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子)三十四年清康熙四十七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己酉,憲府啓請悉出諸軍門定制外餘丁,付之諸道,盡取各樣名色中,可以罷補軍役者,充其逃故之數,限三年勿行括丁之擧,與民休息,答曰:「令廟堂稟處。」

1月2日

○庚戌,備忘記,中途付處罪人金鎭圭,放歸田里。

○備忘記:

半歲竄謫,足懲其罪,三年守陵,其功可念,定配罪人混,特爲放送。

政院覆逆,憲府又啓請還收,竝不允。

1月3日

○辛亥,以李善溥爲承旨,李翊漢爲弼善,吳命峻爲慶尙道觀察使,蔡明胤爲副修撰。

○公州幼學尹弼殷,上十條疏。其一,變方陣爲十字橫形陣也。其二,軍卒之逃躱,向導私掠者,嚴明約束,隨現卽斬也。其三,監、兵營主鎭所屬軍兵,或在絶遠,急難齊會,從附近統率無窘急也。其四,將帥取才,不但武藝,而詢問將略,講謀於無事之時也。其五,烽軍竝水路加設一路,或以僧徒擔當也。其六,禁山藪火田,而嶺阨藏兵處,尤禁放火,以備不虞之策也。其七,凡軍卒謀叛者,自其軍中,先發制惡,論功重賞也。其八,里置囉叭,次次相應,使面任收捧,密封於各里,以覈可疑之賊徒也。其九,申明等級,衣服侈濫者,定式禁斷也。其十,京外擧行文書不緊者,令大臣摠察,俾省萬機之煩也。答曰:「令該曹稟處。」

1月4日

○壬子,流星出北河星下。

1月5日

○癸丑,上御崇政門,行朝參禮。領議政崔錫鼎、左議政李濡、右議政徐宗泰,請堅定聖意,責勵群工,仍陳朋黨之弊,上曰:「大臣勸戒之言,出於憂愛,固當體念,而卽今論議乖異,朝著潰裂,是予不能建極之致,而諸臣亦皆惕念,勿論彼此,隨才調用,明其是非,恢張公道,則自臻蕩蕩平平之域矣。」宗泰引張栻好惡公天下之理,信任防一己之偏之言,縷縷陳戒,上嘉納之。濡請申飭勸農於諸道方伯,宗泰仍請下諭諸道,疏釋輕罪,論列重罪者以聞,竝從之。校理李肇請逐日行常參,月四行朝參,上曰:「自先朝有歲首定行之制,今不可變改,而所達之大意則好矣。」司宰奉事李相休、監察成僴,俱越職陳所懷,相休請戒酒色,仍以其父齊杜宰邑時,以江、漢朝宗之義,刻石事,縷縷陳達,且獻所製詩,僴請恐懼修省,仍陳前任繕工監弊端,語皆荒雜,承旨請推考,上不許。

1月7日

○乙卯,木星犯太微左執法星。

1月8日

○丙辰,流星出翼星下。

○諫院啓曰:「驛村及大村之圖占入葬,朝家申禁,前後非一,而只緣國綱解弛,人不畏法,間或有冒犯者,李喜朝之占用於驛村,卽其一也。衆目俱見,莫不爲駭,而氣勢所在,人無敢言。喜朝以他罪置對,而此事亦宜一體按治,請竝令該府査問。徽陵參奉睦天顯,以罪人之孫,不齒恒人,貞陵參奉李浹,以請留李玄逸之疏頭,爲世賤棄。俱不合於衣冠之列,請竝命汰去。」竝從之。

○命弘文提學姜鋧,試士泮宮,賜金始爀、洪啓迪第。

1月10日

○戊午,以金演爲都承旨,趙泰億爲獻納,李彦經爲黃海道觀察使,韓配周爲持平,權持爲承旨。

○憲府啓曰:「前獻納朴鳳齡疏,以李師尙當林溥始受刑之日,出坐西廳,招致色郞,切責用刑之不歇爲言,不可不明覈處之。請前廣州府尹李師尙,其時色郞李廷師,竝命拿問。」允之。

1月11日

○己未,以金弘楨爲承旨,李㙫爲司諫。

1月12日

○庚申,上謁太廟。世子亦隨駕。

1月15日

○癸亥,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崔錫鼎、左議政李濡等皆以世子,尙無螽斯之慶,滋補求嗣之意,縷縷陳達,上曰:「君臣猶父子,何語可隱?《詩》不云乎?妻子好合,如鼓瑟琴。此一節,不能如此,一年二年,以至于今,一向用藥,實無依據矣。」錫鼎曰:「自上別加開諭,世子亦豈不飜然開悟乎?」右議政徐宗泰曰:「自上若不加聲色,從容誨諭,則似有益矣。」上曰:「屢次開諭,終不回心,嗣續之慶,漸至晩暮,誠爲悶切。然大臣所達如此,當更開諭。」錫鼎曰:「見東萊府使韓配夏狀啓,倭人與村女交奸,村女及同情人,不待訊問而直招,言于倭館,則謂無犯奸之事,我國人誣服云,屢次責諭,終不回聽。宜令訓、別等,更加責諭。」上許之。錫鼎以李寅燁疏,從容講究稟定之意,陳達,上曰:「其疏出於爲國深慮,而此非立談間議定之事。留意熟講後稟處。」上曰:「今因關防事,有所言矣。朝家雖有江都、南漢,而若有海寇,則江都不可往矣,南漢孤危,更無號令相通之路。二處保障,實無依歸之所,都城乃是根本,則修築據守,亦是大計。壬辰去邠時,有一臺臣姓權名不記,而厲聲言:『都城不可棄。』今之臺臣,乃謂都城不可築,豈不異哉?凡事不爲則已,爲則必期其成,而未免因此中寢,事極未安。一年二年,不得完築,而倉卒海寇迫之,則計將安出?」錫鼎曰:「備禦得人,則衆心自可成城。昔延安無城築,而府使申恪,因趙憲之言,聚民築城。壬辰之亂,李廷馣勤王西行,行到延安,因衆望推爲主將,恪爲副將,守城力戰,倭兵屢敗,且以漕運之相通,朝家賴焉。禦寇,只在得人矣。」濡以慶尙監司差出時,大臣以李坦、李彦經、孟萬澤備擬之意,坐廟堂分付,而只擬副末,體統壞傷。請推政官。「時,吳命峻極求嶺伯,銓官曲副其請,不循大臣公擧,故濡言如此,錫鼎亦言其非,上從之。以此命峻,不得赴,政官李墪亦遞。上以近來諸臣,每言訓鍊都監軍兵無用爲非,縷縷下敎曰:」雖以士夫家奴僕言之,方爲使役,而每稱無用,則雖庸愚之人,亦不能自安矣。待軍兵如此,豈不解體?「上問崔重泰不擬承旨之故,時重泰以筵對膽落之語,見枳已久矣。吏曹參判李墪,以事在其未入銓時,不能詳知爲對。正言金東弼,仍以重泰初言膽落,後以落莫二字,飾辭欺蔽,請罷職不敍,蓋東弼,卽其時入侍史官故也。上不允。東弼言:」李喜朝事,論以訟體,就訟見屈,不欲掘移,然後始乃囚禁,而今不請摘奸,不請兩造,徑令拿問,直欲掘移,未知其合於法理。今又追論喜朝父母所葬山。喜朝之父端相,雅望爲世所重,晩年恬退,讀書求道。今因喜朝之事,將至僇死人。喜朝亦以禮遇之人,直驅之重罪,事體所關,不可不明覈處之。訟隻亦宜一體拿問,俾無彼此偏着之弊,恐合事宜。「知事李寅燁與錫鼎,俱言東弼言是,上從之。

1月16日

○甲子,月暈廻木星,連二日。

○召對玉堂官。

1月17日

○乙丑,奉敎洪禹瑞、待敎李眞儉,以新薦意見不合,陳疏徑出。禹瑞欲薦宋成明、尹鳳朝二人,眞儉欲只薦成明一人,不得則又欲加薦其黨中一人,禹瑞不許,遂各陳疏。

○召對玉堂官。

1月18日

○丙寅,月入太微東垣內。

○以尹德駿爲吏曹參議,宋廷奎爲江原道觀察使。

1月19日

○丁卯,召對玉堂官。

○掌令李相周上疏,請復己卯科,答曰:「疏辭如此,更與大臣議處。」上意蓋欲復之也。

○校理李肇上疏曰:

訓局之設,已至百餘年,而近年以來,法度解弛,老羸不能汰,稚弱亦參入,丁壯者多市井閑遊之輩。兵家所謂油滑者,正指此也。莫重軍局,便爲遊民世傳之業矣。勸養無節,糜費猥濫,臣嘗反復思度,竊有一得之愚。戶首有闕,擇保人中壯實者,抄選必精,一便也;脫其耒耜之勞,得以受廩,坐食施恩易,而習藝勤,二便也;生長畎畝,筋力壯健,必勝於京軍,三便也;鄕民大抵朴野淳質,可易使而無難制之患,四便也;外方軍兵,見其同類,以壯實陞戶,受國厚養,爲拔身之階,皆羡慕自勵,五便也。

答曰:「鄕軍陞戶,纔已變通矣。」

1月20日

○戊辰,流星出天槍星上。

○召對玉堂官。

1月21日

○己巳,持平韓配周啓曰:「掌令李相周,見撓煽動之浮議,掇拾羽進之餘論,壞亂國是,熒惑聖聰,公議大駭,物情俱憤。請遞差。」答曰:「依啓。」

○召對玉堂官。

1月22日

○庚午,召對玉堂官。檢討官李大成曰:「頃日臺疏之批,有崔啓翁弘錄猥雜之敎。啓翁文翰淸白,儕流所推。聖人辭不迫切,聖敎恐過當。」上曰:「啓翁之當初得參弘錄也,予甚異之曰:『此人亦參弘錄耶?』君父若謂之猥雜,則何敢極口稱詡乎?」

1月23日

○辛未,召對玉堂官。

1月24日

○壬申,以李寅燁爲禮曹判書,黃啓河爲正言,李觀命爲舍人,李翊漢爲掌令。

○召對玉堂官。

○持平李廷濟上疏斥左議政李濡。濡前斥銓官,不用大臣公薦,而語次仍及領相崔錫鼎之意亦然。廷濟以爲:「吳命峻若果不叶,大臣所宜明言,而藉首相往復爲言,殊甚艱辛。且銓長趙相愚,初旣使之臲卼,後責其引嫌太過,人多有不相容之疑。」又言元老力薦鄭齊斗,而尙不擧擬之非,上答以侵斥大臣,殊涉未便。下款所陳,予當留意。

1月25日

○癸酉,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崔錫鼎,陳王子師傅郭始徵,經明行修,請除講經,陞六品,允之。上問錫鼎以李相周疏語,錫鼎曰:「疏中主意,以慶科爲主,又以罷文科。只存武、小科,事體不當爲言,而此則不然。麗朝只有文科,而無武科,只存武、小科,亦無不可,臣意決不可復科。」右議政徐宗泰曰:「自前有抱冤者,則朝家必爲伸理。此科無故抱冤者多。慶科之體不備,臣意復科,無不可矣。」判尹閔鎭厚、禮曹判書李寅燁、右參贊姜鋧、吏曹參議尹德駿、校理李肇,皆以爲不可復,上納其言。

1月26日

○甲戌,召對玉堂官。承旨南就明,請收用開國功臣趙浚、趙璞、尹紹宗、南誾嫡長孫,允之。

○正言黃啓河啓曰:「前執義李海朝之疏,蓋出於憂時慨世,有懷必陳之義。在聖朝,固宜優容,以恢言路,而批旨嚴峻,摧折太過,旣損聖德,亦咈物情。任言責者,惟當匡救之不暇,而軍資正梁聖揆,猥藉臺職,乘機冒出,投合時好,急急擊去,大駭瞻聽,事未前聞。請罷職。」不允。

1月27日

○乙亥,以趙道彬爲司諫,宋正明爲獻納,韓配周爲正言,林世儉、鄭纉先爲持平,李㙫爲輔德,權以鎭爲弼善,趙泰億爲副校理。

1月28日

○丙子,白虹貫日。政院啓辭陳戒,上嘉納之。

二月

2月1日

○朔戊寅,上親祭社稷。

2月2日

○己卯,以韓祉爲正言。黃啓河被李翊漢之狙擊見遞故也。梁聖揆罷職之啓,仍以停止。

○先是,正言李世德,因金東弼之筵白李喜朝事,張皇引避,以搜出受敎,經營干囑爲言。右議政徐宗泰,卽喜朝之外兄,判尹閔鎭厚,卽喜朝之妹壻也。以此爲嫌,陳章自劾。至是,副校理趙泰億上疏斥之曰:

公卿之位,一言爲重,而以其私相言說者,至登於奏箚,以大臣平日謹愼之心,何爲此擧措?重臣之疏,以有受敎,不至深慮爲言,又以過年限,未嘗掘出等語結之,此尤可駭。重臣常以奉法無私自名,今而觀之,何其相反耶?

答曰:「右揆之箚,蓋有曲折,重臣疏語,非有他意,而疑之太甚,殊極未安也。」

2月4日

○辛巳,召對玉堂官,始講《唐鑑》。

○持平林世儉,上疏薦姜鋧可合文衡,兼陳軍務數事,上令廟堂稟處,鋧事無發落。國朝重主文之任,必使前任主文人擧薦,他人則不敢有所論薦。此疏之出,擧世莫不駭笑。

○持平鄭纉先上疏,力詆崔重泰之側媚,贊崔啓翁之樸直敢言。且論李彦綱輕淺多疵謗,辛巳被謗,雖陳白昭洗,而猶不若全然無累。臣恐崇班,不免受汚於是人也。答曰:「崔啓翁之不合堂錄,已諭予意,崔重泰之以側媚,斷其平生,已涉過重。李彦綱之辛巳被誣,業已昭雪,而今乃置之疑信之間,至以崇班,不免受汚爲言,尤所未曉也。」纉先以未安之批引避,校理沈壽賢處置落之。壽賢與彦綱,連姻相親故也。

2月5日

○壬午,召對玉堂官。上曰:「殺人者死,三尺至嚴。漢高入關,殺人者死,入於約法之中。此不可以士庶而有間,而近來公不勝私,士夫殺人者,無償命之事。鄭濟先後二十四年,更未聞如許獄事,豈士夫畏法而不之犯耶?抑形勢有拘而然耶?向因良女六月之擊錚,知有朴泰階殺人之事。二次檢屍,傷處狼藉,而尙今延拖不決。卽命拿致京獄,嚴覈處斷。」

2月6日

○癸未,以南至熏、金致龍爲承旨,洪萬朝爲慶尙道觀察使。

○備忘記:

生民休戚,係守令賢否,不可不愼擇。昔唐宣宗,以李行言之名,帖於寢殿柱。予嘗作一帖,名曰代柱帖。列錄褒啓守令,時時考閱,第必有落漏者,令銓曹,純褒啓守令,抄出書入。

○司諫趙道彬上疏,論李廷師言,傍聽者亦宜拿覈,上令金吾稟處。

2月7日

○甲申,召對玉堂官。

○以宋正明爲修撰,李觀命爲兼弼善,尹趾仁陞爲平安道觀察使,李頣晩爲獻納,李善溥爲忠淸道觀察使,李宜顯爲副應敎,仍陞承旨。

2月8日

○乙酉,流星出樞星下。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崔錫鼎曰:「海西大同事,卽今有兩議。一則以爲,海西各邑,有私大同,而歇處偏歇,苦處偏苦。若定以一結十二斗,則可爲均役,而田結旣少,勢難支用,依咸鏡道例,姑行詳定法,分三四等,就各邑民力之苦歇,參酌裁減,則民蒙實惠,亦可爲救弊之道,姑以此分付,待年事稍稔,均田後方用大同爲宜;一則以爲,通一道均役,然後朝家處置得當,而可無民怨云。右大同者三分居一,右詳定者三分居二矣。」禮曹判書李寅燁曰:「大同旣如是難行,則以大、中、小邑分三等,名以詳定,就其苦重之役,或減其半,或減三分之一,雖不能通一道均役,猶勝於今日之倒懸,此詳定之比大同差勝也。」上命新監司,下往後商量啓聞。

2月10日

○丁亥,月暈廻木星。

2月11日

○戊子,以李肇爲司諫,兪命凝爲掌令,洪萬迪爲持平,李㙫爲副應敎,崔錫恒爲吏曹參判,趙泰億爲吏曹正郞。

2月12日

○己丑,發遣暗行御史于諸道。忠淸道李翊漢、鄭栻,慶尙道朴鳳齡、李頣晩,全羅道黃啓河、李廷濟。後數月,次第復命。翊漢貶林川郡守李湛、結城縣監鄭棟隆、海美縣監李喜泰,褒鴻山縣監金興慶。栻貶鎭岑縣監鄭世模、淸州牧使李萬齡、永同縣監洪重亨,褒恩津縣監沈廷老。鳳齡貶大丘判官朴世集、寧海府使李宜晩、河陽縣監李仁復,褒長鬐縣監李東益。頣晩貶山陰縣監鄭纉輝、咸陽郡守李鼎華。啓河貶古阜郡守韓沅、長興府使朴星錫、海南縣監柳東起、井邑縣監權卨、靈光郡守朴守剛、龍安縣監宋相淹、興德縣監林再茂、泰仁縣監崔昌演,褒羅州牧使李益著。廷濟貶雲峰縣監鄭文彬、樂安郡守張友軫、長水縣監金混、潭陽府使韓世讓。〈貶者或拿或罷,褒者或陞職或賜帛下。關西。北、海西、關東竝同。〉 ○判義禁李寅燁上箚言,以李廷師不首,當問參聽人於臺臣,上命緘問。政院以臺臣,今方銜命出去,不可不急速擧行爲啓,上使之緘問於未及發行前。寅燁諉以曾無自禁府緘問臺臣之例,不爲擧行。

2月13日

○庚寅,右議政徐宗泰呈病乞免,遣承旨敦諭。

○校理李世最上疏,論朴鳳齡疏救李東彦之非,以爲不顧內舅之嫌礙,以注擬淸選,非斥銓曹,且論林世儉薦文衡之失,玉堂處置鄭纉先之誤,以爲是非倒置,答曰:「朴鳳齡之旋擬舊踐,朴世儉之直擧其名,誠爲未安。至於鄭纉先之避,宜在落科,予未見其是非倒置也。」〈鳳齡,徐文𥙿之甥姪也。〉世儉以此引避遞。

2月14日

○辛卯,月入軒轅左角星內。

○司諫李肇啓曰:「李廷師所傳鞫廳之言,臺臣則曰:『親聽渠之爰辭,則歸之孟浪,瞻聆所及,莫不駭訝。』其在事體,終不可置之疑信之間。王府所當覈出其參聽之人,以辨其虛實,而只以其自明之辭,泛然議啓,直請放送,及稟處命下之後,不卽擧行,當臺臣發行之日,始陳箚請發緘,其踈漏稽緩之失,不可無警責之道。請禁府當該堂上,從重推考。軍威縣監李廷師,旣入王府究覈之中,緘問參聽,又有成命,則玆事未結殺之前,不當晏然赴官。災歲守令,累月瘝曠,殊甚可慮,請遞差。」答曰:「依啓。」時,禁府按治廷師,曲意彌縫,惟恐李師尙情節之畢露,不顧獄體,徑先放釋,憚於再覈,務爲延拖,物情駭惋。諫臣從輕規警,欲以少塞公議,而國言愈益喧藉矣。

○判義禁李寅燁上疏曰:

臣於日昨箚批之後,政院令金吾,緘問臺臣,而緘問臺臣,事體自別,直自本府,創開無前之例,則不但大關後弊,亦非所以待臺閣之道。政院則前後緘問,非止一二,故送言喉司,使之依例發緘,而往復之際,臺臣已就路矣。無處憑問,惟有待其復命,而成命之下,久稽奉行,莫非臣遲鈍不及事之致也。第聞臺臣以伊時傍聽之問郞,禁都爲某某指名,發說於儕友間,人多聞之云。今若使之自首,則當初參聽之人,亦豈敢隱而不發乎?不待緘問,而自當有趁速究覈之道矣。然事異常規,不敢直請,惟聖明裁處。

答曰:「果有參聞之人,則不必待其復命,緘問臺臣,使之自首爲宜。依此擧行。」

○知事李彦綱上疏自訟曰:

頃年李東彦之論臣也,摘抉希賊妻亂招中,連信二字,傅會於順命所假托希賊諺書中,接置婢子之語,勒加之罪,而尋其語脈,蓋疑臣家婢僕,或有往來相通之事,而不能檢束,爲臣罪耳。今憲臣所謂醜諺云者,突然創出於文案,臺章之外,欲置之黯黮難明之科,人之爲言,胡至斯也?

答曰:「卿之被誣,予已洞知,意外臺言,何必深嫌?安心勿辭。」校理沈壽賢,以處置乖當,被斥於同僚,上疏陳辨,救彦綱益力,上亦優批答之。彦綱行己賤汚,素積謗衅,而以其才辯便給,上眷特厚。壽賢旣論遞,言者終又出力,伸護至此,公議益駭之。

2月15日

○壬辰,雷電。右議政徐宗泰上箚陳情勢,左議政李濡四箚,陳情勢乞解,竝優批不許。

○副司果申鐔上疏,以李廷師言語傍聽,自首曰:

臣於丙戌九月,以問事郞進參,廷師對朴鳳齡自言:「林溥受刑時,以不歇杖,受責於李師尙」云云,臣之所聞如斯。朝命之下,從實仰陳,而臣於玆事,實有所疑惑者。頃因諫臣疏,旣有稟處之命,而有司之臣,無端延拖,及至鳳齡奉使之日,亦有政院啓稟,而又不卽承牌,緩緩陳箚,俾不得緘問於臺臣,必待其遠去之後,托以臺臣,指名某某,藉此風傳,創出前古所無之事,乃欲捨其本而究其末者,有何大機關而然耶?其所較量伸縮之疏,綻露無餘,而諉以遲鈍,其誰欺乎?況自首之規,犯科人多未易覈出者。容或有此,而今以言語參聽,直請自首者,此何擧措?且臺臣旣曰親聞,而發問臺臣,猶爲失體。況不待臺臣之言,徑請傍聽之自首,大失國體,爲如何哉?臣之此言,非敢爲一身地,實爲聖朝惜此擧也。

答曰:「自首之外,贅陳他說,侵斥重臣,不遺餘力,誠可駭異也。」

2月17日

○甲午,傳曰:「連觀三南狀啓,染病、紅疫熾盛,民人相繼死亡,湖南爲尤甚。誠極驚慘。大抵紅疫死亡,多於染病。以昨年下送醫方,申勑各道,着實救療,待其寢息,恤典一體擧行。」

2月18日

○乙未,黃海觀察使李彦經辭朝,引見,勉諭以送。

○以鄭齊斗爲掌令,金始煥爲持平,李縡爲文學,李正臣爲輔德,任守幹爲副校理。

○正言韓配周啓曰:「判尹閔鎭厚之狠愎自恃,縱恣無忌,卽其平生伎倆耳。向年聖敎,洞燭其爲人,摧折之斥退之,不欲復置於周行者,蓋欲使鎭厚,思愆田廬,悛改舊習也。如使鎭厚,少有心腸,則及其甄收,飭躬戒行,改心易慮,不復如前之爲,而宿習不改,舊樣猶夫。今者李喜朝之山訟,事係重大,査事方張,固當付諸有司,以待其結末,而鎭厚以喜朝之至親,乃於査事未究竟之前,敢引不襯之受敎,至以法司遵用,不至深慮等語,肆然投疏,自作斷案,一以爲欺眩天聰之計,一以爲蔑法濟私之地。如此縱恣無嚴之習,不可置而不論,請閔鎭厚罷職。」不允。

2月19日

○丙申,諫院申前啓,答曰:「閔鎭厚疏語,非出於欺眩濟私之計。今玆所論,殊涉過當也。」

2月20日

○丁酉,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上曰:「近來朝廷岐貳,黨議日甚,重任之臣,連次引入,殆無行公之日。兵判事,向時臺啓,雖請推考,措語非常,當之者豈不不安乎?纔已開諭,而以鄭纉先之疏,又爲引入矣。予以崔啓翁爲不合於都堂錄者,非因趙泰采疏而發也。近者筵席不嚴,李大成稱譽啓翁以爲:『無出其右』,李肇則請改批旨中猥雜二字。爲人君,以猥雜者,不得言其猥雜乎?玉堂皆可謂放肆矣。至以啓翁爲淸名直節,豈敢爲如此縱恣之言也?判義禁李寅燁,以臺臣緘問,復命必遲,參聽人處,使之自首,未見其不可,而申鐔之疏斥,意非尋常。蓋年前疏斥後,不平之氣尙在,予甚慨然也。」

2月21日

○戊戌,木星入火微垣,月犯心大星。

2月22日

○己亥,玉堂上箚,救崔啓翁曰:

啓翁言其人地,固不下於他人。每一承召,盡言無諱,一進而斥廟堂之寬希賊,再進而論大臣,三進而論重臣。其言雖不一一中窾,要非爲身謀也。不審殿下,何所激惱,而有此過中之敎耶?兩日之內,嚴旨荐降,儒臣諫臣,相繼引罷,竊恐因此一事,輾轉乖激,朝著之間,益無和靖之望也。

答曰:「頃者都堂錄,崔啓翁之名,亦在其中,心甚不協,而言端未發,雖不言於筵席,丙戌以後,備擬玉署,非止一再,而終始靳點,是果激惱而然耶?伊日兩臣之筵奏,出於護黨,則此非縱恣而何?爾等雖欲救解,不可得也。再進而論大臣,三進而論重臣等說,語極苟且,意在務勝。如使今日,國體尊嚴,安敢乃爾?良可慨然。」

2月25日

○壬寅,以趙道彬爲應敎,尹世綏爲司諫,林世儉爲正言,朴泰恒爲大司諫,沈壽賢爲副修撰,趙相愚爲判義禁。

2月26日

○癸卯,召對玉堂官。江原觀察使宋廷奎辭朝,上引見。廷奎陳折受之弊,上命特先革罷江陵、春川、狼川三邑折受。

2月27日

○甲辰,召對玉堂官。慶尙觀察使洪萬朝辭朝,上引見,勉諭以送。

○以蔡明胤爲持平,宋正明爲副校理,趙泰億爲兼文學,李墪爲副提學。

○副司直金萬埰上疏,極言都城之可守,斥闊大難守之論,以爲:「古所謂七里之郭,擧其延袤而言。今王城延袤,猶不滿七里,而以爲闊大,有若過萬雉倍倍者然,何哉?且言城北釋伽峰稍下處,先爲設備防捍北城,洪福之役,次第設施,以爲固守之道。」仍陳鬱陵島設鎭,以作海防,慶尙左兵營,移之安東,移置水使於今之左兵營等事,上褒以爲國之誠,疏本下廟堂,使之稟處。

2月28日

○乙巳,召對玉堂官。

2月29日

○丙午,召對玉堂官。侍讀官宋正明陳監、兵營設屯及鹽盆、漁箭收稅之弊,上納其言,令各道査問,革罷後啓聞。

2月30日

○丁未,召對玉堂官。司諫尹世綏上疏曰:

噫!國家用法,莫嚴於討逆,護逆,亦逆,法意尤嚴。一有傾撓,則倫紀斁王綱廢人國亡矣。庚申逆獄,實飜於己巳黨人之手,而春秋大法,已歸弁髦,世變層生,王法日頹,使倫常大賊,偃息累年,卒至於釀成宮闈之禍,殿下業已照燭,必懍惕如一日也。向年黯之情節,已是覆載難容,而自經辛巳,益見其逆節昭著,罪惡貫盈。聖上快揮乾斷,明施逆律,爲殿臣子者,宜莫敢容議,而頃日筵席,大臣追提黯事,乃以逆律外,無緣坐之法爲言。噫!此何言也?其敢以黯爲非逆耶?以謀害國母之賊,必欲歸之於非逆,乃謂之逆律之外者,抑何意耶?當初黯賊,未克正刑,徑先賜死,此固失刑之大者,而今反以不曾正刑爲諉,欲收其已施之緣坐,然則伸冤復爵,又將爲次第事耶?幸賴聖明,嚴辭峻斥,其說固不得行,而臣恐亂臣賊子,從此抵掌,無所懲畏,而國不爲國也。同入大臣,只引細嫌,其餘諸臣,率皆喑默而退,前後三司之臣,無一言以正。世道之壞亂,人心之陷溺,一至於此,向來溥、潜之變,尙何足怪乎?伏願聖明,亟明懲討,益嚴隄防,使亂臣知懼,邪說不作焉。

答曰:「向者筵席,大臣提起不當提之事,未免失言,故旣已牢塞矣。今乃不究本情,遣辭非常,其在事體,殊極未安。」

○以盧世夏爲持平,李㙫爲副應敎,任守幹爲校理,權忭爲副修撰,趙道彬爲兼輔德,權以鎭爲修撰。

三月

3月3日

○庚戌,通京外,紅疫癘疫物故者,幾至累萬名。諸道次第啓聞。

○右議政徐宗泰上箚,以尹世綏疏論崔錫鼎事,引咎曰:

伊日臣繼有所對,領相於逆律本事,未有片辭之及,而以其時右相申琓、判義禁李畬言爲達,故遂隨而對之。臺臣所謂非逆者,苟非喪性,孰有是心?臺臣不究本意,爲言罔極。臣之所對,旣不明白,且無異辭,則尤無以自安。乞削臣職,以尊國體。

上慰諭之。

3月4日

○辛亥,領議政崔錫鼎出城,還納命召,上命遣史官傳授,遣承旨敦諭。

○司諫尹世綏啓曰:「國家常典,莫嚴於逆律,《春秋》大義,亦莫嚴於懲討,而向日筵席,大臣提起逆黯事,敢以不服就死,無緣坐等語,肆然陳達。噫!以黯賊貫盈之惡,當初賜死,已是失刑,而自經辛巳之獄,其謀害國母之情節,已彰著無餘矣。此殿下所以追施逆律,快明王法,則黯之親屬緣坐,自是應行之典,而追行其律,亦恨其晩。今者大臣,敢售異議於邦憲已定七八年久遠之後,必欲不置之逆律,欲收已施之緣坐者,大反懲討之意,則伊日入侍三司、喉司諸臣,職當同辭峻斥,以嚴倫綱,而率皆媕婀噤默,終無一言而退。其尸居不職之責,不可不論,請伊日入侍三司及承宣,竝命罷職。」答曰:「依啓。」前啓判尹閔鎭厚罷職事,停之。〈入侍承旨黃一夏,三司兪命疑、趙泰億、宋正明。〉 ○左議政李濡,以尹世綏疏中,只引細嫌之語爲嫌,上箚引咎,上慰諭之。

○副校理宋正明、兼文學趙泰億上疏,引辛巳申、李兩臣之箚議以爲,七八年來,三司之間,未嘗以此爲咎,獨於今之大臣,謂爲護逆,以爲擠逐大臣之資,上答曰:「疏中引未處分前不用之疏議,有若對擧者然,其在事體,豈容如是?極其無嚴也。」

3月5日

○壬子,副提學李墪上疏曰:

竊念人臣進言之體,固非一端。臺閣論思之規,儘亦多岐,聽其言而察其事,則可知其人之邪與正矣。今諫臣之疏,其所設計,可謂慘矣。言事而變其實,論人而反其正,是特乘時傾陷之手段耳。何諫臣之自詡以不識,俯仰而演出,筵席所無之說,欲售一時擠陷之計耶?伏願聖明,恢秉公之心,體堲讒之訓,使是非明而朝著靖,國家幸甚。

答曰:「堲讒等說,終未可曉也。」

○以趙泰老爲吏曹參議。

○校理李世最、副修撰沈壽賢、副應敎李㙫上疏,以三司引咎,壽賢、㙫,極口攻斥,尹世綏至有危險傾軋,捃摭抉摘等語,上答以勿辭。

3月6日

○癸丑,以兪命雄爲承旨,尹世綏擢拜承旨,朴行義爲司諫,李縡爲正言,洪萬迪爲持平,鄭栻爲副校理,李觀命爲副應敎,李允文爲弼善,金宇杭爲判尹,權以鎭爲文學。

3月9日

○丙辰,土星犯天高星。

○同副承旨尹世綏,又陳疏辨斥諸臣之疏,答曰:「爾之前疏所論,雖不諒大臣之本心,而所執則正矣。黯賊謀害國母之罪,至辛巳獄而愈益彰露,追施逆律,以正王法,而如黯之窮凶極惡,不得快正邦刑,心常痛惋矣。請釋緣坐,出於意外,此予所以嚴辭牢塞者也,而入侍三司之臣,默無一言,劾罷之論,誠得臺體矣。大抵爾之疏論,實出於嚴討賊之典,而李墪之疏,敢以邪正堲讒等說,肆然陳達,何其無忌憚至此耶?極可寒心也。此等是非,不可不明,故如是縷縷耳。爾無可嫌,卽出察職。」

3月10日

○丁巳,召對玉堂官,始講《節酌通編》。

3月11日

○戊午,月犯軒轅第二星。

3月13日

○庚申,月犯木星。

3月14日

○辛酉,以尹行敎爲校理,金興慶爲副校理,李台佐爲副修撰。

○前縣監申聖夏、前檢閱申靖夏等,在憂服中上疏曰:

臣等伏聞,頃日筵中,大臣有以逆黯緣坐事,至引先臣辛巳獻議爲言。臣始聞此言,驚駭訝惑。繼得見諫臣疏避,及趙泰億、宋正明等疏本,誠不勝痛毒焉。玆事自有先臣獻議,其與今日諸臣所證援,節節相背,不得不一暴焉。先臣曾於辛巳當賊黯追施逆律之日,其時判義禁李畬,以黯之妾子有道處絞一款,請議于大臣,先臣以逆律挐戮,乃是法典,而追施大辟,旣無可考之法例,無寧貸死獻議,敢請睿裁。寧有一毫近似於今日大臣請收緣坐於處分已定之後哉?今泰億等,急於伸救大臣,至曰頃年之事,未嘗爲咎,獨於今之大臣,操持至此,又曰孥戮與親屬定配,均是緣坐一事,言其輕重,孥戮尤重,又曰在其子而旣請貸死,則況其親屬之定配乎云云者,尤不成說,而其亦無嚴之甚矣。伊時天討旣行,凡係惡逆緣坐之律,旣皆次第畢擧,則先臣之議,只因金吾疏稟,以有道之年久後追施大辟,未有可考之例,獻議而已,非以孥戮,爲有違法例也,則語意脈絡,本不干涉於緣坐之事,而今大臣、諸臣,以此牽合,欲售其欺天誣人之計,誠可痛也。若以黯爲非逆則已,逆獄緣坐,豈可以子與親屬,有輕重,而請原釋耶?古今天下,未有如此逆律,其所爲言,與先臣之議,不啻燕、越,則亦何費辭而辨明耶?

答曰:「先卿辛巳獻議本意,予豈不知?趙泰億等疏語之無嚴,予亦洞知,而第以大臣之言,混然歸之於欺天,此則決知其不可也。」

3月17日

○甲子,發送暗行御史洪重休於咸鏡道,李縡於平安道。重休貶端川郡守曹復卿、明川府使安大規,褒甲山府使朴昌潤、咸興判官李喜聃;縡貶咸從縣令崔禎、熙川郡守尙經周、德川郡守李遂良、前郡守李性天、成川府使金昌國、義州府尹李萬選、鐵山府使李壽民,褒江界府使權𢜫、永柔前縣令李衡佐。

3月20日

○丁卯,承文副正字尹聖時上疏以爲,逆律外無緣坐六字,初無所錄,語極張皇。傳曰:「還出給。」

○以申銋爲吏曹參議。

○判府事李畬上疏曰:

大臣援臣辛巳一箚,而以法不可撓爲言,臣之仍以致法,終爲失職。臺臣疏語,以討逆不嚴爲慮,則陳箚申稟,難免謬妄。以此以彼,安得無罪?

上答曰:「於卿少無可引之嫌,安心勿待罪。」

3月22日

○己巳,是日,慶尙道咸陽地雨雪,全羅道茂朱等地雨雹,澟如嚴冬。江原道原州等地,下霜雪。

○以尹行敎爲副應敎,旋移執義,李正臣爲校理,權以鎭爲修撰,洪景濂爲掌令,鄭纉先、李柱天爲持平,鄭必東、洪好人爲正言,南相夏爲獻納,崔昌大爲輔德。

3月24日

○辛未,以李邦彦爲持平,李聖肇爲正言,丁道復爲文學,尹行敎爲校理,崔錫恒爲副提學,李正臣爲執義。

3月25日

○壬申,以李世最爲持平,趙道彬爲應敎,任守幹爲修撰。

○正言鄭必東啓曰:「前冬筵中大臣,遽發逆黯緣坐疏釋之請,實是恒情之外,而擧朝趨靡,無一糾正之論。護黨之輩,相繼投疏,角勝公議,至於李墪,乃以堲讒邪正等說,筆之於章牘之間,欲售其眩惑嘗試之計。如此懷私蔑公之人,不可不明辨痛斥,請罷職不敍。趙泰億、宋正明等,乃以其時入侍三司,喑無一言而退,及夫被斥於諫臣也,所當自反愧服,恭俟物議,乃反汲汲投疏,反詈言者,恣意詬辱,無復顧藉。似此風習,誠甚不韙,不可置而不論。請竝命罷職不敍。」答曰:「不允。」李墪事,依啓。

○正言李聖肇上疏,辨暴鞫獄時被罪之冤曰:

臣以辛巳問郞,雖日進鞫坐,而推覈衆囚之際,諸問郞不能一齊在座。或因飮食,或以休憩,迭相出入,則其不得悉聞罪人招辭,事理然也。順命招辭之有某語,臣初不得親聽,而旣無推案所載,故亦無見知矣。及其更問之日,致疑盤問之,與前有異,問諸必重而後,始聞其語。逮至因溥疏,設鞫之日,以書往復於必重,而所答與初所傳無異,故以此悉陳於置對之日。此不過證明其初不親聽罪人之語而已,非以全不參涉於前後捧招之謂也,而於其罪目有曰,連日仕進,而終始不爲參涉云者,已不相近,且罪人招辭三度,乃渠之筆,可見掩諱之迹云者,尤不成說。鞫廳所覈,乃是凶言,初發時參聽及執筆,而考其執筆,乃必重也。臣又旣非參聽,則其他招辭,臣雖遍書,本非可論於罪之有無也。有何一毫近似於掩諱之迹,而反以此爲罪,此臣所以夙宵痛心者也。

答曰:「旣無掩諱之迹,何必追咎?爾其勿辭。」

3月26日

○癸酉,上奠酌於永昭殿,親製祭文。其文曰:

緬惟賢德,漢馬可方。蘭襟淵靜,玉度齊莊。懋昭儉約,不喜華鮮。濯龍絶私,宮庭肅然。齊雞、周珥,恒存警戒。六年長秋,一心匪懈。昔歲浯灘,返御蒼黃。旣不臨救,又未臨喪。流光荏苒,倐已卅載。永言思之,寧不心痗?矧玆慶德,靈閣密邇。瞻拜之久,可無一莅?于差穀朝,同我元良。侑以忱辭,庶歆此觴。

○修撰任守幹上疏曰:

向者諫臣之侵斥大臣,極其深峻,直驅之於罔測之科,餘鋒所及,徧斥三司。究其本旨,則出於傾軋之計。殿下不復深察,反加奬擢,致使風波蕩薄,朝著殆空,未知國事,稅駕於何地也。

答曰:「諫臣之疏,所執旣正,雖於大臣本意,有不相諒者,豈可斥之以傾軋乎?誠可異也。」

3月27日

○甲戌,御晝講。時於召對,連講《節酌通編》,是日講訖。檢討官任守幹進曰:「《節酌通編》,乃朱子文字,豈不合進講,而此不過朋儕間閒漫酬酢,不切於帝王治平之術。序、記、祭文、墓誌等文字,尤不合進講,然旣已進講,姑限封事以上畢講,其下則停止,抄出歷代名臣奏議,進講爲宜。」侍講官李觀命曰:「大賢一言一事,一動一靜,皆可慕則,而朋儕間酬酢問答,有同對證命藥,皆切於省察之工,豈可謂之閒漫而棄之?」知事李寅燁右守幹言,觀命曰:「朱子片言隻字,莫非義理所在,後學安敢妄論?任守幹、李寅燁,俱極無嚴。」退又申疏,力斥其說,守幹疏辨之語,益悖。上方寵任寅燁,而寅燁右守幹也,故上亦右守幹,而非責觀命。蓋自尹鑴改註《中庸》,誣辱朱子之後,南北之黨,皆不尊朱子,而朴世堂、崔錫鼎,改朱子經書註釋,益肆譏侮,其黨又以朱子,是宋時烈所尊也,遂移仇朱子,竝加排斥,年少悖妄之徒,至或名呼,而詆訾無忌。時烈雖見嫉於一隊,四五百載前,中國先聖,何與於東國黨論,而同被其厄哉?其亦怪矣。守幹是小北,寅燁乃錫鼎之黨,故其言如此。斯文變怪,至此而極矣。

○引見回還冬至使,問彼中事。上使晋平君澤曰:「廣西有朱安世者,自稱大明後裔,大開宮室於眞安府,屯聚十萬餘兵,改元定始;浙江有張一廉者,據四明山,詐稱大明後裔,亦屯聚軍兵云,而眞僞不可知矣。」

3月28日

○乙亥,平安觀察使尹趾仁辭朝,上引見,勉諭以送。

閏三月

閏3月1日

○朔戊寅,以《節酌通編》,刪去序、記、碑誌、祭文等文字事,問于大臣,左議政李濡、右議政徐宗泰,竝請仍講,領議政崔錫鼎,以情勢難安,不獻議,以節刪爲好之意,言于任守幹,守幹以此啓達,上命序、記、碑誌、祭文等文字,勿爲進講。

閏3月2日

○己卯,御晝講。檢討官李台佐陳北路人才,別爲調用事,新自北幕還故也。上命各別申飭。

閏3月3日

○庚辰,御晝講。

○木星犯太微西垣右執法星。

○以李寅燁爲吏曹判書。

○御夕講。

閏3月4日

○辛巳,御晝講。

○以孟萬澤爲承旨,金始煥爲正言,趙相愚爲禮曹判書,李㙫爲副應敎,權𢢜爲輔德,權尙夏爲吏曹參判,尹德駿爲吏曹參議,李益壽爲大司憲。

閏3月5日

○壬午,御晝講。

閏3月6日

○癸未,御晝講。

○玉堂以處置陳箚,請遞正言鄭必東,出正言金始煥,答曰:「諫臣所論,誠得臺體,排軋之斥,殊甚乖當,提稟等說,極涉不韙。揆以臺體,豈容如是?正言鄭必東出仕,正言金始煥遞差。」

閏3月7日

○甲申,以李觀命爲應敎,沈壽賢爲校理,趙道彬爲副應敎,尹會爲掌令,林世儉、具萬理爲正言,李頣晩爲獻納。

閏3月10日

○丁亥,月入太微西垣內。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議政李濡請勉出閔鎭厚。鎭厚以韓配周之劾,不得供仕故也。吏曹判書李寅燁繼陳之,上令牌招察任。

閏3月11日

○戊子,月暈廻木星。

閏3月12日

○己丑,領議政崔錫鼎,以被斥尹世綏,上疏引罪,答曰:「頃日筵奏,大段失言,而本心斷斷無他,則如護逆等語,誠有萬萬不然者。予何可以此疑卿乎?至於還納命召,尤涉太過。卿其安心勿辭。領受亦勿待罪,須速入城,以副予意。」遣史官諭之。

○持平李世最上疏曰:

前冬領相筵奏中,逆律外無緣坐一轉語,爲今日罪案,而入侍諸臣之所未聞,《政院日記》之所不錄,獨諫臣知之,豈非可訝之甚者?第其奏語,旣非閑漫事端,漸至重大。諫臣之提入奏御文字者,必有謄示之人,決非風傳之得。此而置之,其流之害,有不可勝言,後弊所關,亟宜明覈而處之也。向日臺諫之變通差出,實緣試事之臨迫,而伊時銓官之冒沒於承乏之後者,亦蓋爲此,則惟當以在京無故之人,另擇擬入,毋或以私好惡,有所參錯於其間,而黨論所蔽,舊習未悛,其所擬差,率多有頉,續續變通,逐日開政,而況彼重被臺參之餘,遠斥邊邑,出入重獄之後,尙枳仕路者,尤非一佐貳之擅自通擬,而窮搜混擧,惟意所欲,其放肆無忌,壞亂政例,莫此爲甚,臣竊慨然。秉筆之職,爲任不輕,而新薦人黃龜河,人望素輕,名稱未著,而遽入於揀選之中,聽聞俱駭,物議譁然。亦宜亟命削去,以重史地也。

答曰:「覈處之請,旣甚謬戾,而其他所陳,出於好論人是非得失。近來朝象泮渙,未必不由於此。此等風習,彼此同然,予實惡之也。」

閏3月13日

○庚寅,以南致熏爲都承旨,金萬埰爲承旨,梁聖揆、沈得元爲掌令,金東弼爲正言,李邦彦爲司書,閔鎭厚爲刑曹判書,李世最爲修撰,宋正明爲副修撰,趙泰耉爲副提學,李觀命爲兼輔德,金興慶爲兼文學,李㙫爲校理,盧世夏爲持平。

閏3月14日

○辛卯,御晝講。

閏3月15日

○壬辰,御晝講。

○以趙泰億爲兼司書,鄭纉先爲持平。

閏3月16日

○癸巳,設式年文科,取李挺周等三十七人。

○注書洪禹瑞上疏曰:

臣得見李世最疏本,其中一款語,卽筵說謄示事也。前冬大臣筵奏後,前承旨李宜顯,以其事關先人,故求見筵說頗勤。臣偶逢尹聖時於政院,問及筵說,則聖時出示草冊,臣再三諦視,遂以目見者,記示宜顯。臣之所記示者,皆是草冊中語,有所減而無所加矣。臣非入侍者,苟不憑信草冊,何以得知筵說,而草冊所無之語,臣何敢任意杜撰哉?此事理之所必無者,而臣取見其修正日記謄本,則與臣當初所見草冊,自有不同。其所謂一憑草冊云者,果安在哉?況其日記修納,在於諫臣疏發之後,則今此六字,雖自謂草冊所不記,其孰信之?臣竊不勝駭惋也。

末以史局新薦人請削事,引嫌,答曰:「所失在彼,於我何嫌?請削史薦中一人,殊非公平之心,勿辭察職。」

閏3月17日

○甲午,以兪命雄爲承旨,權以鎭爲弼善,兪命疑爲掌令,李㙫爲兼輔德。

○持平鄭纉先上疏曰:

伏見知事李彦綱疏,自明靡所不至。向臣所云醜謗,蓋指名出賊招及賊妻之口,或言連信,或言接置婢子,此實士夫莫大之羞。加以醜字,誠不爲過,而猶不自知其醜,從而爲辭,臣亦恥與呶呶也。

答曰勿辭。「

閏3月18日

○乙未,御晝夕講。

閏3月19日

○丙申,御晝講。

○同義禁韓聖佑,上疏伸辨李東彦獄情曰:

江床前後供招,節節違錯。刑曹招中,旣曰東彦在西上房。夫州縣衙舍,東西對房,其間不過一三間,而謂之避癘者,已極可疑。本府招曰:「在於屍房窓外。」旣在窓外,則必使人替含云者,尤極可疑。刑曹招則曰:「洪、朴兩吏招渠」云,而本府招則曰:「吳千輝招入。」刑曹招則曰:「永得指使」云,而本府招則曰:「吳千輝指使。」刑曹招則曰:「衙奴婢參見的實」云,而本府三招問,輒違反,初則曰:「房內只有千輝。」再則曰:「衙奴婢參見。」三則曰:「只與千輝入房。」而千輝卽已死之人,何從而辨覈虛實乎?渠言喪人,終不入來,則此乃不見東彦面目之謂也,而面質之請,從何而遽發耶?積年侍從之人,遽令與一官賤,偶坐對辨,是豈非國體之有損乎?東彦之居臺閣也,不避叢鏑,盡言不諱,以扶國綱,則其愛君之忠,可謂盡矣,當父病之革,血臂救急,醫人之所睹,則其事父之孝,可謂至矣。執此兩段,論其爲人,則豈有喪不親含,而使一官隷,急急然替行無珠之含,以駭其一州吏民之瞻聆,甘爲萬古倫常之罪人哉?

答曰:「東彦獄事,何等重獄,而汲汲投疏,極力伸救?誠可駭然也。」

閏3月22日

○己亥,以崔錫恒爲大司憲,趙道彬爲兼弼善,李㙫爲應敎,蔡明胤爲副修撰,任守幹爲兼司書,丁道復爲掌令,特陞李益壽判義禁。

閏3月24日

○辛丑,發遣暗行御史,兪命凝往黃海道,沈壽賢往江原道。命凝貶豐川府使安斗齡、海州判官韓世箕、平山府使趙泰謙、金川郡守李大根,褒白川郡守鄭覺先、新溪縣令趙鳴鳳;壽賢貶通川郡守李挺英、鐵原府使李元命、襄陽府使成碩夔、淮陽府使南宅夏,褒寧越府使朴重圭、蔚珍縣令金世衡、狼川縣監金晛、平昌郡守李瀅、歙谷縣令申厚軾。

閏3月25日

○壬寅,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議政李濡曰:「乙巳士禍,誠千古之至冤,許多竄謫之人,年久之後,幾盡生還。其中丁熿、金振宗、趙璞,未放還而身死。其後朝家,追加贈典,金振宗、趙璞則皆已贈職,而獨丁璜,無褒贈之典。似當一體贈職。」上允之。濡曰:「故校理權節,有文武大才,光廟在潛邸時,自臨其第,諭以大事,則佯聾不應,及登寶位,擢通政,托狂疾終身不仕。端廟復位之後,如此之人,尤宜有褒美之典。」上曰:「贈職。」復請超贈正二品賜諡,從之。濡曰:「成宗朝王子完原君𢢝之四代孫瑋,與釜山僉使鄭撥,力戰殉節,宣廟至有官其孤子之敎,而不得與撥,同被贈職旌閭之典。一體旌表,以示褒嘉,似合激勵之道。」上曰:「亦爲旌閭。」濡曰:「式年會試得中人姜必中,卽故判決事汝㦿之庶子。試券當書業儒,而書以幼學。以此見拔,戶籍旣書以許通,則非出冒濫之意,不過偶爾。宜準朱恒道例復科。」上令問議他大臣,他大臣皆以爲可復,遂命復科。

閏3月28日

○乙巳,以黃欽爲刑曹判書,權尙游爲大司諫,趙錫命爲說書,李台佐爲副修撰,趙泰億爲校理,李世瑾爲文學。

夏四月

4月3日

○己酉,司諫朴行義,正言金東弼啓曰:「伏見承文副正字尹聖時疏,有曰:『大臣筵奏,未有逆律外無緣坐六字,草冊所記中,亦無逆律等字,中間謄本,要非入侍者所錄,驀地翻贗,自有其人』云,又伏見注書洪禹瑞之疏,以爲:『偶逢聖時,問筵話,聖時出示草冊,以目見,記示李宜顯。臣非其時入侍者,苟不憑信草冊,則何以得知筵說,而草冊中所無之說,臣何敢任意杜撰?云,兩人疏語,大相逕庭。若使聖時之言爲是,則禹瑞之初旣誤錄訛傳,而乃反驅罪於當初記傳之人,極涉無謂;若使禹瑞之言爲是,則聖時之變改記注,而乃反歸咎於中間謄示之人,亦甚駭然。若其費辭論辨,告君不以實之罪,兩臣必居一於是。請兩人竝命拿問處之。」答曰:「依啓。」

○忠淸道生員鄭泰東等,以文元公金長生文廟從享事,疏請,上優批不許,翌日,慶尙道儒生張瑠等,又上疏請之,上答以已諭。

4月5日

○辛亥,正言具萬理上疏,論兩史官一時竝拿,辨覈筵奏之不可,答曰:「竝拿之啓,亦有意見,一番明覈,不可已也。」

○以李廷濟爲持平,李彦綱爲判尹,李世最爲校理。

○領議政崔錫鼎呈辭,上賜不允批,至三。

4月6日

○壬子,日出時,傍有赤氣,狀如虹。

4月8日

○甲寅,月入太微西垣,流星出婁星上。

4月10日

○丙辰,以尹德駿陞拜咸鏡道觀察使,兪集一爲江華留守,趙泰東爲吏曹參議。

○月暈廻木星。

○副修撰蔡明胤,以其弟彭胤之見削弘錄,上疏引爲難進之端,答曰:「爾勿過嫌,察職。」

4月11日

○丁巳,修撰任守幹上疏曰:

臣伏見副修撰蔡明胤之疏,則以其弟彭胤之見削弘錄,爲難進之義。若無一番辨白之事,則亦不可迫言出之也。蓋當初館儒之疏請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文廟從享之時,明胤之祖振後,爲對擧疏,及己巳黜享,其弟彭胤又爲參疏。向者臺臣金灝,指謂世濟其惡,其言之無倫,固不足論也。自古雖有身負衅累,爲世所僇者,本無削錄之事,而若彭胤,則以此而終至削去,吁亦甚矣。夫兩臣從享之請,可否相持,殆近百年。參涉異論之人,今若一一追咎,則一國之人,可罪者過半,如此而可以爲國乎?伏願殿下,前日削錄之命,特爲還收,且申飭銓曹,勿以異同之說,爲其通塞之方,毋循常套,官以才擧。明胤之弟彭胤,使之復擬館職,己巳參疏之人,亦許疏塞,則聖朝用人之路,自此稍廣,一分公道,庶有恢張之望矣。

答曰:「疏辭當與大臣議處。」

○知敦寧府事金昌協卒。昌協字仲和,領議政壽恒第二子也。天資溫粹潔淸,無一點塵俗氣,爲文章典則醲郁,深得六一精髓。國朝以來作者,不過一二公,昌協可以鼎峙云。詩亦出入漢、魏,翼以少陵。高古雅健,不事膚草,己而謂此不足爲吾儒究竟事業,遂專精六經,以及濂洛、關閩,浸涵演迤,至忘寢食,見解精確,工夫篤實,非挽近拘儒可倫也。於朱子書,用功尤深,宋時烈著《朱文箚疑》,多用其說。晩歲當義理晦塞,斯文磔裂之會,以表正名義,攘斥邪詖,爲己任,世道賴以維持,蔚然爲儒林之宗。從學者甚衆,訓誨不少倦,後生有以文詞取正者,輒引以進之於學問。少登魁科,望臨一時。進講法筵,有淳夫三昧之譽。尤眷眷於君德闕遺,遇事規切,不避觸忤。及遭己巳之禍,不復有意於當世,更化之後,屢召不起,忍飢窮山,固守而終身,雖異趣者,亦高仰之,以爲難及。蓋論其資稟之純,文章之高,學術之深,俱詣絶於人,允可爲間世之鴻儒云。至是卒,年五十八。太學生捲堂來奠,學者稱之爲農巖先生。有文集三十四卷,行于世。後贈諡文簡。

4月12日

○戊午,以金萬埰爲承旨,李海朝爲輔德,李台佐爲副修撰。

4月16日

○壬戌,藥房入診。上曰:「知敦寧金昌協,屢召不來,而前頭更加敦勉,必欲召致矣,意外凶聞遽至,曷勝驚悼!葬需令該曹,從優題給,而擔軍亦令本道題給,以表予意。」上曰:「任守幹之疏,以黜享參疏之人,疏通事爲言,極爲放肆矣。疏批以議處下敎者,非欲施行,擬待公論而處之矣。今觀趙泰耉之疏,辭意嚴正,是非明快。任守幹罷職不敍。」上曰:「連觀狀聞,癘疫漸至熾盛,而湖南爲尤甚,死亡者最多,極爲驚慘。更令醫司,下送藥物,申飭道臣,各別救活,以示國家軫恤之意可也。」都提調李濡曰:「近來京中癘疫,亦漸熾蔓。得聞蓮池洞,有一士夫,闔家沒死,不得收尸者,幾至旬望云。事極驚慘。如此之類,使之隨聞顧恤宜當。」上曰:「事極驚慘。依此分付。」

○副提學趙泰耉上疏曰:

臣伏見修撰任守幹疏本,因僚員難安之端,至有己巳參疏人,竝許疏塞之請,臣竊以爲肆然也。夫己巳黜享之疏,語意絶悖,其毒正侮賢之狀,有不忍正視者。疏頭追配之擧,實出於慕賢斥邪之至意,疏下之枳塞淸路,亦可見公議之至嚴,而日月稍久,隄防漸弛,識者之寒心,固已久矣。居論思之列者,乃以此等言議,敢售於章奏之間,至以當初削錄之啓,謂之無倫,已失是非之公,且以從前醜正之論,謂之可否相持,略無嚴畏尊敬之意,事之可駭,孰大於此?況旣削之堂錄,至請還收而復擬,此實前所未聞之事。似此謬戾之言,不可不明辨而痛斥。伏願聖上,益恢崇賢衛道之念,務盡防微杜漸之方,使異言不行,斯文增重焉。

答曰:「疏論明快,予甚嘉尙。纔於筵中,已有處分矣。」

○輔德李海朝上疏申前疏餘意,辨斥諸臣營救自解之言,答曰:「追提往事,意在務勝,殊涉未便也。」

4月17日

○癸亥,正言具萬理啓曰:「江都,乃保障重地。新除授留守兪集一,居官乏廉謹之聲,爲政多苛虐之誚,而試以出按海臬時事言之,自用小智,意在衒能,創出網田之擧,民不堪命。除地築墩,民不安堵,病國傷民,率皆類此。保障重地,決不可付諸此人,請遞差。」答曰:「劾遞旣涉過當,遣辭亦欠稱停,殊未曉也。」

○副修撰蔡明胤上疏曰:

臣竊念文廟從享,斯文盛典,必其人道德、學問、言行、出處,無一點瑕,尤足以爲百世師表,擧國無一辭,然後方可與論也。昔在宣廟初,多士請以先正臣金宏弼、鄭汝昌、趙光祖、李彦迪四賢從祀時,先正臣李滉以一時從祀,恐有後議爲言。雖以四賢,愼重之意猶如此,況下於四賢者乎?世道日下,黨議日熾,當仁廟乙亥年間,李珥、成渾從祀之請,猝發,臣祖振後與同志,上章爭之,及己巳黜享,臣弟彭胤附名泮疏,《通紀》所謂非有私怨於澄者也。臣弟之始錄旋削,固無所加損,而乃以千古惡名,勒加於臣家,人言之罔極,一何至此?一脈公言,始發於十餘年之後,而深排峻詆,一節加於一節,世道之危險極矣。

備忘記:

噫!兩賢臣道德、學問,是予之所尊仰,士林之所矜式也。縟儀已擧,國是已定,而副修撰蔡明胤乃敢託以伸辨,恣意侵侮,至以世道日下等語,形諸文字,有若從祀之請,出於黨議者然,言之無倫,胡至於此?極可駭惋也。如此醜正之輩,不可不明辨痛斥,蔡明胤削奪官爵。

4月18日

○甲子,執義李正臣啓曰:「伏見蔡明胤之疏,滿紙臚列,無非侵侮兩賢臣之語。若其所引吳澄事,倫擬絶悖,略無忌憚。如此醜正之論,不可不痛加斥絶。請門外黜送。」答曰:「依啓。」

○以姜銑爲都承旨,趙道彬爲司諫,尹行敎爲輔德,李正臣爲修撰,權忭爲副修撰,李箕洪爲執義。

4月19日

○乙丑,掌令沈得元上疏,力救蔡明胤、任守幹等,答曰:「日昨處分,不啻嚴明,而伸救之言,出於臺閣,良可寒心也。」

○領議政崔錫鼎免。

4月20日

○丙寅,副修撰李台佐上疏斥沈得元伸救兩臣之罪,上優答之。

○司諫趙道彬啓請沈得元罷職不敍,答曰:「依啓。」前啓兪集一事,停啓。

○以兪得一爲判尹。

○慶尙道幼學徐錫宗等上疏,請蔡明胤、任守幹之罪,答曰:「爾等之疏,出於爲先正辨明,予用嘉尙,而朝家用罰,務歸得中,削黜罷職,亦足以懲其罪也。」

4月21日

○丁卯,副司勇閔致垈上疏曰:

夫仁川之永宗,海防之要路也。距王城不百里之地,而門戶於三南,與江都相爲聲援,歸重江都之計,捨永宗,無以憑其勢矣。故相臣洪命夏建白,設行宮於仁川與月尾島。所謂月尾,卽仁川永宗間一小峙也。其意蓋爲事急如丙、丁,而流澌又斷,甲串不可通,則自仁川至永宗,自永宗至江都也。朝家陞永宗爲防禦使,計非不良,而地不過數十里,民不滿數百戶,孤居海中,仁川,三面際海,一面連陸,號令兩西、三南,如函秦之百二。不此之爲,棄仁川而防禦於永宗,不亦踈乎?今若移永宗,防禦於仁川,如廣梁防禦,使之移於三和,則似乎得矣。

答曰:「疏辭令廟堂稟處。」

4月22日

○戊辰,館學儒生洪遠度等百五十人,疏請任守幹、蔡明胤之罪,答曰:「爾等居首善之地,慨然於人心之陷溺,異言之喧豗,有此封章,辭意巖正,予甚嘉尙。第屛裔之請,已兪予意於嶺儒疏批矣。」

4月23日

○己巳,流星出危星下。

○副校理金興慶上疏曰:

今者拿覈翰注,此何擧措?尹聖時修納日記,在於臺疏已發之後,則變幻刪改,惟在其手,洪禹瑞之當初謄出,不過從他所記,則必不故自添書,此其事理不啻較然,不待辨覈,可以知之。何須竝繫兩史,質其虛實,俑無前之事,啓日後之弊哉?臺疏之斥以護逆者,辭意嚴正,而其時憲臣,以黯之至親,挺身投疏,阿好大臣,詆斥誅黯之論,罔有餘力,多見其不成說也。金栽之久斥邊邑,固爲物情之所惜,李聖肇之一就鞫獄,有何當坐之大罪,而乃以復擬舊踐,咎責銓官,目之以放肆,斷之以亂政,人之爲言,一何危怕?秉筆之任,異於他職,館僚議定之後,遍詢曾經之臣,無一人異辭,方可完薦,故自古沮抑之論,或發於先進,未有追後請削,如今日之爲也。李東彦孝行,儕友之所共知,替含之說,萬無是理。況雖不躬行,旣有孽弟,又有家僮,使官隷替行,尤是理外。惟此一款,可斷其誣。向年臺啓,初非必殺乃已之意,事端輾轉,以至于斯,三載犴狴,將不免瘐死,此實仁人之惻然傷感處也。

答曰:「兩史曲直,固已知之,而至若顧藉護逆等說,決非大臣之本心也。李聖肇及史薦人事,疏論得宜,而疏末伸救東彦,不有餘力,誠極駭然也。」

4月24日

○庚午,以南至熏爲承旨,李廷謙爲大司憲,李正臣爲司諫,李翊漢爲掌令,鄭繼先、具萬理爲正言,梁聖揆爲弼善,李㙫爲舍人。

○江華留守兪集一,上疏自辨,引諸臣前後伸白之言,縷縷爲說,至有邑民鑄鐵碑,書以淸德等語,一時嗤笑之。

○副提學趙泰耉上疏,力救崔錫鼎以爲:「金興慶抑勒構罪,直驅之於護逆。請加裁抑,以杜陷人之習。」上曰:「語雖過當,所執旣正,不可罪也。」

4月25日

○辛未,藥房入診。上曰:「逆獄緣坐,事體至重。況賊黯以窮兇極惡之人,國家旣已特用逆律,則此事自下固不敢有所提論,而向日大臣,意外仰達,予已嚴辭牢塞。其後尹世綏陳疏斥之,而其疏中護逆亦逆等語,固未諒大臣之本心,誠爲過矣。但討逆事重,所執爲正,故疏批已示此意,金興慶所執旣正,故已諭於副學疏批矣。其時入侍三司,竝皆陳疏,而或以法例爲言,或以自上旣已牢塞,更無可達爲言,而領相旣達之後,左、右相,相繼陳達後,始乃發落,其間豈無可言之時耶?爲三司者,固當據法論執,而不此之爲,及夫他人非斥之後,惟事務勝,諉以自上已有處分爲言,此蓋求說不得,而終未免苟且矣。且以法例爲言,則予雖允許其請,必稱以法例,不爲還收矣。辛巳收議時,則法例有無,猶或可爭,而予旣十分痛惋,特用逆律,則到今八年之後,追論法例,誠爲不當,而予雖不得嚴防,三司必無收還之請矣。不可不嚴加堤防。此後如有復爲提論者,予當從重論責。以此出於擧條,使之曉然知之可也。」左議政李濡曰:「史官究覈之擧,亦未知如何矣。」上曰:「此亦欲言而未及下敎矣。尹聖時以參下官陳疏,欲爲發明,事體不當。而疏辭亦不無窘態,其後見洪禹瑞疏,則聖時之事,可知其非。金興慶疏批中,兩史曲直,固已知之之敎,蓋以此也。大槪逆律外一轉語,毋論有無,元不關緊,而洪禹瑞旣非入侍之人,不必創出聖時草冊所無之言矣。姑觀前頭,禁府究覈而處之。予意則固如此矣。」濡言:「領相所達一轉語,今不能的記。」上曰:「初頭提起閔黯事,心以爲不當,故不暇詳聞此三字有無,故前後批旨中,亦不擧論矣。大抵三字之有無則不緊,而緣坐之提論非矣。」上曰:「《春秋》,魯昭公二十五年,有鸚鵒來巢之異,而卽今景福宮松樹,海鳥多集,亦係災異。以舊事觀之,似是兵象也。此鳥每年當春來巢松樹,多致傷損。前者放虛砲,逐之而復來,其數頗多,亦豈無可除之方耶?」濡曰:「或有方便逐去之道,以此分付宜矣。」

4月27日

○癸酉,以洪受瀗爲左參贊,趙道彬爲應敎,趙泰億、李世最爲修撰,李台佐爲校理兼文學。

○正言鄭纉先,上疏論諸臣伸救李東彦之非,請申命金吾,從速獻讞,以爲疏釋之地。同僚劾遞兪集一之啓,出於一世之公誦,而集一反詆臺言,至以鐵碑、淸德等語,筆之於奏御文字,人之無恥,何至於此?答曰:「金吾議讞,亦宜申飭,而疏末所論,殊未穩當也。」

五月

5月2日

○丁丑,以黃啓河爲正言,李㙫爲副校理,李正臣爲副修撰,李益壽爲左參贊,李台佐爲吏曹正郞,朴權爲江華留守,趙道彬爲司諫,朴行義爲輔德。

○右議政徐宗泰免。

5月5日

○庚辰,月入軒轅左角星內,流星出尙書星上。

○副修撰李正臣,上疏請以《大學衍義輯略》,參講於《衍義》進講之時。所謂《輯略》,卽其八代祖延城府院君石亨,取《麗史》補入於《衍義》,進於成宗朝者,而其高祖左議政廷龜又以進於仁祖朝者也。上命進其書。

○禁府推問洪禹瑞、尹聖時,所供俱如其疏語,終未歸一。上判付曰:「當初洪禹瑞記示李宜顯之時,草冊中所無之語,必無公然做出之理,則彼此曲直,不難辨別。第緣坐還收之請,大是意外,則逆律外三字有無,不甚關緊。考覈草冊,不惟未安,不足取信,直以追削罪聖時,亦未知其得當。大抵史臣拿覈,終有關於後弊。聖時處,雖不無可問之端,不必窮覈,竝放送。」

5月6日

○辛巳,以尹會爲掌令,李世瑾爲持平,李㙫爲副應敎,金興慶爲校理兼司書,宋正明爲修撰,申銋陞爲開城留守,任舜元、朴泰恒爲承旨,金始煥爲文學。賜全昌君柳廷亮諡孝靖,右參贊權慄改諡襄烈,杞平君兪伯曾諡忠景,咸陵府院君李澥諡忠敏,贈兵曹判書鄭鳳壽諡襄武。

5月12日

○丁亥,以洪禹瑞爲正言,洪萬迪爲文學,金東弼爲司書。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上曰:「日旱如此,欲雨不雨,農事可慮。」左議政李濡曰:「近年旱災,未有如今日之甚。井泉枯渴,水澤乾涸,實是非常之災。必有至誠修省之實,庶有感通之效。」上曰:「所戒切實,當留意。」兵曹判書趙泰采曰:「仁川一境,據山臨海,可以鎭守之地,故朝家設置永宗鎭僉使,仍兼防禦之任,而永宗疲弊,不能管束,以本官兼防禦使。以武弁曾經閫帥及文臣秩高人差送,以爲關防重鎭則好矣。」仍披地圖,指陳築城處曰:「江都之於紫燕,不過一帆可到之地,而紫燕之距此,亦且不遠。若築城於此,與江都爲掎角,得人而守之,則脫有緩急,必當得力矣。」濡曰:「臣曾以史官入侍時,故判書徐必遠,以紫燕形勢陳白,其議蓋謂勝於江都云,仍罷牧場,多有設置矣。今此築城之處,雖不得親見,據此地圖,審其形勢,可想天作之險矣。」泰采仍請與大臣,往見形便,上令泰采,往觀形勢後稟定。正言鄭纉先啓曰:「國家設山棚之戲,蓋爲悅異國之人也。近來士夫家慶壽之宴,輒以此戲,雜陳於衆樂繁會之中,已極駭異,而至作胡樂、胡舞,以爲助歡之資,此乃前所未有之事。古人見伊川被髮,知其不久爲戎。習俗移反,關係不輕,請命一切禁斷。」上曰:「依啓。」

5月14日

○己丑,以兪命凝爲獻納,李世最爲副校理,元聖兪、兪命雄爲承旨。

5月16日

○辛卯,金星犯軒轅大星。

○以金弘楨爲承旨,李頣晩爲弼善,宋正明爲副修撰,李世最爲修撰,趙泰億爲副校理。

5月19日

○甲午,時天久旱,連遣官禱雨無應。是日,上親禱于太廟。

○傳曰:「旱災斯酷,疏釋罪囚,亦爲導迎和氣之一道也。禁府、刑曹時囚編配之類,竝於再明,榻前疏決。」

○備忘記:

嗚呼!眇予不穀,叨承丕緖,惟不克負荷是懼,夙宵危懍,罔敢怠傲,蘄免獲戾于上下,越玆三十年有餘矣。然而上天之儆予怒予,愈久不已,水旱災沴,靡歲不有。加以前春輓近所罕之癍疹,今年十無一瘳之虐癘,民之札瘥,不可計數,予心衋傷,若已恫瘝。乃者長嬴之月,旱暵太甚,小澤未洽,杲日旋出,四野焦赤,三農輟業,播種愆期,西成斷望。嗚呼!天災、地異,孰非可懼,而迫急之憂,焚灼之慘,未有如亢陽也。是用遑遑,躬詣太廟,虔誠請命,而誠未上格。《雲漢》所云:「父母先祖,胡寧忍予」者,寔予今日之心也。嗚呼!人君事天,如子事父母。父母怒不悅,則爲人子者,起敬起孝,以期底豫可乎?無所敬畏,狃於怠忽可乎?若或無所敬畏,則是自絶於父母,而父母亦不子之矣,豈不大可懼哉?自今日避正殿,益加敬畏之心,思盡修省之道。嗚呼!惟予不辟,逢天癉怒,靜言思之,咎亶在予。惟予之病,嘗自點檢曰,喜怒不中也,言路不闢也,施措乖宜也,實惠未究也。予所不知病,豈止此?至若積弊未祛,而民困之日甚,贓法不嚴,而良民之不保,刑獄久滯,而冤氣之干和,何莫非咈天心而召災異乎?承旨代予草敎,宜自政府,廣求直言,寡躬之闕失,朝政之得失,生民之利病,悉陳無隱。言可底行,予將翕受而敷施,若夫傾軋之論,非予之所欲聞也。嗚呼!黨比之害,尙忍言哉?國事之泮渙,黨論之故,百度之弊弛,黨論之故,情志之阻隔,黨論之故,禮讓之無聞,黨論之故。若比於人,病在膏肓,輾轉沈綿,鍼藥罔效。反覆思惟,實無可爲,而亦不忍諉之於無可爲而束手待亡也。思之至此,寧不寒心?然而俱以士類,世受國恩,若明知黨論之害于國如此,則必革心改慮,消融保合,何待予縷縷言也?咨爾大小臣僚,毋謂予誥之循常,毋謂痼疾之難醫,恪恭官次,一乃心力,使我邦家,轉危爲安,是所望於卿等也。嗚呼!君臣上下,不相交修,罔與成厥功,勖哉群工,其各欽承,減膳撤樂禁酒等事,亦卽擧行。

政院請直以聖敎,播告中外,上謙讓不許,再啓從之。

5月20日

○乙未,遣史官,諭崔錫鼎,使之出參疏決。謁廟回鑾時,上見錫鼎,迎于路左故也。

5月21日

○丙申,引見大臣、禁府、刑曹堂上、三司之臣,疏決諸罪囚。遍詢諸臣之議,悉以聖旨裁斷,罪犯重者,竝仍,權重經放歸田里,其餘盡釋之,金鎭圭亦命放釋。至李東彦事,判義禁李益壽游辭陳達,外似救解,而陰實緊束。又發坡州前守申必淸當問之語,必淸是東彦仇家,欲因是而定罪也。同義禁閔鎭遠、李晩成,極言江床供辭之違錯,推問必淸之不可,左議政李濡,素以此獄之冤,訟言於人,至是承問,而對以爲不但兩臣之言如此,輿論皆然。上曰:「東彦苟能自盡於必誠必愼之地,則豈被此人理所無之惡名耶?喪禮多節,官屬非一,而必以江床替含傳說者,豈無所以然之故?江床旣服之後,又以誣服樣,更爲刑推,則論以獄體,決無是理。且其時,坡州牧私問時,無利害思量之事,而有所云云,似是實狀。乃因官屬之招,證問主倅,事體雖未安,坡州牧使申必淸不可不拿問也。」鎭遠曰:「今日疏決,論放徒流輕囚而已,罪名重者,一不擧論,雖在重囚之中,或有可疑之迹,則不無明覈分釋之道矣。李東彦獄事,以江床招辭觀之,累變其說,多有違端。如有一分冤痛之事,則其所以感傷和氣者,當復如何?今日入侍未罷之前,令三司卿相,更爲商確似宜矣。」上曰:「纔以此說下敎矣。如使東彦,必誠必愼,則必無如此之言。以江床替含,狼藉傳播者,必有其由,則凡有秉彝之心者,孰不痛惋,而伸救東彦者,每以杜撰之說,敢生飜獄之計,百般營救,罔有紀極,是亦黨論之所痼也。向者韓聖佑,唱之於前,金興慶和之於後,渠之黨類,則必欲營護,如使國家,少有紀綱,豈容如是?」

5月23日

○戊戌,流星出天中,入東方。

○備忘記:

今玆之旱,亦孔之酷,欲雨不雨,甘霔尙閟。此月將盡,節序漸晩,言念民事,心如焚灼。災急燃眉,其可緩聲?予當更爲責躬,親禱于南郊。其令禮官,不卜日,以二十五日定行。

政院以癘氣彌滿,請寢不許。又請改卜他處,上命定於社稷。

○傳曰:「亢旱愈酷,民事渴急。在前如此之時,諸處戰亡人等,有遣近臣設祭之例。令該曹,卽速擧行。」

5月24日

○己亥,上御步輦,詣社稷,終日終夜,仍御帳殿。諸臣苦請移御齋室,上終不許。是日,雨,翌朝始霽。

5月25日

○庚子,流星出宦者星下。

○上步詣社稷壇所,行祭如禮。

5月26日

○辛丑,坡州幼學李重英等五十餘人,上疏請治蔡明胤、任守幹侮賢之罪,上優批不許。

○廣州幼學趙廷健上疏請復己卯科,上答曰:「復科事重,非儒生所可請也。」

5月27日

○壬寅,以李正臣爲司諫,趙道彬爲副校理。

○副司直嚴緝,應旨上疏,陳戒喜怒,開言路,重施措,施實惠,礪廉恥,懲貪猾,決獄訟,破明黨數事。又言宮差作弊之端,末言:

殿下嘗焚裘於前殿,而遠物之求貿相續,嘗撤閣於苑中,而不急之營繕不絶,進退大臣,不以禮,而鼎軸日輕,國體不尊。

答曰:「應旨陳戒,切中予病。其他條列,言亦切至,深嘉卿憂愛之誠。可不體念焉?」

5月28日

○癸卯,持平李柱天應旨上疏。一曰,修實德以爲應天保民之要。二曰,建大中以爲消黨袪私之方,上優答之。

○江原道平康縣,本月十六日,狂風大作,雨雹交下,道臣狀聞。

5月29日

○甲辰,以崔錫恒爲副提學,李㙫爲應敎,宋正明爲修撰。

○大司成李濟疏陳十條:

一曰,公薦圈點之規,兩都目時,自齋中圈點,取其點多者,故引致方外生、進,多點圈數,長其躁競之習,學精行異之人,固不易得,而累年居齋,無疵謗有經學者,旬課、通讀,分數優等者,京、鄕試累擧不中者,以此三條,取三人,以爲敍用之地。二曰,太學養士之額,卽今戶曹所下供饋之數,乃七十五人,而近年則經生漸多,幾至百餘,其中下齋,至於二十人之多。考見《大典》,則隨其生、進不足之數,許入下齋,而今則上齋旣已過額,而下齋猶爲猥多,致令館中物力不支。參酌減半,有闕勿補,十人而止。三曰,罷半圈點之法,許令所在赴試。四曰,《大典》中四學生徒,各一百,今則只有下齋五人,而京儒之治經者,覬參殿講,借名代入,不顧欺君之譏,士習可惡。每學以六人爲額,本館堂上與學官,依《大典》試講後,許入殿講時,一從實入齋,無得移易。五曰,四學兼官,依軍門郞廳例,雖在罷職,請敍還付。其餘五條,卽戶曹一年應下米,直納養賢庫,戶曹所貸米布,爲先蕩減,本館奴婢行關收拾,司諫院、禮曹例送綿布二同,査考革罷,泮人屠肆,勿許禁吏之橫挐事也。

答曰:「條陳之事,令廟堂稟處。」

○司宰奉事李相休應旨上疏,陳修實德,開言路,禁橫斂,革折受,平獄訟,祛黨習數事,且言:

方今松蟲日滋,盜賊橫行,妻殺其夫,女殺其父,天理滅絶,人彝斁敗,此非薄物細故,而至於城池、軍制、兵餉、器械,尤係軍國大事。江都、北漢之役,雖難竝擧,次第經營,可爲必歸之所,而富豪閑遊之徒,別設三廳,頻數鍊習,則豈非精銳之卒也?中外之倉廩如洗,饋餉之不絶何望?省費節用,預爲蓄積,則軍儲自供,國有所恃矣。鐵甲重不能運,角弓値濕傷折,甲用倭制牛皮,弓用交子𪲄木,則强弓、堅甲,可以利用。伏願廣造服習,以盡防患之道。

答曰:「應旨進言,出於憂愛,可不留意,而他餘條陳,令廟堂採施。女殺其父,果有是變,則事之驚心,孰大於此?宜令攸司稟處。」

○修撰李世最應旨上箚,以備忘中語,略爲演出,別無着緊之言矣,上下優批。

六月

6月1日

○朔丙午,以李澤爲持平,李光佐爲吏曹參議,李大成爲吏曹佐郞,李㙫爲副應敎,鄭栻爲副修撰,趙泰億爲副校理,李正臣爲兼弼善,林世儉爲掌令。

6月2日

○丁未,上召對玉堂官。侍講官趙泰億,陳外方治盜時濫刑之弊,上曰:「治盜不可不嚴,而但太嚴則必有無辜而枉死,太緩則必有正犯而網漏。寬猛得宜,誠極未易。然而與其太嚴而無辜枉死,反不如緩治而正犯者或漏。治盜之道,大體然矣。」

6月4日

○己酉,咸鏡道觀察使尹德駿辭朝,上引見勉諭以送。

6月6日

○辛亥,弑夫罪人順承承服行刑。

○正言洪禹瑞上疏曰:

宋儒眞德秀道學之盛,上接關閩,所著《大學衍義》,實萬世人君之龜鑑。今日兩筵,迭講此書者,其意豈偶然哉?日昨王世子會講時,輔德朴行義力毁其書,竝詆其人,行義是何人。乃敢誣辱前賢,若是其無忌耶?頃年《聖學輯要》進講時,行義公肆醜正之說,今又慢賢至此,噫嘻痛哉!伊日入侍臺臣,聞此邪說,而迄無駁正之擧,亦可罪也。以賊黯事,明命赫然,爲設隄防,且命書出擧條,使中外昭然知之,而在出納之任者,全然寢閣,無意頒布,至於日久,物議喧騰之後,始乃緩緩謄出朝紙。如使朝廷,少有紀綱,安敢乃爾?當該承旨之罪,不但不職而已也。太學公薦,雖間有不公之端,自是流來古規也。大司成李濟,直廢古規,乃以製講而試取,至於煩稟,不待回啓,徑自設行。且儒生之未參旬製者,輒令限一旬不入食堂,外方經生,飢窮逬散者,比比有之。又與一儒生,論難經義,怒其與己不合,輒令下輩,捽曳於堂下,罵詈如奴隷。凡玆數事,俱係妄作,不可不論責也。

答曰:「昨見會講文義說話,朴行義詆毁前賢,語多謬戾,殊極駭異。不可置而不論,特罷其職,而兩司之臣,亦可罪之說,實涉過當也。書出擧條,曉然知之,旣是伊日下敎,則必無公然掩置之理,而不卽出於朝紙,誠甚未安。當該承旨,從重推考。下款事,捽曳罵詈,殊失待士之道,推考警責。」

6月7日

○壬子,以朴弼明爲全羅道觀察使,李頣晩爲輔德,李廷濟爲持平。

○召對玉堂官。

6月8日

○癸丑,以李翊漢爲掌令,丁道復爲弼善,洪致中爲司書。

6月10日

○乙卯,月犯心後星。

○以趙泰老爲大司諫,具萬理爲正言,李世最爲副校理。

○憲府啓請朴行義削奪官爵,上終不允,六啓而停。

6月12日

○丁巳,以孟萬澤爲大司諫,趙泰老爲承旨,金始煥爲正言,趙泰億爲吏曹正郞。

6月13日

○戊午,憲府啓曰:「空闕,雖非時御之所,事體至重,閹竪掌灑掃之役,尤宜謹愼,而近當昌德宮空虛之時,有一韓姓內官,多率樂人,廣設酒饌,遊宴於大內深嚴之地,略無顧忌。放縱無嚴之習,不可不懲,請從重科罪。」答曰:「依啓。」

○上下敎曰:「自去月晦間,雨霽之後,今過一旬,雨意邈然。正當大雨時行之節,旱乾又復如此,立秋不遠,民事渴悶。其令禮官,祈雨祭稟旨設行。」

6月14日

○己未,以趙泰東爲吏曹參議。

○楊州幼學崔巚等上疏曰:

大同設立之後,各邑百需之價,朝家皆已劃給,而近來畿邑,稱以除役,橫斂於民,宜禁之。庭試、謁聖之科,例出四六之文,擧子專尙駢偶,不習經傳。宜雜出各文,使雄文、巨筆見售。諸道設科,至分左右,而獨京畿,合取於京試。宜依他道例,分左、右道別設。

仍言楊州陵寢過十,宜設別科。己卯科混罷一榜,沈埈、崔守慶削科,俱可冤悶,宜復科。前朝按理使金世廉節義,與吉再同,而後孫零替,宜收用。廣州士人具鼎元,母病斫指,宜旌表。其言率多荒雜猥褻,上批以令該曹稟處。

6月16日

○辛酉,以李壄、李震壽爲承旨,趙泰億爲修撰,李海朝爲副修撰。

○李東彦病勢危急,禁府啓請保放救療,傳曰:「東彦何等重囚,而敢請保放乎?該府所爲,殊甚未便,推考。」後十日,東彦竟死獄中,擧世莫不悲憐之。

6月17日

○壬戌,以旱災,遣近侍,祭戰亡人事,曾有特敎,而因親祭得雨,事遂寢,至是又行祈雨祭,故政院啓稟,上下親製祭文,遣近侍,致祭于雙嶺戰亡將士。其文曰:

噫予眇躬,忝居大位。夙夜祗慄,于玆三紀。惟其德涼,自速災異。一旱涉秋,大地如燬。小霈旋收,膏澤又閟。西成望斷,民命近止。憂心焚灼,痛若在己。從古致旱,多由冤氣。靜言思之,豈無所以?追提丙、丁,至今切齒。人謀不臧,虜騎猝至。沁都咫尺,初計未遂。孤城月暈,卒弱糧匱。白登危急,外援日俟。嗟爾嶺南,忠義之士。奮不顧身,赴難千里。烟火相望,行在密邇。士氣自倍,天顔有喜。捷書之報,擧切懸企。全師敗衂,曾是不意。枕骸沙場,飮恨九地。毅魄餒而,餘七十禩。天陰鬼哭,寧可聞此?傷心慘目,孰大於是?昔歲戊辰,寧陵有事。輦過雙嶺,少停車騎。爰命輔臣,以手歷指。曷勝悽悲?爲汝抆淚。歲月雖久,一念未弛。値此極無,靡所不思。我親爲文,煩冤是慰。生旣殉國,幽明一理。惟爾群靈,携朋挈類。導達天和,歆此我觶。亟霈甘澤,蘇我赤子。邦家寧謐,自今伊始。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副修撰鄭栻上疏言:

申必淸之於李東彦,雖未知嫌怨之如何,而徑先遮攔,不欲爰辭之上聞,因此輾轉,互生猜鬧,必欲遞解,規免咎謗。金吾長席之辭單,喉司率爾捧入,惟允之意,不當若是。

時,判義禁李益壽因此事,與同義禁李晩成,議不合,將辭遞,故及之。答曰:「金吾事,誠如疏論,而一向牌招,亦損事體。捧入辭單,未知其率爾也。」

6月18日

○癸亥,禮曹以立秋不遠,啓請還御正殿、復常膳,傳曰:「亢旱斯酷,決難還御。得雨後更稟。」

6月20日

○乙丑,憲府啓曰:「善山府使蔡時益,蠱惑隣邑之妓,政令、獄訟,一聽其言,及其病死,造主返魂,躬自迎哭,朝夕祭奠,必自親行。如此無識之人,不可置之衣冠之列,請削去仕版。」上命罷職。

○賓廳日次,以大臣有故頉稟,傳曰:「不惟賓廳次對,備局開坐,亦且久廢。當此艱虞溢目之日,恬憘日甚,予實慨然也。」

6月21日

○丙寅,流星出,連三日見。

○召對玉堂官。

6月24日

○己巳,以趙相愚爲判義禁,李彦綱爲判尹,趙泰耉爲都承旨,宋正明爲吏曹佐郞。

6月25日

○庚午,以旱災,上下敎,令以二十八日,親禱南郊。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

○上下敎,召領府事尹趾完曰:「昨年大臣敦召時,不得一體召卿者,非予忘卿也,意蓋有在矣。今聞筵臣之言,卿之情事,誠爲慘切,而老病大臣,獨在鄕里,予之慮念,曷有其已?玆遣史官,諭予至意,卿其安心上來,或於城裏,或於江郊,任便留住,以副予望。」是日,知事閔鎭厚、吏曹判書李寅燁,竝陳召還之意,故有此特敎。

○驪州幼學申懿等上疏言:

前朝正言李存吾,十歲詠江漲詩曰:「大野皆爲沒,孤山獨不降。」孤山卽本州地也。多士營立存吾祀於此地,以崇奉之,請賜恩額。

此等章疏,例下該曹,而上特下批曰:「此人事蹟,炳然於東史,疏請得宜。奚待覆奏?特令依施焉。」

6月26日

○辛未,流星出。

○下雨頗洽,政院以大臣意,請停止親禱之擧。

○禮曹以得雨,更請還御正殿、復常膳,命以自二十九日擧行。

6月29日

○甲戌,判敦寧府事權是經卒。是經,歷按五藩,不無聲績,而性乏淳實,工於趨時,晩見少輩黨盛,遂附之。是經之父順長,丙子之亂,與金益兼、尹宣擧,在江都,約以同死,後順長、益兼,踐其言,而宣擧獨苟免。宣擧之子拯,欲淸脫其父,倡爲不必死之論,侵及順長、益兼,益兼子孫絶拯,而是經不以爲怒,愈益扶護。甲戌後,傅會南九萬、柳尙運等,爲憲長,醜詆李畬,以媚其意,趙大壽用奸場屋事,發於金吾推問時,是經以知義禁,掩匿不達,以此坐廢累年,値少輩用事,復爲收錄,以老壽增秩。至是卒,年八十四。

○南原府天皇峰下平坡地陷,道臣狀聞。

秋七月

7月1日

○朔乙亥,流星出壁星下。

7月2日

○丙子,地動。

7月3日

○丁丑,全羅道觀察使朴弼明辭朝,引見勉諭以送。

7月4日

○戊寅,爲都目政。以李健命爲吏曹參判,李墪爲大司成,許玧、尹世綏爲承旨,崔昌大爲應敎,趙泰億爲副校理,李正臣爲修撰,權忭爲副修撰,兪命凝爲司諫,林世儉爲獻納,梁聖揆爲掌令,李觀命爲兼輔德,吳命恒爲說書,宋成明爲兼說書,李彦綱爲京畿觀察使。

○黃海道進士崔活等上疏,請施任守幹、朴行義屛裔之律,答曰:「旣施削罷之罰,不必加律。」

○持平李世瑾應旨上疏,請正一心,懋聖學,昭儉德,立規模,守成憲,尊體統,求人材,開言路,辨忠邪,恤民隱,疏滯獄,務誠實,上優答,下廟堂,使之議處。

7月5日

○己卯,都目政。以閔鎭厚爲刑曹判書,金宇杭爲判尹,李台佐爲副應敎,金栽爲弼善,李眞儉爲司書,李承源爲正言。

7月6日

○庚辰,以李允文爲弼善。

○館學儒生朴弼彦等百餘人,上疏請正朴行義侮先賢之罪,上以罷職亦足懲罪,答之。

○豐德幼學金昌夏上疏,極陳庶孽勿敍顯職之冤,且請宗室後裔,依鄕薦法調用,傍及數件瑣事,上令廟堂稟處。

7月7日

○辛巳,土星犯井鉞星。

7月10日

○甲申,以孟萬澤爲承旨,金演爲大司諫,權世恒爲修撰,南相夏爲弼善,李縡爲文學,趙道彬爲兼弼善,趙泰億爲兼文學。

7月11日

○乙酉,月入南斗星。

○上行宗廟秋謁。

○以姜鋧爲刑曹判書,鄭齊斗爲執義。

7月14日

○戊子,正言具萬理上疏曰:

昨歲之冬,申禁折受之太爲民害者,雖已折受,特許罷革,自有成命以來,八方之民,顒俟朝家處分,而竊聞大臣筵奏,有曰:「宮家新設,俾爲一年支過之道,可以成樣。」又曰:「宮差作弊,言者論列,或有支離激惱之事。」又曰:「各衙門折受,均有弊端。」言者率以宮家爲言,此亦偏矣。聖上仍許其參酌之請,而以大臣所達,與予意相符爲敎。噫!諸宮折受,遍於諸道,窮山絶海,籠絡殆盡,國家受病,生民日困,此誠廊廟之憂,而反以諸宮家成樣支過之說,先稟聖旨,此豈贊成君上美德之意哉?事有病國而便民者,論列何妨支離,而以殿下之盛德,亦何激惱之有哉?各衙門之折受,其數幾何,而比而同之,以分宮家之弊,何也?聖上處分,宜自宮家始,而今以偏於宮家等說,追咎者,抑又何也?

答曰:「大臣筵奏,蓋出參量善處之意,而語多侵斥,不已過乎?」

7月15日

○己丑,以金始慶爲弼善,趙錫命爲持平。

7月16日

○庚寅,左議政李濡上箚曰:

臣之所達於前席者,一則曰宮家折受之濫觴者,必加裁損,一則曰差人之貽害者,斷不容貸,其終則又別擧江海、浦口漁稅侵徵,尤爲民害之狀,以請一切革罷,則其將順聖德,痛革民瘼之意,較然可見,臺臣抉摘行語,指意至深,何可擧顔於具瞻之地乎?乞罷臣職。

答曰:「筵奏本意,予已詳知,臺疏侵斥,何必深嫌?」

7月17日

○辛卯,召對玉堂官。侍讀官趙泰億,請於雙嶺、險川戰亡處,命詞臣,撰事實,刻短碑竪之,壇傍,以表其烈,上令該曺稟處,該曹覆啓施行。

7月18日

○壬辰,上下敎曰:「關東進上人蔘之弊,言之已久,每欲變通而未果矣。頃者繡衣書啓,極言此弊,而姑此遲待。內醫院之覆奏,道臣之狀聞,又如此,民心顒望,大可見矣。昔宋仁宗夜思燒羊,忍飢不食。況民弊之大者乎?其令內局,稟旨裁減,以示予軫念東民之意。」內醫院覆奏,春等十斤,秋等五斤,特爲永減。

7月19日

○癸巳,土星犯東井第一星。

○召對玉堂官。

7月20日

○甲午,以申慶濟爲掌令,趙道彬爲應敎,李正臣爲副應敎,李台佐爲修撰。

7月22日

○丙申,以閔鎭厚爲判敦寧,黃欽爲左參贊,金宇杭爲戶曹判書,李晩成爲大司成,李世最爲校理,沈壽賢爲修撰,特陞金錫衍知敦寧府事。

○禮曹啓曰:「己巳正月,領議政金壽興,以故判書金宗直定諡贈職事,陳白,自上詳考稟處事命下,而今至二十年之久,尙未覆啓。雖未知其間曲折之如何,而蓋金宗直之初諡文忠,後改以文簡。其年代綿邈,亦無可考文字,其間事實,雖未詳知,以大臣所達觀之,抑不無可辨之端。蓋李黿以宗直議諡文忠之人,燕山朝坐謫郭山,及至甲子,黿竝被加罪,以文忠改文簡之事,想在其間,而逮至中廟靖國,首雪宗直之冤,旣復其官,又廩其妻,錄用其子孫,則文忠之復諡,宜在其時,而子在幼沖,禍亂甫定,未能訴冤而請復,寂寥數百年,至今未復,此所以忠義之士,慨惜而抑鬱者也。請依向日大臣陳請,許復其諡。」傳曰:「至今遷就,實甚未安,卽爲復諡。」

7月24日

○戊戌,夜,火星犯司怪星。

○榮川幼學權舜元,上疏請築壇於蘆洞,以爲望祭之所。嗚呼島,五百義士死節之地也。特遣禮官,或邊帥於本島,立壇酹神,建碑表美。答曰:「令該曹稟處。」

7月26日

○庚子,左議政李濡上箚曰:

臣誠信不足以孚感,力量不足以鎭定,衆怒群疑,訾謗溢世。被人輕侮如此,而能做國事乎?乞遞臣職。

答曰:「箚中疑怒訾謗等語,似欠和平底氣象也。」數年以來,大臣、卿宰,不能安位,上亦故惹事端,以啓紛鬧。今此濡箚,不過循套例辭,而摘其辭免中無甚緊關語,顯示未安之意,中外疑駭,莫測聖意之攸在。濡遂尋單乞免,上乃許遞。

7月27日

○辛丑,副校理趙泰億上疏曰:

穡事卒痒,民天將蹶,大小臣僚,聚精會神,日講懷保之方,惟懼其罔有攸濟。目今鼎席不備,左揆又爲引入,國事泮渙,擔當無人。如是而國事何時可做?左揆所遭臺言,實非尋常,連章祈免,亦非獲己,而其箚行語間數字,不過引咎之例談,昨日批旨,顯示非責之意,使不安之大臣,又益不安,得不有傷於九經敬大臣之義,而十數年來,居是位者,有能一二年安於位者乎?加膝墜淵,不但貽累於聖德,朝拜夕去,亦甚有損於國體,此豈惟宰相之過?亦殿下惕然反顧處也。

答曰:「日昨大臣箚批中云云,不過不必深嫌之意,而爾疏何張皇至此耶?予實未曉也。」

7月29日

○癸卯,上命招判府事崔錫鼎引見。上謂錫鼎曰:「國事艱虞,鼎席不備,而左揆因臺疏,轉輾不安,呈辭引入,誠可悶矣。卽今元輔,非卿莫可。至於向日事,人非堯、舜,每事安得盡善?雖或有一時失着,臺臣護逆之說,出於抑勒,誠爲非矣。旣已開釋,而卿一向祈免,每每敦迫,有非禮待之道,故不得已勉副矣。卽今置相,一日爲急,而左揆引入,難以命招。故相臣鄭太和重卜時,纔遞旋拜,而名不在於前望單子,故親書其名,仍爲落點,而卿則遞職已久,名在前望單子,一單子再書名落點,殊異前事,故特招問,面諭榻前,拜爲領相,親授命召,倚毗之意,可知矣。卽日視事,予所望也。」錫鼎曰:「卽聞下敎,不勝驚惶。臣曾當重任,不察輕重,每有妄錯之事。前冬筵席所達,尤出於全不思量。親承下敎,咋舌知罪,臺言乃發,罪名至重。人臣負此,何敢一日安於朝廷之上哉?出郊陳章,幸蒙許遞,以此蹤跡,何敢復入城闕?第與帶職時有異,且緣疾病醫藥,不得已入來,一味泯伏矣。意外召命遽降,臣不知其爲某事,故不敢偃然在家,承命來待,仍蒙賜對,伏承下敎,臣誠惶隕,不知所諭。人臣立朝,廉義爲重。向日所遭臺言,旣甚非常,聖敎雖勤,臣不敢奉承矣。」上曰:「國事如此,國家柱石之任,非卿其誰?曾已開釋無餘,今無一毫不安之端矣。卽今論議潰裂,朝廷不靖,位著殆空者,每由於此。今日召卿,意非偶然。朝家處分之後,如有年少喜事輩,更提前說,以戲國事,則決不可容恕,勿復以此難安,速出行公。」仍命承旨李震壽,傳授命召。錫鼎曰:「殿下何爲此顚倒之擧耶?朝廷凡事,皆有次第。六卿以下則除授日,卽送官敎,而大臣則必待肅謝日,銓郞親傳敎旨,亦於拜命後,傳授命召。體例之重如此,今乃如是迫急,事體豈非未安乎?」上曰:「若牌招卿宰,拜相於榻前,則未知於事體如何,而今則以前領相,復拜領相,而卽今廊廟一空,機務多端。反復思惟,終無善策,故爲此擧矣。」錫鼎受出,震壽曰:「今日之擧,有異常規。大臣雖已受出命召,而拜相事體甚重,似不可以口傳擧行。」上遂口授文字,震壽書之曰:「今月二十九日,行判中樞府事崔錫鼎,命招引見時,上曰:『以行判中樞府事崔錫鼎,拜領相,面授命召。』踏啓字以下。」

○以尹世紀爲判尹,李正臣爲執義,李翊漢爲掌令,洪好人爲持平。

八月

8月2日

○乙巳,流星出室星上。

○領議政崔錫鼎上箚辭,上慰諭勤至。

8月3日

○丙午,以洪廷弼爲持平。

8月5日

○戊申,吏曹判書李寅燁請對,請造佛狼機,上曰:「佛狼機,最宜於守城臨陣,是戎機之要器也。依所達爲之。」

8月6日

○己酉,月犯房第三星,土星、火星,入東井星。

○載寧生員崔世夏應旨上十條疏:

一曰,節喜怒,二曰,飭臣隣,三曰,收沈淪,四曰,放宮女,五曰,罷行錢,六曰,擇守令,七曰,均貢賦,八曰,修武備,九曰,崇文治,十曰,祛奢侈。

上優答之。

8月9日

○壬子,月入南斗星,流星出壁星上。

○上謁崇陵,行酌獻禮,仍謁健元陵、顯陵、穆陵、徽陵。先是,以陵官之報,將修改健元陵丁字閣,大臣崔錫鼎、李頣命等,以倭火不及,素稱神佑,不可輕易毁改爲言,上從之。

○判府事金昌集祗迎于新峴,政院啓稟,傳曰:「來詣晝停所。」仍爲隨駕之意,遣史官傳諭。

8月10日

○癸丑,禁府勘律,李廷師杖一百、流三千里、奪告身,配蔚山府。初,廷師與參聞問事郞申鐔、都事南道揆、尹商明、魚史衡,竝推問,諸供皆與朴鳳齡言同,獨廷師牢諱不已。及史衡供追出,而語尤明白,廷師不得已頗遷就爲辭,情節破綻。上於筵中敎曰:「南道揆、尹商明,旣以參聽首實,廷師則幾番更推,而終始巧飾,及史衡納招後,猶欲欺罔。爲人臣者,雖死生所關,君上有問,所當直告。此則不過言語究問,而如是飾詐周遮,每見廷師之供,不勝痛惋。如此臣子,雖殺之可也,各別嚴刑,期於輸情。」廷師當受刑,乃抵言:「師尙當林溥受杖時,獨語曰:『猛受杖矣。』渠與同任都事金盛道相笑,而與鳳齡會坐時,誤以受責發說,禁府謂以已承款。請以此照律。」上別下判付曰:「不歇杖受責與猛受杖,語意緊歇不同,此非率口誤傳之事。猛受杖之說,李師尙不識體例,雖自口語,元非他人譏笑傳說之事。大抵師尙,果招廷師,切責用刑之不歇,則師尙自有當施之律,若不出於師尙之口,廷師難免做言陷人之罪。要不出此二者,而累次更推,巧撰奸飾,一向牢諱。論其情狀,已極絶痛,而嚴敎之下,敢以誤以受責發說,泛稱遲晩,終始欺罔之狀,尤極痛惋。如此之人,不可尋常處之,以此發爲問目,各別嚴刑,期於得情。」廷師終以前招,敷衍納供,以爲與師尙有隙,因猛受杖之言,做出受責之語,欲以逞憾禁府。又請以此照律,遂勘律如此。廷師爲師尙輩所脅,甘心自服陷人之罪,而終隱其實狀,公議憤之。

8月11日

○甲寅,憲府請勿限沿海、山野,一從災實,湖、嶺兩道,一倂給災事,下廟堂。是後,大臣陳于筵中,湖南沿海邑,許給分災。

8月12日

○乙卯,流星出。

8月13日

○丙辰,上下敎曰:「順懷、昭顯兩墓節祀祭官,例以內官差遣,而至於酌酒奠爵,使守僕爲之,殊涉未安。自今秋夕節祀,令內官爲之宜當。且兩墓,雖與園陵有異,事體亦自不輕,故墓上有頉,則禮曹堂郞,進去看審,春秋京畿監司,各陵奉審時,一體看審,而常時守直,則不過別監也,亦甚未安。不可無變通之道,竝令該曹,斯速稟處。」該曹請議大臣稟處,上許之。領議政崔錫鼎引開元時陳貞節議,及裵子餘、段同、鄭惟忠等議,請令宗室忠義,稱以某墓守衛官,吏曹出差帖,輪番守直。判府事李頣命又請令道臣,一年一審。上旣從錫鼎之議,而又問奉審事於錫鼎,錫鼎請令禮曹郞官展審,傳曰:「只令禮郞看審,亦未知其得當,仍前爲之。」

8月19日

○壬戌,以趙道彬爲副校理,改賜故判書金宗直諡文忠。

○御晝講。

○白川幼學李權,上疏略論時弊,仍言安東府使李震休,斥罵文成公李珥、文正公宋時烈,以爲李賊宋凶,醜悖浮於守幹、明胤。末訟李東彦之冤,上以救東彦,下嚴批。且以震休事,下敎筵中曰:「吾知震休爲人,必不如是。」震休又上疏自辨。

8月20日

○癸亥,流星出壁星下。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禮曹判書趙相愚曰:「故安陰縣監郭䞭,當丁酉倭亂時,守黃石山城,城陷以身殉國。其二子翼蔽其父,竝遇賊害,其女見其父遇害,亦自縊死。三綱大節,萃於一家,可謂盛矣。曾於壬申,因大臣、重臣陳達,加贈吏曹判書,癸酉秋,又因嶺儒請諡之疏,自上有特爲贈諡之敎,而其子孫零替,尙未有諡狀,故至今闕然,誠爲欠典。郡守趙宗道亦與䞭,協心守城,同日死之,其爲忠烈,宜無異同。宗道因後孫之呈其諡狀,今年夏間,旣蒙宣諡,䞭則以諡狀未就之故,未蒙竝施之典,誠爲愍歎。如此節義卓異之人,或有不待諡狀,特爲議諡之擧,詢問而處之何如?」上曰:「此事何如?」領議政崔錫鼎曰:「雖無諡狀,若其事蹟之表著,則年前有不待諡狀而議諡之例。且聞其人神道碣銘,故判書鄭經世撰之云。經世之學術行誼,望重儒林,則斯人一字之文,足當諡狀。」上命特賜諡。國制議諡者,必具狀以請,惟李滉之卒,李珥請不待狀,特賜。其後金尙憲、宋浚吉、宋時烈,幷依此例。蓋此皆儒宗大賢,不欲以常例待之也。至若洪翼漢、尹集、吳達濟之不待狀賜諡者,以其事煩故,而今此郭䞭,旣非李滉諸賢之比,又無事煩之慮,而輕毁舊典,用此特例者,其爲濫觴,啓弊大矣,而無一人言之者,可勝嘆哉?趙相愚又言:「鄭曄,卽仁廟朝名臣,而血嗣再絶,先朝特許以踈屬爲嗣,而其人悖亂,不齒人類,其外孫等狀請,請問于大臣。」錫鼎曰:「不可仍置,宜令罷養後,使其族人,改定立後。」上從之,以文官啓章爲後。判敦寧閔鎭厚以趙憲主祀無人,請以其曾孫瑞鳳主祀,亦從之。鎭厚又言:「沃川士人朴箖,見其兄溺水,忘身救之,兄弟俱死,其妻林氏,今年九十五。特贈夫職,使其妻,從封爲好。」錫鼎亦贊之,上亦從之。

8月24日

○丁卯,以李頣晩爲獻納。

8月27日

○庚午,上自慶德宮還御昌德宮。

○諫院啓請全不掛鎌處,特許給災,上令該曹稟處。該曹覆啓依施。

○以戶曹啓辭,私用隱結十結現露以上,依糴穀虛錄例施行,傳曰:「知道。」是後,引見時,領議政崔錫鼎請十結以上,限五年永不敍用,上許之。

○持平洪好人上疏論旱災,仍論行錢病民,軍門給債之弊,又請久任諸司官,末及厭薄大臣忤旨者,靳點事,及李東彦之冤,答曰:「東彦事,殊涉不韙。他餘事,令廟堂稟處。」後,正言李承源,以營救罪人,駁遞之,承望時輩風旨也。

8月28日

○辛未,月入軒轅星。

○憲府啓曰:「頃者崇禮門外,有人掘來一棺,露置於白晝大都之中,此實前所未有之變。請當該部官罷職。」答曰:「推考。」

8月29日

○壬申,以李坦爲大司諫,宋成明爲說書。

九月

9月1日

○朔甲戌,電。流星出北斗星下。

○持平洪廷弼上疏,請矯弊政,汰冗軍,崇節儉,正官方,伸冤枉,廣進言,仍言沈埈、崔守慶削科之冤,甚力,守慶乃其私黨故也。上優批,仍下廟堂。沈埈等事,該曹覆啓勿施。是後,掌令申慶濟亦疏陳沈埈等冤枉之意,上答以當量處。

9月4日

○丁丑,以兪得一爲大司憲,趙道彬爲執義,丁道復爲掌令,沈宅賢爲持平,金演爲都承旨,趙泰耉爲副提學,李㙫爲副應敎,李正臣爲副修撰,李允文爲輔德,李台佐爲吏曹正郞。

○江原道觀察使宋廷奎,上疏辭檢田之命,請以藎臣、重宰擇送,又以朝臣之幹練者,極擇十員,稱以均田從事官,使之分掌各邑,履審田畝,則似可着實,雖有小弊,不可已也。答曰:「令廟堂稟處,而卿之爲政詳明,足以了當此事。須勿過辭,卽速擧行。」

9月6日

○己卯,月犯箕第二星,流星出弧星下,入南方。

9月9日

○壬午,雷電。

○副修撰李正臣,上疏言鄭夢周嗣孫兌濟,年方十歲。請待其年滿而除職,上許之。

9月10日

○癸未,流星出五車星上。雷電雨雹。

○以李墪爲大司諫,李坦爲承旨。

9月11日

○甲申,高城幼學權慶恒,上疏請固關防以禦外侮,罷砲保以恤民隱,收口稅以備國用,變浮華之詞,以息躁競之習,設場屋以嚴科擧之規,置訓迪以立養材之道,修軍政、作戰車,以爲陰雨之備。又請亟罷金剛山楡岾寺仁、顯兩廟御幀奉安及忌辰祭祀,以嚴國家祀典之禮,三陟、黃池栖霞洞近處,建齋祭之所,置守護之官,築一壇墠,春秋望祭,禁民耕種及山火,上優答而楡岾事不省。

9月12日

○乙酉,以李師尙爲承旨,崔啓翁爲司諫。

○尼山幼學權益平上疏曰:

臣頃年,以揚聖烈、明義理兩款,薰沐上疏,自謂有補於明倫之萬一,豈料名義之說,大爲時人之所忌諱?初則汲汲請對而請罪,末乃臺啓論竄,客土四載,幾死者數。聖恩天大,特霈解澤,臣以得生爲幸,豈敢復言時事,而第念臣父母俱沒,移孝之願,惟有殿下耳。亦何敢以一謫爲戒,自隱於求言之下哉?臣請申前日之說,惟殿下財擇焉。伏覩殿下,卽位三十四年,深仁厚澤,浹民肌髓,仁聲義烈,照人耳目,而以其最大者言之,大報之設壇也,端宗之復位也,坤儀之再正也。此三者,誠千古之盛節,而永有辭於天下後世者也。爲今日臣子者,不可不揚厲昭揭,以示來後,故臣之前疏,實出於此,而臣誠愚迷,竝論名義,大觸時諱,而宋婺源又以大報壇事,指斥大臣。自是以後,名義與大報壇,爲一隊之所仇視,而坤位之再正也,一欣一戚者,誰歟,端宗之復位也,挺身立幟者誰歟?大臣乃其弟子,而傳法沙門,則其肯以此爲殿下盛德事哉?名義陷穽之說,乃發於咫尺筵席之上,則可見其傳授之心法矣。趙泰億又以大臣血黨門弟,倡率洪萬朝,乘機噴薄於李裕民之疏,其論聖德,非但陽尊陰譏,語犯先朝,專無爲親爲尊之義。殿下於此,亦或俯燭其情狀矣。春宮邸下,以出天之誠,屢度陳請,於情於義,孰不欽仰,而終無率百官準請之擧,或以輾轉激發,泰億等不恭無嚴之說,爲慮故耶?嗚呼!此輩之於名義,固已弁髦,而解釋逆賊延坐之請,又發於大臣之口,不幸臣前疏所謂名義不明之禍,可謂驗矣,而殿下當日所敎辛巳反獄者,至哉聖人之言也,可謂明察幾微之際也。春間諫臣之疏,實是一國公共之論,而三司之臣,群起而擠之,或以爲邪說,或以爲讒言。噫!以討逆爲邪說讒言,則以護逆爲忠言正論矣,人心陷溺,何至於斯?殿下旣已明察義理,痛辨是非,批旨之間,辭意嚴明,又命特出擧條,頒示八方,而且謂之非大臣之本心,歸之於失言者,臣竊惑焉。豈或以護逆二字,爲下得過重耶?己巳以後,群奸當朝,庚申諸賊,竝皆淸脫,及至甲戌更化之後,幸復逆律,而繩之以護逆、亦逆,則反獄之權奸,安得保其首領乎?其時執國命者,圖後日之慮,使元惡大憝,死於牖下。自是以後,逆律不嚴,人不畏法,苟有係於後日之利,則輒生庇護之計。大臣之請釋緣坐者,亦可測其意指矣。然則護逆之論,當乎不當乎?殿下反以此爲抑勒者,無乃急於慰藉大臣,而不暇深思耶?所以請釋緣坐者,乃所以反獄之漸也。跡其心術,昭不可掩,忘君負國之罪,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而殿下旣知臺論之正大,乃反屈意於大臣,務示慰藉,則聽聞疑惑,莫適所從矣,不幾於一言喪邦乎?噫!人臣旣被護逆之斥,而自上崇奬臺論,則罪雖不加,身負之罪,自若也,何敢獻議於俟罪之中,而自同平人,何敢偃然入城,安坐其家,乘時迎現於路左,以爲繳寵之計乎?出處之義,雖不足責,其不有公議,放肆無巖,乃至於此,豈非國家之深憂,而殿下乃憐飛鳥之依,復置百僚之上,以殿下如呼小兒,迫授命召者觀之,則聖明蓋亦知其人之嗜利無恥,足以爵祿呼使,而獨不念國家重任,本非呈身所可求,三百年敬大臣之義至此,而隳損乎?殿下欲以名義,正一國之人心,一種顧瞻前却之徒,起而貳之,相與輕重。殿下權重則名義明,而國家治;此輩權重則名義晦,而國家亡。千勻之物,所加減,不過毫末,而輕重頓異於此。幾微之際,不少省察,臣竊惜之。殿下前後事業功德,無非出於名義二字,故世道人心,漸至丕變,商宗中興之業,指日可期。一自今日處分以後,人心驚愕,莫不解體,若不保朝夕者然,咸曰:「吾君之心,是何有其始,而無其終也?」眞所謂九仞之功,虧於一簣者也。未知殿下,何爲此擧措也?且大臣者,權勢之所在也。趨附諂媚,以爲至恥,而今之三司,冒沒廉義,惟以營救大臣,爲拔身之資,已有得其效者,士夫風習,掃地盡矣。雖以近日事言之,入侍三司,旣以不言,重被臺論,竟至罷職,則公議之嚴,庶可少伸,而銓官以大臣至親,急急請敍,卽皆首擬於玉堂之望,顯示崇長之意。李墪之疏,尤極縱恣,而敍下之日,旋擬淸望,無少枳礙。尹聖時之希望風旨,竊改史草,越俎陳疏,欺誣天聽,聖敎嚴峻,處分已定,則此等附勢罔上之徒,雖終身廢棄,有何不可,而乃敢擢擬於參下淸望,以爲與君父角勝,爲大臣報德之計?人臣分義,果可以縱恣若是乎?稍持正議者,一不檢擧於臺望,人或非人則曰:「吾何以扶植臺議,以及於妹兄乎?」噫嘻!此何言也?公議不可遏,而私分有所礙,則引避銓路,不自干預可也。今乃偃然冒當,敢以公器,作爲私物,一抑一扶,倒持權柄,惟意所欲,擧世趨風,勢成威立,行路側目。幸而聖明在上,朝無指鹿之奸耳。不然則國家之禍,可勝言哉?頃年李裕民之疏,欲尊君父,則目之以諂諛,臺諫駁之,銓曹塞之,三司之臣,群護大臣,則視之以功德,臺諫扶之,銓曹奬之,則殿下之權重乎?大臣之權重乎?威福之倒置如此,誠可畏也。此輩若惡裕民之近諂而攻之,則何不竝惡三司之媚悅於大臣者而攻之乎?惜乎!殿下之明,終不覺悟於此也。況裕民之疏,非裕民之獨見,乃擧國公共之論,而重宰、名流,亦多有參論者,而裕民被斥之後,無一人出而自當,推明其事者,擧皆縮頸,莫敢復言,有若初不與聞者然,寧不慨然?且此非今日創始之事。聖祖受之於前,而其時名臣、碩輔,及三司名流,發論而請之,未聞以諂諛斥之者。伏願殿下,無以少節沮大義焉。

是時,一種躁擾不端之輩,妄揣上意,陰嗾鄕漢,輒擧尊號事,嘗試之,兼以此,欲售搖撼異己之術。益平之前後陳疏,蓋亦受指而然也。其論名義事,非不正當,而其心不出於正,則此眞倡門之讀禮耳,何足責哉?政院陳啓捧入,上下備忘記,辭旨極嚴,命益平邊遠定配。〈配海南。〉

○吏曹參判李健命上疏曰:

李墪頃年名義爲穽之說,足蓋其平生,而至於今春疏論邪正者,是非倒置,語意謬悖,故臣於頃日政席,有所枳塞矣。未過數日,臣病未赴政,而墪名入擬於諫長矣。若使僚議,必欲檢擧,則從容商確,亦不爲晩,而不復疑難,乘臣未參,汲汲擬望,銓法之壞損,更無餘地。乞遞臣職,以存政規。

答曰:「李墪之言,雖甚謬戾,罰已行矣,何可枳塞淸望乎?」

9月14日

○丁亥,領議政崔錫鼎,因權益平疏,出往城外,仍納命召。政院啓稟,上命遣承旨敦諭,遣史官傳授命召。都承旨金演敦諭後復命,上下御批,仍命更往傳諭。

○吏曹判書李寅燁,因參判李健命及權益平疏,陳疏辭職,答曰:「必欲枳塞,殊涉已甚。益平之疏,語極危險,於卿俱無可嫌,安心行公。」

9月16日

○己丑,雷電雨雹。

9月17日

○庚寅,政院因雷變,循例陳戒,答曰:「收聲之節,雷電異常,憂懼方切矣。卿等職在喉司,有此陳戒,予甚嘉尙。可不留心焉?」

○領議政崔錫鼎上疏曰:

臣遭此非常之橫逆,不敢偃伏私次,逬出城外,而益平之疏,專出於攻臣之計。今其爲說,不過推演前疏之緖,湊合近日之事,以爲構捏逐去之地。鄕生無賴之徒,閃弄傾陷之言,有不足費辭多辨,而假托名義之說,勒加權勢之目。權之一字,乃是人臣之極罪。自古奸小陷人之欛柄,常在於此。爲人臣子,一聞此言,何可一刻自容於覆載之間哉?亟行鐫革,以存國體。

答曰:「噫!益平之疏,專出於構捏大臣之計,決非渠之所獨辦。世道至此,寧不痛心?然而予旣燭其情狀,昭示處分,則此等鬼蜮輩傾陷之言,何足掛齒,而日昨出城,已出意外,再遣喉舌之長,諭予心腹之辭,而今又上章,入城無期,豈不有傷於國體乎?目今災荒孔棘,民憂方急,夙夜憂懼,罔知攸濟。此時倚毗,亶在元輔,胡忍恝視,以孤至意耶?玆以手書勉出,卿其體諒,卽日視事,弘濟時艱。」仍命承旨傳諭。左承旨李震壽傳諭後復命曰:「臣敬奉御札,往傳于領議政則以爲:『辭章纔徹,御札特降,分義所在,亦不容一向慢蹇。當進伏私次,申籲血忱云矣。」上曰:「知道。」

○校理李世最、修撰鄭栻,箚斥權益平,伸救崔錫鼎、李寅燁、趙泰億等,而末又以正朝廷斥邪說爲辭,答曰:「鄕曲鬼蜮之輩,受人指嗾,肆然投疏,壞亂朝廷,寧不萬萬痛心哉?爾等深憂國事,乃以正朝廷斥讒說,縷縷言之,予甚嘉尙。可不留心焉?」

9月18日

○辛卯,正言具萬理疏斥權益平,仍請絶島移配,雖有赦令,勿令徑釋,秋曹當該堂上,亦責勵,答曰:「益平奸情,業已洞燭,快施投畀之典,不必移配絶島。旣曰邊遠,秋曹之以海南定配,不是異事矣。」

○御晝講。

9月19日

○壬辰,御晝講。

9月20日

○癸巳,御晝講。

○領議政崔錫鼎入城後陳箚辭職,答以優批,命遣史官傳諭,與之偕來。

○京畿廣州等邑,本月初十日,雨雹交下,未收穫各穀,慘被損落,道臣狀聞。

9月21日

○甲午,以李敏英、李濟爲承旨,兪命凝爲執義。

○御晝講。仍輪對忠勳都事金鎭瑞等五人。副提學趙泰耉,以崇儉約導率臣僚之意,陳達,上嘉納之。

9月22日

○乙未,以李壄、任舜元爲承旨。

9月23日

○丙申,月入軒轅右角星上,金星入太微端門中。

9月24日

○丁酉,上率世子,詣敬寧殿,行酌獻禮。

9月25日

○戊戌,月入太微右掖門。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崔錫鼎曰:「江原監司宋廷奎疏陳量田事,請以重臣有威望者,別定均田使,從事官十人,極擇差送,畿、湖、嶺三道近處,監官各一百人定送事,而其五條,乃節目間事也。蓋本道量田,久不爲之。甲子年,故相臣閔鼎重建請始量,及其畢量作結之後,數三邑結數大縮,事甚難處,姑請待年更擧,其後因循迄今寢閣矣。今若一遵甲子所量爲之,則不至甚艱,而若通一道,一時改量,則事甚浩大。今年年事雖曰差勝,亦有被災處,此時不可擾民。營下數邑及嶺東稍勝處若干邑,先爲始量似好,而凡事當使監司,終始摠察矣。從事則若不一時盡量,則不必十員之多數,三員差送似宜。他道監官定送事,多有不便者,事目中以爲若有差誤,隨現重究云。土着之人,庶可畏罪而惕念,他道之人,似無以此懲戢之理。況自他道差送之際,又難保其得人,臣以爲不可矣。」上下詢于諸臣。諸臣所對亦無異,上曰:「孟子曰:『仁政必自經界始,經界正,然後民役可均。』江原道量田之停廢,殆近百年。監司宋廷奎爲政詳明,故欲委以任之矣。今年年事雖如此,若又因循以待來年,則終無可爲之日。一道雖難盡量,營下數邑及嶺東九郡,趁今年着實爲之似好。從事官,差送二三人。他道監官,必不着實,而且一道不爲盡量,則自可推移任使,不必他求矣。」錫鼎曰:「蓋關東雖與嶺南相近,土品之饒瘠相懸,故垈田及最優之地,以四等爲定,他田以五六等遞降。若以大體揆之,則等數雖似太卑,結數比前必多矣。此事旣令監司主管,則必假以名稱,然後可重其事。限畢役間,以兼均田使,書銜於狀聞中爲當。從事官當以文蔭中擇送矣。」上從之。錫鼎曰:「前營將金鼎鳴、前縣監權卨,謂以治盜名,而方在罪罷中。宜特爲別敍,賊藪近處,隨窠差送。」上亦從之。

○設行九日製,居首人沈瀷賜第。己卯科變以後,罷節製賜第之規,至是復始之。從筵臣趙泰耉言也。

○吏曹參議趙泰東上疏,請限明春畢賑間,守令勿許內遷,亦勿移除,瓜滿守令,限麥秋仍任,以責賑事,批以令該曹稟處。

9月26日

○己亥,以金錫衍爲判尹,李㙫爲校理,鄭栻爲修撰。

9月27日

○庚子,御晝講。

9月28日

○辛丑,以鄭纉先爲正言。

○御晝講。

9月29日

○壬寅,土星犯東井西北第一星。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崔錫鼎言:「諸道尤甚被災邑,當年條諸般身役,特減三分之一,丙戌以上身布,姑爲停捧,京畿大同米,特減二斗,仁川尤歉,特減三斗似宜。」諸臣亦無異辭,上從之。

冬十月

10月2日

○甲辰,黃海道觀察使李彦經,疏請本道詳定,稍待年豐擧行,下廟堂之翌日,領議政崔錫鼎於筵中,以詳定使之斯速擧行,而各邑出米,分爲四五等,營需官需及上供等價,一依湖西例爲之之意,陳稟,上令卽爲分付。

10月3日

○乙巳,領議政崔錫鼎請對,白上曰:「江原道量田事,因監司狀啓之上來,還下擧條,有更爲稟處之命矣。宋廷奎狀啓中,論列取旨者,有三條:其一,雪下早晩,有難的知,始役後遇雪則停,雪消則行也;其一,稍實之邑,願行者有之,此等處則欲其先行也;其一,守令中有論報難便之勢者,依其言姑停待年也。後錄數條,皆是節目間事,而其中一條,乃論京從事之有弊,嶺東則使都事、討捕使監之,嶺西四都會,則差送京官事也。各項條件,方欲回啓,而未知聖意如何,敢此入達矣。」上曰:「日昨引見時,諸議皆以嶺雪早塞,始役爲難,故下敎亦以爲然矣。今見狀啓,則監司主意,終在於先行嶺東,故使之更稟矣。」錫鼎曰:「監司必欲先行於嶺東,而嶺雪早晩難知,其間停輟,往來俱有難便者。大抵量田,不必了當於一時,且開春不過數月之間,先行於營下數邑,似合事宜。監司雖自主管,事必詳審,然後可無欠缺,規模旣定之後,民心可以鎭定,監官手熟之後,亦可分送諸邑。嶺東則依日昨定奪,待春始行,營下數邑,先爲擧行,未知何如?」李濡、趙相愚與錫鼎議同,金演獨請依本道狀啓,嶺東一體行之,上曰:「當初以嶺東年事稍勝之故,欲爲先行九郡及營下數邑,而慮其雪塞,嶺東姑令停止,使之待明春定行矣,及見狀啓,則民情懸望,守宰企待云,速爲分付然後,可以擧行。不然則冬前勢難行之。且擔當之人,着實奉行,則事必可成,而監司以詳明之人,銳意欲行,民情亦如此。關東二十六邑,而嶺東九郡及營下數邑,猶未爲參半也。一半先行,則可知其前頭形勢,未試處追行之時,手亦熟矣。卽今非欲盡量一道也。前頭自當審其利害而爲之,嶺東九郡及營下數邑,一依前日定奪行之之意,趁速分付,節目間事,與監司往復,消詳而行之可也。」錫鼎曰:「聖敎如此,當依此分付,而京從事,則不無難便之端,一邊使守令爲之,都事瓜期在歲末云,前期差送則可以檢察。當以此意分付矣。」上曰:「依爲之。」

○吏曹判書李寅燁上疏曰:

今年荒歉,諸道大抵同然,而槪以論之,畿甸爲尤甚,湖西次之,湖南又次之,嶺南又次之,當隨其緊歇而爲之。兩南雖有失稔處,本道穀物,自可推移沾丐,湖西有三倉,而連年移轉,遺儲至些,亦不可盡分。畿甸則各邑還穀,其數不敷,急則不得不移轉江都、南漢之米,而兩處軍餉耗縮,固多。卽今賑廳,略有儲畜,而明春都民阻飢,猶懼其不濟,恐難波及於他處。似聞嶺南營別會米,至於五十餘萬斛,若其沿邊所在三四萬石,趁早春運來,以爲及時分賑於兩道。且畿甸尤甚邑,今秋大同代錢之請,紛然沓至。本廳形勢,雖甚切迫,民事亦不宜恝然,許令納錢,亦似便宜。春間因大同木作米之際,參量中外市直,加捧二斗之意,定奪分付,而民情不無稱冤之端。頃者臺諫,亦論此事矣。今若以小米,代捧其加捧之數,則民力不至甚難,而實惠可以下究,三南諸道,一體知會宜矣。畿甸春秋收米,以大米收捧,則民力誠有所不逮者,依丁丑已行之例,畿米以小米代捧,則亦可以稍紓一分矣。

答曰:「疏辭令廟堂,作速稟處。」

10月4日

○丙午,憲府啓曰:「今年穡事之匈歉,無異乙、丙。未及冬節,流散相續,閭里之間,生意索然。當此之時,按道之臣,所當宣布德意,撫摩軫恤之不暇,而忠淸監司李善溥巡歷之際,列邑民人,什百爲群,挾路呼訴,欲陳被災之慘,則善溥厭其紛鬧,不少假借,至於捽入杖罰而斥逐之。此豈停車問瘼之意哉?民情抑鬱,聽聞爲訝,不可無規警之道。請李善溥從重推考。」不允。

○諫院啓曰:「騎省郞官,乃淸選階梯,而佐郞李挺周,爲人險陂,行己麤悖,曾在首善之地,凌轢多士,侵虐泮隷,多有駭擧,人皆唾鄙。伊時掌齋議者,至以作挐泮宮,名檢掃地等題目,重施儒罰,則其不齒士類,見棄公議,可知也。猥占科第,得通仕路,春部郞僚,亦云濫矣。及授本職,物情俱駭,請汰去。」不允。

○以李濟爲吏曹參議。

10月5日

○丁未,月入南斗星。

10月6日

○戊申,左參贊李益壽卒。年五十六。益壽,元龜之子,之恒之孫也。〈元龜事見庚申,之恒事見孝廟己丑。〉以世累仕宦,始嘗在通塞間,後以遏張母僭轎,時議賞其有臺風,引置瀛選。甲戌以後,南九萬、崔錫鼎輩當國,益壽以其黨,益被顯用。爲人嫺熟滑澤,辭令可愛,上甚寵遇之,貳卿、八座、一品,俱以特敎超陞。以判義禁,當李東彦之獄,請推問申必淸,以證其事,必淸,東彦怨家也。人疑其有陷害意,然稍以簡約名,是足可稱云。

10月8日

○庚戌,以金弘楨爲承旨,鄭栻爲副校理,李台佐爲副修撰,李廷濟爲文學,趙泰億爲獻納。

○江華留守朴權請對,以有妨農業,請罷鎭江牧塲,上令廟堂稟處。是後,大臣及備局諸臣覆奏筵中曰:「兩牧場,自前有革罷之議,而鎭江則馬種最善,孝廟朝,特命勿罷,北一則因太僕防塞,至今仍存矣。太僕牧場見奪處頗多,本寺形勢,亦甚可慮,而其在共濟之道,不宜盡塞,北一塲出給似宜矣。」上曰:「《龍飛御天歌》以爲:『太祖大王八駿馬,有鎭江種』云。其地之産良馬,自古而然。孝廟特敎,聖意有在,到今罷之重難。北一塲特爲出給可也。」

10月9日

○辛亥,統制使鄭弘佐辭朝,上引見。弘佐曰:「統、水營各鎭堡土卒給代之布,自釐正廳,減其一疋,百餘年代受料生之資,一朝除減,土卒皆難支保。水軍自乙巳年,各有竝保,而釐正廳減布之後,餘軍爲備局所主管。所收軍布,備局別無緊用處,而各鎭軍兵之呼冤則甚矣。宜令還給。」上命備局,斯速變通。是後,大臣及備局諸臣,覆奏筵中,備陳海防踈虞,土卒呼冤之弊,請依舊例還給,上曰:「卽今海防踈虞,政當留意之時。水軍之呼冤如此,則不可不卽速變通。依舊例爲之。」

10月11日

○癸丑,以李震壽爲大司諫,南至熏、李世弼爲承旨。

10月13日

○乙卯,以崔錫恒爲大司憲,林世儉爲掌令。

10月14日

○丙辰,以趙相愚爲吏曹判書,李寅燁爲禮曹判書,李台佐爲舍人。

○召對玉堂官。

10月18日

○庚申,以李台佐爲副應敎,洪萬迪爲正言。

10月19日

○辛酉,御晝講。

10月20日

○壬戌,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崔錫鼎曰:「頃年以江邊獵胡往來禁止事,欲爲移咨,而因原任兩大臣之言,姑爲安徐矣。蓋往來胡人,皆是鳳凰城將私人,以採蔘出送云。若爲移咨禁止,則不無生梗於城將,而反爲日後之患矣。其後彼人之留住江邊者,相續不絶,事甚可慮。今聞城將,因事被拘於瀋獄,而新將出來云。事機與前稍異,以禁斷之意,移咨似無所防。下詢諸臣何如?」吏曹判書趙相愚、判敦寧閔鎭厚,皆以移咨無防,仰對,而獨禮曹判書李寅燁曰:「向來彼人往來犯越之弊,誠爲不貲,而今則比前日稍間,咨文中下語似難。姑以前日之弊移咨,順付使行,觀其事勢,或呈或否,似爲得當。」錫鼎曰:「李寅燁所達之言,是矣。」上曰:「近來彼人往來,雖不如前日之甚,而猶未永熄,則日後之弊,亦甚可慮。姑爲齋咨而去,呈與不呈,使使臣,觀勢爲之可也。」後數日,副提學趙泰耉疏陳移咨不便之意,答以令廟堂商確稟處。是後,大臣於筵中,請詢于入侍諸臣,諸臣陳達,而論議不一,上命姑寢移咨。

10月22日

○甲子,御晝講。

○月犯軒轅左角星。

10月23日

○乙丑,月犯太微西垣第二星。

10月25日

○丁卯,流星出參星下,入坤方。

10月26日

○戊辰,土星犯井鉞星。

10月27日

○己巳,以姜鋧爲左參贊,尹世紀爲刑曹判書,崔錫恒爲吏曹參判,李廷謙爲大司憲,金興慶爲吏曹正郞,趙道彬爲應敎,李正臣爲校理,崔昌大爲兼輔德,李台佐爲兼弼善,趙錫命、盧世夏爲正言。

○黃海道本月十七日,雷動,道臣狀聞。

10月28日

○庚午,流星出常陳星下,入東方。

○上下敎延齡君第宅可合處,令該曹,給價買給。戶曹以前內乘具爀等三家合基垈二千二百六十間、瓦家一百七十七間,價銀三千三百二十五兩,買給之意,啓稟,傳曰:「價銀參酌減磨鍊。」

10月29日

○辛未,以梁聖揆爲掌令,李㙫爲副校理,洪重休爲修撰,吳命恒爲司書,趙泰億爲吏曹正郞,李頣晩爲獻納,金興慶爲兼司書。

○上命招藝文提學崔錫恒,往泮宮試士,賜居首人南重繼第。

10月30日

○壬申,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副提學趙泰耉曰:「臣適見戶曹文書,有王子君家舍買賣定價之事。初以銀三千三百餘兩啓達,而有減價之敎。此固出於聖上省費之意,而雖參酌減定,厥數殆近三千,以錢計之,則過萬也。臣以爲此實非時,亦非事宜也。向日臣在政院時,忠淸監司請錢二萬,以賑饑民,而國儲罄竭,有司無以應之,臣竊傷之。今一宮家之費,至於如此,飢民聞之,必曰:『國家不恤塡壑之民,而營一巨第,所費過萬』云爾,則其於國體,何如也?昔漢文帝惜百金,而不營露臺曰:『此中人十家之産。』誠至言也。今若捐此賑民,則所活豈不多乎?且此具家,乃我仁祖大王之外家也,仁獻王后考妣祠堂在焉。勳戚累世傳守之家,一朝入於國家,終至於撤移其祠堂,一不可也,王子第宅近市門,二不可也,厥家近市,本直甚高,減給則稱冤,准給則三千猶少也。國家如欲買家,則何處不可,而必買此難便之家,以招人之竊議乎?三不可也。今若求之於巷僻近闕之處,所費不至若是之多,而必不致駭人之瞻聆。且王子出閤之期尙遠,而䄙嬪無他子弟,其宮亦當爲王子之本第,何必他求?設或不得已別爲營第,當此災異沓臻,八路同飢之日,求營第宅,甚非恐懼修省之意。伏願聖明,留神採納,亟寢成命,申飭有司,一以救民爲急,實區區之望也。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民生樂業,國家乂安,則豈憂王子之無第宅乎?」上曰:「宮家造給,若是予創開,則副學所達可矣,而此乃祖宗朝已行之規。且家舍隨其大小,而價以之低昻,何可一例爲之?以此防塞,誠是意外也。」泰耉曰:「臣請畢其說。以我祖宗朝事言之,臣之先祖漢川尉趙無彊,卽成宗朝駙馬也。官營第宅,其垈不過四五百間,間架之數,亦甚狹少,故舍之存,臣猶及見之。東陽尉申翊聖家,前有壓臨之人家,翁主深以爲悶,請建數架屋以障之,宣廟不許建屋,特下薍簾數浮遮蔽。此則臣聞之熟矣。祖宗朝崇儉之德,有如是者,此豈非殿下之所當法者乎?」錫鼎曰:「儒臣所達,誠是切至之論也。近年連値凶歉,國儲蕩然,忠淸道前後所送賑資,殆至萬餘兩,前頭無以繼之。王子出閤,當在數年之後,雖未知內間形勢之如何,而第宅營造,姑停無妨。儒臣所達,宜加體念矣。」上曰:「成造須用吉年,明年始役之後,動經數三歲,或至五六年,形勢之未易,自然如此。家舍雖爲買置,本非今年內必欲營造之意也。儒臣所達,可謂不知曲折矣。」大司憲李廷謙曰:「儒臣之言,雖不槪於聖心,自上顯有拂鬱之色,臣以爲有慊於聖德也。但此家,宜與延礽君家舍無異,而比其家過累百金,日後次次添價之弊,亦不可不念矣。」泰耉曰:「若以三千兩買基,造家時,又將費累千金,豈不過重耶?」上曰:「延礽君家價,乃二千兩也。家之基垈、間架有異,故價之多少不齊。今若一依給價,則其主必將稱冤,何可勒定?此言全不知妙理矣。」

十一月

11月3日

○乙亥,以李眞儒爲檢閱。

11月4日

○丙子,以金萬埰、兪命弘爲承旨,李健命爲大司成,吳命恒爲持平。

11月5日

○丁丑,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崔錫鼎上手箚,進時務四條冊子。大略一曰,革隣族以除民怨,二曰,矯錢幣以紓民困,三曰,收校布以處閑民,四曰,制保米以寬束伍。仍以修明政刑,振擧紀綱之意,陳達,上以加意答之。

○復沈埈、崔守慶等科。上以此事,問筵臣,錫鼎以沈埈試券,不察引咎,吏曹判書趙相愚、左參贊姜鋧,以復科爲當,禮曹判書李寅燁,言其不可復,工曹參判閔鎭遠,尤力塞之,大司諫李震壽,不爲明言,掌令梁聖揆,言不可,校理鄭栻曰「果涉冤枉,則復科無不可,請斷自宸衷。」上卒用相愚、鋧等言,復兩人科。〈史臣曰:「趙相愚等非不知復科之有損國體,而各自阿其所好,力贊復科之議,崔錫鼎引小嫌,不肯可否,難免來後之譏議。鄭栻處論思之地,微示當復之意,欲使君上,獨任其失,將焉用彼儒臣哉?噫!上無持守之心,下無奉公之誠,乘時逞私之議,肆行於其間,如是而能國其國者,未之有也。李寅燁所論無端復科,事體不當之說,差强人意,閔鎭遠縷縷所陳,最爲得體,震壽以臺體不得不發還收之啓,而啓語草草,終歸塞責。諫官盧世夏、李頣晩,相繼立異引避,蓋以守慶之黨,牽私而然也。」〉 ○買宣廟女貞明公主第,與王子延齡君昍。用禮曹判書李寅燁言也。寅燁言:「具家奉安仁獻王后考妣祠宇,買之未安,宜買永安尉家也。」錫鼎曰:「臣聞洪萬容對人言,自朝家欲買,則吾家亦當納之矣。」寅燁曰:「洪萬容之言,臣亦聞之。若自朝家買之,安敢不納?」相愚曰:「欲擇吉地、福家,則具家子孫不多,永安家則子姓繁衍,素稱福家,買之可矣。」上曰:「諸臣言是。永安尉家買之。」寅燁以王子沖幼,廣營宮室,非急務,略有陳戒,上以留意答之。〈史臣曰:「漢之明帝,季世中主,而其言曰:」朕子安敢與先帝子比也?「人君若欲取先朝貴主之第,爲今王子之宅,則爲臣子者,固當引義力爭之不暇,而今者李寅燁,知上意所向,政在貞明公主之第,委以省費建請買之,此豈大宗伯之職責耶?旣自贊君父以買甲第,旋復戒王子之廣宮室,何其言之自相矛盾也?崔錫鼎居元輔之位,不能嚴斥其言,乃反爲雷同之言,至於大冡宰之爲貴介公子,擇吉地、福家,吁亦可羞之甚矣。」〉

11月6日

○戊寅,以林世儉爲執義,李眞儉爲司書,特陞崔錫恒刑曹判書。

○公州幼學宋基昌應旨上疏,歷陳軍民積弊,且陳行錢之弊,末及消朋黨之道,上優答,下其疏於廟堂,使之稟處。

11月10日

○壬申,右尹李晩成上疏曰:

臣得見日昨次對,以沈埈、崔守慶等復科事,詢問諸臣,所對縷縷稱冤,有若無罪而拔去者然,不勝駭惑之至。臣之頃歲疏論,蓋欲嚴科場而杜後弊,終乃罷削其科,于今十餘年之間,公議已定,而不料交章請復,遽出於執法之地。如使朝廷,少有紀綱,惟當嚴斥之不暇,而乃反合辭和應,使成命反汗,處分顚倒,其爲兩人地則至矣,獨不畏公法之嚴乎?當初請拔之論,非謂有他罪,只是違格,今日救解之說,亦不敢不以爲違格,則未知有何別樣可伸之冤,而遽爾追復於年久之後耶?噫!科場事體至嚴且重,不可以私好惡,有所伸屈,而今之爲說者,或拘於顔情,或爲其黨援,恣意營護,無少顧憚,雖自謂出於公論,人孰信之?臣恐私意勝而公法廢,將無所不至,豈不大可寒心哉?

答曰:「疏語殊欠和平,予未可曉也。」

11月11日

○癸未,雷,流星出天中,入南方。

11月12日

○甲申,流星出軒轅星下,入南方。

○以李墪爲吏曹參判,趙錫周爲掌令,孟萬澤爲忠淸道觀察使,許玧爲承旨。

○副提學趙泰耉等爲弘文錄,取李縡、李眞儉、林象德、洪萬迪、李宜晩、權𢢝、丁道復、李世瑾、金始煥、李廷濟、洪禹瑞、李澤、吳命恒、李喬岳、韓祉、洪致中、黃啓河等十七人。

11月13日

○乙酉,以刑曹啓辭,汰去典獄署守直官。刑曹承服賊人等,未及結案,打破獄門而脫出,守卒竝力捕之,賊徒敺打官卒,多被傷者,故有是命。京獄之有此變,未之前聞,國綱之解紐,可知也。

11月16日

○戊子,上親行初覆罪囚。

11月17日

○己丑,以具萬理爲正言,李世最爲吏曹佐郞,李邦彦爲司書。

○司諫崔啓翁由縣道應旨陳疏:其一,奮發乾斷,以消黨議,其二,被災處無論山郡、海邑,均許分災,軍布、糴穀,從優蠲減,其三,另飭各邑守令及諸道討捕使,勦滅賊徒,考其勤慢,明施賞罰,其四,復立監察落簡漆門之法,以嚴贓法,其五,疑獄疑訟,酌其難易,定其年月之限,過限不決者,繩以重罰,俾無獄訟久滯之患。末又陳李東彦事曰:

臣竊有隱慨於心者,玆敢附陳焉。嗚呼!罪列三千,不孝爲首。人有不孝,而人有救解者,則同一歸於不人子矣,苟或有可恕之道,而含冤莫伸,則其爲有妨於祥刑,又如何哉?向者李東彦,以官奴代含之說,罪犯罔赦,遠近傳聞,莫不駭愕。臣於東彦,厪知其面,而未知其心,私自以爲此搢紳之羞也。以出入侍從之人,而乃有如許罔測之事乎?及聞東彦,以刺血救父,自明於原情,又竊以爲刺血救父,孝子之所爲,以此自明,則是以孝子自稱也。古今天下,安有自稱孝子者哉?且想其心之已死,而謂其身之死不遠矣,東彦果不生出獄門,而有驗愚臣之言矣。今其人之罔狀,旣如彼,則其死之冤不冤,蓋不足論也。第念按獄之法,貴在審克,豈以人之已死,而可但已乎?當初臺官,有所聞而有所論,固宜也,末終官奴之畏其死而變其說,亦不足怪也。天下萬事,不出乎理外。刺血爲是,則代含爲虛矣,代含爲是,則刺血爲虛矣。前後之事,若出二人者,世或有之,而夫豈有纔刺血以救父,旋代含以避病之理乎?供辭之罔狀,世共嗤譏,而至於刺血,則未聞有歸之虛罔,代含虛實,從可知矣。臣愚竊恐惟此一事,可以斷此獄也。嗟乎!世無公論甚矣。竊聞前後伸東彦者,多是平日右東彦者,故殿下疑其私護,而輒加嚴斥,臣竊慨然也。三千首罪,人人之所共誅,苟無可恕之道,則又安有敢於私護,而自歸於不人者哉?孟子有言:「國人皆曰可殺,然後殺之。」臣聞京外持公論者,咸歎朝家之不卽明覈,致令瘐死獄中,以至都下市里之人,亦莫不憐而悲之,竊恐有累於聖治之萬一。不自量愚臣之人微言輕,略附疏末,伏願殿下,少霽威怒,垂仁採納,則不獨搢紳之幸,抑或有補於仁厚立國之根基也。

答曰:「今玆陳戒,亶出忠愛,予甚嘉尙。可不留心焉?疏中所論,令廟堂稟處。」

○長興幼學鄭再東上疏,其目有八。其一曰,科擧之循私,其二曰,學校之溷亂,其三曰,田政之失宜,其四曰,守令之貪縱,其五曰,錢貨之痼弊,其六曰,各司奴婢推刷之弊,其七曰,修軍政,其八曰,盜賊之熾發。答曰:「疏辭令廟堂稟處。」

11月18日

○庚寅,皇曆齎咨官韓重琦,齎來淸國咨文。淸國廢其太子胤礽,本朝方物之贈太子者,勿令齎來。其廢黜詔制略曰:

荒淫無度,私用內外帑藏,棰橽大臣以下,欲爲索額圖〈胤礽之外親名。〉報仇,傍伺朕躬。若不於今日被鴆,明日遇害云。

○本月十一日,海州雹雪雷震,道臣狀聞。

11月19日

○辛卯,御晝講。

○以盧世夏爲司書,李㙫、李正臣爲校理,洪重休爲修撰,李觀命爲兼輔德。

11月20日

○壬辰,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崔錫鼎以彼國廢太子,請先差陳慰使,以俟勑使之來。上令諸臣各陳,禮曹判書李寅燁曰:「咨文中,止有廢黜二字,而無布告之事,客使來後,兼送使臣似好。」上從其言。寅燁言:「近來船材濯濯。若差退改造之限,則養木似勝。」上曰:「退限二十朔,水使數數摘奸,雖限前,已朽則改之。」寅燁以鳥嶺等處,趁明春始築,秋風嶺、八良峙、雲峰等,次第設築之意,陳達,上可之。寅燁仍言:「彼中有事變,我國宜思自强之策。江都必速築內城,可作依歸之所。」錫鼎曰:「江都築城,寅燁言得之矣。」上曰:「留守使之上來,而廟堂指揮爲之。」寅燁曰:「西邊城池,亦不可一任頹圮。宜以一體收拾之意,密諭於監司。」上可之。應敎李台佐曰:「宋嘉靖年間,金人與蒙古有釁,眞德秀中夜彷徨以爲:『國家多事,自此始矣』,仍以自强之策,縷縷陳白。金有危亡之兆,在宋爲可幸,而德秀反以爲憂,蓋其事勢,江北有亂,禍必及於南朝故也。今日廷臣,擧有先事之慮,推之事理,亦非過慮。目今內而紀綱頹廢,外而生民塗炭,脫有警急,土崩之患,勢所必至。惟當修實德孚惠政,而固結人心,平黨議尙忠實,而收拾人才,崇儉約省浮費,而完養民力,爲固國之計,其本都在人主之一心。繁文末節,竝皆掃除,則其於自强之道,思過半矣。城池之役,恐非今日當務之急也。」上曰:「儒臣言甚好。」寅燁曰:「江邊設科,實爲慰悅之一道。問于大臣、諸臣而爲之似好。」諸臣皆以寅燁言爲宜,上命遣試才御史於江邊,趁明春設科。掌令梁聖揆啓曰:「近來閭巷無識之輩,送終之際,稱以娛屍,盛張風樂,殆同燕集。歌哭竝行,瞻聆俱駭,事之寒心,莫此爲甚。其在正風俗之道,不可無矯弊之擧。請令京兆,申飭五部,隨現重究,一切禁斷。」上曰:「依啓。」

○右承旨金萬埰上疏陳所懷。其略論軍國庶務及京外獄訟積滯之弊,且陳:

筵說簡問於奏事之臣,或有間間點改,或有別書以送者,記注之臣,不能有無於其間。請另加申飭,無有增減,以杜無窮之弊。臺閣處置,不得經宿。在昔臺閣引避也,在位臺官,卽爲入來處置。若或經宿,則當其處置之官,至於引避見遞,乃古例也。今則必待牌招而爲之,或有過四五日不能處置者。自今克遵舊例擧行。守令有年限,而若其精力不衰者,勿拘年限,三年一抄啓調用。郵官新定年限,雜岐遷轉者,率多塡差,反不如年衰士夫,所宜停罷。學生筮仕者,已經六品講,疊行守令講,徒爲文具,蔭官陞六者,必經禁府、三曹、漢城府、掌隷院郞官及監察然後,始擬守令,未有實效,徒有積滯之弊。竝乞裁處焉。

上令廟堂稟處。

11月22日

○甲午,以權尙游爲大司諫,李台佐爲執義,李允文爲獻納,兪命凝爲輔德。

11月23日

○乙未,禮曹判書李寅燁上箚曰:

彼中廢黜,誠莫大之事變,而旣令姑停方物與啓箋,則不可晏然無奔問之擧。宜急送齎咨官,以旣有頒下文書,雖不敢送使陳慰,而事出意外,不勝驚愕之意,移咨禮部。

上令廟堂,卽速議處。

11月25日

○丁酉,爲印信僞造罪人金九鼎,行追啓覆。領議政崔錫鼎以昨者李寅燁箚陳事,陳白曰:「只送咨官,事體太輕。諸大臣之意,亦皆不同。臣意以爲太子已廢,則送慰使無妨矣。」上下詢諸臣,用錫鼎言,命差送慰使。錫鼎言:「統制使鄭弘佐引見時,以水軍布用舊制事,下敎,擧條已出,因閔鎭遠疏,姑寢行關,而給代軍,自前給三匹,今若奪其一匹,只給一石租,寧不稱冤?宜依他兵使例,量給百餘石。」上曰:「軍布許用舊制,統制使亦加給二百石,以充五百之數。」錫鼎曰:「趙泰采、李寅燁,見仁川築城處,欲達其形便而未及。江都事,先已仰達,甲津邊列置六鎭,太數、花島,移設船頭浦,無事時則居民耕食,有警則作爲軍餉,且喬桐與江都爲捍蔽,而無軍餉,田稅勿令上納,捧留本營。長峰、注文設置兩鎭,水軍散在松都。以豐德陸軍,換定永宗、喬桐,作爲水使爲宜。臣意左右水使,猝難變通,以防禦使,統屬江都,似無所妨。軍器亦自軍門,量宜加送爲宜矣。」工曹參判閔鎭遠曰:「花島,六鎭中,逼側上、下鎭,相去五里,且疲殘不能成樣,與草芝相去三十里,其間無防守。今若移設於船頭浦,畫給菜田,募入土卒,前頭堰上築女墻似好。」上曰:「所達得之,依此爲之。」掌令梁聖揆啓請申禁屠肆,隨現科罪,從之。

11月26日

○戊戌,都堂選弘文錄,取洪禹瑞、李縡、李眞儉、吳命恒、李宜晩、丁道復、李世瑾、李明浚、金始煥、李廷濟、鄭纉先、李澤、林象德、洪致中、黃啓河等十五人。

11月28日

○庚子,以李台佐爲應敎。

11月29日

○辛丑,召對玉堂官。檢討官沈壽賢請痛祛私意,上曰:「私之爲害,自古然矣。苟能祛私,則治國何難之有!儒臣所達誠是。予當各別留意,而亦宜上下共勉也。」

○以姜鋧爲大提學。鋧,外示淸儉謹愼,內實貪縱邪枉,粗習尋章之技,蔑有華國之譽,俯仰時勢,巧於進取,致位崇秩。主盟詞垣,卒至爲子用奸於科場,送奴偸斫於園陵,眞小人而無忌憚者也。

○以兪命凝爲執義,趙道彬爲副應敎,林象德爲副校理,鄭纉先爲修撰,洪禹瑞、李眞儉爲副修撰,李泰壽爲諮議,李觀命爲輔德,金興慶爲兼司書,洪啓迪爲檢閱。

十二月

12月1日

○朔癸卯,上親行三覆死囚。參論情法,置死而無異議者,命依律。至車莫男、崔元立等推案,上曰:「律無容議,而情有可恕,竝減死定配。」啓覆訖,諸臣皆退,獨備局及兩司之臣,仍留奏事。

12月3日

○乙巳,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江華留守朴權亦入侍。上命權先陳江都形便,權曰:「江都大抵天險也。人多以棄險築城爲不可,而槪一島周回一百四十里,地闊無墻壁,一處失守,而存亡決矣。今若築城,據內外之險固,挾水陸之聲援,則敵必不敢入,雖入而其勢必不敢留。臣以爲萬全之計,無過於此,而但歲饑而役鉅,此臣之所憂也。」仍袖出城基圖以進。領議政崔錫鼎受而展于御床前,禮曹判書李寅燁曰:「江都府西有俯臨之大嶺,東有亭子山,而山下有泥濘之地,又南有高壓之山。今若稍折而竝包,則可十六里也。」錫鼎指圖形奏曰:「從某至某是也。」寅燁曰:「促限則費少而害多,包築則雖費而無患築之之時,宜爲守之之計,何計物力之多寡乎?」大司成李健命曰:「若依府城基址,略加堅築,如宮城樣子,以爲駐蹕之所,而兵將守禦於城外墩堞,對峙於南山,則猶可以捍衛也。若乃廣築十六里之城,其勢必分外禦之勢,而置內守之兵。外勢旣弱,則必潰散,潰散之後,安保其退守內城乎?」工曹參判閔鎭遠曰:「外塹之守苟堅,則內城之勢自固。今雖包山設城,不必分兵守堞。至於築役之完,可以三年期也。」上曰:「都城非可守之地,南漢有孤絶之患,只有江都之內築,可爲他日之依歸,而廟算未決,何時可成乎?今玆營築,委之禮判,卿宜與權,終始協謀,而至於城基,則其以包南山爲限。」錫鼎仍薦鎭遠于上曰:「鎭遠曾經留後,且曉事宜,令與寅燁等,共議城事。」上從之。寅燁曰:「目今西虞已集於眉睫,若不備豫,則一朝緩急,何以得力乎?如鐵關之路,則使淮陽、安邊,守之,磨天之險,則令端川、吉州扼之。時平區畫,旣無所費,當亂防遏,可爲信地。且聞鐵嶺一路,出於平康,而山間多大川,夏則潦漲,冬而始通,北路商販,多由此行,亦宜詢于道臣而預爲之防守矣。」錫鼎亦以爲言,上頗然之。權曰:「鎭江之牧,久爲島民之害。旁近之田,每被蹂躪,穀熟之時,村人爲驅馬,夜夜喧呼,民居無藩籬,收穫而未蓋藏者,一過馬群,蕩然無餘,民之怨苦,已不可言矣。且其復設,已五十年,未聞産一良馬,以備御駕。今若許民耕作,則未數年,可得累百戶之民,而兵與食足矣。先朝遺意,人孰不知,而第古今異勢,利害較然。願殿下,更詢而處之。」寅燁從而贊之,上遂命罷牧場,移其馬於他島。時,有韓弼榮者,爲人佞狡妖惡。嘗出入於金錫冑之門,錫冑卒,卽背去。至是見寅燁方用事,以其能自衒於寅燁,寅燁聞其言而悅之,所言皆從。槪其筵中所達諸處,築城設鎭等事,多出於弼榮之區畫。其後寅燁,奏于上曰:「老江僉使韓弼榮,常願爲國家奮不顧身,當一面事,且其才可用。請移差宣沙浦僉使,使效力於關防重地。」上從之。宣沙鎭蓋稱雄鎭,弼榮利之,以計挑寅燁而取之云。時,國家昇平七十餘年,民不知兵,戎務廢弛,廟堂之以此爲憂,固久矣。至是,民間傳言:「淸人發遣關東票下軍二萬於寧固塔。」繼而有隔江出來淸人,問之果然。於是,朝野擧皆疑懼。寅燁方以國事自任,設關置鎭,多所建白,而動役非時,財力耗竭,識者多憂之。

12月4日

○丙子,備忘記:

噫!民惟邦本,本固邦寧,而比歲荐饑,邦本日瘁,中夜以思,曷堪憂歎?況今年亢旱,輓近所無,繼以風霜,稼穡卒痒。哀我民斯,擧將塡壑,念切如傷,恫若在己。明春賙賑,不容少緩,而連年設賑,積儲罄竭,茫然無以爲計。然而君之視民,如父視子,寧有子有急病,而父忍恝視者耶?凡係賑民之政,纔因首臣之狀請,廟堂覆啓,略已區畫,而若其申諭列邑,着意濟活,專在方伯。但念賑政,殆無虛歲,人情或不無始勤終怠,此最可慮也。至於事宜,前後備忘,已悉之矣,玆不多誥。咨爾方伯,欽哉予命,悉心奉行事,下諭于京畿、忠淸、全羅、慶尙、黃海五道監司,而冬序將盡,春農不遠,申飭諸道,勸課農桑,用示重農務之意。

12月5日

○丁未,流星出東井星上。

12月6日

○戊戌,獻納李允文啓曰:「昔年忠州牧長之被害於官屬,實是輿人之所共憤,國法之所不貸者。初旣承款於捕廳,乃反變辭於刑曹,蓋是死中求生之計,未有一分可恕之情,則其在按獄之道,尤當嚴刑窮訊,期卽取服,而今過累年,尙未正法,特推刑官,致勤聖敎,而例刑猶前,嚴訊無日。刑政之解弛,已極寒心,而乃者鄭八翼酌處之請,遽出於刑官之所陳達,至有減死之命。夫八翼卽行凶正犯之夫,而所謂頃日相議事,何以爲之之說,旣是八翼承款之招,則其同謀情節,昭著無疑,而乃於獄事未究竟之前,徑先貸死,使正犯諸凶,益以牢諱,綱常大辟,延命歲月,臣竊慨然。取見該曹文案,則受刑已多,而無一人輸情者,亦無一人斃於杖下者,其歇杖緩刑,據此可知。按治重獄,豈容如是?請刑曹前後堂郞,爲先一倂從重推考,鄭八翼亟命還囚,與諸罪人,一體逐日嚴鞫,以正王法。」答曰:「推考事,依啓,還囚事及逐日加刑事,不允。」

○前執義李箕洪卒。箕洪初名箕疇,丁丑罪人洪箕疇凶死,避其名改之。少遊宋時烈之門,及時烈爲己巳奸黨所構害,與同門人,抗章訟冤,編配北路。甲戌放還,爲諮議不就,退居延豐,與權尙夏討論經傳。其諸父墪、壄,追逐時論,顯于一時,而終不屈意以從,亦不以趣向不同,傷其恩義,湖右人士多推服焉。累以臺憲召,終不起,至是卒,年六十八。

12月7日

○乙酉,兵曹判書趙泰采免。

○以李寅燁爲兵曹判書,李頣晩爲執義,李觀命爲舍人,李廷濟爲修撰,李宜晩爲副修撰。

12月12日

○甲寅,月犯五車東南星。

○召對玉堂官。

12月13日

○乙卯,月暈回火星。

○召對玉堂官。

○以洪受瀗爲禮曹判書,金興慶、洪重休爲校理,南相夏爲輔德,崔昌大爲兼輔德,洪重周爲弼善,李世德爲文學。賜趙宗道諡忠毅,郭䞭諡忠烈,丁熿諡忠簡,權節諡忠肅,故相李景奭諡文忠,判書李時發諡忠翼,韓川君李義培諡忠壯。

○獻納李允文啓言:「鄭八翼密地圖生,因指陳姜鋧放恣狀。」又啓曰:「江原監司宋廷奎,賦性狠愎,家道悖亂,見棄儕流,固已久矣,而累典雄府,巧行乞饋,衒能賈譽,濫叨本職,孤負委寄,專事饕餮。人蔘減捧,寔出聖德,而封進之際,恣意舞弄,蔘體差小,則托以不合享上,蔘體差大,則諉於貽弊日後,而竝歸私橐,本營衣資責出,本無前例,而綿紬、木花,輕價勒買,流來錢貨,越例散給,刻取奇羡,買貂悅妓。至於量田之政,爲害益巨。田形有五,不容增減,而欲逞已巧,創加別形,則破碎煩屑,理難結局,而叩算定結之時,反襲五田出賦之套。田政胡亂,不翅亂繩,而不思易轍,歸咎守令。用意巧密,處事乖戾,而出沒田間,騎從如雲。十不存一之民力,竭於供頓,棄田逃避之輩,項背相望,及其勢窮於改量,理屈於作俑,則乃擧旣紊之田政,專委蚩蠢之監官,監官所到,闔村奔屛,哀此東民,抑獨何辜?窮而爲盜,勢所必至,嘯聚登山,十百爲群,放砲數罪,呼聲動地,廷奎竄身挾房,僅以經夜者累次矣。民心獷悍,雖極驚心,而若使廷奎,律身奉法,處事寬平,則其結冤逢變,寧至此境?謗徹京輦,怨歸朝家,不可不明正僨事之罪,以謝一方之民。請罷職不敍。」答曰:「刑官之陳達,意在審克,而今乃疑之以密地圖生,斥之以豈非放恣,固已未安。末端事,宋廷奎之爲政詳明,方受均田之命,盡心奉行,而構罪擊去,遽出此際,尤未曉其意之所在也。勿煩。」〈史臣曰:「關東一道,處於萬山之間,農民率皆火草山崖,布土巖隙,苟以爲一年收穫之資,土膏已竭,則便移墾他山。以此田無常形,而見遺於圖貢者甚多,以上爲下,以下爲上者,又甚多,朝家之議所以改量者,蓋久矣,而饑饉連年,民心易搖,卒無敢不顧民怨,而主張其論者。至是,廷奎爲崔錫鼎所薦拔,濫授藩臬,委以均田之任,而未幾果以煩苛取敗。夫民不可與慮始,又況末世人心悍惡,雖別揀寬厚忠恕之人,而任其政,猶不可保其無怨。況以廷奎之怪刻,而俾之專行己志,烏能不擾其民而僨其事乎?廷奎,素以殘忍薄行,爲人所指目。彼大臣者,亦豈不知其然,而特其性喜變更之故,廷奎改量之議,所以一入,而卽與之合,及其赴任而馳奏方策也,廟堂之上,方稱之以能,而一道之內,已騷然而動矣。大臣之用人,不審如此,其何以爲國?初廷奎趨附允文之黨甚密,至是悉背之,允文輩旣皆切齒,及按東臬,沈仲良、李宇謙等,皆以管下守令,厭爲其下,事廷奎倨甚,廷奎怒,因事斥去。仲良等益含憤,遂嗾允文而去之。允文之彈,雖出私憾,而廷奎之敗,人皆快之。」〉

12月14日

○丙辰,流星出氐星上。

○李允文詣臺引避曰:「臣以鄭八翼還囚事,及宋廷奎罷職不敍事,有所論列矣,不惟不賜允兪,反下嚴旨,臣不勝駭惑焉。夫八翼行賂圖生之說,有口皆傳。及刑官出仕之日,病重停刑之請,極涉殊常,而延過三朔,不復加刑,乃於前席,强引知情酌處,則曾所傳播之言,到此沕驗。臣所謂密地圖生者,果出於此,而奉法之臣,恣意低昻,則放恣之斥,烏得免乎?至於宋廷奎,少時窮約,家有病母,生養死葬,專靠其妻。及其宦成卜妾,與妻爲仇,迫蹙操切,靡有紀極。所聚銀貨,初付其妻,疑妻私用,遽發暴怒,手自歐捽,重傷頸骨,反接倒懸,施以治盜之刑,冤呼之聲,徹於街巷。臣所謂悖亂者此也。前任州郡,鳩聚許多銀貨,携歸斂散,牟利百端。有一象胥,貸出過百貨而未卽償。今年仲春,使其悖子、惡妾,領率關東列邑邸人及家內悍僕,躪入其家,肆行剽奪,大小家資,竝被攫去,卒使負債之人,至有雉經之擧,賴有隣寓士夫之救解,得以回甦。臣所謂狠愎者此也。其在濟州則土産珍奇,竝行搜括,剝割肥己,姑捨勿論,諂事要津,甚於武夫。駿帽、駿笠、貝器、貝纓,逐月贈遺,臣所謂巧行包饋者此也。及授本職,益肆姦婪,人蔘封進之際,點退多方,橫斂無藝,御供雖減,私捧倍蓰。審藥、蔘商,俱在,焉可誣也?衣資勒買,貿貂悅妓,於京於外,皆有物主,營下耳目,有不可掩。噫!隱慝未著,巧舌惑人,挈與方面之重,牽動躐躋之慾,擔當量田之政,竟致毒痛之害。若夫廷奎之才,足了此事,則臣獨何心,敢生沮敗之論?誠未上格,聖敎嚴峻,將何顔面,復冒臺端乎?」答曰:「勿辭。」允文退待。

12月16日

○戊午,掌令梁聖揆啓曰:「臺閣彈劾,寧激毋渝,未安之批,不必深嫌,而其所條列,多不近理。平允之語,決不如是。請獻納李允文遞差。」答曰:「依啓。」初,允文之退待也,執義李頣晩當爲處置,而稱以與宋廷奎有親嫌,以此引避,至是上疏伸辨廷奎事甚力,目允文爲奸瞞。其後校理洪重休,陳疏斥頣晩,南、北之黨,爲一仇敵矣。

12月17日

○己未,白虹貫月。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崔錫鼎進曰:「沁築已定,而石役甚鉅,文殊山城,與江都對峙,而城卑地仄,本非容衆之地。國力單虛,又無兩守之勢,則終焉資寇盜而已矣。今計莫如毁移於江都,以無用爲有用,利益大而功力省矣。」李基夏從而贊之。李寅燁、閔鎭遠等,皆以爲不可,上曰:「文殊設築,意有所在。纔築旋毁,不但事體顚倒,我國雖甚疲弊,築一小城,何至於毁移已築之城乎?古語曰:『議論定時,虜已渡江。』凡事患志不定。大志旣定,則石役之難易,有不足論矣。」鎭遠曰:「頃見《政院日記》,則仁祖朝平安道築城時,有急築則築怨之敎矣。臣意以爲,今若以數年爲限,則可以完築矣。」上曰:「凡事或有可以磨以歲月之事,或有可以急急擧行之事。不必事事而徐緩,亦不必事事而急速,要在得其當耳。仁祖丙寅,議築南漢山城,朝論紛紜,而大計堅定,終至完築,丙子之亂,獲爲依歸之所。夫南漢則使之急築,平安道山城則使之緩築。聖祖審量緩急之意,於此可見矣。」錫鼎曰:「伊時朝論携貳,李曙主管城役,毁言甚多,然而終能完築矣。」上曰:「然。」鎭遠曰:「近來論議多岐,凡事易敗難成。今此城役,若不作速完築,則異議橫生,必有沮戲之弊,而第臣意則終以徐徐完役,爲宜也。」大司憲李廷謙勃然作色而進曰:「臣於乙酉年,都城修築時,有所陳達,見怒於大臣、將臣。今鎭遠所謂橫生之議者,必是指臣也。」上曰:「鎭遠之言,出於泛論。我東素稱多言之國,其言似指此也。」廷謙曰:「豈是泛論乎?」上曰:「泛論也,非深意也。」鎭遠默然而已。

○以南致熏爲都承旨,趙泰采爲判尹,李明浚爲獻納,金東弼爲持平,金始慶爲弼善,李世最爲兼司書,吳命恒爲校理,李觀命爲兼輔德。

12月18日

○庚申,政院以白虹之變,陳戒,上嘉納之。

12月20日

○壬戌,以尹會爲掌令,丁道復爲輔德。

○校理吳命恒上疏曰:

臣昨年冬,在堂后,得見地部草記,則一王子家基價,抵二千三百餘金,旋因聖敎,特減五百餘金。臣於此,欽頌聖上惜費之至意,而猶以爲未盡善也。其時度支之臣,不敢酌定基限,裁量價金,一從宮差之言,而莫之違拂,以致殿下親自減定。理財正辭之義,固不可責之於今日有司,而所可惜者,當此民窮財竭之日,用過千之金,買一第之基,前頭營作,又不知費了幾千。以殿下之聖明,何爲此不急耗財之擧乎?繼伏聞二王子第宅,初欲買具爀之家,因重臣所達,移定於洪錫輔家云。重臣之意,蓋慮仁獻王后私親家廟毁撤之爲未安,亦恤新造功費之浩大,而有此提稟也,然國計民憂,溢目艱虞。言以王子第宅,以洪錫輔家買給事,榻前定奪,書出朝紙,此豈聖世之美事乎?臣竊爲重臣惜之。臣聞後宮,俱有第宅,王子又有新第一區,而今復營宅。後宮私第,雖自內司營立,非出外府經費,而宮府一體,本無內外之別,則何必取諸版曹,別建疊設而後已乎?嗚呼!目今府庫傾竭,國儲哀痛,君臣上下,雖一心憂勤,刻意撙節,猶懼其罔濟。今殿下必欲廣置私第,重臣乃欲移買他家,是豈平日所望於吾君與重臣者哉?夫愛而欲富,固出父母之心,而侈而不反,便失天理之正。古人所謂:『遺子黃金滿籯,不如敎子一經』者,眞格語也。天王家親子弟,生於深宮之裏,長於宴安之中,耳目所稔熟,志意所好樂,無非華美之物,玩好之具。其不狃於安逸,溺於奢泰者,蓋幾希矣。尤宜早加誘敎,使習恭敬之節,長孝順之心,居處器用,必令朴素,則驕侈不生,厚敬方來,此東平之爲善,河間之好學,所以享安樂而垂後譽者也。今殿下爲兩王子作室,則使之苟完可也,何必廣占甲第,以長逸慾,置産則使之足用可也,何必諸處折受,與民爭利乎?誠願殿下,特寢兩王子第宅買給之命,凡係賜與供給等事,另行節約,無至踰制,常軫敎戒之道,俾有恭儉之實,不勝大願焉。

答曰:「疏論懇至,深用嘉尙,而第宅買給,自是舊例,請寢之言,予以爲不然也。」

12月21日

○癸亥,忠淸道觀察使孟萬澤辭朝,上引見勉諭。

○以李縡爲副校理。

○夜,木星入亢星。

12月23日

○乙丑,流星出氐星下。白虹貫日。

○以李觀命爲副校理,丁道復爲副修撰,黃啓河爲修撰。

12月24日

○丙寅,備忘記:

嗚呼!眇予小子,叨承丕緖,三紀于玆矣。夙宵憂懼,不遑寧處,而惟其德薄,政多疵纇,以致天怒於上,民怨於下。水旱之災,無歲無之,驚愕之異,式月斯生,加以荒歉,今年尤酷,而杼柚枵然,若何賙濟?中夜撫枕,無以爲心。乃者陰虹貫月、貫日之變,疊出於一旬之內,未知何樣禍機,伏於冥冥之中,而天之降災儆予,若是其諄複丁寧耶?噫!災不虛生,必有所召,則靜思厥咎,亶在不穀。一味懍惕,不知攸措也。惟天示警,本出仁愛,而爲人君者,若不反躬自省,則危亂隨至,可不懼哉?予當益盡修省之方,不懈對越之心,而亦豈無勑勵群工,交相儆戒之道乎?目今朝著之上,未聞寅協之風,職由於黨論之日甚,而黨論之日甚,莫非私意橫流之致,曷勝慨歎?咨爾大小臣僚,體寡昧之憂畏,念國勢之杌隉,割斷己私,恢張公道,精白一心,奉法率職,上答天譴,下解民怨,是所望於卿等也。抑又惟念,白虹者,百殃之本,而至於貫月,其應不佳。綢繆之策,不可少忽,亦宜念焉。

12月26日

○戊辰,召對玉堂官。時,天災疊見,國事泮渙,可言之事,指不勝屈,而沈壽賢、丁道復輩,俛焉就列,口讀之外,無一陳戒之言,識者以經幄無人爲慨而道復尤瞢不識字,至誤讀膏肓之盲,一時傳笑,目爲盲學士。

○副提學趙泰耉上疏以爲,時屈擧贏,上姑停沁築。其後右尹李晩成亦上疏論沁築之失曰,非時動役,處分太遽。上皆不聽。

○命捕盜廳,機捕江原道放砲罪人。從趙泰耉之請也。

○掌令趙錫周上疏曰:

自古朋黨之禍,豈有如我朝今日之甚乎?搢紳之族,分門割戶,始二而三,中四而五。庚申而不戒,甲寅、己巳而不戒,庚申、甲戌而不戒。己巳攻擊不已,至於殺戮。昔我仁廟、孝廟,久勞于外,灼知人情,俱收竝進,列于高位,銓曹堂郞,亦使參錯,黨議偏見,闖於其間,則威怒震驚,不少饒貸,故當時群下,精心易慮,公則國事之相議,私則慶弔之相問,駸駸然入於大同之域,遠我顯廟,政令、施措,成憲是監,臣民無僇死之憂,朝著無換易之擧,貽謀後人,可謂至矣。臣謂平時食祿,人皆可能,若不幸而有外虞邊境,使一番人當之,而三四失志之黨,議其後而幸其敗,則未知國事,將至何許境界耶?於戲!軍政之踈虞,莫此時若。列邑束伍之載案,曰千曰萬,而其實無一可恃,故甲寅之虛警也,擧皆逃躱,無一人在家。臣竊以爲莫若殖其良民,損其私屬,而殖良民之道,莫如依宣廟稟定之議,遵先朝完定之事。他奴之娶良女者,從母役爲良,則良民之數,必不至於日消月削矣。又伏念宮家之折受山海,買取田土,未有如今日之紛紛。幽遠小民,坐失舊業,乞飭道臣,明賜伸理,而亦宜摘發其夤緣指導之人,痛加懲治焉。賄賂之公行,人心之巧詐,皆由於錢,無窮之患,不可勝言。故臣輒以盜賊一款,再三言之者,誠以滋蔓之勢,將及我國,警急之變,迫在朝夕。何難於消錢鑄器,而終至惜小費而妨大務哉?昔我孝廟朝庭試,金益振以皮封稍大見拔,而孝廟以士習乖戾,狃於姑息,若不重處,後弊難言爲敎,而終不許其仍存,則今書題之落字,試紙之闕印,到今有何可恕,而必欲反汗於十數年之後乎?臣恐他日違格之類,援此稱冤,而科事之不嚴,愈往愈甚矣。今春反庫,議起而中止者,都出因循姑息之政,則該曹之每歲定式,抽栍一庫,檢校贏縮,以存防禁,斷不可已也。噫!緘答照本,不見於法府,稟旨回啓,罕聞於廟堂,宰臣不備員,而屢撤備局之坐,天官不承牌,而更待後日之政,天曹無摘好之事,而直宿久廢,兵部無巡檢之擧,而宿衛甚踈。剌口盡言,終見踈外,盡心任事,動遭評彈,今日國事,吁亦難矣。

答曰:「疏陳之事,予當留意,而請寢復科,終難允兪。可以議處事,令廟堂稟處。」

12月27日

○己巳,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崔錫鼎進曰:「黃州棘城來頭當始役,而兵使閔涵,年衰且病,姑宜改差,擇送他人,使之董役。」上可之。李寅燁進曰:「近來災異疊荐,謫見兩曜,國勢人心,無一可恃。天若祚宋則已,不然則無可爲矣。目今惟人才之收用,政爲急務,而猥以如臣無藻鑑者,畀以銓任。設或草野有遺逸之賢,下僚有沈屈之才,何能知而擧之乎?頃有純褒守令抄啓之命,而取趙相愚、李益壽所抄者,累次商確,終未見有悃愊無華,積效優異,無讓於古之循良者焉。然而才不借於異代,令廟堂,相議取舍,循次調用,則似當有實效矣。」上問大臣之意。錫鼎曰:「頃年黃海道御史朴萬鼎書啓以爲:『延安府使李觀周,淸靜無爲,闔境晏然,終年民不見吏。』如此之人,便與古所謂循良者無異矣。卽今亦豈無悃愊無華之人,而其爲吏不要赫赫之譽,故罕入於褒啓中矣。須別爲聞見,另加選用,而方伯及御史所褒啓之類,亦令十分精抄。且州郡抄之不行,已過十年。今若精抄,則循良之吏,當入其中,一體擧行,似宜矣。」上從之。趙相愚曰:「夫設科取人,固將用之,而出身之數多,擧擬之窠少,或有未沾寸祿,而老死于鄕曲者,或有十餘年以求仕,淹滯于京洛,而不勝飢寒,負紅牌行乞而僵死者。此誠足以感傷和氣,而國家用人之道,亦不當如是矣。諸道敎養官,雖嘗罷革,而今若復設,以文臣之抱屈者分差,則庶可以接濟窮餓之人,而亦不無成就人才之道矣。」寅燁曰:「此輩絶無可以敎養人才者矣。」上曰:「敎養官分差事,有區處之意,而無擇人之實矣。」議遂止。閔鎭遠曰:「摠戎廳屯軍,自釐正廳,使之抄送成冊,將爲移定他役,其代則以軍門餘軍劃給矣。其後摠戎使金重器論報以爲:『本廳凋弊,屯田亦未免弊棄』云。還給其屯軍何如?」錫鼎亦以爲言,上從之。正言具萬理啓曰:「日昨李允文之論劾宋廷奎也,一則曰,有一象胥,貸出過百貨,而未卽償,大小家資,竝被攫去,卒使負債之人,有雉經之擧;一則曰,其在濟州時,搜括珍奇,諂事要津;一則曰,人蔘封進之際,初不稱量,竝歸私橐,審藥、蔘商俱在,焉可誣也?一則曰,衣資責出,本無前例,而綿紬、木花,輕價勒買,流來錢貨,越例散給,刻取奇羡,貿貂悅妓,於京於外,皆有物主。果有是事,則論其罪狀,不但罷職不敍而止,或非實狀,則置之黯黮之科,不可無辨暴之擧。請拿問覈處。」上曰:「依啓。」

○以李台佐陞爲江原道觀察使,李正臣爲副校理,李世瑾爲修撰,姜銑爲都承旨,洪廷弼爲文學。

12月30日

○壬申,以李正臣爲副應敎,吳命恒爲持平,鄭栻爲校理。

○副校理李正臣上疏曰:

昔我世宗大王,命尹淮、偰循等四十餘人,聚集賢殿,修正《資治通鑑》,隨事夾註,親加讎正,賜名曰《思政殿訓義》。臣入直本館,求見此書,則兵火散失,餘存者僅十九卷,而或以爲:「嶺南榮川地,故大司諫朴承任子孫家,及禮安士人金岱家,皆藏印本」云。今若訪問于朴、金兩家,令嶺南監司搜訪,亦令京兆,訪問收合,謄書完秩,藏置于本館及侍講院,以備兩筵顧問之資,不勝幸甚。且松都高麗太祖墓道,不成貌樣,其石物,反不如等閑士大夫家。異代陵寢,豈可如是埋沒?惟我列聖,禁其樵採,創立殿宇,搜訪子孫,置官守墓,而逮至當宁,駐蹕故都,遣官致祭。況我先朝度、桓以上列祖之所嘗服事,尤當盡其崇奉之道。請命開城府,修治其石物,繕葺其祭廳,以示優待前朝之意。文忠公鄭夢周道德節義,卓絶今古,而昨年墓下書院之移建也,財力難辦,請債于戶、兵曹,今秋以來,累次督徵,而院儒無以拮据,將欲斥賣財瓦而備納云。殿下若命兩曹,特減其債錢,則殿下尊賢之德,豈不有光乎?國家治亂係於人才之得失,而向年薦剡所謂行誼純固,經明行修等題目太高,故被薦之人,皆懷不敢當之心,凡有除拜,輒不應命。今若差降其題目,以留心經術,留意世務,爲初擧之目,待其歷試而甄敍,則群才畢擧,可爲補治之具矣。嶺南素稱人才府庫。粤在丁卯年間,殿下於親政之日,特下備忘,至以毋作紙上空言等敎,飭勵銓曹。其時銓臣,仰體聖意,甄錄李東標,而其學識、文雅,不後於人。今安知無如東標者,又在沈屈之中乎?今宜申明前日備忘,各別收錄,西北人才,亦命另加甄錄,以示朝家雖遠不棄之意焉。今外方之諺曰:「朝廷不足畏,而可畏者太守,太守不足畏,而可畏者吏胥。」良以襯切於民者而爲言也。守令若有任怨而奉公者,則民憚而吏嫉,煽動浮謗,騰播遠邇,必逐去而後已。伏願別擇監司,頻遣御史,或如漢宣之璽書增秩,或如齊威之烹阿大夫,則人皆悚懼,必盡心於職事矣。御史廉問,亦多虛踈之端。諺曰:「守令所爲之事,無非犯法。」此非謂循私而犯法也。猝當弊邑,撤東補西,自不得悉遵法意,而事雖犯法,意在爲民,合有寬恕之道,而遽爾啓罷,民惜其去。請自今必以曾經守令之人,擇差御史,使黜陟臧否,各得其宜焉。卽今流徙者遍滿四裔,厥數近千,豈無冤枉感傷和氣者乎?請命有司,先察其罪犯之輕重,又考其流配之久近,推之以廣蕩之典,則庶可爲消弭之一助矣。先正臣李珥之言曰:「攻其言,無攻其事,攻其事,無攻其人。」亦願殿下,必以明是非公好惡,爲破朋黨之本焉。

答曰:「條陳之事,令廟堂稟處。」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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