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正道

离卦象征着熊熊大火,象征光辉灿烂。

【题解】

明霞艳照,丽火映天,辉煌灿烂,这就是离火熊熊,光照万物的景象。“离”在八卦中指火,与坎水相对,性质是丽。离在八卦家族里是中女,即少妇,最为丰美迷人。而离之美又附丽于火,丽正是火的特性。火的光明是伟大的,却有赖于其能源。如日月、木炭、石油、天然气、核能等。发光而离不开能源,正体现出火的附丽之性。有学者解释说,古人有时会一字两用,用它的正义又用它的反义。“离”本意为“离开”、“离去”,被释为其反义的“附丽”、“依附”,也正是如此。围绕着火的附丽之性,易家一方面根据卦序指出,坎险就是陷落的意思。陷落必然会有所附丽,所以接着坎卦的就是离卦;另一方面则强调了要附丽于正道,即坚持离德的重要性。正如火燃于恶臭之物会发出腐臭烟气一样,依附于恶人也难以发出正义之光。从正确树立离德的思想出发,易家进一步从离卦天时的变化,六爻的处境变化中,阐析本时期万物万变而不离“离德”的道理。

【原文】

离①,利贞,亨。畜牝牛②[王弼注:“外强而内顺,牛之善也。”朱熹周易本义》:“牝牛,柔顺之物也。”]吉。

【注释】

①离:卦名。卦义:日,日光,光明,亮丽,附丽,明火等。

②牝牛:母牛。

【译文】

离卦象征附丽,利于坚守正道,亨通顺利。畜养母牛吉祥。

【解说】

离为火。火之为物,不能自现,必须附丽于某物而后有形。所以利贞,像牝(母)牛一样温顺服从就会吉利。

【原文】

《彖》曰:离,丽①也。[李鼎祚《周易集解》引荀爽曰:“离者,火也。托于木,是其附丽也。烟焰飞升,炭灰降滞,是其别离也。”]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重明②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柔丽乎中正③,故“亨”。是以“畜牝牛吉”也。

【注释】

①丽:附丽,附着。

②重明:离为日、为火,上日下火,两离相重更加光明。

③柔丽乎正中:离卦的上下两卦的中位都是阴柔,六二是柔,六五也是柔,都居中位,所以说“柔丽乎中正”。

【译文】

《彖传》说:离,是附丽的意思。日月附丽于天空之中,百谷草木附丽在土地之上。上下光明又附丽于正道,所以能够教化天下,促成天下昌盛。柔顺者附丽于中正之道,因此“亨通顺利”,因此“畜养柔顺的母牛吉祥”。

【解说】

离通“丽”,附丽、附会之意。日月附丽于天,草木附丽于地。“重明”为离卦上离下离两火重叠。如同两坎水重叠为习坎,下面《象传》中“继明”也是此意。二、五是柔丽中正。万物相互附丽在一起,如果不正则容易相合但难持久,中正则难相合但能长久稳固。所以离卦“利贞”而“亨”。以柔丽为主,则所蓄养者,惟“牝牛”为吉。

【原文】

《象》曰:明两作①,离。大人②以继明照于四方。[王弼注:“继,谓不绝也。明照相继,不绝旷也。”]

【注释】

①明两作:作,意升起。离卦是由两个单卦离所组成,离表日,故说“明两作”,就是太阳两次升起,今天升起明日又升起,连续不断。

②大人:这里指有德行的统治者。

【译文】

《象传》说:太阳一次又一次升起,象征着附丽。伟大之人效法此精神,以连续不断的光明照耀四方。

【解说】

离卦上离下离,称作离为火。“明两作”是指离卦上下火明相继升起。离中有互巽(二三四爻)为风木,火要依附于薪柴。火有所附,则可薪火相传,后继有人。

【原文】

初九,履①错然②,[王弼注:“错然,敬慎之貌也。”]敬之,无咎。

《象》曰:履错之敬,以辟③咎也。

【注释】

①履:践履,行进。

②错然:交错。

③辟:通“避”。避免,防止。

【译文】

初九,步履错乱无序,恭敬谨慎地对待,不会有灾咎。

《象传》说:步履错乱无序,恭敬谨慎地对待,说明这样才能避免失误。

【解说】

履,践履,行进。初位在身体为足,故为履。“错然”是错杂指离卦阴阳错杂。火性为附丽,而且火性炎上,所以一般向上附丽,初九附丽九二(错然),为刚附柔,不可莽撞亵渎,要礼敬有加,才能避免不利。就如俗语说的:“火要空心,人要虚心。”

【原文】

六二,黄离,元①吉。

《象》曰:“黄离,元吉”,得中道②也。

【注释】

①元:大。

②得中道:黄色是黄土的颜色,而土在五行学说中居于中(东木、南火、西金、北水,中土),所以黄色被称为正中之色,象征正中之道。

【译文】

六二,被黄色所附着,至为吉祥。

《象传》说:“被黄色所附着,至为吉祥”,说明六二阴爻得益于居守中庸之道。

【解说】

“元吉,大吉”。黄为土色,土为中,所以黄指中,坤卦文言有“黄中通理”之辞。二、五阴爻居中不动而阳来附之,故言“元吉”。中道守正,庸容宽裕自然可以无往不利。

公子重耳逃亡时,经常几天吃不上饭。有一次,他和随从路过田间,向一个乡下人讨饭吃,乡下人给他拿了一个土块。重耳大怒,想要用鞭子打那个人。亲随狐偃劝他说:“这是上天赏赐的土地呀。”重耳听罢磕头致谢,收下土块,装在车上。这种品行对他将来成就霸业是很有益处。

【原文】

九三,日昃①之离,不鼓缶②而歌,[欧阳维诚《周易新解》:“鼓缶,击缶。缶是秦国的古乐器。”]则大耋③[《说文》:“八十曰耋。”]之嗟④,凶。[王弼注:“明在将终,若不委之于人,养志无为,则至于耋老有嗟,凶矣,故曰‘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也。”]

《象》曰:“日昃之离”,何可久也?

【注释】

①昃:日西斜。

②缶:瓦器。

③耋:年老,多指七八十岁。大耋则年龄更大。

④嗟:慨叹。

【译文】

九三,夕阳低垂,应敲击瓦缶高歌,否则将导致老暮穷衰的嗟叹,有凶险。

《象传》说:“夕阳西垂挂在天边”,此景怎么可以长久呢?

【解说】

“日昃”,日落。九三为下卦之终,又在离火中,故言“日昃”,故《象》曰“何可久也”。二三四五爻为正反背向互兑互巽,兑为口为歌,巽为草木为击杵。中孚卦之上下卦为相向兑卦,其六三爻辞有“或鼓或歌”,此背向互兑为不鼓而歌。耋,年八十曰耋。嗟,叹息。“鼓缶而歌”或“击杵为歌”,皆古代居丧之礼。九三是暮气沉沉,但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作日薄西山衰老之叹。九三上临九四,都是阳刚无所附,所以不会长久。

【原文】

九四,突如其来如①,[孔颖达周易正义》:“突然而至,忽然而来。”]焚如,死如,弃如。

《象》曰:“突如其来如”,无所容也。

【注释】

①突如其来如:这里的两个“如”字和下面的几个“如”字,都是语助词,没有实义。

【译文】

九四,离日突然间升起,如烈火焚烧,顷刻间又消散灭亡,舍弃净尽。

《象传》说:“离日突然间升起”,说明难以长容于天地。

【解说】

如,样子,突,冒突、不顺。二三四爻互为巽,为风顺。三四五爻互兑,为覆(反)巽也,故为不顺。此指逆子不孝顺之意。不孝子无所容于世(无所容也),居离体为火故“焚如”,居兑体,兑为毁折,即“死如”、“弃如”。九四为臣却炎上强附九五君王,裹胁天子,大逆不道,故天地不容。

【原文】

六五,出涕①沱若②,戚③嗟若,[欧阳维诚《周易新解》:“戚,忧伤的样子。”]吉。

《象》曰:六五之吉,离王公④也。

【注释】

①涕:眼泪,鼻涕。

②沱若:泪多的样子。

③戚:忧伤。

④离王公:依附于王公。

【译文】

六五,泪水滂沱不绝地流,哀伤叹息,吉祥。

《象传》说:六五的吉祥,是因附丽于王公的尊位上。

【解说】

“出涕沱若”是涕泗纵横,眼泪流得到处都是。六五居离体,离为目,兑为泽水,为毁决。故曰“涕沱”。戚,哀戚。兑为口,故曰“嗟”。若,语气助词。离,附丽。王公是上九,离王公指六五攀附上九。六五承上九又居中,懂得委顺阳刚,如“畜牝牛”,故“吉”。

【原文】

上九,王用出征,有嘉①,折首②。获匪其丑③,[李鼎祚《周易集解》引虞翻曰:“丑,类也。”]无咎。

《象》曰:“王用出征”,以正④邦也。

【注释】

①嘉:指喜事。

②折首:即斩首。

③丑:类。

④正:安定。

【译文】

上九,君王出师征讨,有丰功佳绩,折斩敌方首领的头,俘虏其下属,一无过错。

《象传》说:“君王出师征讨”,是为了端正邦国,治理天下。

【解说】

上九一阳在互兑之上为王,兑为毁折,离为明为甲兵,故曰“王用出征”。“折首”,谓除去祸首。嘉是加喜,是赐喜。“有嘉”即指上六平定灾难有功效。征伐用兵平定九四犯上带来的灾难浩劫。丑,是胁从之众。对叛乱首领与胁从区别对待,这是整饬邦国的手段(以正邦也),此爻为浴火重生,浩劫兵灾之后,要重建邦国,团结民心,故征伐与惩治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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