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石和尚语录卷四

门人 良玓 等编

偈颂下

佛诞

才出胎来便自尊。周行特地弄精魂。渠侬本是风尘客。慎勿当阳叫浣盆。

石崖

屹立空中万仞高。几人斫额谩徒劳。要知险处平如砥。撒手须亲到一遭。

访隹仲行

鹿饮泉头老作家。如何不肯上龙华。我来相见无言说。问讯烧香便吃茶。

赠虎丘喜藏主

扶桑国打禾山鼓。海涌峰参临济禅。擘破三玄与三要。风摇江柳绿如烟。

毗卢阁下鬼仙诗。四海禅流切要知。看尽元来惟一句。若言一句早成疑。

寄前永怀观无我(时住净慧庵)

是窗是壁总书心。脱赚平人用计深。露柱堂前开活眼。高山流水有知音。

喝下有宾兼有主。胸中无我亦无人。一千七百陈年话。直截掀翻语路春。

病中寄奂天章并诸名胜

身本是空谁受病。病无身受病还空。此时无处存知解。隔岸斜阳映水红。

石床烟袅瓦炉香。千圣头边较短长。两口果然无一舌。莫将消息到诸方。

堂堂临济下儿孙。重按轻提廓顶门。七穴八穿无味话。何妨嚼碎鹘仑吞。

赠万寿达首座

弹压丛林气象新。金毛狮子解翻身。等闲拈出眉间剑。惊倒阎浮主地神。

赠严藏主

古教照心心自明。莫将粟柄当禾茎。德山只见龙潭老。毒药醍醐一道行。

送南维那

佛未生时下一槌。刻舟求剑不胜迟。脚头幸有知方眼。肯学寻常擿埴儿。

心海

无形无相亦无名。万象森罗一印明。诸佛难穷深与浅。古今错唤是沧溟。

礼应庵和尚遗像

梅阳特爱老归宗。能使杨岐正脉通。末代不知先德意。布伽棃下立门风。

贺琛石隐住庵

住院住庵无大小。都来只要药头灵。祥公不下莲峰顶。冷语闲言自好听。

不辞杓柄手亲提。入水何妨更入泥。海上士民缘已熟。好教一一到曹溪。

送戬履庵住宣城多宝

草屋单丁非是陋。千仓万础岂为荣。杖头突出金刚眼。赡部洲中话自行。

行化途中偶作

六度门头第一机。皎如千日昼扬辉。相逢不惮频频举。自是时人会者稀。

勉习三经(并引)

洪武十一年 皇上以万机之暇愍。念吾徒为佛弟子。鲜能精通教典。深究禅学。特颁 睿旨。俾习般若心经金刚楞伽。昼则讲演。夜则坐禅。务期晓达。岂非古佛应化而弘宗教者耶。臣僧文琇。诚虑吾徒不能。仰承 圣意。精勤习学。因说七偈以勉焉。

圣皇亲受灵山记。手执金轮御万方。诏谕僧徒令讲习。丛林顿觉有辉光。

印心莫让楞伽妙。荡相无如般若亲。会得三经真的旨。千红万紫一般春。

了知缘句非缘句。要识真空本不空。转得身来堪吃棒。却将消息与君通。

佛法渊源岂易穷。直须日夜痛施功。一朝觑破经头意。铁壁银山有路通。

得旨须令见莫偏。禅非异教教犹禅。群盲摸象言诸色。究竟何曾得象全。

注释诸师各本宗。同中有异异中同。但当体取如来意。莫堕寻常死语中。

穷通教典与参禅。是大因缘非小缘。幸遇 圣君能注意。吾徒何事不加鞭。

看花示杨月轩

偶来东院一凭阑。红白花开锦绣团。最爱南泉好言语。时人只作梦中看。

寄盈藏主

海云道人到江上。夜话知兄在海云。却是八年前会处。真如松下日初曛。

寄灵源讲主

老来万事已都忘。日月升沉一任忙。吃饭着衣随分过。了无心念想西方。

七轴灵文一篆烟。闲房消尽世间缘。夜深灯暗鼠虫出。翻落茶瓢卧榻前。

江居自述寄元一宗

平生痴钝百无能。结得茅茨在钓汀。接脚柴床榆木枕。夜多一觉到天明。

江居杂言

圣皇不忘灵山记。诏起丛林有道僧。高据大床谭大法。果然续得少林灯。

闲斋独掩昼沉沉。碧色浮阶藓晕侵。一住江皋今十载。世间谁识道人心。

壁粘祖偈风吹落。檐罥蛛丝雨打开。满径绿阴花落尽。门前百鸟不曾来。

一室寥寥秋夜长。悠然独坐破柴床。明明有句道不出。江月松风自举扬。

劝人架屋着闲汉。平地上堆三尺泥。三世如来不知有。养鸡意在五更啼。

虎驯当道翟三叔。鬼助开基响大师。一片江光净如练。倚阑独立夕阳时。

次韵答蘖庵

道人行处火烧冰。凑泊那容座主僧。个是木瓜真种草。光明辉耀劫前灯。

识尘缘影久销沉。万境纷纭作么侵。坐断古今空佛祖。海风推月到天心。

祖庭触处蔽风尘。铁石心肠亦怆神。大展挈纲提领手。也知须是斗南人。

小轩丛竹大江湄。雨足春深笋蕨肥。五彩云从天外至。一双鹤向树头归。

次韵寄慧性泉

行道匡徒第二头。茅茨竹榻万缘休。献花释梵来无路。渺渺白云千顷秋。

次韵答法性海留别

坐对围炉拨冷灰。一声鸿雁海边来。此中不与同人遇。谩把柴门竟夜开。

寄庆寿独庵法兄

丁家寺里话分携。恰恰黄莺柳外啼。届指数来今十载。鬓霜应重似当时。

瞥转当头那一机。逢人专劝念阿弥。昔年扁鹊咸阳去。只说偏能治小儿。

弟子编成净土诗。三千里外寄江湄。声槌普请师僧看。烨烨虹光射布衣。

秋来吴水不胜清。云净燕山月更明。若谓弟兄心不问。也知犹未出常情。

送僧之径山(此偈因缘。寄吕敬夫。故着语於每句之下)

五髻峰高凌碧汉(千圣仰之不及)。长年不见一人游(可知礼也)。道流志气吞虹蜺(只恐不是玉)。拄杖穿云到上头(未敢相许)。

石濑滩头系野航(未是到家时节)。山云漠漠树苍苍(好个消息)。钦师面目分明在(切忌认驴鞍桥作阿爷下颔)。见得依然未厮当(玄关更有百千重)。

题血书楞严

八还辨见七征心。直向劳生痛处针。於一毫端轻抹过。晓霜红叶满东林。

道山赠周道成

只在寻常日用中。岂居南北与西东。赵州指出墙外底。何翅高於万仞峰。

次韵送盛藏主

击碎玄关那一重。千溪万浦尽朝宗。德山烧却青龙疏。空里蚊虫弄猛风。

无镜

从来一法何曾立。只个容成也不留。却笑双林还有照。尚来临水自观头。

寄荐严蕴道微

东吴禅法正荒凉。喜见开筵古佛场。无限苾刍争聚集。左肩偏覆听敷扬。

送有维那

诸方作者赠维那。饡饭桃花举更多。万寿不能循众例。点茶相送下前坡。

送茂维那

云峰闻得桶篐声。错认厨中火板鸣。却笑翠岩犹儱侗。朝来特地笑相迎。

塑三世佛化人念佛图

巍巍相好紫金山。只在寻常一念间。要使人人亲敬礼。又烦塑出大家看。

笑庵赠罗觉悟

一见花枝便破颜。饮光真是管窥斑。争如兀坐茅檐下。百鸟不来春昼闲。

心镜赠蔡妙静

法性炉中亲铸出。信知元不是青铜。廓然莹彻周沙界。万象森罗一照中。

化长明灯

一椀灯然古佛堂。长年粲粲复煌煌。虽然本自无昏昧。也要当人共发扬。

宗渊赠海维那

沧溟浩浩殊深广。谁道沧溟向此归。纵是文殊难彻底。夷溪孺子曷能知。

送疎山盟藏主

木蛇头上放无端。铁壁银山万仞寒。一默已能轻抹过。三吴百越任盘桓。

送皎禧二禅人礼峨眉

普贤朝夕镇相随。参礼何劳特远之。见堠子名能识路。始知元不在峨眉。

峨眉翠扫雨余天。赤脚波斯鼻孔穿。更待象王云里现。依然堕在髑髅前。

示甫维那

赐棒罚钱仍出院。却怜兴化计何深。向吾未举先知得。已逐流莺过柳阴。

示高侍者

学道先须志趣高。雨簦霜履不徒劳。幸然顶眼明如日。何待北山吹布毛。

次韵答智门泽天霖

诸方浩浩播玄风。伯乐归来万马空。不举莲花与荷叶。自然越格又超宗。

大开门户接禅流。那问南州与北州。直截更无些盖覆。白岩云净月如钩。

送虎丘南侍者之灵谷

小玉声中得指南。不虚亲见老云岩。明朝拂袖锺山去。千里东风一布帆。

析蘧庵和尚偈。示吴净完居士

自心是佛鲜承当。剎剎尘尘放宝光。夜听松风朝听雨。寒来向火热乘凉。

念到心空佛亦忘。更无余事可思量。柴床睡觉东方晓。红日晖晖照竹房。

坐断自家真净土。九苞彩凤丹霄舞。黄面瞿昙非是佛。缺齿老胡岂为祖。

更於何处觅西方。马廐牛栏正觉场。潦倒蘧庵刚指注。分明好肉上剜疮。

示暹侍者

与汝往来者是藏。当阳抛出铁昆仑。等闲一击百杂碎。半夜阳乌出海门。

示镒侍者

国师三度唤侍者。侍者三回酬国师。不是须弥安芥子。分明芥子纳须弥。

示缝人马生

大千沙界一端布。觌面相呈见也么。好把金刀轻剪破。为吾制取郁多罗。

示实维那

北山为说真实话。道在寻常日用中。化得粮归仍化炭。翠岩老汉得云峰。

送坚维那

罚钱吃棒匪寻常。铁石心坚始克当。且喜北山无许事。不须传说到诸方。

寄法喜仁敬中

准高僧寺去谭玄。屈指于今又四年。秋水挼蓝山拨黛。封书不用雁鱼传。

静山

一峰兀兀复巍巍。任尔旋岚八面吹。劫历僧祇成又坏。岿然曾不动毫厘。

送万寿宗侍者

禅月机先达此宗。凡情圣解廓然空。南阳三度唤侍者。湿纸将来裹大虫。

化茶

入得吾门便吃茶。风流越格也堪夸。虽然用处无多子。领略须还是作家。

示禧侍者

饥餐渴饮困来眠。日用头头自显然。报众巡廊虚捏怪。少林门下本无禅。

次韵答送祥简庵和尚

京畿道俗共欢呼。屹屹泉岩碧汉孤。与夺纵擒全杀活。神机曾不让孙吴。

师兄妙解服群公。融会千差到大同。南北东西天地阔。尘尘咸播少林风。

送承天敩维那

峨阜晓来云霮[雨/对]。长洲雨后水涟漪。翠岩堂上笑迎处。毕竟何曾异此时。

宅心示中维那

寻常不离一毫端。能所俱忘作么观。堪笑神光迷本妙。却从鼻祖持求安。

送忻藏主

野水白莲沧海远。湖山翠耸碧空寒。浑仑一个毗卢藏。莫似从前作境看。

古石

威音那畔一盘陀。元自天成匪琢磨。若也更论心内外。已随秦[竺-二+乘]过新罗。

明白庵首座剃发表嚫结万僧缘

一僧缘结万僧缘。善法堂前宝网悬。啮镞一机能倒用。不同契此觅文钱。

病中偶成

病里逢人口懒开。床头木枕不曾推。铫烹山茗炉然栢。童子应门接往来。

净名卧病毗耶室。佛勑文殊特问安。身毒真丹成话柄。老僧终不被他谩。

一回热了一回寒。脑痛腰疼骨又酸。欲觅病从何处起。木人拍手舞云端。

示管叔纯(正因)

道人已达本源心。遇境逢缘克荷任。却笑外边之绕者。尽成担草弃黄金。

随时俯仰与周旋。那假持心常一缘。公暇书经仍念佛。头头尽是少林禅。

九衢人马日奔忙。富贵荣名满 帝乡。住得久来心自稳。弥陀触处放毫光。

昔年相见练溪濆。此日相逢白下门。土榻蒲团松火冷。并无佛法可谭论。

礼法眼祖师塔

不拨万象拨万象。鹞过新罗十万程。潭北湘南无觅处。月明潮撼石头城。

只将明道便为功。见色闻声不用聋。一切但教仍旧去。言中有响句藏锋。

地藏指头亲荐得。尘毛剎海露堂堂。江南江北参玄者。窣睹波前听举扬。

送悟长老住崇恩

住山不易苟如知。岁久应能大有为。药峤牛栏煨粪火。至今光耀满坤维。

赠发生

五蕴山头荒草盛。历尘沙劫未消磨。宝刀一举都除却。也与从前不较多。

两目昏花已少明。耳根闭塞发鬅鬙。吴生刀镊精来久。识取个般痴钝僧。

发生脚未跨山门。金镊声声到耳根。好个为人消息子。不知谁是解知恩。

山中怀古

山上鲤鱼井底尘。无端费尽老精神。晚生总不能劳扰。惭愧也为同里人(国一)。

吾宗直截贵亡诠。鹞过新罗万八千。谁谓寥寥天地内。云牙过后世无贤(无上)。

光靴任尔自光靴。开口何曾动齿牙。纵是目机铢两客。后园茄子已开华(法济)。

平欺佛祖眇诸方。倒握竹篦谁敢当。殃害子孙无日了。合应尽世贬梅阳(妙喜)。

月临溪水碧[粼*ㄑ][粼*ㄑ]。日照孤峰翠色新。唤作祖师玄妙诀。欲投东鲁却之秦(真歇)。

正法眼藏破沙盆。黄河九曲出昆仑。非心非佛又非物。不是兴家是灭门(密庵)。

赐经建阁浑闲事。水到渠成亦未真。独有举拳交互处。分明好笑又惊人(别峰)。

特旨移幢上径山。时时欲要见慈颜。曾於鹫岭同听法。今日重来现世间(佛照)。

邛州磁碗遂州钵。价重浑无物比伦。莫道世间人不识。一回拈出一回新(无准)。

眼生三角似愁胡。怪怪奇奇一解无。惯使三脚驴拽磨。如何也上祖师图(藏云)。

鲸吞海水露珊瑚。挟策亲曾上帝都。千古禅宗如按堵。丛林谁识赤须胡(云峰)。

凌霄峰顶棋盘石。斫破几多人脑门。若只又从言下觅。却成记剑刻舟痕(寂照)。

只言格物理非常。物格谁知趣更长。不向人前呈半偈。谁知措大会文章(子韶)。

梵语唐言成一块。吾家三昧俗人知。从兹更不藏头角。逢着诗人便献诗(济川)。

次韵送灵隐秀藏主

不滞文身与句身。未离西蜀早知津。倒拈即栗逢场用。真是灵山会上人。

送慈书记

黄龙怒枕掷云峰。撞着慈明大脱空。径坞不拈三顿棒。愿言奋力继高风。

寄陆觉海

蚤结长期限已圆。住行坐卧总为禅。春风二月娄江上杨柳丝丝尽带烟。

赠沈伯祥(阅华严)

眼里能闻耳里观。重重华藏一毫端。善财特地南方去。刚被文殊苦热谩。

次韵答野云讲师

采云飞上五峰头。卞璧陏珠曷与侔。龙象满堂来竞看。越山吴水只空游。

次韵答前荐严宗竺源

闲房一榻古城阴。曲几团蒲识此心。名落乾坤今古重。赵州元只住观音。

次韵答净秋江西堂

闲房古寺乐优游。不落无修与有修。却笑鳌山深雪夜。雪峰刚要问岩头。

示默藏主

往来与不往来同。毕钵罗岩死水中。玄辩枢机空荡荡。少林门下路方通。

法语

示传禅人

单传一着。曾无委曲。说无委曲。早是落七落八了也。德山见僧入门便棒。临济见僧入门便喝。虽唤作劈面提持。直截分付。正是第一。等拖泥带水。所以道。便是犹倍句。动目即差违。若问曹溪旨。犹成第二机。虽然。这般根器。今亦罕有。且於日用之中。密密参究。登山渡水。吃饭着衣。语默动静。莫令斯须有间。直得五欲八风。无入作处。历历明明。更无毫发许为障为碍。亦未为究竟。直须啐地折嚗地断。大死一番。方能庆快平生。然后入佛入魔。入邪入正。总是平等境界。便解垂手尘劳。应机利物。为末世光明幢矣。

示桂正真

父母未生前。那个是我本来面目。这个公案。是破生死网之利剑。断烦恼树之巨斧。但於折旋俯仰之际。行住坐卧之间。密密参究。顷刻不忘。日久岁深。自然纯一。不提自提。不举自举。繇顶至踵。通身只是这一个话头。到恁么时。从前尘劳妄想。觅一丝毫起处。了不可得。蓦然漆桶底脱。前后际断。方知大圣原在泗州。虽然。犹有末后一着在。涂菘善女人桂氏正真。宿熏善种。深信己躬一事。出纸求开示。因书前语。以贻之。

示潘正智

若论此事。犹如太虚。本无形相。岂可以青黄赤白长短阔狭而能比况。本无方所。岂可以奔走驰逐穷讨寻觅而能造诣。本无事理。岂可以雄谭博辩眩耀知见而能彷佛。本无玄妙。岂可以利根上器举一明三而能[口*(一/巾)]啖。设使於形相泯。方所空。事理亡。玄妙绝处。挨拶得出。亦是弄识神汉。直饶总不恁么。别有转身一路。亦是依草附木精灵。虽然。若是得底人。转辘辘地。自然处处归源。头头合辙。物我一妙。境智一如。尽大地。无纤毫许为障为碍。纵得恁么。亦未与此事相应在。岂不见。三角禅师示众云。若论此事。贬上眉毛。蚤已蹉过。时麻谷出众云。蹉过即不问。如何是此事。三角云。蹉过了也。谷便掀倒禅床。三角便打。有如此体裁。方能担荷此事。如击石火。如闪电光。岂容拟议。练川潘正智居士。雅号一如。切切偲偲。有担荷此事之志。必期[囗@力]地一番而后已。若[囗@力]地一番。则前之所说。速付丙丁无疑矣。所以道。若人学道道不行。万般邪境竞头生。智剑出来无一物。明头未显暗头明。且唤甚么作智剑。有智人前莫举。无智人前莫说。

示沈正行

正法眼藏。自世尊拈花。迦叶微笑。展转相传。至於菩提达磨。始以此道传于此土。乃为初祖。复传至曹溪。遂枝分派列。弥满天下。是皆以心传心。以器授器。曾无毫发差悞。总是大力量人。目机铢两。於毫毛未动之先。便能领略。又岂如文字之师。义学之士。章分句析。巧辩曲喻。以为传授者哉。所以云。我宗无语句。亦无一法与人。后代。法逐时迁。根渐昧劣。遂教令提个话头。亦不得已而然耳。练川沈正行居士。深信此道。参究赵州和尚无字话。请语为警。因谓曰。这个无字。是一柄吹毛剑。要将心识所有起灭不停底。如一綟丝相似。一斩斩断。更不相续。常令历历然逈逈然。则本有佛性。不离一念。自然廓尔现前矣。沈正行。宜着精采。

室中勘辨

师垂语云。道源不远。在甚么处 祖师西来。为甚么事 菩提无树。谁为立名。

僧问。如何是宾中宾。师云。扶杖傍人门。僧云。如何是宾中主。师云。堂前倚露柱。僧云。如何是主中宾。师云。性命属他人。僧云。如何是主中主。师云。手握金刚杵。胡觉海居士问。如何是衲僧门下事。师云。你俗人家。如何晓得衲僧门下事。又问。如何是宗门下事。师云。今日忙无暇。与汝说宗门下事。胡拟议。师遂喝出。

一日。师见一僧庭中行过。遂厉声云。屋檐坍下来也。僧遂仰望惊惧。师云。鹞子过新罗。

师才见僧入门。便云。你这踏州县汉。脚跟下好与三十棒。僧云。某甲话也未问。便蒙赐棒。师云。待你开口。堪作甚么。僧拟议。师便喝出 僧参。拟展坐具。师云。我这里无残羹馊饭。不用使破炊巾。僧云。和尚慈悲受礼。师云。笑倒门前青石幢 僧请问。昔有僧问巴陵和尚。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巴陵云。鸡寒上树。鸭寒下水。此意如何。师云。你问我。僧云。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云。齾瓦钵破蒲扇。僧云。某甲不会。望和尚慈悲指示。师云。钵好盛饼。扇好取风。僧拟议。师厉声云。思而知。虑而解。鬼家活计。出去。

师问侍者云。南阳忠国师。一日三度唤侍者。侍者三度应诺。你还会么。者云。也只为老婆心切。师云。你恁么会。国师汗臭气。也未梦见在。者云。望和尚点破。师云。待钵盂峰点头。向汝道。

题跋

北涧和尚墨迹为渐藏主题

吾宗先德。善於诗文者。非以此自多。欲敷畅佛理。晓人心地耳。明教曰。禅伯修文岂徒尔。要引人心通佛理。此之谓也。今观薤室和尚答梅坡诗。有云坐到忘言处。萧然似旧时。正如闹市里扬碌砖。打着者方知。

横川和尚示滨侍者偈。为舟绝海藏主题

宗师家。得处谛当。见处明白。凡出语言。皆从本有发现。初无意於工拙。故能绝义路。忘情谓。弗容凑泊。近世尊宿。若横川和尚是也。或谓。师拈提赞示。必岩耸岳立。务特起以映古。必与务全。是起心作意。安契直指之道。是重诬於师也。舟藏主。以其示滨侍者五偈。请题。因赘鄙见于后云。

伯渊深法师心经义镜

予观潜溪法师所着心经义镜。文辞简要。略诸师之详。详诸师之略。折衷众说。核归至理。若引菩提资粮论。证智摄余度。尤为切当。诚使学者。一观如揭明镜。万象昭然。题为义镜。不亦宜乎。亦犹吾宗永明和尚。折衷诸宗。而曰宗镜者焉。是书之行於宗教。岂小补哉。虽然。其中有一字不曾道着。且道。是甚么字。诸方具择法眼者。试请指出。

危内翰宋太史。送哲用明律师序后

诸宗学者。咸以律为先务。弘律之师。岂易为哉。法入此土可宗者。北台南山灵芝数人而已。律之学难能。又较然矣。用明。解行高。吴越之人。尊为宗师。危内翰素宋太史濂。序以称美。殆亦宜乎。太史精於佛理。条陈律学。源委尤详。斯文既传。柳柳州送浚师之作。不得专美於前矣。用明赴开原。戒坛师范。始识荆因。获观二文。故题其后云。

琼禅人书云峰小参语后

妙喜老祖。在湛堂会中。持茅书云峰语以自警。湛堂曰。此子。他日必任重致远。已而一住鄮峰。两坐径坞。法雨大施。奔走天下奇衲。悦服名公巨儒。道契宸衷。中兴临济。噫湛堂识见。何其明且验欤。其犹萧何识韩信。曾开识叶颙也。今时丛林下衰。雏道人终日游谭无根。讵肯如妙喜。为众结缘乎。书古语自警乎。余爱琼禅人。有慕古人之志。故为识于左方。

束本日墨书金刚经

金刚般若。有不可思议不可称量无边功德。闻此而信心不逆。尚超恒沙七宝。三时身命。布施之福。况书写受持读诵者乎。吴门伊蒲塞束本日。持诵已久。兹复书写。深信般若可知矣。观者谓。必为当来成佛之缘。岂可与世福相较。殊不知。未举笔之先。已成佛竟。如其不信。试入日光定。问取兜率慈氏。

题温日观书大慧语。宁谧中所藏

尝读首楞严经。至杀彼身命或食其肉经微尘劫相食相诛犹如转轮互为高下。不觉毛发俱竦。今观妙喜老祖之词。有云。轮回近改头换面。只在霎时中信乎。佛祖。同一舌头。同一慈愍。末世众生。但嗜其味。不顾酬偿轮转之苦。恣行杀戮。非但自暴自弃。甘受恶报。其孤佛祖之心多矣。日观书之。以示人。谧中藏之。时以展玩。得非能契佛祖之心乎。余获拜观。故书其后。以识岁月。

题血书楞严经后。胡本澄请

练川王福源。平昔发心。刺血书首楞严经。至第八卷而亡。其友胡本澄。为续书完。复来双江。永怀再拜请识其后。噫。张方平。前身书楞伽未了。再生续书。酬本愿也。今王福源书楞严。未了而亡。其友胡本澄续书。而福源不劳再生。而了其愿。即於此身。便成真脱矣。本澄。实可谓福源知心友也。若挂剑墓树。安可同日语哉。

题血书法华经

练川诸正智。刺血为墨。书写妙法华经。既完。载拜请题其后。因谓曰。经中有云。药王菩萨。与二万菩萨。皆於佛前。作是誓言。惟愿世尊。不以为虑。我等於佛灭后。起大忍力。读诵此经。持说书写。种种供养。不惜身命。善哉居士。乃是二万数中菩萨。乘愿力而再来者也。不然。何以能於末法之中。起大忍力。不惜身命。刺血为墨。书写此经者耶。虽然。未下金针。未举毛锥之前。此经元自具足。若向点画已形之后。而见此经。剑去久矣。

题东山观主克承传后

东山观主终后。其孙景安。得 太子少师姚公为作传。仍以师所述净土经像赞墨迹连于后。装潢成卷。其意。欲人观其传。知吾祖之行业。观其赞。知传之言不虚。复来请题其后。余览传赞。信乎观主。有其言而有其行。非寻常学语之流可比得。非是莲花国中菩萨。乘愿力而来。化引迷流。同生净土欤。不然。何行解卓越。才三十二岁。而遂长往乎。於戏。法运衰替。僧多泛滥。求如承师者难得。传谓。近世一人。岂过褒哉。故不辞为书。如左方。

题慧无尽藏主塔铭后

沙门者。贵在明佛心宗。行解相应。近世为沙门。或有行无解。或有解无行。或行解俱无。间有行解兼全。渠能明佛心宗者乎。若夫有行有解。而能明佛心宗。中吴慧无尽藏主其人欤。无尽。戒捡冰清。禅诵勤勇。刺血书诸大乘经。攻苦敷淡。备行三宝中事。孜孜弗懈。岂非有行乎。学教观於古庭。听楞严於融室。皆有所入。岂非有解乎。又从行翁於虎丘。究别传之旨。岂非明佛心宗乎。是三者。出世大丈夫事。无尽既兼而有之。其出生入死。得大自在。固宜然矣。若示身火聚。乃游戏三昧。灰烬出舍利。乃行之显验。岂为异哉。蘧庵法师。状其行。吾佛幻法兄。铭其塔。诚与蔡邕作郭林宗碑铭无异也。稗沙门观之。得不其颡有泚。

题故女居士张氏悼偈卷后

心之灵妙。不可思议。贯三际而包十虚。含百界而摄万有。头头处处。莫不全彰。剎剎尘尘。何曾有间。世出世间之法。离心之外。岂别有一丝毫可得哉。吴门王本道居士。以其室张氏本宁终后。诸方知识悼偈卷。请着语于后。余遂徧观。若张氏平昔所行。终后光明。发扬亦尽矣。惟其拭经绵现佛像。镫焰现瑞相。谓是诚信所感。则不然。若是则心外有法矣。余故证以小偈。头头不间。处处非差。心外无法。绵佛灯花。本道。阅大藏究心学。其於佛理。应已洞明。当视此以为如何。

薤室西庵梅洲蒲室四尊宿墨迹

经书咒禁术。工巧诸伎艺。尽现行此事。饶益诸群生。故宗师家。得处亲切。见处明白。发为文章诗词偈颂。至於戏笑怒骂咄嗟棒喝。无非揭示向上一着。诱接来学。岂有他哉。四尊宿遗墨。今中吴万寿住持象初璇公。宝而藏之在此也。凡展卷者。亦当如是而观。若祇重其语句合作。字画得体。正如盲者摸象。但逐其头尾耳牙鼻足而已。安能识象之全体也哉。

血书华严经

经云。剥皮为纸。析骨为笔。刺血为墨。书写经典。积如须弥。为重法故。不惜身命。且道。如何是法。七处九会佛菩萨所说。是法耶。云台宝网。自然出声。是法耶。五十三知识。为善财所说。是法耶。若是灵利衲僧。便能直下领略。则知七处九会佛菩萨所说。不是法。云台宝网自然出声。不是法。五十三知识为善财所说。不是法。既皆不是法。且毕竟唤甚么是法。明眼人前。不得错举。中吴利济比丘闻韶。尝典藏灵谷。发心刺血。书华严大经。用报父母劬劳之恩。余因获。观遂为书于卷末。

血书法华经

是真精进。是名真法供养如来。中吴清信士顾福敬。誓诵妙法华一万部。复刺指血。书写此经。且道。是是真精进。非是真精进。是是名真法。非是名真法。须知真精进真法。在未启口。未举笔之先。洞然明白。灵山一会。俨然未散。若向声音字画求之。鹞子已过新罗矣。蘧庵一雨一庵诸尊宿。声偈以赞。在于别卷。尽是画蛇添足。径山恁么批判。在里许不在里许也。是洋澜左蠡。

小佛事

净上座盖棺。一念心清净。则生死永绝。随波逐浪句。截断众流句。函盖乾坤句。总不劳拈出。

月维那新上座火。纲维已经岁月。不是新入丛林。死生大事。苟或未明。且听。火焰为汝说法。

净上座火。净智妙圆。体自空寂。出生入死。如火烧冰。

茂知客火。未悟客尘烦恼。帜茂既了一真。廓清宇宙直得死柴头。火焰扬真吼。

达性空首座火。钟楼上念赞。床脚下种菜。直下了达。生死无碍。性空真火。性火真空。蟭螟吞却须弥峰。

澄藏主火。扬下柴瓣。剎海波澄。了知无佛无祖。谁云有死有生。泥捏金刚云里走。笔描菩萨火中行。

江心泽中洲茶。见了幻而悟无生。是第二机。向江心而启密室。是第三首。且作么生是第一机。巩县茶瓶二个觜。

慧日褀昙石锁龛。稽留峰前亲见了幻。左眼八两。慧日堂上握黑竹篦。右眼半斤。打破生死关。坐断涅盘路。紫皇按前五色麟。等闲掣断黄金锁。

前僧录司左善世蘧庵和尚茶。转无上法轮於吴中。如日当午。罄无侧影。提毗卢正印於辇下。犹风吹水。自然成纹。镕凡锻圣。只在剎那。入死超生。如同游戏。大众。还知蘧庵和尚平生妙用处么。纵横手面与人别。拈出蒿汤便是茶。

堂司库行者净守火。碓坊舂米。是生死岸头事。廊下报众。是生死岸头事。作么生出得生死。二繇一有。一亦莫守。火里[即*鸟]鹩开笑口。

南石和尚语录卷四(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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