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庄助和小文吾二位犬士,有功得不到奖赏,反中稻户津卫之计,被突然上了绑,因而愤怒地高声喝道:“你这个卑鄙的执事由充,某等如有罪应先审问,然后再收监入狱。可是尔竟一言不发,将某等骗来,仗着人多势众,暴力相加,是何缘故?如此卑怯举动,非武士之所为。尔要据实回答!”二位犬士气得头发竖立起来,绳索都好似要被挣断,愤怒的眼光咄咄逼人,似乎就要扑过去。力士们惊恐不安,心里害怕,把绳索紧了又紧,这时津卫由充,不觉叹息着改变了态度,恭敬地对二犬士说:“事情没说清楚,自然会使二位发怒。此非某之本意,而是主君景春之母箙太君决定的。好啦!现将其意说给你们,且请息怒听着。主君景春有两位胞妹,都是箙太君所生,对她们特别钟爱。大的嫁给武藏州丰岛郡大冢的大石左卫门尉宪仪〔兵卫尉宪重之子〕 为妻,称之为大冢夫人。长尾、白石、大石、小幡等四位,原是宪实管领的家臣之长,他们有掎角之势。小的是同州同郡石滨城主千叶介自胤的内室,称之为船场夫人。我主君前些年与两管领〔山内和扇谷〕 失和后,大石和千叶这两雄也随即改弦更张,而成了主君最忠实的盟友。五年前你们在大冢大闹法场之际,大石将军的家臣军木五倍二、簸上社平、卒川庵八和一些士兵被杀害,并且还听说在户田河畔守备丁田町进也阵亡了。那时传说其属吏仁田山晋五所斩杀的犬士首级都是假的,实是力二和尺八那两个侠义兄弟的头。当时由大石将军禀报,太君也知道。不仅如此,而且翌年犬田君在石滨城内,伙同一个叫朝开野的假少女,杀了千叶的老臣马加大记,及其子鞍弥吾和不少仆从,就在那天夜里,悄悄与朝开野一同逃跑了。这件事也由船场夫人告诉她母亲,这里早就知道了。这次你们在小千谷乡的客店,将一个叫酒颠二的强盗及其同伙一网打尽。此事已有那里的乡长前来禀报。太君看了那个讼状说,这个叫犬田小文吾的浪人是个歹徒,从前在武藏的大冢,与其同伙两三人,射杀了大石家的守备及其属吏数名,劫走了名叫额藏的犯人。尔后又在石滨,与杀死马加大记的恶少年一同逃跑。那个叫犬川庄助的过路人,必是那个额藏。日前大石将军的使者仁田山晋五来时,曾问过他有关犬士等恶党之事。晋五答道:‘那犯人额藏自那日在其同伙的帮助下犯法逃跑,听说后来改名叫犬川庄助,游历了各国。在下那时虽曾杀死其同伙,但不是犬冢、犬饲、犬田,而是名叫力二和尺八的两个侠义兄弟。因没有深入调查,竟弄错了被枭首者的名字,已受到主君的责备,实惭愧得无地自容。今后如再发现他们的行踪,一定禀告主君予以逮捕归案,但迄今未能得便,令人深感遗憾。’据他所述,那个庄助一定是额藏。因此他们杀死强盗,虽不能说无功,但却是不足挂齿之小事。即使不借他们之手,这里派人去捉拿也易如反掌。庄助和小文吾在那夜奋击强盗是为了不让强盗夺取身上的盘缠,并非为了领主。即使不算坏事,也不足以嘉奖。何况他们是五逆的罪人,焉能因此便予以饶恕?速将其逮捕,把小文吾解送石滨,把庄助解送大冢,依那里的法度处置,以振我两个爱婿的家风,发扬武威。也使邻国闻风而生畏。如有半点疏忽让其逃脱,则将后悔不及。快快做好准备。她这样吩咐,某便谏诤说:‘虽是您的懿旨,臣下不敢违抗,但那个唤额藏的小厮,是为其东家蟆六夫妇报仇,而杀死簸上和军木的。而且军木五倍二只受了轻伤,当时没死。簸上宫六之弟社平,无视其兄之恶行,竟与卒川庵八等合谋诬陷额藏是偷儿,而守备丁田町进为讨好簸上和军木,便更加真假不辨。因此额藏蒙受冤屈,被决定问斩。那额藏的盟兄弟犬冢、犬饲、犬田等几位勇士听到此信,义愤填膺,不得已才大闹法场,拼死救出其好友。这是听世间传说的。因此簸上、军木一伙和丁田的被杀,是邪恶奸诈所致,岂非咎由自取?那年主君大石将军正在镰仓,对此事不大清楚,所以也未能辨明是非。另外那个叫朝开野的女田乐,名叫犬阪毛野胤智,是个智勇双全的少年。他是千叶的老臣粟饭原首胤度之庶出独子,胤度一家被陷害致死后,他出生在相模州足柄郡犬阪村,有人可证明此事。因此犬阪毛野杀死马加一家,是为其父兄报仇。石滨将军〔指自胤〕 大概至今尚且不知。下情之所以多不能上达,大概是因主君左右有坏人当道,犹如浮云遮住了月光。何况犬田小文吾被扣留在石滨城,乃是马加大记的奸计,并非石滨将军之本意。因此,犬田小文吾得到犬阪毛野的帮助,从城内逃出,也只求自己得以安身,而并非出自坏心。臣从前曾出使关东,在大冢和石滨两城逗留过四五日,经与有志者夜谈才得知此事。据此,臣以为那庄助即使是原来的额藏也并不可恨。由此可知小文吾对石滨将军也并无野心。据臣所闻,二犬士此次杀贼,实是以一当千的壮举,应该以厚礼招聘,给以高官厚禄,留作家臣。这样他们必定感恩。为忠义而誓死不辞,必所向披靡,建立军功。那时岂非公私之大幸,二犬士便为我家之瑰宝?恕臣冒昧,千虑也唯恐一失,望乞妥善处置才是。’某虽据理直言诤谏数刻,但也许是良药苦口,太君不仅不听,反而将交椅一推厉目言道:‘由充!汝待何为,想欺我是女主吗?我岂不知,汝好似受人指使才敢如此胡言。纵然庄助和小文吾原无恶意,犯法度、害有司、闹法场,难道不是罪吗?如饶恕了他们,今后则无不胆敢以下犯上。律令不行,法度弛废,国中岂有安定之时?吾虽是女流,然而却是威震东北、连两管领都未放在眼中的长尾景春之母。今景春驻在东国,我代替吾儿掌管此州,如不为大石和千叶这两家女婿逮捕罪人,州民则将会以为景春之武威已经衰退。汝若饱食君禄,不为主君着想而包庇罪人的话,由充你就成了不忠之臣。不忠之臣按律当斩。汝还敢抗拒和诤谏吗?’她怒气冲冲地拿起身边的护身刀,气势很凶。我心想:对拒不纳谏,偏见甚深的女人,争也无益。便略微抬起拜伏在地上的头说:‘既然懿旨已定,便无何禀奏,当奉旨捉拿二犬士。然而庄助和小文吾乃有万夫不当之勇,带兵多了,不免多有伤亡。这该如何是好?’太君闻奏沉吟片刻道:‘智者虽有千虑,而对欺诈无术。他们杀群贼有功请来论功行赏,在帷幕后埋伏力士,出其不备起而击之,岂不易于擒获?但切莫泄露,宜谨慎行事。’她这样详细降旨,某只好退回府来,遵照执行。太君颇有雄心,亲自处理领地内的诉讼和政务,虽非始自今日,但对这件事处理得甚不合理。无奈某是其家臣,不能目中无君,明知不妥也得照计而行。景春若在此地,也许不至于此。他会纳某之谏言,不诛无辜的勇士,以免受谤言非议。这般不凑巧,不仅是二位之不幸,也不利于主君。即使派密使去禀告主君,景春对母至孝,事到如今也不会制止此议,解救二位。总之二位勇士时乖命蹇,遭此难以解脱之大难,实令人徒唤奈何!就死心认命吧!”这位好心的老臣说得尽情尽理,是非分明,此时此刻获得如此安慰已十分难得。二犬士听了对这位老臣之恨已消,事到如今只有慨叹而已。稍过片刻,庄助回顾小文吾道:“犬田兄,不知你是怎样想的?箙太君的决断中有欠公道,但她的勇敢机智在妇人中却是很少见的。这些年长尾将军的锋芒正锐,果然名不虚传。更值得称赞的是执事讲忠信,重礼义,实不胜感佩之至。武士为知己而死,执事既知某等,并向某等说明了无罪之理,这便是天命,尚有何可争?待毙而已。”小文吾听了点头道:“所言甚是。某等不幸,所到之处,深受奸人谋害,一日也未得安身。除犬阪毛野之外,只有这里的执事是位有慈善心肠之人。今死于善人之手,某死而无怨。令人遗憾的是未能见到犬冢、犬饲这两位盟兄弟,既不知亲兵卫和曳手与单节的存亡,也未能再见到犬山兄便做了刀下之鬼,究竟前世做了什么孽?虽不能不使人留恋,但悲叹也无济于事,就下定一死的决心吧!”二人都毫无惧色,一同对由充说:“您的明理教谕,尽已听清。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执事实是难得的知己。既已为某等申诉了冤屈,即使未奏效,也死而无恨。那就请速枭某等之首吧!实是想不到的奇遇。”他们一同如此回答后,便一言不发,紧闭双眼。由充听了嗟叹不已,向左右看看说:“真是视死如归的勇士,世之有志气者,孰能如此?方才吾所说的是与二位私下的密谈,切莫泄露。且将你等下狱。再另候上边的旨意。今日初见,便是永别,实在可惜!实在可惜!”他这样反复说着,回顾身后的荻野井三郎说:“且将犯人庄助和小文吾关在一间房内,待天亮后某亲自押送监狱。你和士兵们要严加防守,不得有误!”他如此严厉吩咐后,留两个心腹的士兵看着,其余的力士,便都退去。

却说那日清晨,稻户津卫由充,同每天一样按时上朝,向箙太君禀奏,昨夜擒拿了二犬士已收监下狱。太君非常高兴,称赞他干得好,立了功。太君说:“本当将犯人活着分别解送大冢和石滨城,按那里的刑罚惩处。但考虑到路途遥远,解送困难,倘若同前次一样被其同党们知道,又将他们劫走,则对方得知后好似我们没有诚意。莫如就地正法,将首级送去。快快将其斩首为要。”她如此火速地下达了旨意。由充毫无推辞的神色说:“臣下遵命。必将首级送去,您这一裁夺甚好。然而在异邦唐之武德年间,沿袭佛家之说法,禁止在正、五、九月执行问斩。本家也据此意,自先代便在这三个月不执行死刑。今是五月,须待下月执行。已严令收监,放至何时亦无脱逃之虞。可暂且放放。”太君听到如此启奏,便说:“我倒忘了此事,那就暂且等等吧。要时常巡查监狱,谨防万一。”由充遵旨照办,退了出来。自此之后,由充亲自巡查牢房,有犯人得病,便施药医治,对二犬士更是告诉狱卒格外关照。庄助和小文吾从入监就没受到呵责,三餐吃得好。虽是死牢,但与其他犯人不在一起,并未受苦。然而自从入狱的那天,二人的嗓子就哑了,说不出话来。狱卒们以为是病了,禀告执事延医施药,虽然用心调治,但医药无效,更是一点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时五月已过,北国的三伏暑热难熬。驻在关东的女婿们都派人来问候,并带些应时的礼品来。从大冢的大石家派来的使者,是从前在户田河中被力二和尺八杀死的守备丁田町进之弟,名唤丁田畔五郎丰实。另外从石滨千叶家来的使者,是马加大记常武之妻户牧之侄马加蝇六郎乡武。乡武原姓千原氏,是自胤的扈从。常武一家被杀害后,与他沾亲的人,只有这个年轻的侍卫,便继承了常武的家业,改姓马加氏,分得其俸禄之半,当了个侍卫长。常武死后,当时虽有人禀奏常武有意反叛,但他的羽翼众多,袒护他奏请主君说:“如不给马加立嗣,则会被孝胤主君耻笑。望您降旨。”这样不断启奏,自胤不得已,遂与老臣们商议后,让千原蝇六乡武继承了常武之家业,并予以加官晋级。那常武是下总千叶孝胤的近侍,曾叛主跑到石滨城去,以出卖千叶城的机密为条件,乞求在那里任官,逐渐得到重用,而成了权臣。因此他的同党们禀奏说:“如不给他立嗣,则恐被孝胤主君耻笑。”这话貌似不无道理,而实际上是小人文过饰非。自胤不辨是非,纳此佞辩,其智略可知矣。

闲话休提,且说箙大刀自太夫人,将大冢、石滨的两处使者丁田畔五郎丰实和马加蝇六郎乡武召至身边,看了两个女儿带来的书信,又问了那里的安否后,便向他们说了逮捕到犬川庄助和犬田小文吾之事。她说:“那个庄助是大冢庄头蟆六的恶仆,是个罪大恶极的犯人,畔五郎大概也知道。小文吾是其同伙,那次劫走额藏,并私自帮助叫朝开野的那个假少女杀死马加大记父子及其仆从们,据说也是他之所为。关于此事蝇六郎已在当天耳闻目睹,就不细说了。他们同来此地,是天之冥罚,自投罗网。因此我向执事稻户津卫示以密旨,用奇计将他们擒拿,如今已下狱严加戒备,这是上月二十日拂晓之事。本想将他们活着解送到大冢和石滨两城,但因路途遥远,恐途中出事,悔之莫及,便想速枭其首,将首级送去。然而五月间不便执行,便拖至今日。恰好汝等奉主命同日前来,终究没白拖延时日,应对此感到高兴。”丰实和乡武听了乐得手舞足蹈地说:“感谢您煞费苦心。向大冢、石滨两主君转奏此事,一定很高兴。请恕臣下冒昧,那个额藏和小文吾,不只触犯了主君的法度,而且也是臣下们所寻找的杀害先辈的仇人。想不到来得这么巧。如将他们之首级赐给臣下,实是非常体面的最好礼物。您对武士之关怀,并非始自今日,蒙受此恩胜过千金,实在太珍贵啦!太珍贵啦!”二人一齐叩拜致谢。太夫人笑着说:“汝等之大义实当嘉许。事不宜迟,明天一早就让汝等离开这里,速回东国去。考虑到这一点,已吩咐稻户津卫将那两个人犯斩首,立即将首级拿来勘验,汝等且在此等待津卫到来。”于是让左右的女侍看茶,献点心,款待得非同一般。

这时一个女侍禀报说:“津卫大人已经来到,在邻室等候。”太夫人听了点头道:“已等了好久,快宣他进来!”女侍传旨,拉开画着许多画儿的隔扇门,稻户津卫由充过了报时的房间,离太夫人很远伺候着。他穿着平素所不穿的朝服,人品高贵,年过半百大约五十七八岁。太夫人将他唤至身边说:“津卫!我方才吩咐的你可照办?将庄助和小文吾斩了吗?恰好东国两个女婿的使者到来,机会很好。让他们将首级拿回去是个很好的礼物。赶快拿来检验一下。”津卫听到太夫人催促,若无其事地说:“臣下已遵旨,将犬川庄助和犬田小文吾这两名罪犯,从狱中提出来,斩首完毕。请验看首级!”说罢回顾身后,在隔壁待命的两三个年轻侍从会意,提着用包袱包着的那两个犬士的首级匣,交给由充便退了下去。箙太夫人仔细看看那首级匣道:“津卫!我原未见过他们,看了也不知真伪。先让丁田畔五郎和马加蝇六看看。他们大概早就认识那两个人。”畔五郎丰实听了,先对执事由充表示感谢,然后说:“正如太夫人所说,某在五年前,家兄町进拷问额藏时曾见过他,略有所识。”蝇六郎乡武也对由充说:“某虽未与小文吾谈过话,但在先父大记家,观看那假少女朝开野歌舞的那天晚间,小文吾也在座,曾见过一面。虽然离得较远,又在夜间,但至今没忘。”由充听了微笑说:“这是最好的证人了。那么就请观看,辨明真伪吧!”说着将两个首级匣递过去。丰实拿了标着犬川庄助的那个,乡武拿了小文吾的首级匣。二人打开盖仔细一看,丰实说:“确是某记忆中的那个庄助。”

“这个正是某见过的小文吾。”

“眉毛、鼻梁和年龄……”

“都与以前见过的一般无二。”

“畔五郎!你看清了?”

“蝇六!你也看清了?”

“老夫人,您也看了?”

“咱们大家……”

“都鉴定啦!”

“虽然没错儿,但同是证据,如有他们所带的东西,拿回东武给人们看看就更好啦!”

“是的,是的。愚意亦同。”

“那么,稻户大人!”

“那两个包袱可以看看吗?”

由充听到他们这样问,便把包袱打开说:“说得是。但是庄助和小文吾是单身旅客,是否有包袱虽不得而知,但考虑到你们也许有此愿望,便将他们的双刀带来了。请看!”说着拿出来递给丰实和乡武。上边也各有个纸牌。二人相互换着看了半晌,乡武不觉敲膝盖说:“真是件奇事!写着犬川庄助的这两把刀,是我君自胤秘藏的名叫小筱和落叶的长短刀。外表的装饰和尺寸都不差。据今十七八年前的宽正六年冬十一月,听说粟饭原首胤度被笼山逸东太杀死时,有个偷儿将岚山笛和小筱、落叶双刀夺去。当年某仅十四五岁,在做童侍,不仅数次见过此刀,并用手摸过,所以至今不忘。但刀尖有点疵。关于这一点虽不大清楚,但这小筱和落叶的双刀,并非千叶家世传之物。大概是宽正四五年间,那粟饭原胤度出使镰仓,在那里买了献给主君的。用落叶去砍人,虽非秋天而四下的树叶也自行飘落,犹如那有名的村雨宝刀,拔出来从刀尖滴水。所以名叫小筱和落叶,是因小筱在刀柄口上有金雪筱 (1) ,落叶是因其有奇特功能而命名。只是听说,但没试过,其奇特功能虽不清楚,但可资证明的痕迹是分明的。那个原叫额藏的庄助,定是盗窃这双刀的盗贼之子。将首级和刀都赐给石滨将军〔指自胤〕 ,我主一定很高兴,不胜感谢之至。”他说出了刀的来历,忙向上座的太夫人致谢。丰实也拿起小文吾的双刀,含笑回顾身后的由充说:“执事可知道它吗?太夫人请看这把刀!这是从前小文吾劫走额藏逃跑时,被他们杀死的簸上社平的太刀。表面的装饰与原来一般无二。刀柄的装饰是条银蛇,在护手上刻着个上字。在下当年与社平是同事,曾经常亲眼见过,这是不会错的。这也一定是那小文吾自那时窃取后一直带在腰间的。这些都是很好的证据。如蒙赐下太刀,拿回去让主君一观,他一定非常高兴。请纳此议。”他微露自鸣得意的样子向太君请求。箙太夫人听了点头道:“这几把刀已知其旧主和出处,一定是赃物无疑。那庄助的双刀听说是自胤秘藏之物,想不到这么巧,就把首级和这三口刀分别送到大冢和石滨两城。津卫你要遵照办理。”她这样降旨后,由充叩首道:“臣下遵旨。在这里进一步弄清了这三口刀的来历,更表明了您对令婿的关怀,实可喜可贺。正值此溽暑之际,首级可装在瓷罐内用酒浸泡,以免腐烂。途中是否有其同伙想夺取,很难预料。但必须谨慎小心才是。”说罢往身旁看看。丰实和乡武瞪着眼睛说:“这一点你尽可放心。纵然有其同伙知道,想跟踪夺取,有我二人同心协力加以守护,也别想动它半根毫毛。”对他们这种说法,由充反驳道:“俗语说:防守的人虽时刻警惕,而偷儿却防不胜防。若依愚见,就将首级罐用个套匣放在各位装甲胄箱内的铠甲里,谁知道那里有庄助和小文吾的头?要防患于未然。”丰实和乡武听了,虽然感到言之有理,却满不在乎地说:“我等想怎样防范还没说出来,先谢谢您的忠告,总之会有办法的,请您不必多虑。”二人强词夺理,毫不示弱。由充也不与他们争执,复向太夫人奏道:“畔五郎和蝇六郎是太夫人尊亲的使者,首级和太刀交他们拿回去,虽不会有错,还是派一名副使随同前往,也能很快便听到令婿的回音,请太夫人圣裁。”太夫人听了点头道:“这也好。派谁前往呢?”由充歪着头想想说:“与其选别人,莫如派臣手下的荻野井三郎前去。是他去旅店将庄助和小文吾诓来的,熟悉情况。因此大冢和石滨有何垂询,他都能对答如流,所以此行非他莫属。”太夫人闻奏,点头道:“荻野井三郎既是执事手下的年轻侍卫,听说又是汝之内弟。既是这般可靠,就派他做副使吧!急速准备,明日拂晓启程。”丰实和乡武听到太夫人允许他们东归,便一同领命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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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雪筱又名鹿药,是一种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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