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箕田驭兰二、根角谷中二、穴栗专作等,只是砍倒或捉拿了许多从近村来的庄客,而有种和穗北的村民已不知去向。他们怕这日无功,不好交差,便让士兵把已死的五六个近村人,投到残火中,待烧焦后砍下其首级,并在其附近发现一口被烧毁的太刀,认为这是极好的证据,便拿着首级,欢呼胜利后,当晚五鼓左右回到五十子城,立即禀奏道:“臣等方才火速去到穗北,有种和村民们听说世智介被捕,心想难以逃脱,便把房屋放火逃跑。没跑掉的便被捉住。其中在有种家的火迹中发觉自焚的五六具尸体,其中有个剖腹的,想定是有种,便让生擒的叛贼们辨认,都说已经烧焦看不清了。但在其尸体旁边的灰里埋着口太刀,猜想可能是有种的。因而拿来请主君查验。”他们编造得像真有其事一般,把五六颗首级和烧毁的刀交给有司。然而烧焦了的首级怎么验得出来?于是次日根角谷中二同箕田驭兰二一同去参见定正主公。定正嘉奖了谷中二这次之功,并降旨道:“汝从今日起回忍冈城,仍做该城的守城头领。穴栗专作隶属在你的手下,让他也去忍冈。要经常告诫士兵加强戒备。逆贼有种的首级尚未查清,所以暂且不便示众。对世智介和梨八等其他叛贼不要急于判刑。倘他日捉到与有种相似的人犯,没有他们谁来辨认真假?该城距穗北较远,将那些犯人交给你带到忍冈去,关在那里的牢中,继续追查其余党。”这样详细吩咐后,谷中二欣然领命退了下去,告诉穴栗专作按照管领的吩咐,从狱吏手中把世智介和梨八夫妇,以及其他俘虏领出来,交给原属忍冈的士兵和奴仆们押着,一同离开五十子城忙去忍冈。当来到妻恋阪附近时,前面有许多人往这边走来。不是别人,正是那穗北近村的庄客,即前被驭兰二和谷中二等砍杀或被逮捕带到五十子城去的那些人的家眷。他们听到逃回去的村民说了被杀或被捕的情况,既悲痛又愤恨,想去五十子城告状,把被捕的亲人救出来。经过商议,有二三十名诉讼人由村长领着,在途中恰好遇到谷中二等。那村民的家属见自己的亲人被绑着双手由人押着,不知为了何故,便前去拉住自己的亲人痛哭,其他人则将谷中二等拦住喊冤,一同向他陈情。可是谷中二根本不听,瞪着眼睛厉声喝道:“汝等好大胆,竟目无法度,藐视上官,企图在途中劫犯人。不问可知定是有种的同党。也将他们拿下。”随从的士卒和奴仆说声“遵命。”便凶猛地跑过来,将村民连踢带打按倒绑了起来。其中不好对付的,专作便把刀拔出来骂着说:“将他们就地斩首。”众村民见难以战胜他们的武威,年轻小伙子腿脚快的,便立即逃跑,没有遭到他们的无理残暴。只有老弱妇孺被绑起来,哭叫着一同被拉到忍冈城打入死牢。于是根角谷中二于次日派穴栗专作去五十子城禀报说:“昨天在途中又捉到了有种的许多同党。”这都是谎言,定正也不深究,便信以为真,接连夸奖谷中二等的功劳说:“你们以后还要用心,继续追捕,不得松懈。”这样吩咐后,专作便回去。且说那些村民们因丈夫和兄弟或无辜被杀或无罪入狱,一再蒙冤,想去申冤告状,已经吃了一次苦头。虽心里不服,但赤手空拳的百姓又怎么反抗得了关东八州的管领?所以只好唉声叹气,幸而这个殃连没及于全乡,便忍气吞声,不提不念了。识者不胜嗟叹说:“虽说当今是乱世,然而上边有法不依,下面有冤难伸,倘若今有孔子在,将又会作《春秋》。”

却说扇谷修理大夫定正,现已详细知道他所恨的道节、信乃、毛野等八犬士的所在,和政木孝嗣之事,就更加感到愤恨。他经过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个主意,向该家的属城大冢派去使者,把该城城主大石石见守宪重及其子源左卫门尉宪仪父子,请至五十子城,在静室进行面谈。当时扇谷和山内两管领,下有四位大夫,便是长尾、大石、小幡、白石。此乃管领家的四老。另外还有持资入道道灌,他和长尾景春同是扇谷的大夫。因此长尾和御田〔又作巨田或大田〕 ,又叫内管领 (1) 。其中小幡和白石是山内显定家的宠臣。长尾原是山内家的元老,但因景春多年与显定不和,所以虽属定正,但有背叛而独立之志。定正对此很后悔,君臣虽已和睦,但景春今尚驻在上野白井城,仍未去五十子侍君。另外持资入道〔道灌〕 ,文武双全,是该家的军师,是忠心耿耿的罕见良臣。他对定正的所作所为多违背道义,曾屡次谏诤,但奸臣当道不纳他的忠言,且被佞人谗言诬陷,自身岌岌可危,大有伍子胥将头挂东门眼望越国;屈原作渔父辞之心境,终于抱病,与其子薪六郎助友同住在相模的糟谷城。虽其忠魂义胆不移,但情况如此,所以久不上班。

闲话少叙,却说定正这一日对大石宪重和宪仪述说了他宿恨难消的经过后,他说:“想你们也知道,那道节、信乃、毛野等八犬士,是我家的仇敌、刑余的乱贼,死罪难容,而里见义成却收容他们,竟不顾与邻国之好。还有我的旧臣河鲤孝嗣,因口出怨言有不忠之罪,前将其问斩时,被那恶犬士之一名叫犬江亲兵卫的凶少年,用神出鬼没的妖术,愚弄了那天的监斩官根角谷中二丽廉等,将孝嗣带到上总,为里见立了战功。其后听说孝嗣在结城掉入湍流中溺水身亡,但又有人说他仍安然无恙。日前捉到穗北乡士、落鲇余之七有种的老仆名叫世智介的一个家伙,通过他的口供才得知此事。同时据说有种也是那恶犬士的同党,所以派兵去捉拿,穗北的贼民皆自己放火把房子烧了,不知是逃跑,还是死了。虽有主犯的尸体,但因已烧焦,无法辨认。这样一些恶党在我领内横行,窥机捣乱多年,做里见的奸细。与我为敌的变故和暴行,不问可知都是义成之所为。义成之父里见义实,原是嘉吉之役的逃亡者,自从流落到安房,讨灭山下定包,霸占了神余的领地,诱杀了满吕和安西,吞并了四郡。义成也继承了其父的箕裘,侵略上总、并吞了半个下总,似乎还贪得无厌,竟想觊觎我家。先发制人,迟则被人制之。倘若不用斧钺,终为子孙之患。但我之力孤,一朝难以实现此愿。是以经过再思,山内显定乃同宗的管领,犹如车之两轮。然而因故一度发生争执以来,亲戚反而成了仇敌,已有多年。自是以来我的威德不甚如意,时有叛逆者。常言道过则勿惮改,如与显定言归于好,两家犹如鱼水,则将会重振我家之武威,关东八州的大小诸侯无不甘拜于我之下风。我与显定两大将率领众诸侯和武士,一举讨灭里见,将我所恨的恶犬士一个不漏地都擒来碎尸万段,才解我心头之恨。这是我的主张,未知尊意如何?”他气势汹汹地这样说。宪重低着头与其子宪仪听了,立即答道:“主君之明鉴十分有理,与山内将军和好之事,既是臣等之所愿,亦是本家昌盛的根本。如方才所说,两位管领联名发号施令,八州之诸侯谁敢不从?都会争先恐后地去讨伐里见。降伏安房、上总的五十余城,易如以石击卵。可恨那恶犬士们乃今之枭雄,特别是犬阪毛野是蟹目夫人的仇敌。还有犬山道节曾射过我君,并惨杀了臣等的家臣仁田山晋五。更何况那犬冢信乃竟闯入本城,杀人窃粮,还留下了羞辱我君的壁书,实在狡猾可恨。此次讨伐里见之举,实理所当然,谁能说是师出无名?赶紧派使者去镰仓,此事至关重要。”他这样一帮腔,定正欣然颔首道:“你们既已同意,则无须三思。石见你明日去镰仓,与显定妥善商议。如显定同意与我共伐里见,则甲斐的武田、相模的三浦会不招自来。其他近国的诸侯,石滨的千叶自胤原是自家一边的,还有下总的千叶孝胤和结城的成朝、常陆的左武、高久、鹿鸣,以及浒我的成氏、上野的长尾景春,由源左卫门〔宪仪〕 进行游说,商讨参加会战之事。如显定与我合作一体,浒我就会忘掉前恨跟着过来。另外越后片贝的箙太夫人虽是女流,却很讲义气。同时又是已故的蟹目夫人之母,如不告知此事,一定恨我。可派箕田驭兰二去片贝和白井。这一点先告诉你们。”宪重和宪仪听了定正的详细吩咐,领命一同回了大冢城。

于是次日大石石见守宪重便带领不少随从去镰仓,途中只住一宿,第二天上午巳时,便到了山内管领显定邸,请求与该家之权臣斋藤左兵卫佐高实会面,告知此事说:“我君〔指定正〕 有个心愿,就是认为一族不和,乃家门之耻。贵管领〔指显定〕 如能与我君团结和好,从今日起合兵协力共伐里见,捉住那八个恶犬士,报了宿仇,双方可平分安房和上总,各多得数郡。如赞同此议,便集合近国诸侯之大军立即讨伐。这是修理大夫〔指定正〕 的打算,请您妥为上奏。”他低声下气地,详细加以解释和利诱。高实听得明白,立即退至后堂,向主君显定禀报了扇谷将军的使者大石宪重所说的一切。显定听了先征询高实的意见,高实答道:“扇谷将军自从背叛本家以来,军威不振,诸侯叛离,只空有管领之名,而无管领之威。此番为恨里见,虽想动干戈,但自力不足,所以低声下气彬彬有礼地来向本家求助,其利却在本家。今如同意与之修好,共同会战消灭了里见,兵权则自归本家,一切都得听从主君的。这是不可多得的良机。应速同意与之和好。”显定听着他的谏言,频频点头,然后说道:“你说的与吾意相同。那么就召见宪重,快去准备。”高实高兴地领命又去客厅。过了片刻,显定身着礼服,由近侍跟随来到正厅。他坐在上座,老少家臣分列左右。斋藤左兵卫佐高实立即带领大石石见守宪重来参见主君。显定赐坐后对宪重说道:“已听高实说过,对修理将军〔指定正〕 的来意,我没有异议。两家和睦也是吾之所愿。而且讨伐里见义成之事也是师出有名的。两家联合率领近国诸侯,共同讨灭了里见,北条长氏也必将脱掉头盔在营门投降。那样的话,平定了八州,同宗永远和好,岂非莫大的喜事?我近日即带兵去六乡,在那河边共同盟誓,如无异议则入五十子城商讨起兵之事。你回去要向修理将军转致此意。有劳了。”他说罢亲手送给宪重一口名刀,然后设宴款待,连跟随的士卒都赐以山珍海味的上等酒饭。宪重主仆非常高兴,一同拜谢,回到馆驿,次日启程回国。又隔了一宿,第二天很早就回到了五十子城。他立即参见定正主君,说山内将军同意和好之事,愿以两家联合的旗号,会同各国诸侯,从水陆讨伐里见义成。关于如何会盟和其他事宜也都进行回奏。同时还提到他们款待得非常周到,一切都十分顺利。定正听了满面笑容,异常高兴。定正慰劳了宪重后,让他回了大冢城。然后定正又派大石源左卫门尉宪仪为使者,去石滨的千叶、下总的千叶、浒我的成氏、结城的成朝那里,以定正和显定两管领的名义,下令出兵讨伐里见。另外又派箕田驭兰二和有功的老臣做使者,去催促常陆的左武和鹿岛、白井的长尾、糟谷的御田、片贝的箙,要他们火速起兵。其中长尾、御田和箙太夫人或是侍奉扇谷的大夫,或是定正的已故夫人蟹目之母,都不会违抗命令。其次石滨的千叶自胤,领地不大,是附庸扇谷管领的小诸侯,又因有犬阪毛野和犬田小文吾之事,想假管领的虎威以雪旧耻,所以主动乐意听从指挥。还有甲斐的武田信昌和相模的三浦义同,已由显定那边下令。然而这两位诸侯为扼制北条长氏,不能离城远来会盟,决定由其嗣子,或亲族中有功的大将带兵前来。

只有浒我的足利成氏,与扇谷和山内两管领有旧仇。昔日在嘉吉之役,结成陷落后,成氏的两位兄长春王和安王被擒,在垂井的金莲寺被害。只有成氏安然无恙,由忠义的旧臣抚养,隐姓埋名,后经长尾入道尚贤〔景春之父〕 向在镰仓的京都将军〔义胜〕 举荐,被任命为关东管领。成氏想报其父兄之仇,与近臣密谋斩杀了上杉宪忠。因此上杉之氏族起兵攻打成氏,镰仓被攻陷;同时上杉之一族向室町将军〔义政〕 控告成氏之乱政,遂将成氏解职,由上杉房显〔显定之父〕 任关东管领。因此成氏在浒我屡次与两个上杉〔显定和定正〕 交战,想回镰仓,但是因势弱而未能实现。并且至文明四年显定猛攻成氏,攻陷了浒我城,成氏败走千叶,寄居在千叶陆奥守康胤之篱下。至文明九年〔即信乃与现八搏斗的前一年。或云文明十年成氏还浒我。盖有此二说〕 显定稍与成氏和解,允许成氏回了浒我城。此事至今〔文明十五年〕 已有七年。成氏与显定虽表面上和解,但因有周秦之隔阂,互相难以解除旧恨,所以定正也对成氏不快。都与成氏如同胡越,互不来往。大石宪仪知道此事的经过,所以感到这次出使无何把握,但不得已而带了许多随从去浒我。他与那里的权臣横堀史在村见面后,为了告知讨伐里见之事,便将定正的宿怨和八犬士之事、落鲇有种之事和河鲤孝嗣之事,都说成是里见的无理,并加以利诱。他说完这些又接着说:“如浒我将军同意共同举旗进军的话,想推浒我将军为统帅,待凯旋后拥戴他回镰仓。此事非定正个人之意,显定也同意,有联名的誓文在此。请将此意转致浒我将军。”他恳切地说明来意后,把联名的誓文交给了在村。在村答道:“您所谈之事我明白了。待我启奏主君,请您且回到馆驿,等候回话。”他说话傲慢,架子很大。宪仪唯唯称是,在回馆驿途中又去在村府,将两包金银代替礼品交给他家老仆,说是赠给在村的。于是横堀史在村将此事告知同僚的老臣,次日清晨在成氏来到正厅后,在村便将昨日扇谷定正派使者大石宪仪前来所谈之事启奏成氏主君,同时将定正和显定联名签署的催促发兵的檄文和誓书呈上。成氏看过,狐疑不定地皱着眉头对在村等说:“那显定和定正,最近与我和好,虽暂且相安无事,然而他们恣意妄为,毫无君臣之礼。今若帮助他们去攻打与我无怨的里见义成,乃为不义。汝等以为如何?”大家听后,一位老臣下河边庄司行包出班奏道:“当今战世,人心守义者甚少,无不唯利是图。扇谷定正和山内显定是本家旧臣之子孙,夺职略地,与我君是世代的仇家,为天下的乱臣贼子。因此前被显定等赶出镰仓,并夺去管领之要职至今不还。最近又攻陷此城想赶尽杀绝,但恐怕受到冥罚,便又将此城还回来。彼此仍无异胡越互不往来。定正深恨里见,想攻打之,但又感到孤力难克,便先与显定和好,缘合纵连横之古辙,联合诸侯,以遂素怀。因此让大石宪仪来做说客,诱我以大利,使之上钩,这便是他们的企图。而且这催促发兵的檄文,似乎是把我看作是一偏僻小城之主,其非礼之大不敬,莫比此更甚者。与他们不同,里见氏的祖父季基为保春王和安王,在结城陷落之日阵亡,其忠义之举成为今之美谈。其子义实逃至安房,自开基立业以来,直至如今的义成,每在年初必派使者前来,不失其父祖之旧义。如今怎能无故帮助仇家去攻打有旧义的里见呢?反之,倘若必要时应派兵支援安房才是。”他毫无顾忌地直言相谏,在村急忙阻拦道:“方才行包之见虽似乎有理,但臣之愚意不同。先君〔持氏〕 在永享年间身亡,恕臣冒昧乃自取灭亡,非上杉氏之罪。另外嘉吉之役是京都将军〔义政〕 的命令,非宪实和清方之本意。因此长尾尚贤〔尚贤又作昌贤〕 立主君为镰仓之主,是为了赎其旧恶,主君不思此事反杀了宪忠,因而使君臣为仇至于今日。定正因恨里见而与显定和好,请主君为统帅共同攻打里见,乃本家之大幸。今以自家和他家之势与里见决一雌雄,即使义成并非愚将,仅以房总之兵,如何抵挡得了八州的优势大军,是他的灭亡已经临头。今如与定正、显定协力消灭了里见,对本家有三大好处。其一是:定正和显定有言在先,一定让主君回镰仓,奉还管领之要职;其二是:本家的士卒如有战功,做为其恩赏,即使要求将安房四郡归我所有,定正等也不好拒绝;其三是:六年前那个叫犬冢信乃的歹徒,持村雨丸太刀作为证据,说是本家旧臣的子孙,请求参见主君,不料他拿的村雨丸是假的,竟是敌人之刺客,想捉拿他,却被他的高超武艺砍倒不少力士,逃上了芳流阁不知去向,当时的情景主君是知道的。还有本家的狱吏犬饲现八,本是走卒见兵卫之养子,因其击剑,柔道和擒拿的功夫好,便举荐他做了狱吏。可是那小子不愿干这种差事,久不到差并口吐诽谤之戏言,所以将其捉拿下狱。为让他捉拿信乃,一旦饶了他的罪。他登上芳流阁,不但未能擒获信乃,反而一同逃命不知去向。其后听说信乃在行德的客店卧病,那时追捕他的头领新织帆太夫明风,带兵去那里斩杀了信乃,首级曾拿来查验过,此事主君也是知道的。然而信乃还没有死,与那犬饲现八等七八个歹人都在氏姓中有个犬字,一同侍奉里见义成,很得宠,这次从大石宪仪的谈话中才知道。再说定正深恨里见想讨伐他,是因在今春,那信乃和现八等八个恶犬士,闯进了五十子城,定正的内室因而自杀。由于这些缘故,定正才同显定想一同讨灭义成,擒拿信乃、现八等八个恶犬士,将其治罪枭首示众,以正赏罚。因为这是件大快人心之事,所以那两位大将军,为表示感谢之意,想将这关东八州的统帅再度奉还给主君。这不是三大好处吗?然而行包没有想到这些,为迂阔的仁义二字所惑,而想去支援里见,让本家的士卒,与信乃、现八等八个恶犬士并肩战斗,甘居下风,岂不被世人耻笑?我们虽对义成本家无仇,但在连年的战斗中他们一次也未派过援军;在荒年也从未支援过兵粮。因此即便讨伐他,谁能说是不义?本家的兴衰在此一举,绝不能增援义成。”他这样巧言令色地进行谏诤,成氏终为其所惑,便没再辨明是非,说:“那么就面见宪仪,表示同意。”于是次日召见宪仪。在成氏与之见面时,由在村答复说:“扇谷和山内两将军派你来商议讨伐里见义成之事,我也深恨犬冢信乃等,所以也早有此意。详情容到五十子城之日再面谈。”除表示同意外别无异议。宪仪高兴地听到答复,约好赴会之日,退下后又赴结城。然而成朝可能另有所思,说领内不安定,予以推辞,没有接受他的催请。此外,千叶孝胤以最近老母去世在服丧为由,不能出兵,不打算赴会。还有常陆的左武、高久、鹿岛,虽答复同意,但到期未去赴会。他的想法,不是不愿甘居他人之下风,便是因义成是良将,事情之成败难测,而各自守其边疆远观胜负,不参与任何一方。然而定正已聚集数万大军,军粮也不缺,所以对不参加的诸侯毫不在意,便命令老臣和有司抓紧进行准备,等待近日诸将来会,确定各路人马的进攻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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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内管领是在将军家执掌家务的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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