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丙午(466)宋明帝泰始二年、魏显祖天安元年,尽癸亥(483)齐武帝永明元年、魏高祖太和七年。凡十八年。

丙午(466) 宋泰始二年,魏显祖献文帝弘天安元年。

春正月,宋遣建安王休仁讨江州。晋安王子勋遂称帝,二徐、司、豫、青、冀、湘、广、梁、益州皆应之。

宋中外戒严。以建安王休仁都督征讨诸军事,江州刺史王玄谟副之,以沈攸之为寻阳太守,将兵屯虎槛。玄谟前锋十军继至,每夜各立姓号,不相禀受。攸之谓诸将曰:“今众军姓号不同,若有耕夫渔父夜相呵叱,便致骇乱,取败之道也。请就一军取号。”众咸从之。邓琬诈称受路太后玺书,帅将佐上尊号于子勋,子勋遂即位,改元义嘉。以琬及袁为仆射,张悦为尚书,徐州刺史薛安都、冀州刺史崔道固、青州刺史沈文秀、义阳内史庞孟蚪、吴郡太守顾琛、吴兴太守王昙生、义兴太守刘延熙、晋陵太守袁标皆举兵应之。

宋主以庾业代延熙,业至,反与之合;使孔璪慰劳会稽,璪至,反说使附寻阳。益州刺史萧惠开亦谓将佐曰:“湘东太祖之昭,晋安世祖之穆,其于当璧,并无不可。但景和本世祖之嗣,不任社稷,其次犹多。吾荷世祖之眷,当奉九江。”乃遣巴郡太守费欣寿将五千人东下。于是湘

丙午(466) 宋泰始二年,魏显祖献文帝拓跋弘天安元年。

春正月,刘宋明帝派遣建安王刘休仁征讨江州。晋安王刘子勋登基称帝,徐州、南徐州、司州、豫州、青州、冀州、湘州、广州、梁州、益州都起兵响应刘子勋。

刘宋朝廷内外戒严。任命建安王刘休仁为都督征讨诸军事,江州刺史王玄谟为其副手,沈攸之为寻阳太守,带兵驻扎虎槛。王玄谟前锋部队十路兵马相继到达前线,每天夜里各军自用号令,谁都不听谁的。沈攸之对众将领说:“现在各军营的号令互不相同,如果有农夫、渔父夜里互相喊叫呵叱,就会引起军中混乱,这是招致失败之道。我建议以一个军营的号令作为全军号令。”众将领都同意。邓琬诈称接到路太后的密诏,率领将佐向晋安王刘子勋奉上皇帝尊号,刘子勋遂即皇帝位,改年号为义嘉。任命邓琬及袁为仆射,张悦为尚书,徐州刺史薛安都、冀州刺史崔道固、青州刺史沈文秀、义阳内史庞孟蚪、吴郡太守顾琛、吴兴太守王昙生、义兴太守刘延熙、晋陵太守袁标都起兵响应。

明帝任命庾业接替刘延熙为义兴太守,庾业到任之后,却与刘延熙联合反叛;派遣孔璪到会稽慰劳,孔璪到了之后反而游说对方,响应寻阳政权。益州刺史萧惠开也对手下将佐说:“湘东王是太祖的儿子,晋安王是世祖的儿子,无论哪一个继承皇位,都没有什么不合法的。但刘子业本是世祖的后嗣,他虽不能主持国事,却还有很多弟弟。我蒙受世祖厚爱,应当遵奉晋安王刘子勋。”就派遣巴郡太守费欣寿率领五千人顺江东下。这时,湘

州行事何慧文、广州刺史袁昙远、梁州刺史柳元怙、山阳太守程天祚皆附于子勋。四方贡计皆归寻阳,朝廷所保唯丹阳、淮南数郡。而东兵又已至永世,宫省危惧。宋主谋于群臣,蔡兴宗曰:“今普天同叛,人有异志,宜镇之以静,至信待人。叛者亲戚布在宫省,若绳之以法,则土崩立至,宜明罪不相及之义。物情既定,人有战心,六军精勇,器甲犀利,以待不习之兵,其势相万矣。愿陛下勿忧。”建武司马刘顺说豫州刺史殷琰使应寻阳,琰初以家在建康未许,后不得已而从之。宋主复谓兴宗曰:“诸处未平,殷琰已复同逆,为之奈何?”兴宗曰:“逆之与顺臣无以辨,然今商旅断绝而米甚丰贱,四方云合而人情更安,以此卜之,清荡可必。但臣之所忧,更在事后,犹羊公之言耳。”宋主知琰附寻阳非本意,乃厚抚其家以招之。使垣荣祖说薛安都,安都曰:“我不欲负孝武。”荣祖曰:“孝武之行足致余殃,今虽天下雷同,正速死耳。”安都不从,因留荣祖使为将。

宋兖州刺史殷孝祖帅兵赴建康。

宋主遣兖州刺史殷孝祖之甥葛僧韶说孝祖入朝,孝祖委妻子于瑕丘,帅文武二千人即日还建康。时内外忧危,咸欲奔散。孝祖忽至,所领皆伧楚壮士,人情大安。乃假孝祖节督前锋,遣向虎槛。初,宋主遣毕众敬诣兖州募人,至是薛安都以众敬行兖州事。使杀孝祖诸子,州境皆附之,唯东平太守申纂据无盐不从。

宋分兵讨豫州、会稽。

州行事何慧文、广州刺史袁昙远、梁州刺史柳元怙、山阳太守程天祚都起兵拥护刘子勋。各地的贡品和公文都送往寻阳,建康政权的势力范围只剩下丹阳、淮南等几个郡。东线的反叛军队已到达永世,建康朝廷惊恐万分。明帝与群臣讨论计谋,蔡兴宗说:“当今举国反叛,人人怀有叛离之心,我们应当镇静对付,以诚信待人。叛臣的亲戚,有很多在朝廷任职,如果绳之以法,我们就会立即土崩瓦解,应当申明父子兄弟之间罪不连诛的大义。使民心安定,士有斗志,这样朝廷六军精练勇猛,武器犀利,用来对付那些没有经过训练的叛乱部队,形势就好了许多。请陛下不必忧虑。”建武司马刘顺劝说豫州刺史殷琰响应寻阳政权,起初殷琰因家人都在建康而没有答应,后来不得已归顺了刘子勋。明帝又对蔡兴宗说:“各地的叛乱还没有平息,殷琰又起兵附逆,我们该怎么办呢?”蔡兴宗说:“谁为叛逆,谁为正统,我不必分辨,现在交通中断,商旅绝迹,但粮食丰富,米价便宜,四面八方风起云涌,而民心反而更加安定,由此看来,动乱一定可以平息。我所担忧的事情是将来,正如羊公所言。”明帝知道殷琰归附寻阳政权并非出于本意,于是特别安抚他的家人,以招引他重新归顺。明帝派垣荣祖游说薛安都,薛安都说:“我不想辜负孝武帝。”垣荣祖说:“孝武帝的行为足以留下祸殃,现在虽然天下响应,不过是加速灭亡。”薛安都不接受,反而留下垣荣祖为将。

刘宋兖州刺史殷孝祖率兵赴建康。

宋明帝派殷孝祖的外甥葛僧韶前往游说殷孝祖来京朝见,殷孝祖就把妻子儿女留在瑕丘,率文武官员及士卒二千人当天回到建康。当时朝廷内外忧虑惶惧,都打算各自逃命。殷孝祖忽然到达,所率部队都是中原和荆州的精壮战士,于是人心大为安定。明帝提升殷孝祖为节督前锋,派其进驻虎槛。当初,明帝派遣毕众敬到兖州招兵买马,薛安都招降了毕众敬,让他管理兖州事务。毕众敬杀死殷孝祖的所有儿子,兖州全境全部归附于他,只有东平太守申纂据守无盐,不肯投降。

宋分兵征讨豫州、会稽。

宋主亲总兵出顿中堂,以山阳王休祐为豫州刺史,督刘勔、吕安国等军讨殷琰,巴陵王休若督沈怀明、张永、萧道成等军讨孔觊。时将士多东方人,父兄子弟多已附觊,宋主因送军谕之曰:“朕方务德简刑,使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卿等当深达此怀,勿以亲戚为虑也。”众于是大悦,凡叛人亲党在建康者居职如故。

宋太后路氏殂。

太后延宋主置酒进毒,宋主知之,即以其卮上寿。是日太后殂。

二月,宋台军克义兴。

孔觊遣其将军晋陵,部陈甚盛。沈怀明等不敢进,咸劝巴陵王休若退保破冈,休若宣令:“敢言退者,斩。”众乃小定。殿中御史吴喜请于宋主,愿得精兵三百致死于东,宋主简羽林勇士配之。议者以喜刀笔主者,未尝为将,不可遣。中书舍人巢尚之曰:“喜昔随沈庆之屡经军旅,勇决习战,若能任之,必有成绩。”乃遣之。

喜性宽厚,数使东吴,人并怀之,及闻其来,皆望风降散。至国山,遇东军,击破之,斩其将,进逼义兴。刘延熙栅断长桥,保郡自守。喜筑围与相持。庾业于长塘筑城,与延熙相应。会宋主复遣督护任农夫至,业城未合,攻破走之,收其船仗,向义兴,助喜攻郡,克之,诸垒皆溃,延熙赴水死。

魏丞相太原王乙浑谋反伏诛,太后称制。

宋明帝亲自统率全军到中堂驻扎,任命山阳王刘休祐为豫州刺史,指挥刘勔、吕安国等各路人马讨伐殷琰,命令巴陵王刘休若指挥沈怀明、张永、萧道成等各路人马讨伐孔觊。当时,建康的许多将领是东方各郡人,父兄子弟多已投靠孔觊,因此,明帝在送他们出征时宣布说:“朕正在推行恩德,减轻刑罚,以使父子兄弟之间的罪行互不株连。你们应当深刻理解朕的用意,不必替亲戚担忧。”众人于是欢欣鼓舞,凡是留在建康的叛党亲属,依然保留原来的官职。

宋太后路氏去世。

路太后宴请宋明帝,在酒中加了毒药,宋明帝知道了这件事,便用盛毒酒的杯具敬祝太后长寿。路太后饮下毒酒,于当天死去。

二月,宋建康军队攻克义兴。

孔觊派其将领驻军晋陵,军容盛大。沈怀明等不敢前进,都劝巴陵王刘休若撤退到破冈据守,刘休若下令:“有敢说撤退者,斩首。”军心才稍稍安定。殿中御史吴喜向宋明帝请求,调给他精锐部队三百人,前往东战场力战,明帝在羽林军中挑选勇士配备给他。有人认为吴喜是用笔记事的文官,从来没有当过将领,不可派遣前往。中书舍人巢尚之说:“当年,吴喜曾随沈庆之屡次出征,性情勇敢果断,习见战场,如果能任用他,一定会有战绩。”于是命吴喜出发。

吴喜性情宽厚,多次担任朝廷使节到过东方吴地,人们都很怀念他,因此,听说他要来,都闻风归顺或逃散。吴喜抵达国山,遭遇东战场的叛军,大败敌人,杀死敌军将领,进逼义兴。刘延熙立木栅阻断长桥,保郡自守。吴喜修筑营垒,与刘延熙对峙。庾业在长塘修筑城堡,与刘延熙遥相呼应。此时明帝又派遣督护任农夫前来增援,庾业筑城还没有完工,任农夫攻破其城,收留武器、船只,向义兴进军,帮助吴喜攻破义兴,叛军各营垒都被击溃,刘延熙投水自尽。

北魏丞相太原王乙浑谋反被斩首,冯太后主持朝政。

浑专权多杀,侍中拓跋丕告其谋反,冯太后收浑诛之。遂临朝称制,引中书令高允、侍郎高闾、将军贾秀共参大政。

宋台军克晋陵、吴兴、吴郡。

沈怀明等与东军相持,久不决。会宋主遣将江方兴、御史王道隆至晋陵。东军五城相连,一城未固,道隆谓诸将曰:“此城未固,可以藉手,上副圣旨,下成众气。”乃帅所领急攻,拔之,斩其将,乘胜进击,东军散走,遂克晋陵。孔璪时屯吴兴南亭,与王昙生、顾琛皆弃郡奔会稽。宋主以四郡既平,乃留喜使统诸将击会稽,召张永击彭城,江方兴击寻阳。

宋以蔡兴宗为仆射,褚渊为吏部尚书。 宋台军克会稽。

吴喜、任农夫等引兵向会稽,破其兵,取西陵,斩庾业。上虞令王晏起兵攻郡,孔觊出走,车骑从事中郎张绥封府库以待喜。晏入城,杀绥,执寻阳王子房,纵兵大掠,获孔璪及觊,杀璪,谓觊曰:“此事孔璪所为,无预卿事,可作首辞,当为申上。”觊曰:“江东处分莫不由身,委罪求活,便是君辈行意耳。”乃并斩之。顾琛等诣喜归罪,喜皆宥之。送子房建康,贬松滋侯。

三月,宋台军败于赭圻,殷孝祖死。沈攸之代将击寻阳军,大破之。

邓琬鄙闇贪吝,卖官鬻爵,贩卖饮博,日夜不休。群小横恣,竞为威福。于是士民忿怨,中外离心。琬遣孙冲之

乙浑专制独裁,许多人被他诛杀,侍中拓跋丕控告乙浑谋反,冯太后下令逮捕乙浑,将其斩首。于是,冯太后主持朝政,代皇帝行使职权,将中书令高允、侍郎高闾、将军贾秀引进中枢机构,共同参预朝政。

宋建康军队攻克晋陵、吴兴、吴郡。

沈怀明等率军与东战场叛军对峙,很久不能攻破叛军。此时,明帝派遣将军江方兴、御史王道隆来到晋陵。当时叛军修筑了五个城堡,互相连接,但城堡的泥土还没有凝固,王道隆对各位将领说:“这些城堡还不坚固,正是动手的良机,上符皇上圣旨,下振众人士气。”于是率将领们发动急攻,攻克城堡,斩其将领,乘胜进击,叛军弃城败逃,晋陵被攻克。当时孔璪率叛军驻守在吴兴南亭,与王昙生、顾琛都放弃守城,逃奔会稽。明帝因四郡都已平定,才命吴喜统领诸将攻打会稽,张永攻打平城,江方兴攻打寻阳。

宋明帝任命蔡兴宗为仆射,褚渊为吏部尚书。 宋建康军队攻克会稽。

吴喜、任农夫等率军向会稽进发,一路过关斩将,攻下西陵,斩杀庾业。上虞县令王晏起兵攻击郡城,孔觊逃走,车骑从事中郎张绥查封州府及仓库,等待吴喜。王晏先行入城,杀张绥,逮捕寻阳王刘子房,放纵士兵,大肆抢劫,并俘获孔璪及孔觊,斩杀孔璪,然后对孔觊说:“这次反叛都是孔璪一人策划的,与你没有关系,只要你写一份自首书,我会替你向上申诉。”孔觊说:“江东发号施令的事,都由我一人做主,推责于人,自己活命,那是你这种人才做得出来的。”于是王晏斩杀孔觊。顾琛等向吴喜投降,请求处分,吴喜都予以宽大处理。刘子房被押送建康,贬为松滋侯。

三月,宋建康军队战败于赭圻,殷孝祖死。沈攸之接替其指挥权进攻寻阳军,大破叛军。

邓琬性情卑劣,贪财而又吝啬,卖官鬻爵,贩卖货物,赚取不义之财,饮酒赌博,日夜不停。手下一群卑劣小人横行霸道,作威作福。于是官员百姓忿怨,内外都与他离心。邓琬命孙冲之

帅薛常宝等万人为前锋,据赭圻。冲之启子勋曰:“舟楫已办,器械亦整,便欲沿流直取白下,愿速遣众军兼行相接。”子勋乃以陶亮统五州兵,合二万人下。亮不敢进,屯军鹊洲。殷孝祖负其诚节,陵轹诸将,台军有亲属在南者,悉欲推治,由是人情乖离。沈攸之内抚将士,外谐群帅,众并赖之。孝祖每战常以鼓盖自随,军中相谓:“殷统军可谓‘死将’矣!与贼交锋而自标若此,若以十人射之,欲不毙,得乎?”及攻赭圻,孝祖果中流矢而死,人情震骇,并谓攸之当代为统督。

时休仁遣江方兴等赴赭圻。攸之以为孝祖既死,明日不攻,则示之以弱。方兴名位相亚,必不为己下,军政不一,致败之由也。乃帅诸军主诣方兴曰:“事之济否,唯在明旦一战,不捷则大事去矣。诸人或谓吾应为统,自卜懦薄,干略不如卿,今辄相推,但当相与戮力耳。”方兴甚悦,许诺。诸军主或尤攸之,攸之曰:“吾本欲共济艰难,以安国活家,岂计名位之升降而自措同异哉!”明日方兴帅诸军进战,大破南军,拔湖、白二城。

诏以攸之督前锋,陶亮大惧,召冲之还鹊尾,留薛常宝守赭圻。时军旅大起,国用不足,募民上钱谷,补官有差。军中食少,建安王休仁抚循将士,均其丰俭,吊死问伤,身亲隐恤,故十万之众莫有离心。邓琬遣刘胡帅众十余万屯鹊尾。胡,宿将,勇健多权略,屡有战功,将士畏之。参军蔡

率薛常宝等一万人作为前锋,进据赭圻。孙冲之上疏给刘子勋说:“船只已经准备妥当,武器也已配备齐全,马上就要顺流直取白下,请速派各路人马随后出发,接续上来。”刘子勋命令陶亮指挥五州士兵,共二万人东下。陶亮不敢前进,在鹊洲驻扎下来。殷孝祖自以为天下只有他最忠于朝廷,常羞辱欺侮其他将领,建康军中有父子兄弟在叛军中的,殷孝祖都打算审判,于是将士不满,军心涣散。沈攸之对内安抚官兵,对外与众将领和睦相处,大家对他十分信赖。殷孝祖每次出战,常常带着华盖和战鼓,军中众将士都互相说:“殷孝祖可称是一员‘死将’!与敌人作战,却让这些东西相随,自己暴露自己,敌人如果用十人同时向他射箭,他想不死,怎么可能呢?”等到攻打赭圻的时候,殷孝祖果然被流箭射中而死,军心震惊,人们都说沈攸之应该接替殷孝祖的指挥权。

当时,刘休仁派江方兴前往赭圻。沈攸之认为殷孝祖既已阵亡,明天如果不发起攻势,就会向敌人暴露出自己力量的薄弱。江方兴的名望和地位跟自己相等,必定不愿位居自己之下,而军事行动不能统一,就会导致失败。于是,率领各将领前往拜访江方兴说:“朝廷大事能否成功,只看明日一战,如果不胜,朝廷就会土崩瓦解。将领中有人说应该由我指挥,但我自问魄力不够,才能谋略不如你,所以我们现在打算推举你为统帅,大家与你同心协力。”江方兴十分喜悦,答应下来。众将中有人抱怨沈攸之,沈攸之说:“我的本意是想共度艰难,以安定国家,拯救百姓,岂能计较名位高低而导致自己内部不和呢!”第二天,江方兴率领各将领发起进攻,大败叛军,攻下湖、白二城。

明帝下诏任命沈攸之为督前锋,陶亮大为恐惧,令孙冲之撤回鹊尾,留薛常宝驻守赭圻。当时战乱四起,朝廷财源不足,于是号召人民捐助钱粮,以捐献多少而授予官职。军中缺乏粮食,建安王刘休仁安抚将士,均分物品,哀悼死者,慰问伤员,所以十万大军没有离心。邓琬派遣刘胡率十余万人驻扎鹊尾。刘胡是一员老将,勇敢而有谋略,屡立战功,将士都敬畏他。参军蔡

那子弟在襄阳,胡每战悬之城外,那进战不顾。吴喜亦帅所领五千人,并运资实,至于赭圻。

宋断新钱,专用古钱。 夏四月,宋台军拔赭圻。

沈攸之帅诸军围赭圻。薛常宝等粮尽,告刘胡求救,胡以囊米系流查及船腹而覆之,顺风流下以饷常宝。攸之疑有异,遣人取之,大得囊米。胡又陆运饷之,攸之邀击,胡被创走。常宝惶惧,走还。攸之遂拔赭圻,建安王休仁进屯之。胡等兵犹盛,宋主遣褚渊至虎槛选用将士。时以军功除官者众,版不能供,始用黄纸。

五月,宋台军围寿阳。

殷琰使刘顺督诸将据宛唐,而以皇甫道烈土豪,柳伦台使,不受节度。刘勔始至,堑垒未立,顺欲击之,道烈与伦不可,顺不能独进,乃止。勔营既立,不可复攻,因相持守。顺等粮尽,琰将杜叔宝载米饷之。吕安国曰:“顺精甲八千,而我众不能居半,所赖者彼粮行竭,我食有余耳。若使米至,难可复图。今可间道袭其米车,出彼不意。若能制之,将不战而走矣。”勔以为然,以疲弱守营,简精兵千人配安国,使从间道抄之,斩其前行五百人,叔宝弃米走。五月,顺众溃走,于是勔鼓行向寿阳,与诸军分营城外诸山。宋主遣人赍诏宥琰罪,琰与叔宝欲降,而众心不一,复婴城固守。

秋七月,宋以杨僧嗣为武都王。

那的儿子和弟弟都在襄阳,刘胡每次作战,都将蔡那的儿子和弟弟悬挂在城外,蔡那照样猛攻,毫无顾忌。吴喜率领五千人,并运来军需物资,到达赭圻前线。

宋建康朝廷下令禁用新钱,专用古钱。 夏四月,宋建康军队攻下赭圻。

沈攸之率领各路人马包围赭圻。薛常宝等部粮食用完,向刘胡求救,刘胡用布袋装米,绑在木排和船舱上,然后故意掀翻它们,顺风流下,以接济薛常宝。沈攸之怀疑其中有诈,派人截获木排及翻船,得到了好多袋米。刘胡又从陆道运米给薛常宝,沈攸之率军截击,刘胡受伤逃走。薛常宝惊慌恐惧,弃城而逃。沈攸之于是攻下赭圻,建安王刘休仁进驻赭圻。刘胡的兵力依然十分强大,明帝派褚渊到虎槛征选提拔将士。当时,因战功而被封官的人很多,以至于任命版不够用,便开始用黄纸。

五月,宋建康军队围攻寿阳。

殷琰派刘顺都督各路人马据守宛唐,而因皇甫道烈为当地土豪,柳伦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所以二人不受刘顺指挥。刘勔刚到时,营垒还没有筑成,刘顺想出击,可是皇甫道烈与柳伦不同意,刘顺又不能孤军出战,只好作罢。等到刘勔营垒筑成,已不能再攻,因而两军只能互相对峙。刘顺部队粮食吃完,殷琰部将杜叔宝用车装米送给刘顺。吕安国对刘勔说:“刘顺拥有精兵八千,我们的兵力不到他的一半,唯一可以依赖的是对方的粮食将要枯竭,而我们的粮食还有剩余。如果让杜叔宝的米运到,我们将难以取胜。现在可以从小道出发,袭击他们的运米车队,出其不意。如果能够摧毁对方,那么他们就会不战而逃。”刘勔认为说得对,于是留下老弱残兵驻守军营,选精兵一千人配备给吕安国,令其从小路袭击车队,斩杀车队前锋五百人,杜叔宝弃米而逃。五月,刘顺的部队崩溃逃走,于是刘勔擂鼓前进,向寿阳进军,与各路部队在城外山上分营驻扎。明帝派人携带诏书赦免殷琰,殷琰和杜叔宝都有投降之意,但众心不一,只好继续守城。

秋七月,宋明帝任命杨僧嗣为武都王。

初,武都王杨元和弃国奔魏,其从弟僧嗣自立,屯葭芦。费欣寿至巴东,巴东人斩之,阻守三峡。萧惠开复遣兵出梁州,僧嗣帅群氐断其道,间使以闻,宋主乃以僧嗣为武都王。

八月,宋台军克江州,杀子勋。

邓琬以军久不决,乃以子勋之命征袁于襄阳,以为都督。性怯桡,在军中不戎服,谈义赋诗,不抚诸将。刘胡以南运未至,就借米,又不许,由此大失人心。与台军相拒于浓湖,久之,将军张兴世曰:“贼据上流,兵强地胜,我虽持之有余,而制之不足。若以奇兵数千潜出其上,因险而壁,见利而动,使其首尾周遑,粮运艰阻,此制贼之奇也。钱溪江岸最狭,去大军不远,下临洄洑,船必泊岸,又有横浦,可以藏船,千人守险,万人不能过。冲要之地,莫出于此。”沈攸之以为然,乃选战士七千,轻舸二百配之。兴世泝流,上而复下,如是累日。刘胡笑曰:“我尚不敢越彼下取扬州,兴世何物人,欲轻据我上!”不为之备。

一夕四更风便,兴世举帆直前过鹊尾,胡乃遣兵追之。兴世潜遣其将黄道标帅七十舸径趣钱溪,立营寨,明日引兵据之。胡自将水步二十六军来攻,将士欲迎击之,兴世曰:“贼来尚远,气盛而矢骤,骤易尽,盛易衰,不如待之。”俄而胡来转近,船入洄洑,兴世命任农夫等帅壮士击之,众军继进,胡败走。建安王休仁以钱溪城未固,命攸之等攻

起初,武都王杨元和抛弃部族投奔北魏,他的堂弟杨僧嗣自立为武都王,驻守在葭芦。费欣寿率军至巴东,巴东人杀了他,封锁三峡。萧惠开又派兵北上梁州,杨僧嗣率氐族各部落切断了他们的道路,派人前往奏告建康朝廷,明帝于是任命杨僧嗣为武都王。

八月,宋建康军队攻克江州,杀死刘子勋。

邓琬因双方对阵僵持,很久分不出胜负,于是以刘子勋的任命,将袁从襄阳调至鹊尾,加授都督。袁性情卑怯,在军营中从不穿军服,只是谈论义理,吟诗作赋,而且不肯安抚诸将领。刘胡因后方补给未到,向袁借粮,袁拒绝,因此大失人心。各路官军与袁在浓湖对峙,很久不能决出胜负。将军张兴世说:“叛贼盘踞上游,兵力强大,地势险要,我军与他们对峙虽然绰绰有余,但不足以消灭他们。如果派出奇兵数千潜入他们背后,在险要的地方构筑壁垒,伺机进攻,就会使他们首尾不能相顾,粮运一定艰难,这是克敌制胜的良策。钱溪一带长江两岸最为狭窄,又离大军不远,水流曲折回旋,船只经过时必须紧靠岸边,又有横浦可以停船,千人守险,万人不能通过。其他要害之地,都不能超过此处。”沈攸之表示同意,于是挑选战士七千人和轻快小船二百艘分配给张兴世。张兴世率船队逆流而上,接着又返回,一连数天,都是如此。刘胡笑着说:“我还不敢越过他们的阵地夺取扬州,张兴世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想轻易占据我的上游阵地。”于是不做防备。

一天晚上四更赶上顺风,张兴世的船队张帆前进,迅速穿过鹊尾,刘胡派兵追赶。张兴世暗中派遣部将黄道标率七十条快船直插钱溪,安营扎寨,第二天率兵进据。刘胡亲自率领水陆二十六支军队前来攻击,将士打算迎战,张兴世说:“贼军离我们还远,气势旺盛而箭急,但箭太急,容易枯竭,气太盛,容易衰弱,不如等待。”不久,刘胡船队接近,进入漩涡,张兴世命令任农夫等率领精壮军士先行攻击,主力部队相继前进,刘胡败退。建安王刘休仁因为考虑钱溪城寨还不坚固,所以命令沈攸之等进攻

浓湖,以分胡兵势。胡果欲更攻兴世,未至,遽追之,城乃得立。胡遣人传唱钱溪已平,众惧,攸之曰:“若然,万人中应有一人得还。此必彼战失利,唱空声以惑众耳。”勒军中不得妄动。捷报寻至,攸之以所获耳鼻示浓湖,大骇惧。

八月,浓湖军乏食,邓琬大送资粮,畏兴世不敢进。胡欲复攻钱溪,既而曰:“吾少习步战,未闲水斗。若步战,恒在数万人中,水战在一舸之上,舸舸各进,不复相关,正在三十人中,此非万全之计,吾不为也。”乃托疾不进。遣百舸攻兴世,兴世击破走之。怒胡不战,谓曰:“粮运鲠塞,当如此何?”胡乃遣兵步趣南陵,载米三十万斛,钱布数十舫,竖榜为城,规欲突过。至贵口,不敢进。兴世遣兵击而虏之,进逼胡营,胡不能制,遂遁去,亦走。休仁勒兵入其营,纳降卒十万。至鹊头,为人所杀。邓琬忧惶无计,张悦称疾,呼琬计事,令左右伏甲帐后,以索酒为约。琬至,悦问计,琬曰:“正当斩晋安王,封府库以谢罪耳。”悦曰:“今日宁可卖殿下以求活耶?”因呼酒,伏发斩琬,单舸赍首诣休仁降。蔡那之子系寻阳作部,脱锁入城,囚子勋。攸之诸军至,斩之,传首建康。时年十一。

废帝之世衣冠惧祸,咸欲远出,至是流离外难,百不一存,

浓湖,以分散刘胡的兵力。刘胡果然打算再次攻打张兴世,还没有到钱溪,袁就命刘胡回撤增援浓湖,这样,钱溪营寨得以建成。刘胡派人传布谣言说钱溪已经平定,官军恐惧,沈攸之说:“如果是这样,万人中至少会有一人得以生还。必定是他们攻击失利,散布谣言以扰乱军心。”于是下令军中不得妄动。钱溪很快传来捷报,沈攸之将所获刘胡士卒的耳朵、鼻子送到浓湖,袁非常惊骇恐惧。

八月,浓湖叛军缺乏粮食,邓琬打算运送大量军需物资及粮食接济,但又怕张兴世截击而不敢前进。刘胡打算再次攻打钱溪,不久又说:“我从小就习惯在陆地打仗,不懂水战。如果是步兵作战,我总在数万人中间,但水战在一条船上,船与船单独前进,互相之间不能照顾,我不过处于三十人中,这不是安全之计,我不干。”于是推托有病,不敢前进。刘胡派一百余艘船攻打张兴世,被张兴世击败而逃。袁对刘胡不作战十分恼怒,对他说:“运粮线路被切断,应该怎么办呢?”刘胡派兵徒步前往南陵,把三十万斛米装上船,钱、布数十船,用木板在船上钉成围墙,打算强行通过。行至贵口,不敢前进。张兴世派兵前往,一举击败敌军船队,缴获所有物资,又继续向前推进,直逼刘胡军营,刘胡抵抗不住,于是逃走,袁也逃了。刘休仁率兵进入袁大营,接纳十万降兵。袁逃至鹊头,被人所杀。邓琬惊慌忧虑,无计可施,张悦假装有病,请邓琬来商量大事,命令手下全副武装,在帐后埋伏,以要酒声为约。邓琬到后,张悦问他有什么办法,邓琬说:“应当杀掉晋安王,查封府库,以此来赎罪。”张悦说:“今天你宁可出卖殿下,也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吗?”于是呼唤拿酒,埋伏的士兵冲出斩杀邓琬,张悦独自乘一只小船,提着邓琬的人头向刘休仁投降。蔡那的儿子被囚禁在寻阳的作坊里,他挣脱枷锁,逮捕了刘子勋。沈攸之大军抵达寻阳后,杀掉刘子勋,把他的人头送往建康。这一年刘子勋刚十一岁。

废帝在位时,京城官员为了避免灾祸,都打算远走他乡,到现在,流离失所遭受祸难,侥幸生存的,一百人中不见得有一人,

众乃服蔡兴宗之先见。休仁入寻阳,遣吴喜等向荆、郢、雍、湘、豫章平余寇。刘胡逃至石城,捕得斩之。

九月,魏立郡学。

魏初立郡学,置博士、助教、生员,从高允之请也。

冬十月,宋主杀其兄之子安陆王子绥等十三人。

宋主既诛子勋,又杀安陆王子绥、临海王子顼、邵陵王子元。建安王休仁言于上曰:“松滋侯兄弟尚在,非社稷计,宜早为之所。”于是子房等十人皆赐死。世祖二十八子,于此尽矣。

宋徐州刺史薛安都、汝南太守常珍奇叛降于魏。

宋徐州刺史薛安都、益州刺史萧惠开、梁州柳元怙、兖州毕众敬、豫章太守殷孚、汝南太守常珍奇,并遣使乞降于建康。宋主以南方已平,欲示威淮北,命张永、沈攸之将兵五万迎安都。蔡兴宗曰:“安都归顺不虚,正须单使,今以重兵迎之,势必疑惧。安都外据大镇,密迩边垂,地险兵强,尤宜驯养。如其外叛,招引北寇,将为朝廷旰食之忧。”宋主不从,谓萧道成曰:“吾今因此北讨,卿意以为何如?”对曰:“安都狡猾有余,以兵逼之,非国之利。”亦不听。安都果惧而叛。常珍奇亦以悬瓠降魏,皆请兵自救。

宋主立其子昱为太子。

宋主无子,尝以宫人陈氏赐嬖人李道儿,已复迎还,生昱。又密取诸王姬有孕者内之宫中,生男则杀其母,而使宠姬母之。

大家这才佩服蔡兴宗的先见之明。刘休仁进入寻阳后,派吴喜等人进攻荆州、郢州、雍州、湘州、豫章,平定残余叛军。刘胡逃到石城,逮捕后斩首。

九月,北魏设立郡学。

北魏开始在每个郡设立学校,设置博士、助教、生员,这是采纳高允的建议而兴办的。

冬十月,宋明帝杀其兄孝武帝的儿子安陆王刘子绥等十三人。

刘子勋被诛杀之后,明帝又下诏杀安陆王刘子绥、临海王刘子顼、邵陵王刘子元。建安王刘休仁对明帝说:“松滋侯刘子房兄弟还活着,将来对国家一定不利,应该早做打算予以处置。”于是刘子房等兄弟十人都被强令自杀。孝武帝共有二十八个儿子,至此全部被杀。

宋徐州刺史薛安都、汝南太守常珍奇投降北魏。

宋徐州刺史薛安都、益州刺史萧惠开、梁州刺史柳元怙、兖州刺史毕众敬、豫章太守殷孚、汝南太守常珍奇,都派使节向建康朝廷投降。明帝认为南方叛军已平定,打算向淮北的叛军炫耀武力,命令张永、沈攸之率五万大兵迎接薛安都。蔡兴宗说:“薛安都归顺朝廷不假,只需派一个使节即可,现在用重兵去迎接他,势必引起他的疑虑。薛安都据守的是一个要镇,紧接边界,地势险要,兵力强大,尤其需要使用和平手段去安抚。一旦投降,招引北敌,那么朝廷将要昼夜辛苦对付后患了。”明帝不听,对萧道成说:“我想利用薛安都反叛的机会讨伐他,你认为如何?”萧道成回答说:“薛安都非常狡猾,今天如果用大军逼他,恐怕对朝廷不利。”明帝也不听。薛安都果然因为恐惧而向北魏投降。常珍奇也献出悬瓠向北魏投降,二人都向北魏请兵救援。

宋明帝立皇子刘昱为太子。

明帝没有孩子,曾把宫人陈氏赐给宠臣李道儿,后又把陈氏接了回来,此后陈氏生下刘昱。明帝又暗中把各王妾中有孕的藏入宫中,如果生下男孩,就杀死其母亲,而让自己的宠姬抚养这些孩子。

魏将军尉元救彭城,入悬瓠。宋兖州刺史毕众敬降魏师。

魏遣将军尉元、孔伯恭等救彭城,西河公石救悬瓠。宋兖州刺史申纂守无盐,诈降于元,元受而阴为之备。及师至,纂果闭门拒之。毕众敬以子为建康所诛,亦降于魏。元遣将先据其城,遂长驱而进。西河公石至上蔡,常珍奇出迎,石未即入城。博士郑羲曰:“珍奇意未可量,不如直入其城,据有府库,制其腹心。”石遂策马入城,因置酒嬉戏。羲曰:“观珍奇色甚不平,不可不备。”石乃严兵设备。其夕珍奇使人烧府屋,欲为变,以石有备而止。淮西七郡民多不愿属魏,连营南奔。魏遣建安王陆馛宣慰,民有陷军为奴婢者,馛悉免之,新民乃悦。

宋豫州平。

刘勔围寿阳,战无不捷,以宽厚得众心。寻阳既平,宋主使中书为诏谕殷琰。蔡兴宗曰:“叛乱既定,是琰思过之日,宜赐手诏以慰引之。今直中书为诏,彼必疑之,非所以速清方难也。”不从。琰果疑勔之诈,欲降于魏。主簿夏侯详曰:“前日之举,本效忠节,若社稷有奉,便当归身朝廷,何可北面左衽乎!且今魏军近在淮次,官军未测吾之去就,若遣使归款,必厚相慰纳,岂止免罪而已。”琰乃使详出见勔曰:“城中士民畏将军之诛,皆欲自归于魏。愿将军缓而赦之,则莫不相帅而至矣。”勔许诺。琰乃出降,勔悉加

北魏将军尉元救援彭城,进入悬瓠。宋兖州刺史毕众敬投降魏军。

北魏派将军尉元、孔伯恭等救援彭城,派西河公拓跋石救援悬瓠。宋兖州刺史申纂驻守无盐,向尉元诈降,尉元表面接受但暗中严密戒备。等到大军到无盐,申纂果然关闭城门抵抗。毕众敬因为儿子被建康朝廷所杀,也投降北魏。尉元派部将先占领城池,然后长驱直入。西河公拓跋石抵达上蔡,常珍奇出城迎接,拓跋石没有立即入城。博士郑羲说:“常珍奇的诚意难以预测,不如直接进城,占据官府和仓库,夺取他的要害。”拓跋石于是策马入城,摆下筵席,饮酒作乐。郑羲说:“观察常珍奇的脸色愤愤不平,不可不加以防备。”于是拓跋石严加防备。当天晚上常珍奇派人纵火焚烧官府房屋,打算叛乱,但因拓跋石有防备而中途作罢。淮西七郡百姓大多不愿归附北魏,互相联合向南逃奔。北魏派建安王陆馛前往安慰,百姓中有被掠夺军中充当奴仆婢女的,陆馛下令全部释放,新近归附地区的百姓欢欣鼓舞。

宋豫州平定。

刘勔包围寿阳,每战必捷,他性情宽厚,深得将士爱戴。寻阳政权灭亡后,明帝命中书草拟诏书,向殷琰招降。蔡兴宗说:“叛乱既然已经平定,正是殷琰检讨自己过错的时候。陛下应该亲手写诏书,安抚宽慰,加以引导,他就可以归降。今天由中书颁发诏书,他一定会怀疑,这不是迅速消灭一方灾难的办法。”明帝不听。殷琰果然怀疑诏书是刘勔设下的圈套,打算投降北魏。主簿夏侯详说:“我们之前响应寻阳政权的举动,本来是打算效忠朝廷,如果朝廷有人主持,就应该归附朝廷,怎么可以投降北方,穿上左右开襟的衣服呢!况且今天魏军已经接近淮河,建康官军还不知道我们的意向,如果派使节前去表示我们归降的诚心,他们一定会乐于接纳我们,岂止是免罪而已。”于是,殷琰派夏侯详出城见刘勔说:“城中军民是怕受到将军的诛杀,因而都打算投降魏军。希望将军下令赦免他们,那么大家自然都会前来归降。”刘勔答应了他。于是殷琰率部出降,刘勔都加以

慰抚,不戮一人,约勒将士,秋毫无犯,寿阳人大悦。魏军将至,闻琰已降,乃掠义阳而去。

宋益州平。

萧惠开在益州,多任刑诛,诸郡叛之,合兵围成都。闻寻阳已平,争欲屠城。宋主遣其弟惠基使成都,赦惠开,惠开乃降,城围亦解。召还建康,宋主问以举兵状,对曰:“臣唯知逆顺,不识天命。”宋主释之。

宋侨立兖、徐、青、冀州。

兖州治淮阴,徐州治钟离,青、冀治郁洲。洲在海中,周数百里,累石为城,高八九尺,虚置郡县,荒民无几。

魏取彭城。

宋张永、沈攸之进兵逼彭城。魏尉元至,薛安都出迎。元遣李璨与安都先入城收管籥,别遣孔伯恭以精甲二千安抚内外,然后入。其夜,张永攻之,不克。元不礼于安都,安都悔降,复谋叛魏,元知之,不果发,乃重赂元等。元使璨与安都守彭城,自将击张永,绝其粮道。

丁未(467) 宋泰始三年,魏皇兴元年。

春正月,魏取宋淮北四州及豫州淮西地。

宋张永等弃城夜走,会天大雪,士卒冻死大半,手足断者什七八。尉元邀其前,薛安都乘其后,大破永等于吕梁之东,死者以万数,枕尸六十余里,委弃资械不胜计。宋主

安抚,不杀一个人,并对部下严格约束,城中百姓的生命财产没有受到丝毫损失,寿阳人非常高兴。北魏军队将要到达,听说殷琰已经归降,于是掠杀义阳后回师。

宋益州平定。

萧惠开任益州刺史时,经常随意诛杀无辜,各郡纷纷反叛,联合兵力包围成都。联军听说寻阳政权已经灭亡,个个争先恐后,打算入城屠杀。明帝派萧惠开的弟弟萧惠基前往成都,赦免萧惠开,于是,萧惠开开城归降,成都的包围也得以解除。明帝征召萧惠开返京,问他为什么响应寻阳政权,萧惠开回答说:“我只知道什么是逆,什么是顺,却不知道什么叫天命。”明帝于是赦免了他。

宋设立侨居南方的兖州、徐州、青州、冀州。

兖州治所设在淮阴,徐州治所设在钟离,青州、冀州治所设在郁洲。郁洲在大海之中,方圆数百里,用石头筑城,高八九尺,虚设郡县,但百姓并不多。

北魏占领彭城。

宋将张永、沈攸之率军逼近彭城。北魏尉元抵达彭城,薛安都出城迎接。尉元派李璨跟薛安都先行入城,控制所有城门,另派孔伯恭率领精兵二千人安抚内外,然后进城。当天晚上,张永攻城,没有攻下。尉元对薛安都很不礼貌,薛安都后悔投降,打算再度背叛北魏,但被尉元得知,所以没敢发动,于是只好重赂尉元等人。尉元命李璨协助薛安都守卫彭城,自己率军攻打张永,切断了张永的粮道。

丁未(467) 宋泰始三年,北魏皇兴元年。

春正月,北魏攻取宋淮北四州及豫州的淮西地区。

宋将张永等人弃城连夜逃走,正赶上下大雪,士卒被冻死的有一大半,手脚折断的有十之七八。尉元绕到前面堵截,薛安都乘机在后面追杀,在吕梁的东边大破张永所率军队,被杀者数以万计,尸体遍布六十多里,丢弃的军械物资数都数不清。宋明帝

召蔡兴宗以败书示之曰:“我愧卿甚!”永及攸之皆坐贬,还屯淮阴。宋由是失淮北四州及豫州淮西之地。

魏东平王道符反长安,伏诛。 宋青、冀州平。

初,寻阳既平,宋主遣沈文秀弟文炳以诏书谕文秀,又遣将军刘怀珍将兵三千与之偕行,进据朐城。会文秀攻青州刺史明僧暠,走之。众心凶惧,欲保郁洲,怀珍曰:“文秀欲以青州归索虏,计齐之士民,安肯甘心左衽邪!今扬兵直前,宣布威德,诸城可飞书而下,奈河守此不进,自为沮桡乎!”遂进,送文炳入城,文秀犹不降。众谓宜且坚壁伺隙,怀珍曰:“今众少粮竭,悬军深入,正当以精兵速进,掩其不备耳。”乃遣百骑袭其城,拔之。文秀请降,冀州刺史崔道固亦降,宋主皆复其位。

魏将军慕容白曜侵宋青州,取四城。

宋沈攸之自彭城还也,留王玄载守下邳,沈韶守宿豫,睢陵、淮阳皆留兵戍之。时申纂守无盐,刘休宾守梁邹,房崇吉守升城,张谠守团城,与肥城、糜沟、垣苗皆不附魏。魏遣将军长孙陵、慕容白曜等将兵赴青州,白曜至无盐,欲攻之,将佐皆以为攻具未备,不宜遽进。司马郦范曰:“轻军深入,岂宜淹缓,且申纂必谓我军来速,不暇攻围,将不为备,今出其不意,可一鼓而克。”白曜从之。引兵伪退,夜进攻之。拔无盐,杀申纂。欲尽以其人为军赏,范曰:“齐,形胜之地,宜远为经略。今人心未洽,连城相望,皆有拒守之志,非以德信怀之,未易平也。”白曜曰:“善!”皆免之。

召来蔡兴宗把战败的报告拿给他看,说:“面对你我深感惭愧!”张永和沈攸之均因罪贬职,返回驻扎在淮阳。从此,宋失去其淮北四州和豫州的淮西地区。

北魏东平王拓跋道符在长安反叛,被处死刑。 宋青州、冀州平定。

起初,寻阳平定以后,明帝派沈文秀的弟弟沈文炳携带诏书去招抚沈文秀,又派将军刘怀珍率兵三千人与沈文炳同行,进入朐城据守。此时,沈文秀攻击青州刺史明僧暠,明僧暠败退。刘怀珍军心不安,有人主张退保郁洲,刘怀珍说:“沈文秀打算献上青州,投降北魏,想来齐地的士民,怎肯甘心归降异族呢!今天应该驱兵直进,宣扬皇上的恩德和威严,各地城池,以一纸书信便可不战而下,为何要守在这里,不再前进,自己阻挠自己呢!”于是继续前进,把沈文炳送入城,沈文秀还是拒绝投降。刘怀珍众将领都主张坚守壁垒,伺机而战,刘怀珍说:“现在我们人少,粮草又不足,孤军深入,正应以精锐部队迅速挺进,趁他们没有防备时进行突袭。”于是派百名骑兵突袭,攻克了该城。沈文秀和冀州刺史崔道固请求投降,明帝仍任命他们担任原职。

北魏将军慕容白曜侵犯宋青州,攻取四座城池。

宋将沈攸之从彭城败还时,留下王玄载守下邳,沈韶守宿豫,睢陵、淮阳也都留兵驻守。当时,申纂驻守无盐,刘休宾驻守梁邹,房崇吉驻守升城,张谠驻守团城,还有肥城、糜沟、垣苗等地都拒绝降魏。北魏派将军长孙陵、慕容白曜等率兵进攻青州,白曜到达无盐,打算攻城,部下将佐都认为攻城器具还不完备,不宜马上进攻。司马郦范说:“我们这样一支轻装部队深入敌境,怎能滞留延缓,而且申纂一定认为我们来得太快,来不及围城进攻,将不做防备,现在如果出其不意,可以一举获胜。”慕容白曜认为很对。于是假装撤退,半夜进攻。攻下无盐,斩杀申纂。慕容白曜打算将城中所有的人当作战利品赏给部下,郦范说:“齐地形势优越,应该有长远的经营计划。而今人心还没有融洽,城池相连,互相观望,都有拒守的志向,假如不以恩德和诚信安抚他们,恐怕不易平定。”慕容白曜说:“好!”便赦免了全部百姓。

将攻肥城,范曰:“肥城虽小,攻之引日,胜之不益军势,不胜足挫军威。彼见无盐之破,不敢不惧,若飞书谕之,不降则散矣。”白曜从之。肥城果溃,得粟三十万斛。白曜谓范曰:“此行得卿,三齐不足定也。”遂取垣苗、糜沟二戍,一旬中拔四城,威震齐土。

宋以蔡兴宗为郢州刺史。 魏取升城。

宋房崇吉守升城,胜兵不过七百人。魏慕容白曜筑长围攻之,三月乃克。忿其不降,欲尽坑之。参军事韩麒麟谏曰:“如此则自此以东诸城皆人自为守,不可攻矣。”白曜乃止。崇吉脱身走,其母及申纂妻与魏济州刺史卢度世有中表亲,然已疏远。及为魏所虏,度世奉事甚恭,赡给优厚。度世闺门之内和而有礼,百口怡怡,丰俭同之。

宋崔道固闭门拒魏,沈文秀遣使迎降,请兵于魏。白曜欲遣兵赴之,郦范曰:“文秀室家坟墓皆在江南,拥兵数万,城固甲坚,强则拒战,屈则遁去。今无朝夕之急,何遽求援?且其使者视下色愧,语烦志怯,此必挟诈以诱我,不可从也。不若先取历城,克盘阳,下梁邹,平乐陵,然后案兵徐进,不患其不服也。”白曜乃止,文秀果不降。

魏尉元表言:“彭城宋之要藩,不有重兵积粟,则不可固守。若资储既广,则宋人不敢窥淮北矣。且贼向彭城,必由清、泗过宿豫,历下邳,趋青州亦由下邳、沂水经东安,

慕容白曜将要进攻肥城,郦范说:“肥城虽小,但攻打起来,肯定费时,获胜不能增加我们的军势,失败则足以挫伤我们的军威。他们看见无盐被攻破,也不会不感到恐惧,如果用箭送去一封信加以晓谕,他们即使不投降,也会四处逃散。”慕容白曜同意这么做。肥城果然溃散,北魏军队缴获粮食三十万斛。慕容白曜对郦范说:“此次出征有你相随,不怕三齐不能平定。”于是夺取垣苗、糜沟二地,十天之内连克四城,声威震撼齐地。

宋明帝任命蔡兴宗为郢州刺史。 北魏攻取升城。

宋将房崇吉守升城,能参战的将士不过七百人。魏将慕容白曜修筑长墙,围起来加以进攻,三个月才攻陷城池。慕容白曜对升城不降大为忿怒,打算把城中百姓全部活埋。参军事韩麒麟劝谏说:“如果这样做,从此向东各城的人都各自为守,无法攻克。”慕容白曜才罢休。房崇吉脱身逃走,他的母亲及申纂的妻子与北魏济州刺史卢度世原是表亲,但关系早已疏远。房崇吉的母亲和申纂的妻子被魏军俘虏后,卢度世对她们非常恭敬,生活供给也很优厚。卢度世闺门之内,和睦而有礼节,百口之家,怡然同乐,同甘共苦。

宋将崔道固关闭城门抗拒魏军,沈文秀却派人向魏军投降,请求接应。慕容白曜打算派兵前往,郦范说:“沈文秀的家室和祖先坟墓都在江南,他拥兵数万,城墙坚固,武器精良,强大时抗拒应战,困迫时可以逃走。现在他并没有燃眉之急,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而向我们求援?而且我看他的使者,眼睛一直向下看,脸色羞愧,说话啰唆而胆怯,这一定是心怀奸诈来诱骗我们,不可听从。不如先夺取历城,攻下盘阳,再拿下梁邹,平定乐陵,然后慢慢向前推进,不怕他们不屈服。”慕容白曜于是停止派兵赴援,沈文秀果然不降。

魏将尉元上书说:“彭城是宋的要镇,如果不驻防重兵,储存粮草,就不能固守。如果物资储备丰富,那么宋人也不敢窥伺淮北之地了。而且贼寇想要攻击彭城,一定会经由清水、泗水穿过宿豫、下邳,如果想要攻击青州,也要从下邳、沂水穿过东安,

此皆要地。今先平之,则青、冀诸州可不攻而克。不然则青、冀虽拔,百姓狼顾,犹怀侥幸之心。臣愚以为宜释青、冀之师,先定东南,断刘彧北顾之意,绝愚民南望之心,则淮北自举,暂劳永逸矣。若天雨既降,彼或运粮益众,规为进取,则近淮之民翻然改图,青、冀二州未可猝拔也。”

宋沈攸之自送运米至下邳,魏人遣间诈之曰:“薛安都欲降,求军迎接。”吴喜请赴之,攸之不许。既而来者益多,攸之谓曰:“诸人既有诚心,若能与薛徐州子弟俱来者即皆假以乡县,唯意所欲。如其不尔,无为空往来也。”自是不复至。攸之乃使军主陈显达将千人助戍下邳而还。

宋以袁粲为仆射。 秋八月,宋遣中领军沈攸之击彭城,将军萧道成镇淮阴。

宋主复遣沈攸之等击彭城,攸之以清、泗方涸,粮运不继,固执以为不可,宋主怒,强遣之,而使行徐州事萧道成镇淮阴。道成收养豪俊,宾客始盛。魏之入彭城也,垣崇祖将部曲奔据朐山,道成以为戍主。朐山滨海孤绝,人情未安。魏人得其叛将,遣骑二万袭之。崇祖方出送客,城中人惧,皆下船欲去。崇祖还谓腹心曰:“虏非有宿谋,承叛者之言而来耳,易诳也。今得百余人还,事必济矣。卿等可亟去此二里外,大呼而来云:‘艾塘义人已破虏,须戍军速往逐之。’”舟中人果喜,争上岸。崇祖引入据城,遣羸弱入岛,人持两炬,登山鼓噪,魏军乃退。垣崇祖亦自彭

这几个地方都是要地。如果我们现在能先占领它们,那么青州、冀州便可以不攻自破。如若不然,即使青州、冀州能够攻下,百姓有所顾虑,还会怀有侥幸心理。臣认为应该撤回在青、冀二州的部队,先平定东南地区,断了刘彧北进的念头,断绝愚民向往南方的心意,这样淮北就可以占领,暂时辛劳可以换来永久安逸。如果老天下雨,他们可能会运送更多的粮食,规划反攻,恐怕淮河沿岸居民将会改变态度,青、冀二州就不可能很快攻克了。”

沈攸之亲自运粮到下邳,魏军派间谍向他谎报说:“薛安都打算归降朝廷,请求派兵迎接。”吴喜请求派兵前往,沈攸之不允许。不久,通风报信的人越来越多,沈攸之对他们说:“各位既然有此诚心,如果有能与薛安都的子弟一起前来的,我就都任命他为本乡县的地方官,满足你们的意愿。如果不能,就不要这么空来空去地白跑了。”那些人于是一去不复返。沈攸之命军主陈显达率领一千人协助防守下邳,自己则率军返回。

宋明帝任命袁粲为仆射。 秋八月,宋明帝派中领军沈攸之攻打彭城,命将军萧道成镇守淮阴。

明帝再次派遣沈攸之等攻打彭城,沈攸之认为清水、泗水正干涸,粮食运输不能接续,坚持认为不可以进攻彭城。明帝大怒,强迫他出兵,继而任命代理徐州事务的萧道成镇守淮阴。萧道成收揽各地豪杰,宾客逐渐多了起来。北魏军队进入彭城时,垣崇祖率领部队占据朐山,萧道成便任命他为朐山的戍将。朐山靠近大海,荒凉隔世,人心不安。魏军抓获了垣崇祖的一个叛将,派遣二万骑兵奔袭朐山。垣崇祖正好出城送客,城中人惊恐万状,全都跑到船上准备逃走。垣崇祖回城后,对左右心腹说:“胡虏并不是有计划的进攻,只是听了叛贼的报告才来的,所以容易使他们中计。现在,只要有一百多人返回城里,事情就一定能成功。你们可迅速跑到二里以外,大声呼喊,飞奔而来说:‘艾塘义军已攻破胡虏,等待驻军速去追击。’”船上的人果然大为兴奋,争相上岸。垣崇祖将他们引入城内,将病弱者送上海岛,人人手持两把火炬,登山擂鼓呐喊,魏军于是撤退。垣崇祖也从彭

城奔朐山,遂依萧道成于淮阴。刘僧副将部曲二千人居海岛,道成亦召而抚之。

魏作大像。

高四十三尺,用铜十万斤,黄金六百斤。

魏人拒击宋师,走之,遂取下邳。

魏尉元遣兵拒沈攸之,又以攸之前败所丧士卒,瘃堕膝行者还之,以沮其气。宋主寻悔遣攸之等,复召使还不及。攸之至睢清口,魏兵击之,众溃,还走淮阴,委资械以万计。尉元以书谕宋徐州刺史王玄载,玄载弃下邳走。魏以辛绍先为太守。绍先不尚苛察,务举大纲,教民治生御寇而已,由是下邳安之。宋宿豫戍将、淮阳太守皆弃城走。慕容白曜进屯瑕丘,宋将军房法寿袭据磐阳以降。白曜表韩麒麟与法寿对为冀州刺史。白曜引兵攻崔道固于历城,不下。攻沈文秀于东阳,文秀请降,魏兵入城暴掠,文秀悔怒,拒守击魏兵,破之。

魏主始亲政事。

魏主李夫人生子宏,冯太后自抚养之,遂还政于魏主,魏主始亲国事,勤于为治,赏罚严明,拔清节,黜贪污,于是魏之牧守始有以廉洁著闻者。

冬十月,宋以金赎义阳王昶于魏。

宋主遣使以金千两赎义阳王昶于魏。魏人不许,使昶与宋主书为兄弟之仪。上责其不称臣,不答。魏主复使昶与宋主书,昶曰:“臣本彧兄,未经为臣,若改前书,事为二

城逃到朐山,于是再从朐山前往淮阴投靠萧道成。刘僧副率部队二千人驻守在一个海岛上,萧道成也将他们招降到自己麾下,并加以安抚。

北魏铸造大佛像。

像高四十三尺,共用铜十万斤,黄金六百斤。

北魏军队攻击宋军,宋军溃败逃走,魏军于是夺取下邳。

魏将尉元派兵抗击沈攸之,又把上次战斗中俘虏的双脚冻烂、只能用膝盖爬行的宋兵还给沈攸之,以打击他的士气。明帝强迫沈攸之出发不久,便后悔起来,又派人召还,已经来不及了。沈攸之到达睢清口,魏军发起进攻,宋军大败,返回淮阴,丢弃的军械物资数以万计。尉元写信给宋徐州刺史王玄载,王玄载放弃下邳逃走。北魏任命辛绍先为下邳太守。辛绍先处理政务,反对烦琐苛刻,遇事把握大要,教百姓生产及防御贼寇,从此,下邳百姓安居乐业。宋宿豫守将及淮阳太守都弃城逃走。慕容白曜进兵驻扎瑕丘,宋将军房法寿攻占磐阳,向慕容白曜投降。慕容白曜表奏魏献文帝,推荐韩麒麟与房法寿同时担任冀州刺史。慕容白曜率兵进攻崔道固驻守的历城,没有攻克。进攻沈文秀驻守的东阳,沈文秀请求投降,魏兵入城大肆抢掠,沈文秀既后悔又愤怒,于是据城抵抗,击败魏军。

北魏皇帝拓跋弘开始亲自处理国事。

北魏皇帝拓跋弘的李夫人生下皇子拓跋宏。冯太后亲自抚养拓跋宏,把国家政事重新还给拓跋弘,拓跋弘自此开始亲自处理国事。他辛勤治理,赏罚分明,提拔清廉而有节操的人,罢黜贪官污吏,于是,北魏的州郡地方官中才开始出现因廉洁而闻名的人。

冬十月,宋用黄金向北魏赎回义阳王刘昶。

宋明帝派人带黄金千两去北魏赎义阳王刘昶。北魏人不答应,让刘昶给明帝写信,以兄弟相称。明帝斥责刘昶不称臣,拒绝回信。魏帝又让刘昶写信给明帝,刘昶说:“臣本是刘彧兄长,从来没有当过臣下,如果更改上封信中的称呼,是向二国君主

敬;若或不改,彼所不纳。臣不敢奉诏。”乃止。魏人爱重昶,凡三尚公主。

十二月,常珍奇复归于宋。

常珍奇虽降于魏,实怀二心,刘勔复以书招之。会魏西河公石攻汝阴,珍奇乘虚烧劫悬瓠,驱掠上蔡、安成、平舆三县民,屯于灌水,魏人攻之,珍奇奔寿阳。

戊申(468) 宋泰始四年,魏皇兴二年。

春正月,魏侵宋,宋豫州刺史刘勔击却之,斩其将阏于拔。

魏侵宋武津,宋刘勔击却之,斩其将于都公阏于拔。淮西民贾元友上书陈伐魏取陈、蔡之策,上以其书示勔。勔上言:“元友称:‘虏主幼弱,内外多难,天亡有期。’臣以为虏自去冬蹈藉王土,今春连城围逼,国家未能复境,何暇灭虏!元友所陈,率多夸诞狂谋,言之甚易,行之甚难。元嘉以来,伧荒远人多劝讨虏,从来信纳皆贻后悔。境上之人唯视强弱,王师至彼,必壶浆候涂,裁见军退,便抄截蜂起。此前后所见,明验非一也。”宋主乃止。

宋东徐、兖州降魏。魏以尉元为徐州刺史。

魏尉元遣使说宋东徐州刺史张谠。谠以团城降魏,魏以高闾与谠封为刺史。元又说宋兖州刺史王整、兰陵太守桓䜣,降之。魏以元为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镇彭城。召薛安都、毕众敬入朝,以客礼待之,封侯赐第,资给甚厚。

同时称臣;如果不改,他又不肯接受。臣不敢听从命令。”于是才罢休。刘昶受到北魏的爱惜器重,先后娶三位公主为妻。

十二月,常珍奇背叛北魏,又归降宋朝。

常珍奇虽然投降北魏,但实际上怀有二心,刘勔又写信招降他。正赶上北魏西河公拓跋石攻打汝阴,常珍奇乘虚纵火焚掠悬瓠城,掳掠驱逐上蔡、安成、平舆三县百姓,聚集在灌水,遭到魏军的攻击,常珍奇退奔寿阳。

戊申(468) 宋泰始四年,北魏皇兴二年。

春正月,北魏侵犯宋边境,宋豫州刺史刘勔击败魏军,斩杀魏将阏于拔。

北魏派兵进犯武津,宋将刘勔击败魏军,斩杀魏将于都公阏于拔。淮西百姓贾元友上书明帝,陈述攻伐北魏、夺取陈、蔡的计策,明帝把这份奏书给刘勔看。刘勔上疏说:“贾元友说:‘胡虏主上年幼,内外交困,灭亡的日子不远了。’臣认为,胡虏自去年冬季侵犯我国领土,春季以来,我国城池重镇连遭围击,到现在都不能收复,哪有力量消灭胡虏!贾元友所陈述的意见,大多夸大事实,谈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自元嘉以来,无名小人多次劝伐胡虏,可是采取他们建议的结果,每次都是失败后悔。边境居民只看谁强谁弱,朝廷军队到达之处,他们一定送茶送饭,在路边恭候迎接,但是大军刚退,他们就四处抄掠拦截。这是大家都已经看到的,被事实证明已不止一次了。”明帝才作罢。

宋东徐、兖州投降北魏。北魏任命尉元为徐州刺史。

尉元派人游说宋东徐刺史张谠。张谠献出团城投降北魏,北魏任命高闾与张谠一起担任东徐刺史。尉元又派人游说宋兖州刺史王整、兰陵太守桓䜣,王整、桓䜣都投降北魏。北魏任命尉元为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镇守彭城。征召薛安都、毕众敬入朝,以上宾之礼款待他们,封他们为侯爵,并赏赐宅第,供给物资及金钱十分丰厚。

二月,魏拔宋历城。

崔道固出降。

常珍奇奔宋。 宋车骑大将军王玄谟卒。 夏四月,宋减民田租之半。 宋刘勔败魏兵于许昌。 魏以李惠为征南大将军,冯熙为太傅。

惠,李夫人之父。熙,冯太后之兄也。

秋七月,宋以萧道成为南兖州刺史。 冬十二月,宋改葬路太后。

义嘉之乱,路太后暴殂。既葬,巫师复请发陵,戮玄宫为厌胜。至是改葬之。

宋以阮佃夫为游击将军。

先是,中书侍郎、舍人皆用名流为之。太祖始用寒士,世祖犹杂用士庶,而巢、戴遂用事。及宋主尽用左右细人,佃夫及中书舍人王道隆、散骑侍郎杨运长并参预政事,权亚人主,巢、戴所不及也。佃夫尤恣横,纳货赂,作威福,朝士贵贱莫不自结,仆隶皆不次除官,捉车人至中郎将,马士至员外郎。

己酉(469) 宋泰始五年,魏皇兴三年。

春正月,魏拔宋青州,执其刺史沈文秀。

沈文秀守东阳,魏人围之三年。外无救援,士卒昼夜拒战,甲胄生虮虱,无离叛之志。至是魏人拔东阳,文秀解戎服,正衣冠,持节坐斋内。魏人执之,缚送慕容白曜,使之拜,文秀曰:“各两国大臣,何拜之有!”白曜还其衣,为设馔,锁送平城。魏主宥之,待为下客,给恶衣疏食。既而重

二月,北魏攻克宋历城。

崔道固出城投降。

常珍奇逃回宋境。 宋车骑大将军王玄谟去世。 夏四月,宋减免百姓一半田租。 宋将刘勔在许昌击败北魏军队。 北魏任命李惠为征南大将军,任命冯熙为太傅。

李惠是李夫人的父亲。冯熙是冯太后的哥哥。

秋七月,宋明帝任命萧道成为南兖州刺史。 冬十二月,宋重新安葬路太后。

刘子勋叛乱的时候,路太后暴死。安葬以后,巫师请求宋明帝挖掘路太后陵墓,摧毁墓穴,作为对叛乱的又一次镇压。直到现在,才改葬路太后。

宋明帝任命阮佃夫为游击将军。

在此之前,中书侍郎、中书舍人都由名士担任。文帝时,开始任用寒门出身的士人,孝武帝时还混杂选用士族和庶族出身的人担任,从而使巢尚之和戴法兴掌握了大权。到明帝时,任用的全是侍奉左右的卑微小人,阮佃夫及中书舍人王道隆、散骑侍郎杨运长都参预政事,权力仅次于皇帝,为当年巢、戴所不及。阮佃夫尤其骄纵恣横,收受贿赂,作威作福,朝中官吏无论大小,没有一个不对他巴结奉承,他的奴仆差人都破格升官,车夫当上了中郎将,马夫官至员外郎。

己酉(469) 宋泰始五年,北魏皇兴三年。

春正月,北魏攻克宋青州,俘虏刺史沈文秀。

沈文秀据守东阳,魏军围城已经三年。东阳外无救援,士卒日夜抵抗,盔甲都生了虱子,但没逃离背叛之心。直到现在,魏军攻克东阳,沈文秀脱下军服,整理好衣冠,手拿符节坐在斋内。魏兵俘虏了他,捆绑着将他押到慕容白曜面前,逼他跪下叩头,沈文秀说:“你我分别是两国的大臣,为什么要我下跪!”慕容白曜还给他衣服,送上饭菜,押送平城。北魏皇帝赦免了他,把他当作下等宾客对待,给他粗布衣服和素食。不久,因为敬重

其不屈,拜外都下大夫。于是青、冀之地尽入于魏矣。

二月,魏以慕容白曜为青州刺史。

白曜抚御有方,东人安之。

魏立三等输租法,除其杂调。

魏自天安以来,比岁旱饥,重以青、徐用兵,山东之民疲于赋役。魏主命因民贫富分为三等输租之法,等为三品,上三品输平城,中输他州,下输本州。旧制常赋之外,有杂调十五,至是罢之,民稍赡给。

宋以太尉庐江王祎为南豫州刺史。

宋河东柳欣慰等谋反,欲立太尉庐江王祎。祎,帝兄,而帝轻之。以孝武谓之“驴王”,徙封庐江,祎御之,遂与欣慰通谋。事觉,诏降祎车骑将军,出镇宣城,遣腹心杨运长领兵防卫。欣慰等伏诛。

夏五月,魏置僧祗、佛图户。

魏徙青、齐民于平城、桑乾,立平齐郡以居之。沙门统昙曜奏:“平齐户及诸民有能岁输谷六十斛入僧曹者即为僧祗户,粟为僧祗粟,遇凶岁赈给饥民。”又请:“民犯重罪及官奴,以为佛图户,以供诸寺扫洒。”并许之。于是僧祗寺户遍于州镇矣。

六月,魏立子宏为太子。 宋主杀其兄庐江王祎。

宋主又令有司奏祎忿怼有怨言,诏免官爵,遣使持节,逼令自杀。

冬十月朔,日食。 十一月,魏遣使如宋修好。

他不屈的气节,任命他为外都下大夫。从此,青州、冀州全部并入北魏。

二月,北魏任命慕容白曜为青州刺史。

慕容白曜安抚统治有方,当地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北魏设立三等输租法,废除其他杂税。

北魏自天安年间以来,连年大旱饥荒,再加上对青、徐用兵,崤山以东人民的田赋徭役非常沉重。魏献文帝命令根据百姓的贫富分为三等,作为征收赋税的标准,每等再分三品,上三品运到平城,中三品运到其他各州,下三品运到本州州府。北魏旧制度规定,除正常的田赋之外,还有十五种杂税,这次全部废除,于是,人民生活才稍稍可以自给。

宋明帝任命太尉庐江王刘祎为南豫州刺史。

宋河东郡人柳欣慰等聚众谋反,打算拥立太尉庐江王刘祎当皇帝。刘祎是明帝的哥哥,但明帝并不看重他。因为孝武帝曾叫他“驴王”而被封庐江,刘祎心中不满,便和柳欣慰勾结。事情被发现之后,明帝下诏贬刘祎为车骑将军,镇守宣城,另派心腹杨运长率军加以防卫。柳欣慰等被诛杀。

夏五月,北魏设置僧祗户、佛图户。

北魏把青州、齐州的百姓迁移到平城、桑乾,设立平齐郡,让他们居住在这里。北魏的沙门统昙曜上奏说:“平齐郡郡民和其他种族的人,凡能够每年捐赠谷米六十斛给寺庙的,即称僧祗户,所捐谷米称僧祗粟,遇到饥荒,用来救济饥民。”又请求:“百姓犯重罪的和官府里的奴隶,当作佛图户,到各处寺庙当差扫洒。”献文帝全部批准。于是僧袛户、佛图户遍及各州镇。

六月,北魏献文帝立皇子拓跋宏为太子。 宋明帝诛杀他的兄弟庐江王刘祎。

明帝又命令有关部门奏启,说刘祎忿恨不满,而且口出怨言,明帝下诏免除他的官爵,派人带着符节前去逼令他自杀。

冬十月初一,出现日食。 十一月,北魏派遣使节到宋,请求恢复邦交。

自是信使岁通。

十二月,宋以桂阳王休范为扬州刺史。

宋司徒扬州刺史建安王休仁与宋主素相友爱,景和之世,宋主赖其力以脱祸。及泰始初,四方兵起,休仁亲当矢石,克成大功,任总百揆,亲寄甚隆,由是朝野辐凑,宋主不悦。休仁悟其旨,表解扬州。宋主以休范代之。

宋置三巴校尉。

先是,三峡蛮、獠岁为抄暴,故分荆、益四郡,立府于白帝以镇之。又以孙谦为巴东、建平太守,敕募千人自随,谦曰:“蛮夷不宾,盖待之失节耳,何烦兵役以为国费!”遂不受。至郡开布恩信,蛮獠翕然怀之,竞饷金宝。谦皆慰谕不受。

宋临海贼起。

临海田流自称东海王,剽掠海盐,杀鄞令,东土大震。

庚戌(470) 宋泰始六年,魏皇兴四年。

春正月,宋定南郊明堂岁祀。

间二年一祭南郊,间一年一祭明堂。

宋太子昱纳妃江氏。

宋纳太子妃,令百官皆献。始兴太守孙奉伯止献琴、书,宋主大怒,封药赐死,既而原之。

魏击吐谷浑,败之。 夏六月,宋以王景文为仆射、扬州刺史。

自此以后,双方每年都有信使来往。

十二月,宋明帝任命桂阳王刘休范为扬州刺史。

宋司徒扬州刺史建安王刘休仁与宋明帝刘彧一向友爱,废帝时,刘彧靠刘休仁出力相救,才得以免祸。到了泰始初年,四处各地起兵反叛,刘休仁亲自带兵出征,终于建成大功,他总管文武百官,深受明帝的宠信,于是,朝野人士都聚集于他的门下,明帝逐渐有些不高兴。刘休仁觉察到明帝的心思,向明帝进呈奏章请求解除扬州刺史的职务。于是宋明帝任命刘休范代替他的职务。

宋设置三巴校尉。

在此之前,三峡一带蛮族及獠族每年都抢劫抄掠,所以分割荆州、益州四郡,另设三巴校尉,在白帝立府以镇压他们。明帝又任命孙谦为巴东、建平二郡太守,令他招募一千人随行,孙谦说:“蛮夷之所以叛乱,是因为对他们不讲道理,失去信义,何必兴师动众,消耗国家钱财!”不肯接受任命。孙谦到达郡府后,推广恩德信义,蛮獠都心服于他,纷纷进献金银财宝。孙谦对他们进行慰抚,拒绝馈赠。

宋临海贼民起事。

临海郡民田流自称东海王,到海盐抢劫,杀死鄞县县令,东方各地大为震惊。

庚戌(470) 宋泰始六年,北魏皇兴四年。

春正月,宋规定南郊、明堂祭祀办法。

每隔两年,到南郊祭一次天;每隔一年,在明堂祭祀一次祖先。

宋太子刘昱娶江氏为妃。

宋太子娶江氏为妃,明帝命文武百官呈献礼物。始兴太守孙奉伯只献上了琴和书籍,明帝大怒,派人送去毒药,强迫孙奉伯自杀,但马上又原谅了他。

北魏攻打吐谷浑,吐谷浑战败。 夏六月,宋明帝任命王景文为仆射、扬州刺史。

宋主宫中大宴,裸妇人而观之。王后以扇障面,上怒曰:“外舍寒乞!今共为乐,何独不视?”后曰:“为乐之事,其方自多,岂有姑姊妹集而以此为笑乎!外舍之乐,雅异于此。”上大怒,遣后起。后兄景文闻之曰:“后在家劣弱,今段遂能刚正如此!”

宋以南兖州刺史萧道成为黄门侍郎,寻复本任。

道成在军中久,民间或言其有异相。宋主疑之,征为黄门侍郎。道成惧,不欲内迁,而无计得留。参军荀伯玉教其遣数十骑入魏境,魏果遣游骑行境上。道成以闻,宋主乃使道成复本任。

宋立总明观。

置祭酒一人,儒、玄、文、史学士各十人。

柔然侵魏,魏主自将击败之。

柔然侵魏,魏主引群臣议之。仆射南平公目辰曰:“车驾亲征,京师危惧,不如持重固守。虏悬军深入,粮运不继,不久自退。遣将追击,破之必矣。”给事中张白泽曰:“蠢尔荒愚,轻犯王略,若銮舆亲行,必望麾崩散,岂可坐而纵敌!以万乘之尊,婴城自守,非所以威服四夷也。”魏主从之。

柔然大败,乘胜逐北,降斩数万,所获马仗不可胜计。旬有九日,往返六千里。时魏百官不给禄,少能以廉白自立者。魏主诏:“吏受所监临羊一口、酒一斛者死,与者从坐。有能纠告尚书以下罪状者,以所纠官授之。”白泽谏曰:

明帝在宫中大摆宴席,命妇女脱光衣服,让大家观看。皇后用扇子挡住面孔,明帝发怒说:“真是穷家的讨饭者!今天大家一同取乐,为什么就你不看?”皇后说:“寻求欢乐的方法很多,哪有姑嫂姐妹聚在一起观看裸女取乐的!我们家的欢乐非常雅观,与此不同。”明帝大怒,叫皇后出去。皇后的哥哥王景文听说这件事,说:“我妹妹在家时,性情柔弱,想不到这次竟如此刚正!”

宋明帝任命南兖州刺史萧道成为黄门侍郎,不久又恢复他的原职。

萧道成在军旅中已有很长时间,民间有人传言说他的相貌非同一般。明帝有了疑虑,征召他入京任黄门侍郎。萧道成感到恐惧,不想入京,可又没办法留下来。参军荀伯玉劝他派几十个骑兵,进入北魏国境,北魏果然派出流动骑兵在边境巡逻。萧道成报告朝廷边境有事,明帝于是恢复他的原职。

宋设立总明观。

任命祭酒一人,儒学、玄学、文学、史学学士各十人。

柔然侵犯北魏,魏献文帝亲自率军击败柔然。

柔然侵犯北魏,魏献文帝召集群臣商议。仆射南平公拓跋目辰说:“如果皇上御驾亲征,京师将陷入危急,不如小心固守。敌人孤军深入,粮草不能源源供应,要不了多久,就会自行撤退。然后再派将士追击,就一定会击败他们。”给事中张白泽说:“柔然是荒蛮地带的愚蠢之辈,轻率侵犯我国边境,如果御驾能够亲征,他们看见我们的旗帜,一定会崩溃逃散,怎么可以坐在这里放纵敌人呢!陛下以万乘之尊而保城自守,这样不能威服四方夷族。”献文帝同意。

魏军大败柔然,乘胜追击,被斩杀和投降的共几万人,缴获的马匹、武器数都数不清。魏军在十九天中,往返六千多里。当时,北魏的文武百官不发放俸禄,很少有人能廉洁自守。献文帝下诏说:“官吏接受管辖范围内一只羊、一斛酒的,一概处死,送礼的人以从犯论处。如果有人能揭发尚书以下官员所犯罪状的,免除被揭发者的职位,由揭发的人接任。”张白泽劝谏献文帝说:

“昔周之下士,尚有代耕之禄。今皇朝贵臣,服勤无报。若使受礼者刑身,纠之者代职,臣恐奸人窥望,忠臣懈节,求事简而民安不可得也。请依律令旧法,仍班禄以酬廉吏。”魏主乃止。

魏杀其青州刺史慕容白曜。

初,魏乙浑专政,白曜附之。魏主追以为憾,诛之。

宋讨临海贼,平之。

辛亥(471) 宋泰始七年,魏高祖孝文帝拓跋宏延兴元年。

春二月,宋主杀其弟晋平王休祐,以巴陵王休若为南徐州刺史。

初,宋主为诸王,宽和有令誉,独为世祖所亲。即位之初,义嘉之党多蒙宽宥,随才引用,有如旧臣。及晚年更猜虐,好鬼神,多忌讳,文书有祸败凶丧疑似之言应回避者数百千品,有犯必戮。左右忤意,往往刳斫。淮、泗用兵,府藏空竭,百官绝禄,而奢费过度,每造器用,必为正御、副御、次副各三十枚。

至是寝疾,以太子幼弱,深忌诸弟。晋平王休祐刚很,数忤旨。宋主积不能平,因其从出射雉,阴遣寿寂之等拉杀之,阳言落马,赠葬如礼。既又忌寂之勇健,亦杀之。建康民间讹言荆州当出天子,刺史巴陵王休若有贵相。宋主召为南徐刺史,休若忧惧,将佐亦谓还朝必不免祸。参军

“从前周王时最低下的官,都有足够雇人耕田的俸禄。而今朝廷贵臣,辛勤工作却无报酬。如果让接受礼物的官员受到刑罚,而由揭发者代替他的职位,臣恐怕奸人乘机窥望,忠臣心灰意懒,想如此来求得政简民安,恐怕不可。请依照过去所颁布的法令,仍发给俸禄,以酬谢廉洁的官吏。”献文帝才没有实行新的法令。

魏献文帝诛杀青州刺史慕容白曜。

当初,北魏丞相乙浑专权时,慕容白曜依附于他。献文帝忌恨在心,于是杀了他。

宋军征讨临海贼民,平定叛乱。

辛亥(471) 宋泰始七年,北魏高祖孝文帝拓跋宏延兴元年。

春二月,宋明帝诛杀弟弟晋平王刘休祐,任命巴陵王刘休若为南徐州刺史。

当初,宋明帝还是亲王时,性情宽厚平和,有良好的声誉,只有他深受孝武帝的宠爱。刚即位时,对拥护寻阳政权的官员,大都保全他们的性命,按照个人才干分别任用,就像对待旧臣一样。到了晚年,却猜疑暴虐,迷信鬼神,忌讳多端,对言论文书中的祸败凶丧之类含混难辨的话都加以回避,有成百上千条,如有触犯,一定加以惩罚和诛杀。左右官员只要触犯禁忌,往往被挖心或剖出五脏。淮河、泗水一带常年打仗,导致府库空竭,百官断绝俸禄,但明帝却非常奢侈浪费,每次制造器物用具,都要分成正用、备用、次备用,各造三十件。

到这一年,明帝患病,因为太子年纪还小,他深恐自己的弟弟们篡权。晋平王刘休祐暴烈凶狠,多次违背明帝的旨意。明帝都记在心中,不能再忍,趁着他随自己外出射猎野鸡时,暗中派遣寿寂之等人杀了他,假称落马而死,用应有的丧礼安葬了他。明帝又忌畏寿寂之勇敢健壮,马上也杀了他。建康民间盛传谣言说,荆州要出天子,荆州刺史巴陵王刘休若有尊贵的相貌。明帝下诏调任刘休若为南徐州刺史,刘休若心怀忧惧,他的心腹将领们也说,刘休若只要回到建康,一定免不了遭受灾祸。参军

王敬先曰:“荆州带甲十万,地方数千里,上可以匡天子除奸臣,下可以保境土全一身,孰与赐剑邸第,使臣妾饮泣而不敢葬乎!”休若以白宋主而诛之。

魏西部敕勒叛,讨之,不克。 夏五月,宋主杀其弟建安王休仁。

晋平刺王既死,休仁益不自安。宋主亦病,与杨运长等为身后之计。运长等又虑宋主晏驾,休仁秉政,己不得专权,弥赞成之。于是召休仁入宿尚书下省,遣人赍药赐死。休仁骂曰:“上得天下谁之力邪?孝武以诛锄兄弟,子孙灭绝,今复为尔,宋祚其能久乎!”宋主虑有变,力疾乘舆出端门,休仁死,乃入,下诏称:“休仁谋反,惧罪引决,降为始安县王,听其子伯融袭封。”宋主与休仁素厚,虽杀之,每谓人曰:“我与建安年时相邻,少便款狎。艰难之中,勋诚实重,事计交切,不得不除,痛念之至,不能自已。”因流涕不自胜。

宋以袁粲为尚书令,褚渊为仆射。

初,宋主在藩与褚渊相善,既即位,深委仗之。及寝疾,渊守吴郡,急召入见,宋主流涕曰:“吾近危笃,故召卿著黄耳。”黄者,乳母服也。因与渊谋诛休仁,渊以为不可,宋主怒曰:“卿痴人!不足与计事。”渊惧而从命。

秋七月,宋主杀其弟巴陵王休若,以桂阳王休范为江州刺史。

王敬先说:“荆州有十万部队,土地方圆数千里,上可以辅佐天子,铲除奸臣,下可以保全荆州而护自己周全,这和你回到家中,接受皇上赐给你自杀的佩剑,使你的臣妾饮泣吞声而不敢将你安葬相比,怎么样呢!”刘休若把王敬先说的话奏报给明帝,并处死了他。

北魏西部敕勒叛乱,魏军前往征讨,没有平定。 夏五月,宋明帝诛杀弟弟建安王刘休仁。

晋平刺王刘休祜被杀之后,刘休仁越来越恐慌不安。明帝有病在身,与亲信杨运长等商议身后之计。杨运长等人又担心明帝去世以后,刘休仁当政,他们不能专权,所以也就更加赞成明帝杀死刘休仁的计划。于是明帝召刘休仁入宫,让他晚上在尚书下省安歇,当夜派人送去毒药赐他一死。刘休仁骂道:“你能得到天下,靠的是谁的力量?孝武帝诛杀兄弟,子孙灭绝,今天你又要这样做,宋室江山还能长久吗!”明帝担心事情有变化,打起精神,乘轿到皇城端门坐镇,等刘休仁死后才回宫,下诏宣布:“刘休仁阴谋叛乱,因害怕伏罪而服毒自杀,贬为始安县王,由其子刘伯融继承爵位。”明帝与刘休仁一向感情深厚,虽然杀了他,但常对人说:“我和建安王刘休仁年纪差不多,小时候便在一起玩耍。在过去的艰难岁月中,他的功勋和诚心的确不小。可是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不得不除掉他,心里感到非常哀痛想念,难以控制自己。”于是,流泪哭泣,悲不自胜。

宋明帝任命袁粲为尚书令,褚渊为仆射。

当初,明帝为亲王时,与褚渊交好,即位后,对他也十分信赖依托。等到明帝病重,褚渊正在吴郡太守任上,明帝急召他入宫,痛哭流涕说:“我的病情危险,所以召见你,想请你穿黄棉袄!”黄棉袄是乳母的服装,意为向他托孤。明帝与褚渊谋划诛杀刘休仁,褚渊认为不能那样做,明帝大怒说:“你是个呆子!不值得与你共计国家大事。”褚渊惧怕,只好从命。

秋七月,宋明帝杀死弟弟巴陵王刘休若,任命桂阳王刘休范为江州刺史。

休若至京口,闻建安王死,益惧。宋主以休若和厚,能得物情,恐其将来倾夺幼主,欲遣使杀之。虑不奉诏,乃手书召之,使赴七月七日宴。及至,赐死,而以桂阳王休范刺江州。时宋主诸弟俱尽,唯休范以人材凡劣不见忌,故得全。

宋主杀其豫州都督吴喜。

初,吴喜之讨会稽也,言于宋主曰:“得诸贼帅,皆即戮之。”既而生送子房,释顾琛等。宋主以新立功不问,而心衔之。至是以其多计,数得人情,恐其不能事幼主,乃召入赐死。又诏刘勔等曰:“喜轻狡万端,苟取物情,非忘其功,势不得已耳。”

宋以萧道成为散骑常侍。

道成被征,所亲以朝廷方诛大臣,多劝勿行,道成曰:“诸卿殊不见事,主上自以太子稚弱,剪除诸弟,何预他人!今唯应速发,不且见疑。且骨肉相残,自非灵长之祚。祸难将兴,方与卿等戮力耳。”既至,拜散骑常侍。

八月,魏主弘传位于太子宏,自称太上皇帝。

魏主聪睿夙成,刚毅有断,而好黄老、浮屠之学,常有遗世之心。以叔父京兆王子推沈雅仁厚,欲禅以位。乃会公卿大议,皆莫敢言。子推兄任城王子云对曰:“陛下方隆太平,临四海,岂得上违宗庙,下弃兆民?必欲遗弃尘务,则皇太子宜承正统。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若更授旁支,恐非先圣之意,启奸乱之心,不可不慎也。”太尉源贺、尚书

刘休若抵达京口,听说建安王刘休仁已死,越加恐惧。明帝认为刘休若性情温和厚道,能得人心,担心他将来有一天夺取幼主刘昱的皇位,打算派人前去杀他。又怕他拒不奉命,于是亲笔写信给他,请他前来京师参加七月七日宴会。刘休若到了以后,明帝命他自杀,又任命桂阳王刘休范任江州刺史。当时,明弟的所有兄弟全被诛杀,只有刘休范因人品低劣,才能平庸,不为明帝所忌患,故得以保全性命。

宋明帝诛杀豫州都督吴喜。

当初,吴喜讨伐寻阳政权的会稽郡时,对明帝说:“如果俘虏叛贼将领,就当场诛杀。”后来活捉了刘子房,却押送至建康,又释放了顾琛等人。明帝因吴喜刚刚立功,没有追究,但内心对他深为痛恨。一直到现在,明帝认为吴喜计谋太多,而且素有人缘,恐怕他不能侍奉幼主,于是召他入宫,命其自杀。明帝又下诏刘勔等人说:“吴喜轻浮狡猾,很会收买人心,并不是忘掉他的功劳,实属迫不得已。”

宋明帝任命萧道成为散骑常侍。

萧道成被征召回京,他的亲信认为朝廷正在诛杀大臣,多数人劝他不要应召,道成说:“你们没有看透事情的本质,皇上自以为太子幼小,铲除自己兄弟,与别人无关!现在应该马上出发,迟误观望就会被猜疑。而且骨肉相残,政权势必难以长久。大祸将临,各位要与我同心协力。”回京后,明帝任命他为散骑常侍。

八月,北魏献文帝将皇位传给太子拓跋宏,自称太上皇帝。

献文帝从小就聪明睿智,刚毅果断,爱好黄老之学和佛学,时常有离家修行的想法。他认为叔父京兆王拓跋子推沉稳仁厚,打算把帝位禅让给他。于是召集公卿大臣商议此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拓跋子推的哥哥、任城王拓跋子云说:“陛下正逢太平盛世,君临四海,怎么能够对上违背祖宗,对下抛弃百姓呢?陛下一定要放弃尘世上的俗务,那么皇太子理应继承皇位。天下是祖先的天下,如果把皇位传于旁支,恐怕不是祖先的本意,还会启发奸人的作乱之心,不可不慎重。”太尉源贺、尚书

陆馛皆附子云议,魏主怒变色。中书令高允曰:“臣不敢多言,愿陛下上思宗庙托付之重,追念周公抱成王之事。”魏主乃曰:“然则立太子,群公辅之。”又曰:“陆馛直臣,必能保吾子。”以为太保,与源贺持节奉玺绶传位于太子宏。

时宏生五年矣,有至性。前年魏主病痈,亲吮之。及是悲泣不自胜,魏主问其故,对曰:“代亲之感,内切于心。”

宏即位,群臣奏曰:“汉高祖称皇帝,而尊其父为太上皇,明不统天下也。今皇帝幼冲,万机大政,陛下犹宜总之,谨上尊号曰‘太上皇帝’。”从之。徙居北苑崇光宫,采椽土阶,国大事乃以闻。又建鹿野浮图于苑中,与禅僧居之。

冬十月,魏敕勒叛,讨破之。

魏沃野、统万二镇敕勒叛,遣太尉源贺讨之,皆降。追击余党,俘获甚众。诏贺督三道诸军屯漠南。先是,每岁秋冬发军三道并出,以备柔然,春中乃罢。贺以为:“往来疲劳,不可支久,请募诸州镇武健者三万人筑三城以处之,使三时务农,冬则讲武。”不从。

宋人侵魏,魏人击却之。

宋主命琅邪、兰陵太守垣崇祖经略淮北。崇祖自郁洲将数百人入魏境七百里,据蒙山,魏人击却之。

宋作湘宫寺。

宋主以故第为湘宫寺,备极壮丽。新安太守巢尚之罢

陆馛都同意拓跋子云的看法,献文帝脸色已变,勃然大怒。中书令高允说:“我不敢多言,愿陛下不要忘记祖先托付之重,追念周公辅佐幼主成王的故事。”献文帝说:“那么就让太子登基,由各位来辅佐他。”又说:“陆馛是忠直之臣,一定能扶保我的儿子。”于是任命陆馛为太保,与源贺一同持节,把皇帝的玉玺呈献给皇太子拓跋宏。

当时拓跋宏只有五岁,但从小就心情淳厚。两年前,献文帝身上长疮,孝文帝亲自用嘴为父亲吮脓。在接受皇位时,他悲痛哭泣,不能承受,献文帝问他缘故,他说:“接替父亲的皇位,心如刀割。”

拓跋宏即位,文武官员给献文帝上奏说:“汉高祖刘邦当了皇帝,尊称他的父亲为太上皇,表明并非自己统治天下。而今皇上年纪幼小,朝廷大政仍宜由陛下总管,谨恭上尊号‘太上皇帝’。”献文帝同意。然后迁居北苑崇光宫,用刚刚采来未经雕凿的木材作为房椽,台阶为土质,朝廷大事仍向他请示。又在苑中修建鹿野浮图,让僧侣居住。

冬十月,北魏敕勒部落叛乱,被魏军击败。

北魏沃野、统万二镇所辖的敕勒部落叛乱,派太尉源贺率军征讨,敕勒投降。追击其残余势力,俘获大量士卒。孝文帝诏命源贺统领三路的所有军队驻扎在漠南。在此之前,每年秋冬季节,北魏分三路同时发兵,防备柔然入侵,直到次年春中才撤还。源贺认为:“如此往来,士卒疲劳,无法长期保持斗志,请求招募各州、镇健壮武士三万人,沿边修筑三座城池,让他们据守,三季务农,冬季练兵。”朝廷不准。

宋军侵犯北魏,被魏军击败。

宋明帝命琅邪、兰陵二郡太守垣崇祖策划收复淮北失地。垣崇祖率领数百人,从郁洲出发,深入魏境七百里,占据蒙山后又被魏军击退。

宋建湘宫寺。

明帝把旧府第改为湘宫寺,极为壮丽。新安太守巢尚之卸职

还,宋主谓曰:“卿至湘宫寺未?此是我大功德。”散骑侍郎虞愿侍侧曰:“此皆百姓卖儿贴妇钱所为,佛若有知,当慈悲嗟愍。罪高浮图,何功德之有?”侍坐者皆失色。宋主怒,使人驱下殿。愿徐去,无异容。宋主棋品甚拙,而每与第一品王抗对弈。抗绐曰:“皇帝飞棋,臣不能断。”宋主终不悟,好之愈笃。愿又曰:“尧以此教丹朱,非人主所宜好也。”宋主怒甚,以其旧臣优容之。

壬子(472) 泰豫元年,魏延兴二年。

春正月,宋蛮酋桓诞以沔北降魏。

大阳蛮酋桓诞拥沔北八万余落降魏,自云桓玄之子。魏以为东荆州刺史,使起部郎韦珍与诞安集新民,区处诸事,皆得其所。

二月,柔然侵魏,魏击走之。 宋杀其扬州刺史、江安侯王景文。

景文常以盛满为忧,屡辞位,宋主不许,诏报曰:“人居贵要,但问心若为耳。大明之世,巢徐二戴,位不过执戟,而权亢人主。今袁粲为令仆领选,而人往往不知有粲。以此居贵要,当有致忧竞否?夫有心于避祸,不若无心于任运。存亡之要,巨细一揆耳。”至是虑晏驾后,皇后临朝,景文或有异图。遣使赍手敕并药赐死。景文正与客棋,叩函看已,复置局下,神色不变。局竟,敛子纳奁毕,徐曰:“奉敕见赐以死。”方以敕示客。中直兵焦度怒曰:“大丈夫安

回到京城,明帝对他说:“你去过湘宫寺没有?那可是我的大功德。”散骑侍郎虞愿正在一边侍立,说:“这是百姓用卖儿卖妻的钱建造的,佛陀如果知道,当会慈悲为怀,悲叹哀怜。罪恶高于浮图,有什么功德呢?”在座的人全都脸色大变。明帝大怒,命人把虞愿驱逐出殿。虞愿慢慢离去,脸色却没有变化。明帝棋艺非常拙劣,却常与一品高手王抗对弈。王抗欺骗他说:“皇上一步飞棋,臣无法切断。”明帝始终不知内情,越来越喜爱下棋。虞愿又说:“这是尧用来教他儿子丹朱的游戏,不是人主所应该喜好的。”明帝更加愤怒,但由于虞愿是自己的旧臣,所以总是优厚宽容他。

壬子(472) 宋泰豫元年,北魏延兴二年。

春正月,宋蛮酋长桓诞献出沔北,投降北魏。

大阳蛮酋长桓诞率领沔北八万余帐落投降北魏,桓诞自称是桓玄的儿子。北魏任命他为东荆州刺史,并让起部郎韦珍与他一起抚慰新的居民,处理各种事务,都安排得很妥当。

二月,柔然侵犯北魏,被魏军击退。 宋明帝诛杀扬州刺史、江安侯王景文。

王景文一直因为家族显要而深感忧虑,多次辞让官职,明帝都不允许,并下诏回答他说:“一个人身居显贵的职位,只需问他存心如何罢了。大明之世,巢尚之、徐爰、戴法兴、戴明宝的官位不过是个手持长矛的侍从,但权力竟和人主相抗衡。而今,袁粲身为仆射,兼领吏部,人们往往不知袁粲是谁。以这种态度身居贵要,难道会感到忧恐不安吗?用尽心机逃避祸乱,不如无心听天由命。兴衰存亡,大小道理都是一样的。”现在,明帝忧虑自己死后,皇后临朝主政,王景文身为国舅,可能会有篡国的图谋。于是派人携带诏书和毒药送给王景文,命他自杀。王景文正与客人下棋,打开诏书的封套看完,放到棋盘下,神色不变。一盘棋下完,把棋子收到盒内,王景文慢慢说:“接到圣旨,命我自杀。”这才把诏书拿给客人看。中直兵焦度愤怒地说:“大丈夫怎么

能坐受死!州中文武数百,足以一奋。”景文曰:“知卿至心。若见念者为我百口计。”乃作墨启致谢,饮药而卒。谥曰懿侯。宋主又尝梦有人告曰:“豫章太守刘愔反。”既寤,遣人就郡杀之。

夏四月,宋主彧殂,太子昱立。

宋主病笃,以桂阳王休范为司空,褚渊为护军将军,刘勔为右仆射,与尚书令袁粲、荆州刺史蔡兴宗、郢州刺史沈攸之并受顾命。渊与萧道成善,荐之,诏以为右卫将军,共掌机事。宋主遂殂,太子昱即位,生十年矣。粲等秉政,承奢侈之后,务弘节俭,欲救其弊,而阮佃夫等用事,货赂公行,不能禁也。

宋以安成王准为扬州刺史。

准实桂阳王休范之子,而太宗以为己子。

秋七月,宋以沈攸之都督荆、襄八州军事。

宋右将军王道隆以蔡兴宗强直,不欲使居上流,以为中书监,而以沈攸之代之。兴宗辞不拜。道隆每诣兴宗,蹑履到前,不敢就席,良久去,竟不呼坐。攸之自以材略过人,阴畜异志,择郢州士马器仗精者以自随。到官,以讨蛮为名,大发兵力,部勒严整,重赋敛以缮器甲,旧应供台者皆割留之。羁留商旅,蔽匿亡命。所部逃亡,穷追必得而后止。举错专恣,不复承用符敕,朝廷疑而惮之。为政刻暴,或鞭挞士大夫。然吏事精明,人不敢欺,盗贼屏息,外户不闭。

能坐以待毙!州中文武官员数百人,足以一拼。”王景文说:“我知道你们的一片心意。如果想要帮助我,请为我家一百多口人想一想。”于是写奏章感谢明帝,饮药身亡。明帝赠其谥号为懿侯。明帝又曾梦见有人报告他说:“豫章太守刘愔谋反。”梦醒后,派人前往郡城,杀了刘愔。

夏四月,宋明帝刘彧去世,太子刘昱即位。

明帝病危,任命桂阳王刘休范为司空,褚渊为护军将军,刘勔为右仆射,诏命他们与尚书令袁粲、荆州刺史蔡兴宗、郢州刺史沈攸之同时接受托孤之命。褚渊与萧道成关系亲密,就向明帝推荐萧道成,明帝下诏任命萧道成为右卫将军,与大家共同掌管朝廷大事。明帝去世,太子刘昱即位,年仅十岁。袁粲等人主持朝政,在明帝奢侈的生活之后,力求节俭,想革除积弊,但是,阮佃夫等人依然掌权,贿赂公行,袁粲等人无力禁止。

宋后废帝任命安成王刘准为扬州刺史。

刘准其实是桂阳王刘休范的儿子,而宋明帝却以他为自己的儿子。

秋七月,宋后废帝任命沈攸之都督荆、襄八州军事。

宋右将军王道隆因为蔡兴宗刚强正直,不愿让他扼居长江上游,于是改任蔡兴宗为中书监,而让沈攸之代替他的职务。蔡兴宗推辞中书监的职位,不肯就任。王道隆每次拜访蔡兴宗,都缓步轻行到他面前,不敢坐下来,过了很久才离开,蔡兴宗也不请他就座。沈攸之自以为才能胆略胜人一筹,暗中准备,有夺权的野心,他选择郢州的强兵壮马以及精良武器带往荆州。到任之后,以讨伐蛮人为名,大肆动员兵力,加强训练,加重百姓的赋税以制造武器盔甲,原来应向朝廷缴纳的都一律截留。过境的旅客和商人都留下不放,藏匿投奔荆州的亡命之徒。自己的部属中,如果有人逃亡,都穷追不舍,一定要逮捕到才肯罢休。各项政策全都独断专行,不再使用朝廷的符敕,朝廷对他怀疑而有所忌惮。他为政刻薄凶暴,有时鞭打士大夫。但做事精明,别人不敢欺骗他,境内盗贼不敢妄动,百姓夜不闭户。

八月,宋中书监、乐安公蔡兴宗卒。

谥曰宣穆。

冬十月,柔然侵魏,魏击走之。 宋以刘秉为仆射。

秉和弱无干能,以宗室清令,故袁、褚引之。

宋以阮佃夫为给事中。

佃夫权任转重,欲用其所亲为郡,袁粲等不同。佃夫称敕施行,众不敢执。

魏制小祀勿用牲。

魏有司奏诸祠祀一千七十五所,岁用牲七万五千五百。太上恶其多杀,诏:“自今非天地、宗庙、社稷,皆勿用牲,荐以酒脯。”

癸丑(473) 宋主昱元徽元年,魏延兴三年。

春正月,魏诏守令劝农事,除盗贼。

魏诏:“守令劝课农事。同部之内,贫富相通,家有两牛,通借无者。县令能静一县劫盗者兼治二县,即食其禄,能静二县者兼治三县,三年迁为郡守。郡守自二郡至三郡亦如之,三年迁为刺史。”

二月,宋以晋熙王燮为郢州刺史。

宋桂阳王休范素凡讷,少知解,物情亦不向之,故太宗之末得免于祸。及是自谓尊亲莫二,应入为宰辅。既不如

八月,宋中书监、乐安公蔡兴宗去世。

谥号为宣穆。

冬十月,柔然侵略北魏,被魏军击退。 宋后废帝任命刘秉为仆射。

刘秉性情温和懦弱,没有才干,因为他是皇族显贵,所以袁粲、褚渊才向皇上推荐他。

宋后废帝任命阮佃夫为给事中。

阮佃夫权势越来越大,打算任用他的亲信为郡守,袁粲等都不同意。阮佃夫声称是奉旨任命,众人都不敢坚持。

北魏规定,小规模的祭祀不准用活牲畜。

北魏有关部门奏报:全国寺庙及祭祀场所共一千零七十五所,每年祭祀用牲畜七万五千五百头。太上皇厌恶祭祀杀害牲畜太多,下诏:“从今以后,除了祭祀天地、祖宗庙堂、土神谷神,其他一概不准用牲畜,只用酒和肉干即可。”

宋后废帝

癸丑(473) 宋后废帝刘昱元徽元年,北魏延兴三年。

春正月,北魏孝文帝诏命各地太守、县令鼓励农桑,平定盗贼。

孝文帝诏命:“各太守、县令都要鼓励百姓耕田种桑。同一部落之内,贫富应该互相帮助,家有两头牛的,应借给没有牛的人一头。县令如果能平定一县的盗匪,准许他管辖两个县,发给他两份俸禄,如果能平定两个县的盗匪,准许他兼管三个县,三年之后,提升为郡守。太守如能平定二郡到三郡的,也按上述办法,三年之后,升为刺史。”

二月,宋后废帝刘昱任命晋熙王刘燮为郢州刺史。

宋桂阳王刘休范素来才智平庸,言语迟钝,愚昧无知,不为各方人士所重视,所以在明帝晚年才能得以幸免于难。太子刘昱即位后,刘休范自认为无论是地位尊贵还是皇室血统,都没有人能超过他,自己应该升迁担任宰相。因为没有实现

志,怨愤颇甚。典签许公舆为之谋主,令休范折节下士,远近赴之。收养勇力,缮治器械。朝廷知之,阴为之备。会夏口阙镇,以其地居寻阳上流,欲使腹心居之,乃以晋熙王燮为刺史,而以王奂为长史行事。燮始四岁,宋主之弟也。复恐其过寻阳为休范所留,使自太洑径去。休范大怒,密与公舆谋袭建康。奂,景文之兄子也。

吐谷浑寇魏,魏遣兵讨降之。 魏以孔乘为崇圣大夫。

乘,孔子二十八世孙也。

秋七月,魏制河南六州赋法。

户收绢一匹,绵一斤,租三十石。

冬十月,武都王杨僧嗣卒,弟文度立,降魏。 宋尚书令袁粲以母丧去职。

诏以卫军将军摄职,粲辞。

十二月朔,日食。 柔然侵魏。 魏州镇十一水旱。

甲寅(474) 宋元徽二年,魏延兴四年。

夏五月,宋江州刺史桂阳王休范举兵反,攻建康。右卫将军萧道成击斩之。

休范反,帅众二万、骑五百发寻阳,以书与诸执政,称:“杨运长等蛊惑先帝,使建安、巴陵无罪被戮,请诛之。”朝廷惶骇。萧道成曰:“昔上流谋逆,皆因淹缓至败,休范必惩前失,轻兵急下,乘我无备。今宜顿兵新亭、白下,坚守宫城、东府、石头,以待贼至。千里孤军,复无委积,求战不

意愿,所以就非常怨恨。典签许公舆作为他的主要谋士,教刘休范屈节礼贤下士,于是,无论远近,有许多人前来投奔。他还收养勇士,制造武器。朝廷知道了他的这些行动,暗中戒备。正赶上夏口无人镇守,朝廷认为那里地处寻阳上游,打算派心腹之人前去镇守,于是任命晋熙王刘燮为郢州刺史,而让王奂担任长史代理府州事。刘燮刚刚四岁,是皇帝刘昱的弟弟。朝廷害怕刘燮等人经过寻阳时被刘休范劫持,便让他们从太洑直接前往夏口。刘休范知道后,勃然大怒,与许公舆密谋袭击建康。王奂是王景文哥哥的儿子。

吐谷浑侵犯北魏,魏发兵讨伐他们,吐谷浑投降。 北魏任命孔乘为崇圣大夫。

孔乘是孔子的第二十八代孙。

秋七月,北魏制定黄河以南六州交纳赋税的办法。

每户人家征收绢一匹,绵一斤,谷米三十石。

冬十月,武都王杨僧嗣去世,他的弟弟杨文度自立为王,投降北魏。 宋尚书令袁粲因母亲去世,辞职守丧。

宋后废帝诏令他以卫军将军摄职,袁粲推辞不就。

十二月初一,出现日食。 柔然侵犯北魏。 北魏十一个州镇发生水灾、旱灾。

甲寅(474) 宋元徽二年,北魏延兴四年。

夏五月,宋江州刺史、桂阳王刘休范起兵反抗朝廷,进攻建康。右卫将军萧道成率兵平息叛乱,斩杀刘休范。

刘休范起兵叛乱,率步兵两万人、骑兵五百人,从寻阳出发,写信给朝廷诸位执政官员,宣称:“杨运长等蛊惑先帝,使建安、巴陵二位亲王无罪被杀,请诛杀他们。”朝廷惶恐震惊。萧道成说:“过去长江上游发动的叛乱,都因行动迟缓而失败,刘休范一定会吸取教训,以轻装部队顺流直下,趁我们没有防备,发动袭击。现在,我们应该驻兵新亭、白下,坚守宫城、东府、石头,等待贼寇的到来。他们一支孤军,千里而来,粮草又供应不上,求战不

得,自然瓦解。我请顿新亭以当其锋,破贼必矣。”袁粲闻难,扶曳入殿。内外戒严,道成遂出屯新亭,张永屯白下,沈怀明戍石头。道成治垒未毕,休范前军已至新林,舍舟步上。遣其将丁文豪别趣台城,而自以大众攻新亭。道成拒战移时,外势愈盛,众皆失色。

休范白服登城,以数十人自卫。校尉黄回、张敬兒谋诈降以取之。乃出城放仗,大呼称降,休范信之,置于左右,回目敬兒夺休范防身刀斩之,持首归新亭。道成遣送诣台,道逢南军,送者弃首于水,挺身得达,唱云已平,而无以为验,人莫之信。休范将士亦不知,其将杜黑骡攻新亭甚急,道成拒战。自晡达旦,矢石不息。会丁文豪破台军,进至朱雀桁,黑骡遂北趣之。王道隆将羽林精兵在门内,召刘勔于石头。勔至,命撤桁以折南军之势,道隆怒曰:“贼至但当急击,宁可开桁自弱耶!”勔不敢复言。道隆趣勔进战,勔战败死。黑骡等乘胜度淮,道隆走还,黑骡追杀之。黄门侍郎王蕴重伤而踣,或扶之以免。于是中外大震,白下、石头之众皆溃。先是,月犯右执法,太白犯上将,或劝刘勔解职,勔曰:“吾执心行己,无愧幽明,灾眚之来,避何可免!”勔晚年颇慕高尚,立园宅名东山,罢遣部曲。萧道成谓曰:“将军受顾命,辅幼主,而深尚从容,废省羽

得,自然就会瓦解。我请求驻军新亭,首先抵挡叛军先锋,一定能够击破贼寇。”袁粲听到消息后,让人扶着来到殿中。朝廷内外戒严,于是萧道成率军进驻新亭,张永进驻白下,沈怀明戍守石头。萧道成到达新亭,工事还没有修筑完毕,刘休范前锋部队已到新林,弃船登陆。刘休范派部将丁文豪攻打台城,自己率大军攻击新亭。萧道成率军拼命抵抗,随着时间的推移,叛军攻势越来越猛,官军全都惊骇失色。

刘休范身穿白色衣服登城,仅带数十名卫士保护自己。萧道成部将校尉黄回、张敬兒商议向刘休范诈降,以便偷袭他。于是二人出城放下武器,大叫“投降”,刘休范信以为真,把二人留在身边,趁刘休范没有防备,黄回向张敬兒使了个眼色,张敬儿抽出刘休范的防身刀,斩杀刘休范,带着他的人头跑回新亭。萧道成派人把刘休范的人头送往建康,途中遇上叛军,送者把人头扔于水中,脱身抵达建康,大声高喊:“叛乱已平。”但没有刘休范的人头作证,大家都不相信。刘休范的将士也不知道主帅被杀,他的将领杜黑骡对新亭的攻击越来越猛,萧道成与他激战。自午后一直战到次日天亮,流箭飞石,始终不停。正好此时丁文豪击败官军,进兵到朱雀桁,于是杜黑骡也率军向北,与丁文豪会师。王道隆率领羽林军的精锐,驻防在朱雀门内,急召驻守石头的刘勔来增援。刘勔到达后,命令从朱雀桁撤退,阻止叛军的攻势,王道隆大怒说:“贼兵已到,只能迎头痛击,怎么可以开朱雀门而使自己处于劣势呢!”刘勔不敢再说什么。王道隆督促刘勔进攻,刘勔战败身亡。杜黑骡等乘胜渡过秦淮河,王道隆败逃,杜黑骡追上他把他斩杀。黄门侍郎王蕴身负重伤,倒在地上,被人扶起逃走,才免于一死。于是,朝廷内外,惶恐震惊,白下、石头的驻军全都溃散。在此之前,月亮侵犯右执法星,太白金星侵犯上将星,有人劝刘勔辞职,刘勔说:“我自问我的行为无愧天地神明,如果灾难要来,躲避也没有用!”刘勔晚年很向往高雅,修建花园,修筑宅第,起名东山,并遣散部下。萧道成对他说:“将军接受先帝之命,辅佐幼主,却陶醉于悠闲的生活,剪除自己的羽

翼,一朝事至,悔可追乎!”勔不从而败。

褚渊弟澄为抚军长史,开东府门纳南军,拥安成王准据东府。中书舍人孙千龄开门出降,宫省恇扰,众莫有斗志。俄而丁文豪之众知休范已死,稍欲退散。许公舆诈称桂阳王在新亭,士民惶惑,诣垒投刺者以千数。道成皆焚之,登城谓曰:“刘休范已就戮,尸在南冈下。我乃萧平南也,诸君谛视之。刺皆已焚,勿惧也。”即遣陈显达等将兵入卫。袁粲慷慨谓诸将曰:“今寇贼已逼,而众情离沮,孤子受先帝付托,不能绥靖国家,请与诸君同死社稷!”被甲上马,将驱之。于是显达等引兵出战,大破黑骡、文豪,皆斩之。进克东府,余党悉平。

柔然遣使如宋。 六月,宋以萧道成为中领军。

道成与袁粲、褚渊、刘秉更日入直决事,号为四贵。

宋荆州刺史沈攸之等攻江州,克之。

休范之反也,沈攸之谓僚佐曰:“桂阳必声言我与之同,若不颠沛勤王,必增朝野之惑。”乃与徐、郢、湘、雍同讨寻阳,杀休范二子而还。

魏罢门房之诛。

魏诏曰:“下民凶戾,不顾亲戚,一人为恶,殃及阖门。朕为民父母,深所愍悼。自今非谋反大逆外叛,罪止其身。”于是始罢门房之诛。魏太上勤于为治,赏罚严明,慎择牧守,进廉退贪。诸曹疑事,旧多奏决,又口传诏敕,或

翼,一旦发生事变,恐怕追悔莫及!”刘勔不听,今日果然战败身亡。

褚渊的弟弟褚澄担任抚军长史,他打开东府门迎接叛军,拥戴安成王刘准据守东府。中书舍人孙千龄打开宫门出来投降,宫中、朝廷一片混乱,军士都已没有斗志。不久,丁文豪的部队得知刘休范已死的消息,稍稍后退打算解散。许公舆诈称桂阳王刘休范还活着,正在新亭,官民恐惧困惑,到新亭投递名帖求见刘休范的人数以千计。萧道成烧掉名帖,登上城门对大家说:“刘休范已经被杀,尸体就在南冈下。我是平南将军萧道成,诸位可以仔细看看。名帖都已被烧掉,大家不必害怕。”萧道成马上派遣陈显达等率兵入宫,保卫朝廷。袁粲对诸将慷慨激昂地说:“现在,贼寇已逼到眼前,而人心离散,我受先帝托付,不能安定国家,只有与各位一起誓死效忠国家。”穿上铠甲,跨上战马,准备冲锋陷阵。陈显达等率兵出战,大破叛军,斩杀杜黑骡、丁文豪。乘胜进军东府,叛军残余全部平定。

柔然遣使节到宋。 六月,宋后废帝任命萧道成为中领军。

萧道成与袁粲、褚渊、刘秉轮流进宫值班,决定政事,被称为四贵。

宋荆州刺史沈攸之等进攻江州,大胜而归。

桂阳王刘休范发动叛乱后,沈攸之对他的同僚部将说:“刘休范一定会声称我响应他的行动,如果不奋力保卫朝廷,必将增加朝野对我的误会。”于是会同徐州、郢州、湘州、雍州共同讨伐刘休范,斩杀刘休范的两个儿子后撤军。

北魏撤销灭门、灭房的诛戮。

北魏孝文帝下诏说:“小民凶恶暴戾,不顾及亲戚的安危,一个作恶,殃及全家。朕作为百姓父母,深感怜悯哀痛。从今以后,除非是谋反、大逆、外叛,其他罪状只惩罚本人。”于是撤销灭门、灭房的诛戮。北魏太上皇勤于为政,赏罚严明,对州、郡长官的选择任命十分慎重,提拔廉洁官员,罢黜贪官污吏。过去,各官府官员有疑难问题,大多奏报皇上,然后再口头传达皇上的诏令,可能

致矫擅。至是命事无大小,皆据律正名,不得为疑奏,合则制可,违则弹诘,尽用墨诏,由是事皆精审。尤重刑罚,大刑多令覆鞫,或囚系积年。群臣颇以为言,太上曰:“滞狱诚非善治,不犹愈于仓猝而滥乎!夫人幽苦则思善,故智者以囹圄为福堂。朕特苦之,欲其改悔而矜恕尔。”由是囚系虽滞,而所刑多得其宜。又以赦令长奸,故自延兴以后,不复有赦。

秋七月,柔然寇魏敦煌。

柔然寇魏敦煌,尉多侯击破之。尚书奏:“敦煌僻远,介居二寇之间,恐不能自固。请徙之凉州。”群臣皆以为然。给事中韩秀曰:“敦煌虽逼强寇,然人习战斗,足以自全,而能隔阂二虏,使不得通。今徙就凉州,不唯有蹙国之名,且姑臧去敦煌千余里,防逻甚难,二虏交通,骚动凉州,则关中不得安枕。又,士民重迁,或招外寇,为国深患,不可不虑也。”乃止。

九月,宋以袁粲为中书监,领司徒,褚渊为尚书令,刘秉为丹阳尹。

粲固辞,求反居墓所,不许。渊以褚澄为吴郡,司徒长史萧惠明言于朝曰:“褚澄开门纳贼,更为股肱大郡;王蕴力战几死,弃而不收,赏罚如此,何忧不乱!”渊甚惭,乃以蕴为湘州刺史。

冬十一月,宋主冠。

导致歪曲事实或假传圣旨。献文帝命令,从此以后,事情无论大小,都要根据律令进行裁决,不得动辄上奏请示,符合律令的,朝廷自会批准,违背律令的,朝廷会批驳,都用手诏向下传达,因此事情都能办得认真周密。献文帝尤其重视刑罚,死刑很多都下令复审,有些囚犯在狱中关押多年还没有定案。群臣都很有意见,太上皇说:“囚犯滞留狱中,当然不是好办法,但是,这不比仓促乱杀要好吗!人在狱中受到痛苦,就会向往善良,所以聪明的人把牢狱当作弃恶从善的地方。朕特别让犯人受点苦楚,是希望他们悔过自新,然后再宽恕他们。”从此,囚犯虽然囚禁的时间较长,但给予他们的刑罚大多能够适当。又因为实行大赦滋长犯罪,所以自延兴以后,北魏不再实行大赦。

秋七月,柔然侵犯北魏的敦煌。

柔然侵犯北魏的敦煌,被魏将尉多侯击败。尚书奏称:“敦煌偏僻遥远,介于两个强寇中间,恐怕不能自保。请放弃城池,把百姓迁居到凉州。”群臣都同意。给事中韩秀说:“敦煌虽然离强寇很近,但百姓习惯战斗,足以保全自己,而且敦煌能隔断两个强寇,使他们不能随意往来。如果把当地的百姓迁到凉州,不但有丧国的罪名,而且姑臧距离敦煌一千余里,布防、巡逻非常困难,两个强寇互相联合,骚乱凉州,那么关中就不能安定。另外,敦煌官民迁徙过程中,也许会招引外寇前去,成为国家的祸患,不可不考虑。”于是,放弃敦煌的计划才停止。

九月,宋朝廷任命袁粲为中书监,兼任司徒,褚渊为尚书令,刘秉为丹阳尹。

袁粲坚决辞职,请求返回墓园,继续为亡母守丧,朝廷没有批准。褚渊任命他的哥哥褚澄为吴郡太守,司徒长史萧惠明在朝廷指责说:“褚澄打开城门,招引叛贼,现在却被任命为重要大郡的郡守;王蕴奋力抵抗,几乎送命,却被抛置一边,不加理会,如此赏罚不明,何愁天下不乱!”褚渊非常惭愧,于是任命王蕴为湘州刺史。

冬十一月,宋帝刘昱行加冠礼。

初,宋主昱在东宫时,喜怒乖节,太宗屡敕陈太妃痛捶之。及即位,内畏太后太妃,外惮诸大臣,未敢纵逸。自加元服,内外稍无以制。自以李道兒之子,故每微行,自称李将军。常着小袴衫,营署巷陌,无不贯穿,或夜宿客舍,或昼卧道傍,排突厮养,与之交易,或遭慢辱,悦而受之。

魏建安王陆馛卒。

谥曰贞。

乙卯(475) 宋元徽三年,魏延兴五年。

春三月,宋以张敬兒都督雍、梁二州军事。

敬兒请为雍州,萧道成以其人位俱轻,不许。敬兒曰:“沈攸之在荆州,欲何所作,不出敬兒以制之,恐非公之利也。”道成乃以敬兒镇襄阳。攸之恐其袭己,阴为之备。敬兒既至,奉事攸之甚至,攸之以为诚然。敬兒由是得其事迹,皆密白道成。

夏六月,魏初禁杀牛马。 宋南徐州刺史建平王景素有罪夺官。

景素孝友清令,服用俭素,好学礼士,由是有美誉,太宗特爱之。时太祖诸子俱尽,诸孙唯景素为长。宋主凶狂失德,朝野皆属心焉。杨运长等欲专权势,不利立长君,阴欲除之。其腹心将佐多劝景素举兵,参军江淹独谏之,景素不悦。人或告之,运长等即欲发兵讨之,袁粲等以为不可。景素亦遣世子诣阙自陈。乃夺景素征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当初,宋帝刘昱还是皇太子时,喜怒无常,宋明帝屡次让陈太妃痛打他。刘昱即位后,对内害怕皇太后、皇太妃,对外忌惮各位大臣,不敢放纵自己。自从行过加冠礼后,宫内宫外稍稍减少了对他的控制。他自认为是李道兒的儿子,所以每次便服出行,自称李将军。经常穿着短裤、短衫,无论军营、官府、街巷,到处出入,有时夜晚投宿客店,有时白天睡在大路旁边,与一群小厮混在一起,跟他们做买卖,有时遭到侮辱,也能够欣然接受。

北魏建安王陆馛去世。

谥号为贞。

乙卯(475) 宋元徽三年,北魏延兴五年。

春三月,宋朝廷任命张敬兒都督雍、梁二州军事。

张敬兒请求前往镇守雍州,萧道成认为他地位低下,又没有威望,所以没有准许。张敬兒说:“沈攸之在荆州,不知道他将来打算干什么,不让我前去雍州对他形成制约,恐怕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于是萧道成才让张敬兒前往襄阳镇守。沈攸之恐怕张敬兒袭击自己,暗中戒备。张敬兒到任之后,对沈攸之十分亲切尊敬,沈攸之认为张敬兒对自己一片诚心。张敬兒因此得知沈攸之的隐秘行动,都暗中报告给萧道成。

夏六月,北魏第一次下令禁止屠杀牛马。 宋南徐州刺史、建平王刘景素因罪被免官。

刘景素孝敬父母,友爱兄弟,生活俭朴,勤奋好学,礼贤下士,因此受到大家的一致赞誉,明帝对他也非常喜爱。此时,文帝的儿子已全部死去,在孙子辈中,只有刘景素年纪最大。宋帝刘昱凶狠毒辣,朝野都寄希望于刘景素。杨运长等人打算长期掌权,不希望拥立年纪大的皇帝,打算暗中铲除刘景素。刘景素的心腹将领都劝他发动兵变,只有参军江淹认为不可,刘景素很不高兴。有人将这件事报告了朝廷,杨运长等人打算立即出兵前往讨伐,袁粲等人不同意。刘景素也派他的儿子到朝廷加以解释。于是免去刘景素征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职。

丙辰(476) 宋元徽四年,魏承明元年。

夏六月,魏太后冯氏进毒弑其主弘,复称制,以王叡为尚书令。

初,魏尚书李敷、李䜣少相亲善,后䜣为相州刺史,受赂,为人所告,敷掩蔽之。魏太上闻之,槛车征䜣,案验当死。时敷弟弈得幸于冯太后,太上意已疏之。有司以中旨讽䜣告敷兄弟阴事,可以得免。䜣谓其婿裴攸曰:“吾与敷族世虽远,恩逾同生,情所不忍。且吾安能知其阴事,将若之何?”攸曰:“何为为人死也?有冯阐者,先为敷所败,今询其弟,敷阴事可得也。”䜣从之,令范檦条列敷事三十余条。有司以闻,太上怒,遂诛敷、弈。䜣得减死论,未几复为尚书。

冯太后由此怨太上,至是密行鸩毒,大赦改元,复临朝称制,以冯熙为太师、中书监。熙以外戚固辞,乃除洛州刺史。显祖祔庙,执事之官故事皆赐爵。秘书令程骏言:“建侯裂地,帝王所重,或以亲贤,或因功伐。皇家故事,盖一时之恩,岂可为长世之法乎?”太后从之,谓群臣曰:“凡议事当依古典正言,岂得但修故事而已!”

太后性聪察,知书计,晓政事,被服俭素,膳羞减于故事什七八,而猜忍多权数。魏主宏性至孝,能承颜顺志,事无大小皆仰成焉。太后所幸宦者王琚、符承祖等皆依势用事,官至仆射,爵为王公,赏赐巨万。太卜令王叡得幸于太后,

丙辰(476) 宋元徽四年,北魏承明元年。

夏六月,北魏冯太后下毒杀害献文帝拓跋弘,再次摄政,封王叡为尚书令。

当初,北魏尚书李敷、李䜣在年轻时就交往密切,后来李䜣担任相州刺史,接受贿赂被人告发,李敷为李䜣掩盖此事。太上皇献文帝听说后,用囚车关上李䜣,查验确有此事,按律令当论死罪。当时,李敷的弟弟李弈被冯太后所宠幸,太上皇献文帝已有意疏远李敷兄弟。有关部门把献文帝的意思告诉李䜣,说如果他能告发李敷兄弟那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可以免于一死。李䜣对他的女婿裴攸说:“我和李敷族世虽然很远,但恩情却超过一母同胞,这样做在情分上说不过去。而且我怎么能知道他暗中做了哪些事,该怎么办呢?”裴攸说:“为什么要为别人去死呢?有一个叫冯阐的人,曾经败在李敷的手下,现在去问他的弟弟,就可以知道李敷的秘密。”李䜣听从,于是命令范檦列举李敷的三十多条罪状。有关部门把这些告诉了献文帝,献文帝大怒,下令诛杀李敷、李弈。李䜣被减免死刑,不久又官复原职。

冯太后因为李弈被杀,迁怒于献文帝,于是秘密下毒,杀死献文帝,实行大赦,更改年号,再次临朝摄政,任命冯熙为太师、中书监。冯熙认为自己是皇家外戚,坚决辞让冯太后的任命,冯太后只好任命他为洛州刺史。献文帝的牌位进入太庙时,太庙的有关官员请求按照前例加封自己爵位。秘书令程骏说:“赐封爵位,赏赐土地,是帝王非常重视的事情,或是皇亲、贤才,或是因功论赏。皇家前例,只是一时恩宠,怎么可以作为后世的法则呢?”冯太后采纳了他的意见,对文武官员说:“凡是讨论问题,应当依照过去正确的言论,怎能一味援引前例!”

冯太后生性聪慧,知书会算,通晓政事,衣着朴素,日用饮食比旧例减省十分之七八,但残忍猜忌,工于权术。孝文帝拓跋宏对她非常孝顺,能让她高兴顺心,事情无论大小,都由她决定。冯太后所宠爱的宦官王琚、符承祖等都依靠权势,掌握大权,官至仆射,封爵王公,赏赐无数钱财。太卜令王叡受冯太后的宠幸,

超迁尚书。秘书令李冲虽以才进,亦由私宠。又外礼人望东阳王丕、游明根等,每褒赏叡辈,辄以丕等参之。自以失行,畏人议己,群下语言小涉疑忌,辄杀之。宠臣小过,笞捶或至百余,寻复待之如初。

宋加萧道成左仆射,刘秉中书令。 秋七月,宋建平王景素起兵京口,不克而死。

杨运长、阮佃夫等忌建平王景素益甚,景素乃与参军殷沵等谋为自全之计。遣人往来建康,要结才力之士,将军黄回等皆与通谋。至是羽林监垣祗祖帅数百人自建康奔京口,云京师已乱,劝令速入,景素信之,即据京口起兵。杨、阮遣将军任农夫及黄回等将水军以讨之。道成知回有异志,又命将军李安民等与之偕,回不得发。遂拔京口,擒景素斩之,党与皆伏诛。

丁巳(477) 宋顺帝准昇明元年,魏太和元年。

春正月,魏略阳氐作乱。二月,讨平之。 三月,魏以东阳王丕为司徒。 秋七月,宋中领军萧道成弑其主昱,而立安成王准,自为司空、录尚书事。

宋主昱自京口既平,骄恣尤甚,无日不出,从者并执鋋矛,逢无免者,民间扰惧,行人殆绝。针椎凿锯不离左右,一日不杀则惨然不乐。殿省忧惶,食息不保。阮佃夫等谋因其出,执而废之,事觉被杀。太后数训戒昱,昱欲鸩之,

被破格提拔为尚书。秘书令李冲虽然以他的才华而升官,但同时也是因为冯太后宠爱的缘故。冯太后还对众人所仰望的东阳王拓跋丕、游明根等人给予礼遇,每次褒赏王叡等人时,也附带把拓跋丕等人列入,以示公允。冯太后因为自己的行为不端,害怕别人议论,官员言谈中只要有一句话被怀疑是对她的讽刺,就杀了他。她所宠爱的官员,即使犯下小小的错误,也一定鞭打,甚至打一百多下,但马上又待之如初。

宋朝廷加授萧道成为左仆射,刘秉为中书令。 秋七月,宋建平王刘景素在京口起兵反叛,没有攻下而被官军斩杀。

杨运长、阮佃夫等人对建平王刘景素越来越忌恨,刘景素于是和参军殷沵等密谋保全自己。派人来往建康,结交有能力有勇谋的人,将军黄回等都与刘景素联系通谋。秋七月,羽林监垣祗祖率数百人从建康逃到京口,声言建康已经大乱,劝刘景素火速前往,刘景素信以为真,即据京口起兵。杨运长、阮佃夫派遣将军任农夫、黄回等率水军前往讨伐他们。萧道成知道黄回怀有二心,所以故意安排将军李安民等与他同行,黄回没有办法,也不敢发动进攻。于是京口被攻克,刘景素被俘处决,同党也都被斩杀。

宋顺帝

丁巳(477) 宋顺帝刘准昇明元年,北魏太和元年。

春正月,北魏略阳氐叛乱。二月,官军讨平叛乱。 三月,北魏任命东阳王拓跋丕为司徒。 秋七月,宋中领军萧道成杀其皇帝刘昱,立安成王刘准为帝,自任为司空、录尚书事。

宋帝刘昱自从京口兵变平息后,骄纵暴虐越发严重,没有一天不出宫,随从手持短刀长矛,碰上他们的人都不能免于一死,百姓惊恐慌乱,路上行人几乎绝迹。针、椎、凿、锯不离刘昱左右,一天不杀人就闷闷不乐。宫廷官员担忧惶恐,吃饭休息都不安稳。阮佃夫等人密谋趁刘昱外出时逮捕他而废除他的皇位,但因密谋泄露而被杀。皇太后经常教训刘昱,刘昱打算毒死太后,

未果。尝直入领军府,道成昼卧裸袒,昱令起立,画腹为的,引满将射之。道成敛板曰:“老臣无罪。”乃更以骲箭射中其齐,投弓大笑。

道成忧惧,密与袁粲、褚渊谋废立。粲曰:“主上幼年,微过易改。伊、霍之事,非季世所行,纵使功成,亦终无全地。”渊默然。功曹纪僧真言于道成曰:“今朝廷猖狂,人不自保。天下之望不在袁、褚,明公岂得坐受夷灭!”道成然之。或劝道成奔广陵起兵,青、冀刺史刘善明曰:“宋氏将亡,愚智共知。公神武高世,唯当静以待之,因机奋发,功业自定,不可远去根本,自贻猖蹶。”道成乃止。

越骑校尉王敬则潜自结于道成,道成命敬则阴结昱左右杨玉夫、杨万年、陈奉伯等,使伺机便。至是,昱乘露车,与左右于台冈赌跳,仍往青园尼寺,晚至新安寺偷狗,饮酒醉还。玉夫、万年刎其首,奉伯袖之,称敕开门,出与敬则。敬则驰诣领军府,道成戎服乘马而出,敬则等从入宫。殿中闻昱已死,咸称万岁。道成以太后令召诸大臣入议,道成谓刘秉曰:“此使君家事,何以断之?”秉未答,道成须髯尽张,目光如电。秉曰:“尚书众事可以见付,军旅处分一委领军。”道成让袁粲,粲不敢当。王敬则拔刃跳跃曰:“天下事皆应关萧公,敢有开一言者,血染敬则刃!”仍手取白纱帽加道成首,令即位,曰:“事须及热。”道成正色呵之。

但没有实现。刘昱曾白天闯入领军府,萧道成正裸身躺在那里睡觉,刘昱让他站起来,在他肚子上画了一个箭靶,自己拉满弓,就要向萧道成的肚子射去。萧道成用手护住肚子说:“老臣无罪。”刘昱用圆骨箭头射中萧道成的肚脐,把弓扔到地上,放声大笑。

萧道成忧愁恐惧,与袁粲、褚渊密谋废黜刘昱,另立皇帝。袁粲说:“皇上年纪还小,轻微的过失容易改正。伊尹、霍光的往事,在这末世很难实行,即使成功,最后也没有安身之地。”褚渊沉默不语。功曹纪僧真对萧道成说:“现在皇上凶残狂暴,人人不能自保。天下百姓的希望不在袁粲、褚渊,明公您怎能坐以待毙!”萧道成同意。有人劝萧道成回广陵起兵,青州、冀州刺史刘善明说:“刘宋江山将要灭亡,无论愚蠢的人和聪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你的智慧和武功盖过当世任何一人,只有安静地等待时机,再趁机勇猛出击,大功自然告成,不可远离根本之地,自找灾祸。”萧道成这才打消了原来的念头。

越骑校尉王敬则暗中结交萧道成,萧道成让他秘密结交刘昱亲信杨玉夫、杨万年、陈奉伯等人,伺机下手。这天,刘昱乘坐露天无篷车,与左右前往台冈跳高赌博,然后又去青园尼姑庵,夜晚来到新安寺偷狗,饮酒吃肉,大醉而归。杨玉夫、杨万年割下刘昱的脑袋,藏在陈奉伯的袍袖里面,宣称奉皇帝派遣,打开宫门,出宫后把人头交给王敬则。王敬则马上赶到领军府,奉上刘昱的人头,萧道成全副武装,骑马而出,带王敬则等人入宫。殿中官员听到刘昱已死的消息,都高呼万岁。萧道成以皇太后的名义召集各位大臣入宫议事,萧道成对刘秉说:“这是你们刘家的事,应该如何决定?”刘秉没有回答,萧道成胡子头发都翘了起来,双眼睁圆,目光如电。刘秉说:“尚书省的事可以交付给我,军事措施,都由你来处分。”萧道成让给袁粲,袁粲推辞,不敢接受。王敬则拔出佩刀,跳起来说:“天下事情,都由萧公裁决,谁胆敢说一句不同意的话,就让他血染我刀!”说着就亲手取出白纱帽,戴到萧道成的头上,让他登基称帝,并鼓动萧道成说:“此事要趁热打铁,一气呵成。”萧道成板起面孔,训斥了王敬则。

褚渊曰:“非萧公无以了此。”道成乃下议迎立安成王。秉出,逢从弟韫问曰:“事当归兄邪?”曰:“已让领军矣。”韫拊膺曰:“兄肉中讵有血邪!今年族矣。”

遂以太后令数昱罪恶,追废为苍梧王。仪卫至东府门,安成王令门者勿开,以待袁司徒。粲至,乃入即位,时年十一。以道成为司空、录尚书事、骠骑大将军,出镇东府,刘秉为尚书令,袁粲镇石头。秉始谓尚书万机,本以宗室居之,则天下无变,既而道成兼总军国,布置心膂,与夺自专。褚渊素相凭附,秉、粲阁手仰成矣。粲性冲静,每有朝命,常固辞,不得已乃就职。至是知萧道成有不臣之志,阴欲图之,即日受命。

魏诏:“工商贱族有役者,止本部丞。”  九月,魏更定律令。 宋封杨玉夫等二十五人爵有差。 冬十月,武都王杨文度袭魏仇池,陷之。 魏杀其徐州刺史李䜣。

䜣事显祖为尚书,信用范檦。䜣弟瑛谏曰:“檦能降人以色,假人以财,轻德义而重势利,听其言也甘,察其行也贼,不早绝之,后悔无及。”不从。䜣与尚书赵黑有隙,发其罪,黑坐黜为门士。黑恨之,寝食为之衰少。逾年复入领选,白冯太后,称䜣专恣,出为徐州。檦知太后怨䜣,乃告䜣谋外叛。太后征至问状,引檦证之。䜣曰:“汝受我恩,

褚渊说:“如果不是萧公,不足以了却此事。”于是萧道成提议迎接安成王刘准继任皇帝。刘秉出宫后,在路上遇上了堂弟刘韫,刘韫问他说:“今天的事,该不该归你?”刘秉说:“已经让给萧道成了。”刘韫捶胸说:“你的身上难道还有血吗?今年全族人将难逃一死了。”

萧道成以皇太后的名义发布命令,列举刘昱罪状,追封刘昱为苍梧王。皇家仪仗队行至东府门前,安成王刘准命守门的人不要开门,等待袁粲的到来。袁粲到了之后,安成王刘准才入宫即皇帝位,时年十一岁。任命萧道成为司空、录尚书事、骠骑大将军,出镇东府,刘秉为尚书令,袁粲镇守石头。刘秉原以为尚书令总管全国政务,由皇族把持,就不会导致刘宋江山旁落,没想到萧道成手握军政大权,把心腹安排在重要位置,夺取他的权力,独断专行。褚渊一向结附于萧道成,刘秉、袁粲束手无策,只能眼看着萧道成步步夺权。袁粲性情淡泊,每次任命他,他都坚决辞让,实在没有办法时,才勉强就职。现在他发现萧道成有取代刘宋王朝的野心,打算秘密除掉萧道成,所以立即接受了这次任命。

北魏朝廷下诏说:“家中有工匠、商人,本人最高只能担任各部丞。”  九月,北魏更定律令。 宋朝廷分别封赏杨玉夫等二十五人爵位。 冬十月,武都王杨文度攻克北魏仇池。 北魏诛杀徐州刺史李䜣。

李䜣在献文帝时担任尚书,宠信任用范檦。李䜣的弟弟李瑛劝谏说:“范檦一直笑脸迎人,以钱财结交权贵,轻视道德仁义而重权势金钱,他的话听起来很甜蜜,但其行动却很邪恶,如果不早跟他断交,将来后悔莫及。”李䜣不听。李䜣与尚书赵黑有矛盾,检举揭发了赵黑的罪过,赵黑被罢官,充当守门人。赵黑因此忌恨李䜣,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过了一年,赵黑又复官吏部尚书,于是向冯太后报告,说李䜣独断专横,李䜣被贬为徐州刺史。范檦知道冯太后痛恨李䜣,就告发李䜣打算投敌叛国。冯太后把李䜣召回朝中审问,让范檦作证。李䜣说:“你蒙受我的恩惠,

何忍诬我!”檦曰:“檦受公恩何如公于李敷?公忍之于敷,檦何为不忍于公?”䜣慨然叹曰:“吾不用瑛言,悔之何及!”黑复于中构成其罪,诛之,然后寝食如故。

十一月,魏怀州乱,讨平之。

魏怀州民伊祁苟作乱,冯熙讨灭之。太后欲屠其城,张白泽谏曰:“凶渠逆党尽已枭夷,城中岂无忠良仁信之士?奈何不问白黑,一切诛之!”乃止。

宋荆襄都督沈攸之举兵江陵讨萧道成。

初,沈攸之与萧道成同直殿省相善。至是以道成名位素出己下,一旦专制朝权,心不平,谓元琰曰:“吾宁为王凌死,不为贾充生。”然亦未暇举兵。张敬兒与攸之司马刘攘兵善,疑攸之将起事,密问攘兵,攘兵寄敬兒马镫一只,敬兒乃为之备。攸之有素书十数行,常韬在裲裆角,云是明帝与己约誓。将举兵,其妾崔氏谏曰:“官年已老,那不为百口计!”攸之指裲裆角示之。于是勒兵移檄,遣使邀张敬兒及诸州镇同举兵。敬兒斩其使,他镇亦怀两端。

攸之遗道成书,以为:“少帝昏狂,宜与诸公密议,共白太后下令废之。奈何交结左右,亲行弑逆?移易朝旧,布置亲党,宫阁管籥,悉关家人。吾不知子孟、孔明遗训固如此乎!足下既有贼宋之心,吾宁敢捐包胥之节!”朝廷忷惧。

初,道成以世子赜行郢州事,修治器械以备攸之。

怎么忍心诬陷我!”范檦说:“我受你的恩惠,怎能比得上你受李敷的恩惠呢?你忍心对李敷下毒手,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你?”李䜣慷慨叹息说:“我不听李瑛的话,后悔也来不及了!”赵黑后来又在中间制造李䜣的罪状,将李䜣诛杀,这之后赵黑的寝食才恢复安稳。

十一月,北魏怀州百姓叛乱,被官军击败。

北魏怀州平民伊祁苟聚众叛乱,被冯熙率军剿灭。冯太后打算屠杀全城百姓,张白泽劝阻说:“叛乱的元凶及其同党都已杀尽,城中难道就没有一个忠良仁义之士?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全部诛杀!”冯太后才罢休。

宋荆襄都督沈攸之在江陵起兵,讨伐萧道成。

当初,沈攸之与萧道成一同在宫中值班,关系友善。现在沈攸之因萧道成的名望、官位一直比自己低,却控制朝廷大权,心中愤愤不平,对沈元琰说:“我宁可当王凌,讨贼而死,也不愿做贾充,投降叛贼而生。”但也没有马上起兵。张敬兒与沈攸之的司马刘攘兵友好,怀疑沈攸之将要发动叛乱,暗中询问刘攘兵,刘攘兵给他寄去一只马镫,张敬兒心领神会,暗中戒备。沈攸之有一封写在白绸缎上的十几行字的信件,平常总是藏在贴身背心的衣角里,说是明帝写给他的誓约。将要起兵时,他的妾崔氏劝道:“你年纪已老,怎么不为百口之家想一想!”沈攸之指了指背心衣角给她看。于是,沈攸之动员军队,发布檄文,派人邀请张敬兒及各州镇一同起兵。张敬兒斩杀他的使节,其他州镇也都举棋不定。

沈攸之写信给萧道成,认为:“幼主发昏凶狂,你应该和诸位大臣密议,共同报告太后,下令废黜。怎么可以勾结皇上左右侍从,下此毒手?你驱逐朝中旧臣,安排自己的党羽,连宫廷官署的门锁都由你的家人掌管。我不知道霍子孟、诸葛亮的遗训就是这样的吗!你既然有灭宋的贼心,我怎敢抛弃申包胥乞秦救楚的节操!”朝廷顿时惊恐万状。

当初,萧道成让长子萧赜掌管郢州事务,修治武器以防备攸之。

及征赜为左卫将军,赜乃荐司马柳世隆自代,谓曰:“攸之一旦为变,焚夏口舟舰,沿流而东,不可制也。若得攸之留攻郢城,必未能猝拔。君为其内,我为其外,破之必矣。”及攸之起兵,赜行至寻阳。众欲倍道趋建康,赜曰:“寻阳地居中流,密迩畿甸。留屯湓口,内藩朝廷,外援夏口,保据形胜,控制西南。今日会此,天所置也。”或以城小难固,左中郎将周山图曰:“今据中流,为四方势援,不可以小事难之。苟众心齐壹,江山皆城隍也。”赜乃奉晋熙王燮镇湓口。道成闻之,喜曰:“真我子也。”

宋中书监袁粲、尚书令刘秉谋诛萧道成,不克而死。

湘州刺史王蕴与沈攸之深相结,与袁粲、刘秉密谋诛道成,将帅黄回、卜伯兴等皆与通谋。道成初闻攸之事起,往诣粲,粲辞不见。通直郎袁达谓粲不宜示异同,粲曰:“彼若以主幼时艰,与桂阳时不异,劫我入台,何辞拒之!一朝同止,欲异得乎?”道成乃召褚渊与之连席,每事共之。时刘韫为领军将军,入直门下省,卜伯兴为直閤,黄回等诸将皆出屯新亭。

初,褚渊遭忧去职,朝廷敦迫不起,粲往譬说,渊乃从。及粲遭忧,渊譬说恳至,粲遂不起,渊由是恨之。至是渊谓道成曰:“西夏事必无成,公当先备其内耳。”粲谋既定,将以告渊,众谓不可。粲曰:“渊与彼虽善,岂容大作同异!”乃以谋告渊,渊即以告道成。道成遣军主苏烈、薛渊等助

到萧赜被任命为左卫将军、行将调走时,萧赜推荐司马柳世隆代替自己,对他说:“沈攸之一旦叛变,焚烧夏口战船,沿着长江东下,就无法控制了。如果引沈攸之进攻郢城,一定不能立即攻下。这样,你在城内,我在城外,前后夹击,一定可以击败他。”等到沈攸之起兵的时候,萧赜才行至寻阳。众人都打算加快速度回到建康,萧赜说:“寻阳地处长江中游,接近京师。我们应该留下来据守湓口,内可作朝廷的屏障,外可援助夏口,占据有利地形,控制西南。今天赶到这里,正是上天的安排。”有人以为湓口城小,难以固守,左中郎将周山图说:“现在我们据守长江中游,可以援助四方,不要被城小所吓倒。只要万众一心,到处都是城池。”于是,萧赜陪同晋熙王刘燮镇守湓口。萧道成听说后,高兴地说:“萧赜不愧是我的儿子。”

宋中书监袁粲、尚书令刘秉密谋诛杀萧道成,事情没有成功,两人都死于此事。

湘州刺史王蕴与沈攸之关系密切,与袁粲、刘秉密谋诛杀萧道成,将帅黄回、卜伯兴等人也参与此事。萧道成刚听到沈攸之起兵的消息,前往拜访袁粲,袁粲拒绝接见。通直郎袁达劝袁粲不要表示不同的态度,袁粲说:“他如果以皇上年幼,形势艰难,跟桂阳王时的情形相同为由,劫持我进宫,我用什么理由拒绝他!一旦与他同流,我还能表达不同观点吗?”于是萧道成召褚渊一同并肩共处,每件事都与他商量。当时,刘韫为领军将军,入值门下省,卜伯兴为直閤,黄回等将领都率军驻守新亭。

当初,褚渊因母亲去世而离职,朝廷征召他,他都拒绝,袁粲前往劝说,褚渊才接受。到后来袁粲因母亲去世离职,褚渊也恳切地劝说袁粲复职,但袁粲终不听从他的规劝,褚渊因此深恨袁粲。沈攸之起兵后,褚渊对萧道成说:“西夏起事一定不会成功,你应该首先戒备内部。”袁粲谋杀萧道成的计划确定后,打算告诉褚渊,众人认为不能这么做。袁粲说:“褚渊虽然与萧道成相友善,但他怎么会容忍萧道成的野心呢!”于是便把计划告诉了褚渊,褚渊立即转告给萧道成。萧道成派军主苏烈、薛渊等帮助

粲守石头,渊曰:“不审公能保袁公共为一家否?”道成曰:“所以遣卿,正为能尽临事之宜,使我无西顾之忧耳。但努力无多言。”又以王敬则为直閤,与伯兴共总禁兵。粲谋矫太后令,使韫、伯兴帅宿卫兵攻道成于朝堂,回等帅所领为应,刘秉等并赴石头。本期夜发,秉恇扰不知所为,晡后即束装尽室奔石头,粲惊曰:“何事遽来?今败矣。”

道成闻之,使王敬则杀韫及伯兴,苏烈等据仓城拒粲。王蕴闻秉走,叹曰:“事不成矣。”道成遣戴僧静助烈等攻粲,秉逾城走。粲下城谓其子最曰:“本知一木不能止大厦之崩,但以名义至此。”僧静逾城独进。最以身卫粲,僧静直前斫之,粲谓最曰:“我不失忠臣,汝不失孝子。”遂父子俱死。百姓哀之,为之谣曰:“可怜石头城,宁为袁粲死,不作褚渊生。”秉父子亦为追者所杀,黄回遂不敢发。粲简淡平素,无经世材,好饮酒,善吟讽,身居剧任,不肯当事,主事每往咨决,或高咏对之。闲居高卧,门无杂宾,物情不接,故及于败。

沈攸之攻郢城,不克。

攸之至夏口,自恃兵强,有骄色。主簿宗俨之劝攸之攻郢城,功曹臧寅以郢城地险,非旬日可拔,若不时举,挫锐损威。今顺流长驱,计日可捷,既倾根本,则郢城岂能自固。攸之欲留偏师守郢城,自将大众东下。柳世隆遣人挑战,肆骂秽辱之,攸之怒,改计攻城,世隆随宜拒应,攸之不能克。

宋以杨运长为宣城太守。

袁粲镇守石头,薛渊说:“不知道你能否保全袁粲一家老小?”萧道成说:“所以派你去,正是为了随机应变,解除我的西顾之忧。只管努力,不要多说。”又任命王敬则为直閤,与卜伯兴共同统领禁军。袁粲谋划假借皇太后的命令,派刘韫、卜伯兴率领宫廷禁卫军,攻打坐镇宫城的萧道成,由黄回等率军接应,刘秉等人同时赶赴石头。本来商定夜晚出发,刘秉恐慌不安,不知如何是好,中午过后就收拾行李,带着家人和财物逃奔石头,袁粲大惊说:“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着急赶来?如今必败无疑了。”

萧道成听说后,派王敬则斩杀刘韫及卜伯兴,苏烈等占据仓城,抵抗袁粲。王蕴听说刘秉已逃走,叹息说:“事情不能成功了。”萧道成派戴僧静率军援助苏烈攻击袁粲,刘秉跳墙逃走。袁粲下城对他的儿子袁最说:“本来就知道一根木头支持不了大厦的倒塌,但是为了名分和道义,才到了这种地步。”戴僧静单独跳过城墙,发现袁粲父子。袁最以身体护住袁粲,戴僧静立刻上前,举刀便砍,袁粲对袁最说:“我不失为忠臣,你不失为孝子。”于是父子同时被杀。百姓对这件事深为哀悼,流传歌谣说:“可怜石头城,宁为袁粲死,不作褚渊生。”刘秉父子也被追兵所杀,黄回见事情已败,于是不敢再发动。袁粲作风平易朴素,没有治理国家的才能,嗜好饮酒,喜爱吟诗,身负重任,却不肯过问事务,部下每次向他请示时,他有时竟高声吟诗,作为回答。他生活闲散舒适,没有不相干的宾客,不懂人情世故,所以导致失败。

沈攸之进攻郢城,没有攻下。

沈攸之抵达夏口,自恃兵强,面有骄傲神色。主簿宗俨之劝沈攸之攻打郢城,功曹臧寅认为郢城地势险要,没有十天攻不下来,如果不能马上攻下,既挫锐气又损声威。而今顺长江直下,不日即可大捷,只要攻取根本之地,郢城自然瓦解。沈攸之打算留下一少部分军队围击郢城,自己率领大军东下。柳世隆派人向沈攸之挑战,用脏话侮辱他,沈攸之被激怒,于是改变计划,进攻郢城,柳世隆随机抵抗,沈攸之不能攻克。

宋朝廷任命杨运长为宣城太守。

杨运长出守宣城,于是太宗嬖臣无在禁省者矣。

魏拔葭芦,斩杨文度,以其弟文弘为武都王。 宋萧道成假黄钺,出顿新亭。

道成谓参军江淹曰:“天下纷纷,君谓何如?”淹曰:“成败在德,不在众寡。公雄武有奇略,宽容而仁恕,贤能毕力,民望所归,奉天子以伐叛逆,五胜也。彼志锐而器小,有威而无恩,士卒解体,搢绅不怀,悬兵数千里,而无同恶相济,五败也。虽豺狼十万,终为我获必矣。”行南徐州事刘善明言于道成曰:“攸之苞藏祸心,于今十年。性既险躁,才非持重。而起事累旬,迟回不进。一则暗于兵机,二则人情离怨,三则有掣肘之患,四则天夺其魄。本虑其剽勇轻速,掩袭未备,决于一战。今六师齐奋,诸侯同举,此笼中之鸟耳。”

戊午(478) 宋昇明二年,魏太和二年。

春正月,宋沈攸之军溃,走死。萧道成自为太尉,都督十六州诸军事。

攸之尽锐攻郢城,柳世隆乘间屡破之。攸之素失人情,但劫以威力。及城久不拔,逃者稍多,攸之日夕乘马,历营抚慰,而去者不息。攸之大怒,令军中曰:“军有叛者,军主任其罪。”于是咸有异计。刘攘兵射书入城请降,世隆纳之,攘兵烧营而去,攸之军遂大散,诸将皆走。臧寅曰:“幸其成而弃其败,吾不忍为也。”乃投水死。散军更相聚结,

杨运长出为宣城太守,至此明帝的亲信宠臣全部离开朝廷中枢。

北魏攻克葭芦,斩杀杨文度,任命他的弟弟杨文弘为武都王。 宋萧道成携带朝廷授予的仪仗,率军前往新亭驻扎。

萧道成对参军江淹说:“天下大乱,你认为形势如何?”江淹说:“成败在于德行,不在于人数的多少。你有勇有谋,宽容仁厚,有才的人愿意为你竭尽全力,民心归附,奉天子之命讨伐叛逆,这将是你必胜的五个原因。而沈攸之性情急躁且器量狭小,只讲威严而没有恩德,士卒离心离德,地方势力和豪门世族不支持他,孤军深入几千里而得不到同党的援助,这将是他必败的五个原因。虽然他拥有十万兵卒,但最终会被我们擒获。”行南徐州事刘善明对萧道成说:“沈攸之包藏野心,至今已有十年。他的性情阴险而急躁,缺乏深谋远虑。起兵已经数十天,却迟迟不敢前进。他一是不懂军事,二是军心离散,三是受到牵制,四是苍天夺去了他的灵魂。本来担心他剽悍勇猛,轻装急进,趁我们没有准备时发动袭击,一战决定胜负。而今朝廷各路大军准备充足,各地诸侯都统一行动,沈攸之已成笼中之鸟。”

戊午(478) 宋昇明二年,北魏太和二年。

春正月,宋沈攸之的叛军溃逃,逃亡而死。萧道成自任太尉,都督十六州诸军事。

沈攸之出动全部精锐部队进攻郢城,柳世隆利用对方弱点,屡次击败敌人。沈攸之一向不得人心,只能靠暴力胁迫。等到郢城很久不能攻克下来,逃亡的士卒开始多了起来,沈攸之骑马日夜不停地到各个军营抚慰,可逃亡的人却越来越多。沈攸之大怒,对各将领说:“军中有士卒逃亡的,军主承担罪责。”于是军心更加混乱,大家都各怀异心。刘攘兵将请降书射入郢城,柳世隆开门迎接,刘攘兵纵火烧营,率军离去,沈攸之的叛军纷纷溃散,各将领也都逃走。臧寅说:“在他成功时去享受,失败时却抛弃他,我不忍心这样做。”于是投水自杀。沈攸之集结逃散的士卒,

可二万人,随攸之还江陵。

张敬兒既斩攸之使者,即勒兵侦攸之下,遂袭江陵,诛其子孙。攸之将至,闻敬兒已据城,士卒皆散,乃缢而死。

初,荆州参军边荣为府录事所辱,攸之为荣鞭杀录事。及敬兒将至,荣为留府司马,或说之降,荣曰:“受沈公厚恩如此,一朝缓急,便易本心,吾不能也。”城溃,军士执以见敬兒。敬兒曰:“边公何不早来?”荣曰:“沈公见留守城,不忍委去。本不祈生,何须见问!”敬兒曰:“死何难得!”命斩之。荣欢笑而去。荣客程邕之抱荣曰:“与边公周游,不忍见其死,乞先见杀。”兵人以告,敬兒曰:“求死甚易,何为不许?”乃先杀邕之而后及荣,军人莫不垂泣。萧道成还镇东府,以其子赜为江州刺史,嶷为中领军。加道成太尉,都督南徐等十六州诸军事,褚渊为中书监、司空。吏部郎王俭神彩渊旷,好学博闻,少有宰相之志。道成以为长史,待遇隆密,事皆委之。

夏四月,宋萧道成杀南兖州刺史黄回。

回不乐在郢州,固求南兖,遂帅部曲辄还,因改受之。萧道成以回终为祸乱,召入东府杀之,以萧映行南兖州事。

五月,魏禁宗戚士族与非类昏偶。

以违制论。

秋八月,宋禁公私奢侈。

萧道成以大明以来,公私奢侈,奏罢御府、省二尚方雕饰器玩;又奏禁民间华伪杂物,凡十七条。

约有二万人,率领他们折回江陵。

张敬兒杀了沈攸之的使节之后,立即整顿部队,得知沈攸之已经东下,于是率兵袭击江陵,诛杀沈攸之的子孙。沈攸之快要到达江陵时,得知张敬兒已占领该城,手下士卒再度溃散,于是上吊自杀。

当初,荆州参军边荣受到府录事的侮辱,沈攸之为了替边荣报仇,用鞭子抽死了那个录事。等到张敬兒快要进城时,边荣正担任留府司马,有人劝他投降,边荣说:“我受沈公如此厚恩,一旦情况危急,就改变自己的本心,我做不到。”江陵城被攻破,士卒抓到边荣,带到张敬兒面前。张敬兒说:“你为什么不早点来?”边荣说:“沈公命我守城,我不忍心逃走。本不打算祈求活命,何必多问!”张敬兒说:“死有什么难得!”下令斩杀他。边荣含笑离去。边荣的门客程邕之抱住边荣说:“我与边公交往多年,不忍心看到边公被杀,请先杀了我。”行刑者报告张敬兒,张敬兒说:“求死非常容易,为什么不准?”于是先斩杀程邕之,再斩边荣,士卒们没有不流泪的。萧道成返回东府,任命其子萧赜为江州刺史,萧嶷为中领军。朝廷加授萧道成为太尉,都督南徐等十六州诸军事,褚渊为中书监、司空。吏部郎王俭神采焕发,好学博闻,从小就有当宰相的大志。萧道成任命他为长史,待他非常深厚亲密,所有事情全都交给他处理。

夏四月,宋萧道成斩杀南兖州刺史黄回。

黄回不乐意任职郢州刺史,坚持求任南兖州刺史,而且擅自率部下东下,朝廷只好改命他为南兖州刺史。萧道成认为黄回终究是祸患,于是把他召入东府杀了他,任命萧映代理南兖州事。

五月,北魏禁止皇族、贵戚及士大夫与下层人通婚。

违者以违抗诏书论处。

秋八月,宋禁官府及民间奢侈之风。

萧道成认为,从大明年间以来,官府及民间奢侈之风太盛,上疏奏请撤销御府、左右尚方署装饰及玩赏器物;又奏请禁止民间使用华贵衣饰和用品,共十七条。

宋以萧赜为领军将军,萧嶷为江州刺史。 九月朔,日食。 宋萧道成自为太傅、扬州牧,加殊礼。

萧道成欲倾宋室,夜召长史谢朏屏人与语。久之,朏无言。道成虑朏难捉烛小儿,取烛遣出,朏又无言,道成乃呼左右。朏,庄之子也。王俭知其指,他日请间言于道成曰:“功高不赏,古今非一。以公今日位地,欲终北面,可乎?”道成正色裁之,而神彩内和。俭因曰:“俭蒙公殊眄,所以吐所难吐,何赐拒之深也!宋氏失德,非公岂复宁济!但人情浇薄,不能持久,公若小复推迁,则人望去矣,岂唯大业永沦,七尺亦不可得保。”道成曰:“卿言不无理。”俭曰:“公今名位故是经常宰相,宜礼绝群后,微示变革,然当先令褚公知之。”少日道成造褚渊,款言移晷,乃曰:“我梦得官。”渊曰:“今授始尔,恐一二年间,未容便移。”道成还以告俭,俭曰:“褚未达耳。”即唱议加道成太傅,假黄钺。道成谓所亲任遐曰:“褚公不从,奈何?”遐曰:“彦回惜身保妻子,非有奇才异节,遐能制之。”渊果无违异。诏进道成假黄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傅,领扬州牧,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冬十月,宋以萧映为南兖州刺史,萧晃为豫州刺史。 十二月,魏太后杀其青州刺史、南郡王李惠。

惠,李夫人之父也。冯太后忌之,诬以南叛,杀之。太后以猜嫌所夷灭者十余家,而惠所历皆有善政,魏人尤冤惜之。

宋定音乐。

宋朝廷任命萧赜为领军将军,萧嶷为江州刺史。 九月初一,出现日食。 萧道成自任为太傅、扬州牧,授予特殊礼遇。

萧道成打算颠覆刘宋王朝,夜晚召见长史谢朏,令左右侍从退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等了很久,谢朏不说话。萧道成以为谢朏嫌手举蜡烛的小儿侍立一旁,不够隐秘,于是自己手举蜡烛,让小儿退出,但谢朏仍然没有说话,萧道成只好把侍从唤回房内。谢朏是谢庄的儿子。王俭知道萧道成的意图,有一天,他向萧道成请求密谈,说:“功劳太大,就没有赏赐,古往今来,不止一人。以您今天的地位,想要始终面北称臣,怎么可以呢?”萧道成严厉斥责他,但神色却很温和。王俭接着说:“我蒙公特殊礼遇,所以说出了别人不敢说的话,为什么这样坚决地拒绝呢!宋王朝失去德信,没有你怎么能渡过难关!但人情太薄,感恩之心不能长久,你如果稍加推辞,人心就会失去,岂止是大业永远无从谈起,就是七尺之躯也不能自保。”萧道成说:“你的话不无道理。”王俭说:“你今天的名望和地位,应该是固定的常任宰相,应该在礼节上与其他官员不一样,稍微显示政局将发生变化,不过,这件事应该先让褚渊知道。”过了几天,萧道成前往造访褚渊,谈了很长时间,萧道成才说:“我梦见升官了。”褚渊说:“刚刚宣布任命不久,恐怕一二年间不会有变。”萧道成回来后告诉王俭,王俭说:“褚渊还没有明白。”王俭就倡议加授萧道成为太傅,赐黄钺。萧道成对亲信任遐说:“褚渊如果不同意,怎么办?”任遐说:“褚渊珍惜生命,全力保护妻子儿女,并没有奇特的才能和高尚的节操,我能制服他。”褚渊果然没有异议。于是,顺帝下诏赐给萧道成黄钺,任命他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傅,兼扬州牧,上殿时可以佩剑穿鞋,入朝时不必快步小跑,奏事时不必称名。

冬十月,宋朝廷任命萧映为南兖州刺史,萧晃为豫州刺史。 十二月,北魏冯太后诛杀青州刺史、南郡王李惠。

李惠是李夫人的父亲。冯太后猜忌诬陷他投宋叛国,诛杀了他。冯太后因猜疑屠杀了十余家,而李惠历任官职,都有政绩,因此北魏的百姓特别为他呼冤痛惜。

宋改定宫中音乐。

尚书令王僧虔奏:“朝廷以宫县合和鞞拂,节数虽会,虑乖雅礼。今之清商实由铜爵,中庸和雅,莫近于斯。而情变听移,亡者将半,民间竞造新声,烦淫无极,宜命有司悉加补缀。”从之。

魏以高允为中书监。

高允以老疾告归乡里,寻复以安车征至平城,拜镇军大将军、中书监。固辞,不许。诏乘车入殿,朝贺不拜。

己未(479) 宋昇明三年,齐太祖高帝萧道成建元元年,北魏太和三年。

春正月,宋以萧嶷为荆州刺史,萧赜为仆射。 宋以谢朏为侍中。

太傅道成以朏有重名,欲引参佐命,以为左长史。尝与论魏、晋故事,因曰:“石苞不早劝晋文,死方恸哭,方之冯异,非知机也。”朏曰:“晋文世事魏室,必将身终北面。借使魏行唐、虞故事,亦当三让弥高。”道成不悦,以朏为侍中,更以王俭为左长史。

三月朔,日食。 宋萧道成自为相国,封齐公,加九锡。

以十郡为齐国,官爵礼仪并放天朝。

齐公道成杀宋临川王绰。

时杨运长为道成所杀。绰,义庆之孙也。以凌源令潘智与运长善,遣人说之曰:“君先帝旧人,身是宗室近属,如此形势,岂得久全!若招合内外,计多有从者。”智以告道

尚书令王僧虔奏称:“朝廷用悬挂的钟磬用来伴奏鞞舞和拂舞,节奏虽然合拍,但不够高雅。现在的清商乐实际上来自铜爵台,中庸清雅,没有能够比上它的音乐。但随着情趣的变化,听觉的转移,失传将近一半,民间竞相制作新的歌曲,非常淫乱,应该命令有关部门加以补充整理。”宋顺帝采纳了这个建议。

北魏朝廷任命高允为中书监。

高允因年老疾病请求退职,回到家乡,不久又被朝廷用安车征召到平城,任命为镇军大将军、中书监。高允坚决辞让,朝廷不准。诏命他乘车上殿,朝贺时不必叩头行礼。

齐高帝

己未(479) 宋昇明三年,齐太祖高帝萧道成建元元年,北魏太和三年。

春正月,宋朝廷任命萧嶷为荆州刺史,萧赜为仆射。 宋朝廷任命谢朏为侍中。

太傅萧道成因为谢朏名声显赫,打算延引他参与辅佐自己,于是任命他为左长史。萧道成曾经与他谈论魏晋时期的旧事,乘机说:“石苞不尽早劝晋文王司马昭称帝,等他死后,才去痛哭,与冯异相比,不能说算是知道机宜。”谢朏说:“晋文王累世事奉魏室,必然要终身面北称臣。假如曹魏依照唐尧把帝位传给虞舜的先例行事,晋文王也应当经过三次推让,才更为崇高。”萧道成很不高兴,只任命谢朏为侍中,而改任王俭为左长史。

三月初一,出现日食。 宋萧道成自任相国,封为齐公,加九锡。

用十个郡的封地为齐国,官爵礼仪都仿效朝廷行事。

齐公萧道成诛杀宋临川王刘绰。

当时,杨运长被萧道成所杀。刘绰是刘义庆的孙子。因为凌源令潘智与杨运长深有交情,刘绰就派人游说潘智说:“您是先朝皇帝的旧臣,我是皇室近亲,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够长久地保全自己的性命?如果我们招揽汇集朝廷内外的人,估计会有很多人响应我们。”潘智把他的话报告给萧道

成,道成杀之。

齐以王俭为仆射。

宋司空褚渊引何曾自魏司徒为晋丞相故事,求为齐官,道成不许。以王俭为仆射,时年二十八。

夏四月,齐公道成进爵为王。

增封十郡。

齐王道成杀宋武陵王赞。 齐王道成称皇帝,废宋主为汝阴王,徙之丹阳。以褚渊为司空。

宋主下诏禅位于齐,而不肯临轩,王敬则勒兵入迎。太后惧,自帅阉人索得之。敬则启譬令出,宋主收泪谓曰:“欲见杀乎?”敬则曰:“出居别宫耳。官先取司马家亦如此。”宋主泣而弹指曰:“愿后身世世勿复生天王家。”宫中皆哭。宋主又拍敬则手曰:“必无过虑当饷辅国十万钱。”是日,百僚陪位。侍中谢朏在直,当解玺绶,阳为不知,曰:“有何公事?”传诏云:“解玺绶授齐王。”朏曰:“齐自应有侍中。”乃引枕卧。传诏惧,使朏称疾,朏曰:“我无疾,何所道!”遂朝服步出。乃以王俭为侍中,解玺绶。礼毕,宋主出就东邸。光禄大夫王琨在晋世已为郎中,至是攀车恸哭曰:“人以寿为欢,老臣以寿为戚。既不能先驱蝼蚁,乃复频见此事。”呜咽不自胜,百官雨泣。司空褚渊等奉玺绶诣齐宫劝进,渊从弟炤谓渊子贲曰:“不知汝家司空将一家物

成,萧道成诛杀了他。

齐公萧道成任命王俭为仆射。

宋司空褚渊援引何曾由曹魏司徒担任西晋丞相的旧事,请求担任齐国的官员,萧道成没有答应。他任命王俭为仆射,这一年,王俭二十八岁。

夏四月,齐公萧道成的爵位进为齐王。

增加十个郡的封地。

齐王萧道成诛杀宋武陵王刘赞。 齐王萧道成登基称帝,废宋主刘准的皇位,奉他为汝阴王,让他迁到丹阳。南齐高帝任命褚渊为司空。

刘宋顺帝下诏将帝位传给齐王,却不肯出面到殿前去会见文武百官,王敬则率领军队去迎接顺帝。太后害怕,亲自率领宦官找到了顺帝。王敬则劝诱顺帝出来,顺帝止住眼泪对王敬则说:“你打算杀死我吗?”王敬则说:“让您出来住到别的宫殿中罢了。您家先前取代司马家也是这样做的。”顺帝流着眼泪,弹着手指说:“但愿今后世世代代不再生在帝王之家。”宫中的人都哭了起来。顺帝又拍着王敬则的手说:“如果不发生意外,就赠送给你十万钱治理国家。”这一天,百官为齐王作陪。侍中谢朏正在值班,应当解送玺印,但他假装不知道,说:“有什么公事吗?”传达诏令的人说:“解送玺印,授给齐王。”谢朏说:“齐王自然应当有自己的侍中。”他便拿过枕头躺下。传达诏令的人害怕了,便让谢朏假称生病,谢朏说:“我没有生病,为什么要这么说!”于是穿上朝服,出门而去。齐王只好让王俭担任侍中,解送玺印。授印典礼结束后,顺帝前往东邸。光禄大夫王琨在晋朝已担任郎中,到了此时,他抓住顺帝乘坐的车子痛哭说:“人们都为长寿而高兴,老臣我却因为长寿而悲哀。可惜此身不能早日死去,才屡次看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哭得难以自制,百官也都泪如雨下。司空褚渊等捧上玺印,前往齐王宫请萧道成即皇帝位,褚渊的堂弟褚炤的儿子褚贲说:“不知道你家司空将一家的物件

与一家,亦复何谓!”

齐王即皇帝位,奉宋主为汝阴王,筑宫丹阳,置兵守卫。以褚渊为司徒,贺者满座。炤叹曰:“彦回少立名行,何意披猖至此!门户不幸,乃复有今日之拜。使彦回作中书郎而死,不当为一名士邪!名德不昌,乃复有期颐之寿!”渊固辞不拜。奉朝请裴上表数齐主过恶,挂冠径去,齐主杀之。太子赜请杀谢朏,齐主曰:“杀之遂成其名,正应容之度外耳。”久之,因事废于家。齐主问为政于参军刘,对曰:“政在《孝经》。凡宋氏所以亡,陛下所以得者,皆是也。陛下若戒前车之失,加以宽厚,虽危可安;循其覆辙,虽安必危矣。”齐主叹曰:“儒者之言,可宝万世!”

齐主以其子嶷为扬州刺史。 齐主令群臣言事。

齐主命群臣各言得失。淮南、宣城太守刘善明:“请除宋氏大明、泰始以来苛政,以崇简易。交州险远,宋末政苛,遂至怨叛,今宜怀以恩德。且彼土所出唯有珠宝,实非圣朝所须之急,讨伐之事,谓宜且停。”给事黄门郎崔祖思言:“人不学则不知道,此悖逆祸乱所由生也。今无员之官空受禄力,宜开文武二学,令限外官各从所乐,依方习业,废惰者遣还故郡,优殊者待以不次。又,今陛下虽躬履节俭,而群下犹习侈靡。宜褒进朝士之约素清修者,贬退其

交给另一家,这算是怎么回事!”

齐王萧道成即帝位,奉顺帝为汝阴王,在丹阳为顺帝修筑宫室,派兵守卫。齐高帝任命褚渊为司徒,前来祝贺的宾客挤满了座席。褚炤叹息说:“褚渊在少年时代就树立了名望和操行,谁能想到他会猖狂到这种地步!褚氏门户不幸,才又有今天的拜官之举。假如褚渊在担任中书郎的时候死去,难道不会成为一位名士吗!而现在名誉和德行都败坏了,可却又长命百岁!”褚渊坚决不肯接受任命。奉朝请裴上表指斥高帝的过失与丑恶,辞官而去,高帝下令杀了他。太子萧赜请求杀掉谢朏,高帝说:“杀死他,正好成就了他的名望,我们恰恰应该把他留下来,但不予重用。”过了很长时间,谢朏因事被免官回家。高帝向参军刘询问如何为政,刘回答说:“为政之道都在《孝经》中。大凡刘宋之所以灭亡,陛下之所以得天下,《孝经》都已阐述。如果陛下能诫前车之失,再加上待人宽厚,即使国家处于危急之中,也可以安定下来;如果陛下重蹈覆辙,即使国家原来很安定,也会导致危亡。”高帝感叹说:“儒士的话,真是可以用作万代之宝!”

齐高帝任命儿子萧嶷为扬州刺史。 齐高帝命令群臣议论朝政得失。

齐高帝命令群臣分别议论朝政得失。淮南、宣城二郡太守刘善明说:“请求废除刘宋大明、泰始以来的苛暴政令,以崇尚简要平易。交州地势险要偏远,由于宋末政令苛暴,才导致民怨叛乱,如今应该以恩德感化他们。而且交州土地上出产的只有珠宝,这不是我朝所急需的东西,所以讨伐交州的事情,我认为应当暂停。”给事黄门郎崔祖思进言说:“人不求学,就不明白道理,这正是叛逆与祸乱产生的原因。现在,不在编制以内的官员白白享受俸禄和人力的供养,应该开设文武两类学校,让编外的官员各自按照本人意愿,依照规定的办法入校学习。荒废学业的人就遣返本郡,学习优异的就不拘等次地加以任用。另外,如今陛下虽然亲自奉行节俭的风尚,但群臣仍然习惯于奢侈浪费的生活。应当表彰进用那些勤俭节约、持身清正的官员,贬抑退逐那些

骄奢荒淫者,则风俗可移矣。”

宋元嘉之世,事皆责成郡县。世祖征求急速,始遣台使督之。自是使者旁午,公私劳扰。闻喜公子良极陈其弊,以为:“台有求须,但明下诏敕,为之期会,则人思自竭,若有稽违,自依纠坐之科。今虽台使盈凑,会取正属所办,徒相疑愤,反更淹懈。宜悉停之。”员外散骑刘思效言:“宋自大明以来,征赋有加,而天府尤贫。小民殆无生意,而贵族富室以侈丽相高,乃至山泽之民,不敢采食其水草。今宜一新王度,革正其失。”齐主皆加褒赏,或付有司详择所宜奏行之。寻诏:“二宫诸王,悉不得营立屯邸,封略山湖。”

魏罢候官。

魏诏:“候官千数,重罪受赇不列,轻罪吹毛发举,宜悉罢之。”更置谨直者数百人,使防逻街术,执喧斗者而已。自是吏民始安其业。

齐褚渊、王俭等进爵有差。

处士何点戏谓人曰:“我作《齐书》已竟,其赞曰:‘渊既世族,俭亦国华。不赖舅氏,遑恤国家!’”点,尚之之孙也。渊、俭母,皆宋公主,故点云然。

骄横奢侈、荒淫无度的官员,那么不良的风尚习俗就可以得到改变。”

刘宋元嘉年间,所有的事情都责成郡县去完成。宋孝武帝要求凡事都要火速办理,于是由朝廷派遣使者到郡县督责。从此以后,派出的使者到处交错而行,官府和百姓都受到使者的骚扰。闻喜公萧子良上表,极力陈述这一弊端,他认为:“如果朝廷有所需求,应当公开颁发诏书敕令,限定日期,下面的人自然就会想方设法,竭力完成任务。如果耽误了期限,自然应该依靠法令加以惩处。现在,虽然朝廷的使者遍布各地,可事情还要通过郡县官员去办理,徒然使朝廷使者与郡县官员之间互相猜疑怨恨,反而延缓了事情办理的时间。应该全部停止派出使者。”员外散骑刘思效说:“刘宋自大明年间以来,征收的税赋不断增加,但国库却越来越贫乏。平民百姓几乎没有活路,而贵族富户以生活奢侈豪华相互标榜,以至于山泽之民都不敢采摘他们的水草充饥。现在应当完全更新朝廷政令,改正这些过失。”高帝对他们都给予奖赏,还将有的表奏交给有关部门详加斟酌,上奏施行。不久,高帝下诏说:“皇子、皇孙两宫和诸王,一律不得营建庄园别墅,侵占山林湖泊。”

北魏下令罢免巡察官员。

北魏孝文帝下诏说:“朝廷设置的巡察官员有一千多人,他们对犯有重罪的人,只要收到贿赂,便不再追究举报,对犯罪较轻的人却吹毛求疵地检举揭发,应当将这些官员全部罢黜。”北魏重新派出数百名恭谨正直的人,让他们在城中街巷上巡逻防卫,捉拿喧闹打斗的歹徒。从此以后,官吏和百姓才得以各安其业。

齐褚渊、王俭等分别晋升爵位,各有等差。

隐士何点笑着对人说:“我已经把《齐书》撰写完毕,其中有一段论赞说:‘褚渊既是世家大族,王俭也是国家的杰出人才。他们连自己的舅家都背叛了,又怎会去顾惜自己的国家!’”何点是何尚之的孙子。褚渊、王俭的母亲,都是刘宋的公主,所以何点才这么说。

五月,齐主道成弑汝阴王,灭其族。

或走马过汝阴王之门,卫士恐。有为乱者奔入杀王,以疾闻,齐主赏之。遂杀宋宗室,无少长皆死。刘澄之与褚渊善,渊为之固请,故遵考之族独得免。

齐以垣崇祖为豫州刺史。

齐主谓崇祖曰:“吾新得天下,索虏必以纳刘昶为辞,侵犯边鄙。寿阳当虏冲,非卿无以制。”故有是命。

魏葭芦镇主杨广香降齐。 齐王立其世子赜为太子,诸子皆为王。 秋九月,魏陇西王源贺卒。

谥曰宣。

冬十月,齐以王玄邈为梁州刺史。

初,晋寿民李乌奴与白水氐寇梁州,刺史范柏年说降之。及朝廷遣王玄邈代柏年,诏与乌奴俱下。乌奴劝柏年不受代,柏年计未决。左卫帅胡谐之尝就柏年求马不得,谮于齐主曰:“柏年欲据梁州。”齐主使南郡王长懋诱柏年,杀之。乌奴叛,引氐兵为寇,玄邈诱击破之。

初,玄邈为青州刺史,齐主在淮阴为宋太宗所疑,欲北附魏,遣书结玄邈。玄邈长史房叔安曰:“将军居方州之重,无故举忠孝而弃之,三齐之士宁蹈东海而死耳,不敢随将军也。”玄邈乃不答书。及罢州还至淮阴,严军直过,至建康,启太宗称道成有异志。及齐主为骠骑,引为司马,玄邈甚惧,齐主待之如初。赏叔安忠正,欲用为梁州,

五月,高帝萧道成杀害汝阴王,诛灭其全族。

有人骑马经过汝阴王刘准的家门,卫士们恐惧起来。有一个作乱的人跑进去杀死刘准,却以汝阴王病死上报,高帝奖赏了这个人。于是,高帝下令杀刘宋宗室,无论老少,一律处死。刘澄之因与褚渊交好,褚渊便替他再三说情,所以只有刘遵考的家族得以幸免。

齐高帝任命垣崇祖为豫州刺史。

高帝对垣崇祖说:“我新近才得到天下,魏虏必定会以我们将要收捕刘昶为借口,前来侵犯边界。寿阳地处魏虏南下的交通要道,没有你的镇守,就无法制服他们。”于是才有这个任命。

北魏葭芦镇主杨广香投降齐国。 齐高帝立其儿子萧赜为皇太子,其余诸子都封为王。 秋九月,北魏陇西王源贺去世。

谥号为宣。

冬十月,齐高帝任命王玄邈为梁州刺史。

当初,晋寿平民李乌奴与白水氐人进犯梁州,梁州刺史范柏年劝说李乌奴归降了他。及至朝廷派遣王玄邈去接替范柏年,命令范柏年与李乌奴一起前往京城。李乌奴劝说范柏年不要接受替代,范柏年犹豫不决。左卫率胡谐之曾向范柏年索取马匹,没有得到,于是就向高帝诬陷范柏年说:“范柏年打算割据梁州。”高帝派南郡王萧长懋诱杀范柏年。李乌奴又背叛,带领氐兵侵犯梁州,王玄邈引诱击破了他。

当初,王玄邈担任青州刺史,萧道成在淮阴遭到宋明帝的猜疑,打算北上依附北魏,便写信邀请王玄邈一起行动。王玄邈的长史房叔安说:“将军担负着本州的重任,没有理由将忠孝之道全都抛弃,三齐之地的人们宁肯跳到东海中淹死,也不会随将军降魏。”于是王玄邈没有答复萧道成。等到王玄邈解职还京途中,行至淮阴,他让军队严密警戒,径直开了过去,到达建康以后,启奏宋明帝,说萧道成有叛国的打算。等到萧道成任职骠骑大将军时,请王玄邈担任司马,王玄邈非常害怕,萧道成待他却像当初一样。齐高帝赏识房叔安忠诚正直,打算任命他为梁州刺史,

会病卒。

魏遣梁郡王嘉奉丹阳王刘昶以伐齐。

魏遣将奉昶伐齐,许昶以克复旧业,世胙江南,称藩于魏。

魏使高允议定律令。

是岁魏诏中书监高允议定律令。允虽笃老,志识不衰。诏以允家贫养薄,令乐部十人五日一诣允以娱其志,朝晡给膳,朔望致牛酒,月给衣服绵绢。入见备几杖,问以政治。

契丹入附于魏。

契丹莫贺弗勿于帅部落万余口入附于魏,居白狼水东。

庚申(480) 齐建元二年,魏太和四年。

春二月,魏师攻齐寿阳,不克而还。

魏梁郡王嘉与刘昶攻寿阳,将战,昶四向拜将士,流涕纵横曰:“愿同戮力,以雪仇耻!”魏步骑号二十万。豫州刺史垣崇祖欲治外城,堰肥水以自固,文武皆曰:“昔佛貍入寇,城中士卒数倍,犹以郭大难守,退保内城。且自有肥水,未尝堰也,恐劳而无益。”崇祖曰:“若弃外城,虏必据之,外修楼橹,内筑长围,则坐成擒矣。守郭筑堰,是吾不谏之策也。”乃于城西北堰肥水,堰北筑小城,周为深堑,使数千人守之。曰:“虏见城小以为一举可取,必悉力攻之,

却赶上他因病去世,只好作罢。

北魏派遣梁郡王拓跋嘉辅佐丹阳王刘昶讨伐南齐。

北魏派遣将士辅佐刘昶讨伐南齐,答应让刘昶光复刘宋大业,世世代代统治江南地区,但必须做北魏的附属国。

北魏孝文帝诏令高允讨论并制定律令。

这一年,北魏孝文帝诏令中书监高允讨论并制定律令。高允虽然年事已高,但神志不衰。由于高允家境贫寒,朝廷供养又不多,孝文帝诏令乐队每隔五天便派十人前往高允家演奏,来让高允心情愉快,另外供给他早晨和晚间的膳食,逢初一和十五赐给牛肉和美酒,每月供给衣服、丝绵和绢帛。高允上朝时,为他准备几案和手杖,向他询问为政之道。

契丹归附北魏。

契丹莫贺弗勿于率领部落一万多人前来归附北魏,北魏安排他们在白狼水的东面居住。

庚申(480) 齐建元二年,北魏太和四年。

春二月,北魏军队进攻南齐的寿阳,没有攻克而撤退。

北魏梁郡王拓跋嘉辅助刘昶进攻寿阳,双方将要交战时,刘昶向四方将士叩头行礼,泪流满面地说:“希望大家同心协力,报仇雪耻!”北魏的步、骑兵号称二十万。南齐豫州刺史垣崇祖打算修治外城,在肥水上修筑堤坝来守卫城池,文武官员都说:“以前,佛貍拓跋焘前来侵犯时,寿阳城中的兵力是现在的几倍,尚且认为外城太大,难以固守,所以退入内城防卫。而且,自从有肥水以来,从来都没有人在肥水上筑过堤坝,现在这样做,恐怕白费力气,没有一点好处。”垣崇祖说:“如果放弃外城,胡虏一定会占领它,在外面修建瞭望高台,在里面筑成长墙,就会使我们坐以待毙。坚守外城,修筑堤坝,是我不容讨论的计策。”于是,垣崇祖在城西北修筑堤坝,拦截肥水,在堤坝的北面修筑一座小城,四周挖成很深的沟堑,派遣几千人守卫。垣崇祖说:“胡虏看到此城狭小,认为一下子就可以攻取,必定会全力攻打此城,

以谋破堰。吾纵水冲之,皆为流尸矣。”魏人果攻小城,崇祖著白纱帽,肩舆上城,决堰下水,魏人马溺死以千数,魏师退走。

齐检定民籍。

宋自孝建以来,政纲弛紊,簿籍讹谬。至是诏黄门郎虞玩之等更加检定。玩之上表以为:“元嘉中故光禄大夫傅隆年出七十,犹手自书籍,躬加隐校。今欲求治取正,必在勤明令长。愚谓宜以元嘉二十七年籍为正,更立明科,一听首悔。迷而不返,依制必戮;若有虚昧,州县同科。”从之。

齐置巴州。

齐以群蛮数为叛乱,分荆、益置巴州以镇之。是时齐境有州二十三,郡三百九十,县千四百八十五。

齐以萧鸾为郢州刺史。

西昌侯鸾,齐主兄道生之子也。早孤,齐主养之,恩过诸子。

夏五月,齐立建康都墙。

自晋以来,建康外城唯设竹篱,而有六门。至是改立都墙。齐主又以建康居民舛杂,多奸盗,欲立符伍以相检括。王俭谏曰:“京师之地,四方辐凑,若必持符,则事烦而理不旷,谢安所谓‘不尔何以为京师’也。”乃止。

秋,齐甬城、汝南降魏。 九月朔,日食。 柔然遣使如齐。 魏攻朐山,齐人击败之。

魏梁郡王嘉围朐山,戍主玄元度婴城固守,大破魏师。台遣崔灵建等将万余人自淮入海,夜至各举两炬,魏师望见,遁去。

以图破坏堤坝。这时,我们就放水冲击他们,他们就会变成流尸了。”魏军果然攻打小城,垣崇祖戴着白色纱帽,乘轿登上城,命令决堤放水,魏军被淹死的人马数以千计,剩下的撤退逃跑。

齐核查审定户籍。

刘宋自孝建年间以来,政法废弛,田簿户籍谬误百出。齐高帝诏令黄门郎虞玩之等人重新核查审定。虞玩之上表认为:“元嘉年间已故光禄大夫傅隆年过七十,仍亲手缮写户籍,认真核实。现在想使户籍得到整理和纠正,一定要使各县长官精勤廉明。我认为应当以元嘉二十七年的户籍为准,重新制定法令,听任违法者自首悔过。如果执迷不悟,依照法令加以惩罚;如果谎报隐瞒,州县官吏与违法者一同治罪。”齐高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齐设置巴州。

由于各部落蛮人屡次制造叛乱,齐高帝决定从荆州、益州两地各分出一部分另设巴州,以便镇守。当时南齐境内拥有二十三个州,三百九十个郡,一千四百八十五个县。

齐高帝任命萧鸾为郢州刺史。

西昌侯萧鸾是高帝的哥哥萧道生的儿子。他幼年丧父,高帝收养了他,对他的疼爱超过了亲生诸子。

夏五月,南齐修建建康城墙。

自从晋朝以来,建康的外城只是用竹篱环绕,设有六个大门。到现在才改建城墙。又因为建康居民杂乱,有许多奸人盗贼,高帝打算设立符信,以便考察。王俭进谏说:“京城地区,各方人员往来汇集,如果一定要手持符信,就很烦琐,于情理上也难以持久,正是谢安所说的‘不这样怎么可以叫作京城’的意思了。”于是,高帝打消了原来的想法。

秋季,南齐甬城、汝南两地投降北魏。 九月初一,出现日食。 柔然派遣使者到南齐。 北魏攻打朐山,被齐军击败。

北魏梁郡王拓跋嘉包围朐山,朐山戍主玄元度环城固守,大败魏军。南齐朝廷派遣崔灵建率领一万多人由淮水进入东海,黑夜降临时,每人各举两把火炬,魏军见此情景便逃走了。

冬十月,齐以何戢为吏部尚书。

齐主以戢资重,欲加常侍。褚渊曰:“圣旨每以蝉冕不宜过多,臣与俭已左珥,若复加戢,则八座遂有三貂,帖以骁游足矣。”乃加戢骁骑将军。

魏徐、兖州民作乱,遣兵讨之。

淮北四州民不乐属魏,常思归江南。齐主多遣间谍诱之。于是徐、兖之民,所在蜂起,聚保五固,推司马朗之为主。魏遣尉元、薛虎子等讨之。

十一月,齐制病囚诊治之法。

丹阳尹王僧虔上言:“郡县狱相承有上汤杀囚,名为救疾,实行冤暴。愚谓囚病必先刺郡,求职司与医对诊,远县家人省视,然后处治。”从之。

齐以杨后起为武都王。

后起,难当之孙也。

十二月,齐以褚渊为司徒。

渊入朝,以腰扇障日,征虏功曹刘祥曰:“作如此举止,羞面见人,扇障何益!”渊曰:“寒士不逊!”祥曰:“不能杀袁、刘,安得免寒士!”祥好文章,性刚疏,撰《宋书》讥斥禅代。王俭以闻,徙广州卒。太子宴朝臣,右卫率沈文季与渊语相失,文季怒曰:“渊自谓忠臣,不知死之日何面目见宋明帝。”太子笑曰:“沈率醉矣。”

魏封尚书令王叡为中山王。

冬十月,齐高帝任命何戢为吏部尚书。

高帝认为何戢的资历和威望很高,打算加授他为常侍。褚渊说:“皇上的圣旨往往认为蝉饰貂尾的官员不应该过多,我和王俭已在朝冠左方加饰貂尾,如果再给何戢加貂,那么在六位尚书、令仆八座之中便有三人冠饰貂尾了,让他兼任骁骑将军或是游击将军就足够了。”于是,高帝加授何戢为骁骑将军。

北魏徐州、兖州百姓叛乱,朝廷派兵前往讨伐。

淮北四州百姓不乐意归属北魏,常常想着归附南齐。齐高帝多次派遣间谍前去诱导他们反抗北魏。于是,徐州、兖州百姓蜂拥而起,集结五固地区,推举司马朗之任首领。北魏朝廷派遣尉元、薛虎子等人前去征讨他们。

十一月,南齐制定生病囚犯的诊断治疗办法。

丹阳尹王僧虔进言说:“郡县的监狱承袭着用有毒汤药杀害生病囚犯的做法,名义上是治病,实际上是制造冤狱。我认为,囚犯病了,一定要先向刺史报告,要求主管刑狱的官员与医生一齐前去诊断,家住僻远各县的罪犯,要让他们的家人前来探望,然后才能加以治疗。”高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齐高帝任命杨后起为武都王。

杨后起是杨难当的孙子。

十二月,齐高帝任命褚渊为司徒。

褚渊入朝时,用腰间的折扇遮蔽阳光,征虏功曹刘祥说:“这样的举动,是羞于当面见人,用扇子遮掩又有什么用处!”褚渊说:“穷读书人说话太不讲礼貌!”刘祥说:“不能诛杀袁粲和刘秉,怎能不当一个穷读书人!”刘祥喜爱文献经典,性情刚正,写了一部《宋书》讥讽斥责禅让帝位。王俭上报给高帝,刘祥被流放到广州,在那里死去。齐太子萧赜宴请朝廷百官,右卫率沈文季与褚渊话不投机,沈文季大怒说:“褚渊自认为是一个忠臣,不知他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宋明帝。”太子萧赜笑着说:“沈文季喝醉了。”

北魏晋升尚书令王叡为中山王。

叡既进爵,置王官二十二人,皆当时名士。又拜叡妻为妃。

辛酉(481) 齐建元三年,魏太和五年。

春正月,魏人围甬城,齐击败之。

魏人侵齐淮阳,围军主成买于甬城。齐遣将军李安民、周盘龙等救之,买力战而死。盘龙子奉叔以二百人陷陈深入,魏以万余骑张左右翼围之。盘龙驰马奋矟,直突魏陈,所向披靡。奉叔已出,复入求盘龙。父子两骑萦扰,魏数万之众,莫敢当者,魏师败退。

二月,齐败魏师于淮阳。 魏沙门法秀作乱,伏诛。

法秀以妖术惑众,谋作乱于平城。收掩擒之,加以笼头,铁锁无故自解。魏人穿其颈骨,祝之曰:“若果有神,当令穿肉不入。”遂穿以徇,三日而死。所连及百余人,皆以反法当族。王叡请诛首恶,宥其余党,太后从之,所免千余人。

齐罢南蛮校尉官。

晋宋之际,荆州刺史多不领南蛮校尉,别以重人居之。豫章王嶷刺荆湘,始领之。嶷罢,更以王奂为之,奂辞曰:“西土戎烬之后,痍毁难复。今又割撤太府,制置偏校,不足助实,交能相弊。且资力既分,职司增广,众劳务倍,文案滋烦。国计非允。”遂罢之。

王叡晋升中山王后,在王府设置官员二十二人,都是当时的名士。他的妻子也被封为王妃。

辛酉(481) 齐建元三年,北魏太和五年。

春正月,北魏军队围攻甬城,被齐军击败。

北魏军队侵犯南齐淮阳,把军主成买包围在甬城里。齐高帝派遣将军李安民、周盘龙等前去救援,成买力战而死。周盘龙的儿子周奉叔率领二百人冲入北魏军阵的深处,北魏派一万多人的骑兵,分成左右两翼,包围周奉叔。周盘龙骑马疾驱,奋力挥动长矛,径直冲入北魏军阵,所向披靡。周奉叔冲出敌围之后,又前去寻找周盘龙。父子二人骑马左奔右冲,北魏几万人马,没有人敢上前抵挡,魏军失败撤退。

二月,齐军在淮阳击败魏军。 北魏僧人法秀叛乱,被诛杀。

法秀以妖术迷惑民众,图谋在平城制造叛乱。北魏朝廷派人收捕,擒获了他,给他戴上笼头,但铁锁却自动打开了。看守人想用铁棍穿透法秀的颈骨,诅咒他说:“如果你真的神通广大,就应该让铁棍穿不进去。”结果法秀被穿透颈骨示众,三天之后死去。法秀牵连了一百多人,按照有关谋反的律令,全部应该灭族。王叡请求诛杀其中的首恶,宽恕剩下的人,冯太后听从了他的建议,有一千多人得以幸免。

齐高帝取消南蛮校尉的建置。

晋宋之际,荆州刺史往往不兼任南蛮校尉,朝廷另外委派重要的官员担任此职。豫章王萧嶷担任荆、湘两州刺史时,开始兼任南蛮校尉。萧嶷卸任之后,高帝又任命王奂担任两州刺史兼南蛮校尉,王奂推辞说:“西部经受战火浩劫之后,受到的破坏已难以恢复。现在又要削弱州郡的权力,去设置一些偏官,不足以增强实力,而权力交叉又造成各种弊端。况且物资与权力分散以后,职能部门增加,大家的劳动必然成倍上升,公文案卷更加繁杂。从国家利益来考虑,这种做法并不妥当。”于是高帝取消了该职的建置。

夏五月,邓至羌入贡于魏。

邓至者,羌之别种,国于宕昌之南。

魏尚书令王叡卒。

叡疾病,太后屡至其家。及卒,赠谥立庙,文士作诔者百余人。及葬,自称姻旧缞绖哭送者千余人。魏主以叡子袭代为尚书令。

秋七月朔,日食。 齐遣使如魏。

宋昇明中,遣使者殷灵诞、荀昭先如魏。灵诞闻齐受禅,谓魏典客曰:“宋、魏通好,忧患是同。宋今灭亡,魏不相救,何用和亲!”及刘昶南伐,灵诞请为司马,不许。魏宴群臣,置齐使车僧朗于灵诞下,僧朗不肯就席,灵诞遂与忿詈。刘昶赂宋降人刺杀僧朗,魏人厚送其丧,并灵诞等南归。昭先白其语,灵诞下狱死。

九月,魏徐、兖州平。以薛虎子为徐州刺史。

魏尉元、薛虎子克五固,斩司马朗之,东南皆平。以虎子为徐州刺史。时州镇戍兵资绢自随,不入公库。虎子表曰:“国家欲取江东先须积谷彭城。今在镇之兵不减数万,资粮之绢人十二匹,用度无准,未及代下,不免饥寒,公私损费。今徐州良田十余万顷,水陆肥沃,清、汴通流,足以溉灌。若以兵绢市牛,可得万头,兴置屯田。一岁之中,且给官食,且耕且守,不妨捍边。一年之收过于十倍之绢,暂时

夏五月,邓至羌向北魏进贡。

邓至是羌人的一个分支,建国于宕昌的南面。

北魏尚书令王叡去世。

王叡患病期间,冯太后多次到他家探视。到王叡故去时,朝廷赠给谥号,并为他立庙,为他撰写哀诗和诔文的文士有一百多人。安葬王叡时,自称是他的亲戚故旧、穿着丧服哭泣送葬的,有一千多人。孝文帝任命王叡的儿子王袭代其父担任尚书令。

秋七月初一,出现日食。 南齐派遣使者前往北魏。

刘宋昇明年间,顺帝派遣使者殷灵诞、荀昭先前往北魏。殷灵诞听说齐高帝接受帝位禅让后,对北魏的典客官说:“宋、魏互通友好,一方的忧患就是另一方的忧患。现在宋朝灭亡,如果北魏不去救助,和亲还有什么用处!”等到刘昶讨伐南齐的时候,殷灵诞请求担任刘昶的司马,刘昶没有答应。北魏宴请群臣,将南齐使者车僧朗安排在殷灵诞的下首就座,车僧朗不肯入席,于是殷灵诞愤怒地与他互相辱骂。刘昶贿赂收买宋朝的降将刺杀了车僧朗,北魏隆重地为车僧朗举行葬礼,并将殷灵诞、荀昭先放还南齐。荀昭先把殷灵诞的话报告给了南齐皇帝,殷灵诞被关入牢狱斩杀。

九月,北魏徐州、兖州平定。北魏朝廷任命薛虎子为徐州刺史。

北魏尉元、薛虎子攻克五固,斩杀司马朗之,东南叛乱全部被平定。朝廷任命薛虎子为徐州刺史。当时戍守州镇的军队将财物绢帛随军携带,不上缴官府公库。薛虎子上表说道:“朝廷打算攻取江东地区,就必须先在彭城存贮谷物。而现在州镇上的兵力,不少于数万人,充当军资粮饷的绢帛,每人十二匹,开支没有准则,兵卒们还没有等到被替换就已用完,不免忍饥挨冻,于公于私都是一种损害和浪费。现在,徐州拥有良田十万多顷,水源充足,土地肥沃,清水、汴水在境内流过,足以灌溉土地。如果拿军用的绢帛去购买耕牛,能够得到一万头,可以用来兴办屯田。在头一年里,由官府供给军队的食用,让军队一边耕田,一边戍守,不妨碍保卫边境。一年的收获要超过十倍的绢帛,短期

之耕,足充数载之食。于后兵资皆贮公库,五稔之后,谷帛俱溢,非直戍卒丰饱,亦有吞敌之势。”魏主从之。虎子为政有惠爱,兵民怀之。会沛郡、下邳太守以赃污为虎子所案,告虎子与江南通。魏主曰:“虎子必不然。”推案果虚。诏二人,皆赐死。

吐谷浑王拾寅卒,子度易侯立。 魏新律成。

凡八百三十二章,门房之诛十有六,大辟二百三十五,杂刑三百七十七。

壬戌(482) 齐建元四年,魏太和六年。

春三月,齐以张绪为国子祭酒。

置学生二百人。

齐主道成殂,太子赜立。

齐主召褚渊、王俭受遗诏辅太子而殂,太子即位。高帝沉深有大量,博学能文,性清俭。主衣中有玉导,上曰:“留此正长病源!”即命击碎,仍按检有何异物,皆随此例。每曰:“使我治天下十年,当使黄金与土同价。”

齐以褚渊录尚书事,王俭为尚书令,王奂为仆射,豫章王嶷为太尉。 魏罢虎圈。

魏主临虎圈,诏曰:“虎狼猛暴,捕之伤人,无益有损,其勿捕贡。”

夏六月,齐主立其子长懋为太子。 秋,齐南康公褚渊卒。

的耕种,能够保证数年的食用。此后,军用物资都要贮存在公库,五年之后,谷物和绢帛便会非常丰富,不但可以使戍边的兵卒丰衣足食,而且会令他们有消灭敌人的气势。”孝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薛虎子为官时,以恩惠和慈爱施政,军民都心向于他。适逢沛郡、下邳两地太守因为贪污被薛虎子所查,二人便控告薛虎子暗通南齐。孝文帝说:“薛虎子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经过调查,果然发现事情不是真的。孝文帝于是下诏赐两地太守死。

吐谷浑王慕容拾寅去世,他的儿子慕容度易侯即位。 北魏新的律令制定完成。

共有八百三十二章,有关灭门灭族的有十六章,有关死刑的有二百三十五章,其他各种刑罚有三百七十七章。

壬戌(482) 齐建元四年,北魏太和六年。

春三月,齐高帝任命张绪为国子祭酒。

设置学生二百人。

齐高帝萧道成去世,太子萧赜即位。

齐高帝召见褚渊、王俭接受遗诏,辅佐太子,随后去世,太子萧赜即皇帝位。齐高帝深谋远虑,宽宏大量,学识广博,能写文章,性情朴素节俭。主衣库中有一个玉导,高帝说:“留下此物,正是滋长弊病的根源!”当即命令将玉导击碎,还检查库中存有什么异物,都按此例处理。他经常说:“如果我能够统治天下十年,当使黄金与泥土等价。”

齐武帝任命褚渊为录尚书事,王俭为尚书令,王奂为仆射,豫章王萧嶷为太尉。 北魏撤销虎圈。

北魏孝文帝亲临虎圈,颁布诏书说:“虎狼凶猛残暴,捕捉它们的时候,往往要伤人,既没有什么好处,又造成各种浪费,不要再捕捉它们进贡。”

夏六月,齐武帝立其子萧长懋为皇太子。 秋季,齐南康公褚渊去世。

渊卒,世子贲耻其父失节。服除遂不仕,以爵让其弟蓁,屏居墓下终身。

齐罢国子学。

以国哀故也。

魏以李崇为荆州刺史。

魏以荆州巴、氐扰乱,以李崇为刺史。发兵送之,崇辞曰:“边人失和,本怨刺史。今奉诏代之,自然安靖。但须一诏而已,不烦发兵自防,使之怀惧也。”遂轻将数十骑驰至上洛,宣诏慰谕,民夷帖然。崇命边戍掠得齐人者悉还之,由是齐人亦还其生口,二境交和,无复烽燧之警。徙兖州刺史。兖土旧多劫盗,崇命村置一楼,楼皆悬鼓,盗发之处,乱击之,旁村始闻者以一击为节,次二,次三,俄顷之间,声布百里,皆发人守险,由是盗无不获。其后诸州皆效之。

冬十一月,魏主始亲祀七庙。

魏主将亲祀七庙,命有司具仪法,依古制备牲牢、器服及乐章。至是四时常祀皆举之。

癸亥(483) 齐世祖武帝赜永明元年,魏太和七年。

春,齐复郡县官田秩,迁代以小满为限。

褚渊去世之后,他的长子褚贲为父亲失去节操而感到耻辱。在服丧期满以后,便不再做官,把爵位让给了弟弟褚蓁,终生在褚渊的坟墓旁隐居。

南齐裁撤国子学。

因为齐高帝去世的缘故,齐武帝做出了这个决定。

北魏朝廷任命李崇为荆州刺史。

由于荆州的巴人与氐人骚扰叛乱,北魏任命李崇为荆州刺史。朝廷打算派兵护送他上任,李崇推辞说:“边地的百姓失去和睦,本来是因为怨恨当地刺史造成的。现在我接受诏命接替这一职务,当地百姓自然会安定下来。我只需要一纸诏书就足够了,不必麻烦派兵保护,使当地百姓心怀恐惧。”于是,李崇轻装率领数十人骑马急奔到上洛,宣布诏书加以安慰,当地的百姓和夷人都心悦诚服。李崇命令边境士兵把掠来的南齐百姓全部送还,因此南齐也把北魏俘虏送还,两国边境和睦相处,不再发生战事。后来李崇被改任兖州刺史。过去兖州境内经常有劫盗出没,李崇命令在每一个村庄都设置一座楼,楼内悬挂大鼓,在强盗出现的地方,就猛烈敲击大鼓,最初听到鼓声的村庄就敲击一下,听到一下鼓声的村庄就敲两下,再下一个村庄就敲三下,不一会儿,鼓声传遍百里,各村庄都派人防守险要地带,因此,强盗没有不被捉获的。后来,各州都仿效这一做法。

冬十一月,北魏孝文帝开始亲自祭祀七庙。

孝文帝准备亲自祭祀七庙,命令有关部门准备礼仪法度,依照过去的制度置办祭祀典礼上用的牲畜、礼服、礼器以及音乐。从此,一年四季中常规祭祀都按时进行。

齐武帝

癸亥(483) 齐世祖武帝萧赜永明元年,北魏太和七年。

春季,南齐恢复州郡县官员的田地俸禄,州郡县官升迁改任以三年一任为期限。

诏以边境宁晏,治民之官普复田秩。宋末以治民之官六年过久,乃以三年为断,谓之“小满”。迁换去来,又不能依三年之制。至是乃诏自今一以小满为限。

夏四月,齐杀其尚书垣崇祖、散骑常侍荀伯玉。

齐主之为太子也,自以年长与创大业,朝事率皆专断。所信任左右张景真,骄侈僭拟,内外莫敢言。司空咨议荀伯玉素为太祖所亲厚,密以启闻。太祖怒,命检校东宫,宣敕诘责,使以太子令收景真杀之。齐主忧惧,称疾。月余,太祖怒不解,王敬则叩头启曰:“官有天下日浅,太子无事被责,人情恐惧,愿官往东宫解之。”因宣旨装束,太祖不得已至东宫,召诸王宴,尽醉乃还。伯玉由是愈见亲信,而齐主深怨之。豫州刺史垣崇祖亦不亲附太子。太祖临终,指伯玉以属齐主。至是齐主诬崇祖招结江北荒人,欲与伯玉作乱,皆收杀之。

闰月,魏主之子恂生。

魏主后宫林氏生子恂,冯太后以恂当为太子,赐林氏死,自抚养之。

五月,齐杀其车骑将军张敬兒。

敬兒好信梦。初为南阳守,妻尚氏梦一手热;为雍州,梦一胛热;为开府,梦半身热。敬兒意欲无限,谓所亲曰:

齐武帝下诏:由于边境安宁,普遍恢复各州郡县官员的田地俸禄。刘宋末年,因州郡县官每任六年,时间太久,又改成三年一任,称作“小满”。但官吏升迁改任,还是不能依照三年一任的制度办事。到这时,武帝才下诏命令,今后州郡县官一概以三年一任为期限。

夏四月,齐武帝诛杀尚书垣崇祖、散骑常侍荀伯玉。

齐武帝当太子的时候,认为自己年长,参与创立南齐帝业,对朝廷中的所有事情都独断专行。他的亲信张景真骄横奢侈,朝廷内外的官员没有人敢就此发表意见。司空咨议荀伯玉向来被齐高帝亲近厚待,他暗中向高帝启奏这件事情。高帝大怒,命令检查东宫,宣布敕书,责问太子,又让人以太子的命令收捕张景真,将他杀掉。齐武帝忧愁恐惧,称病不出。过了一个多月,高帝的怒气还没有消除,王敬则伏地叩头,向高帝启奏说:“陛下称帝天下的日子还不长,太子无故遭受责难,人们担惊受怕。希望陛下前往东宫,消除太子的忧虑。”于是,王敬则宣布圣旨,让人们做好准备,高帝迫不得已,来到东宫,召集诸王宴饮,大家都大醉而归。荀伯玉因此愈加受到高帝的亲近信任,但却被武帝深深忌恨。豫州刺史垣崇祖也不肯亲近阿附太子。高帝在临终之时,手指着荀伯玉,把太子托付给他。这年四月,齐武帝诬陷垣崇祖招结江北的亡命之徒,打算与荀伯玉一起叛乱,将他们二人都收捕杀害了。

闰四月,北魏皇太子拓跋恂出生。

北魏孝文帝后宫中的林氏生下儿子拓跋恂,冯太后因拓跋恂应当被立为太子,便赐林氏自杀,自己来抚养拓跋恂。

五月,齐武帝诛杀车骑将军张敬兒。

张敬兒非常信梦。当初,他担任南阳太守时,他的妻子尚氏梦里觉得一只手发烫;等到他担任雍州刺史时,他的妻子梦里觉得一边的肩胛发热;到他任开府仪同三司时,他的妻子梦里又觉得半身发热。张敬兒升官的欲望没有止境,对自己的亲信说:

“吾妻复梦举体热矣。”齐主闻而恶之。会有人告敬兒货易蛮中,疑有异志。会齐主于华林园设斋,于坐收敬兒。敬兒脱冠貂投地曰:“此物误我!”遂杀之。敬兒女为征北咨议谢超宗子妇,超宗谓丹阳尹李安民曰:“‘往年杀韩信,今年杀彭越’,尹欲何计?”安民具启之,收付廷尉,赐死。

秋七月,齐以王僧虔为特进光禄大夫。

初,齐主以侍中王僧虔为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僧虔固辞开府,谓兄子俭曰:“汝行登三事,我若受此,是一门二台司也,吾实惧焉。”累年不拜,至是许之,加特进。俭作长梁斋,制度小过,僧虔不悦,竟不入户,俭即日毁之。

初,王弘与兄弟集会,任子孙戏适。僧达跳下地作虎子。僧绰正坐,采蜡烛珠为凤皇,僧达夺取打坏,亦复不惜。僧虔累十二博棋,既不坠落,亦不重作。弘叹曰:“僧达俊爽,当不减人,然恐终危吾家;僧绰当以名义见美;僧虔必为长者,位至公台。”已而皆如其言。

冬十月,荧惑逆行入太微。

齐有司请禳之,齐主曰:“应天以实不以文。我克己求治,思隆惠政,灾若在我,禳之何益?”

齐遣将军刘缵如魏。

缵屡至魏,冯太后遂私幸之。

“我的妻子梦里又觉得全身发热了。”齐武帝听说以后就厌恶他了。适逢有人告发张敬兒与蛮人进行贸易,武帝怀疑他有背叛的意图。恰巧赶上武帝在华林园中设置斋会,武帝便在座席上收捕张敬兒。张敬兒摘下朝冠貂尾丢在地上说:“这个东西害了我!”于是,武帝诛杀了他。张敬兒的女儿是征北咨议谢超宗的儿媳,谢超宗对丹阳尹李安民说:“‘往年杀了韩信,今年又杀了彭越’,您准备做何打算呢?”李安民把他的话启奏武帝,武帝命令收捕谢超宗,交给廷尉审讯,并赐死。

秋七月,齐武帝加授王僧虔为特进光禄大夫。

当初,齐武帝任命侍中王僧虔为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王僧虔坚决辞让开府仪同三司一职,对哥哥的儿子王俭说:“你即将成为三公,如果我再接受这一任命,便是一家之中有两个宰相,我实在害怕。”连续几年,王僧虔都没有接受任命,一直到现在,武帝才答应,但又加授他为特进光禄大夫。王俭建造了一座横梁很长的书斋,稍微超过了规定的制度,王僧虔很不高兴,竟然没有进门,王俭当天便拆毁了这座书斋。

起初,王弘与兄弟们一起聚会,任凭儿孙玩乐。王僧达跳到地上扮成小老虎的样子。王僧绰端正地坐着,用蜡烛做成一个凤凰,僧达把凤凰夺去打坏了,他也不为之可惜。王僧虔把十二个棋子累在一起,棋子不倒落,也就不用再累一次。王弘叹息道:“僧达性情豪爽,应当不会比别人差,可我担心他终究会给家里带来危难;僧绰会以自己的名声与品行而受到赞誉;僧虔肯定会成为谨厚长者,官至三公宰相。”后来的结局都和他说的一样。

冬十月,火星逆行进入太微星系。

南齐有关部门请求举行去除邪恶的祭祀,齐武帝说:“应当以实际行动对待上天的变化,而不是用祭文。我克制自己以求天下大治,时刻想着用开明的政策去治国,如果灾异要降临,进行祭祀又有什么用处呢?”

齐武帝派遣将军刘缵出使北魏。

刘缵屡次前去北魏,北魏冯太后于是与他私通。

十二月朔,日食。 魏始禁同姓为昏。 魏秦州刺史于洛侯有罪伏诛。

洛侯性残酷,刑人或断腕拔舌,分悬四体,州民皆反。有司劾之,魏主遣使至州宣告吏民,然后斩之。齐州刺史韩麒麟为政尚宽,从事刘普庆说曰:“公杖节方夏,而无所诛斩,何以示威!”麒麟曰:“刑罚所以止恶,仁者不得已而用之。今民不犯法,又何诛乎?若必断斩然后可以立威,当以卿应之。”普庆惭惧而退。

十二月初一,出现日食。 北魏开始禁止同姓通婚。 北魏秦州刺史于洛侯因罪被杀。

于洛侯生性残酷,对人用刑时,有时竟斩断手腕,拔掉舌头,分割四体悬挂起来,秦州百姓不堪忍受,起来反抗。北魏有关部门弹劾他的残酷,孝文帝派人到秦州宣告官吏和百姓,然后诛杀于洛侯。齐州刺史韩麒麟为政崇尚宽厚,从事刘普庆对他说:“您身任一方长官,却从来不肯杀人,用什么来显示威严呢!”韩麒麟说:“刑罚是用来防止罪恶的,有仁爱之心的人,只是在不得已时才使用它。现在,百姓没有犯法,我为什么要杀人呢?如果一定要杀了人才可以树立威信,应当从你开始。”刘普庆既惭愧又害怕,慌忙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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