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微、箕,国名。子,爵名。微子,封之庶兄。箕子、比干,封之诸父。微子见封无道而去。箕子谏不听,因以为奴,乃徉狂受辱。比干强谏被杀。三人皆意在安乱宁民,行虽不同,而其至诚侧但心存爱人则一,故同得为仁人。孔子又曰:有杀身以成仁。然仁不在死,三人之仁,非指其去与奴与死。以其能忧乱,求欲安民,而谓之仁。此篇多记仁贤之出处,列于《论语》之将终,盖以见孔子之道不行,而明其出处之义。先之以此章,见殷之亡由于不用贤,伤今思古,所以叹孔子之道穷而斯民之不能脱于祸乱。

白话试译

微子避而去,箕子囚为奴,比干谏而死。先生说:殷在那时,有三位仁人了。

(二)

柳下惠为士师,三黜。人曰:子未可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

士师:典狱官。

三黜:三被黜退。

焉往而不三黜:举世浊乱,不容正直,以此例彼,将何往而不被黜。

何必去父母之邦:欲求不黜,惟有枉道。苟能枉道,则不必去父母之邦亦可不被谴黜。柳下惠于鲁公室尚在五服之内,与孔子以鲁为父母之国者又不同,故义不当去。

孟子称柳下惠圣之和,观此章,辞气雍容,可谓和矣。然其不欲枉道之意,则确然有不可拔者。故孟子称其不以三公易其介。惟玩其辞气,终若视一世皆枉道,无可与为直,其倦倦救世之心则淡矣。故孟子又谓柳下惠不恭,此所以异于孔子。本篇所记古之仁贤隐逸之士,皆当与孔子对看,乃见孔子可去而去,不苟合,然亦不遁世,所以与本篇诸贤异。

又按:此章无断语,因无子曰字。义明不待有断。载在《论语》,其为孔子言可知。

白话试译

柳下惠当鲁国的狱官,三次被黜。有人说:你还不去往他国吗?

柳下惠说:我以直道事人,去到哪里将不被黜呢?我若能枉道事人,又何必定要离去父母之邦?“

(三)

齐景公待孔子,曰:若季氏,则吾不能,以季、孟间待之。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

鲁三卿,季氏最贵,齐景公谓我不能如鲁君之待季氏者待孔子,遂以季氏、孟氏之间待之,其礼亦甚隆矣。然又曰:吾老矣,不能用。此非面语孔子,盖以私告其臣,而孔子闻之。

孔子以齐君不能用而去,则齐君之礼待,不足以安圣人。

又按:孔子在齐止一次,以昭二十五年鲁乱去,两年而返,时景公盖年近六十。

白话试译

齐景公待遇孔子,说:像鲁君待遇季氏般,我就不能了。以在季孙氏、孟孙氏之间的礼貌待孔子。但他私下又说:我已老了,不能用他了。于是孔子也离开齐国了。

(四)

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

归读如馈。季桓子,鲁大夫,名斯。《史记》:鲁定公十年,孔子为鲁司寇,方当政,齐人谋沮之,馈鲁以女乐,定公与季孙君臣相与观之,废朝礼三日,孔子遂行。本篇均记古今仁贤出处,此两章记孔子之去齐去鲁以见折衷。可以行则行,可以止则止,所以为时中之圣也。

白话试译

齐人送来一批女乐队,季桓子接受了,三天不举行朝礼,于是孔子离开鲁国了。

(五)

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

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辟之,不得与之言。

楚狂接舆: 楚之贤人,佯狂避世,失其姓名,以其接孔子之车而歌,故称之曰接舆,犹晨门荷某丈人长沮莱溺之例。或说其人接氏舆名。今不从。或曰:狂者,孔子所与,故称其人曰狂接舆,今从之。

歌而过孔子:此当是孔子乘车在途中,接舆歌而过孔子之车。或说歌而过孔子之门。或本有之门二字。

何德之衰:古俗相传,世有道则凤鸟见,无道则隐。接舆以凤比孔子,世无道而不能隐,为德衰。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既往之事不可再谏,继今而来者犹可追及,谓今尚可隐而去。

已而已而:已,止义。而,语助辞。犹云罢了罢了。

今之从政者殆而:殆,危义。今之从政者皆危殆不可复救治,不足与有为。或谓孔子若从政,则仕路风波之忧,此失之。

孔子下:下车。或说:下堂。

趋而避之:接舆急行避孔子,不欲闻孔子之辩白。以下数章,皆孔子之不忍于避世。接舆诸人,高蹈之风不可及,其所讥于孔子者,亦非谓孔子趋慕荣禄,同于俗情,但以世不可为,可劳劳车马,为孔子惜耳。顾孔子之意,则天下无不可为之时,在我亦有不忍绝之情,有不可逃之义。孔子与诸人旨趣不相投,然孔子终惓惓于此诸人,欲与之语,期以广大其心志,此亦孔子深厚仁心之一种流露。

白话试译

楚中一狂人, 接在孔子车后而歌, 越过孔子车而前。他歌道:凤啊!凤啊!怎么你德如是般衰呀!已往的莫说了,方来的还可追呀!算了!算了!当今那些从事政治的哪一不是危殆之人怎可与之有为呀!孔子听他歌,下车来,想和他说话。那狂人急行避去,不得和他说。

(六)

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是也。曰:是知津矣。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

耰而不辍。子路行以告。夫子抚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长沮、桀溺: 两隐者, 姓名不传。沮, 沮加。溺, 淖溺。

以其在水边,故取以名之。桀,健义,亦高大义。一人颀然而长,一人高大而健。

耦而耕: 两人并头而耕,谓藕耕。或说前后递耕谓耦耕。

问津:津,济渡处。

执舆者:执舆,执辔在手也。本子路御而执辔,今下问津,故孔子代之。

是知津矣:言孔子长年周流在外,应知津渡之处也。

滔滔者:滔滔,水流貌。字亦作悠悠,即浟浟,同是水流之貌。水之长流,尽日不息,皆是此水,因在水边,随指为喻。

犹今俗云天下老鸦一般黑。

谁以易之: 以,犹与也。言一世皆浊,将谁与而变易之。

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而指子路。辟读避。辟人之士指孔子。避世之士,沮溺自谓。人尽相同,不胜避,故不如避世。

耰而不辍:耰者覆种。布种后,以器把之,使土开处复合,种深入土,鸟不能啄,以待时雨之至。耰而不辍者,亦不告子路以津处。

抚然:犹怅然,失意貌。

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与者,与同群。孔子谓我自当与天下人同群,隐居山林,是与鸟兽同群。

丘不与易:孔子言正为天下无道,故周流在外,求以易之。

若天下有道,则我不复与之有变易。隐者之意,天下无道则须隐。孔子意,正因天下无道故不能隐。盖其心之仁,既不忍于忘天下,亦不忍于必谓天下之终于无道。

白话试译

长沮、桀溺两人作对在田中耕,孔子路过,叫子路去向两人问前面济渡处。长沮说:那执髻在车上的是谁呀?子路道:是孔丘。长沮说:是鲁国孔丘吗?子路道:是的。长沮说:那他自知济渡之处了。子路再问桀溺,桀溺说:你是谁呀?

子路道:是仲由。莱溺说:是那鲁国孔丘之徒仲由吗? 子路对道:是。桀溺说:你看那水流滔滔,天下都是一般,和谁来变更它呀?而且你,与其跟从避人之士,何如跟从避世之士呀?一面说,一面不歇地把土。子路离开两人,把来告诉孔子。孔子怅然停顿了一会,说:鸟兽是不可与同群的呀!我不和那天下人同群,又和谁同群呢?若使天下已有道,我也不来和他们有所变更呀!

(七)

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

植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

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从而后:子路从孔子行,相失在后。

遇丈人:遇者,不期而相值。丈人,长老之称。

以杖荷蓧:蓧,竹器名。荷,担揭也。丈人以杖揭一竹器箩簏之属在道行,子路借问见夫子否?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或说:分,借作粪。丈人言,我四体不及勤劳,五谷不及粪种,何从知汝夫子?或云:五谷不分,指播种迟早燥湿当一一分辨。或说:此丈人讥子路,值乱世,不勤劳四体以播五谷,而周流远行,孰为汝之夫子而向我索之乎?据下文,丈人甚有礼貌,似不邂逅子路即予面斥。当从前两说。

植其杖而芸: 芸, 去田中草。植, 竖也。丈人既答子路,行至田中,竖其丈插土中,俯身芸除田中草。

拱而立:拱,叉手,古人以为敬。子路知此丈人非常,故叉手旁立以观其芸,亦表敬意。

止子路宿: 时值日暮,此丈人止子路且勿前行,宿其家。

见其二子: 丈人杀鸡,作黍饭享子路,又介绍见其二子。

至则行矣:子路反至丈人家,而丈人已出。

子路曰:此乃子路对其二子言。所言大意,当即孔子所授,欲以告丈人者。

不仕无义: 仕非为富贵,人之于群,义当尽职,故仕也。

长幼之节不可废:丈人之见其二子,是不废长幼之节。长幼之节不可废,君臣之义亦如何可废。

洁其身而乱大伦:大伦即指君臣言。一世浊乱,欲自洁其身,隐而不出。苟尽人皆隐,岂不乱君臣之大伦?

道之不行,已知之矣:道之行否属命,人必以行道为己责属义。虽知道不行,仍当出仕,所谓我尽我义。

以上三章,紧承孔子去齐去鲁两章后,见孔子虽所如不合,终未恝然忘世。然味此四人之言,想其清风,亦足起敬。彼等于孔子尚所不满,臵身世外,真如凤翔千仞之冈,自非孔子,焉得而轻议之?

白话试译

子路从行,落后了,遇见一老者,杖头担着一竹器,在路行走。

子路问道:你见我的先生吗?老者说:我四体来不及勤劳,五谷来不及分辨,哪是你的先生呀!走往田中,把杖插地,俯下身去除草。子路拱着手立在一旁。老者止子路勿前行,留到家中过夜。杀一鸡,做些黍饭,请子路,又叫他两个儿子来和子路见面。明天一早,子路告辞,见到孔子,把昨日事告诉了。

先生说:这是一个隐者呀!命子路再回去见他。子路到他家,人已出门了。子路和他二子说:一个人不出仕,是不义的呀。

长幼之节不可废,君臣之义又如何可废呢?为要清洁己身,把人类大伦乱了。君子所以要出仕,也只是尽他的义务罢了。至于道之不能行,他也早已知之了。

(八)

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

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

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逸民:逸者,遗佚于世,民者,无位之称。下列七人,皆逸民也。

虞仲: 或谓即仲雍, 然仲雍在夷、齐前, 又继位为吴君,不当入逸民之列。或说:《史记》吴君周章弟虞仲,武王封之故夏墟,此虞仲虽亦为君,然其有国出于意外。由前言之,亦逸民也。今按:此虞仲本是吴君周章之弟,何以知其为虞君之前乃一逸民,窃恐亦未是。或疑乃春秋时虞君之弟,故系以国名而称伯仲,殆亦让国之贤公子,而书传失其记载。

夷逸:或疑夷逸非人名,因虞仲逸于夷,故日夷逸。然依逸民伯夷之类,当称夷逸虞仲,不当曰虞仲夷逸。且逸于夷之虞仲,终为吴君,不得曰隐,又不得曰废。夷逸殆亦人名,而书传无考耳。

朱张:此下孔子分别评说诸人,而独缺朱张。或疑朱张当作诪张,诪张为幻,即阳狂也。曰逸民,曰夷逸,曰朱张,三者品其目,夷、齐、虞仲、惠、连,五人举其人。然夷逸已辨如前。柳下惠少连亦非阳狂。或疑朱张即孔子弟子仲弓,然孔子评述古昔贤人,不应以己弟子厕名其间。盖朱张之言行,孔子时已无可得称,故孔子但存其名,不加论列耳。

少连: 其人见《礼记〃杂记)篇,东夷之子。孔子称其善居丧。

不辱其身:夷、齐隐居饿死,是不降志。不仕乱朝,是不辱身。心迹俱逸。柳下惠、少连并仕于鲁,柳下惠三黜不去,则已降志辱身矣。

言中伦行中虑: 但能言应伦类, 行应思虑, 不失言行,则所谓降辱,亦惟有委曲之迹耳。故为次也。

身中清,废中权:隐居独善,合乎道之清。放言自废,合乎道之权。身清犹孟子谓洁身,无行可举,故以身言。放言者,介之推曰:言,身之文也。身将隐,焉用文之?谓放废其言也。是二人者,更无言行可举,故又其次也。或说:放言如后世孔融跌荡放言之例,今不从。

无可无不可: 孟子曰:孔子可以仕则仕, 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故曰无可无不可。

本章列举隐遁者七人,伯夷、叔齐,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盖已遁世离群矣。此为逸民之最高者。柳下惠、少连,虽降志而不枉己,虽辱身而非求合,言能合于伦理,行能中于思考,是逸民之次也。虞仲、夷逸,清而不滓,废而有宜,其身既隐,其言亦无闻,此与柳下惠、少连又不同,亦其次也。

此等皆清风远韵,如莺鸽之高翔,玉雪之不污,视世俗犹腐鼠粪壤耳。惟孔子之道,高而出之。故孔子曰:我则异于是,正见其有相同处,故自举以与此辈作比,则孔子之重视逸民可知。小人无忌惮,自居为中庸,逸民清士皆受讥评,岂亦如孔子之有异于此辈乎?学者当审别也。

白话试译

逸民有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先生说:守其志不屈, 保其身不辱, 这是伯夷叔齐吧!先生说:柳下惠、少连,志不免有降抑,身不免有污辱了。但所言能合于伦理,所行能合乎思虑,能如此也算了。先生又说:虞仲、夷逸,隐居弃言,但他们的身是合乎清洁了。他们的废弃,也合乎权衡了。先生又说:我就和他们不同,我只是无可无不可。

(九)

大师挚适齐,亚饭干适楚,三饭缭适蔡,四饭缺适秦,鼓方叔入于河,播鼗武入于汉,少师阳、击磬襄入于海。

大师挚:大音泰。大师,鲁乐官之长,挚其名。

亚饭干:亚,次义。亚饭、三饭、四饭,皆以乐侑食之官。

干、缭、缺,其名。礼,王大食,三侑。鲁亦有亚饭、三饭、四饭,僭王礼也。

鼓方叔入于河:击鼓者名方叔,避隐于河滨。

播鼗武:鼗,音徒刀反。小鼓,两旁有耳。播,摇义。持其柄摇之,则旁耳还自击。武,名也。

少师阳,击磬襄:少师,乐官之佐。阳、襄,二人名。襄即孔子所从学琴者。

此章记鲁衰,乐官四散,逾河蹈海以去,云天苍凉,斯人寥落。记者附诸此篇,盖不胜其今昔之悲感。记此八人,亦所以追思孔子也。唐史记安禄山乱,使梨园子弟奏乐,雷海青辈皆毁其乐器,被杀而不悔,此亦类于入河入海之心矣。或谓此八人乃在殷封时,或谓周厉王时,又谓周平王时,今皆不取。

白话试译

太师挚去了齐国,亚饭干去了楚国,三饭缭去了蔡国,四饭缺去了秦国。鼓方叔入了黄河,播登武入了汉水,少师阳、击馨襄入了海。

(一〇)

周公谓鲁公曰:君子不施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

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

鲁公:周公子伯禽。受封去之鲁,而周公告戒之。鲁人传诵,久而不忘,或亦孔子尝与其弟子言之。

不施其亲: 施当作弛,忘弃义。或说:施,易义。不以他人之亲易己之亲。或说:施,与义。不私与其所亲。或说:施,施罪于人。不施其亲,所以隐其罪,亦亲亲之义。今从第一说。

怨乎不以:以,用义。不以,不用。怨不见听用。

无大故则不弃:大故谓大恶逆。

无求备于一人: 人之材性各有近,任才使能,贵不求备。

人才之兴起,亦贵乎在上者有以作育之,必能通其情而合乎义,庶乎人思自竭,而无离散违叛之心。《论语》编者续附此章于本篇之末,亦所以深致慨于鲁之衰微。

白话试译

周公教鲁公道:君子不要忘忽他亲属。不要使大臣怨他不见用。

故旧之人无大恶逆,不要舍弃他。不要求全责备于某一人。

(一一)

周有八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马呙)。

八士,旧说:一母四乳,皆孪生。或说:亦可有十二子而以伯仲之序各称其三子者,此特见一家之多贤,何必皆孪生,是也。或说在周成王时,或说在宣王时,或以为即武王时之尹氏八士,见逸周书。本篇孔子于三仁逸民师挚八乐官,皆赞扬而品列之。于接舆、沮溺、荷蓧丈人,皆倦倦有接引之意。盖维持世道者在人,世衰而思人益切也。本章特记八士集于一家,产于一母,祥和所钟,玮才蔚起,编者附诸此,思其盛,亦所以感其衰。

白话试译

周代有八个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马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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