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春秋?审应览》:“赵惠文王谓公孙龙曰:寡人使偃兵十余年矣,而不成,兵不可偃乎?龙对曰:偃兵之意,兼爱天下之心也。不可以虚名为,必有其实。今蔺、离石入秦,而王缟素布總。东攻齐得城,而王加膳置酒。是非兼爱之心也。此偃兵之所以不成。”《史记?赵世家》:“惠文十七年,秦拔我两城。十八年,秦拔我石城。十九年,秦败我二城。(《志疑》云:“败当作取。”)赵奢将攻麦邱,取之。二十年,廉颇将攻齐。”龙言盖指是时事。石城者,《通鉴》胡《注》谓即汉西河离石县。高诱注《吕览》,亦谓蔺、离石二县,今属西河。梁氏《志疑》据《赵世家》肃侯二十二年,秦取代、蔺、离石,谓何待是时始拔。然考同篇武灵王十三年,亦云秦拔我蔺,已復複出,况惠文时乎?《赵策》:“秦攻赵蔺、离石、祁,拔,赵请纳焦、黎、牛狐三城以易之。已而背之。秦怒,令卫胡伤伐赵,攻阏与,赵奢败之。”《年表》阏与之役在赵惠文王二十九年。《芹本纪》在昭王三十八年,较《年表》后一年。合之《赵策》,是其事由蔺、离石。此惠文时秦拔赵蔺、离石之的证也。又《西周策》:“苏厉谓周君曰:败韩、魏,杀犀武,攻赵取蔺、离石、祁者,皆白起。”高《注》:“杀犀武于伊阙。”按《年表》,其事在秦昭王十四年,前攻赵拔两城十一年,然则两城者,蔺与祁也。云蔺、离石者,兼言两年事。若当武灵王十三年,则白起尚未用事。此亦秦拔蔺、离石当赵惠文时之的证也。《志疑》又不信赵奢、廉颇伐齐得地之事,云:“是时齐尚至二城,麦邱属燕,齐无可攻。《年表》《田完世家》他处皆无其事,疑《史》误。”不知《齐策》言齐独存二城者,指其五年中最后而言,非齐一败而诸城皆下,即无地可攻也。谓余城皆属燕,特举大数言之,以燕独入齐临滋,又始终主其事也,非谓其他三晋诸国,均不得尺土一城。不博观会通,而一切以绳,失者多矣。(林氏《战国纪年》谓:“据《国策》,邹衍谓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是在威王之世已然。况宣、湣以来,取燕灭宋,楚割淮北,西侵三晋,拓地愈广。而谓七十余城之外惟余莒与即墨,其他别无可取,岂其然乎?”此亦一说。)今以《吕览》公孙龙之言参之,知《赵世家》所记固不误。然则公孙龙对惠文王之言,乃在惠文二十年后审矣。考燕昭王以惠文二十年卒,公孙龙盖即以燕昭卒后去燕适赵。赵惠文初立年幼,主父尚在,未能当国。四年李兑杀主父,其后惠文始自临事。此云事偃兵十余年,语亦适合。龙之说燕昭、赵惠文两君,皆以偃兵兼爱,盖亦治墨学之遗绪,而文之巧辨,故乃与惠施齐名也。

又《吕览?淫辞篇》:“空雄之遇,秦、赵相与约曰:秦之所欲为,赵助之,赵之所欲为,秦助之。居无几何,秦攻魏,赵欲救之,秦使人让赵,曰:非约也。赵王以告平原君,平原君以告公孙龙。龙曰:此亦可以发使而让秦,曰赵欲救之,秦独不助,此非约也。”高《注》:“赵王,赵惠王也。”梁云:“空雄,《听言篇》作空雒,写者误耳。”今按《年表》,赵惠文二十年,与秦会渑池,蔺相如从。二十三年,秦拔魏两城。空洛疑渑池字误。公孙龙正以会渑池之年来赵。据此文,龙盖自始即客平原君家。(林春溥《战国纪年》,以公孙龙此说系于周赧王三十二年秦取魏安城,孟尝君求救于燕、赵事下。时值燕昭入齐之翌岁,公孙龙方在燕。又不悟空雄乃渑池字讹,臆定无据,不足信。)自此至邯郸解围凡二十年,公孙龙常在赵。平原君之厚待公孙龙,可见也。(《文选》邹阳《上书吴王》注,引《新序》:“公孙龙谓平原君曰:臣居鲁则闻下风,高先生之知,悦先生之行。”今按刘向《新序》《说苑》多不可信,此殆以《史记》有公孙龙为孔子弟子而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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