19)而买得了官职的那些人虽然发了誓,还是比先前更甚地掠夺一切。

(20)后来他又想出了一个办法,一个超出任何传闻的办法。原来他作出这样的决定,即他不再像先前那样出售拜占庭的以及其他城市的、他认为最值钱的那些官职,而是找到那些雇用的代理人并要他们把职务担当起来,指示他们把他们所掠夺的一切都交给他,他当然为此要支付给他们不管是怎样的酬金。(21)而取得了酬金的这些人于是着手肆无忌惮地从全国各地搜刮和抢走一切,于是一个雇佣的权力当局便巡回各地,打着官职的幌子掠夺臣民。(22)作了十分精确的计算的皇帝于是便一直不断地把真正是世界上最坏的流氓放到掌权的位置上,并且他总是能以找到他所需要那些可恶的家伙。(23)确实,当他任命第一批坏蛋担任官职的时候,滥用权力已使人们看到他们的邪恶本质,而实际上使我们吃惊的是:人的本性竟然能容许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24)但是稍后接替他们任职的那些人却又能以大大地超过了这些前任,而人们自己竟不能不惊讶地发现,先前看来是卑鄙之极的那些人现在竟被他们的继任者超越到如此程度,乃至他们就他们的所作所为而论现在看来竟成了品格高尚的人,而第三批人在每种邪恶的做法方面又超过了第二批人,而在他们之后另有一批人作恶又有新花样,使得他们的前任有了荣誉的声名!(25)随着邪恶的这种长时期的持续,所有的人终于因事实而认识到,既然人的天生的堕落习惯于发展到超越一切限度,因而当它又因前人的指点而得到培育,并且,当着通过受到完全不受惩处这一情况的激励的任性而为的影响,它又被引诱得对所有它遇到的人进行丑恶伤害的时候,看来它总是会发展到如此规模,甚至被害者的想象都无法对它加以测度了。

(26)关于罗马人的高级官吏,他们的情况就是这样了。并且许多次当匈人的一支敌对的军队奴役并掠夺了罗马的领土时,色雷斯和伊利里库姆的将领们在打算进攻正在撤退的敌人之后却又后退了,因为这时他们看到了来自皇帝优斯提尼安的一封不许他们进攻蛮族的信,其理由是:作为反对哥特人也许还有另外某一个敌人时的联盟者,那些蛮族对罗马人来说是必需的。(27)结果这些蛮族便经常作为敌人在那些地方掠夺和奴役罗马人,然后他们带上他们的战俘和他们其余的掠夺物作为罗马人的朋友和联盟者返回自己的家园。(28)往往那一地区的某些农民由于失去了被变为奴隶的妻子儿女而心怀不满,于是集合成一支队伍向退走的敌人发动进攻,结果得以杀死他们许多人并夺取他们的马以及全部战利品;但是,随后他们便发现他们自己被卷入严重的困难之中。(29)原来从拜占庭派来的某些人却认为应当折磨和切断他们的躯体并且毫不留情地对他们处以罚款,直到他们把他们从蛮族手中夺得的全部马匹交出来。

二十二

(1)皇帝和提奥多腊把卡帕多奇亚人约翰毁掉之后,他们想另外任命一个什么人代替他担任这一职务,而他们共同的打算是找一个品质卑劣的人,因此他们便四处寻求以便找到他们的暴政的这样一个工具并且仔细研究了候选的人们的态度,以便于他们可以更快地毁掉自己的臣民。(2)而作为一项临时性的措施,他们起用提奥多图斯接替约翰的职务,此人虽然品行不端,但是却表明从来未能使他们彻底满意过。(3)在这之后,他们便注意寻求每一个可能的人选。而使他们意料不到的是他们发现了一个名叫彼得的兑换人,此人出生于叙利亚,人们都用巴尔叙美斯 〔225〕 这个姓氏称呼他。他多年以前便在兑换桌上兑换青铜硬币,并且从这一买卖取得最可耻的收益,他有办法十分巧妙地盗取小铜币,并由于手法迅速而总是不能被顾客发觉。(4)要知道,他为人机警狡诈,能自由自在地从他遇到的人们那里偷到东西,而如果被人们抓住,他就指天起誓,用无耻的舌头来掩盖双手的罪恶勾当。(5)当他被编入近卫军的时候,他就变得如此无法无天,乃至得到提奥多腊的极度的赏识,并且每当她的邪恶的勾当在某些细节上遇到麻烦不知怎样办才好之际,他都能提供最及时的帮助。(6)因此他们 〔226〕 立刻解除了提奥多图斯的职务——他是在卡帕多奇亚人 〔227〕 之后得到任命的——并且任命彼得担任此职,而彼得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取得他俩的欢心。(7)要知道,虽然他剥夺了现役士兵的一切报酬,但是人们从未见过他感觉到羞耻或恐惧,而且更有进者,他甚至比先前更大规模地出售官职,而由于他使得官职变得不那么尊贵了,所以他经常把它们出售给毫不犹豫地去干可耻勾当的人们,明确地允许买下了官职的人们随心所欲地去对待他们臣民的生命和财产。(8)在他和支付了官职的价款的这个人之间立即做成了一笔交易,而这官职则允许后者随心所欲地进行掠夺和抢劫。这样,从国家的首都 〔228〕 便出现了一种人命的交易,彼得在那里磋商摧毁城市的契约,同时在最高法庭以及在市集的公共广场上,则是一个合法化的匪徒亮相,他把他的买卖说成是要把作为官职的售价而标出的那部分钱收回来,而人们根本不能指望他的罪行竟会受到惩罚。(9)在这一职位之下作为属员的是一批人数众多的显要人物,而在所有这些人当中,他总是把其中品质最卑劣的那些人安置到自己的身边。(11)但是在这里有罪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而毋宁说过去和今后担任这一职务的所有的人也都有罪。

(12)人们所说的宫廷卫队长官 〔229〕 以及担任宫廷官吏的人们同样也都是为非作歹的因为宫廷官吏经常参预必然同财宝以及被称为私产 〔230〕 的款项和祖产 〔231〕 管理有关的事务,广义地说,就是不仅在拜占庭而且在其他城市设置的所有正规官署也都是为非作歹的。(13)自从这个专制暴君接管了国家事务以来,在每个官署里属于下级官吏的收入都要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被要求定期公布,提出要求者有时是优斯提尼安本人,有时则是该官署的负责人。而在他们的号令下服役的人们都是极为穷苦的,这些人在这整个时期不得不在极为卑屈的条件下工作。

(14)且说有一个时期有非常大量的谷物被运到了拜占庭,但是在这些谷物的绝大部分已经霉烂之后,他本人却按照比例的数量摊派给东方的每一个别城市,尽管它已不适于人们食用了;他摊派时并不是按照最好的谷物通常应售的价钱,而是比这要高得多的价钱,因此买主在付出很多的金钱以偿付十分欺侮人的价格之后,只能把它倒进大海或阴沟里。(15)而由于还有大量尚未霉烂的好的谷物也存放在那里,于是他决定把它们也卖给多少也需要谷物的许许多多的城市。(16)要知道他用这种办法就使国库先前为同样这批谷物支付给纳贡各国的钱增加一倍。(17)但是第二年,当谷物的收成不再同样好的时候,来到拜占庭的运送谷物的船队带来的谷物就比需要的要少了,对于这一情况茫然不知所措的彼得决定从比提尼亚、弗里吉亚和色雷斯的农村买进大批谷物。(18)而这些地区的居民不得不十分吃力地把货物运到海边,再冒着巨大风险转运到拜占庭,而从他那里只得到为数不多的款项,就算作代价了。他们受到的损失如此之大,乃至他们宁愿获准把谷物交给政府的仓库存起来以后再按优惠取得谷物的代价。这便是他们习惯上称为“征用”的一种负担 〔232〕 。(19)但是当即使这样拜占庭的谷物供应仍不足以应付需要时,许多人便向皇帝发出尖锐的抱怨。(20)与此同时,几乎所有服军役的人,鉴于他们没有得到他们通常的报酬,便参加了全城的动荡和骚乱。(21)看来皇帝终于厌烦了这个人并想免去他的职务,这既是因为上面所说的这些事情,也是因为他听说有极大的一笔钱财被他隐藏起来了,而这笔钱实际上是他从政府偷走的。(22)但是提奥多腊却不许她的丈夫下手;因为她对巴尔叙美斯其人特别钟爱,我则以为这是由于此人的卑劣,而且因为他在使公民遭到毁灭方面特别有办法。(23)要知道她本人便是一个十分冷酷无情的人,全身充满了非人的残酷,因此她要求她的宠臣应当在性格上同她要尽可能地一致。(24)据说她在受彼得所施魔力的影响,她喜欢他并非出自她的本意。(25)原来这个巴尔叙美斯对巫师和邪恶的精灵特别感兴趣,并且他十分崇拜人们所说的摩尼派教徒 〔233〕 并且毫不犹豫地公开出来为他们辩护。(26)但即使皇后听到这些传言,她对此人的好感仍不稍减,反而认为因此应对他更加保护和钟爱。(27)原来从童年时起她便也和魔术师与巫师同居过,她的生活习惯似乎把她引到这个方向并终其一生她都保有对这些事物的信仰并且总是把她的信念建立在它们之上。(28)人们还传说,她所以使得优斯提尼安对她百依百顺与其说是用甜言蜜语迷住了他,还不如说用邪恶的精灵制服了他。(29)要知道这个人并不是那么公道或正直的一个人,也不是在品德方面十分坚定乃至任何时候都能以克服上面所说的对他的那类引诱的人,而是恰恰相反,显然他易于受到流血和金钱的引诱,可他又发现自己十分容易受那些试图欺骗和巴结他的人们的影响。(30)而且即使在他特别感兴趣的那些事情上,他也经常在没有切实理由的情况下改变立场并且他已绝对地变得像是不稳定的一阵沙子 〔234〕 。(31)由于这个理由,他的亲属和他的一般的相识者没有一个人对他有任何有把握的指望,而是相反,在他要做什么这个问题上,他的意见经常发生变化。(32)因此,正如前面所说,由于巫师容易接近他,他在提奥多腊手中也就十分易于变得可以操纵了;并且主要由于这一原因,皇后便特别喜爱彼得,因为在这类事情上他是十分精通的。(33)因此皇帝要把他从他先前担任的职位上撤掉是十分困难的,但是在提奥多腊的坚持下,他不久之后任命他为国库长官 〔235〕 ,却免去了只是在几个月之前才接任此职的约翰的职务。(34)约翰是个巴勒斯坦人,一个十分温和而善良的人,他既不善于谋求取得非法收入的路子,也从来没有虐待过任何人。(35)事实上,所有的老百姓都是极为爱戴他的。而正是由于这一理由,他根本不能使优斯提尼安和他的妻子感到满意,要知道,只要他们突然发现在他们的属员里有任何品行高尚的人,他们便像失去主心骨似地苦恼万分,于是便力求用一切办法尽早地把他排挤出去。

(36)总之,正是用这种办法彼得接替约翰并管理了帝国的财政,因而他再次成了所有的人巨大灾难的主要原因。(37)原来他取消了国库自古以来每年应由皇帝在“慰劳”的名义下支付给许多人的款项的大部分,而在这同时,他本人却通过不正当的手法因公款而发财致富并且不断地把它的一部分上交给皇帝。(38)而那些被剥夺了钱财的人们则陷入巨大的悲痛,因为他还认为应当不按其通常的价值,而是在质量上降低了它的价值后再发行金币 〔236〕 ,这是先前从未做过的事 〔237〕 。

(39)在高级官吏的事务方面皇帝的所作所为便是如此。而下面我要讲的,是在帝国的每一部分他又如何毁灭那些拥有土地的人们。(40)不久前在谈到被派往所有城市的高级官吏时,我也曾指出普通老百姓所受的痛苦,因此我们的意图就算实现了。要知道这些长官欺压和掠夺的首先便是拥有土地的人;但即使这样,后面还有许多话要说。

二十三

(1)首先,虽然自古以来习惯上每个依次继位的皇帝都要不是一次,而是多次向他们的全体臣民宣布免除他们欠给国库的款项——这一方面是为了不使穷苦的臣民和那些没有办法还清债款的人们经常受到压榨,而另一方面是为了避免给征税人在他们试图指控那些虽然有义务纳税然而并不拖欠任何税款的人们时提供借口——可是这个人 〔238〕 在三十二年中间 〔239〕 没有为他的臣民做过一次这类事情。(2)因此之故,贫苦的老百姓便只好离开,绝不再回来了。(3)于是那些指控者便用如下办法不断地骚扰比较有身份的农民,即他们总是用控诉来威胁农民,硬说农民长时期以来纳的税,其税率比为他们的地区所规定的税率要低。(4)原来贫苦可怜的农民必然要害怕的就不仅是要缴纳的新税,还可能有这样多年的租税重担——虽然他们并无拖欠——压到他们身上。(5)不管怎样,许多人真地把他们的产业或是交给恐吓者,或是交给国库,然后自己离开了。(6)而且,尽管米地亚人和撒拉森人掠夺了亚细亚的大部分土地,而匈人和斯克拉文尼人以及安塔伊人掠夺了整个欧洲;尽管一些城市被夷为平地,另一些城市通过强征的贡物极为彻底地被剥夺了它们的财产;尽管他们奴役了居民和他们的全部财产,通过他们逐日的入侵而使每一地区都变得荒无人烟,但是他并不曾豁免任何一个人的税,而唯一的例外便是:被攻占的城市也只是免税一年而已。(7)如果他认为应当像皇帝安那斯塔西乌斯那样对被攻占的城市七年间豁免全部税收的话 〔240〕 ,则我认为,即使这样做了,他也没有做到他本应当做到的一切,而事实是,虽然卡巴德斯 〔241〕 经过时对建筑物没有造成丝毫的损坏,但是科斯罗伊斯还是不仅烧掉了每一设施并将之夷为平地,而且还给他的受害者造成更大的痛苦。(8)而对这些被他减免了税收的小得可笑的一部分的人们,同样地有如对所有其他人——他们经常要承受米地亚人的进攻,尽管匈人和撒拉森人曾接连不断地蹂躏东方的土地,并且尽管欧洲的蛮族也同样可怕地每日不停地进行着破坏——对这些人,我可以说,这个皇帝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比所有的蛮族加到一起都更加野蛮。(9)要知道,一旦敌人撤退,土地的所有主立刻便由于“征用购买”以及被称为“附加税”和“预估税金” 〔242〕 的东西而被搞垮。(10)这些词是什么以及它们意味着什么,这就是下面我要说明的。

(11)财产的所有主被迫按照加给每一所有主的税金的比例向罗马军队提供粮食,提供的地点不是在进行征用的季节所允许的地方,而是在官吏认为可以并加以确定的地方,并且在进行这种征用时,事先并不进行任何调查看一下农民这时在地里是否有所需要的粮食。(12)结果便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些可怜的人们竟不得不为士兵和马匹进口粮食,他们要用比将会得到的价格要高得多的价格购买粮食,而且,购粮的市场如果离他们的田地远,他们还要把这些粮食运到军队所在的地点,并且他们还必须把这些粮食分配给军队的军需官们,但不是用人们普遍使用的办法,而是用军需官们希望的办法。(13)这便是被称为“征用购买”的东西,而这种做法的后果则是,所有的农庄所有主都被割断了肌腱 〔243〕 。(14)要知道,由于这样的做法,他们不得不把每年支付的税金提高到不下十倍,因为他们往往不仅要直接向军队提供粮食,像前面所说的那样,在这样的痛苦差事之外,还要把粮食运到拜占庭去。而不仅是人们所说的巴尔叙美斯敢于干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甚至他以前的那个卡帕多奇亚人和后来继巴尔叙美斯担任这一显要职务的那些人也敢这样做。

(15)“征用购买”大体上就是这样。但是“附加税”这个词则被用来形容突然降临到土地所有主身上并且使他们全部生计陷入绝望之境的一种预见不到的毁灭。(16)因为这是对已经被弃置或不能生产的土地——土地的所有者和耕种者不幸地或者已经全部死掉,或者在放弃了他们世世代代的产业之后,现在就因为这些“附加税”强加给他们的苦难而正在过着悲惨的日子——所征收的一种税。而且他们就毫不犹豫地把这种税加到还没有彻底毁灭的任何人身上。

(17)这便是“附加税”这个词的意义,这个词在我们所说的时期里有充分的理由获得最广泛的传播。至于“预估税金”——用尽可能少的话把这件事说清楚——则情况大概是这样。(18)无论在什么时候,特别是在当前这一时期,各城市都会受到许多破坏性的勒索,这一点是不可避免的;至于导致它们这种负担的动机以及向它们征收这些税的方式,现在我并不想对它们加以讨论,否则我的文章就会没个完了。(19)这种税是由土地的所有主支付的,每个人按照平时向他征收的税的支付估定的数额。(20)但是麻烦并不止于此;相反地,当着瘟疫降临,控制了整个文明世界、特别是罗马帝国 〔244〕 并且消灭了大部分农民的时候,当着由于这一理由,正像人们会预料到的那样,土地遭到荒废的时候,皇帝对土地的所有者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同情心。(21)原来他从来也不曾放松他对每年税收的勒索,这不仅仅是对每一个别人所征的税,而且还勒索他死去的邻居应交的那一部分 〔245〕 。(22)此外他们还必须负担我刚才提到的所有其他的勒索项目,因为这些项目永远是要由倒霉的农庄主来负担的,并且在这一切之外,他们还必须把他们最好的、最华贵的房间拿出来给士兵住、给他们准备着,而他们自己在这整个时期则住在他们正房四周最简陋、快要倒塌的那些房屋里。

(23)在优斯提尼安和提奥多腊的统治时期,老百姓便一直不断地遭受这样的灾难,因为这期间无论战争还是任何其他极大的灾难都没有平息过。(24)既然我们提到了分配给士兵居住的房间,我们就不应忽视这样一个事实,即拜占庭的房产主由于必须把他们在那里的住所提供给人数多达七万左右的蛮族居住,他们不仅不能从他们的产业得到利益,而且由于诸如此类其他令人不快的情况而感到痛苦。

二十四

(1)他对于士兵的做法肯定也不应不提一笔。原来他授权带兵的人都是人类当中品质最坏的 〔246〕 ,他要他们从这一财源尽可能多地进行搜刮,而这些军官也知道得十分清楚,这样搜刮来的财物有十二分之一可以归他们。(2)此外他还把“洛哥赛特” 〔247〕 的头衔给予他们。并且这些人每年都想出这样的办法。原来根据一项法律,发给所有人的军饷并不是逐年都一样的,当士兵还年轻并且只是在不久前才参加军队的,他们的饷银较低,而对于那些已经有职务并且在花名册中占据中间地位的士兵 〔248〕 ,他们的饷银就要多一些。(3)但是当他们年纪大了并且即将从军队退出的时候,他们的待遇可就非常可观了,这是为了使他们将来做普通公民时不仅能有足够的钱来维持生计,而且如果他们有幸把一生的用度完全安排好 〔249〕 的话,他们还可以从他们的财产中给家人留下一些抚恤金。(4)这样,通过不断地把在花名册上地位较低的士兵提升到已经去世或者已经退役的那些人的地位,时间便在年资这一情况的基础上来调节由国库应付给每个人的饷银。(5)但是人们所说的洛哥赛特却不准许把死者的名字从花名册上删掉,即使当着由于别的原因——特别在频繁的战争期间大都是这种情况——一个时期便有大量的人死亡的时候。而且他们不愿再把花名册填满 〔250〕 并且长时期保持这种状况。(6)这种做法结果表明对所有有关方面都是不幸的——首先,对国家来说,是因为现役士兵的数量总是不足的;其次,对于活下来的士兵来说,则是因为他们受到早已去世的那些人的排挤并且发现自己所处的地位低于他们应处的地位,而他们的饷银也低于他们应处的地位的饷银;并且最后,对洛哥赛特来说,他们在整个这一时期,还不得不把士兵的钱分一部分给优斯提尼安。

(7)而且他们还一直在用其他许多形式的惩罚来折磨士兵,仿佛是为了在战争中遇到的危险而向他们进行报复,他们指责其中某些人说他们是“希腊鬼” 〔251〕 ,好像从希腊来的任何人都根本不可能是个正派人似的;对另一些人又指责他们没有皇帝的命令便参加了军队,即使在这个问题上对方可以拿出皇帝的命令给他们看,可是洛哥赛特仍然能毫不犹豫地厚着脸皮对之加以否认;还可以指责另一部分人,说他们离开了自己的同伴一些日子。(8)稍后,又有一些皇宫卫队的卫士被派往整个罗马帝国,表面上他们是寻找军队中那些完全不适于服现役的人们。并且他们竟敢从某些这样的人身上把带子扯下来 〔252〕 ,因为这些人不适于当兵或年纪太大,而这些人从此以后也就只好在市集的公共广场上向好心人乞求面包,这样就成为所有遇到他们的那些人为之流泪和悲叹的一个经常的原因;而且从其余的人那里他们也勒索了大量的钱财以便使他们不致遭受同样的命运,这样,从多方面受到摧残的士兵就成了人间最穷苦的人并且一点作战的热情也没有了。(9)并且正是由于这一理由,罗马的权力结果在意大利被摧毁。确实,当担任洛哥赛特的亚历山大 〔253〕 被派到那里去时,他竟然厚着脸皮向士兵提出这些指责 〔254〕 而一点不觉得难为情,并且他还试图从意大利人身上勒索钱财,扬言他惩罚他们是由于他们在提奥德里克与哥特人的统治时期的行为。(10)并且,由于洛哥赛特们的行为而备受匮乏与贫困的压迫的不仅仅是士兵,而且还有在所有将领手下服役的人们,他们先前是一个人数众多和备受重视的集团,但现在却在饥饿和赤贫的重负下受苦。(11)因为他们没有钱使自己得到通常必需的物品。

(12)在我谈过的那些事情之外,我还要再加上一个项目,这是士兵这个题目使我想起来的。罗马的皇帝先前在罗马帝国前线所有的地方都安排人数极多的军队以便保卫罗马领土的边界,特别在东方是如此,从而制止了波斯人和撒拉森人的入侵;他们通常被称为边防军(limitanei) 〔255〕 。(13)优斯提尼安起初待他们是如此地不注意和小气,乃至他们的军需官竟拖欠他们的饷银有四五年之久,并且每当在罗马人和波斯人之间缔结和约的时候,这些不幸的人按照他们也会得益于和平的幸福这个假定而被迫把一定时期的饷银拿出来作为献礼送交国库。而后来,尽管没有正当的理由,他又取消了他们的正规军称号。(14)此后罗马帝国的前线便不再有守卫的士兵,而士兵们突然发现他们自己竟不得不去乞求那些习惯于慈善事业的人们的帮助了。

(15)另有一批人数不少于三千五百人的军队最初曾被指定来守卫皇宫;这批士兵被称为宫廷卫队 〔256〕 。(16)从早年起国库便总是给这些士兵以高于所有其他士兵的饷银。这些士兵是因其优越的条件而为先前的皇帝选拔出来的,他们是从阿尔明尼亚人当中征集来担任这一荣誉职务的。(17)但是自从芝诺继位的时候起,取得这一光荣职位的道路便对所有的人,对懦夫和根本没有英雄气概的人们打开了。(18)久而久之,只要用一笔贿赂,甚至奴隶也可以获准参加这个队伍。因而当优斯提努斯接管帝国的时候,这个优斯提尼安便任命了许多奴隶参加这一光荣的队伍,从而保证自己取得大宗大宗的钱财。(19)但是当他最后看到这些队伍里不再有任何缺额时,他便在它们之外再加上两千名新兵,而他通常便把这些士兵称为“编外兵”。(20)但是当他自己接过了帝国大权之后,他便很快地取消了这些编外兵,而不支付任何遣散的费用。

(21)但对于被编入宫廷卫队正规队伍的那些士兵,他想出了如下的对付办法。当他希望有一支军队派出去对付利比亚或意大利或波斯的时候,他便下令他们打起背包,好像要参加出征的样子,尽管他清楚地知道,这些人是根本不适于实际作战的,于是这些人便吓得把自己在一定时期内应得的饷银送给他以便使自己不被派出去打仗。这种情况在宫廷卫队这里曾发生过多次。(22)并且彼得在担任人们所说的宫廷卫队长官的整个期间,也都是每天不间断地用前所未闻的盗窃行为来折磨他们。(23)虽然他确实是一个秉性温和的人而且根本不会侮辱别人,但另一方面,他又是世界上最大的窃贼并且绝对是满心怀着可耻的贪欲。我在本书前面的部分里也谈过这个彼得 〔257〕 ,提奥德里克的女儿阿玛拉宗塔就是被他杀害的。

(24)在宫廷里还有一些受到大得多的尊敬的人物,因为国库支付给他们较高的报酬,理由是:从他们一方面来说,他们为了担任这项工作的名义所付出的也更多;这些人被称为家兵 〔258〕 和护兵 〔259〕 ,并且从古时起他们便是不从事于实际作战的。(25)通常他们被编入宫廷卫队只是为了表示他们的级别和表面的地位而已。从古时以来,这些人有的住在拜占庭,有的住在伽拉提亚,有的住在其他地方。(26)但是对于这些人,优斯提尼安也在用上面所说的办法不断地加以恫吓,从而迫使他们不得不放弃应属于他们的报酬。这一点我将概括地加以说明。(27)有一项法律规定:每四年皇帝都应当把一定数量的黄金送给每一士兵。(28)因此每到第四年,他们通常便派出使者到罗马帝国的每一个地方去,把五枚金币 〔260〕 送给每个士兵。(29)在任何时候或无论如何,在这件事上不能有任何疏忽之处。但是自从这个人 〔261〕 接管了国家的统治大权以来,尽管三十二年已经过去了,他既不做这件事也不打算做这件事,乃至人们对这种做法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忘记了。

(30)下面我还要说一说他掠夺自己臣民的另一种办法。为皇帝和拜占庭的军官们站岗或送信或执行任何其他任务的人们起初都是级别最低的士兵,但久而久之他们逐渐补上了死去或退役的人们的空缺并且他们每一个人都一直在从他现在的位置不断上升直到他上升到最高的一步并且达到他的这一事业可能达到的最高级别的时候。(31)对于已经取得这种高级地位的人们来说,自古以来他们便取得如此巨额的报酬,乃至每年他们的收入是一百肯特那里乌姆以上的黄金 〔262〕 ,而这结果则是:不单单是他们自身在老年得到照顾,而且,一般说来,其他许多人也都因这笔收入所提供的帮助而沾了他们的光,并且通过这一方式,国家的事务也上升到高度繁荣的地步。(32)但是这个皇帝由于剥夺了他们的实际上是所有这些收入,这样便给他们以及人类的其余的人们带来了灾难。因为首先是这批人穷了,然后是先前因他们的收入而沾些光的那些人也变穷了。(33)如果有谁计算一下三十二年间他们因失去这一财源而受到的损失,他就可以知道这些人不幸而被剥夺的金钱有多少了。

二十五

(1)这个专制暴君就是这样地虐待现役士兵的。下面我还要谈一谈他是如何对待商人和水手和手艺人和市集上的小贩,并如何通过这些人对待所有其他人的。(2)在拜占庭的两侧有两个海峡,一个是在赛斯图斯和阿比杜斯之间的海列斯彭特海峡 〔263〕 ,另一个在被称为埃乌克西努斯的海的海口,在这里有一个被称为希耶隆的地方 〔264〕 。(3)而在海列斯彭特海峡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海关一类的设施,而只有皇帝委派的一名高级官吏驻在阿比杜斯,他的任务就是监视过往的船只,看是否有未经皇帝的批准而把武器运往拜占庭的,还有,看是否有任何人在没有从有关负责人方面取得许可和印信的情况下从拜占庭出海(要知道,任何人如果不经过担任被称为“长官”(Magister)的官吏的放行而从拜占庭出海那便是不合法的),而且他还要从船主收取任何人都察觉不到的一种通行税 〔265〕 ,而仿佛是主管此事的人所要求支付的一种辛苦费。(4)但被派驻在另一处海峡的人却一直从皇帝那里领取薪金,他十分用心地监视我上面提到的事情,此外还要注意是否有任何不允许从罗马人的国土出口到他们的敌人那里去的东西被运送到居住在埃乌克西努斯海沿岸的蛮族那里去。(5)但是自从皇帝优斯提尼安接过了帝国统治大权以来,他在每一处海峡都设置了一个海关,并定期地派去两名有薪金的官员,而虽然他确实提供了答应给他们的薪金,但他还是指令他们在他们的权限内用一切办法从这一财源中给予他尽可能多的金钱作为回报。(6)而这些人由于关心的只是如何表现自己对他的忠诚,最后从载货主那里把他们的货物的全部售款抢来完事。

(7)这便是他对每一个海峡所采取的措施。而在拜占庭,他又想出了这样一个计划。他把一项任务委托给他的一个密友,一个名叫阿达埃乌斯的叙利亚人,要他从停泊在港口的船那里给他再弄点收入。(8)于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便不允许停泊在拜占庭港口的任何船只不受干扰地离开,他或是给船主罚款,罚的款就是他们的船之所值,或是强迫他们返回利比亚和意大利。(9)于是他们中间的一些人或者在返回时不愿再载货,或者不再想继续从事海上的营生,而是宁愿烧掉自己的船立刻离开。(10)但是,只能靠这一职业维持生活的所有那些人,于是先是向进口的商人索取三倍的价钱,在这之后继续接受货物;至于商人,则他们摆脱困难的办法是要购买他们货物的人们出钱来弥补他们的损失。这样做的结果是罗马人就正在给每一种花样弄得饿死。

(11)有关事务的处理方式就是这样了。但是我认为还有一件事我也不应当不谈一下,那便是皇帝皇后在铸造小钱币方面都干了什么勾当。(12)在先前,货币兑换人通常对同他们做交易的人们是一个金币兑换二百一十欧波路斯——他们称为佛雷斯 〔266〕 ——而这些人为了给自己多弄钱却设法使一个金币只兑换一百八十欧波路斯。用这种办法他们便把所有的人的……每一个金币的价值削去了七分之一。

(13)但是当这些君主把大部分的商品收归他们所说的专卖的控制之下并且每一天都在折磨着那些想买任何东西的人们,并且只有出售衣服的店铺还没有被他们所触动的时候,他们对那一行的买卖也设想了这样一个计谋。(14)自古以来丝制的服装通常是在腓尼基的贝鲁特和推罗这些城市制造的。(15)同这种材料有关的商人、手艺人和工匠从古以来便住在那里,而这种商品便从那里带往全世界。(16)并且当着在优斯提尼安的统治时期,在拜占庭以及在其他城市从事这种营生的人们以过高的价格出售这种纺织品——所以这样贵,他们所作的解释是:这时他们付给波斯人的价格比先前高了而且在罗马人的土地上征税的机构现在也更多了——的时候,皇帝使每个人对他都有这样的印象,这就是他对这种情况感到不快,于是他通过一项法律作出总的规定,即这种东西一磅的价格不得超过八个金币。(17)对于触犯这项法律的人们的惩罚就是没收他的全部钱财。这对人们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完全办不到的。要知道,进口的商人不可能以较高的价格买下这些货物,却用较低的价格把它们卖给商贩。(18)因此他们便不再想从事这种东西的进口并把余下的货物偷偷地处理掉,这毫无疑问是卖给某些显要人士,这类人会通过大把花钱,炫耀其精美的服饰,从中得到一种满足——或者,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不得不这样做的。(19)当皇后从某些人私下的谈话中得知这种交易时,虽然她并没有调查外界的传闻,却立刻从人们手中把全部货物拿走,而且还对他们处以一肯特纳里乌姆黄金的罚金……但是这种特殊的买卖,至少在罗马人那里,是受到负责帝国国库的官员的控制的。(20)因此,不久之后在任命姓巴尔叙美斯的彼得担任这一职务之后,他们便放任他干可恶的勾当。(21)原来一方面他虽要求所有其他人严格遵守法律,同时他却要求这一行业的手艺人只为他一个人干活,而且他不是再偷偷摸摸地,而是在市集的公共广场上出售颜料,一般质量的每两不少于六个金币,而他们通常称为“全真品位” 〔267〕 的帝国颜料则要卖到二十四枚金币以上。(22)他虽然从那一财源为皇帝取得了大宗的金钱,但他自己的所得更多却又不为人们所注意,而由他开头的这一做法便永远地被人们继续下去了。(23)要知道,直到今天为止,只有他一个人作为这一商品的输入者和零售者被确认为是根本不打算隐瞒的。(24)因此,先前在拜占庭和其他城市,在海上和在陆上从事这项买卖的出口商,正如所期待的那样,现在不得不忍受由于这一程序而产生的困苦。(25)而在其他城市,实际上全体居民发现自己突然陷入了赤贫状态。技工和手艺人当然只好在饥饿线上挣扎,结果许多人改变了自己的公民身份,逃亡到波斯的国土上去了。(26)然而管理这项买卖的一直只是国库长官 〔268〕 ,并且,如上所述,他确实同意把它的一部分收益交给皇帝,但是他自己拿走的是更大的一部分并且因公众的灾难而大发其财。这事就说这些了。

二十六

(1)现在我们再来谈谈他如何在拜占庭以及其他每一城市摧毁荣誉的标志以及可以提供荣誉和美丽的一切事物。(2)首先他决定取消辩护士 〔269〕 这种身份;因为他立即剥夺了辩护士的一切比赛奖项,而这些奖项是先前他们一向引为自豪并且当他们作为辩护人执行业务时自己对之感到十分光荣的东西,并且他还命令有争端的那些人在起誓后直接诉诸法律;而辩护士在受到这样的蔑视之后便大为垂头丧气了。(3)如上所述,他在拜占庭以及在整个罗马帝国夺取了元老们以及其他被认为是富有的人们的全部财产之后,今后这一职业除了闲在那里之外,已没有任何东西留给它了。(4)因为人们已不再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可以为之争吵了。因此他们的人数立刻由很多变得很少,并且在任何地方都根本不受重视,而不是像先前那样备受尊崇,并且,正如所预料的那样,他们陷入极度的贫困而且从他们的职业,除了只有侮辱之外,他们什么也得不到了。

(5)更有甚者,他还使医生和自由人的儿童的教师的生活也处于困苦的境地。原来先前的皇帝下令从公帑中拨出来给予从事这些职业的人们的、保证自由维持生计的津贴完全被他取消了。(6)此外,所有城市居民在地方上筹措以供他们自身城市所需和举办公共表演一类的全部收入都被他转而并胆敢同全国的收入混到一处。(7)自此之后,无论医生还是教师都不再受到任何尊敬,任何人也不再能够为公共建筑筹措供应,各城市公用的灯也不再继续点亮,没有任何其他可以使城市居民感到欣慰的东西。(8)大部分的剧场和赛马场和马戏场都关闭了——而实际上这里正是他的妻子出生、养大和受教育的地方!(9)后来他又下令这些表演全都取消,即使拜占庭也不例外,这样国库便不至于一定要支付通常的开支给在那些地方讨生活的众多并几乎是无数的人们。(10)公私方面全是悲痛和沮丧,就仿佛又有一种苦难从上天降临到他们身上,而在任何人的生活里都没有一点欢笑。(11)人们的谈话,无论是在家里、在市集上还是在教堂之类的地方,没有任何其他话题,而只有越来越甚的、花样翻新的苦难、灾祸和不幸。

(12)城市里的情况就是这样。还要说的就是那值得叙述的东西。每年都要选出罗马人的两位执政官,一位在罗马,另一位在拜占庭。(13)任何担任这一荣誉职务的人肯定需要交给国家二十肯特那里乌姆的黄金,其中一小部分的钱是他个人的钱,但大部分则要由皇帝来提供。(14)这笔钱分配给我上面所提到的那些人,还有照例是完全没有办法维持生活的那些人,特别是在舞台上表演的那些人,这样便对城市的一切举措提供了经常性的支持。(15)但是自从优斯提尼安接管了帝国的统治以来,便不再在适当的季节举办这样的事情了;虽然起初,在长时期的间隔之后为罗马人任命了一位执政官,但最后民众甚至在梦里也从未见过这个官吏 〔270〕 ,而结果人类便在最残酷地受到一种贫困的折磨,因为皇帝不再向他的臣民提供他们通常会得到的东西,却不断地在一切地方用一切办法夺取他们仍然拥有的东西。

(16)这个强盗一直在怎样地侵吞国家的全部钱财以及他又怎样在个别地和总体地掠夺元老院成员们的财产,这一切我想我已经充分地描述过了。(17)还有他如何同样地以敲诈勒索的手法去陷害据说是有钱的另一些人并且得以掠夺他们的钱财,这些我想我也已经说得足够了。而且还有士兵和为所有的长官服役的人们和在宫廷里担任守卫的士兵以及农民和土地的所有者和主人,还有以演说为职业的人们——还有呢,海运商人、船只的所有主和水手,技士和日佣、市集上的商贩以及靠舞台上的演出为生的人们,此外,我可以说,还有遭到来自这个人的伤害的所有其他阶级。

(18)而下面我们将立刻说一说他如何对待乞丐和普通老百姓以及贫苦人还有各种各样的残疾人;而他如何对待教士,这些我将在我后面各卷中加以叙述 〔271〕 。(19)首先,如上所述,在他控制了全部店铺并对所有必不可缺的货物实行了所谓专卖之后,他便进而对全体居民进行了通常价格三倍以上的榨取。(20)至于他的其他所作所为,由于它们在我看来已多到数不胜数,因此从我的这方面来说,我不能指望甚至在一种没完没了的记述中一一加以列举。但是我想说的是,从购买面包的人们手中,他一直在进行着最残酷的盗窃活动。购买面包的人们都是手工劳作者、贫苦的人们和有各种残疾的人们,他们是不可能不去买面包的。(21)而为了实现从这一来源每年搜括多到三肯特那里乌姆的目的,他要求面包既要提高售价,又要在里面掺满了树木灰 〔272〕 。为此皇帝毫不犹豫地采用这样一种甚至是伤天害理的、可耻的贪婪行为。(22)而担任这一职务的那些人便把这借口作为策划某种私利的挡箭牌,他们的确发现很容易发某种大财,但是这样干,看来奇怪的是,他们是在丰足的时期在不断地为穷人创造人为的饥馑;要知道,任何人想从任何地方输入甚至谷物,这都是绝对禁止的,对于所有的人提出的要求就是他们应当购买和食用这些面包。

(23)虽然他们看到城市的水道已经毁坏并且只把一小部分的水引入城内,但是他们对此事根本不予注意并且不同意拿出任何一部分钱来修复它,尽管存在着这样的事实,即十分气愤的大批群众一直集合在泉水那里并且所有的浴场都关闭了。但是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他却浪费大量的钱财于沿海的建筑和其他毫无意义的设施,他在市郊所有的地方都有新的修建,就好像所有先前的皇帝终其一生都住得满意的宫廷还不够安排下他一家似的。(24)因此他们有意地无视水道的修建,并不是出于节约的考虑,而是为了毁灭人类,因为自从时间开始以来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这个优斯提尼安更愿意以卑劣手法获取金钱,继而又立刻更加愚蠢地把它浪费掉。(25)因而,留给极度贫困的那些人的两种手段,即饮与食,正如我前面所说,都被这个皇帝用来伤害他们,因为他使得其中之一的水无法取得,又使得另一种即面包,价钱比先前要贵得多。

(26)而且他不仅这样对待拜占庭的乞丐阶级,而且,在某些情况下,还这样对待生活在别处的乞丐阶级,这就是下面我立刻要说的。(27)当提奥德里克攻占意大利的时候,他把在罗马皇宫当兵的那些人留在原处,为的是使得古代的体制至少有一点痕迹能在那里保存下来,因此他留给每个人一份小小的计日饷银。而这种士兵的人数是很多的。(28)在这些人当中有人们所说的枢密顾问官 〔273〕 ,有机要顾问 〔274〕 以及宫廷卫队 〔275〕 ,不过在他们的情况下,除了军队的名义和刚刚够维持生活的饷银之外没有任何同军事有关的东西保留下来。而且提奥德里克还下令要这一传统传给后裔和子孙。(29)而对于住在使徒彼得的教堂 〔276〕 旁边的那些乞丐,他下令国库作为永久的定例每年都要提供三千美狄姆诺斯 〔277〕 的谷物。所有这些乞丐都继续得到这样的抚恤,直到绰号“剪刀”的亚历山大来到意大利的时候 〔278〕 。(30)因为此人立刻毫不犹豫地决定把这一切全都取消。罗马人的皇帝优斯提尼安得知这一情况之后,便批准了这一行动方针并且对亚历山大表现了比先前更大的尊重。在这一行程期间,亚历山大还对希腊人干了如下的缺德事。

(31)位于赛尔莫皮拉伊 〔279〕 的前哨自早时以来便是由那一地区的农民来照管的,每当人们估计有某些蛮族或别的什么人会到临伯罗奔尼撒时,他们通常便轮流守卫那里的城墙。(32)但是当亚历山大在我提到的那一次来到这里时,他装作是在关心伯罗奔尼撒人的样子而拒绝把那里的前哨交给农民。(33)于是他就把多到两千名的军队派驻在这里并且作出规定,军队的饷银不由帝国国库负担,而要由整个城市公积金和希腊全部城市演出事项公积金 〔280〕 的财库来支付,借口则是这些军队要由那里来维持,结果在整个希腊,特别是在雅典本城,不能修复任何公共建筑,也不能干任何其他需要的事情。(34)但是优斯提尼安毫不犹豫地批准了“剪刀”的这些措施。

(35)因此这些事项就像上面所说的那样进行着。现在我们必须进而谈一谈亚历山大里亚的穷人问题。在那里的辩护人当中曾有一个名叫希法伊斯图斯的人负责亚历山大里亚的行政领导工作。虽然他确实结束了民众当中的派别之争,但是他使自己成为各派的害怕的对象,从而给城市的全体居民带来极为不幸之中至极不幸。(36)原来他一下子便对这个城市的所有店铺实行所谓专卖制度,而不允许任何商人从事这一活动,并且在只有他一个人成为零售商之后,由他出售所有各种商品,显然商品的价格是由他的职位给予他的专断权力来规定的。于是亚历山大里亚城由于生活必需品的匮乏几乎要因愤怒而发生暴乱,因为在那个城市,甚至对于极度贫困的人们来说,先前一切物品都是极为便宜的;可是他特别在面包问题上折磨他们。(37)原来向埃及人购买谷物 〔281〕 的全部事宜都由他自己一手包办,而不允许任何其他人购买哪怕是只是一斗的谷物,这样便由他随心所欲地来决定面包的大小和价格了。(38)因此在一个短时期里他便为自己搜刮了惊人的财富并且实现了皇帝在这件事上的愿望。(39)一方面,亚历山大里亚的民众由于害怕希法伊斯图斯而在沉默中忍受困苦,另一方面,皇帝出于对源源不断给他送过来的金钱的尊敬,也就极为钟爱此人了。

(40)而这个希法伊斯图斯为了能够更加取得皇帝的欢心,又想出了一个计谋。(41)罗马人先前的一位皇帝狄奥克列提安曾规定,国库每年都要把巨大数量的谷物发放给亚历山大里亚的贫苦居民。(42)首次把这批谷物分发到他们自己中间的民众于是把这一习俗传给他们的后人,甚至直到今天。(43)但是希法伊斯图斯从我说的那个时候起,每年从生活必需品匮乏的人们手中夺走了多达二百万美狄姆诺斯的谷物并把它们存放在国家的仓库里,却写信给皇帝说,这些民众迄今一直得到谷物的做法是错误的,对国家是不利的。(44)于是皇帝批准了这个做法并且对他也更加宠爱,而由于这一不人道的做法,单单指望这一点为生的亚历山大里亚人便更为苦不堪言了。

二十七

(1)优斯提尼安干下的勾当真是太多了,多到永远也说不完。(2)但在这全部勾当当中我只能搜集和记述几个例子,借以清楚地也向后世的人们揭示他的全部品格:即他是一个伪装者,他不关心上帝,不关心神甫,不关心法律,也不关心民众——尽管在表面上他装出喜爱民众的样子——此外,他也不关心任何体面,不关心国家的优势或能以由之产生的任何利益,或者,他的行动也能以找到某种借口,但他却不关心任何其他考虑,而想的干脆只是如何把世界上的全部钱财夺取过来。而我就从这最后一点开始。

(3)皇帝给亚历山大里亚人任命了一位名叫保路斯的主教。而这时治理亚历山大里亚的则是一个名叫若东的腓尼基人。(4)他指示这个人在一切事情上都全力支持保路斯,以便不使他的任何一个命令得不到执行。(5)原来他认为用这种办法他便可以使亚历山大里亚人当中的异教徒相信卡尔凯东宗教会议所作的决定 〔282〕 。(6)且说有一个名叫阿尔赛尼乌斯的人,他是巴勒斯坦的本地人,此人曾在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上为皇后提奥多腊尽过力,并且由于这一情况而获得了巨大的权力和巨额的钱财,还取得了参加元老院的荣誉,尽管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7)这个人其实是一个撒玛利亚人,但是为了不失去他手里的权力,他认为自己应当采用基督教徒的名字 〔283〕 。(8)但是这个人的父亲和兄弟却仰仗这个人的权力在斯奇索波利斯 〔284〕 继续保持他们古老的信仰,而且在他的指示下,他们对所有的基督教徒干出了无法无天的犯罪活动。(9)因此公民便起来反对他们并用一种最残酷的方式把他们处死,而由于这一原因,巴勒斯坦的民众遭到了很多灾难。(10)不过在当时,无论是优斯提尼安还是皇后都没有对阿尔赛尼乌斯有任何伤害,尽管他曾是造成一切困难的主要原因,不过他们的确曾不许他再到宫廷来;因为,由于这一事件,他们一直在受到基督教徒的紧追不放的困扰。(11)而这个阿尔赛尼乌斯为了取得皇帝的欢心,不久之后便和保路斯一道去了亚历山大里亚,以便帮助他处理其他事务,特别是全力帮助他实现亚历山大里亚人方面的顺从 〔285〕 。(12)原来他曾宣称,当他不幸而被排除在宫廷之外时,他并未忽视对于基督教一切教义的研究。(13)但是这却使提奥多腊感到不快;因为在这一点上她是装做同皇帝有不同意见的样子,这一情况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了 〔286〕 。(14)因此当保路斯和阿尔赛尼乌斯到达亚历山大里亚之后,保路斯便把一个名叫普索埃斯的助祭交给若东,要他处死此人,声称只有此人是使他无法贯彻皇帝决定的障碍。(15)若东遵照皇帝的信件里的指示——信件既频繁又极端紧急——决定对此人加以拷问。而此人一经严刑拷问立刻就死去了。(16)当这个消息传到皇帝那里时,在皇后的极力坚持下,皇帝立刻把一切都发动起来反对保路斯和若东以及阿尔赛尼乌斯,好像他把先前给予这些人的指示全都忘记了似的。(17)于是他便任命罗马的一名贵族利贝里乌斯 〔287〕 为亚历山大里亚的长官,他还派了一些显要的神甫去那个城市了解一下情况,其中便有罗马的副主教佩拉吉乌斯,他是按照主教维吉利乌斯的命令前来接替维吉利乌斯的职务的。(18)而当杀害的事情被证实之后,他们立刻撤消了保路斯的教职;而当若东逃到拜占庭之后,皇帝便把他斩首并且把他的全部财产充公归国库,尽管此人拿出了皇帝写给他的十三封信作证,这些信都是要他、恳切地坚持要他并且命令他在一切事情上支持保路斯,无论在任何事情上也不要反对他,以便使他能以贯彻皇帝在宗教信仰方面的决定。(19)利贝里乌斯则按照提奥多腊的意旨用尖木桩刺杀了阿尔赛尼乌斯 〔288〕 ,而皇帝则认为应当没收他的财产,尽管除了阿尔赛尼乌斯曾同保路斯同居之外并不能对他提出任何罪名。

(20)至于这些事他做得对还是不对,我说不定,但是我所以对这些事加以详述,其理由却是下面我立刻要说的。(21)保路斯稍后来到了拜占庭,向皇帝献上了七肯特那里乌姆的黄金,但是他要求重新得到主教的职位,理由是:免掉他的职务是不合法的。(22)于是优斯提尼安很有礼貌地接受了金钱并且给此人以很高的礼遇;他同意立刻任命保路斯担任亚历山大里亚的主教——尽管已有另一个人担任这一职务——就仿佛他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把曾经和保路斯一同生活并敢于为他服务的人们亲手杀掉并掠夺了他们的财产似的。(23)于是奥古斯都 〔289〕 便十分卖力和热心地处理这一事件,而保路斯总之肯定会重新得到主教的职位了。(24)但是现在已到临现场的维吉利乌斯绝对不同意皇帝的做法,如果皇帝发布了这样的命令的话。因为他说皇帝不可能取消他自己的选择——这里指由佩拉吉乌斯传达的意见。(25)这样看来,这个皇帝除了不断地掠夺别人的钱财之外,别的任何事他都不关心。下面再谈一下发生的另一件事。

(26)有一个生在巴勒斯坦的、名叫法乌斯提努斯的人,此人是个撒玛利亚人,但是在法律的强制之下他起了个基督教徒的名字。(27)这个法乌斯提努斯已经上升到元老的地位并且是地方上的领导人;但是稍后他被免除了这一职务而来到了拜占庭,而在这里一些神甫开始说他的坏话,说他还在执行撒玛利亚人的宗教仪节并且以卑劣的手法虐待居住在巴勒斯坦的基督教徒。(28)看来优斯提尼安所以十分恼怒和深感气愤是基于如下的原因:即在他统治着罗马人的时候,竟然有人会侮辱基督的名字。(29)因此当元老院对这一事件进行调查的时候,他们便在皇帝的坚持之下给法乌斯提努斯以放逐的惩处。(30)但是皇帝却从他那里得到了自己所要的全部钱财,于是立刻又取消了已作出的决定。(31)这样,再次担任他先前的要职的法乌斯提努斯便和皇帝同居了,而当他被任命为皇帝在巴勒斯坦和腓尼基的领地的监督时,他便感到可以更加放手地贯彻同他本身的意愿相一致的所有措施了。(32)至于优斯提尼安认为可以用来为基督教徒的要求进行辩护的方法,虽然我们已经谈过的不多,但仍然足以从中作出一个结论,尽管是一个简短的结论。(33)至于他在看到金钱时如何毫不犹豫地破坏法律,这一点我将十分简短地加以揭露。

二十八

(1)在埃美撒城有一个叫普里斯库斯的人,此人生来便有一种高超本领,即善于模仿别人的手迹,对于这一邪恶的营生他是一个十分聪明的艺术家。(2)原来埃美撒的教堂在很多年以前便成了一位显要人物的继承人 〔290〕 。(3)我们所说的那个人是一个贵族,名叫玛米亚努斯,一个出身名门望族并拥有巨大财富的人。(4)而在优斯提尼安的统治时期,普里斯库斯调查了上述城市所有的家族,而如果他发现有谁既有钱又承受得住金钱方面的巨大损失,他便细心地追溯他们的祖先是什么人,并且在他得以找到他们过去写的信之后,便制造许多目的在于冒充出自他们之手的文书,而在文书里他们则答应支付给玛米亚努斯大笔金钱,依据是:这是他过去存在他们那里的。(5)在这些伪造的文书里所承认的总的金额多达一百肯特那里乌姆以上。(6)普里斯库斯选择了玛米亚努斯在世时期经常在市集有一席地位的某个人的笔迹——这个人一般说来因公正诚实、品德高尚而十分有名,因而经常是由他亲自在每件文书上签字,使公民们的文书得以执行(这样的人罗马人称他为公证人 〔291〕 )——然后对这个人的笔迹进行极为出色的模仿,并把有关文书送到主持埃美撒的教堂事务的人们那里去,而那些人则已答应从这个来源搞到的钱要分给他一份。(7)但是由于法律在这里起了阻碍作用,因为它规定所有一般的案件它们的时限是三十年,而少数的某些案件,其中包括涉及抵押的案件,才可以把时限延长到四十年,对此他们想出了这样一个变通办法。(8)他们去拜占庭把大笔的金钱付给这个皇帝,然后请求他同他们合作去摧毁那些完全是无辜的公民。(9)而这个皇帝在拿到钱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公布一项法律,说教堂不是在正规的期限之后,而是在整整一百年之后才被禁止力图实现它们的要求 〔292〕 ,还规定这不仅仅适用于埃美撒一地,而是适用于整个罗马帝国。(10)而为了给埃美撒的民众仲裁这个问题,他任命了一个名叫隆吉努斯的人,这是一个精力旺盛而又十分强壮有力的人,后来此人也担任过拜占庭的市长官。(11)从一开头主持教堂事务的那些人便以上述的文书为依据向一个公民提出了要求支付二肯特那里乌姆的诉讼,并且他们立刻便给这个人定了罪,因为他完全无法为自己作任何辩护——一来是由于时间隔得这样久,二来是由于他对所提到的当时所干的事情一无所知。(12)由于所有的人同样地都受到告发,因此他们全都陷入巨大的悲痛,特别是埃美撒人当中那些最显要的人物。(13)既然这一灾难现在是降临到大多数公民的头上,因此可以说发生了一件体现上帝意旨的事情。情况有如下述。(14)隆吉努斯命令干这件坏事的普里斯库斯把所有的文书都带给他,并且当对方拒绝这样做时便狠狠地揍了他。(15)而经受不住这样一个十分强壮的人的打击的普里斯库斯于是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这时惊慌不安并在发抖的此人疑心隆吉努斯已了解到了他所作所为的全部真相,便把实情招供出来了。这样,全部罪行便大白于天下而这指控也便告吹了。

(16)优斯提尼安做出的伤害行为还不仅仅是逐日地、经常地破坏罗马人的法律,而且他还处心积虑地取消希伯来人尊重的法律。(17)比如说,如果在不断反复的一年里逾越节 〔293〕 轮在基督教徒的节日 〔294〕 的前面,他便不允许犹太人在正式的日子里庆祝这个节日,不允许在这个节日里向上帝祭献,也不允许他们举行任何传统的仪式。(18)他们当中的许多人经常因为这时吃羔羊肉而受到当政者的审判,当政者指控他们破坏国家的法律并处以高额的罚款。(19)虽然我清楚地知道优斯提尼安方面其他无数这类的行为,但是我不想再添加任何事例了,因为我的记述必须有个了结。我所说过的话已十分清楚地把这个人的品行揭露出来了。

二十九

(1)下面我立刻要人们看清楚:他是一个不诚实、善于伪装的人。我刚才提到的那个利贝里乌斯 〔295〕 被他免去了所担任的职务,而他任命一个姓拉克撒里昂、名叫约翰的埃及人取代利贝里乌斯。(2)当利贝里乌斯的一位十分亲密的朋友佩拉吉乌斯得知这一情况时,他便问皇帝有关拉克撒里昂的传闻是否真实。(3)皇帝立刻否认这一说法,他坚持表示他从没有做过这件事并且要他把一封信转交给利贝里乌斯,指示对方最坚定地在这一职位上继续工作而无论如何不要放弃它。(4)他表示,在当前把利贝里乌斯调离这一职位,这并不是他的意旨。且说约翰在拜占庭有一位叔父名叫埃乌达伊蒙,这是一位已上升为元老级并拥有巨额财富的人物,他有一个时期管理着皇帝个人的产业。(5)这个埃乌达伊蒙听到我们刚才提到的声明之后,也向皇帝打听,他的侄子的职务是不是已经确定了。(6)皇帝于是便否认他写给利贝里乌斯的信,却又给约翰写了一封信,指示他全力坚持对这一职位的权利。他表示,从他这一方面来说,他在这一点上并不打算有任何改变。(7)因这一申明而有了信心的约翰于是命令利贝里乌斯退出官署,因为他已经被免去职务了。(8)但是利贝里乌斯断然拒绝服从他,因为,显而易见,他是按照皇帝来信的意旨才这样做的。(9)于是约翰把他手下的人们武装起来,去攻打利贝里乌斯,另一方面利贝里乌斯和支持他的人们则准备予以抵抗。一场战斗爆发了,结果死了许多人,其中包括前来接替这一职位的约翰本人。(10)在埃乌达伊蒙的强烈要求下,利贝里乌斯于是被召到了拜占庭,而元老院在对这一案件的事实加以确认之后,便赦免了利贝里乌斯,理由是暴乱发生时他不是进攻的一方,他的行动是为了自卫。(11)但是皇帝在暗中还是罚了利贝里乌斯一笔钱才把此事了结。

(12)老实说,优斯提尼安就是这样地理解如何讲真话,讲老实话的!但是我认为在这里不妨再加上同这件事有关的一件事情。这个埃乌达伊蒙不久之后就去世了,而尽管他还有许多在世的亲属,但是他既没有遗嘱处理他的产业,也没有作任何声明。(13)大约在这同时,有一个名叫埃乌佛腊塔斯 〔296〕 ,曾担任过宫中宦官的监督的人也去世了,他身后有一个侄子,但是对于他的很大的一笔产业他却没有作任何安排。(14)皇帝专断地使自己成为继承人而夺取了这两份遗产,连一文钱也没有留给任何合法继承人。(15)这便是这个皇帝对法律以及对他的亲信的亲属所表示的尊重!(16)他以同样的方式夺取了去世已久的埃列奈乌斯的财产,尽管他对这笔财产一点权利也没有。

(17)发生在大约同时、同我刚才所提到的那些事件直接有关的一件事,我却不能避而不谈。有一个名叫安那托利乌斯的人,是在阿斯卡隆 〔297〕 的元老名册上居于首位的人物。这个人的女儿已经同一个名叫玛米利亚努斯的凯撒列亚人 〔298〕 正式地结了婚。玛米利亚努斯出身十分显贵的家族。(18)由于这个女孩子是安那托利乌斯的唯一的子嗣,所以她有继承人的身份。(19)但古代的法律规定,任何城市的一位元老在去世时如果没有男性的子嗣,则这个人的财产的四分之一将要归于市议会,而死者的天然继承人则享有其余部分。但是皇帝在这里也证明了他自己的真正品德如何,因为当时不久之前他正好公布了一项法律,这项法律恰恰是以相反的方式对事情作了安排,就是说,它规定当一位元老去世时没有男性的后人时,他的天然继承人只应得到产业的四分之一,而所有其余部分则由国库接管并记入城市元老院的名册 〔299〕 。(20)自从有了人类以来,无论国库官或皇帝从来不曾有权分享元老的财产。(21)因此在这项法律有效期间,安那托利乌斯去世了,于是他的女儿便按照法律同国库和市议会分配了产业,而皇帝本人和负责阿斯卡隆的名册的高级官吏都写信给她,使她在这件事上不致受到反诉 〔300〕 ,因为他们已适当地和公正地得到了他们应得的部分。(22)后来曾经是安那托利乌斯的女婿的玛米利亚努斯也去世了,他身后只有一个女儿,并且像人们所设想的那样,她自己一个人得到了她父亲的产业。(23)但是后来她在她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也去世了,她曾同一个显要人士结婚,但是既没有生女孩子,也没有生男孩子。(24)而优斯提尼安立刻夺取了她的全部财产,并抛出这样一个令人吃惊的声明,即对现在已是一位老年妇女的安那托利乌斯的女儿来说,靠自己丈夫或自己父亲的钱财致富,这是一件有渎神灵的事情!(25)但是为了使这个女人今后不致沦为乞丐之流,他下令在这个妇女活着的时候每天给她一枚金币,并且在他借以夺取全部钱财的文书里加上这样的话,即他是为了表示虔诚才让出这枚金币的:原来他表示:“要知道,干虔诚和公正的任何事情都是我的习惯。”

(26)但是关于这些事情,写出这些事实已经足够了,这样我的记述才不致过于冗长,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把它们全都说完的。(27)现在我还要人们看到,只要一涉及钱的问题,甚至对于被认为是他所宠爱的蓝派的任何成员,他也根本不屑一顾。(28)在奇利奇亚有一个名叫玛尔撒尼斯的人,此人是列昂的女婿;而列昂,如前所述 〔301〕 ,则是担任过人们所说的通报官 〔302〕 的那个人。(29)他命令此人制止奇利奇亚的暴力行动。玛尔撒尼斯于是以此为借口,对奇利奇亚的大多数人犯下了无法无天的罪行,并且当他掠夺了他们的钱财之后,他把其中的一些送给暴君,其余的他认为应当用来肥己。(30)虽然所有其余的人默默地忍受他们的不幸遭遇,但是塔尔苏斯的属于蓝派的人们由于受皇帝的宠爱而敢于为所欲为,便在玛尔撒尼斯还没有在公共的市集上出现于他们中间的时候,讲了许多侮辱他的话。(31)而当玛尔撒尼斯得知这一情况之后,他立刻带着一大批士兵于黑夜里来到塔尔苏斯,并在天快亮的时候把他们派到各家去,要他们住在里面。(32)蓝派认为这是一次袭击,便尽力加以反抗。在黑暗中还发生了其他许多不幸事件,但是最严重的是元老院的一名成员达米亚努斯被一箭射死。(33)原来这个达米亚努斯是当地蓝派的保护人。而当这个消息传到拜占庭之后,蓝派大为震怒并在全城掀起了一场十分严重的骚乱,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使皇帝极为心烦,并且他们严厉地辱骂列昂和玛尔撒尼斯同时又对他们进行最可怕的威胁。(34)对于已发生的事件皇帝装出和他们同样愤怒的样子。于是他立刻写了一封信,下令对玛尔撒尼斯担任公职时的行为进行调查和惩处。(35)但列昂由于给皇帝送去了大量的黄金,结果使他立刻不再生气并放弃了他对蓝派的宠爱,而且尽管这件事还没有进行调查,但是当玛尔撒尼斯来到拜占庭见了皇帝的时候,皇帝十分友好地接待了他并且对他表示尊重。(36)不过当他从皇帝面前离开时,一直在注视着他的蓝派在皇宫里狠狠地揍了他,并且如果不是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他们已经偷偷地接受了列昂的贿赂——从中阻拦的话,列昂是会给打死的。(37)可是,如果一个国家的皇帝接受了贿赂之后,就不去调查贿赂者的罪行,而另一方面,当皇帝还在皇宫里的时候,那些派别分子竟然敢于毫无顾忌地攻打一位高级官吏并对他发动不公正的进攻,对于这样的国家,谁不会说它是最卑鄙可耻的呢?(38)但是,说到惩处,则无论玛尔撒尼斯还是动手打他的那些人,都没有因其罪行而受到惩处。如果有谁愿意的话,就让他根据这些事情对皇帝优斯提尼安的人品作出估价吧。

三十

(1)至于优斯提尼安是否对国家的安泰有过任何考虑的问题,则他对公共的驿站和间谍所做的事情是能以说明问题的。(2)原来先前的罗马皇帝为了作出这样的安排,即一切事情都能迅速地和毫无耽搁地报告给他们——诸如敌人给每一个别地区所造成的损失,在内部斗争或某种无法预见的灾害期间各城市的遭遇以及罗马帝国每一地区高级官吏和所有其他人的行动——此外,还为了使运送每年的租税的人们能以安全地并且没有耽搁和危险地到达首都,他们以如下的方式创建了遍及各处的一种公共的驿站 〔303〕 。(3)在一个轻装的旅行者每天的行程的距离 〔304〕 之内,他们设置有时是八个,有时少一些的驿站,但一般说来不会比五个更少。(4)每一个驿站至少要准备四十匹马。同马匹的数目成比例的马夫都详细地规定给所有的驿站。(5)负担这一任务的人们在途中总是要频繁地更换保证是最优良品种的马匹,他们有时一天里要行十天的路程 〔305〕 ,并完成我刚才说的所有那些事情。而且,到处的土地所有者和特别如果他们的土地是在内地的话,都由于这一制度而大发其财。(6)因为每年他们都把他们多余的收成卖给政府以供马匹和马夫食用,这样便挣了大钱。(7)而这一切的结果则是:一方面国库定期地把规定给每个人的租税收了进来,而另一方面,缴税的那些人又立刻把他们的钱收了回去 〔306〕 ,并且还有完成了国家任务这样的好处。

(8)先前情况便是这样。但这个皇帝首先便取消了卡尔凯东直到达奇维扎 〔307〕 的驿站,并且迫使信使们——这完全非他们所愿——从拜占庭直接由海路去希列诺波利斯。(9)当他们走这条路时,如果乘坐人们在渡过海峡时通常使用的那种小船,则一旦遇到暴风雨,他们会有很大的危险 〔308〕 。要知道,既然必须做到的快速不断地催促着他们,他们便不可能还要注意好天气并等待随之而来的风平浪静。(10)再说,虽然在通向波斯的道路上他确实允许先前的设施继续保持下去,但是至于东方所有其余的地方直到埃及,每一日的路程他只允许设一处驿站,并且不是用马,而是用骡子,骡子也只有不多几头。(11)因此发生下述情况便没有什么可怪的了:每个地区发生的事情由于难以报告而且又太晚,以致无法及时对它们采取行动,从而落在事情进程的后面,这样对它们根本就无法处理,而土地的所有主的收成则烂在他们手里成为废物,所以一直在失去他们的全部利润。

(12)有关间谍的情况有如下述。从古时以来国家便养活许多这样的人,他们借口出卖什么东西或用别的什么办法进入敌人的国土以及波斯人的王宫,并在彻底调查了一切之后再返回罗马人的土地,这样他们便可以把敌人的全部秘密报告给各位高级长官。(13)而这些人由于事先得到情报而可以及时做出准备,以便使自己不致遭到任何不可预见的事故。而米地亚人自古以来也有这样的做法。据说科斯罗伊斯确实提高了他的间谍的报酬并且由于事先有所防范而得到好处。(14)要知道,[在罗马人那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309〕 [而另一方面,优斯提尼安由于完全拒绝在他们身上有任何花费]结果[甚至]连间谍这个名称都从罗马人的土地上给消除了,并且由于这一做法,结果犯了许多错误,拉吉卡被敌人攻占,而罗马人这方面则根本不能发现波斯国王和他的军队到底在什么地方。(15)还有,国家自古以来习惯上便养大量的骆驼,而在罗马军队进攻敌人时,它们便随军行进,运送全部粮食。(16)在当时农民并不是非提供运输劳务不可,而士兵本身也并不觉得自己缺乏任何必需之物;但是优斯提尼安把它们也取消了,实际上是它们的全部。因此到今天,当一支罗马军队前去进攻敌人时,便不能采取任何必要的措施了。

(17)现时国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以这种方式糟糕地进行着。我看不妨再说优斯提尼安干的一件荒唐事。(18)在凯撒里亚的演说家 〔310〕 里有一个名叫埃凡吉路斯的、相当有名望的人,此人自从交了好运以来,在拥有其他财产之外特别是有了许多土地。(19)而后来他在沿海地带甚至买了一座村庄,村庄的名字叫波尔菲列昂,为此他支付了三肯特那里乌姆的黄金。皇帝优斯提尼安得知这一情况之后立刻没收了他的这个地方,只付了村庄所值的一小部分。他表示像埃凡吉路斯这样一个演说家拥有这样一个市镇,这同他的身份是根本不相称的。(20)但是关于这类事情我不想再说什么了,因为我已经以某种方式说过了。

(21)优斯提尼安和提奥多腊在治理国事的新花样当中还有下列一种。在古时,元老院的成员见皇帝时,习惯是以下列方式致敬的。任何属于贵族等级的人是在他的右前侧俯身致敬。(22)皇帝则要吻他的头,然后叫他退下;但是所有其余的人先是向皇帝屈右膝,然后退下。(23)但是皇后,习惯上是根本不向她致敬的。不过在优斯提尼安和提奥多腊的情况下,元老院的所有其他成员,还有属于贵族阶级的那些人,每当他们来到皇帝皇后面前时,都要匍匐在地上,两手两脚都伸出得很远,并且吻两个人中每个人的一只脚,然后再起来。(24)要知道,甚至提奥多腊也不打算放弃对她的尊贵地位的这种表示,她的行动就仿佛罗马帝国就在她的脚下,她绝不反对接待甚至波斯人的以及其他蛮族的使节,绝不反对把金钱作为礼物赐给他们,而这事自时间开始以来便从来不曾发生过。(25)先前侍候皇帝的那些人通常只是称他为“皇帝”,称他的妻子为“皇后”,而对于其他每一位高级官吏通常则是按照他当时的地位来称呼。(26)可是如果有任何人在同这两位之中的一位对话时用“皇帝”或“皇后”而不是称他们为“主人”或“女主人”,或者在提到任何一位高级官吏时用任何其他的词而不是用“奴才”的时候,这个人便会被认为既愚蠢而讲话又太放肆,并且他就好像犯了极为严重的错误,对于他绝不应如此对待的人犯了大不敬之罪似地从帝后跟前退下。

(27)在先前,进到皇宫里来的人非常少,也很难进来,可是自从这两个人继承皇位以来,无论高级官吏还是所有其他的人都经常留在皇宫里。(28)而这理由则是:在过去高级长官可以按照他们自己的判断来做公正合法的事情。(29)因此忙于自己的行政事务的高级官吏通常是留在他们自己的住所,而皇帝的臣民,由于他们从未见过和听说过任何暴力行为,因而正如人们所期待的那样,他们很少去麻烦他。(30)但是当前这些头领永远是把所有的事情包揽到自己的手里以便毁掉自己的臣民,他们迫使每一个人以最卑屈的方式伺候在他们身边;实际上每天人们都可以看到:一方面,所有的法庭大多数都空着,而相反地,在皇帝的宫廷里人们会发现大群的人、横暴无礼的作风和强有力的推搡,而所有的时候除了卑躬屈膝之外什么也没有。(31)而被认为是皇帝与皇后的亲信的那些人则整个白天继续不断地站在那里,而在大部分的夜间也要定时地站在那里,在通常的时刻里既不能睡也不能吃,从而被折磨致死,而他们看来仿佛交上的好运结果却是这个样子!(32)当他们最终从所有这一切解放出来之后,这些可怜的家伙相互又会就罗马人的钱到那里去了这个问题争论起来。(33)一方面,某些人认为它们全都在蛮族手里,而另一方面,某些人又说皇帝把它们锁在许多特殊的房间里。(34)因此,当优斯提尼安,或者,如果他是一个人,结束他的一生的时候,或者,作为恶鬼的头目,放弃他的生命的时候,所有那些有幸存活到那时的人们将会知道真相。

注释

〔1〕 指作者的第一至第七卷的《战争史》,此书这时已经发表(“出版”)。

〔2〕 有关当代人的证明参见译序。

〔3〕 传说中的亚述王后。尼尼微的建立者。

〔4〕 亚述皇帝(公元前668~前626),原名阿述尔巴尼帕尔,希腊人在《旧约》里称他为撒尔达那帕路斯。

〔5〕 罗马皇帝(37~68)。

〔6〕 参见吉本在《罗马帝国衰亡史》(第四卷,第334页以次)的有关论述,他说普洛科皮乌斯的“大度的读者可以不去管诽谤的话,但是事实提供的证据却是他忘不了的;并且他会以厌恶的心情承认,贝利撒里乌斯的名誉,甚至美德为他的妻子的淫荡与残酷所玷污;而英雄应当取得不会从正派的历史学家笔下漏掉的称号”。

〔7〕 这里是意译,原文是θυμ λη里的,这个θυμ λη(thymele)当时通常指剧场舞台前面半圆形的合唱队席,在这里面的都是演杂技的、跳舞的、变戏法的人们,地位比舞台上正式演员要低得多。当时人提到θυμ λη里的人,大都指的是我们过去的所谓下九流,带有轻蔑的意味。——英译注(有补充与删节)。

〔8〕 可能借鉴了阿里斯多芬的说法(Pax,620)。

〔9〕 但作者后面并未实现这一许诺。关于教皇西尔维里乌斯的受辱废黜参见译序。从这一部分第二十三章第33节可以看出,除这些作品外,作者还打算就这一问题再写些东西。

〔10〕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五章,第13节以次;在第二章第16节、第三章第7节、第四章第18节也提到了约翰的命运。

〔11〕 库吉库斯的主教埃乌诺米乌斯在对三位一体三者之间关系方面持有并宣传非正统的观点,因而在公元367年为瓦伦斯所放逐并再次为提奥多西乌斯所放逐。

〔12〕 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坎道列斯对巨吉斯的说法:“人们总不会像相信眼睛那样相信耳朵的”,参见拙译《希罗多德:历史》,第一卷,第8章。我国也有“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百闻不如一见”等俗语。

〔13〕 在小亚细亚西岸。

〔14〕 蝎子通常躲在石头下或别的什么东西下,遇到惊扰它的便突然出击,因此古希腊便有“所有石头下都有蝎子在睡觉”之类的谚语。

〔15〕 参见本章第14节及有关注释。

〔16〕 参见本书第六卷,第八章,第1节以次。

〔17〕 参见本书第五卷,第五章,第5节。佛提乌斯是安托尼娜同前夫所生的儿子,贝利撒里乌斯的继子。

〔18〕 肯特那里乌姆(centenarium)是用黄金计算的钱财,一肯特那里乌姆是重一百磅的黄金,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二章,第4节。

〔19〕 执政官这时只是一种虚衔。

〔20〕 曾经揭发过安托尼娜的丑闻的一名女奴,参见本卷第一章,第21节。

〔21〕 约翰在受到安托尼娜的欺骗后表示了妥协,接着便被解除了近卫军长官的职务并不光彩地遭到放逐。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五章,第13节以次。

〔22〕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十九章,第24节。

〔23〕 参见同上,第26节以次。

〔24〕 例如到美索不达米亚(Mesopotamia)或波斯去。

〔25〕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十九章,第26节以次。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彪里编订本,第四卷,第309页)提醒读者不要去听“《轶闻》的恶意的窃窃私语”并且高度赞扬了贝利撒里乌斯的手腕、战略和外交,要知道,他的杂牌军“没有军饷,也没有纪律”,他的主将阿列撒斯不服从命令又难以控制,既没有从他的征讨返回,也没有送来有关他的活动的任何情报。

〔26〕 普洛科皮乌斯的粗略估计是二百一十斯塔迪昂(约39公里),相当于从雅典到美伽拉的距离。

〔27〕 公元540年科斯罗伊斯攻略这一城市时俘虏的。参见本书第二卷,第十三章,第2—6节。

〔28〕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十四章。

〔29〕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二十九章,第24、25节。

〔30〕 波斯将领。

〔31〕 参见本书第八卷,第七章,第4节。

〔32〕 参见本书第四卷,第十八章,第6节。

〔33〕 此人和安托尼娜的情夫同名,但不是一个人。

〔34〕 这座教堂似乎应当是黄金角上西城墙外的那座上帝之母教堂,也就是在后来被称为“布拉凯尔那伊”城区的那座,普洛科皮乌斯在《建渠记》这一作品中则称它“神圣庄严”(第一卷,第三章,第3节)。但是它离佛提乌斯被禁闭的皇宫相当远,而从上下文来看,这座教堂的地点似乎应当离皇宫和后来逃往的圣索斐亚教堂要近得多。如果这教堂指的是后来的圣玛利·潘那克兰托斯教堂(Church of St. Mary Panachrantos)的话,那么文中所说的教堂应当是这座教堂的前身。——英译者注

〔35〕 据官话本《圣经》通行译名。

〔36〕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二十二、二十三章。

〔37〕 参见本书第四卷,第十八章,第6节。

〔38〕 指安托尼娜。

〔39〕 仍指安托尼娜。

〔40〕 参见本书第一章,第33节有关注释。

〔41〕 参见本卷第十九章。

〔42〕 参见本书第七卷,第三十五章,第1节。

〔43〕 参见本书第七卷,第十二章,第16节。

〔44〕 参见同上第1节和第11节。

〔45〕 参见第七卷,第三十章,第25节。

〔46〕 参见本书第七卷,第三十五章,第2节。

〔47〕 参见本书第七卷,第三十章,第25节。

〔48〕 公元548年。参见本书第七卷,第三十章,第40节。

〔49〕 参见本书第四卷,第二十一章,第1节以次。

〔50〕 即《新约》的四福音书:《马太福音》、《马可福音》、《路加福音》、《约翰福音》。这里则泛指《圣经》。

〔51〕 非洲的一个部族。

〔52〕 杀死表面上是玛乌里人的和平使者的这些人一事据本书第四卷,第二十一章的解释是迫不得已的;他们是被谢尔吉乌斯的卫士杀死的。

〔53〕 参见本书第四卷,第二十一章,第28节。

〔54〕 参见本书第四卷,第二十三章,第32节。

〔55〕 罗马将领。

〔56〕 参书本书第四卷,第二十三章,第14节以次。

〔57〕 伊利里亚的一个小村庄。据作者的《建筑记》一书(第四卷,第一章,第17节),属达尔达尼亚地区,可能在今天的索菲亚附近。皇帝优斯提尼安也出生在那里。

〔58〕 在我国成语里叫“目不识丁”。

〔59〕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十一章,第11节。

〔60〕 通常是黑色的,和我国的墨汁有点儿相似。

〔61〕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二十二、二十三章。

〔62〕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四章,第2节。

〔63〕 维内提派(Veneti)在本书第二卷,第十一章,第32节曾有说明,venetus是青色、蓝色的意思,故Veneti可译为蓝派。他们穿蓝色的衣服(κ ρúλ ον),特别是在赛马场里。

〔64〕 来自古典诗歌的这个说法用于疲劳的、几乎被打败的战士的沮丧的姿势。

〔65〕 参见本卷第九章,第43节。

〔66〕 匈人的一个部族。

〔67〕 一般指名义上保存下来的共和国官吏。

〔68〕 这里指独裁的皇帝、一个独夫。

〔69〕 指鸡奸、男色的行为。

〔70〕 按这是一个没有证实的说法。按照苏埃托尼乌斯的说法,多米提安的尸体是被他的忠实的侍女火化的。

〔71〕 苏埃托尼乌斯:《多米提安传》,第二十三章。

〔72〕 这个法会只是部分地实现了,多米提安的形象还是靠硬币和有限的雕像传了下来。

〔73〕 多米提安统治时期的铭文在罗马城里保存到今天的只有一件,这是事实,不过在各行省人们还可以找到很多。吉本就认为普洛科皮乌斯的说法,即这位皇帝的半身像只有一件传到六世纪的说法是愚蠢的(《罗马帝国衰亡史》,彪里编订本,第四版,第四卷,第430页注)。

〔74〕 即多米提娅·隆吉娜。她是埃利乌斯·拉米亚的离了婚的妻子。

〔75〕 在罗马七山之一的卡皮托利乌姆山上。

〔76〕 人们并没有找到这样的雕像。有关多米提安统治时期的原始的和比较精确的报道看来引起了这一恐怖行为的传说。

〔77〕 参见本书第三卷,第十章,第25节。

〔78〕 步兵在军队中地位是最低的,这里用来比喻等级最次的妓女。

〔79〕 指肉欲方面的享乐。

〔80〕 每人自带一部分食物的会餐。

〔81〕 这种卧榻仍可能是古罗马式的,饮宴者各自半卧于榻上,榻的头部即较高的部分围在一张桌子四周,放脚的部分还有多出来的空间,所以这妓女可以上去进行淫猥的表演。

〔82〕 三个孔窍指口、生殖器与肛门,我国所说的七窍则在三者之外加上耳孔和鼻孔。

〔83〕 这句话具体所指为何不明。

〔84〕 路皮奇娜。

〔85〕 参见本卷第六章,第17节。

〔86〕 优斯提努斯。优斯提尼安在他实际上继位之前有四个月是同他共治的。

〔87〕 “愿你们平安”(《路加福音》,第二十四章,第36节)是当时基督教徒中间常用的打招呼用语。

〔88〕 公元527年。我国南朝梁武帝大通元年。

〔89〕 女人结婚生育后通常乳房下垂,故乳房直立是处女的象征。

〔90〕 这是当时对一个妇女的最尊贵的称呼。

〔91〕 命运、宿命女神。希腊神话认为,宿命注的一切,最高天神宙斯也无法改变。

〔92〕 本书作者在他的《论建筑》(第一卷,第十一章,第8节)中指出:“要用言语表达或用雕塑体现她的魅力,这对一个单纯的凡人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

〔93〕 参见本卷第二十七章,第13节。

〔94〕 参见本卷第九章,第7节。

〔95〕 参见本卷第七章,第3节。

〔96〕 参见本书第八卷,第十八章,第19节。

〔97〕 在优斯提尼安的方面。

〔98〕 参见本卷第一章,第3节。

〔99〕 确切的数量是一百一十肯特那里乌姆,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二章,第3节。

〔100〕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一章,第12节。

〔101〕 公元二世纪中叶普里吉亚人蒙塔努斯(Montanus)创立的派别,主要流行于下层人民之中,产生不久即被宣布为异端,它的影响一直持续到八世纪。

〔102〕 由撒巴提乌斯(Sabbatius)于四世纪开创的一个革新的教派。

〔103〕 四世纪由阿里乌斯(Arius)创立的教派,以对三位一体的教义为其特征,广泛流行于哥特人和汪达尔人中间,后逐渐融入天主教。

〔104〕 有正统信仰的农民和手艺人愿意把自己的产品卖给异教徒或为他们干活,而他们所以这样做的理由是他们可以满足对方的真正需要而对他们自己也可以带来利润。

〔105〕 对基督教来说,古希腊人的宗教就是异教,它有时也被称为“希腊的信仰”(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章,第1节)。再参见本卷后面第二十七章,第8节。

〔106〕 据官话本《圣经》译名。

〔107〕 作者生于巴勒斯坦凯撒里亚,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一章,第1节。

〔108〕 出身安息王族的摩尼于三世纪创立的教派。教义是在古波斯祆教的基础之上杂糅基督教、诺斯提教神秘主义、佛教等成分而成,其中心先后在巴比伦和撒玛尔干,三世纪末传入罗马帝国至四世纪而大为流行。

〔109〕 同一神论的基督教对立的各教派都可以叫多神教。

〔110〕 参见吉本前引著作,第四卷,第237页。

〔111〕 参见本章第21节有关注释以及本书第一卷,第十九章,第35节。

〔112〕 原文中缺。灌奠礼和献牲式是古希腊人的宗教仪式。

〔113〕 这一许诺并未兑现。

〔114〕 新近设置的高级官吏的职位“平民长官”(Praetor Plebis);参见本卷,第二十章,第9节。

〔115〕 当指拜占庭。

〔116〕 公元467年。

〔117〕 东部边界的一个重要的设防城市,在美索不达米亚。

〔118〕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二十一章,第27节。

〔119〕 今天的达腊(Dara)。按照拜占庭人斯提法努斯的说法,正确的写法应当是“达腊伊”(Darai),不过他又说“现在通用的”写法是“达腊斯”。

〔120〕 公元532年由马戏场各派联合发动的反对优斯提尼安的暴政的武装起义。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四章和吉本前引著作第三卷,第222页以次。

〔121〕 参见荷马:《伊利亚特(斯)》,第五卷,第31行;埃斯库罗斯:《恳求者》,第664行。

〔122〕 指皇帝。

〔123〕 希腊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相当于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

〔124〕 参见本卷第九章,第27节。但前面的拼法是希凯波路斯,原文此处分别是( κηBολιου与 κηB λω)可能是作者或抄手的笔误。

〔125〕 参见阿里斯多芬:《和平》,第620行。

〔126〕 参见柏拉图:《提埃特图斯》,175E。

〔127〕 参见阿里斯多芬:《云》,225;柏拉图:《辩护篇》,19C。

〔128〕 即按照他有关他本人的思想的固定性。参见本卷第十四章,第21节和第十五章,第1节。这个成语采自修昔底德(Ⅱ,89),不过在那里,它的意思是“决心的坚定性”。普洛科皮乌斯在这里的意思是说,优斯提尼安对他自己的天才如此深信不疑,乃至他对这类的玩笑都认真对待。

〔129〕 即统治者的一种喜怒无常,恩威并施的一种权术,使左右的人有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130〕 比如他可以有意识地放任某人对他的朋友中伤诽谤从而使之获罪,而他则不闻不问,实际上是站在中伤者的一面。玩弄权术的君主大多有这一套办法来消灭功臣。

〔131〕 参见本书第八卷,第二十五章,第7节以次。

〔132〕 参见本卷第十二章,第27节。

〔133〕 参见本书第三卷,第九章,第25节;本卷第八章,第26节。

〔134〕 这是所说的皇帝的诏书(rescripta)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对于个人或团体的请求的独立的答复(epistolae),一种是写在请求书下面的批复(subscriptiones或adnotationes)。

〔135〕 原文缺。编订者认为大体上是“聆听”、“在场”之类的字样。

〔136〕 由国家最高当局公布的皇帝的诏书(rescripta)是不容许复查的。

〔137〕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七章,第15节;这里作者用的希腊词 σηκρη ιs是直译自拉丁词a secretis。

〔138〕 这个词来自古典时期的雅典,公事和私人事务的διαι ητα 处理可以不必麻烦法庭的小事件。

〔139〕 这会纯粹是表演给人看的,也就是后面所说的由古老法律规定的一种形式。

〔140〕 通报官(Referendarii)负责“向皇帝报告他的被保护人的请求并向这些人宣布他的任何意愿”。参见本书第二卷,第二十三章,第6节。

〔141〕 参见阿里斯多芬:《云》,第889行以次,在这里“不正当的理由”是捍卫苏格拉底主张的“新教育”的一个角色。

〔142〕 参见阿里斯多芬:《武士们》,第632行。

〔143〕 这一建筑的地址也许从现在还能派上用场的水池(现在它的名称是叶里·巴坦·赛腊伊,意思是“地下宫殿”)可以确定,它在圣索菲亚教堂以西不远的地方;这个水池就是优斯提尼安在皇家柱廊的一部分的下面挖掘的。参见作者的《建筑记》第一卷,第十一章,第12节。

〔144〕 这里指儿童玩的一种叫“巴西林达”的游戏,其中一个儿童假装国王,四周有其他儿童装扮的宫廷官吏环侍,犹如本国的情况。

〔145〕 参加第一章第1~10节。

〔146〕 这就是说列昂同意打这场官司实际上便等于胜诉,因为审判官员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

〔147〕 参见本卷第十三章,第28、30节。

〔148〕 这里的“应答”指东正教教会做礼拜时例行的问答,有仪节的性质。

〔149〕 这时习惯的方式:见皇帝和皇后时都要五体投地,吻他们的双脚。参见本卷第三十章,第21—26节。

〔150〕 即向放债的人开口借贷。

〔151〕 指负债人在社会上很不光彩,不能还债就会破产。

〔152〕 三个请求加强了力度,乞求则已到不顾自己的身份的程度。

〔153〕 在本章第25节作者已表示不提此人的名字。

〔154〕 今天一般基督教教会布道前也有牧师和听众交替诵读经文的习惯。

〔155〕 这里完全是拿这个贵族开玩笑,疝气云云可能是讥笑对方自我累赘。作者的意思是以此为例证,说明提奥多腊处理政事已经到了胡闹的程度。隐去此人姓名则表明此事确有所本,并非虚构。

〔156〕 在博斯普鲁斯海峡亚洲一侧的岸上,也叫希莱乌姆(Heraeum),但一般更多被称为希耶隆(Hieron)。阿里安(Periplus 12)对此作了这样的注释:“在色雷斯的博斯普鲁斯和埃乌克西努斯海的海口附近,右手亚细亚的一侧属于比提尼亚民族的地区有一处叫希耶隆的地方,这里有一座人们所说的宙斯·乌里乌斯的神殿。对于驶入彭图斯海的人们来说,这里是一个起点。”

〔157〕 这个动物叫波尔菲里昂(Porphyrion),它在拜占庭附近海上骚扰海运长达五十年之久。参见本书第七卷,第二十九章,第9节以次。唐代潮州 鱼为害据记载也只不过“谿潭据处,食民畜熊豕鹿麞”,比起这里的为害海运的鲸鱼差得多了。

〔158〕 即皇帝、皇后二人。

〔159〕 参见本书第五卷,第二章,第22节。

〔160〕 参见本书第五卷,第四章,第17节。

〔161〕 宫廷卫队长官(Magister Officiorum)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职位,参见本书第一卷,第八章,第2节。

〔162〕 在拜占庭市内和郊区献给天使长米迦勒的教堂有好几座,这里很难判断瓦西亚努斯去的是哪一座。

〔163〕 可能是检查官(Quaesitor)。参见本卷第二十章,第9节。

〔164〕 这种屈辱性的惩罚的具体情况我们已无法得知(参见本卷第十一章,第36节)。

〔165〕 参见本卷第一至四章。

〔166〕 欧波路斯(Obolus),古希腊小银币,相当于六分之一德拉克玛。

〔167〕 在博斯普鲁斯海峡亚洲一侧的岸上。参见《论建筑》第一卷,第九章,第3节。

〔168〕 这一诺言也未能兑现。

〔169〕 这里是把提奥多腊表现为母系家长。

〔170〕 指提奥多腊。

〔171〕 参见本卷第十四章,第16节以次。

〔172〕 具体关系未详。

〔173〕 约翰受到安托尼娜(代表提奥多腊)的陷害,并不情愿地被皇帝放逐到库吉库斯去。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五章,第13节以次。

〔174〕 约翰曾被控谋杀库尼库斯的主教埃乌赛比乌斯,但此事并未得到证实。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五章,第40节。

〔175〕 优斯提尼安。

〔176〕 参见本卷第十二章,第14节。

〔177〕 原文的“一万的立方”,这只是形容其多并不是确切的数字。

〔178〕 公元531年。我国南朝梁武帝中大通三年,是年波斯国王科斯罗伊斯一世即位(至579年)。

〔179〕 本书第三、四两卷即记其事。

〔180〕 即摩尔人(Moors)。

〔181〕 参见本书第四卷,第八章,第2节。

〔182〕 关于优斯提尼安强加给当地的新税,参见本卷后面的第二十三章。

〔183〕 参见本卷第二十四章。

〔184〕 参见本书第七卷,第二十三章以次。

〔185〕 帝国国库的具有压迫性质的财务代理官;参见本书第七卷,第一章,第28节。

〔186〕 今天的米特洛维察(Mitrovitza)。

〔187〕 即亚得里亚海。

〔188〕 色雷斯西南部半岛通称色雷斯的凯尔索尼苏斯(今天的伽利波利),以别于另一凯尔索尼苏斯(即今天的克里米亚半岛),土地肥美,因位于欧亚大陆之间而地势重要。

〔189〕 约略相当于今天的巴尔干半岛。

〔190〕 今天东俄无人居住的荒野,希罗多德《历史》(第四卷,第17章)对之曾有描述。在习语中指绝对无人居住的蛮荒之地。参见阿里斯多芬:《阿卡奈人》,704。

〔191〕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三章,第1节。

〔192〕 Praetor Plebis,参见本卷第二十章,第9节。

〔193〕 本卷第十一章,第14节以次。

〔194〕 指《论建筑》第二卷,第七章,第2节以次。

〔195〕 参见本书第七卷,第二十九章,第6节以次。

〔196〕 参见《论建筑》,第五卷,第五章,第14节以次。

〔197〕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二十二、二十三章。

〔198〕 指优斯提尼安。

〔199〕 指博斯普鲁斯的南端很深的地方,这里经常受到水流的冲刷,也就是通常“向下”流入玛尔莫腊海的水流。

〔200〕 指做梦者本人。

〔201〕 参见本卷第八章,第7节;这是一种没有意义的指责。

〔202〕 公元491—518年。

〔203〕 参见本卷第一章,第33节注。

〔204〕 参见本卷第八章,第4节。

〔205〕 古希腊的宗教,同基督教(一神教)相对立。

〔206〕 担任教职的妇女或修女。

〔207〕 这里指性方面的交往。

〔208〕 皇帝皇后是偏袒蓝派、反对绿派的。

〔209〕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四章。

〔210〕 参见本卷第十二章,第12节。

〔211〕 优斯提尼安。

〔212〕 他认送出去等于寄存到别人手中,他随时可以拿回来。

〔213〕 参见本卷第九章,第37节。

〔214〕 Praetor Plebis。

〔215〕 即取消了他们的特殊审判权。

〔216〕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四章,第16节;有关这个被吉本说成是“非凡的人”的特里波尼亚努斯,在这里作了比较适当的评价。就学问和天赋的才能而论,此人是突出于同时代人的,但是有贪婪的缺点。普洛科皮乌斯则把这一缺点单独提出来并不适当地加以夸大。公元527年优斯提尼安任命他主持编订罗马法典,他十分出色地完成了这一艰巨复杂的任务。

〔217〕 关于此人,除去这里的挖苦的和显然是不公正的评述外,我们几乎一无所知。监察官理应由德高望重之人担任,但优尼路斯却几乎是一个半文盲!不过,如果我们相信作者的介绍,优斯提尼安的叔父优斯提努斯连字母都不认识便掌握了帝国大权,而优斯提尼安本人(参见本卷第十四章,第2~3节)因坚持朗诵希腊语而显得可笑,则任命不学无术之人担任监察官便不足为奇了。

〔218〕 演说术在共和国时期是从政的基本训练之一,在帝国时期虽然已失去政治意义,但仍是人们文化素养的一个标志,尤其从事与法律有关的职务,演说术的训练是必不可少的。

〔219〕 希腊语是启蒙的学科之一。

〔220〕 第九卷(秘史)写于550年,所以优尼路斯担任监察官的年代不会晚于543年,也许还要早些,因为从后面的情况我们知道,康士坦丁看来在某个短时期里也担任过这一职务。

〔221〕 这时此人已担任过重要的官职。

〔222〕 参见阿里斯托芬:《云》,第225行。这里的文句肯定受它的影响。

〔223〕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四章,第18节。

〔224〕 编订者指出原文此处有残缺,此句文意系据上文补足的,仅供参考。

〔225〕 实际上是表示父名的“西蒙之子”。

〔226〕 皇帝和皇后。

〔227〕 指约翰。

〔228〕 有的本子是“国家的首脑”,指的当是优斯提尼安,也可能指彼得。

〔229〕 参见本卷第十六章,第5节及有关注释。

〔230〕 Privata。

〔231〕 Patrimonium。私产和祖产都由皇帝本人管理。

〔232〕 征用实际上等于没收,人们宁愿选择征用是为了避免运送的风险。

〔233〕 三世纪波斯人摩尼创立的宗教,主张善恶二元论。曾流行于波斯、印度等地,后作为异端受到迫害,摩尼本人也遭杀害。

〔234〕 被风吹起的沙子。

〔235〕 Praefectus Aerarii。

〔236〕 标准的金币即作者叫做“斯塔特尔”的“solidus”,按照他的说法(参见本卷第二十五章,第12节),从210欧波路斯降低到180欧波路斯,而他认为降低幅度在14%以上。然而“solidus”的内在价值在质量上并没有改变,并且这种硬币作为标准的价值单位(从东亚到欧洲西海岸的整个商业世界它被称为“贝桑特”或“比赞特”)又继续通用了几百年。参见本书第七卷,第一章,第30节。

〔237〕 事实上,恺撒已最早铸造了1/40磅重的金币“奥列乌斯”(aureus),而到君士坦丁时重量已不断地下降到1/72。

〔238〕 指优斯提尼安。

〔239〕 这里的三十二年是从公元518年他担任优斯提努斯的摄政的那一年算起。

〔240〕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七章,第35节。

〔241〕 波斯国王,科斯罗伊斯之父。

〔242〕 征收这种税是为了补上因地主死亡而形成的亏损额。

〔243〕 使之不能动转,即彻底毁灭之意。

〔244〕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二十二、二十三章。

〔245〕 由于所有主的死亡或失踪而未缴的税金则在现存的所有主中间预作估计加以分担。

〔246〕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十五章,第9节。

〔247〕 参见本卷第十八章,第15节。帝国国库具有强制权力的代理官。

〔248〕 花名册上士兵姓名的位置是按服役期限的长短排列的。

〔249〕 这里的意思似乎是说如果退役前得到钱合理使用,就可以有剩余。

〔250〕 即招募新兵。

〔251〕 从罗马共和国以来通晓希腊语以及到希腊去学习是有教养者的必由之路,但另一方面,希腊人作为罗马的臣民又往往成为罗马人嘲弄的对象,希腊平民到罗马谋生的民众被视为下九流而屡遭驱逐。参见本书第四卷,第二十七章,第38节。再参见优维纳利斯:《讽刺诗》,第三章,第78行。这里十分典型地表现了罗马人对希腊人的态度。

〔252〕 可能是佩剑用的带子。扯下带子说明对方没有当兵的资格。

〔253〕 参见本书第七卷,第一章,第28节以次。

〔254〕 说他们“不适于当兵”或“年纪太大”云云。

〔255〕 原文 limitanei 来自 limes (拉丁语:边界)。

〔256〕 宫廷卫队(Scolarii)是康(君)士坦丁一世创立以取代先前的近卫军的。参见本书第八卷,第二十七章,第2节。

〔257〕 参见本书第五卷,第四章,第17节以次;本卷第十六章,第2~5节。

〔258〕 Domestici。

〔259〕 Protectores。

〔260〕 Stater,具体价值未详。

〔261〕 优斯提尼安。

〔262〕 参见本卷第一章,第33节和有关注释。

〔263〕 今天的达达尼尔海峡。

〔264〕 参见本卷第十五章,第36节。今天对来自黑海的船只的检疫站就设在这一地点的附近。

〔265〕 没有正式的名义的税,而是属于个人的不成文的贿赂。

〔266〕 佛雷斯(Ιóλλιs, Pholleis)是相当于两个戴那里乌斯(denarii)的硬币;在帝国初期这个词用来表示一种皮质钱袋,后来它装满两戴那里乌斯的硬币并被正式加上封印之后便按固定的价值流通。

〔267〕 holoverum。

〔268〕 Praefectus Aerarii。

〔269〕 辩护士(Rhetor)一词原义为“修辞学家”、“演说术教师”,是职业的辩护人或律师。

〔270〕 帝国时期作为荣誉头衔的执政官职位于公元541年被取消。

〔271〕 参见本卷第一章,第14节。

〔272〕 这是迫使面包师掺假并提高价格。

〔273〕 Silentiarii。参见本书第二卷,第二十一章,第2节。

〔274〕 参见本书第三卷,第四章,第7节。

〔275〕 参见本卷第二十四章,第15节及注释。

〔276〕 这个教堂是康(君)士坦丁大帝在今天的圣彼得教堂的地址上修建的。

〔277〕 每一美狄姆诺斯约合52公升。

〔278〕 他以洛哥赛特的身份对士兵进行了残酷的压榨,他号称能剪去金币的边缘而不改变它们的形状。参见本书第七卷,第一章,第28~30节。

〔279〕 有人意译为“温泉关”。

〔280〕 参见本章第6节。

〔281〕 埃及从罗马共和国时期以来便是罗马国家的粮食供应者、生命线。

〔282〕 公元451年召开的第二届卡尔凯东宗教会议对基督的神性的本质作了规定。

〔283〕 这样做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

〔284〕 今天的贝特西安(Bethsean)。

〔285〕 即要他们接受宗教会议的决定。

〔286〕 参见本卷第十章,第15节。

〔287〕 参见本书第七卷,第三十六章,第6节。

〔288〕 通常是把尖木桩从肛门刺入致死,是一种极残酷的刑罚。

〔289〕 奥古斯都原是罗马帝国第一个皇帝的尊号,这里用它来指优斯提尼安带有挖苦的意味。

〔290〕 普里斯库斯想通过扩大教堂所继承的遗产的办法使教堂致富并且确实(如果普洛科皮乌斯可以相信的话)从皇帝那里搞到了一份正式的决定(参见后面第9节)决定准许不是先前的四十年而是一百年来实现提出的要求。在这同时他着手虚构对于产业的要求,这些都是用他灵巧的手进行伪造出来的,从而增加教堂所希望取得的数额并且他自己也从中得到百分之几的好处。但他之被揭露使这一计划未能得逞。

〔291〕 tabellio

〔292〕 法律是优斯提尼安在公元535年制订的(Novella, 9)。

〔293〕 逾越节是犹太教的重要节日,是纪念摩西率领以色列人离开埃及时以羔羊血涂于门楣以便天使越门而过的故事。节日要宰杀周岁的羔羊以为献祭。

〔294〕 当指复活节。

〔295〕 参见本卷第二十七章,第17节。

〔296〕 参见本书第八卷,第三章,第19节。

〔297〕 在巴勒斯坦。

〔298〕 指巴勒斯坦的凯撒里亚,这里是普洛科皮乌斯的出生地。参见本卷第十一章,第25节。

〔299〕 元老院的正式记录,如罗马的元老名册(album senatorium)。

〔300〕 就是国库不会再对她作为继承人因新法律而取得的那1/4的产业提出要求。

〔301〕 参见本卷第十四章,第16节;第十七章,第32节。

〔302〕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二十三章,第6节。

〔303〕 希罗多德:《历史》,第八卷,第九十八章对类似的波斯的驿站有所记述。

〔304〕 约39公里。参见本书第三卷,第一章,第17节。

〔305〕 约320公里。美国在有铁路之前的所谓“小马快递”(Pony Express)每日能走320~400公里。

〔306〕 提供口粮时国家要付钱给他们。

〔307〕 今天的盖比泽(Gebize)。

〔308〕 新路把从卡尔凯东到达奇维扎这条陆路缩短了大约四十五公里,它取代了一条同样直接但是较慢的水路,而陆上同这条水路衔接的地点则在今天的伊斯米德湾湾口那一面不远的地方。这种做法要多费些时间,而遇到有暴风雨时情况便严重了;因为沿着海岸的道路有南风吹过来,这往往会造成麻烦。另一方面,这一措施节省了大约四个驿站和一百六十匹马。

〔309〕 方括弧内文字系原编订者郝理据上下文补充,只供参考,但无史料上的依据。

〔310〕 实际上就是辩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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