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寅

春正月

1月1日

○乙亥朔,淸國改元康熙

○夜木星入氐星。

1月2日

○丙子,太白晝見。

○以吳竣爲判義禁,兪棨爲吏曹參議,鄭繼冑爲司諫,李延年爲執義。

○江原監司馳啓:「杆城郡守權坽別備二千餘石之穀,用以賑饑。」命加嘉善階,筵臣論其過濫而改正。

○黃海監司馳啓,本道饑饉之狀,請除留京運米一萬一千石中一半,以爲賑救之資,啓下備局。備局以爲:「本道元穀及管餉之穀通共二十七萬餘石,今年雖未能盡捧還糴,亦足以推移賑救。上納萬餘石之米,至欲留半,事甚未妥。」防啓不許。

1月4日

○戊寅,領議政鄭太和上箚以爲:「飢疫死亡之餘,變怪層出,明日朝參時,不當擧樂。」上從之。

○湖南潭陽寶國寺金佛三軀,自然出汗,監司李泰淵馳啓以聞,又啓本道饑饉之狀,請蕩減被災尤甚邑田稅,稍實邑田稅,則量宜捧留本道,以爲前頭賑救之資。啓下備局,備局以爲:「收租案未及上來,而先請本道之用,殊甚不當,一邊催案上送,姑以募得之穀,分賑飢民。」從之。

1月5日

○己卯,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行判中樞鄭維城曰:「兵判洪命夏出城外已久,都目大政,不可一向遲延,姑遞命夏似可。」右相元斗杓曰:「命夏其才其忠可取,故不欲輕遞耳。」大司諫閔鼎重曰:「洪命夏今若輕遞,事涉未安矣。且李行逸之事,多有外言,至有二三其供辭之說,不宜此時輕遞兵判,以起人疑也。」上曰:「大臣意則何如?」太和曰:「臣見與鼎重同。所以不敢輕請遞也。」鼎重曰:「行逸不過掇拾傳聞,以爲之說,而其輕妄無狀之罪則甚矣。曾在先朝,李松齡、鄭善興以做出無根之言,屛黜門外,使不得出入城內,行逸亦依此處之似當。」太和曰:「李一相事未結末,而洪命夏之事又出,其爲朝廷之羞,可勝道哉?」上曰:「依先朝已行之例處之。」閔鼎重曰:「外方富民,或欲收養遺棄兒,作爲婢僕,而未有朝家事目,故恐有日後之患,而不敢云。今日之計,救死爲急,請令該廳,作爲事目,急速頒布。」上曰:「斯速分付。」李翊曰:「近來贓法不嚴,自先朝流竄,使之終死配所者,亦得蒙放,事極不當。」上曰:「謂誰?」太和曰:「此指沈棇而言,曾在先朝,有是敎矣。」上曰:「先朝受敎如此,沈棇還送配所。」鄭維城曰:「節損之道,莫如儉約。伏聞國婚時,有眞珠扇,其價費白金千兩云。此事雖有前例,當此大饑之歲,宜有變革矣。」沈之源曰:「此甚可驚。旣往雖不可追,此後則可以革弊也。」斗杓曰:「一扇千金,不可仍置不論。臣意則還收其扇,以畀戶曹似當。」上曰:「若是創爲之事,則革此何難。而係是自先朝流來之事,似難輕議。」李敏叙曰:「諸處鹽盆漁箭,大爲民間痼弊,盡爲革罷,以爲窮民一分之助,甚幸。」上曰:「此事流來已久,似不可卒罷矣。」

○穩城府使柳時禎爲會寧開市差員。有都監官嚴復起者,慣胡語多氣習,極力相爭,不無周旋之效。而時禎恐逢彼怒責而黜之,使狼貪益肆。北兵使鄭傅賢具報監司,監司馳啓,乃命拿問。時會寧府使柳汝𣛀罪,與時禎同,而監司以會寧府中失火,器械諸需,急於措備,請決杖姑仍,朝廷從之,後俱得罪。

○湖西陰城縣有盜竊殿牌之變。此事爲奸人輩逞胸臆之地,比比有之,世道至此,良可寒心。

○接慰官尹晢以倭差留連不去,必欲移館馳啓,朝廷諭之以終始防塞之意。

1月6日

○庚辰,太白晝見。

○湖西懷仁縣地震,監司馳啓以聞。

1月8日

○壬午,以尹絳爲判義禁,呂聖齊爲持平,閔汝老爲正言,吳挺垣爲水原府使。

1月9日

○癸未,上御資政殿常參禮訖,玉堂諫官上殿奏事。大司諫閔鼎重啓:「以京畿驪州,有地震之變,而道臣不卽啓聞,事甚可駭。請監司鄭知和推考。」從之。校理閔維重曰:「凶年禁酒,乃是法典應行之事。御供猶減,況於他乎?請申飭京外,一倂痛禁。且外方癘疫漸熾,宜依故事,設行癘祭於各道。」從之。李敏叙更申鹽盆漁箭革罷之請,鼎重亦曰:「臣奉使海邊,目覩海曲,無有無主之處,皆自宮家公家受價取利,民無所措手足。一年權罷,其在得失,不甚關緊,而民情則必悅。」上曰:「罷則全罷可也,只罷今年,近於爲名之地,不當矣。」右承旨鄭萬和請減朔書賞給,只贈居首者,上曰:「限今年減給可也。」

○湖西監司吳挺緯辭朝,上引見,諭以無負委任之意。挺緯請:「本道所在內需司諸宮家各衙門鹽盆,限今年特許移給,則庶可轉販賑活矣。」上曰:「內司所屬鹽盆春燔,移用於賑救,其他鹽盆,言于備局,亦量宜處之。」挺緯又請瑞、泰鹽鐵木,移用於賑救,上曰:「言于該曹量處。」承旨沈世鼎曰:「聞宋時烈渾家阻飢,至於賣書冊以糊口云。凡民亦且賙賑,況於此人,豈無周急之道。」上曰:「言于本道監司,食物題給。」

○寅平尉鄭齊賢卒。

1月10日

○甲申,司諫鄭繼冑引避略曰:「臣於李行逸之事,竊有所痛惋者。當初行逸之言與不言,臣未知曲折。而當行逸待命也,臣嘗歷見問曰:『外人或言,公自謂專無所傳於洪命夏云。然乎?』行逸答曰:『豈其然乎?』往來行言如此,故堂上郞廳之間,略及所聞。然此乃得之流言,非親聞於李之翼之言也。』因曰:『事已至此,何以則善耶?』臣答曰:『只當從實而已。』行逸唯唯。今見其供辭,與言於臣者,全然不同,變辭構誣,昭不可掩。非但構陷長官,實涉欺罔天聽,宜施流竄之典,以示痛絶之意,豈可使晏然偃息於門外乎?臣旣親聞其言,且叨言地,而有難便事勢,且有賤疾,決難行公,玆不得據實論啓,以正其罪,所失亦大。請遞。」大司諫閔鼎重引避。略曰:「臣於頃日登對也,以李行逸事,妄有陳達,聖上詢于諸臣,參酌處置矣。卽見繼冑避辭,備陳行逸誣陷上官、欺罔天聰之狀,以朝家施罰爲太輕,臣不勝瞿然。行逸之前後變說,用意陰巧,臣亦已知之,但其變幻誣罔,皆出於畏死恇怯。言其情狀,則流竄亦輕,論以大體,則不必窮治,故不後論執於議對之際矣。今者同僚,擧其耳目之親所覩聞者,爲此執法之論,臣之輕發從輕之請,實有其失,何敢晏然。請遞臣職。」上答以勿辭,竝皆退待。

○禁國中用酒。

1月11日

○乙酉,掌令鄭錀、持平呂聖齊處置,遞繼冑,而出鼎重,繼冑不赴召牌故也。錀等仍論李行逸之罪,請竄邊遠,亦論洪命夏,身爲大官,不愼樞機,自取下官之誣辱,傷損事體,請從重推考,上皆從之。

○諭中外收養遺棄兒。

1月12日

○丙戌,竄李行逸於宣川。

○遣校理金萬均於全南道,行厲祭。

○憲府啓:「以龍洞宮折受淮陽一面山田、有主民田,多入其中,戶曹覆啓,請還給本主,而判付以依量案施行,故癸卯量後,加耕田渾入折受中。雖曰加耕,居民耕食,已過六十年,且爲收稅供賦之地,則其實與元田無異。而一朝見失,居民失業,決非聖朝美事。且差人李景男規外徵歛,民皆怨苦,當此極凶之歲,不宜有如此擧措,請革罷折受之田,景男令該曹囚治,以杜後弊。」答曰:「不允。李景男囚治事依啓。」

1月16日

○庚寅,上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于興政堂。領相鄭太和持裁省文書跪進曰:「臣等略已議定,恭俟上裁耳。」上曰:「卿等旣已熟講,庸有未盡乎?依此行之。」太和曰:「凡干減省,一如南漢出城初所爲耳。」又曰:「京畿月令進上,亦有不緊者,敢請稟處。」仍進一錄紙,上乃命或去或減。太和曰:「其人貢物,最是鉅役,一年一名之價,多至一百二十匹也。」元斗杓曰:「內間房堗,非外人所敢知,自上量減其數,豈不便乎?」上命進其所錄。李景奭曰:「昔在祖宗朝,節用是務,內間溫堗,只數房,餘皆板房,故老傳說如是矣。向因工曹草記,有減元子一房之敎,此亦美事。元子誕生之初,隨事節損,非但省費,乃所以惜福也。」上曰然,乃命又減一房。斗杓曰:「此地井水甚惡,久御不便,移御之事,請詢于大臣。」上曰:「本欲以春聞移御,決行於二月間可也。然凡干雜物,不可徵於外方,自戶曹料理爲之。」景奭請減廐馬,以省用度。上曰:「減之何難,而脫有意外之用,則太縮亦不便。減其料可也。」又請減營將,上曰:「當初設立,意非偶然,此時尤不可罷也。」景奭又曰:「興平尉公主將出閤,此時興土木,有違恤民之道,姑待秋成似便。」上曰:「欲停土木之役,則勢將借入民家,此亦不便。」戶判鄭致和曰:「姑借閭家,亦愈於興土木矣。」上曰:「擇於二者,取便處之。」閔鼎重曰:「年饑至此,御供已減,臣僚之仍舊受祿未安。百官頒祿,請自今代以朔料。」上曰:「百官之祿,減之又減,今又減之,何以責廉恥乎?」太和以兵判引入,祿政事過期,請差出參判,依舊例開祿政。上曰可。趙復陽曰:「兩南饑饉,民命垂盡,本道田稅,若畢運京中,則賑救無策。臣意則莫如仍置本道,以爲賑資也。」斗杓曰:「賑恤廳堂上之意,則欲全除兩南之稅,用於賑救。而國家經費,專賴於田稅,經費若絶,何以支繼。」上曰:「湖南右道,雖不當收稅,亦不可全除不捧,捧其實結之稅,以爲賑救之用。左道則或半收、或全收事,商量處之可也。」復陽請別遣賑䘏御史於三南,太和亦贊成之,上曰:「極擇差出,先遣兩南。」復陽又請依祖宗朝舊典,復設堤堰司,嚴飭諸道,着實擧行,上曰,自今別加申飭。鄭致和曰:「平安道田稅收米,會錄於軍餉例也。今年稅入大減縮,前頭經費,無以繼用。淸南沿海三縣及平壤、中和等八邑,上年田稅收米,請令運來補用。」上曰可。尹絳曰:「臣待罪禁府日淺,凡事固未能通解。閔光熽元情,與李之翼供辭,大相不同,而判付以議處爲敎。之翼旣以言事臺官,特蒙放釋,不可更囚,若不對辨,議處亦難,請與大臣商議。」上問于大臣。太和欲對而未及言,斗杓厲聲曰:「禁府議處公事,乃於榻前請議大臣,有嘗試聖意底意思,殊涉猥濫。大臣雖疲軟,豈可干與此等事也。此是筵中不嚴之致也,在前如此事,三司承旨,必有請推之擧矣。」上哂之。絳默然而退。

○以兪㯙爲兵曹參判。

○運咸鏡道米一萬五千石于江原道,轉輸于嶺南之寧海以賑饑。時獨嶺北稍稔,故移粟于南,民頗賴焉。

1月17日

○辛卯,判義禁尹絳上疏略曰:

閔光熽、李之翼之供辭,大相不同,以獄體言之,則所當面對辨覈。而之翼初以言事臺諫,旣囚旋放,意非偶然,則復請拿問,有所不敢,若以光熽直請放送,則殊無臺啓請拿之意,故略陳如許事狀,請詢大臣。不意大臣,辭氣俱厲,至以嘗試等語,橫加罪名,臣聞來,驚惶罔措。臣雖無狀,豈敢有左右之心,而探試於君父哉?謂之事體不當,則臣不敢多辨,而情外之斥,實是意慮之所不到也。大臣一言,所係甚重何敢晏然仍冒,請鐫改本職及兼帶。

答曰:「省疏具悉,卿其安心勿辭,從速察職。」

○副護軍呂聖齊上疏。略曰:

殿下春秋鼎盛,志氣方銳,頹塌之患,非所可慮,而等待發落之際,時日已變,事機且誤。威福之作,不專在上,蒙蔽之習,又錮於下,甚至廷議無的,私意爭射。諫官所論,憲官非之,殿下旣允其非,憲官之非,玉堂是之,殿下亦允其是。聖人胸次,豈無一定之天,而曰是而是,曰非而非,必欲試諸在下之見。而及其畢竟出場,鮮有剖析之端,是非如此,何事可做。

又曰:

事係內司,或係宮家,則雖非大叚,太露聲色,外施寬假,內實吝慳,此乃殿下之不能去私處。雖無漢武內多之譏,不無古人先事之戒也。

上優批答之。

1月20日

○甲午,大司諫閔鼎重疏曰:

伏見全羅監司李泰淵狀聞,道內諸寺佛像出汗,干係變異云,臣不勝憤痛也。夫自正道衰微,異敎興行,惰業之民,髡首投迹,日以益盛,又爲之造言興訛,無所不至。乃以冬春之間,霧露之凝濕於金土之像者,謂之出汗,惑亂民聽,動搖民心,其爲情迹,極兇且慘。爲道臣者,所宜據法定罪,以息邪言,泰淵猝聞僧徒譸張之說,便生疑惑,至於狀聞,有若眞有是事,其無識見甚矣。請命有司,明降指揮,泰淵則從重推考,所謂出汗佛像,則一一碎破,造言僧徒,則按以邦憲,永杜異類橫恣動訛之禍。

啓下禮曹,回啓:「辭氣森嚴,論議激烈。而第念無論大小,事係變異,則道臣馳啓,在所不已,李泰淵似無可推之事。至於僧人輩,報知本官,其意果在於造言興訛,惑亂民聽,則按以邦憲,未爲不可,而不卞虛實,先施重法,則此後雖有可聞之災異,不無相戒掩諱之弊。在前佛汗之變,非止一二,而曾無佛像破碎之擧。弭災鎭物之道,無與於佛像之存毁,則此與古之投之水火及佛首取來者,亦似不同,毁像一事,實未知其的當。而諫臣所論,臣曹不敢擅便,惟上裁處。」命依啓。

1月21日

○乙未,以鄭瀁、郭聖龜爲掌令,李俊漢爲黃海兵使,崔攸之爲執義,李延年爲修撰。

1月23日

○丁酉,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於興政堂。趙復陽、兪棨請勿運湖南田稅,以賑飢民,鄭致和請運來以補經費,上命被災十九邑則全減,其餘竝令運納京倉。司諫李晩榮啓:「以湖南其人木貿穀事,萬分緊急。而冬初行會,歲飜寂然,該道監司怠慢甚矣。請該色營吏,爲先拿致京獄,從重科罪。」從之。校理閔維重曰:「臣於昨日,以出汗佛像毁破事進箚,聖批以不必毁破爲敎,臣竊惑焉。佛汗之說,其爲眞妄,姑不必論,而其驚異誇傳,憑托譸張之漸,將有可憂者,必須痛斥,可以鎭人心、防後弊也。」上曰:「予意則必欲碎破者,似涉於動搖,不如置而不問之爲愈也。諸大臣之意如何?」太和曰:「聖敎至當矣。臣與領府事李景奭,語及此事,則以爲:『大聖人包容鎭定之道,當如是云矣。』」斗杓曰:「出汗之說,雖甚怪誕,益加修省而已,何至毁破其像哉?」太和曰:「頃在己亥年間,有佛汗啓聞之事。其時宋時烈、宋浚吉兩臣以爲:『方伯不必啓聞』云,而亦無破碎之議矣。」維重曰:「天災層出,饑饉荐臻,恐懼修省之道,不可須臾忽也。幸勿視以尋常文字也。」上曰:「予豈以修省爲陳言哉?此等文字,屢言之愈好矣。」趙復陽請湖南田稅,依湖西例,十斗中減三斗,從之。兪棨曰:「曾因道臣啓聞,湖右庚子田稅,待秋退捧矣。辛丑凶荒,又甚於庚子,退徵田稅與當年田稅,一時督徵,則濱死之民,尤無辦納之理,合有變通之道矣。」復陽曰:「新穀成熟之後,則必無難捧之患矣。」致和曰:「秋收例畢於冬初,未凍前,其勢似難上納矣。」上曰:「然則一半今春上納,一半待秋退捧可也。」兪棨曰:「堤堰司復設事,曾已議定,舊例無可考出處,當何以處之?」太和曰:「旣無可據之前例,則姑令戶曹判書及賑恤堂上,相與句管郞廳,亦以戶曹郞官,兼察似可矣。」上曰可。復陽曰:「今者移御時修理等事,務從簡約之意,聖敎丁寧。而竊聞內殿鋪設塗排之物,可以因舊者,皆將易而新之。果若斯言,則自上恤費之盛意,反歸虛地,請更加申飭。」上曰:「卿言善矣,可不惕念焉。」又語及工曹進上貼扇,下送匠人于湖南,造來有弊事,上曰:「令本道端午扇封進時,一體封進。」

1月25日

○己亥,以閔汝老爲獻納,李堥爲正言。

1月26日

○庚子,憲府啓:「以昨因諫官所啓,有營吏拿推之擧。監司有罪,則直論厥罪,事體當然,拿問之命,下及營吏,國家擧措,不宜如是。請該道監司從重推考,營吏勿令拿問,以重國體。」從之。

1月27日

○辛丑,太白晝見。

○司諫李晩榮以拿推營吏事,率爾陳達,被憲府非斥,引避退待,大司憲朴長遠以論事苟且請遞,且請令賑恤御史,疏決冤獄,求訪人才。竝從之。

1月28日

○壬寅,左議政沈之源卒。〈謹按之源少登第,歷敭淸要。丙子之亂,不及扈駕被謫。蒙放,栖遲州郡,其子益顯,尙公主,因以復振,竟登台鼎。作事糊塗,伴食有譏,然不喜爲浮薄之論,久秉銓衡,亦無饋遺之誚,人以此頗稱之。〉

1月30日

○甲辰,掌令鄭瀁引避,略曰:「臣有眩虛之病,專以酒飮爲氣力,尋常面赩,有駭瞻視。當此酒禁方嚴,香醞亦罷之日,身旣犯禁,何敢一日冒居臺席。請削職名。」答以勿辭。瀁退待。大司憲朴長遠處置云:「前雖少飮,在今可戒,請出仕。」上從之。瀁竟以牌不進見遞。

二月

2月2日

○丙午,〈初二日。〉以閔應亨爲右參贊,許積爲判中樞,成台耉爲司諫,宋時喆爲掌令,閔維重爲吏曹正郞。

○禮曹啓:「以校理閔維重頃於筵中,啓達南海露梁,卽故統制使李舜臣殉節之所也。舊有祠宇,陿隘頹圯,鄭榏爲統制使時,改以新之。似當特賜廟額,以爲褒節義、勵後人之地,自上已令該曹擧行。額號及敎書,請令藝文館急速製進。」從之。

2月3日

○丁未,上以眼患,御興政堂受鍼。兩南賑恤御史南九萬、李䎘陛辭,引見,上招至前下敎曰:「爾等受命下去,其有所懷乎?」九萬對曰:「旣有事目,謹當遵行,如有別樣事,亦可馳啓稟處矣。」上曰:「民命近止,何可待其稟處。一邊馳啓,一邊施措,無或緩不及事。」九萬曰:「臣等親承命令,何敢不盡心力?但所啓之事,泥而不行,則臣之獲戾,有不暇顧,而民情之落莫,當何如耶?」上曰:「若能善處,則豈至於失信乎?」䎘曰:「御史旣以賑救爲名,則擁馬而望哺者,想必無數,得穀無策,其將奈何?臣與大臣,議公賤許贖事,皆以爲重難,而若許其免賤,則必多樂從者,未知何如?」上問右相曰:「此事何如。」斗杓曰:「此事自丁丑後,不曾開路,臣不敢獨斷。退與諸僚相議以稟焉。」上曰:「在前亦有免賤之事耶?」斗杓曰:「雖在癸甲兵火之後,有此事,而納米五六十石,然後乃許之。今者不得已許贖,則似當依此規也。然臣纔與領相相議,其意頗持難矣。」上曰:「領相安在。」斗杓曰:「方在問安班矣。」上命史官宣召領相,仍問曰:「公賤納米免賤事,李䎘有言,於卿意何如?」太和對曰:「臣意則本以此事爲未妥。前日徐必遠啓請此事,臣以爲不可,只贖一二人而止耳。昔在壬辰亂後,創開此路,蓋出於萬不獲已,今不必襲謬也。」上曰:「不必預爲開路,御史下去後,如有自願納米者,御史馳稟,以爲處置之地可也。」九萬曰:「今年凶荒太甚,故所捧糴糶,竝皆無實,一石之租,僅出米二三斗云。分給之時,以此比之實穀,則難以救飢,當何以處之耶?」領右相曰:「此言誠是矣。至於合二石爲一石,決不可行也。」上曰:「然。捧糴尤甚不實之邑,不可不施罰,守令則御史捉致,決杖或罷黜,色吏則刑推可也。」九萬曰:「當如聖敎。但守令決杖之後,必不欲仍在其任,此亦可慮也。」上曰:「受杖之後,必多棄官者耶?」太和曰:「事或然矣。亦何可慮此,而不治其罪乎?」斗杓曰:「臣爲羅州牧使時,亦被此罰,而今則監司之能行此法者蓋寡,可占紀綱之日頹也。」上曰:「任意棄官者,加等論罪可也。」

2月4日

○戊申,陰城縣殿牌見失,監司啓聞,下禮曹。回啓:「請只革其邑,勿罪其守令,以防奸民逐倅之計。」已有此例故也。上從之。

2月5日

○己酉,咸鏡都事鄭重徽錄落講校生等姓名以啓,啓本中,有一行刀擦之迹。政院請推都事,而令該曹査問,則都事營吏朴振雲者,與齎持狀啓色吏,受落講人李元老賂物,拆啓本塗去元老名字,情狀敗露。嚴刑不服,元老臨杖首實,振雲窮蹙自服。事下兵曹,兵曹奏當振雲以全家徙邊,元老以邊堡充軍,上以爲振雲所犯,係干增減官文書條失誤軍機之律,命斬之。

○慶尙監司閔熙馳啓:「本道饑荒罔極之狀,有不忍言,加以癘疫大熾。臣分付各邑,精抄飢民,別錄染病,趁歲翻來呈矣。卽今先到者三十三官,飢民之數,多至二萬二千六百二十九人,染病人先報二十六官,而方痛者三千六百四十二人,物故五十三人。初頭如此,將來可知。」又曰:「上年本道常平穀捐許之數一萬石,今年亦倣此數,竝與上年賑餘穀三千五百十五石,會減助賑。且嶺北移轉穀一萬五千石,必須急速船運,可無遠水不救近火之患,請令備局,分付該道。」啓下備局。回啓:「常平廳上年賑餘穀三千五百十五石,竝令繼賑,今年捐許賑穀石數,亦依上年例取用,更觀前頭,使之連續啓聞。嶺北穀星火督運事,請行文申飭咸鏡、江原兩道監司。」從之。

○備局啓:「辭兩南災邑,有身役入於蠲布之類者,湖南則三萬七百餘人,嶺南則一萬六千九百餘人,通計價布,當減之數二千二百餘同。連年蠲減,國儲蕩竭,百爾思量,計無所出,不得已略加參酌。被災尤甚邑所居,應納三匹者,則減二匹,其一匹待秋而捧,二匹者,則減一匹,而秋捧一匹。其次災邑,應納三匹者,則減一匹,而退捧二匹,應捧二匹者,則姑勿蠲減宜當。請以此分付兩南監兵水使及各該司。」從之。

○以全南監司馳啓:「居次災邑所居上番軍士,竝許收布雇立,以除行齎居送之弊。」從之。

2月8日

○壬子,是日始爲都目政。以洪處亮爲大司諫,李殷相爲大司成,朴世堂爲正言,金是聲爲統制使,許積爲左參贊,兪㯙爲江華留守,柳淰爲左尹,柳赫然爲兵曹參判,朴增輝爲司諫,李翊爲修撰,醫官趙徵奎除僉知中樞府事。

○杖前古阜郡守李益亨、崔挻海及兼官全東屹。是時連値大無,朝家必令準捧還糴,違令者科罪,故守令姑息免罪,多以末捧爲已捧,而冒錄矣。至是,有査覈之擧,而古阜郡虛錄尤多,故守令俱抵罪。欺詐日滋,多此類也。

○副校理李敏迪、修撰金萬基等請對入侍,願時賜召對,以通下情,上曰:「予非不欲,病未能也。」敏迪曰:「臣頃受由,歸省老母於永柔縣,關西農事,雖曰比他稍勝,卽今田收稅之督責,大爲民間難堪之役,物情極以爲悶矣。」上曰:「大豆之上納,蓋爲湖南種子換留之地。今若除關西豆八千餘石,則湖南之豆,勢將上納,此出於不得已也。田收米事,當令該曹稟處。」敏迪曰:「聞者之心,不如見者,故每不蒙實惠,此事斷自聖衷,幸甚。」上曰:「今年異於他年,賑恤之事,旣委該廳,詳議處之,方可曲盡。且見者之言,該備寫出,則聞者自可詳知矣。」萬基曰:「目今民事慘酷,救活無策,在外儒賢,至誠招致,則庶可救其一半矣。」上曰:「承旨別爲下諭可也。」敏迪曰:「雖有下諭之命,彼知出處之義,若無誠實,必不肯來。」又曰:「臣纔從外來,賑恤規畫,固未詳知,而試以朝報中所出者見之,白給之數太少,糶糴之給居多,雖御史下去,恐不得着實救活也。」上曰:「白給之物已盡,則雖元穀,豈不可出給,而坐視其死乎?」敏迪又曰:「湖南沙格之事,極涉冤悶。雖殺獄,亦無事干先死之理,而一向受刑,斃亦不難。其於獄體何如也?」金萬基曰:「沙格設有隱情,其罪亦不至死。穎南之罪,則死無惜矣。」上良久曰:「梁穎南公事,收入可也。」敏迪曰:「當初李應蓍家書簡來傳時,米船亦來之說,藉藉傳播,李之翼以年少臺諫,乃敢發論,臣亦以爲善也。厥後處置,未得其當,不卽拿問東顯,而遂寢査覈之擧,此則中外聽聞之所拂鬱者也。其後之翼再避之辭,則收拾道路傳聞,多端附會,不無憤懥之意,至於侵及許多人,此則甚非也。若使沙格,先至死域,豈不冤枉乎?」萬基曰:「此事前後處置,皆未得當也。初不問東顯,已失事宜,中間拿囚之翼,亦非得臺諫之體。故臣忝言地,嘗爲陳達,而之翼廣爲援引,自同訟辨,多有憤懥之辭者,亦甚乖謬矣。之翼所引諸人中崔寬、李尙固,則以泛然傳說之言,與之語及云,至於密送家奴一款,最是緊切處,而閔光熽全不發說云,所謂參聽人元斗樞,語人以不曾與聞,元萬春時在外方,初不在坐云。其言之不實如此,必因憤懥之甚,言不暇擇而然也。卽今處置之道,之翼則雖有所失,似當付之風聞失實,而不必深罪也,獄情似無可問之事也。」上不應。

○知中樞宋時烈上疏。略曰:

爲士而典賣書冊,固非常有之事,然目今竝此亦無,而轉死於道路者何限。不料私褺之事,上徹宸聰,遂有周急之命,臣心惶怍,鑽地欲入。伏乞曲諒臣衷,亟收成命。

優批不許。

2月11日

○乙卯,上自慶德宮移御昌德宮。

○諸宗室刊進列聖御筆,命主幹及摹寫人竝加資,其餘令有司竝給熟馬。初有參役人竝加資之敎,憲府論其太濫,故有是命。

2月13日

○丁巳,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校理金萬均進曰:「臣頃以癘祭官,往返湖南長城地。長城乃被災差輕之邑,而饑民群聚,已作鬼形,將事守令等,除出行橐,作粥以饋。差輕之地如此,尤甚之邑可知。大抵山郡,比海邑稍勝,然其被災之地,亦宜抄出減稅矣。」太和曰:「雖山郡,已有災處免稅之事目矣。」萬均曰:「臣只聞守令之言,實未見事目也。」鄭致和曰:「近來覆審,多欠着實,以致災實相蒙,故蠲減不得行於當減處,萬均所達亦宜矣。」上曰:「古有損上益下之語。寧見欺於民,而不可欺民也。」元斗杓曰:「卽今減省已極,承旨祿俸,僅至米四石,菽粟各二石,至於軍官軍人輩廩料,減之太甚,亦可愍然。」萬均曰:「嫡長忠義之減料,亦甚稱冤矣。」上曰:「忠義有以此擊錚者,予欲先言矣。所減之祿,元數幾何。」致和曰:「忠義祿合四等,二千餘石矣。」上曰:「減其半則何如?」太和曰:「軫念功臣之裔,甚盛意也,而旣令減省,又復變通,則事甚顚倒,爲弊不貲,不可爲也。」斗杓曰:「減省之中,有切於忠義者,豈不多乎?臣意則百官之祿,如彼減省,已極寒薄,如忠義輩,旣免軍役,恩亦大矣。」萬均曰:「寅平尉墓幕三十間,有造給之敎,聞每一間輒費一石米云,民力可慮。前此有待秋造給之擧,今亦宜用此例。」上曰:「如此事,豈有定式也。」大司憲朴長遠論滿浦僉使金興運請遞差,太和曰:「故事如邊地厭避之處,則官守之有罪者,直請譴罷,無只請遞差之規。都憲之啓,有違故事矣。」長遠引避退待。掌令宋時喆等啓:「以興運曾爲西南守令,不但不治,且多不廉之誚,不可復畀沿邊重鎭,相議論啓之際,亦知請遞之爲歇後,而罪在旣往,且經徒配,今不必更擧其罪,故但請改差矣。長官以此見斥於大臣,全昧故事之失,實無異同,不可仍冒。」引避退待。諫院處置:「興運所犯,罰已行矣,論其不合而已,則請遞之外,更無所加。竝請出仕。」從之。金萬均又曰:「今因玉堂陳達,宋時烈、宋浚吉處,有下諭之命。其所陳達者,蓋望自上手敎,而只令政院,循例下諭。且李惟泰,則不爲下諭,亦宜一體下諭。」上曰:「宋時烈處,纔已下諭,觀勢更諭,無妨也。」〈謹按手敎與下諭,俱是君命。使時烈而不赴於下諭,亦何必樂赴於手敎哉?萬均之如是爲言,蓋以下諭爲不足於禮賢也歟?然一時附麗時烈之徒,論議多如此,於萬均何責焉。〉

2月14日

○戊午,命嶺陽君儇、福寧君栯,加昭德資,朗善君俁、福昌君楨加崇憲,朗原正偘加正義,花昌副正沇、海陽正僖、花善副正湸加明善。列聖御筆主幹摹刊賞典也。

○豊德地,雌鷄化爲雄。

2月15日

○己未,憲府論:「寅平尉之喪,造成墓幕,大傷凶年民力。且以禮葬役軍三百,一朔赴役太濫,請量減其數。」不允。後因累啓,造幕事,令依德恩夫人例施行。

○以徐必遠爲大司諫,金始振爲承旨,鄭繼胄爲司諫。

2月17日

○辛酉,湖南賑恤御史李䎘馳啓略曰:「前日道內飢病物故之數,道臣旣已啓聞,而近來各邑所報,餓死者一百四十二人,染病死者九百九十八人,方痛者六千一百四十七人,春初死亡,已至此多,前頭可知。」且請:「以順天等八邑應捧米豆三分之一,代捧以正租,以作今年種子,待秋以本色米豆還捧。且災邑田稅四千石,朝家旣許捧留本道,以補賑資,請許蠲減,以慰垂死之飢民。」啓下賑恤廳。回啓以爲:「田稅惟正之供。意謂各邑已盡捧留,以待朝家分付,而御史欲以八邑米豆,換作種租,災邑田稅四千石,竝請蠲減。守令之至今不捧田稅,誠可驚駭,而亦不可一時論罪。監司之不曾檢督,亦甚可駭,請從重推考。且災邑田稅四千石,許令換捧正租。」從之。

2月18日

○壬戌,上御宣政殿,行常參。大司諫徐必遠、掌令宋時喆相繼論啓,請停陵幸之命,不允。校理李敏迪、修撰李翊進曰:「古者敗軍之餘,有國君素服之事,今此生民大殲之日,不當爲循常擧措。往在先朝,嘗欲幸陵,兩司爭執而不許,因有勑行聲息,遂寢之,蓋軫念民事也。方今民事之慘惻,十倍於往日,宜寢陵幸之擧,以存警動之道。」上許之。

2月19日

○癸亥,大司諫徐必遠、獻納金萬基、正言朴世堂啓以:「大小科放榜後,三日遊街,聞喜設宴,卽平時故事,而當此大無,不可因循。遊街雖難猝罷,娼樂及設宴,一切禁斷,以示憂災之意。且弊習傷敎者,不可不痛革。士子新登大小科者四館,目之以新來,放榜前,有四館日次之例,分館後,有回刺免新之事,使之毁冠裂服,喪其威儀,侵虐困辱,無所不至。此事雖不知創於何時,而因循不改,誠極無據。曾在宣祖朝,有禁革之令,而至今此弊未已,請申明痛革。」從之。

○慶尙監司閔熙馳啓:「本道飢民,前後竝八萬二千二百五十三人,染病一萬二千七百十人,物故二百九十七人云。

2月22日

○丙寅,拿囚刑曹判書呂爾載,未幾釋之。初大司諫徐必遠等論:「地官趙湸冒耕合德防築,及其現露,恐被重罪,脅捧人情布木於同惡之輩,輸到京中。而湸素多締結士夫,故奔走請囑,緩其徵贖之限,所收木貨,盡歸私用,而依舊冒耕,臺臣憤嫉,曾已論啓。刑部按治不以實,只罪同事之常漢,而湸則旋放,且面質時要緊說話,該曹亦復拔去,顯有循私之迹。判書與色郞竝罷職,受賂營吏本邑該吏,竝令拿致京獄。」上答曰:「面質時緊語,公然拔去,則殊極驚駭。此習不可不杜,刑曹堂上郞廳竝拿問重處。」旣而,緊語拔去事歸虛,爾載帶職蒙放,必遠等引避退待,正言李堥處置請出,從之。

○全南道臨陂地震。

○上御宣政殿,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曰:「兩南癘疫日熾,嶺南亦如湖南例,發送京官設祭。」上曰:「凡事不能着實,湖南尤甚矣。湖、嶺被災,孰重孰輕?」鄭致和曰:「湖之沿海,甚於嶺,而通一道失稔,惟嶺然也。」右相元斗杓曰:「湖南監司李泰淵,曾有登對時稟處之命,當何以處之?」上曰:「此時遞易,恐貽弊不貲,姑責來效。」斗杓曰:「六卿有闕,絶無可擬人,正二品數少故也。曾在宣祖朝,簡拔人才,雖年少之人,亦置之崇班,今不可因循,而不變通也。且楊顯望得中之皮封,誤合於崔湛之皮封,罪在縫䌤官,而不在於顯望,許其入格,未爲不可。慮有後弊,不敢直請。請令該曹稟處。」從之。又曰:「臣有所懷,不得不達,李東顯直令刑推,有違治獄之體。且李一相此事首末,臣請略白。當初水營色吏,傳納東顯簡於一相,一相以爲:『我無請囑買船之事,却其簡而不受。』吏往傳於李應蓍,應蓍又以無是事而却之。復來于一相家,一相又却之。一相曾以此語臣,臣有酬酢之言也。中間流傳,雖甚譁然,若原其情,一相果有私囑之事,則必不退其簡,而使入於他眼。且應蓍疏中,亦言先傳于一相,而次來于其家,應蓍必無爲私欺罔之理,此爲公證也。許積與應蓍相親,故詳聞曲折,而積在此,俯問則可知也。」積曰:「應蓍在時,臣固相親,故得聞傳簡時曲折矣。當應蓍却書而不受也,吏在門外,彷徨不去曰,館泂李叅判,不受此簡,來此傳之,而又不受,將何所傳納耶?且其書中全鰒一貼之外,實無他物云矣。」金佐明曰:「楊顯望事,有該曹稟處之敎,而判書不得行公,參議見遞。小臣獨當回啓未安,請於榻前稟定。」上問右相曰:「如何。」斗杓對曰:「皮封誤合,非士子罪,以此拔去,於渠甚冤。而科事至重,似不可到今追錄矣。」上曰:「然則置之。」金始振曰:「刑官之事,臺諫以爲:『旣命拿推,則罷職在其中也。』臣意以爲:『拿推出於特命,拿推還收之後,則不當爲罷職也。』尙未決知其何居耳。」上曰:「所謂依啓云者,指他款,非謂此事也。拿推之命,自爲別敎矣。」必遠曰:「李益達敗船之事,臺論峻發,復被罪罰。臣於其時,忝按本道,備聞海邊人言,實由風浪猝起,難容人力。到今追罪,事涉冤枉矣。」金始振曰:「當初殺之則已,到今追罪,不可矣。」伊日憲官論啓於榻前,而必遠有所云云,右相元斗杓承旨金始振之言相符,大司憲朴長遠引避退待。諫院處置請出,從之。

2月26日

○庚午,以許積爲禮曹判書,趙復陽爲參議,趙啓遠爲刑曹判書,閔周冕爲掌令。

○超拜金佐明爲工曹判書。佐明,故相堉之子,於中殿爲伯父也。有才局,歷淸要,至是朝廷以正二品乏人,有擢用之擧,佐明以亞卿,首陞正卿,而因臺啓,以戚畹爲言,遂改正。

2月27日

○辛未,正言朴世堂引避略曰:「國家擇任人才,當先示至公。今六卿有缺,選於貳列,下之所推,上之所授,出於肺腑之至親,此豈先示以公之道乎?新判書金佐明,早有才望,久歷淸顯,若其品階相當,雖拜是職,亦何不可。第自下選置之命,人皆傾望,以瞻朝廷之擧措,而輕於測料,預有云云,及除目一出,擧皆相符。遠近聽聞,豈不以爲下之所擧,卽爲希旨,上之所授,或係偏私耶?又以大司成之任,所係極重,如非學識通明、端重雅正之士,莫宜居之。李殷相雖有文才,未允士望。擧此兩事,通于同僚,往復再三,終未歸一。疲劣見輕,何敢晏然,請遞臣職。」司諫鄭繼冑以爲:「金佐明才望素着,大臣議薦,則似無可論之事。而論及貴戚,風采可尙,故臣以措語詳愼之意答送。至於李殷相國子之任,雖曰不能翕然,不必爲過當之論,故亦以此意答送。同僚以見輕引嫌,何敢晏然。」引避。獻納金萬基以爲:「伏見諸承旨之疏批,以前後之啓,旣已異焉爲敎,臣實瞿然。前日啓辭中所謂四館日次回刺免新云者,特擧甚者,而結語以痛革,侵辱新來之事,因竝入於禁令中矣。豈可諉以非日次,而任其侵辱乎?俗情之膠於弊習如此,其何望釐革衆弊,更張庶政乎?且昨者,同僚以工曹判書金佐明改正,大司成李殷相請遞事發簡,臣意則佐明合於改正,殷相不可論遞,議未歸一,同僚先避,何可晏然仍冒。」引避退待,玉堂處置,請遞繼冑、萬基,而出世堂。翌日筵中,大司諫徐必遠請改正佐明,遞差殷相,竝從之。

○遣校理李敏叙,行厲祭于嶺南。

三月

3月1日

○甲戌朔,冬至使錦林君愷胤、副使柳慶昌、書狀官吳斗寅等,還自北京。

○執義崔攸之在南原,以母病陳疏乞免,仍陳南中饑饉甚慘,有司恤費,不許給陳之弊,縷縷數百言,上優批答之,諭以上來,且曰:「災傷覆審,似難再擧矣。」〈謹按攸之居鄕,武斷賦稅,不以時輸納,甚至隱漏其所耕田於案中,以爲免稅計,可謂無狀底人矣。徒以附會時論,濫側淸班,而一紙之疏,有若憂國恤民之爲者然,識者笑之。〉

3月3日

○丙子,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戶曹判書鄭致和曰:「伏見崔攸之疏,不勝瞿然。被災之邑,旣許給災,而南原府使閔光熽多數給陳。敬差官呂曾齊不許,蓋遵事目也。攸之之所陳,必指如許等事也。」元斗杓曰:「元來國法,不許量後給陳,蓋爲民不務農,以致荒廢,爲可惡故也。今之士大夫,多不解大典,閔光熽、崔攸之,又何能知之?」上謂領相曰:「梁穎南獄事,已至八箇月,而尙未結末。穎南旣以僞造書簡承服之後,累次嚴刑,而不變其說,以此觀之,則非李一相手書分明矣。穎南何以處之也?」太和曰:「穎南旣承服,而又刑推,物情以爲未安矣。今者累次嚴刑,而不變辭,以僞造之罪,仍前定配似可。」上曰:「移配北道,沙格及李東顯,放送可也。」致和曰:「船人等偸米和水之事,比比有之,今年米貴,此弊必甚。今後和水現露者,請令梟示江上以懲他人。」上曰可。大司諫徐必遠曰:「臣有所懷,敢請陳達。嚮者金佐明疏中,有肘腋之間,或慮蜂蠆之伏之語,故武臣多不自安,李浣辭遞判尹,亦由於此。閔鼎重與臣私語,亦以閭巷之說如此,爲慮矣。」上曰:「豈其然乎?」仍問相臣曰:「卿等亦嘗聞此語否?」領右相曰:「臣等全然未聞,必是閭巷浮薄之言也。」

○文武科會試試官許積、金應海、南老星、申濡、金壽恒、朴增輝、閔周冕、持平鄭脩,不赴召牌,上下敎曰:「國之所重,莫如科場,試官之稱病不進,至於居半,事極可駭。推考而更牌招。」許積、金壽恒、金應海再招不進,竝命先罷後推。

3月4日

○丁丑,湖西大興等十邑地震,屋宇動搖,壁土剝落。遣香祝,行解怪祭于道內中央。

3月6日

○己卯,副護軍李浣上疏略曰:

大司諫徐必遠,謂臣引疾,由於金佐明之疏語,陳達多少說話云。微臣就醫之計,反歸控嫌之地,此實意慮之所不到也。臣之病狀,已悉於醫官書啓,伏想聖明,必已洞燭。臣非不欲力疾就列,以釋群議,而方在被推中,不敢晏然出仕,遲回數日,今始自鳴。請亟罷臣職。

上優批答之。

○副護軍閔鼎重上疏略曰:

臣於數日前,與徐必遠相對,言及時事,談次間偶言李浣之辭職,若如閭巷之傳說,則將臣不安,誠非細慮,必遠然之,謂臣曰:「此雖閭巷之說,不可不陳達於榻前,使主上知有此說,而開釋善處也。」臣答以爲國血忱,令人敬服。第聞街談,比初稍息,若復提起,恐致紛紜,不可輕易上達也。未過數宿,必遠果陳於前席,而至擧臣名。臣與必遠,俱忝從列,區區憂愛之誠,只在於主與國。必遠以私室過慮之言,陳於榻前,本出爲國之誠,雖曰輕發,固無不可,若臣則名出諫官之口,便成流言之證,乞治臣妄言之罪。

上答以勿辭察職。

○副護軍金佐明上疏略曰:

臣於頃者,疏陳修理從簡之事,仍及數款語於疏末,槪出憂愛之忱也。輦轂之下,蠭蠆之伏,乃是文天祥對策中指楊幺、李朱之語,此非深僻難知之事。而日間頗聞外間,指摘疏中語,以爲某句話,則指某事,某句話,則未知謂何,臣心竊怪之,豈料推以加之於將領之臣乎?徐必遠旣有所聞,慮或轉輾致宿將不安,思欲快釋於上前,其意善也。但遠擧先臣請換兩局大將之語,繼達於天聰,是何其言之極有源委,有若傅會云云者之語歟?臣旣遭千萬慮不及之事,區區陳暴,固不足以上廓宸聰,下釋群疑,不容含默,冒死仰瀆。乞治臣罪,以謝人言。

上答以人心不淑,白地造言,摘文字謂指某人而發也。此乃奸細輩之常態,何用介懷。卿宜安心勿辭。

3月7日

○庚辰,特敍許積爲兵曹判書,以洪重普爲禮曹判書,呂爾載爲判尹,金佐明爲吏曹參判,李殷相、閔鼎重爲承旨。積曾拜禮曹判書,金萬基欲彈之,大司諫徐必遠力止之,積聞此語,不赴召牌,竟至罷職。上知之,故俄命收敍,特拜西銓,而洪重普代爲禮判。〈謹按宗伯,固宜擇人,萬基之心,眞以爲重普之文藻才局,有勝於積也耶?黨論之壞人心術,有如此者宜乎?金佐明之直斥於上前。而上無所可否,致令氣勢益張,可勝歎哉。〉 ○特敍李延年、任翰伯、洪柱三、金宇亨、閔點、吳始壽等,以玉堂乏員也。

3月8日

○辛巳,上御宣政殿,行常參。領相鄭太和曰:「科場事體嚴重。雖在昏朝,未嘗有日出後試官往試所也。臣聞士子等,聚會試所門外,見試官不來,以爲國有某事,將欲散去之際,試官始到云。紀綱如此,何事可爲。承旨擧職,則必能催促,中官解事,則亦必陳告,而今也不然,亦難免其責。」上曰:「當日入直承旨及承傳色內官,竝推考。」金萬基曰:「醫官李後聃頃往北京,出入放恣之狀,固可痛駭,而領率之人,亦安得無責。」太和曰:「彼地事勢,有難如意,而萬基所達言則是矣。且聞後聃,囑于一先,圖免先來云,亦極痛駭。」上問于吳斗寅,斗寅以實對,上曰:「後聃之事,良可痛駭。」斗寅引避曰:「向者使行,臣忝行臺,不能檢飭一行,被斥於玉堂,何敢晏然,請遞臣職。」上曰勿辭。斗寅退待,玉堂處置請遞。從之。承旨閔鼎重曰:「李後聃事,使臣初不告達請罪,亦不可無罰也。」上命推考使臣。

○大司諫徐必遠引避略曰:「臣頃以所聞,陳達榻前也,非不念自取狼狽,而區區血忱,自不能已。及其兩臣陳疏,各賜溫批,洞然開釋,臣之素願,只欲其如此而已。第金佐明疏中,有傅會云云之說等語,臣之陳達,本出於悶其云云之言,則傅會證成,理所不然。而人言之至,不敢晏然,請遞臣職。」上曰勿辭。必遠退待物論,正言李端錫處置請出。從之。

3月10日

○癸未,自昧爽,至辰時有霧氣,是日將行朝參,藥房以沈霧毒氣,請停至再,乃停之。

○黃州南門外,閭家一百十三戶,失火延曉,本道監司馳啓以聞。

3月14日

○丁亥,諫院論黃瀗坐贓編配,不當因赦見原,累啓不允。瀗爲統制使,貪贓狼藉,法當死,而上特念上變功,末減定配,至是蒙宥,眞可謂小人之幸也。

○領府事李景奭再疏略曰:

伏見賑䘏御史南九萬,以嶺邑之民,春飢方甚,稅入難辦,願受糶備納馳啓,而賑廳以爲姑息而不許。以大體言之得矣,徵稅於救死不贍之日,可謂時耶?又聞二南之人,願納卄餘石穀,且以奴代,而免公賤者,竝見防,何也。惟聖明之留意焉。

過數日,上答曰:「省箚嘉卿忠赤。前箚當於登對時議定,而近因予病,不得引見,以致遲延,予甚愧焉。前後箚,當竝議處,卿其安心焉。」上於公事,多不以時發落,或係緊急,承旨微稟始下。至於大臣章疏,亦淹置累日,群下憂之。

3月15日

○戊子,設增廣殿試,取文科金錫冑等四十人、武科趙忠善等五十六人。

3月16日

○己丑,諫院啓:「以聖朝雖無闕遺,憲府之官,寂無一啓,已過十餘日,物議非之。除在外者,請竝遞差。」從之。見遞者。掌令金萬均、慶最、持平宋奎濂、李東溟也。又論「圻邑托以支待勑行,巧名除役,私用田結,徵歛過濫,使民不堪,且令元結減縮,應役偏苦,請令嚴査革罷。」亦從之。

3月17日

○庚寅,自卯至夕,四方昏濛若下塵。

3月18日

○辛卯,日赤如血土雨。

○以洪處亮爲大司諫,金宇亨爲副校理,李有相、李休徵爲持平,呂曾齊、李枝茂爲掌令,任翰伯爲修撰,李堥爲正言,李世華、李嵆爲注書。

○兪棨、趙復陽因旱陳疏,請行親禱,且曰:「屢赦雖小人之幸,當此非常之變,不可不講格外大霈之典。」又請:「十年以前流亡逋欠之租,竝行蕩滌,以感慰人心。」上優答之,下其疏備局。大臣請施行,而格外大霈,事係重大,請於登對時面陳,從之。

○命兩南瓜滿守令,竝限秋成仍任。從御史南九萬之請也。

3月20日

○癸巳,以柳淰爲都承旨。

○始行祈雨祭,下送香祝于諸道,竝令祈雨。

○掌令呂曾齊等啓:「以冬至使還到山海關也,書狀官吳斗寅,不愼行止,爲淸人所招執,還入關內。周旋脫還之際,羞辱朝命,而使臣不爲啓知,事甚駭然。請吳斗寅罷職,使臣推考。」從之。

3月21日

○甲午,大提學李一相免。一相待罪郊外,至是七閱月矣,穎南事已完,始陳疏乞免。上初不許,疏再上下吏曹。尹絳等請依願許遞,從之。一相父明漢、祖廷龜,三世掌文衡,世未嘗有也。然一相早登第,業嗜酒,不致力於爲文,文衡之任,實是人望之外。而前大提學蔡𥙿後,謟附時論,猝然薦望,物情駭慢,在職四年而遞。短於鑑識,多被士子之侮弄,議者皆咎𥙿後此擧,足以亡國云。

3月23日

○丙申,下敎求言,召大臣議審理。時旱災益甚,而上連有愆候,群臣久不得進見。校理李敏迪等上箚,請於今日,急召大臣六卿三司諸臣,特賜面對,講求弭災召雨之策,箚入,上卽命招諸臣,仍下敎自責,至有寧欲溘然,而無聞之語,聽者無不驚聳。仍卽避正殿減膳禁酒,且命承旨草敎,廣求直言,引入大臣以下,問以弭災之策,皆請審理冤獄。判中樞鄭維城曰:「往年尼山之賊黨與延及者,率多村野愚氓,爲人所誑誘耳,其延坐支屬,尙在配中,亦豈無感傷之理。宜有以宥之。」上問諸臣,皆言無知愚氓,誠不足誅,承旨閔鼎重曰:「治逆事體至嚴,非有特命,所不敢議。」上曰:「旣赦支屬則正犯何以處之?將竝伸雪乎?」於是,大臣等皆以爲不可輕議,議遂寢,上乃命太和等:「與諸臣會議于賓廳,只就徒流中,抄書罪目,以俟登對疏決。」上歷問諸臣以召和之道。校理吳始壽曰:「臣至閤門,伏見求言之敎,及登前席,親承玉音,懇惻之意,濫於言表。誠使此心不懈,終始如一,何患天怒之不可回也?外間言,此宮頗有花亭臺沼之勝,萬幾之暇,恐有逸豫之漸,此所當惕念處也。」上曰:「校理之言是也。」又請親祭祈雨,上曰:「非不欲親禱,而脚疾不任行步。向者兪棨等疏中,亦及此意,而未能副也。」維城曰:「聞賑䘏御史李䎘到公州,以廚傳之薄,至加下吏刑訊云,朝廷委遣之意,果安在哉。」上大驚曰。此事極可寒心。以大臣言,斯速査問。「掌令李枝茂請:」竢其還朝,拿問定罪。「上曰:」未竣事前,何可先議拿問。此說若播,必有奉使者廢事之患矣。「太和曰:」此槪出於陳其所懷而已,實非論啓也。「枝茂遽曰:」陳所懷而已。「慙而退。䎘之此擧,可謂無人心。維城聞於縣監崔文湜,而文湜非其黨。故䎘之儕友,疑其有意於傾陷,乃曰䎘意在儉約,而盤飱過豐,故施刑也。相助匿非,卒免抵罪。

○諸道大疫,朝廷遣官設厲祭,而湖南死者尤多,其數至於一千三百餘人。

3月26日

○己亥,以洪瑑、朴世模爲左右尹,鄭萬和爲承旨,尹宣擧爲執義,尹抃爲持平,金萬均爲修撰。

○掌令呂曾齊啓:「以統營於亂後,募軍耕田,名曰屯田軍。今則去亂旣遠,田盡歸主,而仍存其軍,徵歛無藝,事甚無謂。請一切罷之,移補編伍。」上令本道,詳査以聞。

○兵曹啓請改嶺南左道軍案,以久不釐正,雜亂尤甚故也。

3月27日

○庚子,賑䘏廳請除出江都移轉米六千石,分糶圻民,從之。

○掌令呂曾齊、持平李有相等應旨陳疏略曰:

殿下卽祚三載,求言之敎,已三下矣。初年未聞用某言、革某弊,二年亦然。故及至今年,雖下惻怛之敎,而見者擧懷不信,不肯樂告以善,是則殿下之求言者,乃所以杜言路也。殿下試取前後諸臣已上之疏,凡便民利國者,追採以施。則亦足以來千里之諫,而新殿下之聽也。

又曰。

殿下沈潛有餘,而高明不足。雖有所失,在柔而不在剛,從其失,而勉其不足可矣。

時所陳疏章,悉下廟堂議之,率皆廢格不行,故曾齊之言如此。

3月28日

○辛丑,以南天漢爲持平,李嵆爲奉敎,李東顯爲副護軍。東顯纔得釋,李浣卽辟千摠,付軍職。

○審理文書,賓廳修整,以待有日,而上候未寧,不得登對。至是上御養心閤,與李景奭、鄭太和、鄭維城及禁府刑曹堂上等,平議疏決,凡三日而畢。先是,屢有赦宥,輕囚皆釋,只有重罪常赦所不論者。自充軍以下至徒年,凡八百三十五人,蒙放一百三人,減等二十一人。犯逆殺人及係關風俗者,皆不論,禁府刑曹在囚者,亦皆輕重科決。

○撤尹善道圍籬。自趙絅被罪後,無敢言者,及賓廳會議時,李景奭以耄不加罪,議欲寬之,鄭太和心然之。至登對平議,上問之太和曰:「善道旣年老且死,圍籬與係獄無異。本罪雖不可輕議,撤其圍籬可矣。」上復問諸臣,僉議皆然遂命撤之。

○赦敗船沙格,免其負逋。初三南稅船裝載發送後,沙格輩,中間偸竊,稱以敗船者滔滔。該曹輒係治其妻子族屬,還徵其米,而多不能償,囚係常滿獄。亦或有實敗船,而混入者,一體徵治,民甚冤之。至是,戶判鄭致和請竝蕩滌,上從之。定配者十五人,時囚者一百六十四人,皆蒙宥,米菽應徵者五千七百六十石,竝許蠲免。

○司諫鄭繼冑不赴召,憲府劾遞之。繼冑庸鈍無能,而賴趙錫胤之吹噓,遂通淸班,人皆笑其不稱也。李行逸係獄時,繼冑過問致慰,仍證成行逸變辭之罪,以謟洪命夏,行逸遂至遠竄。上以旱災,引見大臣,繼冑以司諫入侍。上以弭災之策,歷問諸臣,繼冑左右視不能對。鄭維城請赦尼山之賊,諸臣難之,繼冑亦言難赦之意,而語不可了,諸臣皆竊笑之,上亦哂之。繼冑惶愧而退,因托病不出。

3月29日

○壬寅,校理吳始壽、修撰李敏叙等應旨上箚,言甚剴切。一曰刑獄之紊也,二曰良役之苦也,三日公私之榷利也,四曰紀綱之解弛也,至擧元帝優游不斷,漢業衰焉,以爲戒。上答以懃懇誠忠,溢於言表,可不書紳乎?仍與大臣,逐節論難,多被沮格,唯刑官久任,遣京官巡視庶獄及各衙門貿販息利禁斷等事,依箚施行。均良役一款,再箚言之,大臣議行號牌,而議不一,遂寢。

3月30日

○癸卯,申明各司開坐日限。孝宗朝嘗以各司怠慢,多廢坐,定其日數,使於月終錄啓。今三月錄啓中,以受香齋戒等事,不坐之日過半,上命推考。除視事日外,竝令開坐,受香享祀正日及罷齋日,依晦朔例,但不用刑。

○遣禮曹郞官,巡審麗朝諸陵禁樵牧,從承旨閔鼎重之言也。

○湖南龍潭縣地震。

夏四月

4月1日

○甲辰朔,以李𥘼爲大司諫,成台耉爲司諫,尹晢爲正言,慶最爲掌令,李東溟爲持平,元萬石爲兵曹參知。

○全南道御史李䎘復請免賤人納米不足者,許代奴,不從,備局防之也。

4月2日

○乙巳,承旨金始振上疏請放宮女,諸宮家內人,亦令許嫁,遵《周禮》多昏之義,爲舒鬱召和之地,不報。

4月3日

○丙午,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玉堂亦請對入侍。領相鄭太和曰:「審理冤獄,固是召和之道,而外方文官沈滯不用者,不知其幾百。或有至老死,而終不得一命之官者,請令該曹收用。」上曰可。吏曹判書尹絳曰:「文參下,近甚積滯,而都目應遷者,亦以未經槐院殿最,不得陞出六品,宜有變通。」時大臣連有故,去秋殿最,歲過未行,太和請姑許陞出,從之。右參贊閔應亨請對,上命史官招入。應亨年八十五,素有憂國之志,至是,言於上曰:「今日大侵,萬古所無。臣謹按唐德宗時,有大理卿,忘其名,疏陳亡徵五事,直言不用,賢人退藏,廉恥道喪,上下相循,士民遷業是也。當今之事,無一外此者,殿下試問左右。」上曰:「卿之所言,於卽今時事,少無差忒矣。」應亨重聽,太和傳諭。又曰:「書曰不作無益,害有益。」卽今百弊之中,惟養兵最是無益。仍請「罷戊戌陞號砲手七百名,減砲保收布,去兩南馬兵,勿輸湖南左道田稅。」又言訟奴婢擊錚人李龍哲事,語甚重複,縷縷不已,諸臣厭其煩瀆,有止之者。上爲其老,雖不聽施,甚優容之,且曰:「如有餘懷,盡言也,」對曰:「無窮矣。」退復位,巳而進曰:「今此審理,特用廣蕩之典,而尹善道之獨不蒙宥,何也?臣非惜善道也。先王以善道,曾有師傅之舊,視遇出尋常,雖有妄言之失,未嘗加以重罪。至上之世,未免竄死於荒裔,則恐爲聖德之累,請赦之。」上以問太和,對曰:「臣則以爲此言是也。今日三司俱入侍,請問之。」上復問玉堂,洪柱三、任翰伯對曰:「應亨所謂恐爲聖德之累者是也。」金宇亨以爲不可,金萬基曰:「所謂審理,旣冤枉也。豈可以善道爲冤而釋之乎?撤圍而臺諫不爭執,臣實寒心焉。」於是,還收撤圍之議起矣,掌令呂曾齊、校理李敏迪,亦參撤圍之議,故曾齊引避而遞,敏迪上疏謝罪,至比善道於袞、貞。太和、景奭亦不自安,上章乞免,上不許。時諱言善道事,而應亨猝發之,諸臣錯愕。上問之,或對或不對,太和旣是應亨,復請使各陳所懷,柱三等不得已言之。〈謹按尹善道八十之年,至於圍籬安置,雖其仇怨之人,亦宜惻然於心,而大臣之請撤圍籬,非有私於善道也。萬基已甚之論,不足深責,惜乎敏迪。以名父之子,頗見重於儕流,一聞萬基之言,恐或得罪於宋黨,初旣參撤圍之議,旋復爲之辭,前後之言,如出二口。聖人無所不至之訓,豈不信哉。〉 ○可興、甘同兩倉所屬各邑,辛丑年田稅,許令待秋退徵。時紀綱益壞,監司守令,不遵朝命,惟姑息是事,要譽於民者,滔滔皆是。先是,朝廷以嶺南凶歉,比他路尤甚,兩倉所納辛丑田稅,許留置本邑,使補賑資。守令等憚於徵督,欲竝蠲免,稱以賑救,而會減於該曹,及朝廷遣御史設賑各邑,始言民窮難輸之狀,至請給糶還輸。南九萬亦無奈何,請退徵於來秋,朝廷不許,至是民窮轉甚,無以輸納,不得已許退徵。

4月4日

○丁未,獻納閔汝老以病辭,不赴召,上疏請去朋黨,其略曰:

百年痼疾,救藥實難,臣有一策。莫如自上趁此和煦之時,大開正殿,登進百僚,宣以香醞,賜以天語。悶然於國家將亡,諄諄然垂涕泣而道之,喩以共和之意。且以宣廟御製朝臣今日後,尙可更西東之詩,使各諷誦,藹然一堂,和氣可掬,則黨人卽人臣也,親承面命,孰不釋然于中,而改前之爲哉?如是則偏黨之弊,庶可少弛,而國事可做也。

4月5日

○戊申,以尹文擧爲大司諫,李惟泰爲承旨,李枝茂爲掌令,崔致翁爲待敎。

4月8日

○辛亥,以李延年爲司諫、宋時喆爲掌令。

○持平李東溟啓:「以自古元惡大憝,年及耄而受常刑者何限。而獨於善道,爲之容貸,臣實未知其意之如何。討罪懲惡之典,決不可寬,以長他日之禍萌,請還收尹善道撤去圍籬之命。」又論「奉使出外者,杖一下吏,爲守令者,輒生慍怒,詆毁侵侮,識者寒心。湖南御史李䎘,行過公山時,本縣下吏,略被刑杖,而縣監崔文湜,遽肆忿怒,欺罔大臣,上徹天聽,至有査覈之擧,其在國體,所損何如?文湜用意陷人之狀,已着於本道査啓中,不可不懲治,以杜後弊。請崔文湜罷職不敍。」上答以不允。文湜事,至再啓乃允。

○行判中樞府事鄭維城上疏。其略曰:

湖南御史李䎘行過湖西,以廚傳薄過,囚係刑推,至於三四人,臣竊駭然。適會登對,聖敎有軫念兩南賑救之意,臣旣有所聞,不敢不直陳矣。伏見湖西査啓覆啓辭意,則文湜以反說失實之罪,重被推勘。傳說者有罪,則信聽而妄達者,何敢獨爲晏然乎?大槪査啓中有曰:『夕飯未熟之故,三公兄囚禁刑推,至於茶啖,代設粥一器、雉一脚,何如』是草草之說,旣出於陪吏之口,則以饌品器數過多,執言捧招,名其罪目者,誠出於從簡之意乎?執法之論,乃謂之別星當然之事,失實之罪,專歸於傳說之人,臣難免虛罔上達之罪。請罷臣職,以爲妄言者之戒。

上答曰:「隨聞悉陳,有何妄言之失。卿辭至此,誠非得宜。崔文湜、李䎘等事,當令廟堂處之。」

○忠淸道鎭岑地,有牛産雛,一身二尾,隨地卽死,本道監司馳啓以聞。

4月9日

○壬子,領敦寧府事李景奭上箚,辭祈雨祭賜馬之命,尾陳尹善道撤籬之事:「臣實首發,咫尺天臨,詢諸左右,而採施焉。當斯時也,惟以推曠蕩之恩,救焚溺之急爲念,亦猶春天雨露,不擇草木之美惡而加焉,妄引禮經,以其迫耄也。玉堂霜臺之論甚峻,如臣愚昧,實不料至於此也。乞鐫臣職,以謝極嚴之論。」答以「久旱得雨,爲幸曷極。予何惜一廐馬乎。卿其安心。且撤圍還收之論,予實未曉。於卿有何所失乎。」

4月10日

○癸丑,上下敎政院曰:「淑寧翁主駙馬,定于幼學朴泰長之子,言于該曹。」

○領議政鄭太和上箚略曰:

臣於審理之日,請撤尹善道之圍籬,且於右參贊閔應亨之登對進言也,臣首承下詢,輒以所見,是其所陳。伊日筵中,物議已峻,繼以臺章,辭意甚嚴。臣愚妄發,罪無所逃,徊徨數日,未及自劾,伏聞領府事李景奭上箚,以惹鬧引咎,臣之所犯,比之尤重,乞削臣職,以謝方張之論。

上溫批不允。

○兵曺判書許積上疏。略曰:

臣冥行蠢走,全昧處世之方,發言擧足,輒生瘡疣,久爲群謗之叢。今作衆射之的,臣實自取。其敢怨尤?唯當屛伏鄕閭,杜門省愆,以自保其晩節,豈可冒沒廉恥,强顔復進,以重貽淸朝之羞辱哉。乞鐫職名。

上優批不允。積以忠悃才能,自結於人主,年除歲遷,致位八座。李敏叙、金萬基等深惡之,必欲斥去,故其疏如此,上亦知之,故終不允許。

4月11日

○甲寅,以洪命夏爲左參贊,李延年爲同副承旨,李垕爲司諫,金宇亨爲執義。

○湖南御史李䎘上疏,自訟刑訊公山下吏事,略曰:

臣意專在省費,行到公山,諭以饌品無過兩器,亦勿設茶啖。及其傳饌,器數倍之,使捉入廚吏,則下吏使令,一無來待者。頑習可駭,捉囚廚吏,詰問其由,翌朝略施刑訊,以爲警他邑之地。竊伏聞大臣,以崔文湜之言,陳達榻前,至有査覈之擧云。臣雖愚昧,旣慮其豐肥,豫飭列邑,又怒其薄供,推治下吏,眞是理外。受命幹事不得,徑就司敗,乞令廟堂,選擇他人,亟來遞代,仍治臣罪,以謝人言。

答以朝家旣以處之,爾其勿辭察職。

○淸兵入小雲南,執永曆皇帝以歸,大明絶不祀。〈謹按自弘光皇帝就擒之後,有隆武、永曆兩年號。漂漢輩,或傳隆武,卽萬曆之第二十四子云,永曆卽魯王云,而亦未詳於萬曆爲何等親也。其後隆武無所聞,永曆又被擒,更不聞朱氏保有郡縣者,噫!永曆卽大明之西周君也。可勝痛哉。〉

4月12日

○乙卯,政院啓:「以各司官員闕直也,以依《大典》罷職照律者,乃是不易之規也。卽見憲府照勘,監役兪枋闕直推考,以附過還職爲當。係是法府公事,本院不敢還給,敢此捧入矣。」上曰:「捧入不當。還出給。」掌令宋時喆、持平李東溟,仍此引避退待,執義金宇亨處置請出,上答以「兪枋之未及於政院之急招者,實由於闕直也,法府其可一任臆見君是乎。」處置不當,不允。

4月13日

○丙辰,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相鄭太和曰:「玉堂陳箚中,擇任刑官,久於其職,郞官亦宜愼簡,皆以二朞爲限云者,其言甚是。請依箚辭擧行。」上曰然。太和又曰:「箚中革罷柴場之事,亦當議定矣。」校理李敏迪曰:「內司及諸宮家立案冒占之弊,罔有紀極,士夫之有勢力者,亦且分占,民間樵採,幾乎路絶。臣曾忝銓郞,詳知內司文書之浩多,今若一一收取,竝皆革罷,則豈非聖朝之美事乎?」上曰:「柴場入啓文書,令內司收取以稟。」太和曰:「箚中所謂百弘羊之說,必有所指,亦當議處矣。」敏迪曰:「近來各衙門貿販殖利,極其紛紜,侵徵剝割,無所不至,此與弘羊之事何異?」上曰:「自今申飭禁斷。」太和又擧箚中所論聞喜宴張樂飮酒事,上曰:「臺諫不言則已,旣言之後,如是冒行,則損紀綱大矣。張樂之聲,亦有聞于闕內者耳。」元斗杓曰:「旣有如此事,則臺諫之不言非矣。」敏迪曰:「昨日宋時喆等處置啓辭,批以不允,無出仕遞差之明敎,宜有處分也。」上曰:「時喆、東溟竝遞差。」

4月14日

○丁巳,執義金宇亨以處置乖當,引避退待,玉堂請遞,從之。

4月16日

○己未,命下內需綿布七同于戶曹,俾補畿站需用。

○以鄭晢爲執義,李程爲掌令,呂聖齊爲持平,李端錫爲正言,洪柱三、閔維重爲校理、修撰。

○副校理李敏迪、修撰金萬基等上箚,首陳隣族侵徵之弊,次陳臺諫數易之弊,終以「久旱餘小雨,不足以慰農望。請常存敬畏,無少懈怠,以圖嘉靖中興之功。」上優答之。

4月17日

○庚申,命招領右相、領中樞及政府東西壁六卿、判尹,擬薦大提學。領府事李景奭啓:『請竝擬罷散人』,金壽恒時在罷散故也。旣擬薦壽恒,竟得除,時年三十四。

4月19日

○壬戌,掌令李程等啓:「以頃者聞喜宴娼樂,一切禁斷,而永安尉洪柱元、吏曹判書尹絳、蓬山君炯信、掌樂僉正李聖淵、戶曹佐郞姜頊,俱有設酌觀戲之事,盛張曲會,雖有差別,其違越禁令一也。請洪柱元等竝罷職。」從之。

○咸鏡道永興、咸興、端川等六邑,雨雹傷禾稼,慶尙道星州等數邑,地大震。依例行解怪祭。

4月20日

○癸亥,以洪命夏爲吏曹判書,許積爲判義禁,金佐明爲大司諫,尹文擧爲吏曹參判,李翊爲獻納。

○全南監司李泰淵馳啓,列邑染病者一萬六千五百零,而死亡四百六十七,僵死道路者四十五人云。

○忠淸監司吳挺緯馳啓,淸風、堤川等地,本月初二日夜霜降,木花黍粟及豆,枯損過半云。

○憲府啓:「以贓吏黃瀗當初定配,亦云失刑,審理蒙放,尤是意外。還收之論遽停,物情皆駭,請黃瀗還發配所,停論臺官李延年推考。」不從。

4月24日

○丁卯,以元斗杓爲左議政,鄭維城爲右議政,崔攸之爲執義,李堥爲宗簿正。

○左議政元斗杓上箚略曰:

殿下臨御四年,未嘗拔一賢、擢一能,所用只循資級之間,其何以圖治乎?頃日金佐明之因薦陞授,實無歉然,而遽因臺啓,旋收成命,臣竊惜之。佐明粤自先朝,才望素著,特拜亞卿,置諸籌司,則殿下豈可存嫌,而遽棄之哉?臺臣之言,蓋慮後弊而發,今若還降前命,以示惜才之意,優容言者,以示納諫之誠,則豈非大公無偏之道乎?且如金壽恒之文雅、李行進之峻潔、朴長遠之醇謹、李曼之幹局,亦可超敍也。卽今從二品,亦甚乏人,趙復陽、兪棨俱管賑政,頗存成效,且其文學,合於擢用。李惟泰之山林重望,徐必遠之確守不撓,皆不可擧也。請加澄省,分付政官,隨闕備擬。殿下亦宜或斷睿衷,或詢大臣,惟以得人爲務,毋拘資級,以廢賢路,則此乃撥亂興衰之一急務也。

答以:「省覽卿箚,感歎卿之爲國誠忠也。當令該曹,依箚辭擧行,而予亦留心焉。」仍下其箚于吏曹。

4月25日

○戊辰,掌令李程等劾前正言丁昌燾:「頃於燈夕,與士子數人,乘醉過娼家,深夜徒步,突入武人輩女樂會飮之處,仍與相鬨,傳說藉藉,士夫羞辱,莫此爲甚。請罷職,武人亦令該部,摘發科罪,士子令四館施罰。」從之。

○上下敎政院曰:「兵曹判書許積爲年少輩所妄斥,終至下鄕,累召不來。積旣被先朝不世之恩遇,豈欲甘心退在鄕曲哉?必其情迹廉隅,不得已也。況客使臨到,本兵之長,不可闕焉。承旨措辭下諭,使之從速上來。」時淸使挾一善出來,恐喝百端,人情騷擾。積才長於應變,爲上所倚重,故有此特敎云。

○吏曹啓以:「乏人之歎,近來尤甚,按簿注擬,常患苟簡。伏見大臣箚辭,實是以人事君之道,況所薦之人,皆一時表著者也。而第念超擢之擧,異於常例,政官何敢直擬。請更問大臣,隨才授職,且書入其姓名於別單,以爲循前例,時或特除之地。」上可之。

4月27日

○庚午,上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于熙政堂。領相鄭太和、左相元斗杓、吏判洪命夏、戶判鄭致和、工判李浣、兵曹參判柳赫然、吏曹參議兪棨、大司諫金佐明、承旨沈世鼎、掌令慶最、校理李敏迪入侍。上出授咨文傳書兩紙於領相曰:「觀此咨文,義州府尹意外生事,予亦似不免同參査覈時矣。」太和曰:「『誠然。」上曰:「永曆被擒之說,果可信歟?未知其眞贗,而朱氏之爲君者,似乎被擒也。」上與兩相臣,論難隣族徵布之弊,斗杓曰:「此非但玉堂箚陳,言者多矣,而不能行均役之道,欲先除隣族之弊難矣。所謂逃故虛實相蒙,間有易室而居,詐稱逃連者,如此者皆得減布,則將歸於無兵矣。稍待歲豊,先行號牌,使國無遊民,然後可以變通也。」又論臺閣久任之事,斗杓曰:「臣意則臺諫久任,未知其必無弊也。凡人任職久則必怠,且年少不解事之人,久居臺閣,喜爲迂闊之言,以致誤事,則豈非可慮乎?」上曰:「微事勿拘,時推勿遞等事,則依箚施之何如?」太和曰:「亦不無不便者矣。」掌令慶最榻前引避曰:「臣久在服制中,本府近日論啓,皆未與知矣,今旣入侍,當傳前啓。而尹善道撤圍籬事,臣意以爲:『頃者審理時,老成大臣皆以爲可者,必出於參酌之意也。』成命旣下,復請還收,未知其穩當也。爭執已久,迄可停論。臣未及與同僚相議,拘於體例,不可獨停,愚見如右,不可連啓。且年少不解事之說,雖非指斥臣身而言,亦不可晏然。請遞臣職。」答以勿辭。最乃退待。

○以金佐明爲禮曹判書,閔鼎重爲大司諫,李𡐔爲義州府尹。

○掌令李程、持平呂聖齊引避曰:「伏見慶最避辭,至以尹善道撤籬還收之論,爲可停,其不有公議,一至此哉?善道包藏禍心,造爲兇言,罪在罔赦,此臣等所以苦口力爭者也。且聞相臣,以年少不解事之說,陳于榻前云,雖未知指斥何人,而不宜仍冒臺席。請遞。」退待。

○命放順天、珍島、古阜、咸悅等邑敗船沙格與死囚,蕩滌其當徵米豆,恤災也。

4月29日

○壬申,以宋時烈爲右贊成,洪重普爲右參贊,趙復陽爲副提學,李光稷爲持平,金宇亨、南九萬爲校理、修撰。

○持平李光稷處置,慶最等以爲:「凶人之罪漸殺,臺閣之論方張,而必欲自異,强爲引嫌。相臣所言,旣是泛說,則其在臺官,有何可避。請慶最遞差,李程、呂聖齊出仕。」從之。

五月

5月2日

○甲戌,〈初二日〉太白晝見。

○以李東溟爲掌令,郭齊華爲持平,李端夏爲正言,任翰伯爲修撰。齊華,本康津寒族也,自其父聖龜,始得第拔身。聖龜頗知謹愼,而齊華輕妄驕溢,臺閣非其稱也,後果以愚妄,得譴罰。

5月5日

○丁丑,掌令李東溟引避曰:「臣頃劾崔文湜構誣使命之罪,及見大臣箚,以媚悅納功私意橫流斥之。如許題目,豈宜遽加於人乎?若不劾文湜而後,可免媚悅納功之譏,請罪李䎘而後,不爲私意護黨之歸,則非大臣倡勵群工之道也。設令臣嗜利無恥,意在媚悅於人,則何可不媚於大臣,而取悅於小官哉?請罷。」答以勿辭,退待,掌令李程處置請出,從之。

○以金壽恒爲大司憲,南九萬爲獻納。

5月7日

○己卯,掌令李東溟不赴召牌,仍復引避,命還給其啓辭,下敎政院曰:「昨者李東溟之避辭,極其怪妄,怒氣勃勃,侵侮大臣,少無敬待之意。不識事理,莫此爲甚,遞差。」李程以處置乖當,引避退待,大司憲金壽恒處置請出,從之。

5月11日

○癸未,淸使入京。上迎勑於慕華館,歸至仁政殿,行受勑禮,仍與二使,對坐殿中。布勑書與咨文於榻前,勑則告雲南捷也,次則義州査事也。上取覽訖,以義州事,謝勑使,勑使曰:「府尹外,亦有上官耶?」上曰:「監司爲一道尊官,而州郡細事,曾不與知。此事,府尹若先報知監司,則當牽連罪之,否則無可罪也。」勑使曰:「可先査府尹也。」遂遣禁府都事,拿來義州府尹李時術。仍設茶禮,旣罷,上還大內。

○以吳斗寅爲司諫,安縝爲掌令,元萬里爲持平,安後說爲副修撰。

○正言李端夏等啓以:「今年癘疫,八路同然,當此方農,全廢東作,其在朝家,所當別樣拯救。而軍兵等徵布之令,猶夫平日,冤苦莫甚,請令各道,抄出染病軍兵之類,當番價布,從便蠲減,宣布德意。且湖南之泰仁、古阜兩邑,有甲戌量案,錄以無主之地,厥後民人,幾盡起耕,或父子傳授,或轉相買賣,久作自己之物。而今者新生公主宮奴,持戶曹關文,憑勢占奪,呼冤罔極。甲戌案中,雖無主懸錄,今於數十年耕作之餘,何可一朝據奪乎。金溝地,亦有堤堰儲水處,監司李泰淵,新加修築,民田蒙利者甚多。而竝爲宮家所侵占,當此修堤事目申明行會之日,冒法歛怨,尤可駭然。請令該道監司,囚禁宮奴,依法科罪。」答曰:「染病軍人,令該曹減布事,依啓。且堤內起耕事,該曹有移文內司,使之禁斷,而又在於令後耶?査稟可也。古阜田事不允。」

5月12日

○甲申,以徐必遠爲承旨。

○諫院啓以:「經筵停廢已久。若於臥內,引接儒臣,取聖賢書,使之輪讀,有如陸賈前說《詩》、《書》之爲,則義理謨訓,常爲啓沃之資,豈曰少補之哉?請命儒臣,從速稟定。」答「以察病之加減,自當觀勢爲之,豈必多說名目而後,開筵哉。」

○大司憲金壽恒等啓以:「諸宮家田結數,載在法典,近來混雜,無有限節。生民之怨,稅入之縮,職由於此,請令該曹,査出稟處,俾絶冒濫之弊。」答:「以已有他日登對時稟處之敎矣。」

○兵曹判書許積承召上來,行到驪州,病甚陳疏辭職,上答以:「人心之不淑,已到十分地頭,卿之此擧,不亦宜乎?今後如復有云云之言,是乃侮君而斥卿,使不得立於朝也。若然則自有朝家處置之擧,卿勿爲嫌。且査事只在數日之內,國家所恃者唯卿,卿之所授之職,亦係緊關,安心勿辭,侯病少間,從速入來,毋孤予望。」仍命御醫鄭後啓,馳往看病。

5月14日

○丙戌,備局啓:「請管餉田米四千二百石零,大豆一千八石應上納者,停留本道,分糶民間,以示朝家顧恤之意。」從之。

5月15日

○丁亥,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問曰:「査事關心,欲與卿等相議耳。」鄭太和曰:「李時術之入來,一善已知之,査問之擧,不宜遲延。」元斗杓曰:「別贈千金,非不多矣,而一善意在二千云。」上曰:「前日雖有査事,勑使主之,故所贈不甚多,今則一善主管,故如是操縱矣。」太和曰:「時術及越境人等,當以何罪停當乎?」斗杓曰:「自前如不得自我斷定,例稟於彼國矣。」上曰:「時術之成給勿禁帖,罪固重矣。如以我地界爲限,則減死宜矣。」太和曰然。上曰:「前日人參焰硝査事時咨文,孰製之耶?」太和曰:「蔡𥙿後與許積,相議製之,而積之文,居多云。」上曰:「許積上來云耶?」鄭太和曰:「辭疏來到云矣。」上,問疏中措語,金始振曰:「疏辭病勢尙未差復,本職兼帶,竝賜遞免,則庶可隨行於諸宰之列云爾。」洪命夏曰:「査問時,何以爲之可乎?」領左相曰:「庚寅年査問時,李曼、盧協亦皆衣冠而入矣。」鄭致和曰:「丁酉年已有定規矣。」上曰:「一依丁酉年例可也。」仍命曰:「丁酉年草記,詳悉考啓。」遂罷黜。

○大司憲金壽恒等啓以:「近日銓曹,每當大政,只循常格,或以雜岐、或以久勤,次第陞遷,以致東班六品,猥雜居半,尸位關官,置之無益。且宣傳官,卽武弁參下之極選,而冗雜苟充,間或有之,請令兩銓,區別澄汰。」不允。

5月16日

○戊子,上親幸南別宮、西宴廳,與勑使行査事。領相鄭太和、左相元斗杓、右相鄭維城、判義禁許積、知義禁鄭致和、刑判趙啓遠及六承旨入侍。上與勑使行茶禮。太和進曰:「査事問於勑使後,行之宜矣。」遂令譯官,問于勑使,勑使曰:「李時術爲先査問可也。」於是,拿致時術於階下。太和曰:「罪案不可以文字通之,以言語傳之可矣。」上曰:「以咨文辭意爲問目如何?」勑使曰:「自貴國問之爲當。」判義禁許積、刑曹判書趙啓遠,問於時術曰:「汝府下人,潛越上國地方,私自伐木,而汝成給帖文云。是何故耶?」時術曰:「常時防禁極嚴,鴨江之邊,有八處禁所。而江中三島,乃我國地界也,自古民人,多有耕墾處。猶且尋常戒飭,毋致生事,而今者愚蠢之民,妄觸大禁。知而不禁,且不敢爲,豈有成給帖文之理乎?若詳考當初民狀題辭,則可知其冤枉矣。」一善以勑使言問曰:「所謂八處外,更無上國地方犯禁處乎?」時術答曰:「中國之東,乃我東地境,其西卽上國境界,而諸島則無上國犯境地矣。」一善曰:「時術言中,江越邊則無把守云,此則俺等所未知也。今三公六卿咸在,皆以爲以鴨江爲限乎?」上使許積言于一善曰。上國地方,亦多有島,則奈何泛以島中二字,輕許伐木乎?以問時術如何?「一善以勑使言答曰:」國王欲問,亦或可矣。而時術招內,不知上國地方有島之說,中江無把守,下輩私自越境之說。皆是奸詐,以直招之意,先問可也。「積、致和與一善偕往問之,時術一向稱以不覺察,如是者三。一善又曰:」成給帖文之時,不報於上官耶?「時術曰:」事甚微細,故不報於上官矣。「一善乃以勑使意斷曰:」知情許伐事,則終始稱冤,未能致察一款,旣已遲晩。時術出送,越境人等招入問之。「於是,犯越二人招入問之,二人對如時術言。一善曰:」旣是禁處之外,則私自作農者何也?「上曰:」此則非一朝一夕之故,而因循耕種,亦甚非矣。「一善又曰:」呈狀中李末生者,獨此漏網何也。「二人曰:」末生則呈狀受題後,身病猝重,初不能偕往矣。「捧招於末生,所言如一。一善曰:」捧招已畢。「上出就小次,有頃,復見勑使行茶禮,一善以下通官等,竝命饋茶。一善曰:」今則時術罪案,可速議定。「上辟左右,只三公及兵判許積、刑判趙啓遠留待,而議定焉,史臣亦不得聞。

5月17日

○己丑,上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于熙政堂。上曰:「時術之罪,轉輾至重,將若之何?」太和曰:「非特一善之操縱,此乃勑使意也。」上曰:「予遣中使,問安于勑使,因謝昨日周旋用力之事,則一善曰:『此實國王之嘲我也。少無周旋之事,有何可謝云。』矣。」鄭致和曰:「別贈銀,從前亦無定數,今用幾許方可也。」上曰:「先給二千。」上又曰:「此後把守事,何以議定。」太和曰:「當以鴨綠爲限。然亦必議於彼國,而定之宜當。」上曰:「以江爲限,則我地歸彼,寧不可惜耳。」維城曰:「許積欲自差使价,周旋査事,外議亦以爲當矣。」上謂〈史臣曰:「此等事,不必書之。」大司諫閔鼎重啓:「泰仁、古阜民田占奪宮奴囚治事,」上曰:「一宮奴囚治不難,而但前啓措語,殊不明,未知其意也。」鼎重曰:「以事理言之,則冒占之宮屯,竝宜革罷。而以前啓措語觀之,則似是宮屯折受之內,亦有民田,而宮奴不肯區別,混同侵占,故只以囚治爲請矣。」上曰:「然矣,泛稱囚治宮奴,何其未瑩耶。」鼎重曰:「從前宮屯折受之處,雖民田在其中,而輒爲宮奴依勢占奪,外方民怨,莫此爲甚。況此兩邑陳荒之地,雖云無主,窮民之無田土者,辛苦開墾,積年耕食,永作己物。農家恒産,一夫所耕,不過十餘斗地,而一朝見奪於宮家,則其冤如何?」上曰:「啓辭如此,當令該道監司,日後如有戶曹關文外,冒濫作弊之事,則詳査處之。」李敏迪曰:「昨日南別宮擧動時,雖有屛左右之命,侍衛諸將及近侍,皆出門外,事體不當。六承旨請竝罷職。」上曰:「此非承旨之罪,然推考。」又曰:「臣製進厲祭祭文,措語一如山川祈禳之文。而今聞設祭於無祀位版云,事甚未安。且聞外方設壇之祭,位版書以厲祭神云,此亦未有證據。請令該曹,議于大臣,考據舊例,以爲定式。」從之。〉 ○憲府啓:「社稷參奉申汝栻,身在父喪,與其孽弟相鬨,身自爲證,至於受刑殞命,而莫之恤。其弟之悖惡,已不足言,而爲其兄者,烏得免殺弟之罪乎?搢紳相傳,羞與比列,申汝栻請削去仕版。」從之。

5月18日

○庚寅,選玉堂新錄於都堂,李䎘、呂聖齊、李有相、宋奎濂、崔攸之、吳斗寅、鄭晳、尹晢、尹趾美、元萬里等十人。趾美,絳之子也,庸闇無學識。萬里,斗杓之子,興平尉夢鱗之父也,麤戾使氣。俱非士望,又不爲本館所取,而徒以形勢得參,物論囂然。然本館所取如崔攸之,奚足勝於元、尹,而李景奭以連姻之故,極力吹噓,終至濫巾,仕路之混濁,至是而極焉。

5月19日

○辛卯,以洪宇遠爲舍人,李敏敍爲校理,宇遠在孝宗朝,應旨進言,言甚切直,坐是廢錮。至上之世,亦不收用,及至今日,始拜中書,士論惜其太晩。

○延接都監啓以:「兵曹判書許積、大提學金壽恒,偕到南別宮,使譯官通于李一善曰:『査奏文書,整齊以待。』一善答以:」俺等先知大旨,然後方可示勑使』云。「淸使之來,全爲査覈義州事,而一善乘此間隙,益肆溪壑之慾,朝廷患之。

○朝廷議以兵曹判書許積,差進賀副使,一品副使,前此未有。故上欲以積差正使。備局啓以:「進賀使在前王子駙馬外,無非大臣,而得差之例。恐彼疑訝。」遂差副使。

○上御熙政堂,引見三公及備局諸臣。上謂許積曰:「勑使有何恐喝之言也。」積對曰:「彼乃提起耕作一款,而曰觀此文辭,則越邊耕作,稱以自古有之。豈有把守,而反爲耕作之理乎。此則罪在本國。何時術之足問。如此査事,不必爲之,當委以還去,以本國罪,告於皇帝。則或査使出來,或本國大臣入往卞明。而然爲一時術,生事於國家可乎?明當更査云。且曰:『時術供辭,何如是太多,而亦多査問時所未聞之語矣。』時術之罪有三。成給印文,罪一也,把守將處,分付勿禁,罪二也,初不區別島名,而送之,罪三也。時術必以三罪自當,以遲晩爲結語可也云。」先是,義州人朴龍業等,以伐木於鴨江越邊事,呈訴於府尹李時術,時術泛然許斫,龍業爲淸人所捕得,以此査使出來,多所脅迫,一善亦欲遲晩結語,以中勅使之意。許積、金壽恒日往來館所,而不能回,還奏事狀。上曰:「嗟乎,是予之過也。當初査問時,予救之甚力,彼必因此,而生奸計也。」又謂太和曰:「彼以境界爲執言,必欲擬去耕作一款,將奈之何?」太和曰:「雖是緊語,若嫁禍於國家,則於時術,亦有害矣。」上曰然。積曰:「耕作乃時術得力之語,今若撥去,必陷不測之地,誠可矜惻。」壽恒曰:「積之言足也。」上曰:「卿輩善辭卞之可也。而徒增彼怒,則反有害矣。」斗杓曰:「外人不知彼情,欲以口舌爭之,非但無益於時術,亦且貽禍於國家矣。」壽恒請遍問入侍諸臣,諸宰皆請刪去,上曰,然則刪之。太和曰:「副使之議,時未完定,臣意則許積先齎咨入往,以示專救時術之意,臣則依前規帶副使入去何如。」積曰:「臣愍時術無罪就死,敢欲充副价而去,事雖不成,俾朝廷無所悔也。今若別作先行,事體不當,且關後弊。」斗杓曰:「文字旣無發明之語,積又不去,則必無生道。積官秩雖高,充副价入送,彼必不以爲嫌也。」上曰:「許積定送副使。」積請與金佐明同撰奏文,從之。

○湖南賑恤御史李䎘馳啓略曰:「道內陂塘,自前荒廢者,監司李泰淵申飭修築。全州之沃野,益山之春浦,皆是高燥之地,而今引參禮大川下流,堅築堤防,因以灌漑,則昔日斥鹵,變成膏腴,所得新結,至於一千三百餘結。漸次用力,疏鑿水道,則臨陂、沃溝五六十里之地,亦可灌漑,前頭蒙利,不下萬石落種。兩邑居民,無不懽欣,稅入亦將增益云。」

5月20日

○壬辰,上引見大臣、備局諸宰於熙政堂。副提學趙復陽請於文書中,勿拔耕作一款語,其言縷縷,上曰:「彼若發怒,而告以朝家所知,則必有貽禍之弊,奈何?」金佐明曰:「臣意則雖拔去耕作一款,無甚所害。而外議皆以不用力爲言,使都監問於一善,亦何妨乎?」上曰:「此非一善言,乃勑問之意也,更問一善何益。」太和、斗杓曰:「設或有益於時術,不無貽患於國家,決不可爲也。」上曰:「初以絞罪論斷,實出萬不得已,到今不改其文字,誠難矣。」太和曰:「彼言今若不改,則當更請大駕詣館査覈云,此景何如。」斗杓曰:「文書太遲,不無致疑之端,速完正書持往可也。」上曰然。復陽復進曰:「雖然似當更往問之。」斗杓曰:「如此則議論無時可定。鄭維城之意,初亦異於臣等,及聞曲折,沕合無異。國之大事,不可容易爲之。」復陽歎息而退。

○時延接都監啓辭,逐日紛紜,皆是勑使堅持時術事。而一善從中操縱,朝家密贈銀,至二千兩,過於常例五百,而一善殊不滿意,自此凡有所言,亦不傳致於勑使。許積、金壽恒計無奈何,白于上前曰:「彼多自功之色,不可不加給賂物。」上問戶判鄭致和曰:「此言如何。」致和曰:「臣意則欲加給千兩。」積曰:「千兩恐難塞其意。」致和曰:「一善雖自誇功,未有顯著之事,今若多給,後弊可慮。臣欲與許積相議量給矣。」上曰:「欲得渠歡心,勢將不惜賂物。一善若盡心力,或可至無事之境。」積曰:「今者猝遇此事,外廷群議,皆以爲優贈賂物,或有可望云。」致和曰:「臣聞大通官金大獻之言,勑使發怒於耕作一款語,今若不改,必生後患云。此漢頗可信,似不誣矣。」上曰:「事已至此,改之。」

○以儒臣所達厲祭祭文式收議,領府事李景奭、領相鄭太和、右相鄭維城以爲:「頃行厲祭於北郊,而用城隍神位版,祭文頭辭,稱以厲祭之神云,臣等亦得聞,而駭訝矣。《五禮儀》中城隍發告之文,則稱將以某月某日,設壇北郊,祭闔境無祀鬼神,庶贊神力,召集赴壇云云。至於厲祭敎書,稱王若曰,而其末端,有曰爰命有司,爲壇於城北,遍祭闔境,無祀鬼神,仍使當處城隍之神,召集群靈,以主此祭,惟爾衆神,絜朋携儔,來享飮食,無爲厲災,以干和氣云云。以此觀之,將行厲祭,先告城隍例也。今若更無設行,當依此式擧行,而兩處祭文,添入更設之意似當。」上可其議。

5月21日

○癸巳,右議政鄭維城等還自東道諸陵奉審言:「顯陵、穆陵莎草及曲墻崩頹處,頗廣闊,姑以油芚草芚蓋覆,前頭修改。請令該曹,待秋擧行。」上曰:「事極驚慄。不可等待秋成,趁卽修改可也。」

5月22日

○甲午,兵曹判書許積、大提學金壽恒請對,上引見,問曰:「奏文結語,何以停當。」積對曰:「不得刪得情二字矣。然今日則勑使顔色,比昨似和,蓋緣時術子世長,圖得七星劍密贈之致也。」遂自袖中出奏文草讀之,上亦持一本,商確文字。積曰:「上國之人,亦所共知之八字,彼以爲不當,蓋淸書不能盡人意,渠不能解見而然也。」且曰:「彼必欲以時術名,載之罪人之首,臣等爭之不回,良可悶也。」上曰:「卿何不以時術則絞罪,常漢則斬罪。斬重於絞,從罪名定次爲言也。」積曰:「臣慮不及此。明日當以此意言之。」上曰:「彼之必欲以知情爲結語者,何意。」積曰:「不如是,則論以絞罪,涉於無據故也。臣以時術供辭,無此語爭之,則彼反發怒曰:『未及詰問之前,萬無承服之理』云。臣等恐別生閙端,不得復爭矣。」校理李敏迪、修撰任翰伯入直玉堂,請對入侍曰:「彼人所用《大明律》,而知情,於明律斬罪也。今若以知情爲結語,則時術萬無得生之理矣。」上曰:「爾不聞兵判之言耶?若至刑推之域則奈何?」敏迪曰:「恐喝之言,何可盡信。」積曰:「臣力爭不得,往見領相,領相卽來備局,諸堂上竝會,三公之意以爲:『彼皆堅執,爭之無益,』禮判金佐明則以爲:『彼若欲生之,措語雖重,別無可憂,如欲必殺,措語雖輕,似無生理云矣。』」上命注書,招入三公,敎之曰:「玉堂之意,必欲遣大臣,力爭知情二字,而予意則大臣若往,乃是朝廷之意也。彼旣知朝廷之意如此,則非但事涉重大,亦無聽從之理。姑使撰文人,往說何如。」敏迪曰:「大臣往爭,若涉非便,則使他人更往說之似當。」上曰:「兵判第更往。」且曰:「汝若周旋,減去知而越送之語,則我當有答禮云可也。」敏迪曰:「上敎懇惻,孰不感泣。今若固爭,不無得力之望。時術終不免死,則天下安有如此慘痛事乎?且禁地,知而越送云者,時術供辭中所無,而彼欲殺之,勒加知字。不但時術之死爲可憐,後弊不可不慮,此實力爭不已處也。許積雖或往而見敗,臣意則不可不更遣大臣,縷縷力爭。積若見敗,決難更擧云者,臣未知其可也。」上曰:「此則有不然者。一善若以爲難,則豈有通於勑使之理哉。」斗杓請分付戶曹,給一好劍。積徑先辭出,詣館所,勑使曰:「李時術供辭中,有把守之不設於中江,自古而然之語。旣曰自古,則此朝廷所知之事耶,時術詐稱之語耶?」許積答以:「此乃査問時所答之語。」多般論難,則勅使曰:「此非兵判所可獨對之事。啓知於國王,議定於朝廷,然後回報爲當云。」

5月23日

○乙未,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于熙政堂。上謂許積曰:「昨往館所,何以議定。」對曰:「一善着睡,不得相見,只招金大獻謂曰:『「禁地知而越送」六字,措語甚重。時術之子世長,必欲改之,哀乞不已,汝若周旋,必當厚報。』大獻曰:『且試圖之,可備二百令貂皮來。』酬酢之際,日已向暮,俄而一善送言于臣等曰:『必須苦口爭之。』臣入見勑使,則曰:『中江把守,自古而然等語,宜速刪去可也。』臣答曰:『此乃時術之供辭,何可刪也。』副使詰責之,仍曰:『如此則非兵判之獨見,急稟朝廷,而回報』云。臣故回來。」上曰:「幾處改之乎?」積曰:「昨許大獻一百金,始得周旋之語矣。」鄭太和曰:「禁地知而越送,改以知其禁地,而致此越犯,文意稍異。此則大獻之功也。」積曰:「勑使問臣以『文書完了與否。』臣答以:『盡依所言改之。但時術所論之罪,乃絞罪也,犯越諸漢之罪,乃斬罪也,而欲使時術名,着於上頭者,何意耶?吾等之意,不可不以罪名輕重,定其次第也。』勑使曰:『斬與絞何以異哉,不須改之。』臣急於回來,未及固爭矣。」太和曰:「使新義州府尹,亦言把守之本設於中江何如?」積曰:「不可。若問於義州,則必生驚刼,多用賂物,無益徒費財耳。」上曰:「卿言是也。」太和曰:「渠旣曰往稟朝廷,而回報云,豈可以不知答之。朝廷體面,亦不當歸罪於時術也。」元斗杓曰:「廷意如此,必須速爲回報。」太和曰:「禁地一款,旣得變文,把守之設,亦以自古而然,完定則時術之罪,比前似歇矣。」積曰:「當初査問時,朝廷亦言自古而然之意,今豈中變。雖或不聽,亦當必守前語。」上曰然。積與壽恒先辭退出,將詣館所,上謂積曰:「卿速往館所,言於一善曰:『知情之知字,必欲改之,勑使持難。汝若周旋,何幸如之。』」又曰:「今更爭執,終不回聽,則奈何?」積對曰:「臣敢不竭力圖之。」鄭維城進曰:「臣奉審東道諸陵,崩頹處頗闊,極可驚駭。然水潦未霽,今難改築。」太和曰然。上曰:「何可等待潦霽也。」斗杓曰:「臣等之意,八月亦似太近。」上曰:「然則待八月始役。」

5月25日

○丁酉,以金壽恒爲都承旨,朴長遠爲大司憲。長遠性純謹少風節。然猶以尹善道還收撤圍籬之論,爲已甚,平居對人,頗言其不可。及拜憲長,不敢立異,亦不欲參論,辭以病,終不出,儕流頗不悅,而人或稱之。

○修撰閔維重上密疏略曰:

李時術之無罪就死,上下之所共傷憐也。聖上至誠惻怛,有足感物,諸臣往復論說,庶幾見聽。而枝節橫生,恐喝多端,形屈勢壓,不得自由。然郊外親臨送行之時,語及此事,托以懃懇,則歸報其國,必有所益。

又曰:

把守之外,係是我境,而灣民刈草折薪,惟島中是賴,雖申禁令,恐難防絶。必須因此期會,移設把守於中江,使彼此界限分明,奸民不得踰閑,他日亦可有辭於彼矣。臣意宜別搆一文,付諸使行,備陳曲折,仍請改設。至於耕作一款,攷之故實,其來已久,似不必固諱。雖諱之,彼無不知之理,今者直陳實狀,恐無所妨。

疏入久未下,一日引見出示大臣,大臣讀訖,請秘之,故留中不下。〈謹按守邊之任,難矣哉。毫釐不察,或至召患,可不愼歟。灣府訊杖,豈必資於越邊之柳,而時術輕易許題,終罹罪罟,因此至死,固甚冤矣。然輕重間,旣有所失,設或不幸,與權大德事,何至大異。且以折草木之罪,至於僇殺邊守,彼亦必不爲也,而公卿以下,愛惜太過,驚動太甚,遑遑汲汲不暇念君上之親臨見陵,唯以救濟時術,爲一大能事,至以一品重臣,降充副使,一何事理之顚倒也。鄭致和誠爲多幸之言,雖甚鄙野,亦出於顧念時議,不遑惜費。而伊時秉筆之臣,至以何不如寇準之責曺利用,致深責於致和。我之於彼,果以宋之待遼者相待耶?此無異兒童之見,尤可哂也。〉

5月26日

○戊戌,湖南御史李䎘投進別單,條列民瘼九事,上,下其啓備局,回啓,請令該曹,與本道相議稟行,見施無多,唯宮家田收租過濫事,上特命比前減半。

5月27日

○己亥,右相鄭維城初度呈辭,不允批答。先是,維城旣達湖南御史李䎘到公山刑訊下吏事,上甚怒。廷臣請査覈於本道,本道定差員,捧招公山下吏所對,與大臣所陳,頗相左。於是掌令李東溟謂公山倅崔文湜,構誣使命,論啓請罷,維城上箚辨之,有爭相稱譽,媚悅納功,䎘之威勢,至於此等語,東溟引避,語多譏斥維城故也。東溟庸鄙無識,諂附於䎘,所謂査啓,豈必實狀,而藉以彈劾,上不之覺悟,可勝歎哉。

5月28日

○庚子,持平元萬里啓以:「笠巖貯穀,本爲軍餉,而今見御史李䎘馳啓,前府使李元禎時欠縮之數,多至七百餘石,請拿問覈實處之。前監司金始振亦不着意官事,移轉各邑,不得準數受去,論執頗多,而掩置不覈,不職甚矣。請罷職。」從之。元禎就理置對,事皆無實,乃得釋。

5月29日

○辛丑,以金佐明爲內醫提調,金徽爲同知義禁,李尙眞爲吏曹參判,李殷相爲承旨,曺漢英爲禮曹參議,南九萬、李翊爲吏曹佐郞,李䎘爲修撰,李星徵爲東萊府使。

○吏曹參判尹文擧上疏,力辭本職,從之。文擧曾以尼山逆獄上變之功,陞堂上階,頗有譏謗,文擧病之,仍不樂仕宦。宋時烈累推轂,至拜都憲亞銓,而終不肯出仕。

○戶曹判書鄭致和:「以泰仁、古阜等地諸宮家冒占之田,雖是甲戌量案,無主懸錄之地,厥後民人,幾盡起耕,或父子相傳,或轉賣他人,而一朝宮奴持關文,奪而有之。金溝地大堤堰貯水之處,堤下民田,蒙利甚多,而宮奴持圖書下去,將欲開墾堤內。當此修築堤堰事目申明之日,蔑法歛怨,不可不治。堤堰貯水申明事目,正月二十八日啓下,宮家折受文書,成於同月十五日,自前堤堰雖陳廢,宮家例不得折受,似難以事在令前而置之。別定剛明差員,詳細摘奸,啓聞處置之意。」粘啓以奏,上下敎曰:「旣在令前,謂之申明之日,似非實狀,手本旣已關由,又謂之諸宮家不得折受云者,先後倒錯,語意無據。泰仁、古阜,則初無査啓之命,而有所云云,無非放恣之致,事甚無據矣。」

六月

6月1日

○壬寅朔,以李延年爲承旨,李程爲司諫,徐必遠爲大司成,呂聖齊、朴純爲正言,尹抃爲掌令。

○憲府啓以:「邊將之赴擧本道,明有禁令,兵使與試官,乃敢擅自許赴,其罪不細。而頃者北兵使鄭傅賢、北虞候李經漢、端川郡守李之馨以解見任,照律蒙允,難免太輕之歸。況與追後照律柳時禎之奪告身,罪同罰異,傅賢等三人,請改勘以奪告身之律。」從之。

○咸鏡監司權堣馳啓,安邊等九邑,蝗蟲大發,各穀損傷,癘疫久熾,無一片乾淨處云。

○時連歲大無,京外饑甚,民以木皮菜根爲命。宸扆之軫念、廟堂之籌畫,亦可謂備至,而猶未能救其萬一,災荒溢目,餓殍載路矣。

6月2日

○癸卯,右贊成宋時烈上疏辭職,上優答不許。時烈起自布衣,驟乘銓衡,所吹噓者阿諛峻論之輩,所引用者,鄕曲齷齪之徒。亂統誤禮之外,欺負之罪亦多,而其徒稱譽不已,上信之,擢拜貳公,中外駭然。

○兵曹佐郞鄭載嵩陳疏,請爲其父太和軍官,隨往北京,上從之。

6月3日

○甲辰,掌令安縝、持平元萬里引避退待,玉堂處置請遞,從之。先是,諫院論三登縣令具仁廛,請以査處矣。憲官誤認諫院論啓姑停,而旣査之後,尙不究竟,啓遞諫院,旋覺其不然,引避見遞。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鄭太和曰:「各衙門諸宮家船隻定數事,曾有下敎矣。司饔院所屬船元定二百隻,而卽今見存一百五十九隻,議者以爲二百隻太多,當減五十隻,依此定數何如?」上曰:「此則法典所載,不必減去。」太和曰:「諸宮家船隻,曾已定數,如內需司明禮宮船隻,時存之外,切勿加數事,亦宜分付。」上曰唯唯。太和曰:「湖南御史李䎘狀啓中,寺奴婢納米自贖者三名,奴則可贖,婢與後生,何可許之?旣已受價,勢難還給,以限己身免役,施之宜矣。」上曰:「然。今後婢則勿許。」上謂太和曰:「東萊移館,何以處之。」對曰:「熊川內地,不可移設也。」元斗杓曰:「臣頃上箚薦人,而只金佐明一人陞擢,餘皆寂寥,臣敢更達。」洪命夏曰:「事體重大,非有特命,不敢容易擬望。」上曰:「惟在該曹着實擧行。」李浣曰:「各司奴婢,皆入於諸宮家賜牌,而甚至旣受之後,或以丐乞換其代,或以逃亡徵其代,此則無前之規也。」趙復陽曰:「丐乞出代者,尤極無據,合有査治之擧。」上曰:「其規罷之,始作俑者罪之。」復陽又曰:「以古阜、泰仁民田事,有未安之敎,事係宮家,外議頗不釋然。」上曰:「爾不知曲折耶?臺諫言之可矣。該曹乃以不問之事,張皇仰達,事體何敢如是。」命夏曰:「復陽辭不達意。非以鄭致和謂無所失,放恣之敎未安,故不敢不縷陳也。」上不答。復陽曰:「臺諫以宮庄事,論啓已久,而尙不允從,下情皆懷悶鬱。」上曰:「臺諫之言非矣,予豈允從?不論關文,外內徒務堅執,寧有是理。」斗杓曰:「今之臺諫,豈解事乎?若或言之,徒知發怒而已。」復陽曰:「臺諫啓辭,不當於事理,則當初明白下敎,分別是非可也。若一向摧折,實涉來安。」上曰:「爾言非矣。有所敎而見辱,有何益哉。其避嫌之辭,率多不遜,予何必自取辱哉?」復陽曰:「此敎未安。臺啓或不無辭不達意者,辱之一字,豈臺諫本意哉?」上曰:「今之臺諫,非一字不知之人,豈有每每辭不達意之理乎?」〈史臣曰:「上於宮家事,未袪偏係之病,稍有語涉,則輒下未安之敎。復陽之言,不啻諄諄,而邈然不省。斗杓以國之姻親,身居鼎軸,其言足以槪聖意,而不惟不開陳,又從以譏斥臺官,以啓人君輕視臺閣之弊,眞所謂不可與事君者也。」〉

6月4日

○乙巳,以呂聖齊爲修撰,金徽爲大司諫,李敏徵爲掌令,李有相爲正言,李柙爲持平,姜栢年爲左承旨,金佐明爲同知義禁,安後昌爲兵曹佐郞。

6月5日

○丙午,大司憲朴長遠、獻納朴世堅皆以不赴召牌,引避退待,正言朴純處置請遞,從之。

○江原監司李弘淵馳啓,三陟府本月初六七日,連夜霜降,豆菽麻菜盡損,江陵亦然,原州大水,春牟腐傷。

6月6日

○丁未,上御熙政堂,命諸承旨持留院公事入侍。該房輪讀於榻前,上裁決不少滯,諸臣莫及焉。讀旣盡,都承旨金壽恒進曰:「頃者洪命夏以侍從辭職,紛紜陳達,而修撰李䎘,有不安情勢,至於牌不進,此則似當有變通之道矣。」李殷相曰:「䎘之情勢,果甚難便,如此之疏,似難退却。」上曰:「有情勢難便之疏,則政院措辭啓稟可也。」壽恒曰:「戶曹判書鄭致和纔承未安之敎,不敢行公。當初回啓,雖曰差誤,豈敢有放恣之心乎?佐貳之官,亦皆相隨引入,地部曠務可慮矣。」上曰:「判書牌招察任。」壽恒曰:「參判參議亦皆牌招乎?」上曰:「牌招判書,則參判參議,自當出仕矣。」

6月7日

○戊申,以柳慶昌爲大司憲,金益廉爲獻納,鄭萬和、兪瑒爲左右副承旨。〈史臣曰:「慶昌特一迂踈人,居官雖有淸白之稱,立朝未聞謇諤之風,風憲之長,不稱甚矣。萬和爲人瑣細,只以刻薄苛察,爲能事。嘗爲承旨,督迫各司,禮曹吏通小報於郞官曰:『曹中無事,而鄭承旨入直政院云,聞者莫不捧腹。大司成徐必遠,與萬和少相善,見萬和不是處,每語必稱憸人,仍與之絶,未嘗同堂而語。」〉 ○校理洪柱三爲老母,上疏乞郡,上許之。

○忠淸監司吳挺緯馳啓,今月二十四日夜,大雨如注,平陸成川,覆沙處不可勝記,而全義、文義、淸安等地山崩,壓死人畜甚多云。

○伴送使呂爾載馳啓,提督李一善發怒於饋牛之不肥,仍捉致順安縣令徐正履,詬罵備至,仍決棍本縣鄕所輩。侵辱守令,近來所無,而遽有此患,人莫不痛惋。

6月10日

○辛亥,以洪命夏爲判義禁,安縝、吳始壽爲正言,朴長遠爲禮曹參判,李時楳爲刑曹參判,朴世模爲同義禁,趙遠期爲注書。〈史臣曰:「命夏立朝以來,專事護黨。且其爲人,多機關,尤有好勝之病。凡於大小事,好爲主論,必行己志,少有拂於心者,則輒罵詈之,識者病之。」〉 ○正言朴純、李有相引避退待,司諫李程處置請遞,從之。時臺啓久執古阜、泰仁田土及金堤堰內冒占宮奴治罪事,純等以爲:『宮奴旣持內司公文,則不必治罪。』拔去數行語而連啓,物議非之故也。

○大司成徐必遠陳疏辭職,且曰:

私之一字,喪邦根柢。而近年以來,漸至橫肆,十目所視之地,顯有不公之事,街談巷議,莫不藉藉,而臺閣寥寥無言,聖上何由得聞。玉堂之官,例兼經筵,專任其論思輔導之責,其爲任不其重乎?其重如此,故其選亦重。自前《弘文錄》之規,初擇一時才望之表著者,本館多官,齊會圈點,取其優數,名曰《本館錄》。三公及政府東西辟館閣堂上,齊會都堂,取本館錄中,不合者刪之,可合而見遺者取之,名曰《都堂錄》,然後乃得備擬。夫以一司之錄,初經於本館,再經於都堂,極其詳審者,無他,欲重不欲輕,欲公不欲私之意。而頃日都堂之圈取也,尹趾美、元萬里俱以未參本館錄之人,忽焉參錄,而他人無預者。豈都堂可錄之人,止此兩人而然耶?趾美,相臣之妹子,萬里,相臣之親子。而都堂卽政府別名,三公實主張此事,而見遺本館之其子其姪,獨得預焉,雖謂之非私,臣不敢信也。故相臣李浚慶在都堂圈點之日,其子在應錄中,而手筆抹去曰:吾子之不合是選,吾自知之。其處心以公,人到于今稱之,此豈非後人之可法者乎?至如崔攸之、宋奎濂,俱以不合之人,賴有姻婭之力,冒濫參錄,其何以默衆口,而厭人心乎?臣愚以爲:不可不擧正,以勵風節,以懲將來。而退步如朴長遠,固無足責,剛果如閔鼎重,緘口結舌,汲汲圖遞,今之國事,可謂寒心。一切任他,則將來之患,有難救藥。「

答曰:」嘉爾爲國之誠。勿辭察職。「〈史臣曰:」必遠陳疏之後,或有問之者曰:『趾美等四人,未必皆不合於弘錄,而君何遽爾疏斥也。』對曰:『趾美,本來凡庸,無可取之長處,萬里,爲人麤暴,全欠雅澹。而或以相臣之姪子,或以相臣之親子,得參都堂錄於見遺本館之後。經幄淸選,豈容濫廁。攸之不但闒茸之甚,人器不稱,況有南漢圍城時難貸之罪,奎濂曾宰湖南,官事板蕩,且與年少駙馬輩,親密往來,混同參錄,猥濫極矣。吾以是疏斥云。』必遠雖有固滯之病,而遇事不回,以直自任,士論重之。「〉

○左議政元斗杓上疏略曰:

都堂《弘文錄》,本無完議之規。頃日圈點時,三公政府西辟吏曹堂上大提學七員進參,而臣子萬里以六點與焉。臣雖無狀,欲爲子圖利,寧復有容私之地乎?責臣以不能如古大臣之抹去,則誠有愧焉,謂之循私,無乃不諒乎?請罷臣職,以謝人言。

6月11日

○壬子,咸鏡監司權堣馳啓,旱餘雨過,蝗蟲熾盛,忠淸監司吳挺緯馳啓,淫雨無節,川渠漲溢,鎭川、報恩等邑,閭舍多漂沒云。

6月12日

○癸丑,上御熙政堂召對,承旨兪瑒、玉堂金宇亨、安後說入侍,講《大學衍義》。上曰:「太公望可比於何人耶?」宇亨曰:「風后、力牧之類也。」後說曰:「安知不如伊、傅也。」上曰:「以《丹書》敬勝怠之語觀之,亦非不知學問之人也。」講畢,言及漢、楚興亡事,上曰:「項羽雖强,殺子嬰、弑義帝,所爲如此,安得有天下。高帝殺丁公,而封項伯,用罰可謂不均也。」時久廢經筵,忽有召對,而自上出入古今,辯說明暢,侍臣無不欣悅者。將退,宇亨進曰:「納米寺奴,還寢免賤,未免失信之歸,國體不宜如是。」上曰:「後日登對時,稟處可也。」

○掌令李敏徵、尹抃、持平李柙、司諫李程以徐必遠疏中,弘文錄後臺閣,寂無一言之語,相繼引避,大司諫金徽以與必遠婚家相避,不敢處置,亦引避,玉堂處置,竝請出仕。司諫李程牌招不進。

○都承旨金壽恒上疏略曰:

徐必遠疏,極言《弘文錄》之不公,而有崔攸之、宋奎濂俱以不合之人,賴有姻婭之力,冒濫參錄云,臣不勝瞿然。奎濂卽臣之妹夫,不合與否,自有公議,而當初本館之選,奎濂旣參準點,此豈賴臣而得之乎?第於都堂抄錄之日,臣亦隨參末席,圈點旣出他手,則非臣所可勸止。而人言至此者,必疑藉臣之力也。臣雖無狀,何敢費力於其間哉?且以尹趾美、元萬里之被錄,爲圈點諸臣之失,臣亦參點之人也。隨衆取舍,豈有他心。而不能愼審,致咈物情,則譏斥之來,誠無所辭。乞遞本職與兼帶文衡,且治循私蔑公之罪。

○禮曹參判朴長遠上疏略曰:

徐必遠疏中,斥臣以退步,謂臣爲不定責,臣誠愧恥,有辱名器。臣立朝以來,拜官輒辭者,豈是私便身圖哉?非才任職,大懼僨事,一宜退也,恒憂母病,念不及他,二宜退也,身且早衰,精神不逮,三宜退也,甁甖滿溢,過福生災,四宜退也。臣之欲退,實出血忱,退步之斥,烏得免乎?乞鐫職名,仍許退閑,幸甚。

〈史臣曰:「徐必遠斥長遠以退步,深中長遠之病,而其譏也至深切矣。長遠爲人不慧,以退步,錯認爲謙退,歷數平生謙退之事,無一言發明必遠之語,終之以仍許退閑,有若眞有謙退之節者然,聞者莫不捧腹。」〉

○領議政鄭太和、右參贊洪重普、吏曹參議兪棨相繼陳疏辭職,以俱是都堂參圈故也。上倂答以勿辭,唯答領相曰:「必遠之疏,言雖直截,實則不必盡是,此予所洞知也。卿勿引小嫌,務存大體,速出行公,以副予意。」吏曹判書洪命夏陳疏辭職,略曰:

都堂會錄,元無完議之規。自末席次次圈點,隨其點之多少,而取舍之。臣雖無狀,何敢一循私意於其間哉?今此必遠之疏,雖涉過中,意甚嚴截,臣不敢多辨也。且臣旣被重斥,而適値開政,僚員以病不進,臣不得不冒恥參政,至於判義禁有加望之敎,而一品中無他可擬之人,臣亦不敢自擬,而終承聖敎,至受天點,惶感罔措。臣於上年,忝冒金吾,奉職無狀,旣遭囚人之醜詆,又被下官之誣辱,幸賴日月下燭,拯之重淵,置之膝上,唯思隕結,圖報萬一。而旣貽朝家之辱,反叨匪據之地,決不可抗顔出仕,重汚名器。乞將臣本職與兼帶,竝賜遞改,以謝人言。時以都堂圈點諸臣,皆上章辭職。而宋奎濂、崔攸之則參於本館錄,而必遠疏中,斥以不合,故校理李敏迪等,亦不自安,各自陳疏,紛紜無虛日矣。

○江原監司李弘淵馳啓,大雨彌旬,浦落覆沙之患,道內同然。嶺東數邑,蝗蟲熾發,春耕各穀,一倂損傷云。

○命封植麗朝陵寢,太祖陵以二百步爲限,七陵限以一百五十步。步數內偸葬者,竝令掘去,造家耕田者,亦令推治,從禮曹啓也。

6月13日

○甲寅,正言吳始壽、安縝皆以都堂新錄事,引避退待。司諫李程以召牌不進。大司諫金徽以不得連啓引避。掌令李敏徵、尹抃以安縝避辭,與臣等一事也,何敢處置引避,持平李柙以司諫李程,卽臣同生兄,法當相避,不敢處置引避,竝退待。玉堂處置,請竝出仕,而遞司諫李程,從之。

○右議政鄭維城以都堂參圈,陳疏辭職,上答以勿辭。

6月14日

○乙卯,領府事李景奭上疏略曰:

臣深居委巷,聾如瞽如,晩聞徐必遠疏斥執義崔攸之,賴有姻婭之力,冒濫參錄云。攸之之兄徽之之妻,卽臣妹也,臣竊疑訝,無乃指臣爲姻婭耶?昨始夤緣探問,始知其所謂姻婭,指臣身也。臣之致此言,正坐運數之屯,如或轉輾陷於危域,聖明雖欲曲保,有難爲之地矣。乞罷職名,俾得屛伏。

答曰:「此事何與於卿身,而引嫌若是。末端之言,尤可謂過慮也。卿其安心焉。」

6月15日

○丙辰,杖配前司諫朴增輝、前府使崔逸於畿驛,以曾爲長城府使時,笠巖山城糶糴,以未捧爲已捧也。

6月16日

○丁巳,以吳斗寅爲執義,鄭繼冑爲司諫,呂爾載爲知義禁,宋時喆、李枝茂爲掌令,李端錫爲持平。〈史臣曰:「繼冑當洪命夏與李行逸對辨之時,爲命夏自當,爲證左行逸甚力。行逸弟行迪,爲其兄擊錚元情中,詬辱繼冑,至稱吮癕舐痔之行,人亦有疑繼冑之心迹者。爾載爲人鄙瑣,到處有不廉之誚,旣無聲望,且乏才能,而猝然位躋八座,識者爲時政慨歎也。」〉 ○領府事李景奭再疏乞罷,上優批不許。

○忠淸監司吳挺緯馳啓:「溫陽郡守朴由東牒報,殿牌見失,請速處置。本道二年之內,此變四出,不勝驚痛云。」禮曹回啓:「自前此變,皆由於謀逐守宰。勿罷守令,已成近例,只改造殿牌奉安爲當。」上允之。

6月17日

○戊午,天安人申一生狂易失性,手弑其祖母,道臣聞啓。命遣敬差官鄭晳按覈,明白無疑,拿來京中,依例三省推鞫,斬之。

○黃海監司洪處尹馳啓:「李廷枓者,稱以先世賜牌田,與林荃同謀,猝然盜賣平山民田於宮家。而廷枓言成宗正德八年賜牌云,而正德八年癸酋,卽成宗昇遐後二十一年,僞造之狀,昭不可掩。載寧、信川之田,亦是本土居民執持久遠之物,雖無文記,何可一朝奪之?臣營所屬火田,亦在其中,此亦每年徵稅,以補站上之需,賑救之資,若皆見奪,猶有切迫之憂。況小民之寄性命於數畝之田者乎?三邑守令,目見民生呼冤之狀,而重違宮差之言,不稟營門成冊,徑先上送,殊極無謂,三邑色吏,拿致營門,從重刑推。信川、載寧民田,令該曹從速覆啓處置,平山盜賣民田者李廷枓,亦令該曹,捉送田主,一處推覈。」其後廷枓與荃,俱被囚於該曹,覈得其奸狀,荃斃於杖下,廷枓亦死獄中。

6月18日

○己未,正言安縝啓以:「黃州、晋州素稱病鄕,人皆厭避之地也。晋州牧使李奎老赴任纔過一年,黃州判官金炫文之赴任,日月尤近,俱無不治之聲,遽置下考之列,其圖遞之跡,灼然可見。此而置之,人皆謀避,將致迎送頻數,官事凋耗,終至於莫可收拾,請李奎老、金炫文今番下考,竝令爻周,仍使還任,以住瓜期。兩道監司亦難免貶黜不公之責,竝從重推考。」從之。

○領府事李景奭三疏乞罷,略曰:

他人被攻者,臣未知盡出於公論,而臣之見斥,臣獨以爲公論。臣無與焉,而直以官高,臆而斥之,不亦爲公論之尤者乎?

又曰:

西隣嘖言,固無足怪,其在我人,宜若相悉,而亦至於此,層瀾起於平地,九疑生於咫尺,備嘗艱險,又遭此境,危蹤殘喘,不屛何爲?伏乞俯諒,俾得涵容於恩禮之中。

上優批不許。

○大司憲柳慶昌以進上闕封,有禮曹堂上特推之命,臣卽其時堂上,勢難仍冒臺席,引避,掌令李枝茂以尹善道還收撤圍籬之命,黃瀗還發配所事,罷省鞫,日暮未及傳啓,引避竝退待,掌令宋時喆處置,請慶昌遞差,枝茂出仕,從之。

6月20日

○辛酉,上御熙政堂,裁決公事。都承旨金壽恒、左承旨韓震琦、右承旨李殷相、左副承旨鄭萬和持各房公事入侍,副提學趙復陽、校理李敏叙、洪柱三、副校理金宇亨、李敏迪、副修撰安後說亦請對入侍。壽恒等輪讀公事,上一一親決,後殷相進曰:「癘疫極熾,霖雨又如此,東西活人署,染病者,幾至二千人,合有軫恤之道。」上曰:「空石加給,粮饌亦量給。」復陽曰:「此外私出幕之類,其數四千餘人云,何以爲之?」上曰:「令該廳亦給粮饌。」壽恒曰:「頃以諫院所啓晋州牧使李奎老、黃州判官金炫文下等爻周,仍授本任事,已允下矣。考績黜陟,乃國家莫重之典,爻周下等,實是無前之規,且關後弊,事甚未安。自前守令,若有謀避之跡,則施以他罰矣。」上曰:「下考爻周事,還收勿施,謀避之律,令該曹前例考稟。」筵臣相繼以頻接見開言路,縷縷陳達,上或答或不答。復陽曰:「言不必廣求。如宋時烈、宋浚吉、尹文擧兄弟、李惟泰處,宜問以消弭之方,此人等所見,必勝於凡人矣。聖上誠能奮發有爲之志,則待此人等上來,然後方可爲政。此人等於國家,必有至誠,若以至誠招之,豈皆果於忘世乎?此正聚精會神,汲汲挽回之時,如或草草,無以應天心,而慰民望矣。」上曰:「右贊成疏批中,備及懇懇之意,未知幡然否也。右贊成前大司憲處,遣史官詢問所懷,而從速上來之意,及於有旨中。尹文擧、李惟泰處,亦下諭,使之上來,陳達所懷。」復陽又曰:「頃年魯山、燕山墓,有別遣近臣致祭之典,今當災異孔極,合有此擧。」上曰:「令禮曹考例稟處。」

○校理李敏迪、修撰安後說爲養老母,上疏乞郡,上下其疏該曹。回啓以爲:「卽今經幄之臣,文學才望如敏迪者,誠難易得。後說卽先朝賜暇之臣,文翰最優。一時補外,政體未安。」上命該曹,特賜米各十斛。敏迪、後說上箋謝恩,一時榮之。

6月21日

○壬戌,有都目大政。以宋浚吉爲大司憲,吳竣爲判中樞,任翰伯爲吉州牧使,洪柱三爲醴泉郡守,朴世模爲京畿監司,鄭知和爲右尹,趙胤錫爲禮曹參議,吳始壽、李有相爲校理修撰,李端夏爲正言,南龍翼爲同知義禁,鄭萬和爲慶尙監司,洪處亮爲江原監司,權大運爲左副承旨。

○命承旨草敎,諭右贊成宋時烈、行副護軍宋浚吉,略曰:「自卿去朝,思想曷已。前後諭意,不啻懇迫,而卿不回遐心,歎予誠意之淺薄。國家不幸,遭此極備之災,言念民事,痛若焚灼。未知何樣禍變,伏於冥冥中也。卿以山林宿德,受先王不世之遇,義當休戚與共。當此憂遑之日,其何忍恝視。惟卿幡然改圖,從速上來,以濟時艱,俾不至顚隮,以副如渴之望云。」又命草敎,諭八道監司、開城、江華留守,略曰:「遇災䘏刑,不容少緩。雖屢經審理,或不無抱冤莫伸者。京獄罪囚,已令有司疏決,卿其體予欽䘏之意,道內獄囚,劃卽從輕重處決後啓聞,俾無滯囚呼冤之弊云。」

○大司成徐必遠上疏略曰:

近日朝著之紛紜,實由臣言,臣竊悚蹙。伏見領府事李景奭三疏,臣驚駭錯愕,置身無所。臣於君父之前,旣發言端,則唯當畢其辭說,以俟裁處,亦何敢一前一却、乍露乍隱也哉。去冬弘文錄時,某相公爲某人宣力之說,卽閭巷流傳之言,而臣之輕信而上達者,自有其由。何者,臣曾聞崔攸之於丙子冬,入南漢圍城中,得拜洗馬之職,及昭顯世子北行之際,被抄於從行,則攸之稱有老母,號訴於備局,遂得免焉,而其高聲發怒之狀,其時目見者,無不憤惋。攸之後登第,議薦史局,竟以此被論,而其論適出於與攸之異色之人,故伸救攸之者,皆歸之黨論。及其與攸之同色,而目見其時事者,立證而痛斥之,然後其論乃息。臣嘗以爲:「南漢當日之變,卽臣子効命之秋。凡有職名者,雖不能挺身自願,何忍爲宮官,而圖免於被抄之後乎?斷非人理所可爲也。」歲月旣久之後,人言漸息,援引力重,雖得冒居兩司,至於玉堂極選,決不可也。臣又聞李景奭,於攸之史薦被論之日,極力救解於筵中,又責其同色而立證者曰:「以令公之言,攸之將爲棄人,此何事也云,」至今有傳說者矣。臣嘗以爲,其人雖可愛,旣有厚過。則親厚之間,雖不能擔當而力斥,至於汲汲圖解,斷非公心之發也。臣於兩臣事,耳聞而心評者,自前如此,此所以發於前日之疏也。且姻婭與連家,實非混施之文字,而臣乃誤下,此臣之罪也。至其末端自悼處數句說話,其是非當否,自有能辨之者,臣姑置之。臣負罪如彼,蒙辱如此,將何顔面,更事君父。乞削職名,仍賜斥黜,幸甚。

○正言安縝以李奎老等下等爻周之啓,見非群議,引避退待,掌令宋時喆處置請遞,從之。

○禮曹覆啓魯山、燕山致祭事,命收議于大臣。領議政鄭太和以爲:「祖宗朝續有致祭魯山墓之時,而其出於遇災,則臣所未聞。至於燕山墓,則中廟朝以後,只兩度賜祭,可見其不得比於魯山墓矣。今若特命一體賜祭,固無不可,而遇災而行,臣未知其可也。」右議政鄭維城以爲:「當此遇災之日,兩墓一體賜祭,似無不可。」上曰:「遇災致祭,事甚不當,依領相議擧行。」

6月23日

○甲子,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乃備局諸臣,上曰:「旱餘之雨,還成水災,不幸甚矣。」領右相曰:「兩南與北關,被災尤酷云矣。」大司諫金徽曰:「連年失稔之餘,水災又酷,天意可畏。自上若反躬默省,則豈無致此之由乎?臺論涉於諸宮家,則輒靳允兪,此非盛世事也。昔唐代宗罷昇平公主水磑,昇平,代宗女也。公主泣訴勿罷,代宗喩以必罷之意,而竟罷之。代宗,凡主也,能有此擧,豈以聖明,而反不及歟。宜聖明之省惕也。」上不答,顧左右言他。鄭維城曰:「察納嘉言,乃遇災修省之道。金徽所陳之言甚是,而竟靳酬酢,恐有妨於言路也。」上又不答。〈史臣曰:「恢言路輔君德,大臣之責也。上於諸宮家事,尤不從諫,金徽所言,可謂得職,而默然不答。爲大臣者,旣發其端,未能因其闕失,而格正之,可勝惜哉。」〉鄭太和曰:「湖南納米免賤寺婢事,曾有登對時稟定之敎,故敢稟耳。」復陽曰:「近來外議,皆以失信爲慮矣。」上曰:「然使本道還給渠所納之米。如或用盡,則代給他米,亦何妨乎。」復陽曰:「免役則依前稟定施行,除出所納米若干斛,還給何如。」太和與鄭致和齊聲曰:「此事甚不當。」上曰:「依前稟定處之。」復陽曰:「初旣約以免賤,到今不許,恐爲失信之歸。米可失,信不可失。」太和曰:「使道臣問其情願,或免役或給其米可也。」上曰唯唯。太和又曰:「自上卽位後,胎封石物,卽當加設,而臣等未諳古事,尙未擧行,誠是欠典也。」上曰:「胎峰加設石物,乃古規耶?」太和曰:「明宗朝,有遣官修理之擧,今亦宜令該曹,考例擧行。」上曰:「待秋成爲之。」李浣曰:「北路峰熢,每患斷絶,蓋有磨天等四大嶺,山高雲暗而然也。」金佐明曰:「以臣所聞,淮陽、金城兩邑間,有疊巚撑天,雲霧恒不開,烽火之絶,實由於此也。」上曰:「烽燧如此,非細慮也。詳察變通事,分付兩道監司。」

○領府事李景奭上疏乞遞,縷縷數千言,大都伸救攸之之言也。上答:「以徐必遠不知本末之言,卿何過爲引嫌,使予心不安乎?更勿辭入來。」仍命史官傳諭。

○湖南大水,全州等七八邑,被災尤甚。

6月24日

○乙丑,執義吳斗寅等劾西原縣監鄭基豊衰老不合劇地,通津縣監李翊以出入經幄之臣,無端補外,有乖政體。請竝遞差。仍請推政官,從之。

○禮曹啓以:「今日乃立秋節,御正殿、復常膳、禁漏擊鼓等事,請自明日擧行,從之。

○掌令李枝茂等停贓吏黃瀗還配之啓。時憲府竝論還收尹善道撤圍籬事,累月爭執,而上終不允,故先停此啓。

6月25日

○丙寅,行大司諫金徽等啓曰:「湖南賑救時納米寺婢,御史旣許免賤。而因大臣陳達,只許免役,否則還給厥米,臣等竊以爲不當也。當初免賤事目中,婢子雖不擧論,而亦無明白防塞之事,則御史之許其納米,其勢固然也。渴急之時,旣已取用,稍緩之後,乃有此擧,則遠近聽聞,以爲何如也?雖失數多之奴婢,不可失信於民,況爲一口之婢,乃有此計較利害之事乎?王者之政,不宜如是,請納米婢子,依御史狀啓,許令免賤。」不從。

○嶺南賑䘏御史南九萬入來請對,上引見于熙政堂,詢問賑事顚末,且問物故幾許,九萬曰:「二千餘人,」上爲之惻然。九萬曰:「追入飢民所食穀物,勢難還捧,莫如蕩滌,故臣已令半減,未盡減者,尙有米三千石零,租五千石零。」監司閔熙謂臣曰:「一半蕩減,不如全減之爲快。常平賑餘之穀,尙有六千石,若捐三四千石,則其餘當以本管別會穀充補云。飢民所受,請竝蕩滌。」上令廟堂稟處。大臣請依其言蕩減,從之

○大雨不止,城中屋壞,壓死者亦多,命戶曹各賜綿布二匹米五斗。

○領府事李景奭又上疏辭職,諭以安心勿辭。

○左議政元斗杓上疏略曰:

凡都堂弘錄,本無完議之規。雖以近事言之,尹斗壽在相位,其子暄參於己亥之錄,尹昉在相位,其孫墀、其姪順之參於甲子之錄,吳允謙在相位,其壻具鳳瑞參於丁卯之錄,鄭太和在相位,其弟萬和參於丁酉之錄,臣忝相位,而女壻李敏叙亦得與錄,此古今通行之規也。臣子萬里之參錄也,臣自悚然而已,循私之斥,出於意外,此豈知臣本情而言也。乞鐫臣職,以謝人言。

答曰:「徐必遠無實之言,卿何過爲引嫌,使予心不安。目今旱澇相仍,變怪百出,卿以宿德元老,何可以小嫌爲辭,亟斷來章,以副朝野之望。」〈史臣曰:「斗杓之至引前例,欲自發明,其意雖巧,其言不攻而自破矣。徐必達之疏,槪斥萬里以相臣之子,不得參本館錄,而得參於都堂也。未知尹暄等諸人,亦皆不得參於本館,而席其一家之形勢,冒參於都堂,如萬里者耶?不然則是斗杓欲免於循私之名,强引不相侔之前例,以苟且曚矓之說,欲欺天聰,其狡譎之狀,反甚於循私之罪矣。天鑑不察,乃以宿德元老等語,反賜優答,誠可惜也。循私之罪,不但在於斗杓。其日參圈之人,烏得以逃其責乎?萬里連姻宮掖,斗杓威勢隆爀,爭効媚悅之態,不知可羞之甚,惜哉。斗杓曾在先朝,長本兵,揣先王意在戎務,却生逢迎衒能之計,以爲固寵進取之地。建請設置三南營將,名雖鍊兵,實則無效,以致病民,歸怨國家。而先王謂有勤勞,至命加卜而作相,及其爲相,專以逢迎意旨,妬賢嫉能爲務。其孫又爲儀賓,勢焰薰天,貪饕無厭,賄賂公行。又惑於妖妾,欲其富厚,攘奪人臧獲土庄,以逞其慾,第宅甚侈,田園甚廣,人皆謂自點旣死,又出一自點。尹善道曾在先朝,疏論斗杓曰,爲人,多才而蔑德,嗜利而害義,鷙險而陰譎,慓悍而包藏,可謂摸盡形容,不爽毫髮也。」〉

6月26日

○丁卯,畿內大水,水邊人家,漂沒甚多,禾穀沈水傷損,不可勝計。

○設祈晴祭于四門。

○正言李端夏陳疏遞職。〈史臣曰:「端夏,故大提學植之子,中年得心恙,積年沈痼,晩乃登第。爲人雅素,全昧事務,歷騎省郞,拜是職,至是陳疏乞免。而滿紙縷縷,都是病錄,末端有勤聖學爲治本數行語,見者莫不傳笑。」〉

6月28日

○乙巳,太白夜入東井星內。

6月29日

○庚午,以沈攸、李䎘爲正言,崔致翁爲奉敎,權尙矩爲嘉善大夫。〈史臣曰:「致翁輕淺浮躁,不似翰林樣子,而李光稷以其相善,故力薦冒參,物議哂之。及此又不有翰苑古規,越次而陞奉敎,人皆駭然。尙矩曾爲全州判官,捕賊陞資,移拜潭陽,又以捕賊功陞嘉善,物議皆以朝家爵賞爲太濫。未幾,憲府駁正之,還收嘉善資,賞給熟馬一匹。」〉 ○領府事李景奭上疏辭職,上優批不許。

○嶺南飢民分賑穀物,竝令蠲減,從御史南九萬之言也。

秋七月

7月1日

○壬申朔,太白晝見。

○獻納金益廉陳疏辭職且曰:「罪人尹善道入於審理中,殿下以善道爲何冤之可審,何枉之可伸歟?臺閣之臣,言不及此,只論撤圍,可謂知所先後乎?」上答以勿辭。

○掌令宋時喆、持平李端錫以金益廉疏,引避退待,掌令李枝茂,亦以益廉之疏,引避。枝茂當審理時,旣以減等無妨之說,陳於榻前,及爲憲官,又以還收撤圍之命爲請。今又以被斥引避,人皆笑其中無所主也。司諫鄭繼冑「以賓廳會議時,臣旣隨參於善道撤圍之論,而矇然不能斥其不可。今於此論,何敢晏然處置。」引避。獻納金益廉:「以善道之極北安置,國論已伸。至於圍籬,初出於特命,則經年之後,明示聖意,或撤其圍,有何不可。但於審理時,使此人混入於冤枉之流,斷不可也。況其全釋,歸死其家之請,出於撤籬命下之後,則乘隙希凱,情甚可惡。臺閣之臣,何可以老耄恕之。臣之本意,不過如斯,有何譏斥諸臣之深意。而諸臣不諒,相繼引避,臣何敢晏然處置。」引避竝退待。正言李䎘:「以臣之奉使湖南也,預憂賑穀之難辦,以寺奴婢納米免賤事,稟達於榻前,聖上諭以臨時啓稟。臣詢問道內,僅得若干口,除內需司壽進宮外,寺奴婢數人,旣納五十斛米,仍許免賤矣。今此奴婢區別之論,出於荒政旣畢之後,緣臣奉職無狀,致令聖朝失信於遐氓,此非細事。臣自有此事,食息靡寧。且以月課不製,方在應推中,以此以彼,決難苟冒。」引避退待。大司諫金徽:「以金益廉有曰:『乘隙希覬,情甚可惡。』此則指斥前參贊閔應亨,而末端又曰,亦無明言是非。此則譏斥臺官之言也。當初應亨請釋善道之意,不過以其年八十,死於絶塞,爲可矜而已,乘隙希覬,實是情外。益廉之僇辱耆舊之臣,胡至於此?設令臣其日入侍,必無非斥應亨之心,其可掇拾益廉餘論,到今追咎乎?臣旣被不言之斥,勢難處置多官。」引避退待。玉堂辭疏後處置,請遞李枝茂、李䎘、金徽,餘竝請出仕,從之。

○黃海監司洪處尹馳啓:「道內平山府陰村四坊數千餘戶所墾之田,皆入癸卯量案,尺寸之地,莫非度支收稅之處。而玆者逆家奴子,瞞告宮家,幾至千餘日耕之田,盡爲宮家所占。府使尹㻩之不報營門,徑送成冊於該曹,事極驚駭。其府該吏,則旣已捉致嚴刑。敢陳目見之弊,請令該曹,覆啓處置。」

○領府事李景奭上疏略曰,年迫日索,榮衛耗盡,本職兼任,亟賜鐫免,上優批不許。

○吏曹參判李尙眞陳疏辭職,許之。

7月4日

○乙亥,以閔鼎重爲大司成,呂爾載、洪處大爲冬至正副使,李端錫爲書狀官,金壽恒爲吏曹參判,南龍翼爲都承旨。

○獻納金益廉就職後引避略曰:「自信孤忠,任人側目,伏見下玉堂之批,辭旨嚴峻,斥臣以輕怪。臣言人之所不言,輕則輕矣。若其所論,乃明是非、杜邪說,則竊恐聖上,厭薄愚臣,未免有下語之誤也。臣說旣嚴旨,何敢仍冒。」引避退待。執義吳斗寅、掌令宋時喆:「以前旣被益廉之斥,不敢處置。」引避退待。正言沈攸:「以終禫之月,不暇念及於月課文字,未及製呈,旣在應推之中,決難仍冒。」引避退待。副提學趙復陽等處置,請遞沈攸,餘竝出仕。從之。

○兵曹判書許積請對,上引見于熙政堂,左承旨韓震琦入侍。積曰:「臣有臨政做錯事。順天營將李沁有八十老親,且曾經兩處營將,不無獨賢之歎,大臣亦以爲可遞,且以前縣監李昌胄爲營將,大臣以爲不合矣。」上曰:「竝改差。」積曰:「朴始漢乃可用武夫,而有拘礙彼中之事,方在革職中,空老可惜。」上曰:「文臣如金徽等,則皆已收用,朴始漢一體收用可矣。」積曰:「武臣之乏人尤甚,宣傅官有闕,無以塡差,合有別樣擧措矣。大臣從當稟達,而不可不廣取武士。」上曰:「予意亦欲設行庭試耳。」

○右議政鄭維城上箚辭職,且伸李景奭橫被峻斥,勒加罪名,將歸鄕庄,難免國空之歎。至引庚寅年査勑時事,贊其挺身獨當,辭氣澟然,仍請以禮挽之。上答曰:「領府事以浮虛狂言,終至出郊,心切慮念。聞欲決意下鄕,予甚驚愕。予當更加誠意而挽留,卿其安心勿辭。」〈謹按崔攸之之庸陋,萬不合於玉堂淸選,一世之所共知,所不知者,獨李景奭一人耳。言出於口,耳屬於垣,況景奭之伸救攸之,恒在對人之際,亦誰有不聞者哉?鄭維城僻於親愛,張皇無實之言,欺瞞君父之聽,其情誠可惡也。如使伊日朝廷,稍有一線公論,何敢無忌憚之至此哉?噫!此乃中人以下之所不爲也,其可以扶顚持危,責於維城乎。〉

7月6日

○丁丑,以李尙眞爲大司諫,朴承健爲掌令,李端相、南九萬爲應敎,金萬均爲修撰,尹深爲正言,閔維重爲吏曹正郞。

○上下敎政院曰:「有面諭事,明朝入來之意,遣史官傳于李領府事。」翌日景奭詣闕,上引見于熙政堂,慰藉之頗厚,勸令入城。景奭曰:「敢不唯命。」仍進曰:「都堂錄自古無相避之規,而卽今世道淆薄如此,誠可歎也。必遠之言,直截則有之,未免有弊。元萬里輩可惜,宜與三公,更議稟定。」上曰:「萬里輩皆可棄耶?」景奭曰:「今雖擬差玉堂,豈肯行公。若問於宋時烈、宋浚吉,必有公言矣。」上曰:「卿言是矣。」景奭又曰:「國家以人才爲重。湖南則忠臣義士,自昔輩出,其風尙在,皆有義烈之氣。西北道,則武士府庫,若隨才調用,實是激勸之道。」上曰:「表表可用人,採訪啓聞之意,下諭于西北兩道監司。」〈謹按李景奭身爲大臣,旣被徐必遠之峻斥,則唯當杜門自省,以謝公議。而六次陳箚,語多無倫,賴維城言,得近前席,而不思引咎,乃反請問於宋時烈等,庶幾攸之之得拜玉堂,苟且甚矣。〉

7月7日

○戊寅,黃海監司洪處尹馳啓:「道內載寧、信川、瑞興、新溪等邑,水災孔慘,平地或深丈餘,禾穀蕩然,民家多漂流,所見慘酷之狀。」命渰死人等擧䘏典。

○以朴世堂爲正言。

7月13日

○甲申,以朴烶爲持平,南龍翼爲承文提調。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元斗杓問上候,上曰:「眼胞赤澁,濕瘡亦盛矣。」斗杓曰:「濕瘡,浴溫水,則必有效矣。」上仍出兩南賑䘏御史狀啓,使命夏讀之,命夏讀畢曰:「如吳廷彦,職是微末,累被褒啓,可嘉也。」太和曰:「聖上識其姓名而擢用,則足以聳動聽聞矣。」上曰:「密陽、尙州兩守似最著,賞之何如而可也。」太和曰:「加資似太過。」上命承旨書判付,李之馧、李聖基各賜熟馬一匹。斗杓曰:「武士可用者乏少。或云稍緩武藝,峻其講規,則宜得可用人云,而臣意則武士當以膂力爲先,何可歇其武藝也?曾在仁祖朝,命申景禛、李曙等,勸奬武藝,得人頗多。」上曰:「工判目見此事乎。」〈時李浣爲工判。〉對曰:「其時稱以勸武廳,擇武士習藝矣。」上曰:「今亦依此爲之可也。」許積曰:「近緣乏才,宣傳官有窠,不得可擬之人,可悶。」斗杓厲聲張目而言曰:「此則前後兵判之過也。國有紀綱,烏得免罪。爲兵判者,預爲之培養,臨時調用,何可以乏人仰達乎?卽今待武士太薄。雖是武弁子弟,若占文科,則踐踏武士,甚於他人,武士之解體,未嘗不由於此。當災變稠疊之日,武備如是虛踈可慮。訓鍊中軍李壽昌除拜外任,而久不出交代,蓋綠無可合人也。欲以鄭傅賢爲代,而方在奪告身中,不得啓下矣。」上曰:「鄭傅賢職牒還給。」斗杓曰:「李壽昌當啓請仍留,而久居京裏,鞍馬凋弊,不可一向留置,故未果耳。頃者玉堂,以罷免稅復職田事啓達矣,今日諸宰入侍稟定何如?」上曰:「職田與免稅,自是別事,何以混稱耶?」命夏曰:「宮家免稅處,或有一千四百結,近來章疏間,皆言此事,聽之亦甚困矣。」上不答,頗示厭色,乃出戶曹回啓一度曰:「此啓無據甚矣。不論折受先後事理曲直,唯以出給爲主,何敢如是。回啓堂上先罷後推。」戶曹參判徐元履入侍前席,蒼黃退出。太和曰:「設令回啓有誤着,事係宮家,至被重罰,則遠外瞻聽,莫不駭惑,其爲聖德之累何如?請還收罷職之命。」斗杓、維城亦相繼陳達,上不答。三公一時起拜而請曰:「臣等懇懇陳達,而終若不允,人必以爲以宮家事,罷元履職,三公力爭不得云爾,則不如初不達之爲愈也。」上曰:「今若還收,何以懲後。」太和又曰:「此事亦不得請,臣等誠無顔面。」復陽曰:「宜快從三公之言。」上沈思良久曰:「大臣之言如此,勿罷只推。」先是,淑靜、淑安兩公主,憑藉啓下公事,白奪信川、載寧、平山等地民田,平山府使尹㻩怯於恐嚇之言,欲爲媚悅之計,許多民田,盡爲輸入於宮家,小民失業,怨聲徹天。本道監司洪處尹不勝憤慨,具由馳啓,啓下戶曹。參判徐元履、參議洪處厚深冤民事,回啓備陳李廷枓、林荃,同惡相濟,僞造文記之狀,且以爲許多火田,爲民所耕食,或至三十年,不可論以無主陳田,監營所屬火田收稅,亦係緊關,俱不可不出給云,故上震怒,有此未安之敎。鄭致和曰:「臣得罪地部,曾有回啓錯誤之罪,尙今惶悚。臣於此事之回啓,嫌不同參,而不可謂不與聞,請與元履,同被推考。」上不答。仍顧大臣曰:「徐元履不知規例而然耶?」斗杓曰:「元履非不知規例,而近來年少輩,皆以爲宮家事,不分曲直,而出給小民爲當云,故元履之言,自不免如此矣。」元斗杓又曰:「李時術家用賂之物無數,至於賣家,而不盡償。前此朝臣之遭如此患難者,例給若干物矣。」上曰:「依前給之。」致和請給五百金,上允之。〈史臣曰:「斗杓每於前席,言語無倫,倨傲莫甚,侵困諸臣,無處不及。以不培養武士,欲歸罪於前後中兵,此則造意陰險處也。以元履之回啓,爲年少輩之意指,謀欲乘時傾陷,此則逞憾固寵之計也。至於武將鞍馬疲弊之說,鄙悖尤甚,其將使壽昌,恣爲貪婪以肥己耶?三司之臣,耳聞目見,而畏其氣勢,緘口結舌而退,識者恨之。」〉 ○命陞敍臨陂縣令許秩等四人,吳挺彦準職除授,安獻徵賜熟馬,都擧元、韓希卨賜表裏,尙州牧使李聖基等三人賜熟馬,楊逸漢等五人陞敍、成後卨等四人賜表裏、罷南天澤、金雲長等七人職。因兩南御史李䎘、南九萬等書啓,施以當罰也。

○平安監司任義伯、咸鏡監司權堣以水災傷穀,民事可慮,馳啓以聞。

○司諫鄭繼冑等啓以:「閫帥在得人,不論其他。而昨者大臣,以新授慶尙兵使李壽昌,職係中軍,不當出外,而久在京師,鞍馬疲弊,亦不可不送,陳於榻前,此豈朝廷差遣之意。爲閫帥者,以此藉口,豈復有所忌憚哉。請李壽昌遞差。」答曰:「鄭繼冑旣參入侍,而辭意之大失本意至此耶。勿煩。」

○應敎南九萬、校理李敏叙請對入侍。九萬曰:「聞徐元履以回啓事,至被罷推之罰,大臣陳達,旋卽允從,不勝欣幸。而第於宮家事,每有未安之敎,是可悶也。」上曰:「爾以戶曹回啓爲是耶?」對曰:「在外未聞其詳,取見回啓,別無所失。」上曰:「民田則出給可也。宮家先受處,監營不可奪,而回啓如彼,豈無所失。」敏叙曰:「南九萬非敢營護戶曹,恐有損於聖德而言也。」九萬曰:「臣聞一宮家免稅,或至一千四百結云,此則中邑結數也。如此而豈無民怨。速爲定制似當。且臣曾以賑恤御史,與李䎘同時拜辭於榻前,臣等泛以納穀免賤事仰達,初不分奴與婢也。嶺南則婢子無願納者,湖南適有之,而李䎘泛然許之。初誤之失,固有之,旣許免賤,只令免役,則國家歸於失信。一口婢至微細,而此後朝命,無以取信於民,所關非細,臣敢縷陳。」上曰:「然則婢子仍令免賤,李䎘事,令廟堂稟處。」敏叙曰:「古人有矯制發倉者,李䎘似無議罪之事。」上曰:「李䎘推考可也。」九萬曰:「弘文錄,因徐必遠疏,擧皆不安,宜速處置。」上曰:「領中樞請問於在野儒臣,其言何如?」九萬曰:「若議禮事則問之可也,此何必問?」上曰:「予意亦如此。待大臣出仕,問而處之。」敏叙曰:「太白之變,甚可畏也。玉候欠安,雖不得開筵,若於便殿,時賜顧問,豈不愈於宦寺之與處乎。」九萬曰:「臣往嶺南時,目覩衆民迫於溝壑,而宮家租數百石,適有儲置者,故分給飢民矣。得見常平廳關文,則宮奴亦將飢死,其穀物勿爲分給云,事甚未安矣。且淑明公主農庄,在金海,被災特甚,無以收稅,而差人張斗吉,攘奪屯民之牛馬釜鼎,作挐侵虐,罔有紀極,號冤徹天,如此之人,不可不重治矣。」上曰:「令攸司囚治。」敏叙曰:「今年饑饉,上下憂遑,今雖有稍稔之望,不可弛其憂懼之心。胎封石物,似是不急之役也。」上曰:「令該曹更稟。」

7月15日

○丙戌,司諫鄭繼冑引避略曰:「臣於再昨入侍,得聞大臣,以李壽昌久在京裏,鞍馬疲弊之語,達於榻前,臣竊以爲未妥,而係是大臣之言,不敢率爾論列。昨發此言於相會禮時,同僚皆言,大臣雖不敢論,壽昌則不可仍令赴任,相議論啓矣。伏承大失本意之敎,何敢仍冒。」正言朴世堂、尹深引避略曰:「昨於相會禮時,司諫鄭繼冑,言及大臣榻前所達之語,聞來駭歎。閫職之除,非使其人得爲鮮明鞍馬之地。責以廉謹,尙多貪婪,斯言也,不幾爲誨墨之歸乎?僚議無異同,遂論壽昌矣。繼冑避辭曰,同僚皆言,大臣則雖不敢論云,此言令人大慙。席上言語,本無云云,而繼冑之言如此,不亦可怪乎。臣等貽羞臺閣,勢難仍冒。」竝退待。掌令宋時喆等處置,請遞繼冑而出世堂與深。從之。

○吏曹啓以:「尙州幼學金鍵,以才行入於鄕薦,擬拜齋郞,而臺閣以得罪倫紀,至於削版。如此之人,冒薦啓聞,事極可駭。薦者令本道科罪,本州牧使與本道監司,亦難免不察之失,請推考以徵後。」從之。又啓以:「鄕薦保擧之法,自前不一其揆,人心漸巧,濫雜可慮。三南各限三人,五道各限二人,每於式年,道臣精抄啓聞,如或名實不相副,或冒錄其年歲而見露,則保擧者從重科罪,守令監司罷職宜當。」上允之。

○諫院論李壽昌請罷其職,久不允,乃停之。

○上御熙政堂,裁決留院公事,都承旨南龍翼、左承旨韓震琦、右承旨李殷相、左副承旨權大運、右副承旨兪瑒入侍。震琦曰:「以宮庄事徐元履被推公事,時無判付,無以奉行。」龍翼曰:「聖上直自決給,則過誤在於下,盛德歸於上矣。」上曰:「予何干預也。」

7月20日

○辛卯,太白晝見。

○右參贊閔應亨卒。應亨字嘉伯,歷事三朝,無大疵累,平生慷慨自許。當仁祖朝,姜逆賜死時,天怒震疊,竄黜相繼,人皆股慄,不敢出聲,應亨以副提學,自順天任所,承召入來,挺身請對,爲擔當救止之計。上辭以病不見,事雖無成,士論翕然重之。凡有所懷,入告于內,有時涕泣,極言上躬闕失,時政得失,無所隱諱,以忠樸讜直,見稱於世。末年,以請釋尹善道,大爲宋黨所排斥,目之以耄荒,至是卒,年八十五。

○左議政元斗杓上箚略曰:

頃於入侍之日,以訓局中軍差代無人,語及李壽昌,仍陳武弁在京艱苦之狀,鞍馬凋弊,卽話頭泛稱之辭也。鄭繼冑果以爲非,則卽於筵中直斥,斯乃諫官風采,而緘口默默,退有後言何也?況朴世堂初以傳聞之人,峻辭如彼,及承大失本意之批,然後强爲繼冑所不言之語,侵辱臣身,靡所不至,反斥繼冑爲緩論,吁亦異矣。臣與世堂父炡,弱冠定交,共結義盟,世堂卽臣故人子也。其所視臣,亦豈徒然。而近有一種夸大之論,喜操切秩高人,以爲高致,跨空架虛,奮揚風采,以是掠取美名華譽,故世堂歆艶於此,好爲大言。世道至此,良可慨也。然耐彈行公,小臣猶不敢,況臣旣忝大臣之列,決難冒恥行公,亟賜鐫罷,以謝人言。

答以:「繼冑麤厲之論,世堂輕怪之言,一何至此。今日世道,誠可寒心。卿勿引嫌,安心行公。」

○正言朴世堂引避略曰:「夫慢藏者,非延盜以入室,而謂之誨盜,則大臣所謂鞍馬凋弊內外交授者,獨不爲誨墨之歸乎?噫!今日之仕於朝者,孰不有先父兄執友之在位者乎?如或某相某卿,有過可論,而爲臺閣者,顧瞻私分,不敢彈論,此豈國家之利乎?臣則以爲:『私交自私交,公義自公義。』而箚辭及此,臣竊惑焉。古之大臣,有勤攻闕失之語,而今之大臣,一言相規,輒加怒色。而殿下亦且盛加摧折,以爲慰藉大臣之地,所謂出一言,而莫敢矯其非者,將不幸近之矣。臣旣被峻斥,又承嚴批,決難仍冒。請遞。」退待。玉堂「以聖朝優容臺閣,比之股肱耳目,輕怪之敎,非所可施,請出仕。」從之。世堂牌不進,乃遞。

○大司憲宋浚吉疏陳累千百言,首請鐫免本職,次陳開筵稀闊學問間斷之患,次陳李時術事曰:「朝家不善周旋,以至於此,今後當邊任者,誰肯至誠循國。」又陳偏護諸宮家及北學遲延不營之失,上優批答之,且諭以調理上來。

7月22日

○癸巳,以朴世堂爲獻納。

○禮曹稟:「以春秋展謁陵寢事,曾已定式矣。今秋展謁何陵,而擇日何間乎?」答曰:「以八月念間,展謁獻陵可也。」

7月24日

○乙未,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于熙政堂。領相鄭太和曰:「譯官李芬新自北京還,永曆皇帝爲淸兵圍逼,至於自縊云,而彼中夸言,亦何可信。」上曰:「頃日淸人越來我境之時,上土僉使,至給粮饌,何也?」太和曰:「彼人放逐我人,故給與若干粮饌以說之,蓋出不得已也。然莫非通事,不曉淸語,不得開諭之致也。」上曰:「不曉語通事,沙汰可也。」金佐明曰:「湖南山郡大同,擬於今年秋設行,領相將出疆,宜速議定。」上遍問入侍諸臣,或言專委守令爲便,或言戶曹主管爲當。鄭致和曰:「畿邑田結,舊則十三萬結,而今爲三萬結,此不可不釐整也。」趙復陽曰:「兩西亦不可不量田。」諸臣同辭勸之,李浣獨曰:「量田雖是必可行之事,今年則民役浩大,似難斷然行之也。」上曰:「玉堂新錄事,何爲而可?領府事欲問于在野儒臣,而南九萬、李敏叙皆以爲:『此非禮經事,不當問之云。』予意亦然,將奈何?」太和曰:「臣忝居首席,使妹子得參,臣實瞿然。何敢容議。」洪命夏曰:「今若仍存,渠豈安心,銓曹亦安得擬望。臣意則四人削之可矣。」鄭維城曰:「都堂錄本不拘相避,則何可以一人之言,遽爾削去?」李敏迪曰:「都堂錄不公,則諸宰罪之宜矣。四人者豈可竝棄乎?」趙復陽曰:「今若削之,後弊可慮。且崔攸之經學最優,何不合於玉堂之選?」上曰:「何可削錄。銓曹從公議收用宜矣。」上曰:「前日所議宮家給結事,定以六百結則如何?」復陽曰:「六百結,乃中邑結數,實涉過多。」上曰:「前則一千四百結,今定以六百結,亦是太減,何謂過也?」敏迪曰:「六百結太多,依大典定制似當。」上厲聲曰:「若然則依前勿爲定制。」復陽曰:「上敎未安矣。不定數,於理不可。」上曰:「予意在於六百結,否則因循不改而已。爾等擇於斯二者。」復陽曰:「六百結雖多,猶愈於因循不改。」敏迪曰:「六百過多,決不可爲。」維城曰:「敏迪言是也。」致和曰:「固當徐議。」太和、斗杓默無一言。敏迪又曰:「近來州縣凋弊,正坐奴婢鮮少。《大典》州府郡縣奴婢,各有定額,今依《大典》州縣未準數奴婢,勿許移給他處宜矣。」上曰:「《大典》元額及卽今州縣奴婢實數,令該院書啓稟處。」敏迪曰:「常平倉載在法典。穀貴則減價而賣,賤則增價而貿,卽耿壽昌遺法。請依《大典》,以賑恤餘米,設常平以濟都民。」上曰:「度支匱竭,更設常平,力有不贍。賑餘米,須付諸度支別置。」

○夜四更,月入東井星。流星出畢星下,入巽方。

7月26日

○丁酉,進賀正使鄭太和、副使許積、書狀官李東溟辭朝,上引見于熙政堂。太和曰:「臣今遠離,憂切國事。畿邑量田,湖南大同,旣已稟定,貴在速完。」上曰:「李時昉主管此事,不幸奄逝。今則何人可了也?」太和曰:「臣弟致和,素有持難之意,可以擔當者,金佐明是己。故相金堉,排遏群議,定行湖西大同,佐明曾亦自請爲全羅監司,行湖南大同,今若任之,必繼先志矣。」太和請遞相職而往還,上曰:「不過百日,可以還歸,何可許遞。」賜藥物慰諭而遣之。

○以諭旨,賜晋州居前縣監河弘度、咸安居前佐郞趙任道米菽。御史南九萬以行誼見稱,別單書啓故也。禮曹請令道臣,倣古賜帛之規,優給米菽,不可無賜諭之擧矣,上從之。

7月27日

○戊戌,以尹晢爲正言,洪重普爲兵曹判書。〈史臣曰:「重普無他才能,特以連姻王室之故,得拜大司馬,已非己任,而與其叔父命夏,同時秉兩銓,識者寒心。」〉

7月28日

○己亥,湖南務安縣男女十八人,入島漁採,猝遇顚風,漂至琉球國。其人削髮或長髮,語音不通,莫知爲何國人。取一皷進前,以手指爲皷舞狀,我人覺其意,唱歌皷舞,其人始稱爲高麗人,造室以處,給米使炊,頻示款厚之意。久之,移送薩摩州,轉送馬島,辛勤得還。

7月29日

○庚子,司諫李敏迪、獻納朴世堅啓以:「政權萃一家,古今所戒。一家叔姪,對掌兩銓,非但物情未安,亦係異日之慮,請兵曹判書洪重普遞差。」從之。

○戶曹參判徐元履旣承嚴旨,變辭回啓,請以營案所屬火田,移屬宮家,從之。

史臣曰:「徐元履一承嚴旨之後,便生患失之心,悔過乞哀,備盡醜態,人之無恥,乃如是耶。元履本以鄙夫。曾在先朝,爲江原監司,金弘郁杖死後,有親屬禁錮之命,元履馳啓曰,某倅以弘郁之外四寸,不宜居官,罷黜之。其行心處事,可謂無所不至,人皆唾鄙。今此回啓之逢迎,自是本態,何足誅哉。」

八月

8月1日

○辛丑朔,黃海監司洪處尹,以平山小民田被奪於宮家事,更馳啓,縷陳民冤,而以爲任意打量,成冊上送,都出於平山府使尹㻩之與內司官符同,至請與㻩同下司敗,以戒方來云。〈謹按洪處尹爲本道監司,始不覺尹㻩之私自打量,是不明也,及其事露,又不能據法罷黜,是不武也。至請同下司敗,何其疲軟之甚,而大失事體也。可歎也已。〉

8月3日

○癸卯,大王大妃感暑靡寧,內醫院提調金佐明等,直宿藥房。

8月4日

○甲辰,以李程爲執義,金佐明爲兵曹判書,柳慶昌爲大司成,朴弼成爲錦平尉,金萬均爲正言,特除金壽恒禮曹判書,時年三十四。

○司諫李敏迪等啓以:「國初各該司各有土田。經亂之後,不能收拾,盡爲勢家所占奪,寢久寢廢,至有不知其爲公田者。請令京兆與當該各司官,考出文籍,開錄庫數,竝爲一冊,以復祖宗朝舊制,其有冒占不輸稅者,從重科罪。各驛位田,亦不免占奪之弊,今當畿甸改量田時,竝宜搜括,以充缺數。且畿邑量田,擧行於六十年後,田籍無憑可考,若非愼簡守令,汰其尤甚疲軟者,則經界大政,無以均平。高陽郡守尹後益輕躁不似,陽城縣監金垓鈍騃昧事,永平縣令沈樞癡濫無識,竝遞差。」上只許官田位田事,而三守令事,竝不從。

○掌令宋時喆等啓以:「今年雖曰稍豐,飢疫死亡之餘,初不耕者頗多,若不許給陳,必招民怨。請令該曹,趁卽變通,給陳一款,添入事目中。且平山、載寧田盜賣之人,已送本道,自可辨覈,而信川本以小邑,諸宮設屯,多至十二處,決不可更設宮庄。平山之田,本非無主之處,而府使尹㻩,勒令成冊,民怨徹天。請平山、信川、載寧三邑守令,罷職不敍。監司洪處尹至遣軍官摘奸,而不能擧正守令之罪,從重推考。戶曹再次回啓之堂上,旣承嚴旨,惶怯失措,一則曰猝然當之,一則曰泛然看過,回啓公事,猶不詳察,則何事可爲。前後之啓,如出二手,物情甚駭,請遞差。」上竝不允,只給陳一款,令該曹更稟。

8月5日

○乙巳,大臣及備局諸臣請對,上引見于熙政堂。元斗杓曰:「畿邑量田事,今將擧行。而仁祖朝甲戌量田時,臣忝湖南,朴潢、鄭基廣爲左右道量田使。今則只令守令擔當,監司檢察,恐或有虛踈之患。今亦分左右道,各出一人宜矣。」上曰:「誰可者。」斗杓曰:「閔鼎重、金始振可也,而始振方在罷散中。玆事重大,特敍用之宜矣。」洪命夏曰:「湖南山郡,將行大同,以米作布,合有定制。」上曰:「以十三斗米,作二匹綿布。」鄭維城曰:「黃豆粳米,貢物主人防納之弊,罔有紀極,若自大同給價備納,似無此患。」斗杓曰:「祭享之事,何可苟簡如是。」聲色甚厲,維城默然而退。獻納朴世堅曰:「春秋拜陵,甚盛擧也,歸路閱武,恐非其所。」上曰:「爾言是矣。」世堅曰:「聖敎雖如此,若不快從,則臣本遲鈍,臨時必不能告達,敢此預陳。」上微哂而答曰:「何可預期。臨時當善處也。」

8月6日

○丙午,上以眼患御熙政堂受鍼。都提調以下,狹窄不得入侍,伏於閤戶外,其後因爲常例。

○下敎政院,特敍前承旨金始振,差京畿左均田使,閔鼎重爲右均田使。

8月7日

○丁未,吏曹啓以:「兼持平李柙與執義李程爲親兄弟,論以常例,在下當遞。而試期且迫,狼狽可慮,臺體亦重,不敢擅便,請上裁。」命姑遞李程。

8月8日

○戊申,大王大妃玉候欠安,內醫都提調元斗杓副提調南龍翼,竝直宿,仍請前參議李元鎭、昌城都正佖、前參奉鄭維岳、前監役李耆善、幼學趙泂俱以醫術見稱,請竝召詣藥房,同參議藥,從之。

8月13日

○癸丑,內醫都提調元斗杓請於受鍼後,瞻望玉色,上曰:「開戶近前。」斗杓仍曰:「日氣尙熱,陵幸請差退。」上從之。提調金佐明曰:「伏聞玉體濕瘡又發,深恐添傷於勞動之餘。」上曰:「濕瘡浴溫井,則見効云,近京之地,有溫井耶?」斗杓曰:「自古列聖,或有浴溫之時,伊川、溫陽,尙有行宮遺址云。」上曰:「予之濕瘡,日益熾盛,浴溫似不可已。卿等之意何如?」斗杓曰:「時異古今,似涉重難,而瘡患如此,亦何可已。工曹判書李浣,上年浴於溫陽,試問可也。」上曰:「卿言是矣。」上召浣入侍,仍問浴溫得效與否,浣對曰:「臣之癮疹,不得見效,而如濕瘡等𤺌,浴則有效云矣。」南龍翼曰:「溫陽去京三日程,往返必費半月,豈不重難乎?且世祖朝以後,無此事,不可猝定。後日更詢于大臣,定之似當。」上曰:「此言姑勿傳說,更待後日議定可也。」

○接慰官尹晢病重,不稟朝廷,擅往梁山郡,道臣馳啓,備局回啓,請出交代,且請推考,以徵後弊,上允之。

8月14日

○甲寅,以安後說爲掌令,特除趙復陽禮曹參判。〈史臣曰:「金壽恒、趙復陽,俱以名家子,頗有時譽,不待吹噓,自可平進。而因斗杓擢用之請,相繼陞擢,兩臣其無愧乎?人皆嗤之。」〉 ○諫院陳啓,請寢南別殿修理監役金宇慶六品遷轉之命,且請革罷諸宮家廣占柴場及沿海擅收漁利之弊,上不從。

○全南監司李泰淵馳啓,自七月望後,大雨連下,彌月不止,禾穀大傷,木花盡腐,民事可慮云。

○慶尙監司閔熙馳啓,右兵使迎來下人,到咸陽阻水,不得越川,從下流借農船渡涉,十七人渰死,事極驚慘云。

8月18日

○戊午,以鄭榏、趙胤錫爲右副同副承旨,安後說、吳斗寅爲修撰,朴承健爲掌令,李光稷爲正言,徐必遠爲禮曹參議。

○上下敎政院,錦林君女子之喪,令該曹優給喪需。孝宗朝,淸國九王,欲與我國結婚,遣使要得公主,孝宗重違其意,選宗室錦林君愷胤女,稱以義順公主,送與九王。九王旣死,淸國以其女,遽與九王手下將,愷胤適奉使入燕京,呈文請還,淸人許出送。至是病死,上憐之,命官庇其喪。

○申時,白雲一道,起坤指巽,長十餘丈。

8月19日

○己未,禮曹判書金壽恒陳疏略曰:

受爵控辭,士夫常禮,聖明想未察其狼狽之勢也。臺閣激揚之地,欲有繳正,事理當然,物議旣騰,輿情可見。乞收成命。

上優批不許。司諫李敏迪,以壽恒陞秩,出於特旨,有關後弊,欲䮕正之,發論於完席,正言金萬均力止之,故壽恒之疏語如此。壽恒曾於廣集,醉罵敏迪,或言敏迪之論,亦出報復之地云。

8月20日

○庚申,以呂聖齊爲正言,閔鼎重爲大司諫,李敏叙爲校理。

○上下敎政院:「本月卄七日,欲閱武於鷺梁,分付兵曹。」政院陳啓以:「受鍼纔停,拜陵又迫,江頭觸寒,易致添傷,請停閱武之擧。」答曰:「予之疾病,予可忽乎?卿等勿慮。」兵曹啓稟:「訓局軍兵,纔已分付,而御營軍不赴番已久。新番上京之期,在卄五日,點閱團束於兩日之內,合操於卄七日,勢未及周旋。何以爲之。」上答曰:「兵者,以備不時也,豈定日字乎?」校理金宇亨等上箚,請寢閱武之擧,答曰:「輦下軍兵,日漸耗減,老弱將半。無親閱之擧,而一向抛棄,則豈可謂之備不虞乎。」

8月21日

○辛酉,左議政元斗杓、右議政鄭維城、兵曹判書金佐明請對,上引見于熙政堂。斗杓曰:「鷺梁沙場甚闊大,而數少之軍,布列排陣,非但不成模樣。卽位之後,始行閱武之擧,親臨習操,事體重大,不可埋沒。御營上番軍,勢必不及閱武,退行於陵幸後似當。」上曰:「來月則日氣必寒,是可慮也。」斗杓曰:「九月秋陽,不至太涼,何必過慮?」南龍翼曰:「宜從大臣之言也。」上曰:「然則退定於陵幸後九月初四五日間。」龍翼又曰:「眼患彌留,經筵久停,陵幸過後,宜卽開筵。」上不答。斗杓曰:「陵幸之後,例有春塘臺閱武之規。當此外方擧子咸集之日,合有庭試取人之擧。」維城曰:「武弁亦乏人,設科竝取,似不可已。」上曰:「九月定爲觀武才。」維城曰:「陵幸當前,而禮曹判書金壽恒久不出仕,合有變通矣。」上曰:「牌招出仕。」維城請令趙復陽,仍管賑恤廳,上從之。

○行大司諫李尙眞在全州,陳疏累百言。首陳宮家設庄之濫觴,臺啓牢拒之不當,次陳科場用情之弊,縷縷不已,上優批答之,許遞本職,諭以調理上來。

8月23日

○癸亥,以尹文擧爲大司憲。

○禮曹啓以九月九日閱武,命改以初四日。

○上下敎政院曰:「接慰官尹晢,奉使客死,予甚矜慘。其令所經各邑,護喪以送。」

○禮曹啓以:「大王大妃殿愆候平復,請告廟陳賀。」從之。

○兵曹啓以:「北路烽火之中絶,旣已査問於三道監司,請更加申飭,此後如前,則竝罪道臣與兵使。」上可之。

8月26日

○丙寅,以李翊爲持平,安後說、朴世堅爲掌令,吳斗寅爲執義,宋時喆爲獻納,金徽爲刑曹參判。

○禮曹啓稟:「麗朝舊陵禁斷耕牧事,前承聖敎,發遣郞廳摘奸,略已釐正矣。麗太祖統一功大,故禁標限以二百步,如顯宗、文宗、忠敬王,亦有可稱之功,故限以一百五十步,一一開錄,以憑後考,其中事係變通者,則臣曹不敢擅斷,請議大臣。」上曰:「後日登對時稟處。」

8月29日

○己巳,大司諫閔鼎重、司諫李敏迪、獻納宋時喆、正言金萬均等詣臺廳請對,上答曰:「予有微感,餘汗未止,或恐添傷,所懷書啓可也。」鼎重等聯名引避略曰:「講筵久停,言路漸杜,區區憂愛之忱,欲有所仰達。而草草文字,恐不足以畢陳危悃,思欲一瞻淸光宿戒,敢請入對矣,聖敎以微感不得引見爲辭。違和輕重,未知如何,而君臣猶父子也,臥內延訪,亦何不可。臣等雖微,官以諫名,所欲陳者國事,而咫尺閭闔,終不得進見。聖上雖輕視臣等,獨不念重臺閣、開言路之地乎?臣等無面仍冒,請命遞斥。」

○藥房啓辭:「伏聞有微感之候,卽今聖體何如,敢此問安。」答曰:「此病出於拒諫而然,雖或添傷,臣僚何必憂乎?卿等獨勿爲慮。」上下敎政院曰:「今此避嫌臺官,自前皆非牌招時稱病不進之人歟?本院無可考之事耶?」政院回啓:「此臺閣等,雖或有不赴召牌之時,而倉卒間未能考出,不勝惶恐。」上答以知道。右承旨李殷相、同副承旨趙胤錫等:「以臺官之引避,出於憂愛,而亦所以存臺閣之舊例也。下敎有欠和平,敢此啓達。」答曰:「欠於和平,在於予耶?啓辭之意,予實未曉。」答閔鼎重等避辭曰:「予之初言,出於誠意。豈料爾等疑之以托疾乎?爾等去其盛氣,勿辭可也。」殷相等再啓封還,上不從。乃以批答,傳示于臺廳,鼎重等復引避略曰:「臣鼎重曾忝玉堂,先王屬有微愆,久停引接。本館上箚陳戒,卽日賜對,仰瞻天顔,餘汗未乾,玉音失和。猶且力疾御殿,咨訪移時,先王盛德,不可忘也。古人之請見其君於在疚之日者何限。而未聞以不憂其君父之病爲罪也。且使臣等有罪,則直加譴罰宜矣,又不當移怒於問安之批。至於不許議藥,亦恐非聖人喜怒在物之道也。臣等事君無狀,遽被嚴旨,請削臣等之職。」上以一事再避不當捧入,責承旨,殷相等啓陳承嚴旨而再避,乃是前例,與一事再避不同矣,上命推考承旨,還給避草。〈史臣曰:「近年講筵久廢,讜言罕聞,諫官之思欲面陳闕失,其意固好。而第上旣辭以疾,使之書陳所懷,則鼎重輩,所當詳悉書進,或姑退竢後。竝無不可,而遽爾引避,遣辭欠婉,以致天怒震疊,嚴旨連降。藥房議啓之批,政院累啓之答,諫官避辭峻斥之敎,承旨封還推考之命,俱有乖於虛心聽納之道,可勝歎哉。」〉

8月30日

○庚午,大司諫閔鼎重等復引避,都承旨南龍翼等縷縷陳啓,請召見諫官,俾陳所懷,還收承旨等推考,答以已諭于大臣之批。

○左議政元斗杓、右議政鄭維城上箚,請霽雷霆之威,快示和平之意,使中外咸覩日月之更,答以:「昨者予病不得召見,而事係時急,則自可書啓,書不盡意,則且待少間,宜更請也,故以使之書啓爲答矣。豈料怒頭看過,疑人至此,世道人心良可歎也。卿等箚辭至此,予當留念焉。」

○執義吳斗寅、校理金宇亨等上箚,請收前後未安之批,以開言路,答以勿煩。

○答大司諫閔鼎重等聯名避嫌曰:「今觀避辭,予竊笑也。欲陳所懷,猝生妄怒,忠之所激,果如此乎?若非時急之事,少待予之病差。豈無面對之日耶。」

○以慈懿大妃殿違豫復常,告宗廟頒敎中外,赦宥雜犯死罪以下,加百官資。百官進箋于大殿大妃殿陳賀。

○禮曹啓以:「擧動時兩司備員,然後始可行禮。而諫院多官,方在引避中,陳賀時無進參之員,何以爲之。」答曰:「陳賀之禮,不可闕焉,諫院多官,旣令勿辭,使之進參。」

〈顯宗純文肅武敬仁彰孝大王實錄卷之五〉

九月

9月1日

○辛未朔,憲府陳啓,請還收承旨推考之命,答以勿煩。

○大司諫閔鼎重等引避略曰:「前後聖批,無非臣子之極罪,其在分義,固當屛伏竢譴。而適値陳賀大禮,時刻漸遲,且承傳敎,强顔就列,玷辱名器,臣等之罪益大。多官請對,事體旣重。聖批又以微感爲敎,暫時延訪,何至大妨?區區之望,實出於此,夫豈有一毫致疑君父之心哉?伏見大臣箚批,辭旨極嚴,至以人心世道爲歎。是聖疑尙未釋,而特以大禮臨迫,姑使進參而已,非以臣等爲可恕也。罪戾如此,不可仍冒,請削臣等之職。」仍退待。執義吳斗寅等處置請出。從之。

9月2日

○壬申,大司諫閔鼎重等承牌不進,後引避退待,執義吳斗寅等處置請遞。答曰:「故犯違牌,必欲遞改,事欠誠敬。今日處置,不可徒守舊例,竝令出仕。」執義吳斗寅等引避略曰:「殿下旣使之出仕,苟能從此溫顔奬問,進盡忠言,則此誠聖人犯而不較、不遷不貳、涵養德性之一大機會。臣等徒守舊例,率爾請遞之失,在所難免,請遞。」退待,閔鼎重等又復引避退待。玉堂處置,請竝出仕。從之。

○上下敎政院曰:「初九日拜陵,十二日閱武事,分付該曺。」

9月4日

○甲戌,大司諫閔鼎重等請遞高陽郡守尹後益、永平縣令沈樞、陽城縣監金垓,論執累日,至是允之。

○禮曹判書金壽恒上箚略曰:

慈候平復後設科,大臣以合設庭試爲未安,請行別試。蓋欲遵兩朝成憲。而第念庭試別試,其同慶,一也,別試則初試講經,殿試鱗次設場。不但勢有窘迫,赴擧守令曠官之弊,亦不少。庭試則外方擧子,雖或來赴,一番出入,旋卽罷歸,其爲省費,大相懸絶。春塘臺庭試,則只行觀武才,而別設庭試,加數試取可也。況科擧頻數,實非美事。今春纔行增廣,又設庭別兩試,則一年之內,設科稠疊,竊恐其未安也。

疏入,下備局,備局回啓,請從其議,上允之。

9月5日

○乙亥,以朴承健爲掌令,安後說爲校理,李䎘爲修撰。

○上下敎政院,頃日請對諫官,竝牌招,使與大臣一時入侍,仍引見于熙政堂。戶曺判書鄭致和,請各年逋欠穀三分徵二,吏曺判書洪命夏。請減半收捧,諸臣多右命夏,上從之。司諫李敏迪曰:「臣頃達宮家免稅六百結之過多,而聖聽不回,臣竊悶焉。」上曰:「其時予欲定數,而未果,若以五百結定限,則如何?」命夏、敏迪皆以爲過多,佐明曰:「頃日引見之後,臣等退而相議,皆以爲五百結,則似非太多矣。」上問左右,三司諸臣亦多貌隨者。於是,大君公主以五百結爲限,王子翁主,則以三百五十結爲限,折受中陳結,竝以實結充給。上曰:「前日請對臺官近前。」閔鼎重曰:「臣作事怪妄,累承嚴批,今賜引接,不任惶悚。」上曰:「爾等所欲言者何事?」鼎重曰:「玉候靡寧,今幸差愈,陵幸閱武,次第擧行,而唯獨經筵久廢,引接甚闊,臣竊悶鬱。人主一心之怠忽,實兆亂亡之機。其不幾於接賢士時少,親宦官宮妾之日多乎。」上曰:「眼患最妨看書,故冊上工夫,未免間斷,深以爲悶。今則稍似差愈,將欲開筵矣。頃者爾等之請對也,方擁衾發汗,故不得引見,使之書啓所懷矣。」鼎重曰:「雖不得開筵,使儒臣讀而聽之,豈無少補?伏聞時有後苑調馬臨射小的之事云。街談難信,無乃或有之耶?」上曰:「設令予意在此,氣力不堪也。」敏迪繼而縷縷於開筵講學之事,上謂承旨,自今依例稟視事。鼎重、敏迪竝達海西宮庄之弊及尹㻩可罪之狀,上曰:「臺諫之言,道臣之啓,亦何可盡信也。」敏迪曰:「道臣之言,雖或失當,若係民怨,不可不念。」上曰:「洪處尹不能平心,至請同下司敗,無已甚乎。」諸臣多言民情所在,宮屯不可不罷,上不允。大司諫閔鼎重以賑救時,朝家命令,不卽奉行,請罷慶尙監司閔熙、全羅監司李泰淵,從之。又以客使恐喝,私贈太多,劾平安監司任義伯、兵使金體乾,請罷職,上曰:「客使將到,有煩聽聞,上來後推考可也。」洪命夏曰:「頃日天威震疊之餘,有此賜對從容之擧,入侍諸臣,孰不感動。但諫院所啓,多是不緊,而不及當言之事,臣請陳之。戶曹參判徐元履、參議洪處厚以當初回啓之失,特命罷職,改爲覆啓之後,至有格外加由之命,外議不快於斯矣。」上曰:「元履初雖有做錯之失。戶曹堂上所當擇人,而元履乃大臣所薦也,以此加由。豈爲其將順也。」鼎重曰。元履之前後回啓,若出二手,而聖上前則特罷,後則加由,群情皆以爲:『聖上惡其違拂,而喜其順旨也。』臣固欲言,忘未及達,重臣之斥宜矣。請賜遞斥。「上曰勿辭,仍顧承旨曰:」物議如此,參判徐元履、參議洪處厚竝遞差。「李敏迪曰:」頃日李昌炫事,臣以該曺事體論啓矣。出家女,旣無當坐之律,則逆家女壻,似無終身永棄之事,當有一番稟定矣。「洪命夏曰:」臣曾達其人可惜,不可終棄之意。署經之官,不可除拜矣。「上曰:」淸華職及署經官外,許令除拜可也。「

9月7日

○丁丑,吏曹判書洪命夏、禮曹參判趙復陽等上箚以爲:

諫院之請罷西路監兵使之擧,可謂得體。然此言或播,必爲他日生梗之資,此最可慮。且聞應索之數,不至如所傳,而監司任義伯多有料理句當之事,不宜輕遞付之生手也。

箚入留中。

9月9日

○己卯,寅時,上動駕,辰時,詣寧陵展謁,周審陵域畢,步出紅門,乘小轎,詣顯陵展謁,次詣穆陵,如顯陵儀。終詣健元陵,先行望陵禮,爵獻禮畢,仍詣碑石下,觀碑文。上曰:「他陵不竪碑,此獨竪碑何也。」承旨李殷相曰:「健元陵與獻陵有碑,而他陵無之,蓋其後有一種論議,以竪碑贊揚爲未安,故寢而不爲,此亦古說之所相傳也。」上曰:「此碑撰書篆者何人。」殷相曰:「權近撰之,成石磷書之,篆之者,鄭傅也。」兪瑒曰:「碑陰記,太祖功臣矣。」上曰:「所記者誰某也。」南龍翼曰:「有開國、定社、佐命三功臣,而各行列書矣。」上使讀而聽之,仍問山向背,龍翼仰觀碑陰曰:「坐癸向丁也。」

○應敎南九萬等上箚,請徐行還宮,勿如來路之馳驟,答以箚辭至此,當留意焉。

○未時,上返駕,次晝停所,左相元斗杓、右相鄭維城、吏判洪命夏、兵判金佐明請對入侍。兩相同辭以啓曰:「頃日引見時,諫院劾罷平安監兵使,其言誠是矣。第監司有不可遞易之事,臣初欲陳達,而趑趄矣。今見領議政狀啓,勑行又有先聲,此時尤不可遞。仍任何如?」上曰:「予意初以罷職爲不可,擧行條件,尙不還下者,蓋有所商量也。群意如此,當於擧行條件中,改有分付矣。」斗杓曰:「其所費用,亦不至太濫矣。」上曰然。行過松溪,下敎于禁軍將,使之先往沙河里之野,結陣以待。上至陣前,令解陣,東西馳馬而觀之,申時還入大內。

9月10日

○庚辰,備局啓:「以閱武時節目中訓局軍兵,與御營軍合爲一陣,而兩大將所見差異,不可不前期稟定。」上命招兩大將,引見問之。李浣曰:「兩局合爲一陣,卽先朝已行之規,柳赫然以爲,如此則大將不得號令,此爲欠事云爾。」赫然曰:「兩局之軍,雖一體周營,及其應變,則各自排陣號令矣。」上曰:「一營之內,似不當各爲號令。而及其出兵合戰之際,則亦自分陣應變也。」

9月11日

○辛巳,憲府前啓還收尹善道撤圍籬之命事,至是停。〈謹按安置與圍籬安置,輕重幾何,困苦亦何懸殊,而累月煩啓,至是乃停,蓋欲取媚於時烈,爲己榮祿之階梯,未必皆盛怒於善道也。世道如此,何所不至,可哀也已。〉

○大司諫閔鼎重等上箚以爲:

展謁陵寢之際,愾然若祖考照臨在上,念創守之惟艱,思繼承之匪易,以此存心,無少間斷。且如開經筵勤接引,聖明旣許臣等,而惟海西宮庄事,憲臣論執已久,臣等亦曾面達,而尙今持難。豈臣等言不可信,而內庭差人輩,反爲可信耶?深願毋牽私愛,斷以公義,罷爭田以與貧民,嚴新令以絶橫侵。敎諸宮以儉,訓諸臣以廉,鄕豪之擅占柴場漁場,一例盡罷。則數十年拘攣之弊,一朝擺脫,而言路亦可增氣矣。

上優批答之。

9月12日

○壬午,上幸鷺梁沙場閱武。左邊訓局兵,變陣太遲,命拿中軍鄭傅賢,決棍二十,別將鄭漢驥以馬兵進退失次之故,決棍七度。命賜訓鍊大將李浣、御營大將柳赫然、御營中軍尹天賚熟馬各一匹,酉時還宮。

9月13日

○癸未,大司諫閔鼎重等啓:「以爲人後者爲之子,乃常經通義。旣以所生父母,爲伯叔父母,則與親子無毫髮之殊,而世俗常情,歸重於親子。或有繼後之後生親子,則遂以親子奉祀,所後子爲衆庶。是父子爲假合之親,而倫紀於是乎紊錯也。曾在仁祖朝,禮官引胡安國故事,請以所後子奉祀,已成受敎,如故相臣崔鳴吉等家,皆遵此法。而其後士夫,往往不顧禮律,復以親子爲嫡,其有傷於倫理大矣。請命禮官申明,自仁祖朝受敎以後,有違者,一一改定。史苑古風,爲下番者,雖遭服制,亦不許出,蓋所以重史事也。然念服有輕重,而公法私情,有不可不相參者。假如遭祖父母以下朞服者,不得出哭,而立喪未殮殯之前,乃以朝衫公服,趨走於法從近密之地,則史事雖重,亦傷禮敎。請命政院,議于大臣,竝許成服後出仕。」答以議大臣處之。是時,故相沈之源家,欲捨所後子,而以親子爲嫡,物議譁然,故鼎重據禮論之如此。

○全南道高敞縣民妻,一産三男,本道啓聞。

9月14日

○甲申,大司諫閔鼎重等以平安監兵使,旣罷還仍,有損國體,請罷職,上不從。

9月15日

○乙酉,以柳慶昌爲大司憲,郭齊華爲掌令,金萬均爲修撰,李端錫爲正言,洪重普爲右參贊。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左議政元斗杓曰:「江邊淸人,曾前雖或有越來之時,而未有如今之多者也。我無移咨致責之事,故彼無忌憚如此。群議多以爲可報於鳳凰城云,而平安監司任義伯之意,欲先遣解事人於鳳凰城將,以爲淸人越來,前後非一再。朝廷若知之,必有奏文請罪之擧,而吾等姑且隱置。此後又復越來,勢當報知朝廷,轉奏上國云爾,則彼有所畏,庶絶越來之患云,此言不無所見矣。」上曰:「雖言於鳳城,江邊之胡,何以知之。」斗杓曰:「鳳城將管領江邊諸部云,自可禁止矣。」上曰唯唯。金佐明盛陳捕賊賞加濫觴之弊,上意頗然之,無所變更。鄭致和曰:「戶曹收稅船,太半歸於虛簿,今則不計船之存否,勒捧船稅,此爲沿海巨弊。請令該道監司,一一査出各處所屬,參酌定數外,其餘船隻,竝屬本曺,以爲收稅之地。」上允之。大司憲柳慶昌請罷平山、信川兩邑宮屯,平山府使尹㻩拿問定罪,上只允㻩啓。又啓:「頃日承旨入侍時,已詣臺廳之臺官,不請入侍,當該承旨請推考。」上曰:「臺官自當請入,而彼旣不請,何與於承旨。」不允。

9月16日

○丙戌,以下番史官服制變通事,諸大臣獻議。領府事李景奭議,略曰:「臣自少時,習聞諸老鴻碩之言,此法之設,非直爲史局之重,上下番之分,不容少慢,乃所以維持綱紀,推以上之,以尊朝廷之體面者也。國朝以來,耆宿識禮之卿士,非不多矣,未嘗有矯之者,豈有取乎禮莫大於分之遺意耶?朝廷立法,似違古禮,不敢別議。」左相元斗杓、右相鄭維城以爲:「祖宗朝遵行此規,蓋出於重史局之意,久遠成例,不敢輕議。」命依議施行。

9月17日

○丁亥,正言李端錫議啓略曰:「史局謬規,議大臣變通事,陳啓蒙允矣。今見獻議,殊無參酌之義,强引謬例,迫人以情理之所不忍,果是以禮導下之道哉?請命政院,更議大臣,裁量變通。」答曰:「旣已收議,有何更議事乎。」

○以有繼後子,而以親子奉祀者改定事,諸大臣獻議。領府事李景奭以爲:「臣竊聞國朝嘉靖癸丑受敎,立嗣後生親子,親子奉祀,繼後子論以衆子,毋得罷繼。又於仁祖朝,故相臣崔鳴吉繼後後生子,請從胡文定公故事,以繼後子,爲長子蒙允。前後令甲如此,然天倫一定,序不可易。求諸古人,則諸葛武侯無子,取兄瑾子喬爲子,及後生子瞻,而以喬爲嫡,胡文定公安國,養其兄子寅,後生二子寧、宏,而以寅爲後,此實可法者也。今若依臺啓,自仁祖朝受敎後,有違者,一切釐正,則年所已多,久近不齊,恐不免參差異同之舛錯。臣之愚意,自今日申明布告中外,反正後受敎,永以爲式。則上不廢嘉靖時受敎,下不違仁祖朝成憲,似爲便順。」左議政元斗杓以爲:「爲人後者爲之子,禮經明訓。或以己出爲承重,殊非明倫序、重嫡嗣之意。今此諫官,據經爲證,又有仁祖朝受敎,臣何敢異同。」右議政鄭維城以爲:「旣已立後之後,則父子之倫,嫡庶之序,已定矣。禮經之意至嚴,豈可以己出,有所紊亂於其間。況仁祖朝,明有受敎,朝臣亦多遵行,臣何敢更容別議。」上答曰:「依嘉靖癸丑受敎施行。」其後司諫李敏迪啓請,還寢依受敎施行之命,而上竟不從。

9月18日

○戊子,上御宣政殿常參。正言李端錫啓:「以繼後子承重,左右相之意,與本院啓辭相符,而今以一依癸丑受敎,爲敎臣竊惑焉。明宗朝受敎,雖如此,仁祖朝受敎,亦不可不從也。」上曰:「明宗朝受敎,則親自敎之事也,仁祖朝受敎,仍他事敎之也,不允。」校理金萬基曰:「世代旣遠,古事難詳,雖未知其時垂敎之本意,而亡其已生子之後,多有罷繼者,故有此毋得紛紜罷繼之敎耶?父子人倫之最重者,一定之後,安可以己出繼後,有彼此之分乎?領府事李景奭議中所謂諸葛武侯、胡安國等事,可定爲常法,一依仁祖朝受敎,允從臺啓爲當矣。」上不允。萬基又曰:「待士之道,有其實,然後士可致,聽言之道,有其實,然後言可進。頃者李惟泰上疏,多有設施事,而尙無採用之擧。故宋浚吉疏中,亦嘗以此爲言,而亦無詢問採用之事。惟泰之不肯上來,固其勢也,請於引接大臣日,逐條詢問採用。」上曰。已下備局矣。

9月20日

○庚寅,掌令朴世堅請對入侍。上曰:「請對者何事。」世堅進曰:「頃者陵幸還駕時,不使軍兵騎射,閱武時,氣象亦頗從容,誠爲好矣。而大將中軍,不能齊整變陣,則至於親自指揮傳敎之際,多有急遽之色。殿下心上,常留此等思念,決非治心之要。」至引程明道暮歸觀獵事證之,上曰:「閱武,所以習操鍊也。親臨,所以觀勤慢也。有國者不可全忘戎政,予不知其不可也。」世堅曰:「經筵久廢,下情悶鬱。今也至於郊外擧動,而獨靳開筵,愚下之人,孰知玉候連在違豫中也。引接儒臣,不當如是之疎闊也。」上曰:「頃日則眼患深重,妨於看字,近有喘急之證,妨於酬酢言語,不得引接矣。」世堅仍陳前啓,請罷平山、信川兩邑屯田,符同宮奴,妄爲指示者,請竝査出治罪,上曰:「掌令所謂手本中地大結小事査覈,而其宮奴,亦令本道査出。」世堅曰:「宗室外居者不給祿,太薄於親親之道,請給其祿。」上允之。世堅又曰:「宮家免稅事,頃日纔已稟定,而五百結似太多矣。曾在宣、仁兩朝,宮家免稅之數,多寡雖殊,皆從簡約,或未滿職田之數,此非殿下所當取法乎?今宜更加酌定,歸於適中也。此事所當論啓爭執,而不如登對時從容,故臣敢陳達矣。」上有慍色曰:「欲論啓,則直爲論啓可矣,何可如是云也。必欲更定,則依前置之可矣。」世堅曰:「臣以愚忘之見,妄干咫尺天威,辭不達意,致勤聖敎,死罪死罪。旣失論事之體,何敢晏然,請遞。」退待。

9月21日

○辛卯,司諫李敏迪引避略曰:「頃日宮家免稅結數稟定時,臣不能終始力爭,遂成聖朝過擧,臣罪無所逃矣。伏見戶曹回啓,柴場則只罷關東,而不論海西,火田則禁山腰以上,而無申明禁令,京畿則山林川澤折受處,幷無革罷事云。臣之混論海西,可謂失實,至於火田,則癸巳年因玄禹錫上疏,遂下禁令,戊戌年備局諸宰引見時,先王敎曰:『西路山田之弊,罔有紀極。至於葱秀山,乃國中名山,亦有此患,此皆逃役流民之所爲,事極痛駭,不可不禁。』其後江原監司,以本道平地絶少,無田之民,勢將流散,請許山腰以下,馳啓蒙允。然則先王未始不罷,而只許山腰者,所以姑借無業之民也。以此言之,戶曹回啓,誠爲不察矣。京圻川澤,不在革罷中云者,亦戶曹之不察處也。圻民之役,視外方尤苦,而柴場漁場,一任橫奪,則深山窮海,皆不得其生矣。臣聞太祖王子,本科只百餘結,至《大典》時,則職田至二百餘結。今則免稅多者,至於一千四百結,聖上稍加節損,雖限以五百,比國初則數猶倍矣,比中世則加一倍矣。況柴場江海之折受,祖宗朝所未有,而火田折受,乃頃年之所未有也。利歸私門,怨及國家,豈不深可惡,而大可憂哉?臣不善奉職,行且斥去,而區區所懷,願得畢言也。臣旣有將順之罪,請遞。」批以勿辭,仍退待。憲府處置請出,亦請朴世堅出仕,從之。

9月23日

○癸巳,大司諫閔鼎重陳疏辭職,蓋以開經筵、罷宮庄、史臣給服制、立後子爲嫡,皆不得請故也。上不許遞免,鼎重又以此引避退待,掌令李端錫處置請出。從之。

○正言呂聖齊上疏,請罷各衙門屯田,竝歸戶曹,諸宮家免稅,竝輸京倉,分給其家,如職田之制,且緩徵布之令,以慰窮民,請於尹晢葬時,特加別恩,以盡恩義,上優批答之。

○備局啓:「以因金萬基所陳李惟泰上疏稟處事,命下。而其疏,多至累千百言,許多節目中,必有先後緩急之序。惟泰積年揣摩,深有所得,只憑文字,泛然措設,必多舛錯之患。臣等之意,益勤禮召,必致其人,與之商確,次第擧行何如。」上允之。

○忠淸道懷德縣奸民潛偸殿牌,革其縣。

○黃海道豐川府大風雨,損禾穀,監司馳啓以聞。

○掌令朴世堅上疏略曰:

近來兩司所論諸宮家之弊,旣掌睿察,許其裁稟,而査覈紛紜,終無歸緖,國綱解弛,亶由於此。伏願更與廊廟侍從中外有司,從容商訂,使美意終歸着實,痼弊一切革斷。則此實整綱紀、振衰替之一大機也。至於免稅五百結定限,誠是斟酌損益,使恩義兩全,而第以宣祖、仁祖兩朝賜與之例比之,則今之所受,有逾於前。大意雖好,未協輿情,臣敢以愚妄之見略陳,就酌於先朝盛軌之意,而辭不達意,臣固有罪。殿下苟能痛祛私蔽,斷以行之,光前裕後,在此一擧,烏可苟然而已哉?況在野儒賢,每事咨訪,而猶不可與聞於此議乎?重大之事,不厭熟講,此又迓續國脈之一大機也。臣妄意面對懇陳,猶愈於文字之末,故登對之時,略有所陳,而聖敎欠和,惶遽引嫌,惓惓之忱,未得畢陳,此又臣之罪也。伏乞亟賜斥退。

上答以省疏具悉,勿辭察職。

○夜流星出句陳星下,又出天苑星下,又出參旗星下,又出文昌星下,皆色赤,長丈餘。

9月26日

○丙申,大司諫閔鼎重以忝叨言責,觸事生疣,惶愧無措,未赴召牌,乞削臣職,引避退待,正言李端錫處置請遞,從之。

○以尹絳爲刑曹判書,徐元履爲咸鏡監司,李尙眞爲行大司成,李弘淵爲大司諫,安後說爲獻納,李光稷爲持平。

○兵批啓曰:「侍藥廳議藥醫官等加資,令兵曺擧行事命下。而柳後聖時資崇祿,今若陞資,當爲輔國,醫官輔國,前例所無,何以爲之。」答曰:「法典未有勿許之例,則以醫有功,無出其右,考典施行。」兵批又啓曰:「取考《大典》,則別無拈出正一品限隔資級之文。但輔國崇祿,乃是正一品,與三公等,體例甚重。不但朝班間,多有難便,藥房議藥時,坐次亦難。昔在宣祖朝陽平君許浚策勳封君,而資止崇祿,祖宗朝已行之事,意非偶然。今此柳後聖之出處門地,難與許浚有異,其爲醫官則一也。創設輔國,實涉未安,敢此申稟。」批久不下。

○領府事李景奭陳疏,略曰:

伏見閔鼎重之疏,微辭顯言,皆所以罪臣之語,臣誠愕然。議禮比訟,從古而然。似不當恕己以必是,而責人以苟同,若是之迫也。夫下番之遭朞慘,而未出,雖昏闇如臣,聞之亦怛然興嗟。然下番之不能直情,上番之不敢輕許者,此必有厥初講定之法。而名賢禮法之士,身親歷者何限,爲臺閣者,亦豈盡昧禮制。而守之堅如金石,䮕議不曾及焉,豈不以史閣之任極重,公朝之義甚嚴,有所壓而然也。夫母喪降服,所不忍也,而爲父之尊則降之。處深嚴之地,秉太史之筆,私情有未盡伸者,亦不爲公朝之禮乎?且奉使隣國者,未及傳命,而聞君訃卽還,乃周公所制之禮。而向者國哀之初,御史之奔還者,臺論非之,朞限之未出,尙謂人情之所不忍,則方喪之不奔,獨可忍乎?如閔鼎重知禮者,似當講明其輕重,而不此之思,乃偏執乎朞服之未出,不幾於不爲三年之喪,而緦小功之察乎?至於繼後之事,臣試思之。喪之近者循序易,改題亦易,而久者則或有兩家之親俱沒者,或有繼子己子中,一存一亡,事勢難便者。若欲一切釐整,則參差不齊,勢所必然。臣愚爲此之慮,故意謂已事仍存,不害爲遵明廟之垂敎,自今申明,則仁祖朝成憲,永以爲式,似爲便順之歸耳。諫臣非之,臣何多辨。臣白首垂死,增玆至此,乞賜罷免,以謝人言。

上答:「以今之妄人,辭氣太放,何足道哉。卿其安心勿辭。以存紀綱,毋損體面,以副予意。」

9月28日

○戊戌,流星出五車星下,又出玉井星下,皆尾長二三尺,色白。

9月29日

○己亥,上御熙政堂,都承旨南龍翼等持留院公事入侍。掌令朴世堅、正言李端錫皆以傳啓詣闕,承旨稟請追入。世堅曰:「近來宮家折受冒濫之弊,竝已槪論,聖明亦且裁定結數,幸莫大焉。然而所謂無主陳荒處,皆是無業貧民,賴以資活者,而諸宮家一番折受,蠶食滋蔓,此弊之甚,誰不知之。而莫有明卞痛陳者,臣誠痛之。且折受定以五百結,雖出美意,亦非萬代遵行之常典,臣請更與宰執侍從、在野儒賢,博議酌定。毋論海堰山田,凡稱以無主陳荒,而折受者,詢問各道,幷入於裁革中。」上怒曰:「爾言有主田,將爲蠶食云,法令存焉,安有此事。爾以結數定式有弊爲言,然則仍前勿定限可也。」龍翼曰:「結數初旣廣議以定,豈可到今又改。」世堅曰:「自上酌定,誠是大機會,此時不得其當,豈不可惜乎?五百結數過多,臣意欲其歸於至當,而上達矣,辭語顚錯,至令還罷旣定之制,臣誠惶恐。」端錫曰:「世堅本意,則不如此,而辭不達意,更爲發落宜矣。」上曰:「欲啓則數月爭執猶可。何其逼迫至此也。」龍翼曰:「君臣猶父子,苟有所懷,何敢不達?上敎恐欠和平。」上曰:「予以其啓辭之語,答之而已。何欠於和平也?」世堅曰:「臣辭不達意,致勤未安之批,將何顔冒居,請罷職名。」上曰:「別無未安之敎,何可徒事避嫌乎?」龍翼請還收未安之批,上曰:「前日請對也,世堅之言,予已聽之,予意世堅亦已知之,有何不平之敎乎?」李殷相、鄭榏亦請改批,上不從。

9月30日

○庚子,大司諫李弘淵:「以本院方以繼役改定事論啓,而臣之婚家,亦有此事,不敢可否引避」退待。正言李端錫以所論泛稱,初無指斥,揆以事體,有何所嫌,處置請出,從之。

○掌令朴世堅引避略曰:「伏聞昨日擧行條件中,以臣所啓書入之草,至下元不啓達,而書入者,幾至三分之二爲敎,政院因此請推注書,引見罷退後,入侍臺官,書送啓草於注書,自是例事,口宣之語,與文字少有參差,勢所不免。嚴敎旣下,元草刪削,則如臣不職,廢斥可也。」引避退待。持平李光稷處置請出,從之。

冬十月

10月1日

○辛丑朔,持平李光稷啓曰:「擧子張天羽鳥銃中納二丸,奸狀難掩,而刑曹回啓,杖一百照律,殊涉輕歇。事極可駭,請刑曹堂上郞廳先罷後推,張天羽更從重科斷。」上不允,科斷事依啓。

○司諫李敏迪:「以大臣箚批,摧折諫臣」,正言李端錫「以月課未製在應推中」,正言呂聖齊:「以曾以此事引避,不敢處置」,大司諫李弘淵:「以本院多官引避,而其中一款,臣之所嫌,與前無異」,持平李光稷:「以諫院多官引避,而臣父方爲諫長,不可晏然處置」,竝引嫌退待。

○行護軍李惟泰在公州,上疏累百言,首陳身病不得趨朝,次陳:

先王奮發英斷,以必復三代爲己任,任賢簡能、䘏民隱、修軍政,不幸先殂,雄圖沈沒。殿下踐位纉緖,立志不如先王,行政不如先王,而四年之間,災異疊見,邇者凶歉,八路流殍,是豈無所以耶?殿下德無不備,而剛毅不足,作事而不能盡出於公,任人而不能盡得其人。宮家奢縱之習,外方占奪之弊,滋蔓日甚,民不務農,而遊手尙多,家無蓋藏而流丐相續,內而神策之士,有闕不充,日就削弱,外而邊圉之具,存名無實,未免墮壞。凡若此類,不一而足,此皆聖志不定,國體不立之致,而況先王所以親信倚重之臣,已不在於殿下之側,噫!此而不懲,恐不但已也。今日之所當爲者,如鄕約、保伍、社倉、五衛、職田均役、量田興學之類,皆可倂擧而急施也。臣於昨年,已陳此說於榻前,區區愚慮,以爲或有見採矣。曾無一事見施者,固知臣言不合時宜,而竊以爲殿下亦無奮發之志矣。

上優批答之,諭以上來,商議擧行。惟泰之疏。上於七月而久不報,今始批答,蓋因頃日金萬基之陳達也。

○行司直李翔上疏,以經筵久廢,宮家罔利爲言,且條陳六事,語甚冗雜,且多朝家之所已變通者。而啓下備局,或請採施,蓋以翔附麗時烈、浚吉,盜竊儒名故也。

○禁府啓:「以尹㻩供招,多與臺啓相反,而符同內司之官,似非本情,參酌照律。」答以「元情中所査之事,竝一一明査處之。」

10月2日

○壬寅,上御春塘臺閱武才,且設文臣庭試,左議政元斗杓、右議政鄭維城及承旨史官入侍,武士先試柳業箭,且命大提學金壽恒,出七言二十韻排律題,以試文臣,行副護軍安獻徵,以三上居首,宗簿寺正閔點,以三中爲次,又其次三下四人,承旨兪瑒、掌樂院僉正鄭晳、校理金萬基、待敎李翊相也。上問左右曰:「宋岦年老,尙能彎弓,未知其年幾何。」斗杓曰:「年今八十一矣。且岦曾於逆适稱兵時,以西路邑宰,爲其所驅迫而來,中路率其麾下,突陣歸順,其功不細矣。」諸武士畢射後,文臣試射被抄人及堂上以上能射者,竝令射帿。兵曺判書金佐明曰:「庭試初試,只隔三四日,而外方擧子雲集,兩所錄名,幾至萬數云。預下規矩,則其中才短者,亦自退歸,方外之議,皆以講書爲言矣。」斗杓曰:「初試講書,前規所無,何可創開。」佐明曰:「臣聞於柳赫然、赫然登第時,初試講書云。」騎芻未畢射,而日暮姑罷,申時,上還入大內。

10月3日

○癸卯,上又御春塘臺觀武才。元斗杓曰:「今此庭試,外方擧子多聚,而初試額數頗少,渠輩皆懷落莫云。初試數,固宜參酌加定,而外議或以不定數,而峻其規矩爲宜,或以加數數百,以示廣取之意爲當,於斯二者,可以酌定。」上謂金佐明曰:「卿意如何。」佐明對曰:「勿定數,而峻規矩,似勝矣。」李浣曰:「臣意則兩所各加一百,似好矣。」赫然曰:「臣意則與兵判同。不定數,則武士必喜,峻規矩,則亦無倖參之人。」浣曰:「不然,不定數,則啓武士僥倖之心,峻規矩,則取武士見欺之怨,臣未見其可也。且設科取人,國之大事,豈可壞法例,苟循擧子之心乎?兩所各加一百,以六百爲限,而平其規矩,事體當然也。」上曰:「兩所各加二百,以八百爲限。」文臣試射三十餘人,得中者只九人,司果朴信圭居首。以日暮姑罷,上還入大內。

○應敎南九萬等處置,兩司竝出仕,至掌令朴世堅曰:「所論旣是,嚴旨累降,不敢趨命,情勢固然。召牌不進,雖有遞免之例,第念言事之臣,一有嚴旨,輒以不赴召遞去,則實非力爭是非,冀回天聽之道。頃者諫院諸臣,有不安情勢,不得赴召,而特下勿遞之敎,使之至前,畢陳所懷,此實可遵而爲法者也。些少近規,有不可膠守,請竝出仕。」正言呂聖齊遞差,是日批不下。

10月4日

○甲辰,上御春塘臺。上命承旨李殷相曰:「玉堂箚批書之。」殷相濡筆臨紙,上口號曰:「依啓。朴世堅處置,似失常規。特出非自下所擅,遞差。」副修撰李䎘曰:「朴世堅處置,非但公議如此。頃者自上有特出諫官之事,此亦有同規例,故敢請出仕矣。今以聽批入來,伏見批答,辭旨嚴峻,不勝惶恐。」上曰:「何謂也。」殷相曰:「爲聽批來到榻前,旣承嚴旨,職非臺諫,不得避嫌,故惶恐待罪矣。」上曰:「若待罪可也,惶恐啓辭,曾無規例矣。」

○司諫李敏迪請對入侍曰:「臣曾忝御史,行盡內浦,自唐津至沔川,海洋百里,爲臨海君、錦陽尉兩家所折受。宮家之侵虐,至今猶酷,求索不滿意,則鞭朴狼籍。如此之弊,自上何知?至於柴場,則平山之葱秀山,乃國中名山,而猶以柴場折受,此山如此,其他可知。況京畿根本之地,理宜優恤,若一任其冒占,則都城百萬家,安往而芻蕘乎?火田則祖宗朝禁令至嚴,而今則反爲宮家之資,逃賦奸民,日漸投入,其爲弊害,不可勝言。有山皆童,無水不涸,旱暵之災,亦由於此。先王深慮乎此,銳意禁斷,而猶慮窮民,一朝無歸,山腰以下,姑許耕食。今者小民觸禁,官吏玩法,或未免冒耕之弊,所當痛禁之不暇,豈容宮家尤而效之?」元斗杓曰:「火田之弊日滋,將來必爲亂民,不可不痛禁也。」鄭維城曰:「當初只許山腰下,民猶有冒耕山頂,若許宮家之折受,是弛前日之禁,而勸民火田也。」上曰:「火田事,徐議善處。」敏迪又曰:「朴世堅所達五百結過多之言,其意固好,聖明遽命還罷定限之事。聖人喜怒,不當如是也。」上曰:「世堅以永久定式爲非,此是正論,故予不得不如此也。」敏迪曰:「世堅之意,以五百結爲過多,非以定限爲非。至於閔鼎重所啓,臣亦參論,而至以妄人爲敎,尤不勝未安。」上曰:「鼎重疏中,有詆辱大臣之語,故予以今之妄人,辭氣大放爲批,非以啓辭爲非也。大臣,人君之所尊敬,何可凌轢如此乎?」敏迪曰:「唐太宗聽諫之明主也,而至發殺此田舍翁之言,此固聖上惕念處也。」上曰:「魏徵田舍翁之言,予未之知。予則無欲殺之心矣。」敏迪又曰:「宗廟大祭迫近,此時試藝未安。」上曰:「攝行則致齋一日。且試藝與刑殺有異,庸何傷也。」敏迪又曰:「溫泉擧動,時無明白稟定之事,而忠淸監司吳挺緯妄信虛言,分定供御之物,收捧行宮材瓦,致令道內騷擾,請罷其職。」上曰:「實狀有難的知,推考。」敏迪又曰:「試藝垂畢,至於馬上才,有同戲劇,宜命停止。」上不答,顧謂承旨曰:「試藝畢後,例有入侍諸臣宣醞之擧,諫官之言如此,今日宣醞停之。」命賜製述居首安獻徵,試射居首朴信圭各熟馬一匹,其次賞賜有差。武臣試藝優等中,除二品實職者一人,陞嘉善者一人,陞折衝者三人,除邊將者六人,軍兵閑良試藝優等中,直赴殿試者六人,其餘竝施賞。上謂承旨曰:「日勢已暮。未及施賞之軍兵,明日招集于闕內,承旨看檢分給。」

○以徐必遠爲吏曹參議,李齊衡爲掌令,李夏爲正言。

○右議政鄭維城白于榻前曰:「頃者崔攸之之都堂錄,李景奭少無干預之事,而徐必遠詬辱誣陷,極其狼籍。大臣有罪,論之無不可也,此則白地搆捏,盛氣醜詆,公議皆以爲非。該曺遽擬極選之職,以其誣陷之言,有若視之以直節者然,吏曹堂上郞廳,請竝推考。」答以依啓,徐必遠亦令遞差。

○酉時,上還入大內。

10月5日

○乙巳,上下敎政院曰:「同知宋岦以年過八十之人,彎弓騎射,不似老人。雖不得中,矍鑠之氣,無愧古人,特爲加資。」蓋以觀武才時,騎射故也。

10月6日

○丙午,大司諫李弘淵、司諫李敏迪啓曰:「伏聞因大臣所啓,有吏曹堂上郞廳推考,參議徐必遠遞差之命,臣等竊惑焉。必遠之譏斥大臣,雖似做錯,曷嘗有用意誣陷,故爲詬辱,如大臣所啓也。必遠自許敢言,素著狂直。自古敢言之士,例少安詳,而率多輕疎。朝廷之待之,亦宜取其大處,而不責以小節。若一有過誤,輒加以誣陷之名,則決非治朝美事,言路崎嶇,必自此始矣。該曺之備擬,別無所失,請還收吏曹堂上郞廳推考,參議徐必遠遞差之命。」上不從。

10月7日

○丁未,上下敎政院曰:「醫官輔國,旣無限隔之典。柳後聖特加輔國。」大司諫李弘淵等啓請還收,上不從。

○遣禮曹郞官于松都,周審麗朝諸陵,限百步禁耕葬。而太祖陵則用先朝所定之制,加限百步,顯宗、文宗、忠敬王三陵,加五十步,以其三君功德最優故也。使王氏子孫之居松都境者,專管禁護,如有犯禁者,許令告官科罪。

10月8日

○戊申,右議政鄭維城上箚略曰:

頃日吏曹參議差出時,以遠在難致之人,量田時不遷守令,備擬首末,只以徐必遠爲副,有若單望者然,蓋以必遠之詬辱老成大臣,謂之直節,而有此褒揚極選也。是非顚倒,臣竊慨然,適當登對,請推銓官矣。伏見諫院所啓,拈出臣言,張皇論列,臣於是。無所逃罪。所謂敢言者,凡人罪犯已著,而衆所難言者,乃敢斥言,而不饒者是也。今此崔攸之之事,李景奭少無干預,人所共知,而必遠臆逆搆虛,勒加罪名,此非誣陷而何?必遠之初呈疏也,去景奭之職與姓,只書其名,醜詆慢罵,無所不至,政院還送,使之改呈,此非詬辱而何?雖以臺閣之體例言之,失實見遞之人,不敢旋擬臺職者。乃所以不泯是非之意,而未聞以此致言路之崎嶇也。況此必遠之沽直要名者,豈可比論於論事之失實乎?臣嘗慨然於體統之漸壞。今乃指斥直節重望之臣,固知重觸時諱,而乃其本情,實欲明是非,而尊朝廷也。今者諫官,斥臣言以有妨言路,辭意嚴截,臣何敢晏然於具瞻之列乎。乞鐫臣職,以謝公議。

答曰:「卿豈欲妨言路、啓後弊,而爲言哉。不必相較,安心勿辭。」

10月9日

○己酉,大司諫李弘淵、司諫李敏迪引避,略曰:「徐必遠譏斥老成大臣之言,不但大臣非之,臣等亦以爲非也。然大臣謂之誣陷,臣等以爲妄作,誣陷與妄作,只在於有意無情之間耳。近來俗習日偸,士氣日靡,如必遠者,以敢言自許,賢於苟容媕婀之臣,遠矣。論事一不當,而罪斥隨之,則臣等所謂言路之妨,亦非過慮也。且古今言事之人,例近激訐譏犯,若以沽直要名,遽爾斥之,則雖其眞有直言極諫,亦無以逃此指目。此衰季恒患,而非盛世事也,大臣於是失言矣,臣等竊惜之。宰相曰是,諫官曰非,自是通義,臣等不必引避,而因此輾轉,大臣至於露章乞免,峻斥如是,臣等何敢晏然,請遞職。」答以勿辭,退待,獻納安後說處置請出,從之。

○上御熙政堂。藥房提調金佐明、副提調南龍翼,率醫官鄭後啓、趙徵奎、尹後益等入侍。上御房內,提調史官伏於戶外,只令醫官入診。

10月10日

○庚戌,湖西沔川郡海溢。

10月11日

○辛亥,司諫李敏迪以獻納安後說,乘同僚引入之際,獨停吳挺緯請罷之啓,無非臣見輕之致,引避退待。獻納安後說亦引避退待。玉堂處置,請出敏迪等,而遞後說,上從之。

○以洪重普爲大司憲,權坽爲承旨,李翊爲校理,鄭晳爲修撰,尹塏爲正言。

○行吏曹判書洪命夏上疏略曰:

臣鑑識至昏,觸事生疣,相臣請推,亦云輕矣。竊念吏曹參議,乃堂上中極望,而亦於先朝,皆已擬望之人也。臣隨其先後次第擬望,亦本曺舊例也。至於天筆之落於某人,豈臣所敢臆料者哉?山林之士,諉以在遠難致,若不擬望,則賢士無可徵之日。量田守令,非不念其不可遷動,於府使之窠,亦且推移陞擬,政官之任,獨不重於守令乎?必遠之遇事敢言,匪今斯今。何待臣褒揚淸選而後,乃著其直節乎?往者一疏,歷言宰相過失,臣亦被斥中一人也。然原其本情,豈有他哉。至於譏斥元老之臣,不過一時妄言之失也。以此斷以誣陷之罪,使不容於朝行,實是愚臣意慮之所不及也。臣所見昏謬,用人乖當,乞鐫職名,以正官方。

上優批不許。

○副應敎南九萬、校理李敏叙、副校理金萬基等上箚,以經筵久廢,宮家折受,革罷免稅,減數定限,還收遵用嘉靖時受敎等事,縷縷陳達,末論徐必遠事曰:

方今偸合苟容,以取尊官者,豈無其人。而未聞大臣斥而退之,獨於必遠,有此摧蹋,是何含默者之幸,而言事者之不幸也。

又曰:

殿下能用之,而大臣反沮之,至以要名沽直,爲之罪案。嗚呼!曷嘗見古今天下,罪人以要名沽直,而能爲國者哉?且大臣旣以必遠爲誣陷詬辱,而又以爲要名沽直。夫所謂要名沽直者,其心雖非,其事則是者也。旣云誣陷,所要者何名,旣云詬辱,所沽者何直?且大臣之箚,以朝綱日頹,體統漸壞,爲慨然,豈以必遠以小臣,犯大臣故云耶?然則必如衛國之卿大夫,然後朝綱乃可不頹,而唐介之廷叱文彦博,亦可謂壞體統乎?此則大臣之言,非但論一徐必遠,不得其平,其言之害事害理者,自不小矣。

上答:「以省覽箚辭,深用歎慨。眷眷之意,予甚嘉之。開筵事,後日當面諭焉。」

10月15日

○乙卯,上下敎政院曰:「無事之時,稟以視事,有故則頉稟,例也。近來藥房,連有問安之擧,而何以取稟乎?」政院回啓,備陳旣稟後,始聞有再感之候,仍請平復間頉稟,答之以因問頉稟,事甚無據。〈「視事之稟,政院之任也。自上無事則行之,有故則停之而已,非是可惡之事也。上於問答之際,辭氣頗欠和平,似若有慍意者然,可勝歎哉。」〉 ○以李翊爲獻納,吳始壽、安後說爲修撰,副修撰兪棨爲同副承旨。

○湖西地震,設解怪祭。

10月17日

○丁巳,辰時日暈,虹見西方。

○海西峽邑,處處花開,與春無異,本道啓聞。

10月18日

○戊午,以元萬里爲兵曹參議,李延年爲參知,李殷相爲禮曹參議,呂聖齊爲校理,尹深爲正言。

○右議政鄭維城上箚辭職略曰:

緣臣妄言,臺閣方有還寢成命之論,玉堂箚斥臣身,不遺餘力,至以其言之害事害理,爲臣罪案。是則臣罪,有難容於朝廷,臣欲與之辨明,則有同訟場之爭曲直,羞與相較。而臣若久冒,則害事害理,愈往愈甚,乞鐫職名,改卜賢德。

答曰:「卿之不欲相較之意,亦合事體。有何引嫌之理乎?安心勿辭。」

10月23日

○癸亥,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堂上。元斗杓曰:「得見使臣狀啓,李時術罪止革職,灣人等竝得免死,幸甚。」上曰:「彼人凡於査事,先峻而後緩,此出於施惠索賂之意也。」斗杓曰:「誠如上敎。」大司諫李弘淵,又劾吳挺緯,請罷職,答以不允。弘淵又請還收吏曹堂上郞廳推考、徐必遠遞差之命,上曰:「推考還收事依啓,遞差事不允。」校理李敏叙請於承旨持公事入侍時,玉堂入直之員,竝爲入侍,永爲恒式。從之。

10月24日

○甲子,設庭試取士,以慈懿大妃殿違豫平復,而設取文科洪萬容等十三人、武科南弘璧等四十三人。

10月25日

○乙丑,以閔汝老爲獻納,尹塏爲掌令,呂聖齊爲持平。

10月29日

○己巳,持平呂聖齊引避曰:「宮家免稅濫觴之弊,言者多矣,臣之愚意,當此變通之時,必依《大典》,職田賜田之稅,竝納京倉,以軍資米豆換給,然後可保永久無弊,故臣於前日疏中,已陳此意。今不可改前見,而隨參於本府,只請減數之啓,連日論啓之事,又不敢添入己見,請遞。」退待。大司諫李弘淵處置請出,上從之。

○上御熙政堂,召對都承旨南龍翼、校理金萬基、修撰吳始壽、掌令郭齊華入侍。萬基讀《大學衍義》、《洪範》卒篇。上曰:「予以咳嗽,不能講讀,爾等陳文義。」萬基論難,上頗傾聽之。萬基仍曰:「臣雖粗講文義,茫然不知象數。宋時烈、宋浚吉竝皆精通,卽今在朝之臣,唯兪棨知之矣。」

○前大司憲柳慶昌卒。慶昌居官廉潔,世論多之。然性迂疎,且無才能,歷試內外,別無可稱之績。

十一月

11月2日

○壬申,〈初二日。〉以趙胤錫爲右副承旨,洪處厚爲同副承旨,兪棨爲吏曹參議,李翊爲修撰,呂聖齊爲吏曹正郞,元萬里、南天漢爲持平。

○嶺南安東、禮安、奉化等三邑地震,設解怪祭於中央。

○大司憲洪重普以:「武科試取之規,計其分數,第其高下,載在法典,此乃自古及今通行者也。今者武科初試,以柳業箭二中、片箭一中定式,則就其入格中,計其分數,以爲等第宜當。而今者備局覆啓,一從矢數,至以文科表箋賦策,比而論之。表箋雖曰倍畫,表箋三下,與賦策三中等畫,先賦策而後表箋可也。今此片箭一中,乃七分半,柳葉箭二中,只是二分。若依常時試射例,一從矢數,則大典科擧條,何必定其分數哉?臣旣忝監試官之任,所見不同,不敢苟然出榜。且臣頃於鷺梁閱武之日,有借乘馹騎之罪,決難仍冒。」引避,司諫李敏迪亦同辭引避退待。

○右議政鄭維城陳疏辭職,至以群起齊擊,有若逢變者然爲言,上答:「以諫院之論,大臣之啓,竝行不悖矣,玉堂之支辭蔓語,便是怪事。卿何控辭,虧損國體,亟斷來章,以副予望。」

○行護軍李惟泰上疏略曰:

伏承斯速上來,議定國事之聖批,臣震惶罔措。此非臣身之所堪,又非臣意之所在。臣之前日之疏,皆從古人方策中來。聖明以爲可施,則只在擧而措之,如其不可,則又召臣無爲也。此臣所以終始不敢承命者也。

上答:「以苦辭,予實未曉。疏中所陳,雖曰布在方冊,斟酌損益,非爾莫可。宜遵前旨,從速上來。」

○京畿金浦居進士李榮元上疏,請祀李珥、成渾兩臣於文廟,就宋時烈、宋浚吉兩臣所居,各搆精舍數間,以爲從遊之士講業之所,遣官賜祭于金尙容、洪命耉、鄭蘊、金尙憲、李尙吉、李時稷、沈誢等,錄用其後,以慰忠魂,封植六臣之墳,或致誄祭,培養徐必遠、李之翼等敢言之氣,日開經筵,親接儒臣,以正心爲本。上答以爾之進言,予庸嘉之。

11月4日

○甲戌,正言李夏引避略曰:「臣忝在武一所監試官之任,於等第高下也,所見與洪重普等相反。彼旣曰撓改舊例,則臣何敢晏然處置。且臣頃參徐必遠還收特遞之啓,而相臣之疏,辭意嚴峻,乞賜遞斥。」執義吳斗寅,以臣於試所,不從計畫之規,撓改舊例之斥,臣亦難免引避,大司諫李弘淵、正言尹深,以旣參徐必遠還收之論,被斥大臣,與李夏無異引避,持平元萬里,以諫院之避,辭涉必遠,臣不敢處置引避。竝退待。玉堂處置,請出夏、深、弘淵、萬里,而遞重普、敏迪、斗寅,上從之。

○副校理金萬基上疏略曰:

徐必遠之言,不出於誣陷,臣旣陳於前箚,不必更煩。而若以要名沽直,爲其罪案,則將恐此四字,爲言事者之穽坎,雖有讜論直言之士,無免於此矣。臣之前箚中狂僭之言,多有上及聖躬者,聖上旣能康色以受,而言及大臣,則乃反摧折之,歐陽脩所謂諫人主者易,言大臣者難,毋亦近之乎?緣臣妄論,將啓諱言之風,臣罪至此尤大。乞正臣罪,以安大臣之位。

上答以勿辭察職。

○修撰吳始壽、呂聖齊等上箚,請克盡修省之道,以應地動之變,次陳要名沽直,非必遠本情。係言路開塞,經幄之臣救正職耳。大臣旣不能容受,殿下又從以可責,恐非治世之景象也。且試取旣畢,不得出榜,古所未聞也。政院之請召兩司官,以爲處置者,出於事勢之急迫,而掌令尹塏、持平李世翊,承牌詣闕,托故不謝,致令處置,累日稽滯。志在規避,進退無據,請竝遞尹塏、李世翊。「上答以:」箚辭懃懇,可不惕念焉。嚮者本館之箚,予未知其可奬。尹塏等事依啓。「

11月11日

○辛巳,以宋浚吉爲大司憲,許積爲判尹,李敏迪爲執義,宋時喆、朴承健爲掌令,李有相爲持平,鄭晢爲司諫,洪重普爲右參贊,李曼爲戶曹參判,鄭知和爲兵曹參判,吳挺一爲刑曹參判,權堝爲右尹,金宇亨爲校理,閔維重爲吏曹正郞。

11月12日

○壬午,江原道生員李模等上疏,請從祀李珥、成渾於文廟,上答以難從之意,自先朝已盡無蘊矣,爾等勿煩。

○執義李敏迪以前日武試矢數,分數等第事,又引避,正言尹深、持平元萬里、掌令宋時喆、司諫鄭晳相繼引避,竝退待,大司諫李弘淵處置,請出深、萬里、晳,而遞敏迪、時喆,上從之。

○以李垕爲執義,郭齊華爲掌令,鄭載嵩爲持平,李有相爲校理,吳斗寅爲修撰,權堝爲同知義禁,徐必遠爲刑曹參議,柳苾爲橫城縣監。苾,後聖子也。司諫鄭晳等以守令之任,非論賞之資,請遞差。上不從。

○右議政鄭維城陳疏辭職,溫批不許。

○正言尹深啓:「以諸宮家折受之弊,兩司累月爭執,而吏曹則循例背關,戶曹則枚擧行移。不有臺啓,事甚駭然,吏戶曹當該堂上,請命推考。」答曰:「此乃近日通規,不必苦思甚論。」

11月14日

○甲申,四學儒生洪遠普等,請以李珥、成渾從祀文廟,上不許。

11月20日

○庚寅,陳奏正使鄭太和、副使許積、書狀官李東溟等回自北京。聞之沿路,永曆皇帝爲淸兵所執遇害,朱氏子孫之逃生於小雲南者,亦皆爲淸兵所殺云。使行所帶醫官安禮,爲淸人所挽,落留燕京,以閣老蓀伊有病,受鍼於禮故也。

○淸國禮部回咨略曰:「王不必引咎。李時術免死革職,義州人等亦皆免死,或配或杖有差。」

11月23日

○癸巳,上御養心閤。三公及戶曹判書、承旨、翰注各一人入侍,吏曹判書洪命夏亦請對入侍。上慰諭領相曰:「無恙往還,陳奏事,且善完了,可幸。」仍問曰:「永曆見擒事,非浪說耶?」領相對曰:「路遇儒生書示曰:『永曆遇害,其妻子方拘於光祿寺云。』」

11月27日

○丁酉,以兪棨爲藝文提學,進嘉善階。棨有時望,吏曹判書洪命夏陳達於榻前,以堂上擬望超拜。

十二月

12月1日

○庚子朔,以趙復陽爲大司憲,兪棨爲大司成,權堣爲禮曹參判,李枝茂爲掌令,宋昌爲持平。

12月3日

○壬寅,成均館生員柳㝚等請以李珥、成渾從祀文廟,上不許。

12月4日

○癸卯,大駕詣慕華館迎勑,先還御仁政殿,招問領相鄭太和於幕次曰:「接見時,彼若以往見碑閣爲請,則奈何?」太和曰:「若出此言,毋示難色。」俄而淸使至,上接見于殿上,行茶禮而罷。頒勑,蓋爲追上尊號於崇德皇后及其所生母也。

12月7日

○丙午,淸使兩人,率其家丁,往觀三田渡碑閣,夕還館所。

○黃海監司姜栢年査啓尹㻩所供陰村坊事略曰:「當初掘浦時,侵犯民田一款,不曾論報,此乃尹㻩疎脫之失,而若謂符同內司之官,則非其實情。折受周回,則非三十里,而七十里也,掘浦處,非二十里,而十五里也。侵犯民田,亦自不少,其爲民怨,據此可知。士夫墳山,則不但七八而已,二十四處,時方見存云。曺瑗所耕之地,乃六日耕云,則八十餘日耕,潛隱耕食云者,亦非實狀也。」啓下禁府。禁府回啓:「曺瑗呈狀訓局,初出於僭力營私之計,而到今歸咎於尹㻩,情狀痛惡。文記之未還推,亦由於渠輩不呈本府之致,亦不可專責於尹㻩、㻩於其間,亦有昏謬之失,請參酌照律。」上允之,且曰:「曺瑗言語,若不別樣重治,無以懲奸濫之習。拿致京獄,嚴刑重治。」都承旨南龍翼等啓:「以曺瑗雖有悖言奸狀,今若以此拿致嚴刑,則外方聽聞,必曰民與宮家爭田,終至於就獄受刑云,則大爲聖德之累。」答曰:「此是文書間應行之事,今反拈出,爲爾等要名之資,予實未曉也。」政院再啓,聖批益峻。

○黃海監司姜栢年馳啓:「本道內宮家設庄,合計九十二處。海西幅員甚狹,而田土半歸私家,若此不已,一道之內,餘田無幾。請自今後,折受設屯等事,一切禁斷。」上下其啓。戶曹回啓,請自今本道內宮家折受,一切禁斷,上允之。

12月10日

○己酉,以李惟泰爲吏曹參議,金壽恒爲知春秋,兪棨爲同知春秋,李垕爲執義,郭齊華爲掌令,南天漢爲持平,李翊爲副校理,金萬基爲吏曹正郞。

○憲府啓請還收曺瑗拿致嚴刑之命,不從。

○正言李夏引避略曰:「伏見陳奏使以下論賞備忘記,則譯輩賞典,重於使臣,輕重倒置,資級過濫,改正之論,不容但已。臣以此發簡,而諸僚持難,始則曰事涉疲勞,終則曰姑待明日。無非臣言不見信之致,請遞職名。」司諫鄭晳、獻納宋時喆、正言尹深以爲:「賞典倒置,雖涉未安,此輩資級,實不足較其輕重,爭執改正,恐傷臺閣事體,故以疲勞等語答簡。及其再通,答以姑待明日齊坐爲之。蓋出商確之意,而同僚遽爾引避,未曉其意。」竝引避退待,憲府處置,請遞晳等,而出夏,從之。

12月13日

○壬子,諫院啓請改正陳奏使行中譯官等新授加資,不從。

○禁府奏,當尹㻩奪告身,從之。

12月14日

○癸丑,以金宇亨爲司諫,閔維重爲獻納,李端夏爲正言。

○湖南順天府民妻弑其夫,拿致京師誅之,降其邑爲縣。

12月16日

○乙卯,大司憲趙復陽等啓請遞新授濟州牧使朴而昭、釜山僉使李竚,上不允曰:「邊將邊帥,未聞以遞差論劾也。」復陽等引避退待,諫院處置請出,從之。

○掌令郭齊華上疏,首言厭聞讜言之弊,又曰:「以要名沽直爲題目,而罪言者,則擧國之人,皆以言爲戒,亡國之言,胡爲而發也。」又曰:「儒疏之批,累日不下,且示牢拒之意,致缺中外之望,恐非崇儒重道之美意也。末陳違離病母,情勢悶迫,乞遞職名,急時歸救。」無批答,只踏啓字。

○右議政鄭維城上疏略曰:

掌令郭齊華疏中,有劾臣之論。而未見疏本,槪聞其說,則以危亂之機,必由於此,亡國之言,胡爲而發等語,爲臣罪目云。臣負此罪名,豈可一日冒居鼎席,退伏郊外,恭俟斧鉞,乞下司敗,亟正臣罪,以安士類之心。

答曰:「今日世道,卿可想矣。如許妄言,不必介懷。卿勿輕動,重損事體,速入城內,以副予望。」

12月19日

○戊午,京畿儒生趙根等上疏,請以李珥、成渾從祀文廟,上不許。

○前工曹佐郞趙任道上疏,請立聖志、修聖學、嚴宮禁、親儒臣、開經筵、興學校、修武備、揀閫職、撫軍卒、擇守令,明黜陟、急農務、正風俗、勸節行、養廉恥、崇禮義,上嘉納之。任道,嶺南人也,曾在先朝,除職不就。御史南九萬薦其行誼,且言其年已老,上命道臣,倣古賜帛例,優給米菽,任道上疏辭謝,仍進陳戒之言。

12月20日

○己未,以李尙眞爲慶尙監司,閔鼎重爲大司諫,朴承健、洪宇遠爲掌令,李敏迪爲應敎,特除前掌令郭齊華爲鏡城判官。司諫金宇亨等啓:「以齊華以言官陳疏,文字間設有過中之語,此乃有懷必達之意。今若遽加摧折,投諸嶺海之外,則竊恐言路,自此杜塞,請還收補外之命。」上不從。

○右議政鄭維城再疏乞解,上溫批不許。

12月21日

○庚申,司諫金宇亨等啓曰:「臺諫論事,則雖廟堂大議,待其結末後擧行,所以重臺體也。本院方以鏡城判官郭齊華還收事論執,而政院捧入其肅拜單子,事甚未妥。請當該承旨從重推考。」答曰:「雖有慍意,請推承旨,予實未曉也。」宇亨聽批後,旋卽引避略曰:「伏承聖批,不勝錯愕。臺啓方請還收補外,而政院捧入肅拜單子,此前所未有之事,請推之論,在例當然。豈敢有慍意於其間哉?嚴批之下,決難晏然。」答以勿辭退待。

○右議政鄭維城三疏略曰:

伏見齊華疏中,多有可採之言。若因攻臣一款,竝廢不用,反加譴罰,則非但有妨言路,亦恐增臣罪戾。乞削臣職,以謝公議。「

上遣承旨敦諭。

○校理李翊、修撰呂聖齊等上箚,請從館學儒生從祀之請,且請還收鏡城判官郭齊華特除之命。上曰:「從祀事,已諭於兩司之批矣。且齊華有懷必達,乃其職耳。至於斥大臣以亡國之言,輕侮甚矣。今此補外,亦出於以言官而末減矣。」

○京畿漣川奸民,有偸出殿牌之變。革其縣,合於麻田郡。

○正言李夏引避退待,與金宇亨聯名陳啓也。大司憲趙復陽等處置以爲:「言事之臣遠斥,還收之論方發,謝單捧入,有乖事體。請推之啓,只是循例,慍意之敎,出於情外,請竝出仕。」從之。

12月25日

○甲子,上下敎于政院曰:「郭齊華之辭朝,渠自不爲耶,政院不捧單子而然耶?」承旨兪瑒等啓曰:「自前補外之人,臺諫啓請還收,則不敢拜辭,例也。齊華之尙不辭朝,蓋以此也。」又下敎曰:「渠何敢乃爾。以臺啓有所恃而然耶?承旨畏怯於臺諫之請推,如是啓達耶?」兪瑒等又啓曰:「臣等雖極無狀,豈憚於請推之論,不奉行其應行之事也。還收之論旣發,則不敢輕先辭朝,自是流來古規,故援例敢達矣。」答以知道。

○右議政鄭維城四疏辭職,上溫批不許。

○司諫金宇亨仍論捧入肅拜單子之承旨,請從重推考,答曰:「請推承旨,鉗制拜辭,愛護黨類,何至巧也。爾等之志,予竊駭焉。」

○上下敎于政院曰:「鏡城判官郭齊華除授多日,且已肅謝,而恃勢黨類,偃臥不動,分義掃地,事極痛駭。所當加罪,而姑觀將來。使之今日內發送。」

○司諫金宇亨、正言李夏以鉗制護黨等語,引避退待。

○左承旨李弘淵等陳啓略曰:「臺啓未停之前,不得奉行,自有古例。一朝廢閣,殊非置臺閣責以匡救之意。故齊華之拜辭單子,命方來呈,而不敢捧入。職在喉舌,敢效古人覆逆之意,封還聖敎,以冀裁幸。」答曰:「爾等之畏請推甚矣,行與不行,任自爲之。」大司憲趙復陽等引避,盛陳勒令拜辭之不當,仍以目見過擧,不能匡救,乞罷退待。

○校理李翊等請對,上辭以病不見,命書啓所懷。翊等書啓曰:「以郭齊華不卽辭朝事,昨今以來,嚴旨屢降,辭氣之間,大失和平,臣等竊不勝慨然也。無論事之大小,臺啓旣發之後,政院之不得奉行,國朝數百年流來舊規也。卽者郭齊華,有今日內發送之敎,一邊論啓,一邊發送,不但典章之壞了,自今日始,其於聖德之累,爲如何哉。喉舌之臣,隨事覆逆,初出於愛君之誠,而嚴批之下,終未免捧入單子,殊非執法不撓之義也。此路一開,有關後弊,伏願平心恕察,亟寢齊華發送之命,以重臺體。」答以勿煩。

12月26日

○乙丑,有都目大政。以閔熙爲承旨,鄭知和爲平安監司,李弘淵爲忠淸監司,李端相爲舍人,李敏叙爲校理,安後說爲副修撰。

○持平宋昌處置兩司,金宇亨、李夏、趙復陽、李垕竝出仕,且請還收郭齊華補外發送之命,上不允,處置事依啓。

○正言李端夏上疏略曰:

今之大臣,惡士類太甚,不務調和,唯懷嫌怒。以致聖心亦漸生疑於士類,如是而尙可爲國乎?殿下先正聖心,必以振作爲志,次諭大臣,必與士類協心,則世道亦有興復之勢矣。臣方忝臺官,病不能供職,亟許遞改,以幸公私。

疏入無批,只踏啓字。

12月27日

○丙寅,仍開都目大政。以吳挺一爲兵曹參判,李時楳爲刑曹參判,兪棨爲同知義禁,安獻徵爲承旨,鄭晳爲校理,李嵆爲正言。

○司諫金宇亨引避略曰:「郭齊華之辭朝也,一邊爭執,一邊擧行,實是曾所未有之事也。政院之捧入單子,固有失矣,臣在臺閣,不卽進言,亦難免不職之罪矣。憲臣之論,玉堂之斥,豈可全歸於政院,而不自責哉?承召詣闕,亦云無恥,請遞。」答以勿辭。宇亨聽批後仍啓曰:「郭齊華補外發送之命,出於臺啓方張之日,則喉舌之官,所當終始論執,期於回天。而今乃不然,一番陳啓,旋捧拜辭單子,納君無過之道,果安在哉?此路一開,其弊難防,請單子捧入,當該承旨罷職。」上不允,且曰:「臺諫補外,匪今斯今,而未聞紛紜若此者。豈以予爲年少,未諳古例耶?欲使政令一歸於下,而君上不得干與而然歟?今之臺閣之上,未聞有許身徇國,風采可觀之論議,徒以黨論,日日爲事,良可駭也。爾等亦有心腸,寧無愧乎。」左承旨安獻徵等陳啓封還,答曰勿煩。再啓不允。宇亨聽批後引避略曰:「今臣所爭,實慮言路之杜塞,而言拙誠薄,不能回天,反承嚴批。人臣負此罪,何可自立於天壤之間。乞削臣職,仍正臣罪。」答以勿辭。宇亨退待。

○黃海道儒生吳復延等上疏,請從祀李珥、成渾於文廟,上不許。

○大司諫閔鼎重上疏略曰:

臣之前日妄言,尙有一二仍存於臺啓中者。殿下如以臣言爲是,必不相持,不從若此久也。如以臣言爲非,亦豈敢畏威銜恩,遽變初見,以承殿下之旨哉?乞寢新命,俾完田事。

答以勿辭察職。

○正言李夏、持平宋昌、大司憲趙復陽、執義李垕等以諫院嚴批,相繼引避退待。

○右議政鄭維城上六疏略曰:

言事臺官,猝被屛黜,無非孽由臣身,直欲鑽地以入。今聞諫臣疏中,又有大臣惡士類太甚,唯懷嫌怒等語,此亦指臣身也。眇然一身,爲衆怒叢鏑之歸,不幸亦太甚。而竊念臣之得此罪名,初因妄達李䎘之微失,己起釁端,繼以徐必遠暫越淸路之論,大觸時忌,輾轉相激,衆怒齊發,臣誠竦懼。乞鐫職名,以安朝著。

答曰:「卿之久滯城外,事體不當。安意勿辭,從速入來,以副上下之望。」

12月30日

○己巳,掌令朴承健以闕啓引嫌。政院不捧,承健更以曾參田結之論,不敢處置引避,臺諫引避退待,校理李敏叙等處置以爲,政院之臣,怯於天威,不能堅守故典,奉行聖朝無前過擧,請罷之論,實是公議。而嚴批摧折,出於意外,上下疑阻,衆情惶惑,群臣方以飜然覺悟,從諫如流,望於聖明,不可以自己不安,輕遞諫官。還收補外,斷不可已,則論啓之臣,有何可避之嫌?悉陳所懷,冀幸諒察,而不正之敎,實非待言官之道。固宜慰釋還官,以責盡言。而召牌不進,近例當遞。强引不當避之嫌,詣臺旋出,擧措無據,不可仍在。請出司諫金宇亨、正言李夏、持平宋昌,遞大司憲趙復陽、執義李垕、掌令朴承健。「從之。

○以兪棨爲大司憲,元萬里、李延年爲承旨,吳斗寅爲執義,羅以俊爲掌令。

○行護軍李惟泰上疏,不赴召命,答:「以爾若上來面議,豈有不用言,而謂迂闊齟齬之理乎?勿辭從速上來。」

○領議政鄭太和上箚略曰:

臺論未停之前,不得擧行大小事,自是流來舊規也。殿下於郭齊華事,不待臺論之停啓,遽下嚴敎,催督發送。不但中外聽聞之駭惑,恐開後來無窮之弊,乞寢成命,以待臺論結末而處之。

答曰:「卿言至此,郭齊華姑留中路,待結末發送可也。」

○大司諫閔鼎重上疏略曰:

臣頃忝本職,妄論一二事,其中亦有關係倫紀事。而終未得請,臣之失職大矣。且伏見兩司多官,請寬言事之臣,以廣來諫之路,而天怒遽震,辭氣太厲,至以不正侮君斥之。如臣疎賤,又復妄發,則見疑又豈止此哉。乞收恩命,容臣循分安跡,盡力田役。

答以勿辭察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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