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鸡

房皞希白,宰卢氏时,客至,烹一鸡。其雌绕舍悲鸣,三日不饮啄而死。文士多为诗文。予号之为“贞鸡”。

王氏孝犬

王怀州家小儿子五哥畜一犬,甚驯。五哥十二、三死,犬随至葬所徘徊望顾,如有所见者。自后,日一往墓侧,暮乃归。如是近百日。人以“孝犬”目之。

狐锯树

阳曲北郑村中社铁李者,以捕狐为业。大定末,一日张网沟北古墓中,系一鸽为饵,身在大树上伺之。二更后,群狐至,作人语云:“铁李、铁李,汝以鸽赚我耶?汝家父子,驴群相似,不肯做庄农,只学杀生。俺内外六亲,都是此贼害却。今日天数到此,好好下树来。不然,锯倒别说话!”即闻有拽锯声,大呼搘镬煮油,当烹此贼!火亦随起。铁李惧,不知所为。顾腰惟有大斧,思树倒则乱斫之。须臾天晓,狐乃去。树无锯痕,旁有牛肋数枝而已。铁李知其变幻无实,其夜复往。未一更,狐至,泣骂俱有伦。李腰悬火罐,取卷爆潜爇之,掷树下。药火发,猛作大声,群狐乱走。为网所胄,瞑目待毙,不出一语。以斧椎杀之。

济水鱼飞

壬寅岁,济源水中鱼飞起,鸟鹊啄食之而堕,人取食,无他异。甲辰冬,安贤镇西南之马陵,平旦无风云,忽空中堕鱼七八头,不知所来。又比济源者差小。陶朱种鱼法:池中著鳖,不尔,则飞去。

石佛动

正大八年,滕州东三里,有石佛一躯,忽自动摇者数月。及州将死,乃定。禹冀之闻张仲安说。

鬼拔树

兴定末,曹州一农民,一日行道中,忽骤雨。闻空中人语云:“敢否”?俄又闻大笑声。此人行半里,见道左大柳树拔根出,掷之十步外;泥中印大臀髀痕,如麦笼许。盖神拔树,偃坐泥中,破笑耳。

高尉阴德

高工部有邻,字德卿。父飞狐令集,尝尉南和,以公事活千余人。德卿生于此邑。四十年后,拜安国军节度使。父老有及见当时事者,扶杖迎劳,欢呼马前。德卿亦为立碑尉厅,道所以阴德阳报之故。不逾月,子嵩、犹子铸,同榜登科。时人荣之。

胡公去狐

胡彦高,明昌二年以廉举为即墨令。县廨在古城之隅,为妖狐所据,昼伏夜出,变化狡狯:或为狱卒,纵遣囚系;或为官妓,盗驿传被幞,媚惑男女。有迷乱至死者。邑人无如之何,反以香火奉之,余五十年矣!彦高到官,问知其然。顾谓同僚:“官舍所以居贤,今令不得居,而鬼物据之耶?”时室空已久,颓圯殊甚。即令完葺之。明日,即厅事理务,抵暮张烛而坐。夜半,狐鸣后圃中,一倡百和,少顷坌集,周匝庭内。中一大白狐据地而吼,如欲抟噬然。卒伍散走,投避无所。彦高端坐不动,而狐亦不前,良久引退。如是者三日,遂不复来。又十许日,传一女奴,跳踯歌笑,狂若寐语。彦高以朱书置奴钗间,逼逐之,奴即日知人。明旦,尉自巡逻还,遭群狐数百,由县东南去。狐复惑登州吏目江崇家一妇。崇就海岛中请道士行法:乘妇人狂乱,缚置车轮上,埋轴地中,令人转之。既久,妇人快吐腥涎,乃道是即墨狐,为胡公逐至此。即墨父老为彦高刻石,名:“胡公去狐碑。”屏山李之纯之记也。彦高,武安人,仕至凤翔同知。

吕守诗谶

吕卿,字祥卿,大兴人。刺汝州一月而罢。题诗望崧楼有:“珍重楼中旧山色,好将眉黛事新官。”未几物故。人以为诗谶云。

孟内翰梦

孟内翰友之,大定三年,乡、府、省、御,四试皆第一,供奉翰林。历曹王府文学,以疾寻医。久之,授同知单州军州事。丁内艰,哀毁致卒。友之未第前。梦中豫知前涂所至,其后皆验。邻人李生言:友之死之年,六月中,连夕星殒于虚轩前。汴人高公振特夫挽之曰:“见说平生梦,前途尽目前。”又云:“人嗟埋玉树,天为启文星。”诗虽不甚工,有以见友之出处之际,死生之变,造物者皆使之前知。其以海内重名畀之者,为不偶然也。

麻神童

麻九畴字知几,献州人。三岁识字,七岁能草书,作大字有及数尺者。所至有神童之目。章宗召见,问:“汝入宫中,亦惧怯否?”对曰:“君臣犹父子也,子宁惧父乎?”上奇之。明昌以来,以神童称者五人:太原常添寿,四岁作诗云:“我有一卷经,不用笔笔成”;合河刘文荣,六岁作诗云:“莺花新物态,日月老天公”;刘微七岁,被旨赋《凤皇来仪》;新恩张世杰,五、六岁,亦召入,赋《元妃素罗扇画梅》云:“前村消不得,移向月中栽”,其后常隐居不出;余三人皆无可称道,独知几能自树立。一旦名重天下,耆旧如闲闲公,且以“征君”目之而不名云。

陈守诚感

陈大年字世德,吉州人。泰和中刺吾州。时秋旱,蝗自南而北。世德祭于石岭关,遂不入境。死囚马柏儿,移勘更数州,已十三年矣!陈已决其死,止待署字矣。陈夜祷星下:“决囚无复疑,尚虑有冤。今旱已极,囚果不冤,明当大雨;如冤,则雨且止。以此卜之。”明日大雨,遂决此囚。是岁大熟。

虞令公早慧

虞令公仲文质夫,四岁赋《雪花》诗云:“琼英与玉蕊,片片落阶墀。问著花来处,东君也不知。”仕为辽相,归朝授平章政事、濮国公。

陈希夷灵骨

华山张超谷,陈希夷灵骨在焉。山径险绝,下临无地。河中李钦叔尝至其处。陈骨长大,异于今人,坚重腴莹如青玉。道力所至,具见于此。弟子某,遗骸亦在其旁,以陈比之,仙凡为不侔矣!

马光尘画

马资深之子光尘,十许岁,画山水,有远意。甫成童而卒。王子端内翰题其画云:“珠璧佳城下,丹青败稿闲。残年两行泪,绝笔数重山。”人谓童丱而以画称,且为名流所嗟惜,古亦不多见也。

马啮定襄簿

泰和中,一国姓人为定襄簿。一日,河西程氏马逸,直上厅啮主簿倒。旁立数十人,号叫捶楚,不能救。不半时顷,啮簿死。伤折处所不忍视。马走出城,罗得之。三日葬簿,缚马投火中。人谓:此马不为物所凭,则他世报怨也。

鬼市

裴翰林择之,阳武人。六七岁时,以大父马上抱往县东北庄。至外壕,见门南北有市集,人物皆二尺许,男女老幼,吏卒僧道,穰穰往来,市人买卖,负担、驴驼、车载,无所不有。以告其大父,大父以为妄,不之信也。盖三、四至其处,亦皆见之。此与《吕氏碣石录》记武平周鼎,童时村居,一日,县人市集,鼎骑长耳,从父入市。时地色微辨,见道旁两列皆佛像,闭目不敢视,开目又不见。两事大相类。但佛像之多,何也?

原武阎氏犬

原武附城堤下阎老家,其翁母遭辛卯冬兵乱死。其家墙下丁壮被虏,不及埋掩。此时僵尸满野,例为狐犬所食,不辨谁某。阎氏犬亦食人,但守护翁母,日与众犬斗,他犬无敢近者。前后月余。阎氏子侄有逃归者,竟得全骸而瘗。真孝犬也!

历年之谶

古人上寿皆以千万岁寿为言,国初种人纯质,每举觞惟祝百二十岁而已。盖武元以政和五年、辽天庆五年乙未为收国元年,至哀宗天兴三年蔡州陷,适两甲子周矣!历年之谶遂应。

巽齐之谶

天会八年,册刘豫为大齐皇帝,都大名。诸门旧有巽齐、安流、顺豫之号,以门名色瑞,因取三市门名阜昌者建元。虽出于傅会,亦有数焉。

桃杯

巩下韩道人,本出衣冠家,曾以荫补官。中年遇异人,有所得,即弃官学道。予曾见之秦州之陇城。说泰和初,秋雨后行山间,忽见一大叶随流而下,韩初不以为意,俄数叶间一桃大如杯盌,为石所碍而止。韩取得之。桃红而香,非凡目所常见,知为希遇。望三峰再拜食之。尽,怀枝叶归。就洞穴高绝处,钻桃核破,取仁吞之,甘如酥蜜。因以核为两酒杯,各受一勺余。韩从此或食或辟谷。时年已六十,状貌只如四十许人。一日从予乞酒,以此杯酌。核得酒,红润如新。约予赋《桃杯诗》,因循未暇。北渡后,长春尹师亦有一桃杯,云是宣、政内府物云。

溺死鬼

泽州有针工。一日人定后,方阅针次,闻人沿濠上来,喜笑曰:“明日得替矣!”人问替者为谁?曰:“一走卒自真定肩伞插书夹,来濠中浴,我得替矣。”针工出门望,无所见,知其为鬼。明日立门首待之。早食后,一疾卒留伞与书夹针工家,云欲往濠中浴。针工问之,则从真定来。因为卒言:城中有浴室,请以揩背钱相助。卒问其故,工具以昨所闻告,辞谢再三而去。其夕二更后,有掷瓦砾于门大骂曰:“我辛苦得替,却为此贼坏却,我誓拽汝水中!”明旦,见瓦砾堆。数夕不罢。此人迁居避之。秘水焦符村说

棣州学鬼妇

王右司仲泽,少日住棣州学。厨人告言:“一妇人鬼,每夜来搅扰,不得睡。”泽言:“今夕若复来,汝捽其衣大叫,我辈往视之。”其夜果来,其人把其臂不放,因大叫。诸生持镫往视之,乃一古棺板。焚之,而怪遂绝。仲泽说

汤盘周鼎

秀岩安常字顺之,常从党承旨学大篆,多识古文奇字。泰和末,尝见内府所藏汤盘,作白玉方斗,近四小寸,底铭九字,即:“德日新、又日新、日日新”者也。章宗有旨令辨之。又一方鼎,耳二,足四,饕餮象在雷文中。铭云:“鲁公作文王尊彝”。铜既古,莹如碧玉,无复铜性矣。

莲十三花

同年康良辅说,磁州观台刘轨家,承安中,池莲一茎开十三花。是岁,轨登科。终于京兆按察判官。

瑞禾

凤翔虢县太子庄,庚子岁,郝氏谷田八十亩,每茎一叶一小穗,至十二数,并大穗为十三。试割一丛治之,得谷十升。明年,郝使统军万人,佩金虎符。偏将李慥曾见古有一茎九穗,盖不如是之多也。

黄真人

修武张字君冕,其父仲和,少日为府史,好祈仙。一日,黄翻绰降,因留事之,谓之黄真人。悬笔画像前,每事祷之。君冕崇庆二年赴帘试。仲和问云:“儿子入试,御题得闻乎?”批曰:“天机不容泄!”及试期过,问之,即批云:“臣作股肱弼予违赋,成绩纪太常诗。”又问:“儿登第否?”批曰:“黄裳头、绿衣尾。”张不解,请解之,又批曰:“天机不容泄!”及四月,当唱名,张又问:“榜旦夕至,幸先告之!”即批云:“绿衣、六衣也,非君冕名乎?”及榜至,黄吉甫真第一人,而君冕名最下。此类甚多。亦有俳谐诗,可笑。

摩利天咒

忻州刘军判,贞祐初,闻朔方人马动,家诵摩利天咒。及州陷,二十五口俱免兵祸。独一奴不信,迫围城始诵之,被虏四五日亦逃归。南渡后,居永宁,即施此咒。文士薛曼卿记其事。

王叟阴德

穰县宋庄王叟,人目为王评事。身年八十一,妇八十,四子,有孙二十余人,曾孙亦娶妇。自叟至其曾,凡三十六房,夫妇皆结发,推户为县中第一。第四子荣,以军功官宣武军鲁山尉;长孙中武举,某州巡检。宋庄四区宅前大槐,数百年物,老干已枯,而五枝内向,各成大树,荫数十步。予在镇平日,尝过其家,见其康健如六十许。人谓必有阴德致然,问之不答。旁一叟云:“王评事年虽高,乃以诊治为生。病家来请,上马去,不以僮仆自随;为人处方,一药不备,不以和剂;贫家调患,夏月日二、三往,不倦,病既平,不责一钱。此非阴德耶?”叟乃肯自言:“今商贩家自临洮山外,以长耳负甘草来,尘垢粪秽,何所不有?卸之药肆中,随即剉以与人。某每用此草,必以水洗潠,暴晾如法,然后和药。他品悉然。非敢自为阴德,但心之所安,不能不尔也。”予酌酒与之曰:“此公阴德大矣!”

冯妇诗

武安县新安农冯氏病后,忽道一诗云:“城南池馆夹蒲津,野色林光物色真。满目烟霞蓬岛远,一溪花木武陵春。”泰和末病卒。胡国瑞说

石中龟

金门羽客李炼师,和顺人,尝为章庙所诏,提点天长观。平生灵异,如“金盂出水”之类甚多,至八十一事,图于邢州神霄宫壁间。门人王守中,又欲刻碑以传。召匠者攻石。石中得一龟,日在几案闲驯狎。如是百日。风过,失所在。武安王安卿说。

石中

长葛禹冀之,见华山隐者薛自然说,泰和中,华山石工破一石,石中一跳出,寻入水中。

高监偿债

遂平斗城镇高监,初到斗城,就富民高氏求相绍继。高氏农民,淳质,堕其术中。所借钱麦积数百缗,后百方诋欺,一钱不偿。未几高监死,生一赤犊,腹下白毛成字云:“还债人高都监。”时武州人吴成可罢鄜畤丞,闲居此镇,作《牛报文》。

范元质决牛讼

范元质令平舆。函头村彭李家,兄弟皆豪于财。彭李三水牯生一犊,数日死,弃水中。邻张氏水牯亦生一犊。李三为牧儿所诱,窃张犊去,令其家水牯乳之。张家挞之,遂告张曰:“李家犊死,投水中;今所乳,君家犊也!君告官,我往证之。”张愬之官。元质曰:“此不难。”命汲新水两盆,刺两牛耳尖,血沥水中,二血殊不相入。又捉犊子亦刺之,犊血沥水上,随与张牛血相入而凝。即以犊归张氏。县称神明。元质名天保,磁州人。进士赵公祥亲见

贾叟刻木

平阳贾叟,无目而能刻神像,人以待诏目之。交城县中寺一佛,是其所刻,仪相端严。僧说:贾初立木胎,先摸索之。意有所会,运斤如风。予因记赵州没眼僧,能噀墨作画,上布五彩亦噀之。毛提举家一虎,蹲大树下,旁卧一青彪,虎目烁烁如金,望之毛发森立。虽赵邈龊不是过。佛氏所谓六根互用者,殆从是而进耶?

阎大凭妇语

穰县孙庄农民阎大,正大中,与同里刘进往商洛买牛,而阎病死。刘以书报其家。阎母与妇望祭于所居之前,有回风吹纸灰往西南庄。此庄是阎小妇所居,相去五六里。少之,有人来报,阎大凭妇语,欲与母妻相见。母妻奔往,相持而哭,问:“汝何死?”曰:“我死天命,但为刘进所欺,先此相告。某牛价几何,用绢若干;某牛价几何,用银若干;彼乘我死无证,欲相欺昧耳!”布金价直,皆令以笔记之。又云:“此人情理不可耐,我已死,渠有布绢,乃以行缠蔽我面。”傍一屠者云:“汝欠我肉钱若干,汝家以汝死,遂不见还,今令我取还。”阎俯首久之,仰视屠云:“我已死,更理会甚?”观者大笑。他日,刘进及家。人说:向云阎大有灵,先以价直告其家矣!进见其母,一钱不敢欺焉。致远与阎一村落,为言如此。此与正大中黥卒石贵事同。贵死后凭一男子,就舞阳县吏征债,诉于司农卿张公,公异其事,命部掾王仲宽为理,贵有文券可凭,立命还之。

延寿丹

神仙辟谷延寿丹,一丸,终身不饥。光明朱砂一两,飞过用之;定粉一两,烧之黄色者;白茯苓如雪者一两,或加半两;黄丹、轻红者一两,飞过;秤乳香七钱半;水银三钱;大金箔三十片;白沙蜜一两;净蜡二两。右各择精细者。先将定粉入乳钵研开,次下水银再研,直侯无水银星子为度。次下黄丹、朱砂、金箔,再研,次下茯苓、乳香等细末同研匀。将药入垍碗,坐热汤上,勿令汤冷。另将蜜蜡开鋊,入药在内,木匙搅匀。众手丸。每一两作十二丸子,勿令有剂缝。或朱砂或水银为衣,不为衣亦可。如欲以水银为衣,取水银三、二粒,手心内用津唾擦青色,取药三、五丸搓之。合时忌鸡犬、妇人。药成,入垍器内贮之。如欲住食,先用油三两、蜡一两、白面一斤,入蜜一两,和烧饼或煎饼。如无,食不托面或糯米粥亦可。须极饱,然后服药。以乳香汤下一丸。又一时辰许,再将白面炒熟,蜜蜡为丸,如桐子大,温白汤或乳香汤下百丸,名曰“后药”。先已饱食,又服后药,故二三日不困。虽困亦无伤。服药后当万缘不染。夫心动则气散,语多则气伤,故辟谷者以宁心养气为本,事来则应,事过勿留于心,时时向日咽气,以为补助。茶汤任意,勿食有滓之物,忌怒,忌大劳。十日后,饥肉虽瘦,而筋骨轻健,神观开朗。如欲开食,须二七日以后,候药在丹田,可开食。不及二七日而食,则药随脏腑而下矣!开食之后,如更欲住食,不必服药,止以乳香汤匀之。凶年饥岁,至父子夫妇相啖,捣为泥丸,作弹子大,黄丹为衣,纸带子盛此药一丸,缝合著脐中,上用裹肚系定。每遇箭镞未出,先如上系定,顷用象牙末擦疮口。若中箭已久,须用锋刃或针,少少取破,搽象牙末,则箭镞自出。如鱼骨鲠喉,以至针、钱、麦芒,不限久近,皆验。

救熏死

辛未冬,德兴西南磨石窑,居民避兵其中。兵人来攻,窑中五百人,悉为烟火熏死。内一李帅者,迷闷中摸索得一冻芦菔,嚼之,汁才咽而苏。因与其兄,兄亦活。五百人者因此皆得命。芦菔,细物,活人之功乃如此!中流失船,一壶千金,真不虚语!河中人赵才卿又言:“炭烟熏人,往往致死。临卧削芦菔一片著火中,即烟气不能毒人。如无芦菔时,豫暴干为末,备急用,亦可。”

神人方

阿魏散。治骨蒸、传尸劳、寒热、困羸、喘嗽方:阿魏三钱;斫青蒿一握,细切;东北桃枝一握,细剉;甘草如病人中指许大,男左女右;童子小便二升半。先以小便隔夜浸药,明旦煎取一大升,空心温服,分为三服以进。次服调槟榔末三钱。如人行十里,更一服。丈夫病,妇人煎药;妇人病,丈夫煎药。合时忌孝服、孕妇、病人及腥秽物、鸡犬见。服药后忌油腻、湿面、冷硬物。服至一二剂,即吐出虫或泄泻,更不须服余药。若未吐利,即当尽服。病在上即吐,在下即利,皆出虫如马尾、人发之类,即当差。天下治劳,直须累月或经岁,唯此方得于神授,随手取效。陵川进士刘俞字彬叔,任都运司幕官日,得于阎郎陟,云是古崔家方。阎先患此疾,垂死,得方而愈。刘以治宁州一官妓,利寸白虫三四升,状如葱根,随即平复。服药后遂去诸疾,五藏虚羸,魂魄不安,即以白茯苓汤补之:白茯苓一钱;茯神一钱;人参三钱;远志三钱,去心;龙骨二钱;防风二钱;甘草三钱;麦门冬去心四钱,犀角五钱,错为末,生干地黄四钱;肥大枣七枚;水二大升,煎作八分。分三服,温下。如人行五里许,更进一服。仍避风寒。若觉未安,隔日更作一剂。已上两药,须连服之。好问案:此方本出普济加减方,其语简略,又不著所从来,而世人不甚敬信,故备论之。

背疽方二

治发背、脑疽,一切恶疮:初觉时,采独科苍耳一根,连叶带子细剉,不犯铁器。用砂锅熬水二大碗,熬及一半。疮在上,饭后徐徐服之,吐出,候吐定再服,以尽为度。疮在下,空心服。疮自破出脓,更不溃引。疮上别以膏药傅之。此方京兆张伯玉家榜示传人,后昆仲皆登第。人谓善报。治一切恶疮,服瓜蒌方:悬蒌一枚,去皮,用穰及子;生姜四两;甘草二两,横文者佳,细切生用;无灰酒一碗,煎及半,浓服之,煎时不犯铜铁。病在上,食后;在下,空心。见洪氏方、陈日华方。中州初得于张户部林卿。其方有加大黄、或木香、或乳香、没药者。大率以瓜蒌、生姜、甘草为主。病疮先疏利,次用瓜蒌药,日以乳香、菉豆粉温下三五钱,防毒气入腹。外以膏涂傅之,病者亦无虑矣。好问年二十一,侍先君官陇城。大安庚午春,先人疽发于鬓。好问愚幼,平居作举子计,于药医懵然无所知。庸医满前,任其施设,先君竟用是捐馆。其后还乡,得此方于家塾,以治他人,遂有百验之效。感念畴昔,惭恨入地。为人子不知医,其受祸乃如此!故并记之为戒。

内藏库龙

辽祖神册五年三月,黑龙见拽刺山阳水。辽祖驰往。三日乃得至,而龙尚不去。辽祖射之而毙。龙一角,尾长而足短,身长五尺,舌长二寸有半。命藏之内库。贞祐南渡尚在,人见舌作蒲稭形也。

都城夜怪

从舅张伯达知、征飞卿翱,崇庆二年正月同赴省试。所挈仆夫戏以王兴目之者,宿迎銮坊。夜起便旋,足才出门,见对街一鬼,青面赤发,目光如炬,腕悬一剑而坐。旁一卒侍立,狞恶尤可怖。兴大叫而仆,三四时许乃苏。问之,言所见如此。

都城大火

大安末,都城频岁大火。凡被焚之家,或墙壁间,先有朱书字记之,寻即火起。互相访问,无不然者。凡延烧三数万家。市中佛阁,自唐日有之,辽人又谓之护国仁王佛坛、千手眼大悲阁,字虞世南所书。及阁被焚,卫绍王有旨,令救世南书榜,顾盼中已无及矣!识者谓护国坛被焚,不祥之甚!不一年,遂有虎贼弑逆之变。

骈胎

兴定、元光闲,阳翟小学王奉先,其妻先产四子,再生三子。辛未十一月,秀容福田寺农民范班妻,连三岁举三男三女,皆死矣。此岁复生一男一女。其母从旁叹讶云:“汝必不活,得早过去亦好。”儿忽能言,连曰:“不去!不去!”母惊,语其父;语未竟,儿依前言不去。未几儿女皆死。南齐褚侍中澄《医说》,论受形有云:“阴阳俱至,非男非女之身;精血散分,骈胎品胎之兆。如言化生,固有是理,不足为讶。”予谓褚论固不可废,然骈胎品胎二家者,世亦不多见耳!

童哥

南渡后,京师一满师者,事一神童。自言出贵家,姓阿不罕氏。八岁遭平章进忠弃都城,人负之,夺门出,人马蹂践而死。夙世负满师钱无算,今来偿之。京师贵家无不迎,至传达宫禁。问者焚香、酹酒,满袖手其旁,童自与人语,明了可辨。寻其声在空中,酹酒在地,则飕然而下,如就饮之者。问逋亡、遗失,不涉争讼,不关利害,则言之。问以千里外事,则曰:“我往问之。”良久至,必以困乏为言。所经之家,他日虽满不在,亦自来语话。满由是致富。汴京破后,闻复北上,出入贵近家矣。

生子两头

正大辛卯十二月,阳翟士人王子思家一婢,生子一身两头。乳媪以为怪,摘去其一,气系分两岐而出。明年正月,西行诸军有三峰之败。

生死之数

王右司仲泽,识归德一武弁奥里光禄者,清州人,其子、孙、曾孙,男女俱以九月生,凡十六人。李昂霄同舍生刘远之,燕人,兄弟五人俱以七月生。高唐阎内翰子秀之祖、之父洎其母,后俱以六月二十九日物故,子秀亦然。岂偶然哉!

党承旨生死之异

承旨党公,初在孕,其母梦唐道士吴筠来托宿。为人仪表修整,望之如神仙。在西掖三十年,以承旨致仕。大安三年九月十八终于家。是夕,有大星殒于居。公篆籀入神,李阳冰以后,一人而已!尝谓唐人韩、蔡不通字学,八分自篆籀中来。故公书上轧钟、蔡,其下不论也。小楷如虞、褚,亦当为中朝第一。书法以鲁公为正,柳诚悬以下不论也。古人名一艺,而公独兼之,不谓之全可乎?其为当世所推重如此。东坡谓韩退之,生也有自来,而逝也有所为;以公生死之际观之,亦可以无愧斯语矣!

天赐夫人

广宁闾山公庙,灵应甚著,又其象设狞恶,林木蔽映,人白昼入其中,皆恐怖毛竖。旁近言:静夜时闻讯掠声。故过者或迂路避之。参知政事梁公肃,家此乡之牵马岭。作举子时,与诸生结夏课,谈及鬼神事,历数时人之胆勇者,梁公都不之许。因自言:“我能以昏暮或阴晦之际,入闾山庙、巡廊庑一周。诸生从臾之曰:“能往,何以取信?”梁公曰:“我当就周行处以物画之,用是为验。”明日晚,约偕往。诸生待于庙门外。奋袖径去。画至庙之东隅,摸索有一人倚壁而立,梁公意其为鬼,负之出。诸生迎问何所见?梁公笑曰:“我负一鬼至矣!可取火照之。”及火至,见是一美妇,衣装绝与世俗不同。欲问诘之,则气息奄奄,状若昏醉。诸生真谓鬼物,环立守之。良久开目,见人环绕,惊怖不自禁。问此为何地?诸生为言其处,及庙中得之者;且诘其为人、为鬼?何所从来?妇言:“我扬州大族某氏女,以吉日迎往婿家。在舆中忽为大风所飘,神识散乱,不知何以至此?”诸生喜曰:“梁生未受室,神物乃从扬州送一妻至,诚有冥数存乎其间!可因而成之。”梁公乃携妇归。寻擢第。不十数年,致身通显。妇举数子。故时人有“天赐夫人”之目,至于传达宫禁。梁公以大定二十年,节度彰德,相下耆旧仍有及见之者。兵乱后,梁氏尚多,问其家世,多“天赐”诸孙行云。

北面大王

参政梁公肃,举子时,祈仙问前途。仙批云:“六十入相而已。”后节度彰德,年适六十,以入相未应。会世宗怒宋人就驿中取国书,选于朝,孰可为详问使、不辱君命者,宰相以公应诏。使还,称旨,拜参政。入相之应乃在此。阎内翰子秀笔录,记公临终前二日言:“上帝召我为北面大王。”遂卒。

刘政纯孝

洺州人刘政,初,幼有至性。母老失明,政以舌舐之,经旬复见。及病,昼夜奉医药,衣不解带,刲股肉啖之,至于再三。母死,负士成坟,邻愿助之,不受。禽鸟哀鸣集于墓树。庐墓侧终丧。守臣以闻,世宗嘉之,授太子掌饮丞。以事附史院《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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