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参加国联调查团的代表及随员诸君入关之后,报告他们在东北所经历之伤心惨目的状况,谓虽遇极熟友人,亦佯作对面不相识的样子,否则一经接谈,即有被捕之祸,并谈及三千万同胞不堪亡国惨痛的种种情形。又据此行某君所目击,日军阀是有并吞东省继侵关内的野心,实已见诸事实,且欲大举以扩大其暴行。山海关外面的八里,原仍属于河北省的临榆县,但山海关上已高悬日本所卵翼的伪国的国旗。不但如此,关内三里地方的北宁路车站上也悬着伪国旗,甚至有伪国的警察。至于北宁路两旁更是密布着日军,打靶横行,无所不可。除是瞎子,这不是很明显的已经侵略到关内来了吗?何柱国困守山海关,在关外的华军只有三十人,自关内至秦皇岛,东一堆,西一撮,听说实无丝毫抵抗的力量,日军要何时探取囊中物,即何时可以随意动手。锦州以东全利用伪国的兵,锦州以西则日军密布,如无犬养毅被刺而增内部纠纷,已打算入关一鼓而取平津,现则一俟日本本国政潮安定,仍欲实行其磨刀霍霍所准备侵略关内大计划。日军阀积极造成所谓“满洲国”以作傀儡而扰乱国际耳目,其计已售,听说将有进一步的辣手段,即在东北征兵二十五万,以十八岁以上及三十八岁以下的男子充之,由日人任军官训练统率,资以利器,一俟有了头绪,即叫傀儡溥仪将“满洲国”让给日皇的一位老弟,然后拥着溥仪以恢复“大清国”名义,进兵关内,问鼎中原,而日军则躲在后面牵线,任所欲为,实行其先征服满洲而后征服支那,沦我全族为奴的计划。为奴的况味如何,东北的同胞固已惨痛备尝,即沪上同胞,在战区中之惨亡侮辱,亦痛定思痛。虽在所谓协定之后,最近身居市长地位的吴铁城氏,带卫兵四人途经狄思威路,被日海军陆军队迫令退回,也只得垂头丧气,忍辱而退;在沪大肄业的前外次李锦纶的儿子偕女同学四人乘车赴校,途经军工路,因车中有一女生吐痰不慎,略有唾沫落于日海军陆战队兵士身上,日军即大怒迫令全体学生下车向该兵行三鞠躬礼,踌躇未行,即以枪柄殴辱,并被拘捕,诸如此类的事情,到正式为奴时都是家常便饭,总之父母妻子兄弟姊妹眼巴巴望着任人侮辱蹂躏就是了!(按吴事系根据西报所载,吴曾来函否认。特为附志)

帝国主义者之终必自掘坟墓,趋于没落,这是我们所深信不疑的倾向,但他们没落的时期之远近,和我们所遭牺牲之大小久暂,却全视我们被压迫者的反抗力量的奋勇坚决或畏缩苟且为转移。努力奋斗的具体策略,固须各就地位能力而竭力奔赴,撮其要端,就抗敌方面说,不外军事和经济两事为最重要。军事与政治当局当然有直接的关系,与全盘政治的布置改革筹谋亦有密切的联带关系,政府如能干肯干,民众没有话说,否则应有自取而干之的决心与办法。讲到经济方面,民众更是不论地位与能力,人人可以参加一分的力量,即下决心坚持抵制仇货到底。父勉其子,兄勉其弟,师友互相勉,民众诚有这样的意志与决心,虽有奸商,无利可图,亦必匿迹。在民众方面人人可以救国抗敌的途径,只有这一件事是无论地位能力如何而均可尽力,且为敌人所最畏的一种最有效力的战器。我们如把陷全民族于为奴,和不买仇货而并无须多大的牺牲,这两件事比较一下,何去何从,应无须多所研究而即可以加以毅然决然的判断。

调查团各国代表回到平津后,曾对顾维钧氏说:“在满时备见华人之惨苦,以为关内华人亦必含辛茹苦,同情斗争,孰知一到平津,充满升平气象,一若无事者然,中国人苟不自奋发,他人何能为力?”代表帝国主义者的调查团之无能为力,我们早就看穿,不过这几句话却值得我们的注意。听说韩国革命领袖安昌浩于本月八日由日军自沪押解到韩京,乘铁甲囚车押入警所,数十万群众立街路两侧脱帽致敬,妇女及老翁多含泪观望,其惨象令人泪下,难道必须到了这时候才觉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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