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才则随所遇而能

  文武全材 四科取士 权摄 省官

  昔者禹有功于水土也然禹之功不在于此而遇于此也使必以禹之贤不外是则其所能者不亦卑乎稷固有功于播种也然稷之所施不在于此而遇于此也使必以稷之所施尽于是则其所以及人者不亦陋乎伊尹之才该于所学故天下未定伐夏救民则身之天命所归相与扶持而协赞则亦身之伊尹之学其初未期伐夏用也时乎伐夏则以除残而已不伐夏则伊尹之学果无可施乎周公之才亦该于所学故三监作难举兵而东征则为之淮夷既平而持盈守成则为之周公之学其初未言为东征计也时乎东征则以之平暴乱而已不东征则周公之学果无所为乎若夫后世之人则不然禆谌之智谋于野则获谋于邑则否孟公绰之贤优于为赵魏老不可以为滕薛大夫黄霸之才长于治民及为丞相总纲纪号令风采不及丙魏功名损于治郡时薛宣所在而治为世吏师及居相位以苛察失名彼其才则诚有限而其器则诚有极也强其所不能冒而为之则亦败事而已

  不习不能不久不精

  车战 习射 民兵 屯田 水战

  人皆曰居今而效古诚难也愚则曰居今而效古要之以目前诚难也要之以持乆不难也何者天下之事不习则不能不乆则不精齐楚之异音求其同焉固难也然居于庄岳数年虽日挞而求楚语不可得者习之而久也胡越之同声求其异焉固难也然长而成俗虽至死而不相违者习之而久也惟技也亦然庖丁之解牛也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十九年之后刀刅若新发硎非习于解之之久乎纪昌之视虱也数月之间始浸大焉三年之后如车轮焉非习于视之之乆乎事之在天下大抵然也所患者其不能持之以至诚待之以岁月尔孰谓士大夫之习射兵之寓农有不可施于今日耶抑尝以乡兵水战之事而观之三丁择一蠲其租赋闲月习射岁终大校李抱真施之于泽潞比三年而皆为精兵北人固不闲于南方之水也然造战船数百命唐降卒敎北人水战世宗行之于周而数月之后纵横出没殆胜唐兵然则士大夫之射兵之寓农诚使讲而习之习而乆之三代乡射之法井田郊遂之制可复见于今日也

  法以治民不贵乎扰

  文科

  详于法者有法外之遗奸工于术者有术中之隐旤药所以治病也用药已过则药之所病甚于未药耘所以治苗也耘之数数则蹂践之害酷于稂莠凢天下用意过当之事往往旧害未除而新复作者其患正在此尔曹参为齐相避正堂舎葢公咨以治道得清净之説用以治齐不扰狱市粹然有君子长者之风其为继萧何为相举事无所变更择郡国吏木讷于文辞重厚长者为丞史吏之言文深刻欲务声名者斥去之见人有细过专务掩匿覆葢之其相业犹治齐也后之议者谓参幸当与民更始之际不能立法度兴礼乐为汉建长久之计茍幸其一旦之安而废其经逺之虑葢不知参为汉建无穷之基者正此也自春秋战国以及秦项之际纵横捭阖之説行而天下之俗浮刑名法家之説胜而天下之俗薄浮薄之风相扇相激而极为秦项之祸大汉之兴民始息肩知有生人之乐也如病者出于九死之余惟当屏絶外事安坐饮食以渐复其已耗之血气虽未衣冠佩玉进趋揖逊君子固不以为废礼也汉于斯时当洗涤吾民之疮痍而抚摩其痛痒劳来其呻吟与之相生养之具假以岁月以极其涵养之功而措之既庻既富养生送死无憾之地不然变画一而为纷更取清净而为烦苛饮淖之牛必欲易之以清净之水如汉儒所谓改正朔易服色定歴数协音律作诗乐建封禅者果足以救之耶参虽饮酒不事事其所好恶举措养天下忠厚浑朴之俗以变二三百年轻浮锲薄之习为虑深矣至于孝文之时告讦之俗易流风笃厚禁防防阔断狱数百几致刑措当是时稽古礼文之事缺然未备顾何损于治道也哉后世言治与文景以恭俭厚下之效推其涵养变化之功实参发之也

  曹参代萧何为相属其后相曰以齐狱为寄慎勿扰也后相者曰治无大于此者乎参曰不然夫狱市者所以并吞也今若扰奸人安所容乎班超为西域都防后有代之者问防于超超戒以不扰其人以平平笑之卒如超所料

  物之生林然熈然孰吾荣乎孰吾枯乎已然而莫知其然者其性也旦而曝之夜而濡之一日风之二日霖之三之日荡然矣惟人亦然无撄则宁无拂则全驱之以刑齐之以政临之以徳而天下之性荡然矣尧之治天下不举善不去恶不治小不敎大民视尧亦天耳天何心于我哉舜之治天下也必治之而后安虽然犹未始与民相撄也三王之于民如恐赤子之啼而亟乳之至五伯则又鞭朴随其后也大道何从而行乎唐太宗尝指殿屋而谓侍臣曰治天下如建此屋营创既成勿数改易茍移一榱正一瓦践履动揺必有所损

  三人共牧一羊羊不得食人亦不得息

  令有不便则亦可收

  发运 隅官 民兵

  世之言曰事善不善特未定耳而令在必行则又有甚不然者汉髙祖闻郦生谋挠楚权欲复六国则称善及闻张良之言则吐哺而骂唐李纲谏髙祖擢用舞胡为五品髙祖曰业已授之不可追也而陈岳之论则以用之而非胡不可追夫称善未几继之以骂业虽已授非而可追古之人曷尝以是而为在位之累哉适足以明其无我而已

  仁宗朝实行簿为民害仁宗断然罢之太上皇朝隅官为民害太上皇断然罢之比年发运司为民害主上亦断然罢之

  将有所夺必有所子

  抑游民 惩贪吏

  将有所夺必有所予予之者未至而夺之者先行人情不安也游手可抑也亦不可以尽抑也无田与之耕而欲闲民之不游手势不可也故善抑游手者莫若井天下之田也仇饷可责也亦不可以遽责也无粟与之食而欲饥民之不仇饷势不可也故善责仇饷者莫若足天下之食田一井而天下自尔无游手何用抑欤食一足而天下自尔无仇饷何用责欤缙绅士夫固非齐民之比而人情不甚相逺愚尝怪今之议者徒知夺之之説而未知予之之説徃徃今日奏一议欲律天下之贪明日奏一议欲起天下之媮吾恐法外之奸愈生令行而诈愈起将至于用齐人之鼎镬汉人之碪礩矣孝宣尝增吏禄矣百石以下则益之百石以上则不增也光武亦尝增吏禄矣千石以上反减于西京六百石以下乃增于旧秩二君之意岂轻其大而重其小哉诚以大吏禄赐有余而小吏廪食不给也

  王荆公云方今制禄大抵皆薄州县之吏葢六七年而后得三年之禄欲其无毁廉耻葢中人之所不能也故今官大者往往交赂遗营赀产官小者贩鬻乞丐无所不为则媮堕取容之意起而矜奋自彊之心息职业安得而不弛治道何从而兴乎士之贫者扶老携防千里而就一官禄既薄矣而又州县之匮乏者上官之私怒而不悦者有终岁而不得一金且夫假贷以徃也饥寒以居也狼狈以归也非大贤君子谁能忍尔而曰尔无贪我有法岂理也哉是故莫若均天下利禄使其至逺者如其近者增其寡者如其丰者如此而犹不改则吾之法一用而天下服矣

  三代之井田齐之内政唐之府兵与夫口分世业之法当是时不闻有游食冗食之民也今日地少而民多欲耕无田欲蚕无桑欲樵无山欲渔无水欲坐而作无肆欲负而贩无市则食于丐食于兵食于倡优食于胥史食于巫觋食于滛祀之祝食于佛老之使令无疑也彼冒愧而为之活旦莫焉尔矣

  用法公平则人无怨

  省官 汰兵 限年 任子 用刑

  昔管仲夺伯氏骈邑三百没齿无怨言圣人以为难诸葛亮废廖立为民徙之汶山及亮卒而立垂泣夫水至平而邪者取法鉴至明而丑者防怒水鉴之所以能穷物而无怨者以其无私也水鉴无私犹以免谤况大人君子懐乐生之心流矜恕之徳法行于不可不用刑加乎自犯之罪天下其有不服乎

  伊尹曰阿衡衡所以权万物之轻重而归于平周公曰太宰宰所以制百味之多寡而适于和惟其和平而已矣故为重为多者无所徳为轻为寡者无所怨衡宰之上实无心也故古之事君者亦无心而已昔叔向被囚而祁奚免之叔向不告免也而朝范滂被系而霍谞理之滂往之而不谢呜呼国之大臣其用心如祁奚霍谞则名迹之或匿或见权势之或逺或近皆可以两忘也夫周之于商民至矣劝之之辞曰天惟畀矜尔我大介赉尔惧之之辞曰尔探天之威我致天之罚我岂以喜怒之私而行乎劝惩之间哉有天存焉吾聴之而已矣待商民以天不以巳意吾心无愧于天亦无愧于人矣

  夫商坐肆持权衡而售物铢而铢焉两而两焉钧而钧焉而不为人交手授物无敢出一语者茍隂合权衡而防利而所赢者仅若毫发众皆怒而弃之也

  东坡尝论榷酤言自汉武帝以来至于今皆有酒禁刑者有至流赏或不赀未尝少纵至私酿终不能絶也周公何以禁之曰周公无利于酒也以正民徳而已甲乙皆笞其子甲之子服乙之子不服何也甲笞其子而责之学乙笞其子而夺之食此周公所以能禁酒也

  法举其畧吏制其详

  铨选 取士 断狱 治郡

  古之治任吏而不任法后之治任法而不任吏古之人非废法而不用也法举其畧吏制其详天下之利害吾知之吾为之上之人不吾禁也惟知要其成而责其効而已故天下之事可否废置皆制于吏后之人非废吏而不用也吏满天下而以律拘之心知其利而不能以尽为明见其害而不能以尽去尺寸违之则事未及成而以失律报罢闻矣故天下之事可否废置皆聴于法呜呼国之有法犹古人之谈兵也吏之用法犹今人之用兵也古人之所谈者亦举其大要云耳至于纵横变生出竒制胜则用兵者临事而为之应如其以古人之所谈者而拘之则亦败事而已管仲之治齐商鞅之治秦举一国之事而聴其施设焉故其富国彊兵之效亦有可观龚遂之守渤海赵充国之降先零举一方之事而从其便宜焉故其当时便宜之政抚御之畧皆得以济其所欲任吏而不任法其效如此有天下者其可以无法而拘吏哉

  选法之其在于任法不在任官任法而不任官是故吏部之权不在官而在吏三尺之法适足以为胥吏取富之源而不足以为朝廷为官择人之具所谓尚书侍郎郎官者防案执笔闭目而书纸尾而已是故今之注拟于吏部始入官则得簿尉自簿尉而得令丞推而上之则得幕职由是法也又上之至于守贰由是法也其宜得者则曰应格其不宜得者则曰不应格曰应格虽贪阘者疲懦者老耄者乳臭者愚无知者庸无能者皆得之得者不之愧与者不之难曰不应格者虽其实贤能廉洁才智皆不得也不得莫之怨不与者莫之恤也吏部者曰彼不怨不愧吾事毕矣如募役焉书其产之髙下而甲乙之按其役之久近而劳逸之吁一吏而阅之可尽矣贤不肖愚智何别焉宋以蔡廓为吏部尚书廓先使人谓宰相徐羡之曰若得行吏部之职则拜不然则否羡之答曰黄散以下悉委廓犹以为失职遂不拜葢古之吏部虽黄门散骑皆由吏部之选授则当时之为吏部者岂亦止取夫若今之所谓应格者而为黄散邪愚以为今之吏部要当畧小法而责大体使夫小法之有所可否而无系于大体之利害则吏部长贰得以出意而自决之要亦不失夫铨选之本体而不害夫法之大意则善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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