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 尽三十二年，
经：二十有七年春，公如齐自郓行。郓音运。○公至自齐，居于月吴，弑其君僚。僚亟战民罢，又伐楚丧，故光乘间而动。称国以弑，罪在僚。弑，申志切。僚，力雕切。亟，欺冀切。罢音皮。○楚杀其大夫郄宛。无极，楚之谗人，宛所明知而信近之，以取败亡，故书名，罪宛。杀，始察切。却，去逆切。宛，于阮切，又以元切。近，附近之近。○
秋，晋士鞅、宋乐祁犁、卫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会于扈祁，力兮切，又力之切。扈音户。○冬十月，曹伯午卒无《传》。未同盟而赴以名。午音五。○邾快来奔。无《传》。快邾命卿也，故书。快，苦怪切。○公如齐。自郓行。○公至自齐，居于郓。无《传》。
传：二十七年春，公如齐，公至自齐，处于郓，言在外也。在外邑，故书地。○
吴一欲因楚丧而伐之，前年，楚平王卒。使公子掩余、公子烛庸帅师围潜。二子皆王僚母弟。潜，楚邑，在庐江六县西南。掩，于检切。使延州来季子聘于上国，季子本封延陵，后复封州来，故曰延州来。复，扶又切。遂聘于晋，以观诸侯。观强弱。楚莠尹然、工尹麇帅师救潜，二尹，楚官。然麇其名。莠，由九切。麇，九伦切。左司马、沈尹戍帅都君子与王马之属以济师，都君子在都邑之士有复除者。王马之属，王之养马官属，校人也。济，益也。戍音恤。复音福。校，胡孝切。与吴师遇于穷。令尹子常以舟师及沙涒而还。沙，水名。涒如锐切。左尹郄宛、工尹寿帅师至于潜，吴师不能退。楚师强，故吴不得退去。
吴公子光曰：此时也，弗可失也。欲因其师徒在外，国不堪役以弑王。弑，申志切。告𫚋设诸曰：上国有言曰：不索何获？我王嗣也，吾欲求之。光，吴王诸樊子也，故曰我王嗣𫚋音专。上国，贾云：上国与中国同。服云：上古国也。索，所白切。事若克，季子虽至，不吾废也。至，谓聘还。𫚋设诸曰：王可弑也。母老子弱，是无若我何。犹言我无若是，何欲以老弱托光？光曰：我，尔身也。言我身犹尔身。
夏四月，光伏甲于堀室而享王。掘地为室。堀，本又作窟，同，苦匆切。堀，其勿切，又其月切。王使甲坐于道，及其门，坐道边，至光门。门阶户席，皆王亲也，夹之以铍。羞者献体改服于门外，羞，进食也。献，体解衣。夹，古洽切，又古勰切。铍，普皮切。《说文》云：剑也。执羞者坐行而入，坐行膝行。执铍者夹承之，承执羞者。及体以相授也。铍及进羞者体。以所食授王。光伪足疾，入于堀室，恐难作王党，杀己素辟之。𫚋设诸置，剑于鱼中以进，全鱼炙。炙，章夜切。抽剑刺王，铍交于胸，交𫚋诸胸刺七亦切。遂弑王。阖庐以其子为卿。阖庐光也。以𫚋诸子为卿。
季子至，曰：苟先君无废祀，民人无废主，社稷有奉，国家无倾，乃吾君也，吾谁敢怨？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乱，立者从之，先人之道也。吴自诸樊以下，兄弟相传而不立适，是乱由先人起也。季子自知力不能讨光，故云尔。适，丁历切。复命哭墓，复使命于僚墓。复位而待复本位，待光命。吴。公子掩余奔徐，公子烛庸奔钟吾。钟吾，小国。楚师闻吴乱而还。言闻具乱，明郄宛不取赂而还。○
郄宛直而和，国人说之。以直事君，以和接类。鄢将师为右领，右领官名焉。于晚切，又乌反切。与费无极比而恶之。恶郄宛。比。毗志切。令尹子常贿而信谗无极，譛郄宛焉，谓子常曰：子恶欲饮子酒。子恶、郄宛。贿，呼罪切。饮，于鸩切。入谓子恶：令尹欲饮酒于子氏。子恶曰：我贱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将必来辱，为惠巳甚。吾无以酬之，若何？酬报献。无极曰：令尹好甲兵，子出之，吾择焉。择取以进子，常好呼报切。取五甲五兵曰：置诸门。令尹至，必观之而从以酬之。日无极辞。及飨日，帷诸门左。张惟陈甲兵其中。无极谓令尹曰：吾几祸子，子恶将为子不利。甲在门矣，子必无往。且此役也，此春救潜之役。几音祈。吴可以得志？子恶取赂焉而还，又误群帅，使退其师，曰：乘乱不祥，吴乘我丧？我乘其乱，不亦可乎？令尹使视郄氏，则有甲焉，不往，召鄢将师而告之。告子恶门有，甲兵将害己。将师退，遂令攻郄氏，且𦶟之。𦶟，烧也。𦶟，如悦切。子恶闻之，遂自杀也。国人弗𦶟，令曰：不𦶟郄氏，与之同罪。或取一编菅焉，或取一秉秆焉，编菅，苫也。秉，把也。秆，稿也。编，必然切，又必干切。菅，古颜切。秆，古但切。《说文》云：禾茎也。或古旦切。苫，式占切。李巡云：编菅茅以覆屋曰苫。把，必马切。稿，古老切。国人投之，遂弗𦶟也。令尹炮之，炮燔郄宛。炮，步交切，又彭交切。燔音烦。尽灭郄氏之族党，杀阳令终与其弟完及佗，令终，阳丐子。佗，徒何切。丐，古害切。与晋陈及其子弟。晋、陈、楚大夫皆郄氏党。晋陈之族呼于国曰：鄢氏、费氏自以为王，专祸楚国，弱寡王室，蒙王与令尹以自利也。蒙，欺也。呼火故切。令尹尽信之矣，国将如何？令尹病之。为下杀无极张本。○
秋，会于扈，令戍周，且谋纳公也。宋、卫皆利纳公，固请之。范献子取货于季孙，谓司城子梁与北宫贞子子梁，宋乐祁也。贞子，卫北官喜。曰：季孙未知其罪，而君伐之，请囚请亡。于是乎不获，君又弗克而自出也。夫岂无备而能出君乎？季氏之复，天救之也，复，犹安也。休公徒之怒，休，息也。而启叔孙氏之心。不然，岂其伐人而说甲执冰以游？叔孙氏惧祸之滥，而自同于季氏，天之道也。鲁君守齐，三年而无成，季氏甚得其民，淮夷与之，淮夷，鲁东夷。说，他活切。有十年之备，有齐、楚之援，公虽在齐，言齐不致力。有天之赞，有民之助，有坚守之心，有列国之权，而弗敢宣也。宣，用也。守，手又切。事君如在国，书公行，告公至是也。故鞅以为难。二子皆图国者也，而欲纳鲁君，鞅之愿也。请从二子以围鲁，无成，死之。二子惧，皆辞。乃辞小国而以难复。以难纳白晋君。
孟懿子、阳虎伐郓。阳虎季氏家臣。代郓欲夺公。郓人将战，子家子曰：天命不慆久矣，慆，疑也。言弃君不疑。慆，他刀切。使君亡者，必此众也。言君据郓众以与鲁战，必败亡。天既祸之，而自福也，不亦难乎？犹有鬼神，此必败也。呜呼！为无望也夫，其死于此乎！公使子家子如晋，公徒败于且知且知近郓地。夫，音扶。且，子余切。近，附近之近。○
楚郄宛之难，国言未巳，进胙者莫不谤令尹。进胙，国中祭祀也。谤，诅也。难，乃旦切，年末同。胙，才故切。诅，侧虑切。沈尹戍言于子常曰：夫左尹与中厩尹莫知其罪，而子杀之，以兴谤𮙋，至于今不巳。左尹，郄宛也。中厩，尹阳令终。厩，九又切。𮙋音独。戍也，惑之。仁者杀人以掩谤，犹弗为也。今吾子杀人以兴谤而弗图，不亦异乎？夫无极，楚之谗人也，民莫不知。去朝吴，在十五年。去，起吕切。朝如字。下朝夕同。出蔡侯朱，在二十一年。丧太子建，杀连尹奢，在二十年丧。息浪切。屏王之耳目，使不聪明。不然，平王之温惠共俭，有过成、庄，无不及焉，所以不获诸侯，迩无极也。迩，近也。近，附近之近。今又杀三不辜，以兴大谤，三不辜郄氏、阳氏、晋陈氏。几及子矣。子而不图，将焉用之？夫鄢将师矫子之命，以灭三族，国之良也，而不愆位。在位无愆过。几音祈，又音机。焉，于虔切。矫，居表切。愆，起虔切。吴新有君，光新立也。疆埸日骇，楚国若有大事，子其危哉！知者除谗以自安也，今子爱谗以自危也，甚矣其惑也！子常曰：是瓦之罪，敢不良图？九月已未，子常杀费无极与鄢将师，尽灭其族，以说于国，谤言乃止○
冬，公如齐，齐侯请飨之。设飨礼。疆居良切。埸音亦。知音智。子家子曰：朝夕立于其朝，又何飨焉？其饮酒也。乃饮酒，使宰献而请安。比公于大夫也。礼，君不敌臣。宴大夫，使宰为主。献，献爵也。请安齐侯。请自安，不在坐也。坐，才卧切。子仲之子曰重，为齐侯夫人，曰：请使重见。子仲，鲁公子憖也。十二年谋逐季氏，不能而奔齐。今行饮酒礼，而欲使重见，从宴媟也。重，直勇切，又直恭切。见，贤遍切。憖，鱼觐切。媟，息列切。子家子乃以君出辟齐夫人。○
十二月，晋籍秦致诸侯之戍于周。鲁人辞以难。《经》所以不书戍，周籍、秦籍，谈子。
经：二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葬曹悼公。无《传》。六月而葬，缓。○公如晋，次于乾侯。乾侯在魏郡斥丘县。晋竟内邑。斥音尺，一音昌夜切。竟音境，《传》同。○
夏四月丙戌，郑伯宁卒。无《传》。未同盟而赴以名。○六月，葬郑定公。无《传》。三月而葬，速。○
秋七月癸巳，滕子宁卒。无《传》。未同盟而赴以名。○冬，葬滕悼公。无《传》。
传：二十八年春，公如晋，将如乾侯。齐侯卑公，故适晋。子家子曰：有求于人，而即其安，人孰矜之？其造于竟。欲使次于竟以待命造。七报切。弗听，使请逆于晋。晋人曰：天祸鲁国，君淹恤在外，君亦不使一个辱在寡人，一个单使。个，古贺切。单使，所吏切。而即安于甥舅，其亦使逆君。言自使齐逆君。使公复于竟，而后逆之。逆著乾侯也。言公不能用子家，所以见辱。著，中略切，又直略切。
晋祁胜与邬臧通室，二子，祁盈家臣也，通室易妻。祁，巨之切，《字林》云太原县上尸切。邬，旧乌户切，又音偃。案地名在周者乌户切，隐十一年王取邬留是也。在郑者音偃，成十六年战于鄢陵是也。在楚者音于建切，又音偃，昭十三年王沿夏将入鄢是也。在晋者音于庶切，《字林》乙祛切，郭𣾴三仓解诂音瘀，于庶切。阚骃音厌饫之饫。重言之，太原有邬县，唯周地者从乌，余皆从焉。《字林》亦作堰，音同。《传》云：分祁氏之田以为七县，司马弥牟为邬大夫，即太原县也。邬、臧宜以邑为氏，音于庶切，旧音误。祁盈将执之，盈祁午之子。访于司马叔游。叔游，司马叔侯之子。叔游曰：郑《书》有之：恶直丑正，实蕃有徒。郑书，古书名也。言害正直者，实多徒众。恶，如字，又乌路切。蕃音烦。无道立矣，子惧不免。言世乱谗胜。《诗》曰：民之多辟，无自立辟。《诗》《大雅》。多辟。本又作僻，匹亦切。立辟婢亦切。姑巳若何？姑，且也。巳，止也。盈曰：祁氏私有讨，国何有焉？言讨家臣，无与国事。与音预。遂执之。祁胜赂荀跞，荀跞为之言于晋侯。晋侯执祁盈。以其专戮为音。于伪切。祁盈之臣曰：钧将皆死。钧，同也。憖使吾君闻胜与臧之死也，以为快。憖，发语之音。憖，鱼觐切。乃杀之。夏六月，晋杀祁盈及杨食我。杨、叔向，邑食我。叔向子伯石也。食音嗣。向，许丈切。食我，祁盈之党也，而助乱，故杀之。遂灭祁氏、羊舌氏。
初，叔向欲娶于申公巫臣氏，夏姬女也。娶七住切。夏，户雅切。其母欲娶其党。叔向曰：吾母多而庶鲜，吾惩舅氏矣。言父多妾媵，而庶子鲜少，嫌母氏性不旷。鲜，息浅切。惩，直升切。媵，绳证切，又时证切。其母曰：子灵之妻，杀三夫子灵巫臣妻夏姫也。三夫，陈御叔、楚襄老及巫臣也。时巫臣巳死。一君陈灵公。一子，夏征舒。而亡一国陈也。两卿矣，孔宁仪行父。可无惩乎？吾闻之，甚美必有甚恶。是郑穆少妃姚子之子，子貉之妹也。子貉，郑灵公夷少诗照切。貉，亡白切。子貉早死无后，而天钟美于是，是夏姫也。钟聚也。子貉死，在宣四年。将必以是大有败也。昔有仍氏生女，黰黑有仍，古诸侯也。美发为黰。黰，之忍切，《说文》作鬒，又作鬒，云。稠发也。而甚美，光可以鉴，发肤光色，可以照人。鉴，古暂切，镜也。名曰玄妻。以发黑故。乐正后夔取之，夔舜典乐之君长。夔，求龟切。取如字，又古住切。生伯封，实有豕心，贪惏无餍，忿颣无期，谓之封豕。颣，戾也。封，大也。长丁丈切。惏力耽切。《方言》云：楚人谓贪为惏。餍亦作厌，于盐切。颣又作类，立对切。服作类。有穷后羿灭之，夔是以不祀。羿篡夏后者。羿，音诣。篡，初患切。且三代之亡，共子之废，皆是物也，夏以末喜，殷以妲已，周以褒姒，三代所由亡也。共子，晋申生以骊姫废。共音恭，本亦作恭。末喜，本或作嬉，音同。《国语》云：桀伐有施，有施氏以末喜女焉。韦昭注《汉书》云：嬉，姓也。妲，丁达切。已音几。《国语》云：有苏氏之女也。韦昭云：已，姓也。褒姒音似龙漦所生，褒人所养者也。《毛诗》云：姒，姓也。郑《笺》云：姒，字也。骊姬，本又作丽，同力知切。献公代骊戎所得，而以为夫人。《榖梁传》云：灭虢所得。《庄子》云：艾封人之子。女何以为哉？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苟非德义，则必有祸。尤，异也。女音汝。叔向惧，不敢取。平公强使取之，生伯石。伯石始生，子容之母走谒诸姑子容母，叔向嫂，伯华妻也。姑，叔向母。取，七住切，又如字。强，其丈切。嫂，素早切，兄妻也。依字宜如此。曰：长叔姒生男。兄弟之妻相谓姒长。丁丈切。姑视之，及堂，闻其声而还，曰：是豺狼之声也。狼子野心，非是，莫丧羊舌氏矣。遂弗视。○
秋，晋韩宣子卒，魏献子为政，献子魏舒。豺，本又作豺，同。仕皆切。丧，息浪切。分祁氏之田以为七县，七县，邬、祁、平陵、梗阳、涂水、马首、盂也。梗，古杏切。盂音于。下文同。分羊舌氏之田以为三县。铜鞮平阳杨氏鞮。丁兮切。司马弥牟为邬大夫，太原邬县。贾辛为祁大夫，太原祁县。司马乌为平陵大夫，魏戊为梗阳大夫，戊魏舒庶子梗阳。在太原晋阳县南。戊音茂。知徐吾为涂水大夫，徐吾知盈孙，涂水。太原榆次县。知音智。次，资利切，又如字。韩固为马首大夫，固，韩起孙。孟丙为孟大夫，太原盂县。乐霄为铜鞮大夫，上党铜鞮县。霄音消。赵朝为平阳大夫，朝，赵胜曾孙。平阳平阳县。朝，如字。僚安为杨氏大夫。平阳杨氏县。谓贾辛、司马乌为有力于王室，二十二年，辛乌帅师纳敬王僚。力雕切。故举之，谓知徐吾、赵朝、韩固、魏戊、余子之不失职。能守业者也。卿之庶子为余子。其四人者，皆受县而后见于魏子，以贤举也。四人，司马弥牟、孟丙、乐霄、僚、安也。受县而后见，言采众而举，不以私也。见，贤遍切，下见魏同。
魏子谓成𫚋：𫚋，晋大夫。𫚋，音𫑘，又市转切，又音附。吾与戊也县，人其以我为党乎？对曰：何也？戊之为人也，远不忘君，远，疏，远也。近不逼同，不逼同位。逼，彼力切。居利思义，不苟得。在约思纯，无滥心。有守心而无淫行，虽与之县，不亦可乎？昔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光，大也。行，下孟切。其兄弟之国者十有五人，姫姓之国者四十人，皆举亲也。夫举无他，唯善所在，亲疏一也。《诗》曰：唯此文王，帝度其心。莫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国，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诗》《大雅》：美文王能王大国，受天福，施及子孙，唯此文王。《诗》作唯此王季。度待洛切。莫亡白切，又如字。《尔雅》云：貊莫，安定也。长丁丈切。王于况切。注能王同。祉音耻。施以豉切。心能制义曰度，帝度其心。德正应和曰莫，莫然清静。应，应对之应。和如字，又胡卧切。照临四方曰明，勤施无私曰类，施而无私，物得其所，无失类也。施，式豉切，下及注同。教诲不倦曰长，教诲长人之道。赏庆刑威曰君，作威作福，君之职也。慈和遍服曰顺，唯顺，故天下遍服。遍音遍。择善而从之曰比，比方善事，使相从也。经纬天地曰文。经纬相错，故织成文。九德不愆，作事无悔。九德，上九日也。皆无愆过，则动无悔吝。吝，力刃切。故袭天禄，子孙赖之。袭，受也。主之举也，近文德矣，所及其远哉。举魏戊等，勤施无私也。其四人者，择善而从，故曰近，文德所远也。近，附近之近。
贾辛将适其县，见于魏子。魏子曰：辛来。昔叔向□郑鬷蔑恶，恶貌。丑鬷。子工切。欲观叔向，从使之收器者从，随也。随使人应敛俎豆者。而往，立于堂下，一言而善。叔向将饮酒，闻之曰：必鬷明也。素闻其贤，故闻其言而知之。下执其手以上，曰：昔贾大夫恶，贾，国之大夫。恶。亦丑也。上时掌切，下同。娶妻而美，三年不言不笑。御以如皋，为妻御之皋泽。娶七往切。为，于伪切。射雉获之。其妻始笑而言。贾大夫曰：才之不可以巳。我不能射。女遂不言，不笑夫。今子少不飏，颜貌不扬显。射，食亦切。女音汝。下同。夫音扶。飏音杨。子若无言，吾几失子矣。言之不可以巳也。如是，遂如故知。今女有力于王室，吾是以举。女因贾辛有功而后举之，言人不可无能。几，音祈。行乎，敬之哉！母堕乃力。堕，损也。母音无。堕。许规切。
仲尼闻魏子之举也，以为义，曰：近不失亲，谓举魏戊。远不失举，以贤举。可谓义矣。又闻其命贾辛也，以为忠。先赏王室之功，故为忠。《诗》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忠也。《诗》《大雅》。未，长也。言能长配天命，致多福者唯忠。魏子之举也义，其命也忠，其长有后于晋国乎，○
冬，梗阳人有狱，魏戊不能断，以狱上上魏子断丁乱切。其大宗，赂以女乐，讼者之大宗。魏子将受之。魏戊谓阎没、女宽二人，魏子之属大夫。阎。以占切。曰：主以不贿闻于诸侯，若受梗阳人，贿莫甚焉。吾子必谏。皆许诺。退朝，待于庭。魏子朝君，退而待于魏子之庭。闻，如字，又音问。馈入，召之，召二大夫食。馈。求位切。比置三叹，既食使坐。更命之令坐。比，必利切。令，力呈切。魏子曰：吾闻诸伯叔，谚曰：唯食忘忧。吾子置食之间三叹，何也？同辞而对曰：或赐二小人酒，不夕食。或他人也。言饥甚。馈之始至，恐其不足，是以叹。中置，自咎曰：岂将军食之而有不足，是以再叹。魏子中军帅，故谓之将军。咎，其九切。食，音嗣。帅，所类切，本又作率，同。及馈之毕，愿以小人之腹，为君子之心，属厌而巳。属，足也。言小人之腹饱，犹知厌足，君子之心亦宜然。属，之玉切。厌，于盐切，又于艳切。献子辞梗阳人。《传》言魏氏所以兴也。
经：二十有九年春，公至自乾侯，居于郓。以乾侯至。不得见晋侯故。○齐侯使高张来唁公。唁公至晋，不见受。高。张、高，偃子。唁音彦。○公如晋，次于乾侯。复：不见受，往乾侯。复，扶又切。○
夏四月庚子，叔诣卒。无传。○秋七月。○冬十月，郓溃。无传。民逃其上曰溃。溃散叛公。溃，户对切。
传：二十九年春，公至自乾侯，处于郓。齐侯使高张来唁公，称主君。比公于大夫。子家子曰：齐卑君矣，君祇辱焉。言往事齐适，取辱祇音支。公如乾侯。为齐所卑，故复适晋。冀见恤。复，扶又切。○二月已卯，京师杀召伯盈、尹氏固及原伯。鲁之子。皆子朝党也。称伯鲁子，终不说学。召，上照切。说音悦。尹固之复也，二十六年，尹固与子朝俱奔楚而道还。有妇人遇之周郊，尤之曰：处则劝人为祸，行则数日而反，是夫也，其过三岁乎？
夏五月庚寅，王子赵车入于鄻以叛，阴不佞，败之赵车子，朝之余也。见王杀伯盈等，故叛。鄻周邑。数，所主切。鄻，列勉切。○
平王每岁贾马，贾，买也。贾，古买切。具从者之衣屦，而归之于乾侯，公执归马者卖之，卖其马。从才用切，下同。屦，九具切。乃不归马。
卫侯来献其乘马，曰启服，启服，马名。乘，如字，又绳证切。堑而死，隋堑死也。堑，七艳切。公将为之椟，为作棺也。将为，如字，又于伪切。椟，徒木切。为，于伪切，下同。子家子曰：从者病矣，请以食之。乃以帏裹之《礼》曰：敝帏不弃。为埋马也。食音似。裹，古火切。○
公赐公衍羔裘，使献龙辅于齐侯，龙辅王名。遂入羔裘，齐侯喜，与之阳榖。阳榖齐邑。公衍，公为之生也，其母偕出。出之。产舍。公衍先生，公为之母曰：相与偕出，请相与偕告。留公衍母使，待己共白公。三日，公为生。其母先以告，公为为兄。公私喜于阳榖，而思于鲁，曰：务人为此祸也。务人，公为也。始与公若谋逐季氏。且后生而为兄，其诬也久矣。乃黜之，而以公衍为大子。○
秋，龙见于绛郊。绛晋国都。见贤遍切，下见龙、夕见同。魏献子问于蔡墨蔡墨晋大史。曰：吾闻之，虫莫知于龙，以其不生得也。谓之知，信乎？对曰：人实不知，非龙实知。言龙无知，乃人不知之耳。知，音智，下之知、实知、注无知同。古者畜龙，故国有豢龙氏，有御龙氏。豢，御，养也。豢音患。献子曰：是二氏者，吾亦闻之，而不知其故，是何谓也？对曰：昔有𮨵叔安，𮨵古国也。叔安其君名。𮨵。力谬切。有裔子曰董父，裔，远也。玄孙之后为裔。裔，以制切。实甚好龙，能求其耆，欲以饮食之，龙多归之。乃扰畜龙以服事帝舜。帝赐之姓曰董，扰，顺也。好呼报切。耆时志切。饮于鸩切。食音嗣。下不能食饮食食夏同。扰，而小切。氏曰豢龙，豢龙，官名。官有世功，则以官氏。封诸鬷川，鬷夷氏其后也，鬷水上夷皆董姓。鬷，子工切。故帝舜氏世。有畜龙。及有夏孔甲扰于有帝，孔甲，少康之后九世君也。其德能顺于天。夏，户雅切。少，诗照切。帝赐之乘龙，河汉各二，合为四乘。绳证切。河汉各二。服云。河汉各二乘。各有雌雄。孔甲不能食，而未获豢龙氏。有陶唐氏既衰，其后有刘累，陶唐，尧所治地。治，直吏切。学扰龙于豢龙氏，以事孔甲，能饮食之。夏后嘉之，赐氏曰御龙，夏后孔甲。以更豕韦之后。更，代也。以刘累代彭姓之豕韦。累寻迁鲁县，豕韦复国。至商而灭累之复，世复承其国为豕韦氏。在襄二十四年。更音庚。复，扶又切。龙一雌死，潜醢以食夏后。潜，藏也。藏以为醢，明龙不知。醢音海。知音智。夏后飨之，既而使求之，求致龙也。惧而迁于鲁县。不能致龙，故惧。迁鲁县，自贬退也。鲁县，今鲁阳也。范氏，其后也。晋范氏也。献子曰：今何故无之？对曰：夫物，物有其官，官修其方，方法术。朝夕思之，一日失职，则死及之。失职有罪。朝，如字，下朝夕同。失官不食，不食禄。官宿其业，宿，犹安也。其物乃至。设水官修则龙至。若泯弃之，物乃坻伏，泯，灭也。坻，止也。泯，弥忍切。坻音旨，又丁礼切。郁湮不育。郁，𣻉也。湮，塞也。育，生也。湮音因。故有五行之官，是谓五官。实列受氏姓，封为上公，爵上公。祀为贵神，社稷五祀，是尊是奉。五官之君长能修其业者，死皆配食于五行之神，为王者所尊奉。长，丁丈切，下同。木正曰句芒，正，官长也。取木生句曲而有芒角也。其祀重焉。句，古侯切，下同。重，直龙切，下同。火正曰祝融，祝融，明貌，其祀犁焉。犁，力兮切。金正曰蓐收，秋物摧蓐而可收也，其祀该焉。蓐音辱，本又作辱。摧，徂回切。水正曰玄冥，水阴而幽冥，其祀修及熙焉。冥，亡丁切。土正曰后土。土为群物主，故称后也。其祀句龙焉，在家则祀中霤，在野则为社。霤，力救切。龙，水物也，水官弃矣，故龙不生。得弃，废也。不然。《周易》有之：言若不尔，《周易》无缘有龙。在《乾》乾下乾上乾。乾，其连切，本亦作乾。之姤， 乾上巽下。《姤》：《乾》初九变。姤，古豆切。曰潜龙勿用。《乾初》九《爻辞》。爻，户交切。其同人 离下乾上同人《乾》九二变。曰：见龙在田，《乾》九二《爻辞》。其《大有》《乾》下离上《大有》《乾》九五变。曰飞龙在天，《乾》九五《爻辞》。其《決》乾下兑上決《乾》上九变。決，古抉切。兑，徒外切。曰：亢龙有悔。《乾》上九《爻辞》。亢，苦浪切。其《坤》《坤》下《坤》上。《坤》：《乾》：六爻昔变。坤本又作巛，空门切。曰：见群龙无首，吉。《乾》用九《爻辞》。《坤》之《剥》《坤》下艮上剥《坤》上六变：曰：龙战于野，《坤》上六《爻辞》：若不朝夕见，谁能物之？物，谓上六卦所称龙，各不同也。今说《易》者，皆以龙喻阳气，如史墨之言，则为皆是真龙。献子曰：社稷五祀，谁氏之五官也？问：五官之长皆是谁？对曰：少曍氏有四叔，少皞金天氏。曰重，曰该，曰修，曰熙，实能金木及水。能治其官。该。古咳切。使重为句芒，木正。该为蓐收，金正。修及熙为玄冥。二子相代为水正。世不失职，遂济穷桑。此其三祀也。穷桑，少皞之号也。四子能治其官，使不失职，济成少皞之功，死皆为民所祀。穷桑地在鲁北。颛顼氏有子曰犁，为祝融。犁为火正。颛音专。顼，许玉切。共工氏有子曰句龙，为后土，共工在大皞后，神农前，以水名官者。其子句龙能平水土，故死而见祀。共。音恭。大音㤗。此其二祀也。后土为社方答社稷，故明言为社。稷田正也。掌播殖也。有烈山氏之子曰柱，为稷，烈山氏，神农。世诸侯。烈，如字，礼祀作腐山。自夏以上祀之。祀柱上时掌切。周弃亦为稷，弃，周之始祖，能播百榖。汤既胜夏，废柱而以弃代之。自商以来祀之。传言蔡墨之博物。○
冬，晋赵鞅、荀寅帅师城汝滨，赵鞅，赵武孙也。荀寅，中行荀吴之子。汝宾，晋所取陆浑地。滨，音宾。行，户郎切。遂赋晋国一鼓铁以铸刑鼎，令晋国各出功力，共鼓石为铁，计令一鼓而足。因军役而为之，故言遂铸之。树切。令，力呈切。著范宣子所为刑书焉。
仲尼曰：晋其亡乎！失其度矣。夫晋国将守唐叔之所受法度，以经纬其民，卿大夫以序守之。序位次也。民是以能尊其贵，贵是以能守其业。贵贱不愆，所谓度也。文公是以作执秩之官，为被庐之法，僖二十七年：文公搜被庐。修唐叔之法。被，皮义切。庐，力居切。搜，本又作捜，所求切。以为盟主。今弃是度也，而为刑鼎，民在鼎矣，何以尊贵？弃礼征书，故不尊贵。贵？何业之守？民不奉上，则上失业。贵贱无序，何以为国？且夫宣子之刑，夷之搜也，晋国之乱制也。范宣子所用刑，乃夷搜之法也。夷搜在文六年。一搜而三易中军帅，贾季、箕郑之徒遂作乱，故曰乱制。帅，所类切。若之何以为法？蔡史墨曰：范氏、中行氏其亡乎！蔡史墨即蔡墨。中行寅为下卿，而干上令，擅作刑器，以为国法，是法奸也。又加范氏焉，易之亡也，范宣子刑书中既废矣，今复兴之，是成其咎。擅，市战切。复，扶又切。其及赵氏，赵孟与焉。然不得巳，若德可以免。铸刑鼎，本非赵鞅意，不得巳而从之。若能修德，可以免祸。为定十三年荀寅、士吉射入朝歌以叛。与音预。
经：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释不朝正于庙。○
夏六月庚辰，晋侯去疾卒未同盟而赴以名。去，起吕切。○秋八月，葬晋顷公。三月而葬，速顷音倾。○
冬十有二月，吴灭徐，徐子章羽奔楚。徐子称名，以名告也。
传：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不先书郓与乾侯，非公，且征过也。征，明也。二十七年、二十八年公在郓，二十九年公在乾侯，而《经》不释朝正之礼者，所以非责公之妄，且明过谬犹可掩，故不显书其所在，使若在国然。自是郓人溃叛，齐、晋卑公，子家忠谋，终不能用，内外弃之，非复过误所当掩塞，故每岁书公所在。征，直升切，或本作征误。复，扶又切。○
夏六月，晋顷公卒。秋八月，葬，郑游吉吊，且送葬。魏献子使士景伯诘之曰：悼公之丧，子西吊，子𫊸送葬。在襄十五年。诘，起吉切。𫊸，居表切。今吾子无贰，何故？年葬共使。使，所吏切。对曰：诸侯所以归晋君，礼也。礼也者，小事大、大字小之谓。事大在共其时命，随时共所求，共音恭，下同。字小在恤其所无。以敝邑居大国之间，共其职贡，与其备御不虞之患，岂忘共命？言不敢忘共命，以新备御者多，不及辨之。御，鱼吕切。辨，皮苋切。先王之制，诸侯之丧，士吊，大夫送葬，唯嘉好聘享三军之事，于是乎使卿。晋之丧事，敝邑之间，先君有所助执绋矣。绋，挽索也。《礼》：送葬必执绋。好，呼报切。间音闲。下同。绋音弗。挽，本又作挽，音晚。索，悉各切。若其不间，虽士大夫有所不获数矣。不得如先王礼数。大国之惠，亦庆其加，庆，善也。谓善其君自行。而不讨其乏，明砥其情，砥，致也。取备而巳，以为礼也。灵王之丧，在襄二十九年。我先君简公在楚，我先大夫印假实往，敝邑之少卿也。少，年少也。印，一刃切。少，诗照切。王吏不讨，恤所无也。今大夫曰：女盍从旧？盍，何不也。女音汝。盍，胡腊切。旧有丰有省，不知所从。从其丰，则寡君幼弱，是以不共。从其省，则吉在此矣。唯大夫图之。晋人不能诘。《传》言大叔之敏。省，所景切，下同。○
吴子使徐人执掩余，使钟吾人执烛庸。二十七年，奔故。二公子奔楚。楚子大封而定其徙。大封与土田，定其所徒之居。使监马尹大心逆吴公子，使居养。二子奔楚，楚使逆之于竟也。养即所封之邑。监，古衔切。竟音境。莠尹然、左司马沈尹戍城之，城养莠音诱。取于城父与胡田以与之，胡田故胡子之地。将以害吴也。子西谏曰：吴光新得国而亲其民，视民如子，辛苦同之，将用之也。若好吴边疆，使柔服焉，犹惧其至，柔服，谓不与吴𡚻怨。好，呼报切，一本作吾好。疆，居良切。吾又疆其雠以重怒之，无乃不可乎？雠。谓二公子。重，直用切。吴，周之胄裔也，而弃在海滨，不与姫通，今而始大比于诸华，光又甚文，将目同于先王，先王，谓大王、王季，亦自西戎始。比诸华胄。直又切。大音泰。不知天将以为虐乎？使翦丧吴国，而封大异姓乎？其抑亦将卒以祚吴乎？其终不远矣。言其事行可知不久。丧，息浪切。祚，才故切。我盍姑亿吾鬼神，亿，安也。亿，于力切。而宁吾族姓，以待其归，善恶之归。将焉用自播扬焉？播扬，犹劳动也。焉，于虔切。播，彼我切，又波贺切。王弗听。
吴子怒。冬十一月，吴子执钟吾子，遂伐徐。防山以水之。防壅出水以灌徐。壅，于勇切。灌，古乱切。已卯，灭徐。徐子章禹断其发，断发自刑示惧。断，丁缓切。𢹂其夫人以逆吴子。吴子唁而送之，使其迩臣从之，遂奔楚。迩，近也。楚沈尹戍帅师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处之。夷城父也。
吴子问于伍员曰：初而言伐楚，在二十年。员音云。余知其可也，而恐其使余往也，又恶人之有余之功也。今余将自有之矣，伐楚何如？对曰：楚执政众而乖，莫适任患。若为三师以肄焉，肄，犹劳也。恶，乌路切。适，丁历切。任音壬。肄又作肆，以制切。一师至，彼必皆出。彼出则归，彼归则出，楚必道敝。罢敝于道。罢音皮，下同。亟肄以罢之，亟，数也。亟，欺冀切。数，所角切。多方以误之，既罢而后以三军继之，必大克之。阖庐从之，楚于是乎始病。为定四年吴入《楚传》。
经：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季孙意如会晋荀跞于适历。适历，晋地。跞，力狄切。适，丁历切。○
夏四月丁巳，薛伯榖卒。襄二十五年，盟重丘。重，直龙切。○
晋侯使荀跞唁公于乾侯。将使意如迎公，故荀跞来唁。○秋，葬薛献公。无《传》。○冬，黑肱以滥来奔。黑肱，邾大夫。滥，东海昌虑县。不书邾，史阙文。滥，力甘切，又力暂切。虑，音闾，又如字。○
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传：三十一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言不能外内也。公内不容于臣子，外不容于齐、晋，所以久在乾侯。
晋侯将以师纳公，范献子曰：若召季孙而不来，则信不臣矣。然后伐之，若何？晋人召季孙，献子使私焉，曰：子必来，我受其无咎。言我为子受无咎之任。咎，其九切。为，于伪切。
季孙意如会晋荀跞于适历。荀跞曰：寡君使跞谓吾子：何故出君？有君不事，周有常刑，子其图之。季孙练冠麻衣，跣行，示忧戚出，如字，又敕律切。跣，素典切。伏而对曰：事君，臣之所不得也，敢逃刑命？言愿事君，君不肯还，不敢辟罪。君若以臣为有罪，请囚于费，以待君之察也，亦唯君。若以先臣之故，不绝季氏，而赐之死。虽赐以死，不绝其后。费音秘。若弗杀弗亡，君之惠也，死且不朽。若得从君而归，则固臣之愿也，敢有异心？君，皆谓鲁侯也。盖季孙探言罪巳轻重，以答荀跞。探，他南切。
夏四月，季孙从知伯如乾侯。知伯，荀跞。知音智。子家子曰：君与之归，一惭之不忍，而终身惭乎？公曰：诺。众曰：在一言矣，君必逐之。言晋既忧君，君一言使晋，晋必逐之。荀跞以晋侯之命唁公，且曰：寡君使跞以君命讨于意如，意如不敢逃死，君其入也。公曰：君惠顾先君之好，施及亡人，将使归粪除宗祧以事君，则不能见夫人。己所能见夫人者，有如河。夫人，谓季孙也。言若见季孙，己当受祸，明如河以自誓。好，呼报切。施，以豉切。祧，他雕切。荀跞掩耳而走，怪公所言，示不忍听。曰：寡君其罪之恐，敢与知鲁国之难，言恐获不纳君之罪，今纳而不入，何敢复知耶？与音预。难，乃且切。复，扶又切。臣请复于寡君。退而谓季孙：君怒未怠，子姑归祭。归摄君事。子家子曰：君以一乘入于鲁师，季孙必与君归。公欲从之，众从者胁，公不得归。《传》言君弱，不得复自在。乘，绳证切。众从才用切。○薛伯榖卒。同盟，故书。谓书名也。入春秋来，薛始书名，故发《传》。《经》在荀跞唁公上，《传》在下者，欲鲁事相次。○
秋，吴人侵楚，伐夷，侵潜、六。皆楚邑。楚沈尹戍帅师救潜，吴师还。楚师迁潜于南冈而还。吴师围弦，左司马戍、右司马稽帅师救弦，及豫章，左司马沈尹戍稽，音启，又古兮切。吴师还，始用子胥之谋也。谋在前年。○
冬，邾黑肱以滥来奔。贱而书名，重地故也。黑肱非命卿，故日贱。
君子曰：名之不可不慎也如是。是黑肱也。夫有所有名而不如其巳，有，所谓有地也。言虽有名，不如无名。巳，止也。以地叛，虽贱，必书地以名其人，终为不义，弗可灭巳。是故君子动则思礼，行则思义，不为利回，回，正心也。为，于伪切，下亦同。不为义疚。疚，病也。见义则为之疚。久又切。或求名而不得，或欲盖而名章，惩不义也。齐豹为卫司寇，守嗣大夫，守先人嗣，言其尊。惩，直升切。作而不义，其书为盗。求名而不得也。二十年，豹杀卫侯，足欲求不畏强御之名。邾庶其、在襄二十一年。莒牟夷、在五年。邾黑肱以土地出，求食而巳，不求其名，贱而必书，《春秋》叛者多，唯取三人来适鲁者。三人，皆小国大夫，故曰贱。此二物者，所以惩肆而去贪也。物，事也。肆，放也。齐豹书盗，惩肆也。三叛人名。去贪也。去，起吕切。若艰难其身，身为艰难。以险危大人大人在位者。而有名，章彻谓得勇名。攻难之士将奔走之。攻，犹作也。奔走，犹赴趣也。难，乃旦切。若窃邑叛君，以徼大利而无名，谓不书其人名。徼，古尧切。贪冒之民将置力焉。尽力为之，不顾于见书。冒，亡北切，又亡报切。赏，之豉切。是以《春秋》书齐豹曰盗三叛人名，以惩不义，数恶无礼，其善志也。无礼恶逆，皆数而不忘，记事之善者也。数，所主切。故曰：《春秋》之称，微而显，文微而义著称。尺证切。婉而辨，辞婉而旨别。婉，于阮切。别，彼列切。上之人能使昭明，上之人，谓在位者。在位者能行其法，非贱人所能。善人劝焉，淫人惧焉，是以君子贵之。○
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是夜也，赵简子梦童子裸而转以歌。转，婉转也。裸，本又作嬴，力果切。旦占诸史墨，曰：吾梦如是，今而日食，何也？简子梦适与日食，会谓咎在己，故问之。对曰：六年及此月也，吴其入郢乎？终亦弗克。史、墨知梦非日食之应，故释日食之名而不释其梦。郢，以井切，又羊政切。应，应对之应。入郢必以庚辰，庚日有变，日在辰尾，故日以庚辰。定。四年十一月庚辰，吴入郢。日月在辰尾，辰尾，龙尾也。周十二月，今之十月，日月合物于辰尾而食。庚午之日，日始有谲火胜金，故弗克。谪，变气也。庚午十月十九日，去辛亥朔四十一日，虽食在辛亥，更以始变为占也。午，南方，楚之位也。午，火，庚，金也。日以庚午有变，故灾在楚。楚之仇敌唯吴，故知入郢必吴。火胜金者，金为火妃，食在辛亥。亥，水也。水数六，故六年也。谪，直革切。
经：三
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取阚。无《传》。公别居乾侯，遣人诱阚而取之，不用师徒。阚，口暂切。○夏，吴伐越，○秋七月○
冬，仲孙何忌会、晋韩不信、齐高张、宋仲几、卫世叔申、郑国参、曹人、莒人、薛人、耜人、小邾人城成周。世叔申。世叔仪孙也。国参，子产之子。不书盟，时公在外，未及告公，公巳薨。参，七南切。○
十有二月已未，公薨于乾侯。十五日，
传：三十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言不能外内，又不能用其人也。其人，谓子家羁也。言公不能用其人，故于今犹在乾侯。○
夏，吴伐越，始用师于越也。自此之前，虽疆事小争，未尝用大兵。疆，居良切。争，争鬭之争。史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吴乎？存亡之数，不过三纪。岁星三周，三十六岁，故曰不及四十年。哀二十二年，越灭吴，至此三十八岁。越得岁而吴伐之，必受其凶此年岁在星纪。星纪，吴越之分也。岁星所在，其国有福。吴先用兵，故反受其殃。分，扶问切。殃，于良切。○
秋八月，王使富辛与石张如晋，请城成周。子朝之乱，其余党多在王城，敬王畏之，徙都成周。成周狭小，故请城之。狭音洽。天子曰：天降祸于周，俾我兄弟并有乱心，以为伯父忧。俾，使也。兄弟，谓子朝也。伯父，谓晋侯。俾，本又作卑，同，必尔切。我一二亲昵甥舅不皇启处于今十年，谓二十三年二师围郊。至于今。昵。女乙切。勤戍五年谓二十八年晋借秦致诸侯之戍至于今。余一人无日忘之，念诸侯劳。闵闵焉如农夫之望岁惧以待时。闵闵，忧貌。王忧乱常，闵闵冀望，安定如农夫之忧饥，冀望，来岁之将熟。伯父若肆大惠，复二文之业，弛周室之忧，肆、展，放也。二文，谓文侯仇、文公重耳。弛犹解也。弛，式氏切。重，直龙切。徼文武之福，以固盟主，宣昭令名，则余一人有大愿矣。昔成王合诸侯城成周，以为东都，崇文德焉。作成周，迁殷民以为京师之东都，所以崇文王之德。徼，古尧切。今我欲徼福假灵于成王，修成周之城，俾戍人无勤，诸侯用宁，蝥贼远屏，晋之力也。蝥贼，喻灾害。蝥，亡侯切。其委诸伯父，使伯父实重图之，俾我一人无征怨于百姓，征，召也。征，张升切。而伯父有荣施，先王庸之。庸，功也。先王之灵以为大功。施，式豉切。
范献子谓魏献子曰：与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实云：云：欲罢戍而城。虽有后事，晋勿与知可也。从王命以纾诸侯，晋国无忧。是之不务，而又焉从事？魏献子曰：善。使伯音对伯音韩不信。与音预。纾音舒。焉于虔切。曰：天子有命，敢不奉承，以奔告于诸侯。迟速衰序，衰，差也。序，次也。衰，初危切。于是焉在？在周所命。
冬十一月，晋魏舒、韩不信如京师，合诸侯之大夫于狄泉，寻盟，且令城成周。寻平丘盟。魏子南面，居君位，卫彪徯曰：魏子必有大咎。干位以令大事，非其任也。彪徯，卫大夫。彪，彼蚪切。徯音兮。咎，其九切。《诗》曰：敬天之怒，不敢戏豫。敬天之渝，不敢驰驱。许大雅：戒王者，言当敬畏天之谴怒，不可游戏逸豫，驱驰自恣渝变也。渝，羊朱切。谴，弃战切。况敢干位以作大事乎？已丑，士弥牟营成周，计丈数，计所当城之丈数也。揣高卑，度高曰揣。揣，丁累切，又初委切。度，待俗切，下同。度厚薄，仞沟洫，度深曰仞。仞，本又作刃，而慎切。洫，况域切。物土方，议远迩，物，相也。相取土之方面远近之宜。相，息亮切。量事期，知事几时毕。几，居岂切，下同。计徒庸，知用几人功。虑材用，知费几材用。费，芳贵切。书糇粮，知用几粮食。糇，音侯，本亦作糇。粮，音良。以令役于诸侯。属役赋丈付所当城尺丈属之欲切。书以授帅，帅诸侯之大夫。帅，所类切。而效诸刘子。效，致也。效，户孝切。韩简子临之，以为成命。临履其事，以命诸侯，《经》所以不书魏舒。○
十二月，公疾遍，赐大夫，从公者，遍音遍。从。才用切。大夫不受。赐子家子双琥、琥，玉器。琥，音虎。一环、一璧，轻服细好之服。受之。大夫皆受其赐。已未，公薨。子家子反赐于府人，曰：吾不敢逆君命也。大夫皆反其赐。《书》曰：公薨于乾侯。言失其所也。不薨路寝，为失所。
赵简子问于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诸侯与之，君死于外，而莫之或罪也。对曰：物生有两，有三，有五，有陪贰。故天有三辰，谓有三陪。蒲回切。地有五行，谓有五。体有左右，谓有两。各有妃耦。谓陪贰。妃音配。王有公，诸侯有卿，皆有贰也。天生季氏，以贰鲁侯，为日久矣。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鲁君世从其失，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虽死于外，其谁矜之？社稷无常奉，奉之无常，人言唯德也。从子用切。本亦作纵。君臣无常位，自古以然。史墨迹古，今以实言。故《诗》曰：高岸为谷，深谷为陵。《诗》《小雅》：言高下有变易。三后之姓，于今为庶，王所知也。三后虞、夏、商。在《易卦》，雷乘《乾》曰《大壮》， 乾下震上。《大壮》：震在乾上，故曰雷乘乾。天之道也。《乾》为天子，震为诸侯，而在乾上，君臣易位，犹臣大强壮，若天上有雷。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爱子也。始震而卜，卜人谒之曰：生有嘉闻，嘉名闻于世震，如字，一音身。闻音问。其名曰友，为公室辅。及生，如卜人之言，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名之。既而有大功于鲁，立僖公。名，如字，又武政切。受费以为上卿，至于文子、武子，文子行父，武子宿费音秘。世增其业，不废旧绩。鲁文公薨，而东门遂杀适立庶，鲁君于是乎失国。失国权。适。丁历切。政在季氏，于此君也四公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国？是以为君慎。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器车服名爵号
《春秋左氏传》卷第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