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医话不知始于何人。殆滥觞于诗话而有是目。余所见者。愿体医话友渔斋医话柳洲医话潜斋医话凡四种。愿体医话中重载良方。惟前列医话十二则。故一名愿体医话良方。友渔斋医话则分一览延龄橘旁杂论上池涓滴肘后偶钞证治指南药笼短剧为六种。柳洲医话乃王孟英辑魏柳洲玉横续名医类按中按语单方。为柳洲医话。故一名柳洲医话。良方。潜斋医话则录简效方于前。载医话于后。故一名潜斋简效方。同一医话。其体例不同有如是。余自已冠后。喜读医书。有所见闻。随手识之。间附以心得。以备他日之参考。然已遗失者多矣。戊寅秋。杜门养 。因检旧笥。得若干条。命儿子录出成帙。重为芟润之。标其名为医话稿。盖话所见。话所闻。并话所得。拉杂不分门类。亦全无体例也。称稿者。明非定本也。条首编以数目字者。欲教我者有可专指。且前条于理有误。后条可纠正。于义未尽。可重申。有意同者。可参合。有引证者。可披寻。所以清眉目也。引用书有购求数年而始得。有辗转借阅者。内有世少传本之书。均记作者姓氏年世。思存古书之名目也。先得二卷。友人姚静庵广文见而韪之。以为可以问世。嘱乃弟秋岩付诸手民。余固辞不获。惟有道君子。指其谬疵。而进以高深。则幸甚。〔仲圭按〕此条乃作者自叙。

〔二〕愿体医话曰。“今创一议。无论内外大小。一年之中。岂无一二奇证。若怀之胸臆。则近于秘道不传。若登之枣梨。又碍于少难成帙。何不于三五知己中。每于岁底。各出所治奇病。观何证。服何药。如何疗。如何愈。共成一卷。

以为医按。多年增广。亦是不朽之举。庶使后人有迹可循。而无识认不真之憾矣。功不在卢扁下也。然近日又有一种时弊。凡遇疾病危险。诸医会集。其中学术平常者。不过轻描淡写。而识见高明者。若欲另立意见。惟恐招人妒忌。万一不效。又虑损名。瞻前顾后。亦是大同小异了事。殊不知上天赋我聪明才智。若临证之际。不费一番思索。不用一番心血。代天宣化。救济苍生。只于此中求富贵。顾声名。以他人性命。痛痒无关。生死听天。清夜思之。

能无自愧。”按愿体医话一卷。扬州史 臣典所着。皆时医药石之言。多急救生全之法。孳孳为善。可谓无微不至。

陈文恭公谓“史君饱谙世故。曲体人情。其言质直而透切。智愚易晓。”偶录一则。蔼然仁者之言。切中时弊之论。窥见一斑矣。

〔三〕柯韵伯先生“气上腾便是水”一语。最足玩味。盖阳气凝结。津液不得上升。以致枯燥。治宜温热助阳。俾阴精上交阳位。如釜底加薪。釜中之水气上腾。而润泽有立至者。仲圣以八味肾气丸治消渴。亦此义。以肺为五脏六腑之华盖。下有暖气上蒸。即润而不渴。若下虚极。则阳气不能升。故肺干而渴。譬如釜中有水。以板盖之。下有火力。暖气上腾。而板能润。无火力。则水气不能上板。终不可得而润也。然枯燥由于阴竭者。则是泉源既竭。必须大剂濡养频服。如救焚然。始克有济。同一枯燥证。有阴凝阴竭之分。二证霄壤悬殊。万一误投。死生立判。不可不细审也。

〔四〕痰属湿。为津液所化。盖行则为液。聚则为痰。流则为津。止则为涎。其所以流行聚止者。皆气为之也。庞安常有言。“人身无倒上之痰。天下无逆流之水。故善治痰者。不治痰而治气。气顺。则一身之津液亦随气而顺矣。”余谓“不治痰而治气”一语。为治痰妙谛。盖痰之患由于液不化。液之结由于气不化。气之为病不一。故痰之为病亦不一。必本其所因之气。而后可治其所结之痰。医旨绪余曰。“治痰当察其源。”倘以二陈统治诸痰。因于湿者固宜。使无湿则何以当之。如因于火。则当治火。火降金清。秋令乃行。水无壅遏。痰安从生。丹溪朱氏曰。“黄芩治痰。假其下火。”正谓此也。余可类推。

〔五〕河间刘氏曰。“肠胃郁结。谷气内发而不能宣通于肠胃之外。故善噫而或下气也。”余谓噫与下气。即属宣通。所以肝胃病往往得噫与下气稍瘥也。虽不能宣通于肠胃之外。而犹得宣通于肠胃之上下也。

〔六〕大黄同附桂用。是温下法。叶氏医按痢门。姚颐真用大剂肉苁蓉配姜附。是即温下法化为温滑法。泻心汤姜连并用。是苦辛开降法。马元仪印机草中干姜同栝蒌用。是即苦辛开降法化为辛润开解法。栝蒌润燥开结。

荡热涤痰。为胸膈热郁之圣药。其性濡润。谓之滑肠则可。若代大黄作下药用则不可。吾乡章虚谷有蒌仁辨。言之甚详。

〔七〕余治一暑湿证。已热退神清。胃动进食矣。忽急柬邀诊。仍发热神昏。更加气喘。细询因吃粥油三四盏。遂致此。余力辞。病竟不起。阅本草纲目拾遗言。“粥油能实毛窍。滋阴之功胜熟地。”暑湿初愈服此。安得不复发而增剧耶。又袁了凡先生曰。“煮粥饭。中有浓汁滚作一团者。此米之精液。食之最能补精。”又紫竹林单方治精清不孕方。用粥油。日日取起。加炼过盐少许。空心服下。其精自浓。

〔八〕人知息道从口鼻出入。不知遍身毛窍。俱暗随呼吸之气以为鼓伏。所以外感表实证。毛窍阻而气机不能相引。则发喘。内伤表虚证。汗多亡阳。毛窍开而气机过泄。则息微。

〔九〕洄溪徐氏谓天士叶氏。每以络字欺人。其实徐氏躯壳脏腑经络论有云。“人有皮肉筋骨。所谓躯壳也。而虚其中。则有脏腑以实之。其连续贯通者。则有经有络。贯乎脏腑之内。运乎躯壳之中。为之道路。以传变周流者也。”是明知有络。而每诋之。何也。或云。徐批叶案非真本。乃托名者。

〔十〕朴硝火硝咸名硝石。咸生卤地。假水火二大以为形质。朴硝属水。味咸气寒。性下走。故能推荡肠胃积滞。

折治三焦邪火。火硝属火。味辛带苦微咸。而气大温。性上升。故能破积散坚。治诸热病。升散三焦火郁。朴硝治热之结。火硝治热之郁。一就下。一达上也。火硝投之火中则焰生。朴硝则否。其性从可知矣。紫雪丹中二硝并用。是热郁欲其达。热结欲其降也。濒湖李氏曰。“火硝与硫黄同用。则配类二气。均调阴阳。有升降水火之功。治冷热缓急之病。 制礞石。则除积滞痰饮。”盖硫暖而利。其性下行。火硝暖而散。其性上行。礞石之性寒而下。火硝之性暖而上。一升一降。一阴一阳。此制方之妙也。奈汪 庵医方集解中礞石滚痰丸。误以朴硝制礞石。药肆不察。竟遵其法。盖同名硝石。汪氏不及详考。而一字之讹。药性顿异。大背古人立方之意矣。用辨明之。

〔十一〕世间真虚损少。假虚损多。自患虚损者少。做成虚损者多。歙南吴师朗有鉴于此。着不居集一书。取易传“变动不居”之义而名其书也。书分上下二集。上集内损。以阴阳五脏内亏立论。下集外损。以六淫外入。似损非损立论。盖缘内外不分。真假莫辨。印定滋阴降火之一法。以治无定万变之病情。不虚而做成虚。不损而做成损。良可浩叹。是书纠缪绳愆。独开生面。厥功岂不伟哉。惜其论治立方。铺排门面。无甚精义可咀嚼。窃恐仿其法而施治。未必的有效验。然能唤醒病家医家。俾共知有外损之一途。不徒从事于蛮补。由是深思其故。神而明之。

则此书安可不读。(师朗名澄。其自序在乾隆四年。刊书在道光十五年。)〔仲圭按〕虚损之范围甚广。近世流行之肺劳遗精等病。殆亦虚损之属。治肺劳以十药神书为最佳。而保真保和二汤尤妥。治久遗则林屋山人之加减地黄汤。亦平正可法。

〔十二〕洄溪医案治毛姓痰喘。乃上实下虚证。用清肺消痰饮。以人参一钱。切小块送下。二剂而愈。毛曰。“徐君学术固深。但人参切块之法。此聪明人以之炫奇耳。”后病复作。照前方加人参入煎。而喘愈甚。复延徐。谓“服旧方而病有加。”徐曰。“得非人参与药同煎耶。”曰“然。”曰“宜其增病也。”仍以参作块服之。亦二剂而愈。盖下虚固当补。但痰火在上。补必增剧。惟作块后入。则参性未发。而清肺之药已得力。迨过腹中。而参性始发。

已达下焦。方有益而无害也。此等治法。古人有行之者。特不察耳。按清肺消痰饮加人参。方也。参切块吞下。法也。

古人有方必有法。如桂枝汤服已。须啜热稀粥。以助药力而取汗。附子泻心汤。附子用煎。三味用泡。扶阳欲其熟而性重。开痞欲其生而性轻。若此之类。不胜枚举。其方其法。丝丝入蔻。细心体会。妙义始见。族侄柏堂谓余言。二十一岁时。酒后寐中受风。遍身肌肤麻痹。搔之不知痛痒。饮食如常时。淮阴吴鞠通适寓伊芳家。请诊。吴用桂枝汤。

桂枝五钱。白芍四钱。甘草三钱。生姜三片。大枣两枚。水三杯。煮二杯。先服一杯。得汗止后服。不汗再服。并属弗夜膳。临睡腹觉饥。服药一杯。须臾啜热稀粥一碗。覆被取汗。柏堂如其法。只一服。便由头面至足。遍身 得微汗。

汗到处以手搔之。辄知痛痒。次日病若失。此用古方古法也。假令此证知用桂枝汤。而不知啜热稀粥。恐未必得汗。即使稍有汗。去病岂能若是之尽且速耶。

〔十三〕慎斋遗书曰。“一妇泄泻。两尺无神。此肾燥不合也。医用茯苓益智仁即发晕。因用肉苁蓉三钱以润之。

五味子八分以固之。人参一钱以益其气。归身八分以养其血。白芍甘草以和其中。炮姜二分以安其肾。二帖效。

十帖愈。丸即前方加倍。蜜丸。”张东扶曰。“余因慎斋‘肾燥不合’之语。因思精滑一证。理亦同情。盖肾属水。

水亏则燥。水燥则无以养肝。木无水养。则燥而生火。肾既失其封蛰之职。不合而开。肝遂恣其疏泄之性。因开而泄。愈泄则愈燥。愈燥则愈开。此时徒清火。徒兜涩。无益也。必用润药润其肾。则燥而不合者可以复合。而且肝得所养。火亦不炽。何致疏泄之性。一往不返哉。立方之法。润肾为君。而兼用清肺补肝之品。”按“肾燥不合”一语。

未经人道。似奇创。然具有至理。凡物润则坚密无缝。燥则绽裂有痕。肾开窍于二阴。肾耗而燥。其窍开而不合矣。

〔十四〕疟证以日作者轻。间日者重。此不可拘。若日作而寒热之时短。其势又不甚。则诚轻。倘势盛而时又长。

反不如间日者尚有休息之一日也。胡可云轻。又疟发渐早为易痊。渐晏为未止。亦不可拘。如发渐早而热退之时照旧。则其寒热加长矣。愈长则正气愈虚而加剧。如发渐迟而热退之时照旧。则其寒热渐短矣。短则邪气愈衰而自止。又夜疟皆云邪入血分。当用血药。以提其邪。说固可通。景岳归柴饮。鼓峰香红饮。二方俱佳。然初起在夜。

嗣后不早不晏。始终发于夜者是也。设趱前渐近日昃。缩后已至日出。皆不得谓之夜疟矣。此古今医案按中语也。此语亦未经人道。古今医案按。嘉善俞东扶震所着。嘉庆时人。

〔十五〕本草谓猪肉助火生痰。发风动气。于人有损无益。邹润安谓坎为豕。在地支则属亥。不但养胃。其补肾水有专能。本草损人之说。汪 庵亦不以为然。惟脾虚湿盛之人。有酿痰滑泻之弊。时疫流行之际。有壅浊召疾之虞耳。制为兰薰。俗呼火腿。补虚开胃。病后最宜。按古人以猪肉作药物者不多见。续名医类案中一则。特录出。汪赤治张姓夏月途行受暑。医药半月。水浆不入。大便不通。唇焦舌黑。骨立皮干。目合肢冷。诊脉模糊。此因邪热熏灼。津血已枯。形肉已脱。亡可立待。若仅以草木根皮。滋养气血。何能速生。嘱市猪肉四两。粳米三合。用汁一碗。

又梨汁一杯。蜜半杯。与米肉汁和匀。一昼夜呷尽。目微开。手足微动。喉间微作呻吟。如是者三日。唇舌转润。退去黑壳一层。始开目能言。是夜下燥屎。脉稍应指。再与养阴。匝月而愈。(温热经纬言。温疫证邪火已衰。津不能回者。

宜用鲜猪肉数斤。切大块。急火煮清汤。吹净浮油。恣意凉饮。乃急救津液之无上妙品。按此法必须用在邪火已衰之后。)因忆族兄云涛病痰饮气喘。身躯肥胖。行不数武。辄喘甚。因偕同志聘吴鞠通来绍。时道光乙酉也。吴以大剂石膏半夏等。治之数月。喘渐平。痰亦少。身躯顿瘦。愈后即登高亦不作喘。案载吴氏医案中。鞠通归淮阴。濒行时。嘱弗食猪肉。后偶食之。即觉痰多。身躯复骤胖。嗣后终身不敢食猪肉。此痰湿证忌食猪肉之一征也。又失音证忌食火腿及皮蛋。

余亲见患失音人食二物增剧。

〔十六〕营卫之气。出入脏腑。流布经络。本生于谷。复消磨其谷。营卫非谷不能充。谷非营卫不能化。是营卫者。

生身之大关键。不特营卫自病当注意。即脏腑有病。亦当顾及营卫也。内经谓“五脏之道皆出于经隧。以行血气。

血气不和。百病乃生。是故守经隧焉。”夫所谓经隧者。非营卫所行之道路乎。出于经隧。以行血气者。是由内而外行于营卫。血气不和。百病乃生者。是由内而外行之血气。或行之不及。或行之太过。或偏于营。或偏于卫。皆为不和也。行之不及。则内不化而外不充。行之太过。则枝强而干弱。偏于营则阴胜。偏于卫则阳胜。百病乃生。自然之理也。是则营卫岂不为生身之大关键哉。医者治病。遵内经守经隧之训加意于营卫可也。读金匮要略营卫不利。则腹满胁鸣。相逐气转。营卫俱微三焦无所御。四属断绝。身体羸瘦。益见荣卫之足重矣。即如痢疾一证。有寒热表证者。咸知有关于营卫。此外则以病轻在腑。病重在脏。罔不谓内病也。而孰知王肯堂证治准绳论痢之旧积新积。归重于营卫。内经守经隧之一语。此其一端欤。取其明白易晓。特拈出以印证之。其言曰。“积有新旧之分。旧积者。气血食痰所化也。新积者。旧积已去。未几而复生也。然旧积宜下。新积禁下。其故何也。盖肠胃之熟腐水谷。转输糟粕者。皆营卫洒陈于六腑之功。今肠胃有邪。则营卫营运之度。为之阻滞。不能施化。故卫气郁而不舒。营气涩而不行。于是饮食积痰停于胃。糟粕留于肠。与气郁血涩之积。相挟而成滞下矣。必当下之。以通其壅塞。既下之后。升降仍不得行。清浊仍不能分。则卫气复郁。营气复涩。又复成新积。乌可复下之乎。但理其卫气。

并和其营血。以调顺阴阳。则升降合节。积亦不滞而自化矣。”〔十七〕短气与少气有辨。少气者。气少不足于言。内经云。“言而微。终日乃复言者。此夺气是也。”气短不能相续。似喘非喘。若有气上冲。故似喘而不摇肩。似呻吟而无痛是也。金匮要略曰。“平人无寒热。短气不足以息者。

实也。”无寒热。无表邪。可知其短气不足以息者。非关邪束于外。毛窍有阻。而息道为之不利。盖由里气因邪而实。或痰或食或饮。碍其升降之气致然耳。此条当与第八条参看。

〔十八〕学医犹学奕也。医书犹奕谱也。世之善奕者。未有不专心致志于奕谱。而后始有得心应手之一候。然对局之际。检谱以应敌。则胶柱鼓瑟。必败之道也。医何独不然。执死方以治活病。强题就我。人命其何堪哉。故先哲有言曰。“检谱对奕奕必败。拘方治病病必殆。”丹溪朱氏亦曰。“古方新病。安有能相值者。泥是且杀人。”由是言之。世所传经验单方。往往仅标治某病。而不辨别脉证。其间清和平淡之品。即不对证。试用尚无大碍。若刚暴猛烈之药。用者尚其慎之。余亲见一妇人。用密陀僧截疟。一男子用蕲蛇酒治痛风。皆顷刻告殂。与服毒无异。

又张石顽曰。“或问近世治黄瘅病多用草头单方。在穷乡绝域。犹之可也。城郭愚民亦多效尤。仁人鉴此。岂不痛哉。尝见有服商陆根苦匏酒过山龙雪里青鹿葱等汁。吐利脱元而死者。指不胜屈。曾有孕妇病黄。误用瓜蒂搐鼻。呕逆喘满。致胎息上冲。惨痛叫号而毙。设当此际。得何法以救之耶。答言。是皆宿孽使然。与飞蛾触火无异。

欲救之者。惟广行刊布。垂诫将来。勿蹈前辙。庶不失仁人之用心。欲手挽已覆之车。吾末如之何也。”按此则。草头单方之误人。为祸尤烈。第瓜蒂搐鼻治黄。是仲圣法。因不知孕妇应忌。而误用致毙。拘方治病病必殆。斯言洵不诬矣。至用商陆根等。犹举其名。当其误用时。或能知何药之误。尚可设法解救。特有一种以草药治病者。辗转传授。谬称秘方。仅识其形状气色之草药。采而用之。在用者自己。尚不能举其名。而且先揉捣之。使人莫能识别。

故神其说以惑人。治或得效。则群相走告。诧为神奇。后凡遇是病。以为业经试验之方。放胆用之而不疑。一服未效。再服三服。殊不知效于此者。未必效于彼。以病有浅深。体有强弱。证有寒热虚实。断不能执一病之总名。而以一药统治之也。且草药之用。往往力专而性猛。药病偶或相当。其奏功甚捷。一不相当。亦祸不旋踵。深愿世之明哲保身者。守未达不敢尝之训。万弗以性命为试药之具。并辗转劝诫。俾共知用药治病。虽专门名家。尚须详细体察。讵可轻服草药。存侥幸之心。致蹈不测之祸哉。

〔十九〕娄全善医学纲目治血崩类用炭药。以血见黑则止也。香矾散用香附醋浸一宿。炒黑为炭。存性。每一两。

入白矾二钱。米饮空心调服。一法用薄荷汤更妙。(许学士曰。治下血不止。或成五色崩漏。香附是妇人圣药。)此气滞者用行气炭止之也。五灵脂散治血崩。用五灵脂炒令烟尽。为末。每服一钱。温酒调下。一法每服三钱。水酒童便各半盏煎服。名抽刀散。此血污者用行血炭止之也。荆芥散治血崩。用麻油点灯。多着灯心。就上烧荆芥焦色。为末。每服三钱。童便调下。此气陷者用升药炭止之也。治崩中不止。不问年月远近。用槐耳烧作炭为末。以酒服方寸匕。此血热者用凉血炭止之也。如圣散治血崩。棕榈乌梅各一两。干姜一两五钱。并烧炭存性。为细末。每服二钱。乌梅酒调下。

空心服。久患不过三服愈。此血寒者用热血炭止之也。棕榈白矾 为末。酒调服。每二钱。此血脱者涩血炭止之也。按同一血崩证。同一用炭药。而条分缕晰有如是。治病用药。首贵识证。可一隅三反矣。(炭原本作灰。)〔二十〕彻剩八编内镜曰。身内有三贵。热以为生。血以为养。气以为动觉。故心肝脑为贵。而余待命焉。血所由生。必赖食化。食先历齿刀。次历胃釜。粗细悉归大络。细者可升至肝脑成血。粗者为滓。于此之际。存细分粗者脾。

包收诸物害身之苦者胆。吸藏未化者肾脾也。胆也肾也。虽皆成血之器。然不如肝独变结之。更生体性之气。故肝贵焉。心则成内热与生养之气。脑生细微动觉之气。故并贵也。或问三贵之生气如何。曰。肝以窍体。内收半变之粮。渐从本力全变为血。而血之精分。更变为血露。所谓性体之气也。此气最细。能通百脉。启百窍。引血周行遍体。

又本血一分。由大络入心。先入右窍。次移左窍。渐至细微。半变为露。所谓生养之气也。是气能引细血周身以存原热。又此露一二分。从大络升入脑中。又变而愈细愈精。以为动觉之气。乃合五官四体。动觉得其分矣。主制群微曰。人身湿热而已。热恒消湿。无以资养。则肤焦而身毁矣。故血者。资养之料也。血以行脉。脉有总曰络。络从肝出者二。一上一下。各渐分小脉至细微。凡内而脏腑。外而肤肉。无不贯串。莫定其数。脉之状似机。其顺者因血势而利导之。斜者留血毋退。横者送血使进也。脉之力又能存血。不合则坏。血合于痰。乃克顺流。合于胆。乃免凝滞。

合于体性之气。乃启诸窍。导之无闭塞也。从心出者。亦有二大络。一上一下。细分周身。悉与肝络同。所不同者。肝引血存血。此专导引热势及生养之路耳。心以呼吸进新气退旧气。直合周身。脉与之应。少间不应。辄生寒热诸证。医者必从三部跃动之势。揣知病源。盖以此也。脑散动觉之气。厥用在筋。第脑距身远。不及引筋以达百肢。复得颈节膂髓。连脑为一。因遍及也。脑之皮分内外层。内柔而外坚。既以保存生身。又以肇始诸筋。筋自脑出者六偶。独一偶逾颈至胸下。垂胃口之前。余悉存项内。导气于五官。或令之动。或令之觉。又从膂髓出筋三十偶。各有细筋旁分。无肤不及。其与肤接处。稍变似肤。始缘以引气。入肤充满周身。无不达矣。筋之体。瓤其里。皮其表。类于脑。以为脑与周身连接之要约。即心与肝所发之脉络。亦肖其体。因以传本体之性于周身。盖心肝与脑三者。体有定限。必藉筋脉之势。乃能与身相维相贯。以尽厥职。否则。七尺之躯。彼三者何由营之卫之。使生养动觉各效灵哉。无可注曰。此论以肝心脑筋立言。是灵素所未发。以上二则。从钞本医书录出。未详作者姓氏。其说与泰西所着全体新论等书所言略同。而泰西诸书。与王勋臣所着医林改错所论亦略同。按泰西医书与医林改错。为医家所当参阅。以目稽胜于悬揣也。然其言脏腑之功用及气机之流行。不无可议处。重庆堂随笔评泰西书。信其可信。阙其可疑。两言韪矣。仁和徐然石书医林改错后曰。易云。天地定位。山泽通气。人身躯壳以内。物位之定也。饮食之化精。化液。化血。化大小便。气之通也。信先生明位之定而执之。窃疑先生未能扩气之通而充之也。此数言亦中肯。

〔二十一〕内经言。“胃中悍气。循咽而上。冲头中。外行诸窍。”可知头汗出者。湿热随胃中悍气上蒸故也。又人逢饮食辄头汗出。甚者头上热气蒸腾如烟雾。俗谓之“蒸笼头。”此殆饮食入胃。饮气食气。辄随胃中悍气上冲。是天禀然也。

〔二十二〕何西池医碥煎药用水歌曰。“急流性速堪通便。宣吐回澜水最宜。(即逆流水)百沸气腾能取汗。甘澜劳水意同之。黄齑水吐痰和食。霍乱阴阳水可医。新汲无根皆取井。除烦去热补阴施。地浆解毒兼清暑。腊雪寒冰热疫奇。更有轻灵气化水。奇功千古少人知。堪调升降充津液。滋水清金更益脾。”按甘澜水用水置盆。杓扬万遍。

亦名劳水。古人言水性咸而体重。劳之则甘而清。取其不助肾气。而益脾胃也。又言扬之万遍。取动极而静之义。

愚谓后说近是。试取仲圣所用甘澜水方细绎之。其义自见。气化水者。以水蒸汗。如蒸花露法。一名气汗水。一名水露。内经谓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上为云者。水化为气也。下为雨者。气化为水也。水化为气。则津液上腾。可润上燥。气化为水。则膏泽下布。可滋下涸。用水蒸气。气复化水。有循环之妙理。得升降之元机。不但可取以煎药。

燥火证口渴者。取而饮之。不亦宜乎。

〔二十三〕吴渭泉治大便燥结。粪后便血。用生豆腐浆七分。荸荠汁三分。约共一茶碗。将豆腐浆熬滚。和冰糖少许。冲荸荠汁。空心温服。盖荸荠甘寒而滑。开胃消食。除热止血。豆浆乃清热散血。下大肠浊气。又鸡鸣录治女人带下属湿盛者。松石猪肚丸每早淡豆腐浆送服三钱。又仁和何惠川辑文堂集验方治痰火年久不愈者。用饴糖二两。豆腐浆一碗。煮化多服即愈。又鸡蛋豆腐浆冲服。久则自效。盖鸡蛋能去喉中之风也。余治一幼童喉风证。与清轻甘凉法。稍加辛药。时止时发。后有人教服鸡蛋。顶上针一孔。每日生吞一枚。不及十枚。病愈不复发。此鸡蛋能去喉风之一征。

〔二十四〕鸡鸣录治噎膈方。用川黄连去毛。细切。二两。以水九碗。煎至六碗。再加水六碗。煎至三碗。下赤金纹银各一锭。每重二两。浸汤内。大田螺五十个。洗净。仰置盘中。以黄连汁挑点螺靥。顷刻化水。用绢滤收半碗。将田螺水同黄连汁金银共入瓷锅内。煎至碗半。下芦菔汁小半碗。无芦菔时。以芦菔子煎取浓汁用。同煎至碗半。下韭汁小半碗。次下侧柏汁小半碗。次下甘梨汁小半碗。次下竹沥小半碗。次下莹白童便小半碗。俱以煎至碗半为候。将金银取起。下 白人乳一大碗。次下羊乳一大碗。次下牛乳一大碗。俱以煎至一碗为候。成膏。入瓷罐内。封口埋土内一伏时。每用一茶匙。开水调服。极重者三服必愈。如汤水不能进者。将膏挑置舌上。听其渗入咽喉。自能饮食。但愈后须食糜粥一月。方可用饭。此方清火消痰。去瘀下气。养营润燥。系京口何培元家秘传。能挽回垂绝之证。故顾松园医镜名曰再造丹。按内经曰。“三阳结为之膈。”三阳结者。大肠小肠膀胱热也。小肠结热则血脉燥。大肠结热则后不圊。膀胱结热则津液涸。三阳俱结。前后秘涩。下既不通。必反上逆。此所以噎食不下。从下而逆上也。又昔人指噎膈为血液枯槁。沉痼之疾。非大剂无济于事。此方制法颇精。煎膏酿浓。药力甚大。正合嘉言喻氏所谓“能变胃而不受胃变”之义。 良工调剂之苦心。有如是夫。

〔二十五〕重庆堂随笔谓。木通味苦。故泻心火由小肠出。诸本草皆云甘淡。或言微辛。岂诸君不但未经口尝。且荛亦未询乎。按木通古名通草。今之通草。古名通脱木。云木通味甘淡。或通草之传误。未可知。其实今之木通味极苦且劣。世谓黄连是苦口药。殊不知黄连之味。苦而清。木通之味。苦而浊。叶氏医案以芦荟入汤剂。徐氏批曰。“请自尝之。方知其苦。”愿以斯语移之木通。且木通性极迅利。不宜多用。余友沈杏田言。曾见一小儿。误服重剂木通汤药。小便遂不禁。继之以白膏。如精状。叫号惨痛而死。死后溺窍端。犹有精珠数粒。用木通者。其审慎之。

〔二十六〕人身内外作两层。上下作两截。而内外上下。每如呼吸而动相牵引。譬如攻下而利。是泄其在内之下截。而上截之气即陷。内上既空。其外层之表气。连邪内入。此结胸之根也。譬如发表而汗。是疏其在外之上截。而在内之气跟出。内上既空。其内下之阴气上塞。此痞闷之根也。识此在上禁过汗。在内慎攻下之法。后读仲圣伤寒论结胸及痞塞诸证。则冰消雪化矣。此高学山伤寒尚论篇辨似中语。自昔名医。无不以阴阳升降。盈虚消长。

而为剂量准。如上所云。误下变结胸。是阳凑于阴也。误汗作痞闷。是阴乘于阳也。盖阴阳各有定位。升降自有常度。此盈者彼必虚。此消者彼必长。医事之补偏救弊。变化生心。端在是矣。缪宜亭医案中引卢氏之言曰。“不得横遍。转为竖穷。”此二语甚妙。横遍者自内而外。由阴出阳也。竖穷者。直上直下。过升过降也。此阴阳升降盈虚消长之理也。推此二语。为引申数言于后。质之高明。“下既不通。必反上逆。不得上达。转为横格。上游塞阻。下必不通。中结者不四布。过泄者必中虚。”〔二十七〕黄连浓肠胃之说。窃尝疑之。以谓浓者对待薄者而言者也。必使薄者不薄。始可谓之浓。若谓黄连能除湿热。即是浓肠胃。其于浓字之义。终未安也。迨历临痢证。往往滓秽夹脂膜以俱下。名曰肠垢。亦名刮肠痢。乃恍然悟平人肠胃内。本有脂膜。柔韧粘腻。紧贴于肠胃之四周。因病痢消烁逼迫而下。因下而肠胃内四周之脂膜渐薄。用黄连清湿热。去其消烁逼迫之源。俾脂膜仍旧紧贴肠胃之内。乃所谓浓耳。虽然。肠与胃原一气贯通。

但胃是胃。肠是肠。讵可混言。痢疾下肠垢。未闻下胃垢也。有刮肠痢。未闻有刮胃痢也。而且肠势盘曲。中空无几。

湿热搅扰。易及周遭。或邪气刮脂膜而下行。或积秽曳脂膜以下出。若夫胃体广大。藏垢纳污。纵有湿热。未必伤及边际。剥及脂膜也。于是黄连浓肠胃之说。窃又疑之。疑胃字之未安也。及考别录则曰。“调胃浓肠。”益恍然悟黄连浓肠胃之说。系后人混而称之。非别录之本文也。黄连能除胃中之湿热。使胃气复其冲和。故谓之调。黄连能除肠内之湿热。使肠内脂膜不致消烁逼迫而下。故谓之浓。于以知古人下语。一字不苟。其精切有如是。〔仲圭按〕黄连何以能浓肠。余尝为文论之。盖黄连有收敛制酵。及刺激肠粘膜并其附近之淋巴管。使淋巴球增殖。以增加抵抗力而消退炎症之效。又痢之病原。为变形虫及志贺氏菌。黄连能使淋巴球激增。以扑灭病源一也。黄连有消炎作用。能消退肠壁之炎症。二也。黄连有收敛功能。能结合肠壁之溃疡。三也。且其性敛而带清。

勿论初痢久痢。无不合拍。四也。观此。本品所以能浓肠及为肠 要药之故。不难涣然冰释矣。

〔二十八〕千金方言。凡人好患齿痛。多由月蚀夜餐饮之所致。识者深宜慎之。所以日月蚀未平时。特忌饮食。按此说知者不多。为拈出。又养生家言。今人漱齿。每以早晨。是倒置也。凡一日饮食之垢。积于齿缝。当于夜晚刷洗。

则滓秽尽去。故云“晨漱不如夜漱”。

〔二十九〕鸡峰普济方五噎诸气论曰。此病不在外。不在内。不属冷。不属热。不是实。不是虚。所以药难取效。

此病缘忧思恚怒。动气伤神。气积于内。气动则诸证悉见。气静则疾候稍平。手扪之而不得疾之所在。目视之而不知色之所因。耳听之而不知音之所发。故针灸服药。皆不获效。此乃神思(原本作意字)间病也。顷京师一士人家。有此疾证。劝令静观内养。将一切用心力事。委之他人。服药方得见效。若不如是。恐卒不能安。但根据此戒。兼之灼艾膏肓与四花穴及服药。可以必瘥。孙真人云。妇人嗜欲多于丈夫。感病倍于男子。加以慈恋爱憎。嫉妒忧恚。染着坚牢。

情不自抑。所以为病根深。疗之为艰差。按神思间病。乞灵药物。窃恐卢扁亦谢不敏。凡遇此等病。苟非其人染着坚牢。总当谆切相劝。令其静观内养。推古昔仁人之用心。谅不仅书一纸方。便了厥事也。第静观内养四字。谈何容易。惟夙具根器者。始能领略耳。

〔三十〕静观内养之法。仁和何惠川所辑文堂集验方内一条。简切易行。录后以供众览。彦晖质鲁学浅。鲜有所知。尝举此条。质诸一二老友之喜谈心学人。谓条内“自审此念因何而起”一语。妙谛无穷。却病其小焉者也。海内不乏明眼。然乎否乎。集验方曰。凡虚损证。由劳力过度而成者。得安养药食之功。尚在易治。若由偏性七情六欲而成者。药力之功居其三。惟静养之功。方可回天。随分忘其家业。住于安闲之所。清心寡欲。去其酒色财气之私心。清晨醒即起。(醒而再睡。易于神驰而昏乱。)物我相忘。安神静坐。若有妄想。即徐步自审此念因何而起。如何而止。与身心无益之念去之。静则再坐。动则再步。如此行一炷香。少顷再行。必得心息相根据。呼吸自然。坐时以口生津液。坐起周身筋骨舒畅为验。工夫下手。由浅入深。总以不间断为妙。即行住坐卧。皆要安神内守。行之半月。即有奇功。加之善愿助之。可以希仙矣。若徒服奇药。或逆气闭息。非徒无益而有害。〔仲圭按〕静坐确能治虚损。而神经衰弱之失眠症。收效尤捷。惟坐时妄念起落。最难排除。昔同善社之守窍。因是子之注意丹田。无非为排除妄念而教人以诀也。余意最好当静坐时。手持念珠。低声念“阿弥陀佛”身口耳同时并用。妄念自然由少而无。且虚损痼疾。多由业力感应。惟有虔心持诵佛号。方能消除宿世恶业。故虚损病患。除每日朝晚澄心静坐外。余时可参阅佛典及养生诸书。以明修心保身之大法。实力奉行。病无不瘳。徒恃药石。讵有济哉。

〔三十一〕续名医类案许宣治治一儿。十岁。从戏台倒跌而下。呕吐苦水。以盆盛之。绿如菜汁。许曰。此胆倒也。

胆汁倾尽则死矣。方用温胆汤加枣仁代赭石正其胆腑。可名正胆汤。一服吐止。昔曾见此证。不知其治。遂不救。

〔三十二〕病证本轻。因药而重。药不对证。固令病重。即或对证。病轻药重。亦令重也。余治一妇人。恶心呕吐。

头眩恶食。医药两月。降逆如左金丸。旋复代赭汤。(代赭石质重下坠。孕妇所忌。)调气如砂蔻乌沉之类。补益如六君四物等剂。转见心胸烦懑。恶闻食气。体重作痛。黄瘦倦卧。气息奄奄。一医谓血枯经闭。虚劳重证。嘱病家治后事矣。

诊其脉。细弱之中。终有动滑之象。详细询问。腹虽不大。而时有动跃。断为怀妊恶阻。本属妊妇之常疾。因过药伤胃。

致现种种恶候。劝令停药。不肯信从。乃立疏气降逆养胃。清和平淡之剂。服后胸膈稍宽。随后出入加减。总以轻剂渐渐收功。数月后。竟举一男。金匮原有“医者治逆却一月。加吐下者则绝之”之明训。绝之者。绝止医药。俟其自安也。不肯绝药。姑以轻剂与之。

〔三十三〕海 (一名海蜇头)用一两。漂净。加大荸荠(一名地栗)四个。水二钟。煎八分服。名“雪羹。”见绛雪园古方选注。注曰。凡肝经热厥。少腹攻冲作痛。用以泄热止痛。捷如影响。王孟英归砚录曰。海 。妙药也。宣气化瘀。消痰行食。而不伤正气。以经矾盐所制。入煎剂虽复漂净。而软坚开结之勋固在也。故哮喘胸痞。腹痛 瘕。胀满便闭。滞下疳黄等病。皆可量用。宜下之证。而体质柔脆不能率投硝黄者。余辄重用。随机佐以枳朴之类。无不默收敏效。按海 本水结成。故煮之仍化为水。人身之痰。有由火抟其水而成者。故为化火痰之专药。其性寒凉。清火散结。

不伤正气。余每喜用之。若阳气衰少之体。寒多湿胜之病。不相宜也。小儿疳病由于火盛。致口臭便坚。腹胀内热者。

令服雪羹屡效。

〔三十四〕素问痿论曰。治痿独取阳明。阳明主润宗筋。宗筋主束骨而利机关也。王太仆注。宗筋。谓阴髦中横骨上下之竖筋也。上络胸腹。下贯髋尻。又经于背腹。上头项。则宗筋不可以外肾言也。厥论曰。前阴者。宗筋之所聚。

前阴。外肾也。为宗筋之所聚。则宗筋亦可以外肾言也。痿论又曰。思想无穷。所愿不得。意淫于外。入房太甚。宗筋弛纵。及为白淫。玩绎此节经义。上有入房太甚句。下有及为白淫名。则中有宗筋弛纵句。竟作阳痿解可也。此节宗筋两字。竟作外肾解可也。夫阳明胃府。位镇中宫。上合于鼻。下合外肾。验之于霉疮毒蕴阳明。或上发而鼻坏。

或下注而茎糜。验之于马。其鼻黑者茎亦黑。鼻白者茎亦白。阳明与外肾关属。不更信而有征哉。是则治阳痿当遵素问治痿独取阳明之旨。弗徒沾沾于补肾壮阳焉可已。(此条深思妙悟而合学理。仲圭附注。)〔三十五〕杏轩医案曰。(新安程文圃观泉着)经云。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是精藏于肾。非精生于肾也。譬诸钱粮虽储库中。然非库中自出。须补脾胃化源。余评叶氏医案有云。此等血肉有情之方。正合精不足者。补之以味经旨。如果病患胃口伤残。未可遽投。正与杏轩先生之言暗合。盖补精必用 浓之品。然总须胃化脾传。方能徐徐变精归肾。不过以 浓之品。较清淡者变精为较易耳。断不能入口之后。辄变精而藏诸肾也。须补脾胃化源者。饮食增则津液旺。自能充血生精也。

〔三十六〕余合回生丹以救难产。及治产后瘀血为患等证。屡建奇功。而独不利于虚寒之证。以虚则当补。寒则当温也。一妇产后甫两日。恶露不行。腹痛作呕。服回生丹一丸。呕不除而转增泄泻。乃邀诊。面青唇淡。舌苔白滑。

脉则右弦缓。左沉涩。 痛作呕。泄泻不爽。为疏半夏代赭石肉桂琥珀黑姜炭延胡桃仁炙甘草等温行之品。呕止痛缓。

而恶露亦稍行。左脉渐流利。再二剂。瘀行痛缓。泻亦止。胃口不开。体甚困乏。改用扶元和胃。温行血气。小剂缓调。数剂胃能纳谷。形色亦渐转。惟左小腹有块如拳大。不时攻触作痛。乃仿大黄 虫丸法。前方去半夏代赭石。

加当归制穿山甲。酒醉地鳖虫。(即 虫)为末。捣入醋熬大黄膏。白蜜炼为丸。如桐子大。早晚每服三钱。不匝月块渐小。痛亦渐除。后与通补奇经。温养肝肾。病竟脱。体气复充此证血因寒瘀而上冲于胃。冲胃者。为产后三冲急证中之一。回生丹治三冲急证。本有专功。然能迅推瘀血下行。而不能治因寒凝结之瘀。凡用合成丸药。必须考核丸方药性功能。参合脉证。倘若耳食某丸可治某证。而恣意用之。总属得失参半。此古人所以有“先议病。

后议药”之训。

〔三十七〕水乡农人。多患香港脚。俗名大脚风。又名沙木腿。一肿不消。与寻常香港脚。发过肿消者迥殊。此因伤络瘀凝。气亦阻痹。风湿热杂入之邪。袭入而不能出也。故病起必胯间结核而痛。憎寒壮热。而渐以下行至足。初起宜用葱白杵烂和蜜。(葱蜜相并。至毒杀人。切勿入口。)罨胯核痛处。再用海 (俗名海蜇头)地栗(即荸荠)同煎。俟海化尽。取汤吞当归龙荟丸三钱。(此丸药肆多合成发售)能即消散为妙。若已成者。以黄柏(酒炒研末)八两。海八两。(勿漂煎化)加葱须自然汁。和匀法丸。绿豆大。茅根汤日送三钱。外用杉木刨花煎浓汤。入皮硝一两频洗。日以蓝布浸盐卤束之。以盐卤善清湿热。散风毒。凡洗鹅掌风及香港脚立良也。忌一切辛热发物。尤忌蚕蛹。(虽愈后宜忌食蚕蛹数年。)〔三十八〕凡暴厥。卒中。痫魇。及跌坠晕仆诸病。其身中气血扰乱未定。切勿张皇暄闹。妄为移动。以致气绝不返。总宜在原处量证设法。可以得生。如闭证宜取嚏。服玉枢丹苏合丸之类以开之。虚证用炭醋熏之。或令人紧抱。

以口接气。再灌以参汤姜汤童便之类。按证施治。俟其苏醒。然后移归卧室可也。世俗不知。往往扶掖他徙。多致不救。总由不知古法。赘此以冀仁心为质者传播于世也。(如酷暑烈日之中。路途卒倒者。宜先移至阴凉之所。然后设法救治。不可拘于是说。凡见夏日路途卒倒之人。纵无药赠。但能移之阴处。即是一服清凉散也。何氏济生论曰。中暑闷乱。不可便与冷水及卧冷地。得冷则死。据此。则止可移至阴处。而不可移至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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