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 呉澄 撰

周书

周自后稷封邰其后公刘居邠大王始迁于岐山之下曰周武王因以爲有天下之号

牧誓

牧地名在纣都朝歌之南近郊三十里文王为西方诸侯伯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武王嗣为西伯亦如之及十有三年纣恶已极遂率西方诸侯伐纣师自孟津渡河诸侯不期而防者八百国师进至牧野誓于将战之时

时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

甲子二月四日也昧冥爽眀也昧爽将眀未眀之时也钺大斧也以黄金饰之杖钺示诛有罪左手杖之示不必用旄牛尾使指麾三军进退右手秉之以麾则有力逖逺也言自西土至纣都道里遥逺行力劳苦抚慰之之辞也

王曰嗟我友冢君御事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及庸蜀羌髳微卢彭濮人称尔戈比尔干立尔矛予其誓

友邦亲之也冢君尊之也御事治事之臣也司徒司马司空三卿也大国三卿下大夫五人士二十七人亚次也卿之贰大夫是也旅众也卿之属士是也师氏以兵守门者千夫长千人之帅百夫长百人之帅庸濮在江汉之南蜀西蜀羌西羌髳微在巴蜀卢彭在西北当时诸侯不期而会者八百国友邦冢君诸夏大国也此八国逺方小国也称举戈防干楯矛防之属长二丈戈短人执以举之故言称楯则相并捍敌故言比矛长立之于地故言立

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昏弃厥肆祀弗荅昏弃厥遗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是以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商邑今予发惟防行天之罚

晨鸡鸣戒晓也索尽也牝鸡而晨反常之妖其家必败妇妲已也妇言是用犹牝鸡司晨也国必亡矣昏昧也盖纣为妲已所蔽惑故凡皆昏昧也肆祭名未详其义周官以肆献祼享先王郑读为他厯反或曰肆陈也陈设以祀也荅犹报也不荅废宗庙之礼不知报本也遗先王之遗也王父母弟王之诸父诸母诸弟也迪犹道也不廸絶族亲之义待之不以道也逋亡也卿士卿也四方多罪之人逃亡而归纣者乃尊宠而任用之以之居显位俾毒民为恶也此言纣反人道之常天罚所宜加也

今日之事不愆于六歩七歩乃止齐焉夫子勗哉愆过也歩进趋也齐犹整也勗勉也今日之战不过六步七步乃止而整齐其行列此告之以坐作进退之法以戒其轻进也吴氏曰乃止句絶齐焉者陈法

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齐焉勗哉夫子伐击刺也少不下四五多不过六七而止又整齐其行列此告之以攻杀击刺之法以戒其贪杀也上言夫子勗哉此言勗哉夫子反覆成文以致丁宁之意

尚桓桓如虎如如熊如罴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勗哉夫子

桓桓威武貎执夷也虎属欲将士如四兽之猛而奋击于商郊也迓迎也奔谓来降也以役西土与周官以役太师左传以役诸侯意同纣之众弗来迎战而能来降者则受之而俾役使于我西土之人盖勉其武勇又令其受降也

尔所弗勗其于尔躬有戮

弗勗谓不勉于前三者

洪范

洪大也范谓铸金之模匣禹治水之时洛出神背有文自一至九禹则之第列三才之道分为九类以配九数其纲九其目五十凡天下之道悉包括而无外故曰洪范

惟十有三祀王访于箕子

十有三祀武王克商之年商谓年为祀访就而问之也箕国名子爵纣诸父也纣囚之为奴武王克商而释其囚以其素传洪范之学故下车之初就问之也此篇以箕子所陈録而为书称祀不称年见箕子不臣周之意

王乃言曰呜呼箕子惟天阴隲下民相协厥居我不知其彞伦攸叙

乃难辞呜呼叹辞叹而后言重其事也阴黙隲定相助也协和也相协厥居谓厚其生利其用正其德也彞伦常道之次序指洪范九畴而言也叙谓各有条理也凡九畴之序皆天所以黙定下民而相恊其居者也

箕子乃言曰我闻在昔鲧陻洪水汨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洪范九畴彞伦攸斁鲧则殛死禹乃嗣兴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彞伦攸叙

陻塞汨乱鲧不顺水之性导之就下但为隄防障塞之水失其道泛滥逆流故阴胜火木不能敷荣金不得孕育土不可垦辟五行皆汨乱陈列矣帝即天也以主宰言曰帝震怒谓鲧逆天理得罪于天也与也畴如田之界域斁败也殛死谓放之羽山而死嗣兴谓继鲧而登用锡赐也禹锡洪范九畴谓洛出书也洛书不出于鲧治水之时而出于禹治水之时是天不以鲧而以锡禹也洛书不出洪范不作人不得见此常道之次序所谓斁也洛书出洪范作人皆得见此常道之次序所谓叙也然洛之出书不过背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之文而已五行至六极皆禹所分配则洪范之书禹所自作也今曰天锡禹何也盖禹心得此道前此未尝为书因文有九感触其心遂作洪范九畴虽禹之自为然实因龟文之若天啓其衷云尔故以为天所锡也

此第一章洪范之总序也

初一

数之初为一一洛书文之在后者

曰五行

曰五行禹所分配也下八畴仿此五行五气之运行也不言用者无所待于人而自然也造化万无不本于五行故以五行配数之一

次二

一之次为二二洛书文之在右前者

曰敬用五事

敬者此心常存而为一身之主凡言用者有所待于人而后然也盖主于君人者而言人禀五行之气而成形故以五事配数之二

次三

二之次爲三三洛书文之在左者

曰农用八政

农厚也所以厚于人也先身而后及于人故以八政配数之三

次四

三之次爲四四洛书文之在左前者

曰协用五纪

协谓与天合纪如丝之纪先人而后及于天故以五纪配数之四

次五

四之次爲五五洛书文之在中者

曰建用皇极

建立也皇君也极屋栋之名髙上之至无能过之也尊爲天子徳爲圣人人伦之至四方瞻仰而取则焉是之谓皇极五行顺五事敬八政厚五纪协斯可以建极矣皇极居天下之中洛书之五亦居中故以皇极配数之五

次六

五之次爲六六洛书文之在右后者

曰乂用三德

乂治也德道之得于已者惟皇作极民所视效日迁善而不知无所事乎治也或有未然则治之各有所冝故以三德配数之六

次七

六之次爲七七洛书文之在右者

曰明用稽疑

明谓决其疑也稽古作卜考也谓考之卜筮也德虽应变无方然有疑事非人谋所能决者必须谋之神故以稽疑配数之七

次八

七之次爲八八洛书文之在左后者

曰念用庶徴

念谓反身思省也庶众徴騐也虽听命于神犹不敢自是也必验吾之得失于天故以庶徴配数之八

次九

八之次爲九九洛书文之在前者

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

威畏古字通用向者慕之而欲其有威者畏之而欲其无极者祸之至极者也五福人心所同向慕也君之所向在此而常愿民之此福则凡可以致福者靡不勉矣六极人心所同畏避也君之所畏在此而常恐民之至此极则凡可以致极者靡不戒矣自五行至庶徴皆得其道则协气成象人休祥而五福应之或失其道则乖气成象人罹殃咎而六极应之故以五福六极配数之九而爲九畴之终

此第二章洪范之纲也其下九章洪范之目也

洛书文

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

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朱子曰五行质具于地而气行于天以质而语其生之序则曰水火木金土以气而语其行之序则曰木火土金水

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此五行之材水能润能下火能炎能上木可曲可直金可从可革土冝稼冝穑稼谓耕治穑谓收获苏氏曰曰者所以名之也土不曰曰而言爰爰于也土无成名无专气无定位言于此稼穑而非所以名之也新安王氏曰土非止于稼穑以民生粒食之用言之也润下用之于灌溉炎上用之于烹餁曲直之斵削从革之镕范用之于宫室器用也

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作犹为也水之卤味咸火之焦味苦木之实味酸金之绣味辛土之稼穑味甘五行各有声色气味此独言所作之味以见其余

此第三章

洛书文

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

貌者身所动之容言者口所发之辞视者目所见于外听者耳所闻于内思者心所处运于中

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聪思曰睿

恭容庄而谨也从辞顺而逹也明所见昭彻聪所闻审详睿通于幽微陈氏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貌言视听思物也恭从明聪睿则也

恭作肃从作乂明作哲聪作谋睿作圣

貌庄谨则其心齐一而不二故作肃言顺逹则其心理治而不乱故作乂视昭彻则其心知识了悟而不故作哲听审详则其心计虑精当而不苟故作谋思通于幽微则其心可驯至于无所不通故作圣此第四章

洛书文

八政一曰食二曰货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宼七曰賔八曰师

民生所最急者务农重谷以足其食有食则种树阜通以殖其货旣有以养生必有以事死故祀以报本追远养生事死在乎安居故司空掌土以定其居居旣得安不可无教故司徒掌教以导其善教之不从则齐之以刑故司宼掌禁以惩其恶内治举而后及外故賔以亲国往来交际有其礼师以平国立武足兵有其备用师非得已故最后八政或言其事或言其官此一畴该周官六官之事食货天官所总祀春官所掌司空冬官也司徒地官也司宼秋官也賔亦秋官所掌师夏官所掌

此第五章

洛书文

五纪一曰歳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厯数岁自冬至至来歳冬至凡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日行天一周也以分至启闭定歳之四时是爲一歳之纪月自合朔至来月合朔凡二十九日六辰有竒月与日一会也以晦朔朢定月之大小是爲一月之纪日自日出至来日日出厯十二辰日绕地一匝也以晨昏出没定昼夜长短是爲一日之纪星谓二十八众经星辰谓天之壤因日月所会分经星之度爲十二次观象测以验天之体也是爲星辰之纪厯谓日月五纬所厯之度数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七政行度各有盈缩疾迟立数推算以步天之用也是爲厯数之纪

曰王省惟歳卿士惟月师尹惟日歳月日时无易百谷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日月歳时旣易百谷用不成乂用昏不明俊民用微家用不宁

五纪虽有专官掌之然王与羣臣亦自加省察恐其测候推算之或差所以钦天也卿士师尹不言省者省文师尹众尹谓大夫士也尊者所省者大而简卑者所省者小而繁王省一岁之四时卿士省每月之大小师尹省每日之长短易谓与天不相合而差殊所省一岁一月一日之时皆与天协则物产收熟政治光显贤人之未用者用羣臣之有家者安其或一日一月一歳之时皆与天殊则其应反是此申言嵗月日之纪

庶民惟星星有好风星有好雨

庶民之所省者惟观星而已星有好风者有好雨者观星则知将有风雨而避就之以耕种获敛也此申言星辰之纪

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月之从星则以风雨

日之行冬至道极南度极盈冬至后渐北渐缩夏至道极北度极缩夏至后渐南渐盈月之行春从青道夏从朱道秋从白道冬从黒道青朱出阳道白黒出隂道月从箕度则风从毕度则雨凡此皆用厯数推算而知之此申言厯数之纪

此第六章

洛书文

皇极皇建其有极

释皇极二字言皇极者谓人君建立其有极也

凡厥庶民无有淫朋人无有比德惟皇作极

庶民在下之民淫谓沈浸爲恶朋也人在官之人比谓阿党徇私民无恶人无私心皆君之德有以爲之标准也

凡厥庶民有猷有爲有守汝则念之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惟时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念叶音狃】有猷谓工于谋事有爲谓敢于作事有守谓操持不变时是也庶民之中其有有谋爲操守者固当念之而勿忘其有虽未合于善道而亦未陷于罪戾者亦且容之而勿责则是庶民皆有得于汝之极而使汝长保此极矣

人之有能有爲使羞其行而邦其昌无虐防独而畏高明时人斯其惟皇之极【行叶音杭明叶音芒】

人之有才能有作爲者使进其行务令才徳兼全而国可赖之以昌防独立无援者高明势位崇显者不以其无援而困沮之不以其有势而尊敬之但论其才行之何如耳是则人亦有得于君之极也

曰皇极之敷言是彞是训于帝其训凡厥庶民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爲天下王【言叶干斤切训叶平声行音杭】

敷广布也人君立极者所敷之言即此常道而敎训之皆以天理而敎训也庶民于立极者所敷之言即此敎训而践行之斯能亲近天子道德之光矣又言天子能使庶民近其光斯可作民之父母而爲天下之王矣此一节申言庶民无有淫朋之意

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会其有极归其有极【陂旧作颇义叶音防】

偏谓不正陂谓不平遵循也义天理之宜也好恶有当然之理不容以私意作爲考工记千夫有道万夫有路此言道路互辞取韵叶耳道路即义之可通行者也党谓阿比偏者私于已党者私于人也荡荡广大貌平平夷易貌反侧皆谓不正正谓不偏直谓不枉其正会如会同之会归如归家之归遵义遵道遵路会其极也荡荡平平正直归于极也此一节申言人无有比德之意

此第七章

洛书文

三徳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

正直不偏于刚不偏于柔刚柔适中径直行之而无所枉也克胜也刚克刚胜于柔也柔克柔胜于刚也

平康正直彊弗友刚克燮友柔克

平谓平均不彊不弱也康安而无事也彊弗友谓刚彊不相顺助也燮友谓柔和相顺助也平康者治之以正直如周官所谓刑平国用中典也彊弗友者治之以刚克如周官所谓刑乱国用重典也燮友者治之以柔克如周官所谓刑新国用轻典也或寛或猛或寛猛适中各随其时俗而施之有不同焉

沈潜刚克高明柔克

沈谓沈抑下而不上潜谓潜藏内而不外高谓高亢上而不下明谓明显外而不内沈潜者易至于卑晦故以刚克治之进之于高明也高明者易至于浮露故以柔克治之退之于沈潜也各因其资质而待之有不同焉

此第八章

洛书文

稽疑择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曰雨曰霁曰防曰驿曰克曰贞曰悔凡七卜五占用二

钻曰卜揲蓍曰筮选择知卜筮之人而建立之以爲卜筮之官及有疑事之时乃命之使卜命之使筮卜兆有五雨水兆霁火兆蒙土兆驿木兆克金兆筮卦有二贞内卦悔外卦卜筮皆有占此占字专言筮

衍忒立时人作卜筮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

三人句絶衍忒未详朱子曰衍是多剰忒是差错或曰卜筮若止一人则或有差错无从正救故多剰其人数俾之参互推究其或有差错者立是人爲卜筮之官各三人人各一法三卜三筮所占或皆吉或皆不吉若一不吉二吉则作吉用一吉二不吉则作不吉用故曰占则从二人之言

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新安王氏曰大疑谓国有非常之事未能决者周官有大事众庶得至外朝与羣臣以序进而天子亲问焉朱子曰卜筮处末者占法先断人志后命蓍

汝则从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是之谓大同身其康彊子孙其逢吉

康彊无疾而寿逢大也朱子曰此条无问尊卑其谋皆配于筮故爲大同之吉人心之虚灵知觉无异于神虽筮之灵不至逾于人也故自此以下必以人谋爲首然神无心而人有欲人之虑未必尽能无适莫之私故自此以下皆以筮爲主人虽不尽从不害其爲吉若筮两逆则凶咎必矣

汝则从从筮从卿士逆庶民逆吉

朱子曰此条惟君谋配于筮亦吉

卿士从从筮从汝则逆庶民逆吉

朱子曰此条惟卿士谋配于筮亦吉

庶民从从筮从汝则逆卿士逆吉

朱子曰此条惟民谋配于筮亦吉

汝则从从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凶内谓祭祀冠婚外谓出师征伐朱子曰此条筮一从一违本不可以举事但筮短长又尊者之谋配合故内事犹可外事则凶

筮共违于人用静吉用作凶

静谓外事内事俱不作也朱子曰此条筮皆逆于人人谋纵有从者动则凶矣

此第九章陈氏曰卜筮者天之所示也人事尽而后可以求之天故必皇极建三徳乂至于有疑然后谋及人而断之以卜筮苟人事不协而惟卜筮之从虽得吉兆而无益也故稽疑必在于皇极三徳之后

洛书文

庶徴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

隂阳之气交则蒸而爲雨气散则开而爲旸隂退阳进则爲燠阳退隂进则爲寒隂阳旋绕扇播则爲风燠凉寒四时之气也雨旸风佐四时之气而化育不言凉止言燠寒者燠爲之防寒爲凉之极长物举其始成物举其终也雨与旸对燠与寒对风行于四时之间

曰时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草蕃庑

备犹有也是五者之来其有各应期而不乱所谓时雨时旸时燠时寒时风也庶草物之尤防者此茂盛则万物咸遂可知所谓休也

一极备凶一极无凶

极备谓过于有极无谓过于无一者过于有谓恒雨恒旸恒燠恒寒恒风也一者过于无谓恒雨则无旸恒旸则无雨恒燠则无寒恒寒则无燠或弥旬弥月无风也凶谓饥馑疫疠由此起所谓咎也

曰休征曰肃时雨若曰乂时旸若曰哲时燠若曰谋时寒若曰圣时风若

祯祥曰休皆因五事之敬而有此徴肃有滋润意时雨似之乂有开豁意时旸似之哲昭融有和暖意时燠似之谋审宻有凝结意时寒似之圣无所不通时风似之

曰咎徴曰狂恒雨若曰僭恒旸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恒风若

灾沴曰咎皆因五事之不敬而有此徴狂者貌之放荡淫雨似之僭者言之差忒亢旸似之豫则昏惰散缓而不收恒燠似之急则躁率缩栗而不舒恒寒似之蒙则心冥迷而无主犹风之终日飘扬而无定也凡此休咎之徴因其事而各以类应

此第十章

洛书文

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徳五曰考终命

五福以人所尤好者爲先生而爲人孰不好生而恶死寿者其生之长也故先之以寿有生必有以养故继之以富虽有以养又必身安而心宁故继之以康宁身康心宁又必知爲善之乐故继之以攸好徳考成也成全以终其命谓尽其天年而不死于战鬬刑戮也有虽寿而不得善终者故卒之以考终命

六极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忧四曰贫五曰恶六曰弱

六极以人所尤恶者爲先不得其死曰凶凶者考之反也疾忧者康宁之反也贫者冨之反也陷于不善者恶也虽欲爲善而不能自彊者弱也恶弱者好德之反也

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

言人君当敛聚此五福以广布与庶民

凡厥正人旣富方谷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则锡之福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时人斯其辜予其无好德汝虽锡之福其作汝用咎

色当作宁字之误也正人谓爲正长之官者谷禄也诗曰佌佌方有谷好如乡党自好者之好谓自爱重也言正长之官使之旣富足有禄而又身得以康心得以宁其人必能爲善而曰予所好者德则是汝实与之以此福也汝若不能先使之富且康宁则彼在家无所顾借不自爱重将陷于罪而无好德之心汝虽欲与之以福而彼之所作爲无非得罪于汝之事矣上爲庶民言敛五福此爲在官之人言而不及寿与考终命者盖以人臣委质致命不敢有全身保生之心然苟真能好德则天自报之以寿考也

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

辟君也威谓六极之可畏玉食谓珍美之食也此言能爲民福祸者惟君一人此其所以独享天下珍美之奉也

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僻民用僭忒

臣谓大臣人谓小臣颇不平僻不中也臣佐君治民然无有能自爲福祸者故亦不敢享至尊之奉若爲臣而有君之权享君之奉则是僭乱之臣君臣必俱伤败凶于臣之家害于君之国有位之人效之而侧僻天下之民效之而僭越差忒矣

此第十一章

金縢

蔡氏曰武王有疾周公以王室未安殷民未服根本易摇故请命三王欲以身代武王之死其册文藏于金縢之匮编书者序其事之始末因以金縢名篇孔疏曰首至王季文王叙将告神史乃册至屏璧与珪记告神之辞乃卜至乃瘳记卜吉及王病瘳之事武王旣丧以下记周公流言居东及成王迎归之事也

旣克商二年王有疾弗豫

克商以后之二年言克商未久也有疾初得疾弗恱豫则疾笃也

二公曰我其爲王穆卜

二公太公召公也穆敬也古者国有大事卜则公卿百执事咸在肃敬以听命于神故曰穆卜

周公曰未可以戚我先王

叶氏曰戚者休之反也二公以武王疾爲先王不佑而遗之戚如云汉之诗言父母先祖胡宁忍予者故周公以爲未可因武王之疾而遽戚我先王也

公乃自以爲功爲三坛同墠爲坛于南方兆靣周公立焉植璧秉珪乃告太王王季文王

功事也自以爲功谓以身自任其事筑土曰坛除地曰墠同除地一所而筑三坛设三王之位皆南向三坛之南别爲一坛北向周公所立之地也古礼凡于逺祖之无庙者及宗子去其宗庙而在他国者及支子虽在本国而于礼不得入庙者或有祷告必须墠地爲坛以栖祖考之神周公之爲子爲臣故不敢告于庙而爲坛以告也璧珪所以礼神植谓置之于坛秉谓执之以手二公爲王穆卜不过欲占其病之安否何如非能转凶爲吉也周公以介弟之亲任冢宰之重爱兄忧国其情切至爲宗社计其虑深逺有非二公所得与者故却二公之卜而自任其事也

史乃册祝曰惟尔元孙某遘厉虐疾若尔三王是有丕子之责于天以旦代某之身予仁若考能多材多艺能事神乃元孙不若旦多材多艺不能事神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用能定尔子孙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祗畏呜呼无坠天之降宝命我先王亦永有依归今我即命于元尔之许我我其以璧与珪归俟尔命尔不许我我乃屏璧与珪

史掌治文书册作册以书告神之辞也祝掌接神祝曰者祝述册书之辞以告也元孙长孙某武王名遘遇也厉恶虐害丕子太子也责犹责其侍子之责旦周公名武王爲文王之丕子若尔三王之灵在天责其来服事左右愿以身代之材才智艺技能周公谓我之仁德如父又多材艺从三王在天则能供给服役于神武王之德虽亦能然而材艺不如我之多纵死而从三王于天亦不能供给服役于神但当畱下地作民主乃受命于天帝之庭广佑四方之民而君之矣用能定尔三王之子孙皆有分土在于下地四方之民无不敬畏武王之威德然天命方新人心初服未久未固未可遽死也武王一身宗社所系三王爱念保护毋令其死而坠失天所已降之命则我先王之祀亦永有所赖以存也宝命即帝庭之命也谓之宝者贵重之也即就也命三王之命也元大也就受三王之命于元谓决之于卜也卜之吉是三王之许我卜之不吉是三王之不许我也许我则王疾瘳而已代死得从三王在天事神故以此璧与珪归家而俟三王许我之命屏藏也不许我则王疾弗瘳而已不死不得从三王在天事神而此璧与珪无所用故藏之也案周公告三王称尔称我无异人子之侍侧以语其亲可见终身慕父母不死其亲之实孝爱忠诚之至也又案武王丧于克商七八年之后天下大势已定犹有武庚之叛周室几危设使丧于克商甫二年之时则祸变又将若何周公盖覩事势之必至于此所以欲代武王之死也或曰死生有命而周公欲代死理有之乎曰有匹夫匹妇一诚心可动天地况圣人至诚至公心与天一志壹则动气固有改移造化之理若理之所无则周公岂爲之哉

乃卜三一习吉啓籥见书乃幷是吉公曰体王其罔害予小子新命于三王惟永终是图兹攸俟能念予一人

卜筮必立三人以相参考洪范所谓立时人作卜筮三人是也三者三人所卜之一犹齐也习重也幷并也谓三之兆齐相继而吉及啓籥见兆书而其占果并吉也体兆之体周官君占体大夫占色史占墨卜人占坼公言视卜兆之体王之疾其可无害予小子周公自谓予一人谓武王也公视卜知王疾必瘳而已亦不代死故言我新受命于三王惟当永久克终是图三王旣不令我代死则今此所俟三王之命但俟其能爱念武王而使其疾之瘳矣

公归乃纳册于金縢之匮中王翼日乃瘳

公归周公归其私家也册即史所作之册縢缄也匮藏物之器金縢之匮藏卜书之匮以金缄之也翼日公归之明日瘳愈也言公旣卜而归卜人乃以周公请命之册纳于匮中与卜书并藏也蔡氏曰金縢之匮藏卜筮书每卜则以告神之辞书于册旣卜则纳册于匮而藏之前后卜皆如此王氏曰卜筮旣毕而不敢亵必纳其册书于匮异时将卜则复啓焉乃国家故事非特爲此匮藏其册爲后来自解之计也愚谓匮所以藏卜书卜则啓匮此常事也惟周公此时之卜有与常时不同者以先有册书告三王而后卜也故旣卜之后其册书因得同藏于卜书之匮若常时之卜则史述卜主之命告卜人盖不书于册旣卜亦无册可藏也故前此二公欲卜武王之疾后此成王欲卜风雷之变皆不闻有册王氏蔡氏之说未当而谓非周公藏其册爲后来自解之计则是

此第一章

武王旣丧管叔及其羣弟乃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

武王之疾旣瘳数年之后乃丧管叔名鲜武王弟周公兄也羣弟蔡叔度也非长弟故曰羣弟犹仪礼非长子者曰众子也流言如水流自彼至此也国周国也其言自纣都而传至周国也孺子成王也公将不利于孺子谓欲夺其位也盖商有天下六百年贤圣之君六七作德泽之入人者深纣爲无道诸侯离心而雍梁荆豫徐扬六州归周冀兖青三州犹属商及武王克商封帝乙元子微子启于宋以奉汤祀分纣故都爲三以母弟三人爲三监纣都之北爲邶封管叔南爲鄘封蔡叔东爲卫封康叔纣子武庚居殷墟有司厚给其廪禄而已盖未尝与之土地人民也然殷民怀商不忘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摄政武庚煽惑管叔以谓兄亡弟及管叔当立今周公弟也而居内将爲天子管叔兄也而居外不过爲诸侯管叔及弟蔡叔唱爲流言以惑王而闲公将西向奔丧以军师从而图不轨周旣有衅武庚俟管蔡二叔去国之后收其遗民叛周而复商南有徐戎淮夷等国亦相挺而起所谓管叔监殷以殷叛者其事情之实盖如此而前史所载失其传也

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

辟法也周公自责言今此召谤致乱是我之所爲不法也王室将危我何告我先王乎亟能弭变安王室乃可于是大诰诸侯东征叛人

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

居东谓出征而居东方也二年出征之第二年也罪人谓叛人武庚得谓捕也武庚伏诛而管叔亦死殷乱遂平林氏曰自周公居东以下其事迹皆在大诰之后然实与周公请死之事相爲始终故于此倂载之

于后公乃爲诗以贻王名之曰鸱鸮王亦未敢诮公于后谓罪人斯得之后贻遗也鸱鸮诗见今豳风以言责人曰诮管叔流言谓周公将爲不利公不俟王疑之释而自往征之盖国家安危重于一身圣人之心至公无我岂若小丈夫然避小嫌而妨大计乎以王室至亲兼东方诸侯伯而仇雠之人煽惑我兄弟离闲我君臣以倾覆我国家祸变艰大事机迫急拯溺救焚惟恐不及征之其可少缓乎逮叛乱旣平周公居东不归作鸱鸮之诗以贻王极言周家创造王业之难而有倾覆之者其情哀痛庶几成王之悟而王疑终于未释但亦未敢诮公而已

秋大熟未获天大雷电以风禾尽偃大木斯拔邦人大恐王与大夫尽弁以启金縢之书乃得周公所自以爲功代武王之说二公及王乃问诸史与百执事对曰信噫公命我勿敢言王执书以泣曰其勿穆卜昔公勤劳王家惟予冲人弗及知今天动威以彰周公之德惟朕小子其亲逆我国家礼亦冝之王出郊天乃雨反风禾则尽起二公命人凡大木所偃尽起而筑之歳则大熟

东征之二年罪人斯得而周公尚畱居东都此其三年之秋也大雷电以风天之怒而渝也弁皮弁常服冠端畏天威敬神故王与大夫尽改服皮弁素积启金縢所藏卜书以卜而于其匮中见周公请命之册诸史百执事供给卜筮之人昔日从周公以卜者今王将卜故爲卜而俱至二公及王得周公代死之说遂以问之则爲信有此事噫心不平之声又慨叹而谓公常有命令勿与人言故我勿敢言尔盖请命代死出于一时迫切之诚变礼也非常道也故不令宣泄成王初意欲卜天变之爲何旣得此说始知昔日周公如此用心以勤劳于王家王自悔年幼不及知不免爲流言所惑夫周公肯以身代兄死其肯夺兄子之位乎以公之忠圣而被谤疑至今在外公无于王王有负于公矣天动威谴告以彰显周公忠圣之德王因此感悟知天变爲公故曰其勿穆卜王疑旣释亟欲去归谓我当亲迎而国家所以待公之礼亦当冝称公自东归将至王出郊以迎而天乃雨隂阳和也反偃禾之风而禾之偃者尽起天意囘也感应之速如此凡大木爲风所拔者旣颠仆于地矣风所偃者根未拔而榦欹斜则合众力支拽之起其榦令不偃又筑其根令坚固也前言秋大熟后言歳则大熟其辞相始终以见未获而禾偃旣偃而复起虽遭风灾而不害也亲迎俗本亲作新今从马氏本

此第二章

大诰

诰辞有大诰二字取以名篇武王克商诛纣其子武庚曷尝一日忘周哉顾周未有隙可乗又在已无土地人民之资耳会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摄政管叔不平此可乗之隙也武庚说管叔声周公之罪举兵西向其心岂爲管叔计直欲伺管蔡二叔去商则己得收遗民据故都以复商也管蔡庸愚武庚狡黠管叔身行叛事而实爲武庚所陷武庚身造叛谋而先借管叔以祸机可畏折之于方萌则易遏之于已炽则难所以不得不速出师也此诰盖作于武王崩之年他书载武王崩在十二月若果尔东征亦当不出是月也成王元年殷乱平二年周公归三年伐奄迁殷民七年营洛

王若曰猷大诰尔多邦越尔御事弗吊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洪惟我幼冲人嗣无疆大厯服弗造哲迪民康矧曰其有能格知天命

周公以冢宰摄行王事公之东征代王亲征也国之号令当自天子出故称王命以告猷语辞大诰犹言普徧以告也多邦谓诸侯之君御事谓其治事之臣不吊犹言不幸谓不爲天所闵恤也割犹害也遭大丧祸其痛如割也延谓待也不少延谓伐殷未久武王遽崩也无疆谓无有境界穷尽之处言其大也厯天之厯数也服犹事也造犹造道之造格犹格物之格武王受天厯而服王事此至大之任大惟我以幼小冲弱之人而嗣守之弗能造于明哲以导民于安康是人事且有未尽况敢言能格知天命乎

巳予惟小子若涉渊水予惟往求朕攸济敷贲敷前人受命兹不忘大功

渡水曰涉往犹进也渡讫曰济敷广也贲饰也若涉深渊之水进而求所以济思欲增广修饰以増广前人所受之命使其命愈隆愈固此不忘前人创业之大功也

予不敢闭于天降威用宁王遗我大宝绍天明即命曰有大艰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静

闭谓掩藏讳护降威即降割也宁王武王也绍谓能承接天意以传于人即命就受天之命于也曰者兆之占如此云也大艰谓大患难也天降丧祸于我未知天意若何不敢讳护不问故用宁王所遗我之大宝以继绍天明卜未来之吉凶而兆之占预报以武庚叛乱之事谓将有爲大患难于西土者盖言武庚叛周也虽西土之人亦爲不安静之事盖言管蔡虽是周人而亦爲乱也此武王崩后所卜

越玆蠢殷小腆诞敢纪其叙天降威知我国有疵民不康曰予复反鄙我周邦

蠢如虫之物而无知也殷谓武庚腆厚也纪理丝也叙传世之次也疵犹隙也国有疵谓二叔谤周公以惑成王也民即人不康即不静谓动兵也反谓反于常理也鄙逺邑也武王崩后兆预告以将有叛乱及此果有蠢然而动者殷余小小腆厚之武庚大敢理其传系以已爲殷王之子当继世而王适值天降丧祸于周知二叔与周公有隙而爲不安静之事遂乗比隙而曰此予殷家兴复之时欲亡周而反以周邦之土地爲商畿之逺鄙此武庚之叛谋也当时蠢动盖是管蔡率殷民以来诰辞直归罪武庚者指出叛谋所起祸根所在而言也

今蠢今翼日民献有十夫予翼以于敉宁武图功我有大事休朕卜幷吉

民献未仕之贤也于往敉抚安也宁武亦谓武王初丧未諡以其能安天下曰宁王有安天下之武功故曰宁武自嗣子言之则曰宁考槩言之曰宁人自后人言之则曰前宁人大事戎事也幷吉三皆吉也今殷民蠢动于今日之明日有贤者十人来爲我辅翼以往抚安武王所图之功克殷有天下者武王所图之功也使殷再复则前功矣往平殷乱所以敉其图功也我之戎事有克捷休祥之徴故卜三而皆吉此东征之时所卜圣人虽灼见事理之当爲尤必协人谋谋而不自用也

肆予告我友邦君越尹氏庶士御事曰予得吉卜予惟以尔庶于伐殷逋播臣尔庶君越庶士御事罔不反曰艰大民不静亦惟在王宫邦君室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王害不违卜

尹氏大夫庶士上中下士御事指卿而言也逋播臣谓殷亡而武庚逋逃播荡也以此见周未尝封武庚爲诸侯而自司马迁以来皆谓纣诛而以武庚续殷祀者所传谬误也越予小子设爲诸侯自称之辞考谓揆度审察翼即十夫予翼者周公以十贤来助卜协吉决于往伐而邦君御事乃不欲往曰患难之大而人之爲不静者亦惟在王之宫邦君之室盖谓王惑流言二叔不咸也我众诸侯揆度审察十夫之谋不可往征王曷不违卜而罢东征之役乎或曰王师以顺讨逆而诸侯敢不从命何也曰管蔡二叔诬谤周公举兵内向必以奬辅王室爲名成王幼冲方且疑惑岂遽目之爲逆武庚之叛谋甚深党附二叔劝之西行实欲二叔去殷乱周而已得以据殷叛周也二叔旣堕其术中众人浅识亦但见二叔有不咸之迹而不知武庚怀叵测之心诸侯不欲东征者以二叔王室至亲而武庚叛形未露也惟周公上智洞烛几先明徴其辞显斥其罪专指武庚而不及二叔兵法所谓上兵伐谋先人夺人之心者固圣人之余事邦君御事乃以艰大不静惟在二叔而不及武庚愚智所见相去悬絶若此傥武庚谋泄迹着人人皆知其叛则诸侯安敢不从征讨而自比于逆乱哉

肆予冲人永思艰曰呜呼允蠢鳏寡哀哉予造天役遗大投艰于朕身越予冲人不卬自恤义尔邦君越尔多士尹氏御事绥予曰无毖于恤不可不成乃宁考图功永思犹曰深长思也卬我也毖谨慎勤劳之意我深思今日之患难而曰彼之蠢信乎爲无知而动矣然少壮被驱以行鳏寡不得其养可哀也哉我嗣受天命兴师讨罪乃天役也爲此天役所谓大艰皆遗之投之于我一身谓我身自当之也但我不暇自忧一身所忧者在前人之基业意谓尔邦君等知义必安我曰无过于忧不可不勇往定乱以成汝宁考所图之功今尔反曰不可征岂爲义乎

已予惟小子不敢替上帝命天休于宁王兴我小邦周宁王惟卜用克绥受兹命今天其相民矧亦惟卜用呜呼天明畏弼我丕丕基

我之往征盖不敢废上帝之命也天降休命于宁王由百里小邦而兴周惟卜之吉而用以伐纣遂能安受此天命而爲王今天意其相助我周之人犹宁王时也况我亦惟卜之吉而用以讨叛卜吉则天意可知矣故叹而言曰天之明天之威辅弼我大大之基业其可不顺天命以讨彼之逆天命者乎

王曰尔惟旧人尔丕克逺省尔知宁王若勤哉天閟毖我成功所予不敢不极卒宁王图事肆予大化诱我友邦君天棐忱辞其考我民予曷其不于前宁人图功攸终天亦惟用勤毖我民若有疾予曷敢不于前宁人攸受休毕

尔西土邦君御事皆旧事武王之人尔大能逺省前事岂不知武王定天下若是之勤劳哉閟者隐匿不显之意天实隐匿勤慎与我以成完前人图功之所我不敢不极尽以卒其所图之事也化谓化其固滞诱谓诱之顺从天非诚有言辞以命我但考我之民民贤来助即天意也予曷其不于前人所图之功而思所以终之乎天亦惟用勤谨佑我周之人若有疾病当速攻治予曷其不于前人所受之休命而思所以毕之乎

王曰若昔朕其逝朕言艰日思若考作室旣厎法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构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矧肯获厥考翼其肯曰予有后弗弃基肆予曷敢不越卬敉宁王大命若兄考乃有友伐厥子民养其劝弗救

昔昔日也谓初欲东征之时言语辞或曰犹谓说及也如昔日之意则我已往矣我亦于此患难日日思之以至于今譬如作室父旣厎定广狭之度矣其子乃不肯爲之筑基况肯爲之造屋乎譬如耕田父旣反土而菑矣其子乃不肯爲之播种况肯使之成熟而获乎其子如此其父之辅翼者其肯曰予有后嗣能不弃父之基业乎予者予其父也盖武王定天下如作室之厎法如耕田之旣菑今不能讨平叛乱以终武王之业则是不肯堂不肯播矣况可望其肯构肯获而保天命于无穷乎故我何敢不以我而抚安武王所已受之天命此自责之辞养如养痈防疽之养劝如盘庚篇汝诞劝忧之劝叛者当惩不往诛之是劝之也坐视其叛而不之惩是养其劝而不救也兄考喻武王友喻武庚子喻成王民谓爲兄考家之人喻邦君御事此责诸侯之辞

王曰呜呼肆哉尔庶君越尔御事爽由哲亦惟十人迪知上帝命越天棐忱尔时罔敢易法矧今天降戾于周邦惟大艰人诞邻胥伐于厥室尔亦不知天命不易予永念曰天惟丧殷若穑夫予曷敢不终朕亩天亦惟休于前宁人予曷其极卜敢弗于从率宁人有指疆土矧今卜幷吉肆朕诞以尔东征天命不僭卜陈惟若兹

肆下加哉字亦语之辞连下至御事句絶明察国事由于哲人十人即民献十夫迪知者真知非臆度知之十人知天命之眷周故来助东征之役天非可信尔于是无敢改易前人之法奉天命以伐商者武王之成法改其成法是逆天命也则天将不可信而命亦改矣况今天降丧祸之戾于周邦故惟兴大患难之人大于邻近之处自相攻伐于其邦君之室此事不可考疑是康叔不肯从乱而管蔡伐之也今汝不欲东征是不知天命之不易得而轻弃之也降戾犹前章降割降威谓武王崩也盖亦有周之丧祸故有殷之大艰也天意惟欲亡殷武王旣诛纣于始若穑夫然予曷敢不因武王已垦之田而终其亩乎谓当诛武庚也天亦惟休眷我武王故伐纣之时卜之而吉明周当得天下此极吉之卜也予曷敢不从此吉卜而率循保守武王已有所指定之疆土乎何况今日将伐武庚卜之又并吉是天意欲诛武庚也天之命不僭差以卜之吉陈说告汝是如此也

康诰

康地名文王之子名封初食采于康武王克商之后分纣故都朝歌以北爲邶管叔居之以南爲鄘蔡叔居之以东爲卫康叔居之管蔡以长康叔以贤皆以母弟鎭守商地其后纣子武庚诱管叔以畔惟康叔忠贤阻阨乱人如防制水殷乱之平康叔有力焉如汉时吴楚七国反得梁孝王捍其冲七国卒以破亡事势相类汉书言周公善康叔不从管蔡之乱是也此篇及酒诰乃康叔往卫之时武王告之之辞朱子曰孔氏小序以康诰爲成王周公之书而五峯胡氏以爲武王尝考之其曰朕弟寡兄皆武王之自言而其他证亦多小序之言不足信蔡氏曰康叔成王叔父不应以弟称之说者谓周公以成王命诰故曰弟然谓之王若曰则爲成王之言周公何遽自以弟称之也说者又谓寡兄勗爲称武王尤非寡兄自谦之辞苟语他人犹之可也武王康叔之兄家人相语安得以武王爲寡兄而告其弟乎且康诰酒诰言文王者非一而略无一语及武王何耶或又谓武王时康叔尚幼故不得封然康叔武王同母弟武王分封之时年已九十安有九十之兄同母弟尚幼者乎又按汲冢周书克殷篇言王即位于社南羣臣毕从毛叔郑奉明水卫叔封傅礼召公奭赞采师尚父牵牲史记亦言康叔布兹与汲冢大同小异康叔在武王时非幼明矣特序者不知康诰篇首四十八字爲脱简因误爲成王书也康诰酒诰篇次当在金縢前

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徳愼罚不敢侮鳏寡庸庸祗祗威威显民用肇造我区夏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惟时怙冒闻于上帝帝休天乃犬命文王殪戎殷诞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时叙乃寡兄勗肆汝小子封在兹东土

孟长也言爲诸侯之长丕显大明也明徳生知而犹缉熙也慎罚哀矜而不轻用也侮谓忽慢鳏无妻寡无夫民之穷而无告者且不敢侮则法不轻用于民可知也庸有常祗敬威可畏重言之犹尧典言安安以庸常敬畏之德显其民谓导民而使之明也肈始造作区谓分画界域夏谓华夏岐周犹近西戎文王徙丰始作区宇于华夏之地也一二邦谓邻国也修谓完治怙恃也冒上进也此言文王初年我西土惟文王是怙其德日盛上闻于天天用休嘉之乃大命文王而三分天下有其二也殪杀也戎殷谓殷之虐民犹寇戎也诞大寡兄武王自谓谦辞东土殷都在周东也此言灭商而大受天命爲天子及所统之国所有之民无一不得其叙乃汝寡徳之兄所勉勗以继志述事者也故今日汝得以在此东土而爲诸侯

王曰呜呼封汝念哉今民将在祗遹乃文考绍闻衣徳言往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汝丕逺惟商耇成人宅心知训别求闻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于天若徳裕乃身不废在王命

此以下王曰者二欲康叔明德也念谓不可忽将语辞遹述也绍继也闻衣谓闻而服之于身犹下文言闻由也往之国也敷求广求也宅心谓居官之心如立政所言克厥宅心也训古训也充广也裕饶益也言汝今治民在敬述文王所绍所闻所衣之徳言葢文王虽生知安行之圣亦闻而知之故孟子曰由汤至于文王五百有余歳若文王则闻而知之因文王之所闻又往敷求殷家先哲王所用以保乂其民之道以证文王所闻之德言汝大逺惟商之老成人居官者所知之古训因商臣之所知又更求知行古昔先哲王所用以康保其民之道以证商臣所知之古训然未可自足也又当扩充其德与天爲一若德足乎已则王之命汝者永不废矣

王曰呜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见小人难保往尽乃心无康好逸豫乃其乂民我闻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已汝惟小子乃服惟王应保殷民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

恫痛瘝病戒慎恐惧常若病痛之在身则无所不敬矣畏威通棐朱子从顔氏汉书注与匪同后并仿此忱信也天之威非可信其常佑助民之情大可见者小人难保其常怀服也然天之视听自民民情所向即天所佑民情所背即天所弃汝往就国当尽汝之心毋自安而好逸豫乃可以治民又申言小人难保之意我闻人有言曰凡民不当使之有怨怨无大小皆能爲患不在大者大起于小不在小者小至于大汝之德虽已惠爱于人犹自以爲不惠虽已懋勉于已犹自以爲不懋歉然不自足惟恐失民之心如此庶可使民无怨也应谓顺其心宅谓已得天命而居守之也作谓振起而变化之也新民殷民之新附者汝所服行惟广王之所以应保殷民者亦惟佐助王之所以守天命而动化其新民者

王曰呜呼封敬明乃罚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终自作不典式尔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杀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灾适尔旣道极厥辜时乃不可杀

此以下王曰者六欲康叔慎罚也敬则慎重所以能明小大犹言轻重眚谓误犯终谓故犯典式谓以常法爲法式也自作不典式谓自爲不法之事眚灾谓因过误而罹灾祸适尔适然如此也苏氏曰此设爲死罪之大小以明其情之有轻重非谓小罪爲可杀也如甲乙皆百死罪而甲之罪小于乙非谓其罪不至死也今世之法谋杀已伤虽未杀皆死虽未伤而寘人于必死之地亦死过失杀虽已杀皆赎与此意略相似

王曰呜呼封有叙时乃大明服惟民其勑懋和若有疾惟民其毕弃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

有叙谓刑罚中伦皆得其宜是汝能大明而有以服民也明不可欺而民畏服其必勑正懋勉不敢乖戾以犯法然此特道之以政而已故民之和者勉强爲之若有疾若保赤子道之以德也止民之恶者如去已之疾则调护无所不至民必逺罪而尽弃其咎矣保民之善者如保己之赤子则爱养无所不至民必迁善而厎于康乂矣先言有疾后言赤子盖民弃咎而后可康乂也

非汝封刑人杀人无或刑人杀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无或劓刵人

非汝封刑此人杀此人则无或敢有刑人杀人者非汝封又言当劓此人刵此人则无或敢有劓刵人者言用刑之权惟汝得专不可轻用也刑杀刑之重者劓刵刑之轻者刑人之刑轻于杀重于劓刵盖指剕宫二刑而言也孔疏曰此又曰述康叔之文曰下章仿此

王曰外事汝陈时臬司师兹殷罚有伦又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时丕蔽要囚

外事谓都邑之事天子地方千里六乡六遂在方四百里内者爲国中公邑家邑小都大都在方四百里外者爲野诸侯大国地方百里方四十里内爲国中其外爲野次国地方七十里小国地方五十里方三十里内爲国中其外爲野野之狱讼各有大夫士自治其事不属国中故曰外事葢如鲁之费郈楚之申息齐之平陆灵邱也臬法也立木爲射之的故谓法爲臬都邑之事在司之者得其人汝陈列任法之司使之师此殷罚之有伦理者殷法乃殷民所习知故师之以治殷民言罚不言刑举其轻者言也要谓诘罪之辞囚谓拘系之人汝又与有司言及罪已诘定明征其辞而囚系其人以待决断者当服着于心而思念之五六日至十日至三月详察审覆情理无差则上其狱而丕断此要囚之人也案周官乡遂之外县野有县士都家有方士掌王城二百里以外至五百里之狱讼各辩其罪而要之或二旬或三旬或三月而上其狱于国司寇听之葢与此诰之意相似

王曰汝陈时臬事罚蔽殷彞用其义刑义杀勿庸以次汝封乃汝尽逊曰时叙惟曰未有逊事

此言国中康叔自决之事汝陈列用法之事其轻而当罚则断以殷家之常法其重而当刑当杀则择用殷法之合于冝者不可移就汝之意此刑字兼墨劓剕宫次犹次舎之次汝所用之法尽逊顺于理曰是有叙矣惟当曰未有逊顺之事葢道民以德刑措不用乃爲极治法之当未足言也

已汝惟小子未其有若汝封之心朕心朕德惟乃知已者毕前起后之辞汝虽年小他人未有能若汝之心者至于我之心我之德惟期于无刑亦惟汝能知之也

王曰封以厥庶民曁厥臣达大家以厥臣达王惟邦君汝若恒越曰我有师师司徒司马司空尹旅曰予罔厉杀人亦厥君先敬劳肆徂厥敬劳肆往奸宄杀人厯人宥肆亦见厥君事戕败人宥

达通也惟犹与也越助语辞我我康叔也尹谓大夫旅谓众士予予司徒司马司空等也厉虐害之也劳慰安之也厯经也过也谓挺刄及其身伤而未死者也戕杀人者也败厯人者也宥当服重刑而从轻者也前一节武王言我之心欲用徳不用刑惟汝能知之此承前节之意而言上下贵贱皆当使其心通达爲一而相知以庶人之爲民及士之爲臣者通达于卿大夫之家欲其皆知大家之心以卿大夫之爲臣者通达于王与邦君欲其皆知王与国君之心汝若于恒时而曰我之卿大夫士言曰予罔或厉人杀人盖素知其君之心不欲厉人杀人也臣之罔厉杀人者亦其君先敬于慰安其民故其臣所徂往皆敬于慰安其民而不厉之也臣之罔杀人者所往有爲奸宄杀人伤人而情理可悯犹或宥而不杀之亦见其君所行之事于杀人伤人者亦或宥之也此一节旧本错在梓材篇首

凡民自得罪寇攘奸宄杀越人于货暋不畏死罔弗憝凡民句絶言凡人之情皆如此也自得罪犹上言自作不典式太甲自作孽之自谓其得罪皆由已稔恶非因人致灾也越人犹顚越人即上文厯人败人孔疏谓不死而伤是也于货谓所以杀伤人者于其货也暋昏愚强暴也憝恶也凡人之情于怙终爲恶寇攘之奸宄甚至杀人伤人而取其货强悍不畏死者无不恶之孟子引此凡民二字在罔弗憝上语意尤明上文言戕杀败厯之奸宄亦或有时宥之盖其情理之可悯者耳若此自得罪不畏死之奸宄凡民罔不恶之则必刑必杀而不可宥孟子所谓不待教而诛者也

王曰封元恶大憝矧惟不孝不友子弗祗服厥父事大伤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显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吊玆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与我民彞大泯乱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罚刑玆无赦

元恶杀越人于货者也大憝凡民罔不憝也善父母爲孝善兄弟爲友不孝总言父子失道不友总言兄弟失道下乃分言之也字抚爱也天显长幼之分乃天之显道也鞠子幼而未离鞠养之子也哀矜怜也吊至也上文所指元恶人所大恶也况于不孝不友之人父因子之不孝遂不慈其子兄因弟之不恭遂不友其弟其斁伦悖理至此岂不于我爲政之人而得罪乎天所与斯民之常理大泯絶紊乱矣然则如之何哉汝其曰速由文王所作之罚刑以罚之刑之而于此无所赦乎盖不可也

不率大戞矧惟外庶子训人惟厥正人越小臣诸节乃别播敷造民大誉弗念弗庸瘝厥君时乃引恶惟朕憝已汝乃其速由玆义率杀

不率不孝不友者也戞击也大戞谓罚之刑之而不赦也外谓都邑之官也庶子卿大夫士之庶子爲士者训人犹周官土训诵训训方氏之类多见闻能道说古今逺近之事者正人如周官宫正酒正之类爲一官之长者诸节如符节玺节旌节之类小臣持以出入者引犹引弓之引言满盈其恶义谓君臣之义上文所指一家父子兄弟之不率且欲大治之也况于不令之臣哉夫爲臣者当承宣君之政教今则别有所播扬敷布以造大誉于民间乱政改作违道干誉弗念弗用其君之命以病其君是乃长恶之人爲上之人所恶然则如之何哉汝乃其速用此君臣之义律之而率皆杀之乎盖不可也

亦惟君惟长不能厥家人越厥小臣外正惟威惟虐大放王命乃非徳用乂汝亦罔不克敬典乃由裕民惟文王之敬忌乃裕民曰我惟有及则予一人以怿

君长谓康叔也能如柔逺能迩之能谓化诲而和顺之意也家人谓父子兄弟一家之人小臣即小臣诸节外正即外庶子训人正人也举其长以包其次也威虐谓无赦率杀也放废弃也典谓五典父子之亲兄弟之序君臣之义在乎以身先之有不孝不友之民弗念弗庸之臣者亦是汝爲君爲长不以德化顺彼一家之人与此小臣外正之官乃惟用威虐以刑杀之是大废弃王命而非以德爲治矣王之命欲以徳乂汝不用徳而用威虐废弃王命也汝亦无不敬行五典以道其民汝所用以裕其民者惟当用文王敬畏之德汝之裕民曰我惟求有以及于文王则我之所喜也

王曰封爽惟民迪吉康我时其惟殷先哲王德用康乂民作求矧今民罔迪不适不迪则罔政在厥邦

武王旣戒康叔矣又自责于身爽明也明知斯民导迪之则吉康我欲迪民于是惟殷先哲王之徳所用以安治其民者起而求也况今殷民无以迪之则不能自适于吉康之地不迪其民则非惟民陷于凶危而我国亦无政矣

王曰封予惟不可不监告汝德之说于罚之行今惟民不静未戾厥心迪屡未同爽惟天其罚殛我我其不怨惟厥罪无在大亦无在多矧曰其尚显闻于天

我惟不可不监视于古告汝以德之说于罚之行葢德者本也告汝以罚之行必本于徳之说所谓徳者即上文求殷先哲王以康乂民之德是也戾定也今殷民不安静未定其心道迪之屡屡矣犹未齐同此皆我道民之德未至也不能奉天作君师之意天其降罚而殛我我不敢怨天我之罪无在于大亦无在于多虽小寡亦不可矧至于章显而上闻于天爲天所罚殛则罪大且多矣尚何敢怨乎此亦王自责以儆康叔

王曰呜呼封敬哉无作怨勿用非谋非彞蔽时忱丕则敏徳用康乃心顾乃德逺乃猷裕乃以民宁不汝瑕殄戒康叔敬而无忽无作致怨于民之事非善谋非常道者勿用惟断以是心之诚大则在于敏修其徳诚则揆诸心而安顾谓常目在之敏则不怠是以能顾非谋非彞猷之不逺者能饶益其民民乃厎于宁而我不瑕疵絶汝矣

王曰呜呼肆汝小子封惟命不于常汝念哉无我殄享明乃服命高乃听用康乂民

命谓命爲诸侯之命不于常谓不可常保殄享谓失国而絶朝享天子之礼当明汝所服之王命谓不可昏忘也高汝所听谓当听我所告文考及先哲王之道不可卑汚也

王若曰往哉封勿替敬典听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五典者率性之道汝敬而行之勿或失坠听我告汝之言乃以殷民世世爲国君而享于天子矣

酒诰

商纣酗酒其下化之康叔封于纣都就封之时武王有诰之之辞载之康诰之篇矣又特诰之以此俾徃妹土教戒其臣民勿湎于酒而别爲酒诰之篇

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

命教戒之辞也妹地名纣所都言康叔今旣徃封当明示大教命于彼妹邦之臣民俾勿湎于酒也

乃穆考文王肇国在西土厥诰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事朝夕曰祀兹酒

文王庙次爲穆故称穆考告勑之使敬谨故曰诰毖庶诸侯之君文王爲西伯故告戒庶邦庶士上中下士少正大夫御事治事之卿皆文王之臣也告戒他国众君本国羣臣于朝夕之间曰惟祭祀得用此酒武王将欲康叔往东土告戒其臣民故先言文王在西土亦如此告戒令康叔法之也

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天降威我民用大乱丧德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丧亦罔非酒惟辜

天降命谓天降此教命于人威犹祸也祸之可畏者也武王旣述文王昔者之告戒遂自言曰如今我民作酒惟用之于大祭祀是天以此教人也旣有此酒之后饮者至于沈纵有身者有酗酒之行则大乱而丧失其德有国者有酗酒之罪则非但丧失其徳幷丧亡其凡民之丧德君之丧邦皆因于酒是天以此祸人也

文王诰教小子有正有事无彞酒越庶国饮惟祀德将无醉

小子者庶民之子孙有正即少正有事即御事不言庶士省文上旣总言文王之诰毖此又分言文王诰教本国之民臣无得常饮酒必因事而后饮及诰敎他国诸侯之君惟祀乃饮其饮以德将之无至于醉

惟曰我民迪小子惟土物爱厥心臧聪听祖考之彞训越小大德小子惟一妹土嗣尔股肱纯其艺黍稷奔走事厥考厥长肇牵车牛逺服贾用孝养厥父母厥父母庆自洗腆致用酒

此武王授康叔以往妹邦诰民之辞今汝之往惟当言曰爲我之民者各导迪其子孙务本力农惟土地所生之物是爱不爲外慕所诱则其心臧善能聪听祖考彞常之敎及其小大之德小大徳谓所行之善或小或大纯语辞爲民之小子者惟专一其心于妹土之地继尔民股肱之力其种艺黍稷竭力代父兄之劳农隙之时始逺役贾买贸易货物用以孝养其父母至父母当庆爲子者乃自盥洗以示洁敬极其腆厚致用酒以奉亲豳风所谓爲此春酒以介眉寿是也

庶士有正越庶伯君子其尔典听朕敎尔大克羞耇惟君尔乃饮食醉饱丕惟曰尔克永观省作稽中德尔尚克羞馈祀尔乃自介用逸玆乃允惟王正事之臣玆亦惟天若元徳永不忘在王家

此武王授康叔以往妹邦诰臣之辞庶士有正越庶伯君子与篇首所称庶士少正御事同有正即少正庶伯君子众官之长即御事也尔康叔与其臣也尔臣常主于听我之敎戒必不以酒废事凡燕享祭祀之礼皆有俎有羞先进俎后进羞羞者惟国养耆老之时尔大能进羞于老者侍君燕饮之时尔大能进羞于君此时尔乃可因而饮酒以醉食肉以饱若非养老侍燕则不得饮也又有大于典听朕敎者尔能自修其德也惟曰尔能永逺监观省察动作有稽欲其德无过不及必不以酒丧德惟祭祀之时尔尚能进羞以馈祀祖考此时尔乃可因而饮酒自介景福用以逸乐若非祭祀祖考则不得饮也如此乃真可爲王家有正有事之臣如此天亦佑助尔之大德在王家亦永逺不忘尔也非止爲一国之贤臣而已

王曰封我西土棐徂邦君御事小子尚克用文王敎不腆于酒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

徂往也御事之下不言少正庶士以大统小也文王昔爲西土之君常教戒其臣民文王旣终西土非往日之邦君矣而臣民犹能遵用文王之遗教不敢腆于酒文王徳教盛行永久不替天所佑助故我用至于今日遂能受殷之命而有天下也

王曰封我闻惟曰在昔殷先哲王迪畏天显小民经徳秉哲自成汤咸至于帝乙成王畏相惟御事厥棐有恭不敢自暇自逸矧曰其敢崇饮

殷先哲王谓汤迪畏犹言实畏天显天道之显明经常秉持哲者德之明也成王守成之王畏相敬畏之相相谓辅弼师保在王左右者也棐有恭犹内则言不有敬事崇犹崇酒之崇过饮而崇足也言汤畏天畏民明徳日新自汤以后之成王畏相及治事之卿大夫虽平居燕息之时非有所恭敬之事犹且忧勤不敢自闲暇逸乐况敢过饮乎

越在外服侯甸男衞邦伯越在内服百僚庶尹惟亚惟服宗工越百姓里居罔敢湎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惟助成王德显越尹人祗辟

外服邦国之诸侯侯甸男衞举四服以包其余邦伯邦君及其州牧也内服都鄙之臣百僚庶尹都鄙之庶士周官所谓殷也亚都鄙之大夫周官所谓伍也服都鄙服官政之卿周官所谓两也宗工王朝公卿大夫及王子弟之食采邑爲大宗者都鄙之长也百姓里居民之居于闾里者尹人邦国都鄙之尹其民者辟法也承上文言不止殷王与公卿大夫不敢崇饮外而邦国诸侯内而都鄙羣臣下而闾里百姓皆无敢湎于酒者臣勤其职民勤其业亦无暇于饮也爲臣但知助成王之明德爲民但知助尹人之祗敬奉法而已

我闻亦惟曰在今后嗣王酣身厥命罔显于民祗保越怨不易诞惟厥纵淫泆于非彞用燕丧威仪民罔不防伤心惟荒腆于酒不惟自息乃逸厥心疾狠不克畏死辜在商邑越殷国灭无罹弗惟徳馨香祀登闻于天诞惟民怨庶羣自酒腥闻在上故天降丧于殷罔爱于殷惟逸天非虐惟民自速辜

亦惟曰继上文惟曰而言后嗣王纣也酣身酣酒于身也言其命令之出无能明于民之当祗保及民怨之不易弭纵恣意也淫沈溺也泆放失也燕亵慢也衋痛意息止也大惟其纵意以淫泆于非彞用燕丧其威仪民无不防然伤心悼其将亡者纣惟乱腆厚于酒更不自止息乃肆爲逸豫商邑王畿千里之内殷国天下诸侯之国罹忧也其心忿疾狠戾不克畏死其罪积聚在商邑及殷之侯国得罪于畿内之民天下之民虽至于灭亡而不以爲忧德馨香祀以德之馨香祀神也民怨庶羣自酒谓民所以怨皆纣与其羣臣自酒而召怨也天不闻其以德感格于神之馨香但闻其与羣臣自酒召怨于民之腥秽天降丧而不爱之者惟以其逸豫故也盖天非虐惟民自速其罪民犹人指纣而言速召也

王曰封予不惟若兹多诰古人有言曰人无于水监当于民监今惟殷坠厥命我其可不大监抚于时

抚犹以手案循而视之也我不惟如此多诰所以详言汤及纣之事者葢以古人有言谓人无于水而监水能见形之妍丑而已当于人而监则其得失兴亡可知今殷人自速辜旣坠命矣我其可不大监视于是乎

予惟曰汝劼毖殷献臣侯甸男衞矧太史友内史友越献臣百宗工矧惟尔事服休服采矧惟若畴圻父薄违农父若保宏父定辟矧汝刚制于酒

劼毖勤力戒勑而使敬畏也献臣侯甸男衞之贤臣封爲诸侯者当时侯国多承殷之旧也案周官太史掌邦之六典八法八则内史掌王之八柄之法此太史友内史友乃殷时太史内史之官废居纣都康叔与爲宾友者献臣百宗工皆殷贤臣之不仕者尔事服事于尔者大夫也服休职之优闲者服采职之繁剧者若畴汝之畴类三卿也圻父司马薄迫也司马掌封圻薄伐愆违农父司徒也司徒掌农事顺保万民宏父司空也宏宫室之宏司空定度地居民之法故曰定辟矧汝句絶先劼毖殷民之爲诸侯者次及殷臣之爲宾友不仕者然后及康叔之臣自卑而尊然后及康叔之身而总戒之曰凡殷之臣及汝之臣及汝之身皆当刚制于酒

厥或诰曰羣饮汝勿佚尽执拘以归于周予其杀又惟殷之迪诸臣惟工乃湎于酒勿庸杀之姑惟敎之有斯明享乃不用我敎辞惟我一人弗恤弗蠲乃事时同于杀

诰告字通用饮不羣则不久亦未至于荒败惟羣饮则酗矣周京师也其者未定之辞诸臣众臣官之卑者工宗工官之尊者蠲除也其或有人告汝之臣羣聚饮酒汝勿纵失尽执拘以归于京师予当详其罪可杀者杀之若殷家所迪之众臣及宗工湎酒者予勿用杀之姑惟敎之其有从斯敎者则襃显之使明享其报以示劝乃或不用我教辞不恤我一人不蠲除其湎酒之事是则同于杀前兼戒民臣至此则略于民而独详于臣者盖臣者民之师表臣正则民正矣

王曰封汝典听朕毖勿辩乃司民湎于酒

辩使也汝常主听我诰毖之言勿使尔司民之官湎于酒

梓材

案召诰言甲子周公乃朝用书命庶殷侯甸男邦伯疑此篇即其命侯甸男邦伯之书也召诰召公率诸侯陈币而有进戒之辞葢所以荅此篇之意故此篇列于召诰之前若其命庶殷之书则多士是也列于洛诰之后者盖周公献卜之事在命庶殷之先也吴氏曰此书设谕者三不于其先其次取之而独取其后梓材名篇不可考矣

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四方民大和会侯甸男邦采衞百工播民和见士于周周公咸勤乃洪大诰治

哉生魄朢后也基始营作四方民诸侯各以其国之民来赴役者也营筑劳事民之至者乃大和犹文王作灵台而庶民子来也会五服诸侯以时见之礼相见也周制侯甸男邦采衞蛮夷镇藩九服独举上五服者以蛮夷镇藩皆夷狄也男下有邦字以男居五服之中举中则五服皆有邦可知百工周公官属播鼓动之意见犹论语从者见之之见士诸侯之士率其民者也勤谓劳抚之成王七年三月朢后周公新作洛邑而赴役之民皆大恱周公于是以会礼见五服诸侯百工又因民之恱而鼓动之虽士之微亦使得见而周公皆抚劳之因大诰以王居洛邑治民之意也旧本此一节误在康诰篇首而康诰内一节误冠此篇之首盖互错一简也苏氏移此一简于洛诰篇首者非是盖与彼文意不相联贯又详彼处即无缺简不待补也惟吴氏说得之今附见篇末

王啓监厥乱爲民曰无胥戕无胥虐至于敬寡至于属妇合由以容王其效邦君越御事厥命曷以引养引恬自古王若玆监罔攸辟

此以下疑即周公告侯甸男邦采衞之辞然文阙不可复考存者亦颠倒失次今姑据其存者略爲叙正而释其义啓开监侯国也敬当作矜与鳏同属对长而言谓其子弟妇对夫而言谓长与属之妻辟偏邪也谓王之所以开置监国爲治民也其命监之意葢曰无相与戕杀虐害其民虽至于鳏寡穷民及其家之属与妇皆合聚由是以容蓄之王之所以责效侯国之君及其御事之臣者其命何以哉惟欲引长斯民生养安恬之道而已自古王者皆如此故其所立之监皆能遵上意而无有偏邪也

皇天旣付中国民越厥疆土于先王今王惟曰先王旣勤用明德怀爲夹庶邦享作兄弟方来亦旣用明徳后式典集庶邦丕享

先王文王武王也皇天旣付与中国之民及其疆土于先王今王之意惟曰先王旣勤于用其明德以怀抚爲已夹辅之诸侯俾庶方之来享者皆作而起兄弟之国方方而来矣亦旣用其明德能使羣后之式用典章者皆聚集而庶邦无不来享者矣享言同姓之国丕享幷言异姓之国

肆王惟徳用和怿先后迷民用怿先王受命惟曰若稽田旣勤敷菑惟其陈修爲厥疆畎若作室家旣勤垣墉惟其涂墍茨若作梓材旣勤朴斵惟其涂丹雘

迷民商之顽民也先谓纣之民后谓纣之遗民复与武庚爲乱者故曰先后迷民先王受命谓先王受天所命之民也言今王但当如先王之用其明德以和恱商家先后之迷民又用以慰恱周家先王之受命民也迷民专指殷民迁洛者而言受命泛指四方诸国之民而言稽治敷广菑芟去草陈列修治疆畔畎通水渠也塈仰泥茨葢也梓良材可爲器朴粗治之也斵精治之也丹赤石雘采色之名言先王用徳以怀诸侯已如稽田之敷菑作室家之垣墉作梓材之朴斵矣今惟当用德以成其终如陈修而爲疆畎涂之以塈而茨之涂之以丹而雘之也故宅洛邑土中以賔四方诸侯者盖爲此耳

己若玆监惟曰欲至于万年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若玆言如上文所云也诸侯之君自今以往咸愿周之王业至于万年之久俾王之子子孙孙长保其民而已吴氏曰此篇庶邦享作兄弟方来庶邦丕享之类与四方民大和会侯甸男邦采衞百工播民和见士于周之意若相始终王啓监以后若洛邑初成诸侯毕至之时周公进戒之辞曰中国民亦谓徙居于洛在天地之中也其曰若稽田作室家作梓材皆爲作洛而言欲其克终也

召诰

春秋左氏传曰武王克商迁九鼎于洛邑史记载武王之言曰我南望三途北望岳鄙顾瞻有河粤瞻洛伊毋逺天室营周居于洛邑然则武王固欲宅洛矣周公相成王成武王之志此时召公先至经始周公继至成终庶殷之民旧迁在洛者诸侯之民新来赴役者同力输作营洛功毕周公归镐而召公率诸侯作书致诰以荅周公甲子诰治之辞幷以告庶殷御事俾与闻之所谓公事公言之也而因周公之归以达于王召公所诰故曰召诰蔡氏曰其书拳拳于厯年之久近反复乎夏商之废兴以諴小民爲祈天命之本疾敬德爲諴小民之本一篇之中屡致意焉古之大臣其爲国家长逺虑盖如此

惟二月旣朢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则至于丰惟太保先周公相宅

二月成王十七年之二月日月相朢谓之朢或十五日或十六日或十四日旣朢朢后一日也若十六日旣朢则乙未二十一日也周镐京也丰去镐二十五里文武庙在焉王至丰以宅洛之事告庙也太保召公也告庙召公乃先周公往洛以相宅

越若来三月惟丙午朏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厥旣得卜则经营

越若语辞来犹来年来日之来承上二月而言故云来三月丙午三月三日也月三日明生始出西方谓之朏戊申五日也卜宅用卜宅都之地也得卜卜而吉也经营规度城郭涂巷庙社朝市寝室之位也

越三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越五日甲寅位成

庚戌七日也庶殷殷之众纣都之民迁在洛者就役之也攻治也甲寅十一日也位成左祖右社前朝后市等位置已定也召公之攻位但用殷民不用周民何也盖洛邑畿内之民不征其力诸侯四方之民又未至洛惟殷民迁在洛者可役而攻位之攻力亦省且易故也

若翼日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则达观于新邑营越三日丁巳用牲于郊牛二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

若语辞翼在身旁故在旁之日谓之翼甲寅之次日乙卯也达观徧观也召公已成位周公至则徧观新邑所营之位丁巳十四日用牲于郊祭告天也郊用特牲配以后稷故牛二戊午十五日社于新邑祭告地也祭社用太牢故牛羊豕各一此盖就洛邑新立之郊社爲成王告作洛于天地而周公摄行其事告毕然后兴功也不告先王者王已在丰告庙矣于时洛邑宗庙未成故至十二月始烝祭宗庙也遣使告卜于王疑在祭告天地之后

越七日甲子周公乃朝用书命庶殷侯甸男邦伯厥旣命殷庶庶殷丕作

甲子二十一日也用书命庶殷者多士之书是也命侯甸男邦伯者梓材之书是也梓材言五服此言三服者省文互见也伯州牧也庶邦冢君咸在而统于伯也丕作言皆趋事赴功也殷之冢民且乐于効力周之友民可知矣恱以使民民忘其劳其斯之谓与或问至此始言庶殷丕作何也曰周公未至洛之前召公以庶殷攻位用其力者五日矣及周公至洛而诸侯之民皆至考之前篇自哉生魄而基作凡治城郭宫室盖四方太和之民少休殷民之力至此亦已五日故于其朝用书命殷庶旣命而遂丕作自是之后在洛之民与四方之民同输力役以至于毕功其劳逸之均也如此

太保乃以庶邦冢君出取币乃复入锡周公

作洛功成周公将归宗周召公与庶邦君咸在公所出谓自公所出外复入谓自外入至公所也锡与也召公率诸侯出而取币复入而与周公因公归以献于王盖以庆洛邑之成也

曰拜手稽首旅王若公

此召公与庶邦冢君言也旅陈也犹庭实旅百之旅盖赞之拜送币而陈献于王与公也

诰告庶殷越自乃御事

此召公与殷之长民者言也御事商之旧臣长其民而同迁于洛者此篇召公陈戒之辞盖与庶邦君同辞以荅前日周公命书之意因公归以达于王而俾迁洛之殷人与闻之故曰诰告庶殷越自乃御事谓告殷民而又自其长以达于民也

呜呼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惟王受命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呜呼曷其奈何弗敬

此下皆召公与周公言而以告王也殷纣嗣天位爲元子殷大国也元子非可废大国未易亡而天改其命矣我周王今受其命此莫大之美亦莫大之忧也故叹而言曰曷其奈何弗敬乎甚言不可以不敬也此篇专主敬字而言敬则此心常存动循乎理我不违天而天亦不违我矣所以能保有天命也

天旣遐终大邦殷之命玆殷多先哲王在天越厥后王后民兹服厥命厥终智藏瘝在夫知保抱携持厥妇子以哀吁天徂厥亡出执呜呼天亦哀于四方民其眷命用懋王其疾敬德

遐逺也终絶也后王谓纣后民纣之民也后王服天命以有其民后民服天命以戴其君厥终纣之末年也疾犹速也殷亡十有余年天旣久絶其命矣殷先世多有哲王殁而精神在天子孙宜若可恃其佑助而纣之末年贤智隐藏惟病民者在位民困虐政保抱扶持其妻子哀号呼天逃亡而出则又往其亡出之地拘执之无地可容故天亦哀此民而眷命其用懋徳者以代殷此周文武所以兴也天命惟归于德今王其可以不疾敬徳乎

相古先民有夏天迪从子保面稽天若今时旣坠厥命今相有殷天迪格保面稽天若今时旣坠厥命

夏去周之时已逺故曰相古先民天迪从子保谓夏爲天所开导从其传与子而保佑之面稽天若谓所向能考知天意之如此也殷去周之时爲近故曰今相天迪格保谓殷爲天所开导使之格正夏罪而保佑之禹汤受天眷命不违天意而其后皆坠厥命见天命之无常也

今冲子嗣则无遗寿耇曰其稽我古人之徳矧曰其有能稽谋自天

遗弃寿耇有年寿之老人古人之徳如禹汤之敬德稽谋自天谓所谋能考天意如禹汤之面稽天若盖老成之人旣能知古又能知天所当亲信也

呜呼有王虽小元子哉其丕能諴于小民今休王不敢后用顾畏于民碞

其者期之之辞諴和也后犹后获后义之后顾囘视也碞险也言王虽幼冲乃天之元子年虽幼任则大也其大能和于小民在今可以爲休美乎王于今时有不敢后者民心无常有如碞险所当囘顾而惕畏也

王来绍上帝自服于土中旦曰其作大邑其自时配皇天毖祀于上下其自时中乂王厥有成命治民今休王先服殷御事比介于我有周御事节性惟日其迈来来洛邑也周公归告洛邑之成王将自来行祭祀朝会之礼也绍上帝代天而继其志也服行事也土中洛邑居四方之中也旦者君前臣名召公告王故称周公名也成命天命定而不改也先犹先难后获之先服化服之也比亲也介犹賔介之介节裁抑之也性气质之性迈行而进也王来洛邑将继天而自行事于土中周公曰其作大邑于洛其可自是对乎天以主上下之百神而毖祀其可自是宅乎地中以临四方之诸侯而爲治洛邑旣成王其有天之成命于此治民在今可以爲休美乎王于今时尤有所当先者商之旧臣已迁于洛正欲化服其心使之亲近我周之臣薰染变化以矫揉其性之偏而日进于善也

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

此一句起下三节谓王当以敬而爲其所不可不敬其德

我不可不监于有夏亦不可不监于有殷我不敢知曰有夏服天命惟有厯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徳乃早坠厥命我不敢知曰有殷受天命惟有厯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

在我不可不监视夏殷之兴亡厯年长短在乎天者也我皆不敢知敬徳在乎人者也惟不敬德乃早坠命我所知者此耳夏商厯年不爲不久召公以爲早坠命盖欲王永命于无穷也

今王嗣受厥命我亦惟玆二国命嗣若功

今王继夏殷而受其命在此亦惟以此二国之命而继其功功谓能敬德而有厯年者不可如其后王之不敬而坠命者也

王乃初服呜呼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厯年知今我初服宅新邑肆惟王其疾敬德

贻遗也哲命以哲而爲天所命也王今日来宅新邑乃行事之初譬如生子者在其初生之时服习正事则膺受福禄是命虽在天而以哲获命则此命乃自己所贻也今日天之所命其亦命其哲者敬德哲也不敬德非哲也故所命或吉或凶厯年或长或短知皆在今我初来行事于宅新邑之时敬德则命以吉而年永不敬德则命以凶而年不永故王惟当疾敬德也肆惟王其疾敬德一语通结上三节与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一语相终始

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

此一句起下三节祈求也天命视人心而爲去留王用德不用刑则民怀其德而天命永矣虽非有所祈于天然以用德而永命有若祈而得之也

其惟王勿以小民淫用非彞亦敢殄戮用乂民若有功非彞犹曰非法勿以小民犯法之故我亦敢于用严刑以治之而有功有功谓能胜奸宄也

其惟王位在德元小民乃惟刑用于天下越王显上下勤恤

元首也众体之长也显明德也上下羣臣有上有下也勤谓劳心恤谓恤刑王之位居民上如元首之于身然不以位长民惟在以德长民故言其惟王之位在于德之元小民而己王德之元小民犹天德之首庶物也乃惟刑用见先德后刑有不得已而用之意刑之不得已而用于天下及王之惟务明德不欲用刑者羣臣奉承此意故若上若下皆勤意于恤刑而不轻用也勤恤犹帝典言钦哉钦哉惟刑之恤

其曰我受天命丕若有夏厯年式勿替有殷厯年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

其曰者所期如此夏厯年逾四百丕若者期于过之殷厯年逾六百式勿替者期于及之也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一语通结上三节与王其徳之用祈天永命一语相始终

拜手稽首

此四字召公又赞庶邦君同拜也

曰予小臣敢以王之雠民百君子越友民保受王威命明德

旣拜复更端而言予小臣召公暨庶邦君也雠民殷民也百君子殷之御事也友民周民也保犹五家爲比使之相保之保威命犹言严命即命庶殷侯甸男邦伯之命也明徳谓王敬德以爱民而祈天者也

王末有成命王亦显我非敢勤惟恭奉币用供王能祈天永命

王于终有成命之时亦显其德盖谨始如终不以命旣有成而怠于德也我召公庶邦君自我也若我众臣则非敢曰能勤也惟恭敬奉进币帛用以供给王期王之能祈天永命而已王末有成命因上文王厥有成命而言显字勤字因上文越王显上下勤恤而言恭奉币因上文取币旅王若公而言能祈天永命亦因上文而言以结一篇之意

洛诰

成王在洛烝祭命周公留后治洛作册以诰周公故名洛诰而篇首先记周公在洛遣使告卜之事次记成王在洛与周公问荅之辞所以具事之始终也

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复子明辟

拜手稽首者记周公遣使之礼曰者周公授使者以告王之辞复犹复逆之复反也报也王命周公营洛遣使反报于王也子亲之之辞明辟尊之之辞周公于成王亲则兄之子尊则君也故称之曰子明辟

王如弗敢及天基命定命予乃保大相东土其基作民明辟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师

及犹言与也基谓创始定谓成终于此新作都邑爲基命从此久安长治爲定命宅洛所以基命定命也王冝亲行而王以幼冲执谦退让若不敢与知大事然于是周公乃继召公而往相视洛邑庶几爲王肇始作民明辟之地而周公以二月十二日乙卯之朝至于洛也洛邑在镐东故曰东土洛师犹曰京师师众也言可以居众也

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涧水东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东亦惟洛食伻来以图及献卜

我者谓国家也卜宅乃国家之事非己所敢专故曰我卜召公以二月五日戊申至洛卜宅是也召公旣卜宅定位位成周公始至徧观毕然后遣使以复于王也河朔黎水汉时河北黎阳也涧水东瀍水西东都王城也汉时河南县瀍水东下都成周也汉时洛阳县食者兆食墨占之吉也薛氏曰食者墨与相茹入今卜兆先扬火而后致墨旣坼而墨加之则大小防明可知吉凶自此辩澄案卜占法今不传据褚少孙所録在史记防传者每一事有一占法各不同疑卜宅之占以兆食墨而明爲吉不食则其兆暧昧非吉兆也先卜黎阳不吉乃卜洛邑二处而兆皆食其墨也伻使也使来将至所卜地图及献所卜吉兆也

王拜手稽首曰公不敢不敬天之休来相宅其作周匹休公旣定宅伻来来视予卜休恒吉我二人共贞公其以予万亿年敬天之休

王拜手稽首者成王受周公献卜之礼也曰者王授使者以荅周公之辞匹配也视示同贞犹主也天将休我国家欲俾宅土中而定命周公承天意来相宅于洛所以敬天之休也相洛邑可定宅其休可与宗周镐京之地相配使来示予以卜观卜兆则宅洛之休非但一时之吉乃永久之吉予与公共当之公旣敬天休矣又当以予敬天休于万亿年之久也所责望于公者逺矣

拜手稽首诲言

此亦王之辞倂受之使者王自谓拜手稽首以荅公之诲言也所谓拜手稽首即上文所记受献卜之礼诲言即谓周公献卜之辞拜手稽首诲言与后拜手稽首休享文同王行此礼又授此辞而使者以达于公也

此第一章周公在洛使于王

王若曰公明保予冲子公称丕显德以予小子扬文武烈奉答天命和恒四方民居师惇宗将礼称秩元祀咸秩无文惟公德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迓衡不迷文武勤敎予冲子夙夜毖祀

公明保予公以其明而保我也保犹保傅之保称丕显徳所谓明也以予小子扬文武烈奉答天命和恒四方民居师所谓保也和恒非止和于今和于久也居师居洛师也惇敦同犹敦匠之敦宗礼官将犹行也称秩谓举行而秩序有功之臣也旁无方所也迓迎也衡平也穆穆迓衡笃恭而天下平也不迷文武所知所行不失文武之道也宅洛者所以扬先烈顺承天眷辑睦民心也公举其大明之德护衞我以我如此而居于洛此王以宅洛之事功归于公也今当敦笃礼官举行大祀虽祀典所无者咸秩叙之而不遗惟公之德其明则光于上下其勤则施于四方有功于天下而无愧于前人旣以其明而保予矣又以其勤而敎予俾予夙兴夜寐毖谨于祀事也此王以毖祀之事求敎于公也

周公曰王肇称殷礼祀于新邑咸秩无文予齐百工伻从王于周予惟曰庶有事今王即命曰记功宗以功作元祀惟命曰汝受命笃弼丕视功载乃汝其悉自敎工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无若火始焰焰厥攸灼叙弗其絶厥若彞及抚事如予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伻向即有僚明作有功惇大成裕汝永有辞

此周公荅王请敎之辞殷盛也与五年殷祭之殷同齐谓整一之惟命之惟又也汝受命之汝王汝公也乃汝之汝公汝王也朋谓比昵之私彞谓故常之事抚如以手抚循之抚向谓心所专向明谓精明不大谓功业盛大裕谓民生饶裕王始举盛礼于新邑予统率百官使从王于宗周予之心惟曰王将往洛邑行祭礼庶几各有所事今王即有命曰记录功臣之礼官以有功者与此大祭又有命曰汝周公受我之命笃辅之我大视记功之典籍勿俾有所遗周公旣述成王所命而曰汝之命如此悉以自敎令羣臣矣案周官有功书于太常祭于大烝盘庚曰兹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成王将烝祭故命礼官录有功者而祭之又命周公丕视功载也毖祀之事王旣自绍羣臣故周公惟务格王之心王新莅政于洛其心不可有比昵之私故曰孺子其朋乎孺子其朋乎其往新邑也当杜私心私心之始虽甚防终必炽盛而不断絶有如火然当遏之于防也王心旣正所谓一正君而国定其如故常之事及新至之事则予之责也如予但以在周之百官往新邑使之专邑就职精心作事百官各胜其任以敦其所已大以成其所已裕则汝之休闻永世有辞矣

此第二章成王在镐将往洛邑烝祭与周公问荅之辞

王曰公予小子其退即辟于周命公后四方迪乱未定于宗礼亦未克敉公功迪将其后监我士师工诞保文武受民乱爲四辅

此成王在洛命公留洛之辞遣使致此辞于公也敉慰抚绥安之意犹下文言宁礼记言康皆谓尊崇赏赉也迪将语辞未详其义士师工洛邑百工有士者有师者师爲大夫文武受民谓洛之民皆文武所受于天之民辅如车辅之辅谓夹辅于其旁汉三辅盖本诸此成王言我其退归就君位于周今四方开治之初未定宗人之礼亦未能崇奬公之功公其留后于洛监临我之士师工大保护文武所受之民治此洛邑以爲宗周之四辅

周公拜手稽首曰王命予来承保乃文祖受命民越乃光烈考武王朕恭

此周公拜受王命而许之留洛亦以此文授使者以荅王也来者来洛邑承保汝文祖之受命民及汝光烈考武王之受命民此荅王诞保文武受命民之言也武王之下不再言受命民者省文恪恭臣事君之职也今又命我治洛是欲大我事君之恭也

孺子来相宅其大惇典殷献民乱爲四方新辟作周恭先曰其自时中乂万邦咸休惟王有成绩

前此王未至洛惟召公先相之周公相之今王初来至洛故言相宅典犹主掌也献民犹曰良民王来相此洛邑之宅其大敦督主掌在洛之殷民致治而爲四方之新君作周家人君恭以礼下者之倡曰者人所期望之言其自是居土中而治非但治殷民兼治四方使万邦无一不宁是惟王治功之成

予旦以多子越御事笃前人成烈答其师作周孚先考朕昭子刑乃单文祖徳

多子众士也予统率羣士大夫増广前人已成之烈副荅民众之望爲周家人臣信以事上者之倡成我所以昭明乎子之仪刑乃能使王殚尽文祖之徳昭犹前篇昭文王昭武王之昭殚谓率而行之无不尽也

伻来毖殷乃命宁予以秬鬯二卣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予不敢宿则禋于文王武王

宁犹敉也秬黍爲酒芬香条畅谓之秬鬯所以祼神也以赐公者敬公如神也卣中尊也明洁也精意以享曰禋王使我来洛邑化诲殷民乃有命绥宁我赉以秬鬯二卣命曰此洁而可禋今拜手稽首以赉于公其承此休而享受之周公不敢留以经宿即以禋于文王武王敬之至也

惠笃叙无有遘自疾万年厌于乃德

遘遇自周公自己厌饱也言行之无已时也乃文武也周公禋于文武且爲自己祝曰愿笃叙文武所行庶获助佑身其康强无有遇己身之疾至于万年之久饱于文武之德

殷乃引考王伻殷乃承叙万年其永观朕子怀徳又爲殷人祝曰愿殷人以长寿考王能使之顺从即叙至于万年之久永永观瞻我王所以怀之之德盖公旣许留洛治殷民故爲己与殷民致祝也

此第三章后章所谓王命周公后作册逸诰者册之所书盖即此章王曰之辞而逸传王命以诰周公也或谓此章问答疑在烝祭之前者非是盖周公旣拜手稽首以受王命矣岂公旣受命而始告文武也哉

王曰公定予往已公功肃将祗欢公无困哉我惟无斁其康事公勿替刑四方其世享

此周公旣许王留洛王遂归周而与公别也定止也已语辞肃将未详困犹倦也斁厌也公其止留于此予往归宗周已公之功人皆爱敬之王愿公留治洛故曰公无倦哉我归周当无斁其安天下之事公更久留洛无替其仪刑则四方其世世来朝享于周矣

公曰已汝惟冲子惟终

此周公于王归宗周之时进敎戒之辞也汝年尚幼冲初政今如此矣惟当其终欲王有初有终也

汝其敬识百辟享亦识其有不享享多仪仪不及物惟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凡民惟曰不享惟事其爽侮成王有四方世享之语周公因言当识享上者之诚伪多犹重也仪礼物币也享之所重者重其礼也礼不足而物有余虽享犹不享也谓其不用志于享故尔凡民见其如此亦曰虽享犹不享也诸侯无享上之诚则其于事上之事必有差爽侮慢者矣其可不辨之于早察之于防也

乃惟孺子颁朕不暇听朕敎汝于棐民彞汝乃是不蘉乃时惟不永哉

颁谓颁赐也棐民彞非人之常道所不当爲之事也蘉勉也言王若但能颁赐我而不暇听我敎汝不爲所不当爲之事则是汝不自勉而天命将不永矣

笃叙乃正父罔不若予不敢废乃命汝往敬哉兹予其明农哉彼裕我民无逺用戾

正父武王也彼谓宗周戾定也笃叙汝父武王之道无或有不如者汝命我治洛我不敢废弃汝所命今留洛矣汝往归宗周其敬之哉我留于此其务审知耕农之事以不夺民时汝在彼宗周而饶裕我民则无问遐逺之地皆安定矣盖迩安则逺安自然而然也

王曰公功棐迪笃罔不若时

周公敎王笃叙乃正父王谓公之功非但开道我以笃叙而已盖平日无一事不如是敎我也

此第四章王与周公问荅之言盖在烝祭之后王将归镐之时

戊辰王在新邑烝祭歳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此以下记成王在洛之事考汉书律厯志成王七年正月乙巳朔大二月乙亥朔小三月甲辰朔大四月甲戌朔小五月癸卯朔大六月癸酉朔小七月壬寅朔大八月壬申朔小九月辛丑朔大十月辛未朔小十有一月庚子朔大闰月庚午朔小十有二月己亥朔大戊辰晦日也烝冬祭之名歳者适当歳终也骍赤色周尚赤故用骍宗庙礼太牢此用特牛者命周公留后于洛故举盛礼也

王命作册逸祝册惟告周公其后

作册者作爲册书也逸史逸也祝读册以告神也作册在祭前读册在祭之日册惟告周公其后谓册书之辞惟是诰文武以周公留后于洛之事

王賔杀禋咸格王入太室祼

王賔犹虞賔二王之后来助祭者或曰凡诸侯之君皆曰賔杀杀牲之时禋初祭之时祼酌鬯以享也杀牲初禋之时助祭诸侯咸至及祼献则王独入太室之中也

王命周公后作册逸诰

王命周公留后亦作册书载命之之辞逸诰者读册以告周公也作册在祭前祭毕而逸就公所授册也

在十有二月

以上事皆在十有二月明戊辰之爲十二月之日也书之常法当以日系月以事系日此先记日记事后乃记月变例也大戴记公冠篇先载祝辞后乃曰维某年某月上日亦此例

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

题上事也此篇自予小子其退即辟于周以后皆载王命周公留后于洛诞保文武受命民之辞此九字犹礼记文王世子篇文王之爲世子章周公践祚章敎世子章并题上事于章后

惟七年

题上年也虽已题其事未表其年故又记此言此篇所载事辞皆在成王之七年也洪范惟十有三祀表年于篇端也此篇惟七年表年于篇终也

此第五章前四章记言此一章记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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