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百济、新罗 自魏晋一直到唐初,高句丽、百济、新罗,在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都和中原王朝有着密切的关系。其中,高句丽也在都城设立太学,还从中原取去许多儒家典籍,包括经、史、子、集等等。在公元372年左右,佛教从中原的北方前秦王朝统治地区传入高句丽,高句丽的统治阶级也就利用佛教来麻醉人民,巩固他们的统治。高句丽汲取汉文化的有益营养,再加以发展,充实本国的文化,传播到百济、新罗,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百济也很早通过辽东地区,接触到中原的文化。它很早就从中原王朝传入三皇五帝神,公元384年,又从海路,自东晋传入佛教。尤其在5世纪以后,百济和南朝的宋、齐、梁、陈,发生了紧密的经济、文化交流和联系,百济友好使者曾横渡黄海或东海,来到江南,与中原进行贸易。梁武帝大同七年(百济圣王明十九年,公元541年),百济遣使至梁,到达梁都建康,“表请《毛诗》博士,《涅》等经义,并工匠、画师等”(《三国史记》卷二十六),梁武帝非常友好地满足了百济的要求。到了唐初,百济曾赠与唐“明光铠”、“铁甲”、“金甲”、“雕斧”(《三国史记》卷二十七)等,唐也馈赠百济彩帛等物。中原文化,还通过百济和高句丽的媒介,给与新罗和日本以一定的影响。

新罗和中国发生外交关系较晚,约6世纪初叶,新罗才派遣使节来梁聘问。到了隋唐时期,关系才逐渐密切起来。当时新罗、百济、高句丽的统治阶级,经常不断地互相攻击,“战争交起,略无宁岁”(《三国史记》卷二十八)。唐贞观十七年(公元643年),百济大举进犯新罗,取新罗四十余城;高句丽配合百济,也占领了新罗四城。新罗向唐求援,贞观十九年,唐太宗亲率大军进攻高句丽,但由于高句丽上下沉着应战,唐未能取胜而退师。

唐高宗初年,百济又进攻新罗,取新罗四十余城。新罗向唐告急,说新罗的“大城重镇,并为百济所并,疆宇日蹙,威力并谢”(《三国史记》卷二十八),唐乃在显庆五年(公元660年)以大军渡海,和新罗联兵攻下百济首都泗城(今朝鲜白田西),于百济置熊津都督府。不久,又占领百济全境。唐与新罗还利用高句丽统治阶级内部矛盾激化、政局动荡不稳之际,联军攻下高句丽都城平壤。

唐于总章元年(公元668年)攻取平壤城,并于其地置安东都护府。唐的统治引起高句丽和百济人民的不断反抗。唐仪凤元年(公元676年),“徙安东都护府于辽东故城(今辽宁辽阳),先是有华人任安东官者,悉罢之。徙熊津都督府于建安故城(今辽宁营口东南)”(《资治通鉴》唐仪凤元年)。仪凤二年,又“移安东都护府于新城”(今辽宁抚顺北)(《资治通鉴》唐仪凤二年)。唐的势力完全退出半岛。

新罗统一朝鲜半岛后,新罗和唐朝两国人民之间的友好关系,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新罗商人来唐贸易的人数比较多,他们在中国的商业网,据日本僧人圆仁的《入唐求法巡礼行记》中记载,北起登州(治蓬莱,今山东蓬莱)、莱州(治掖,今山东莱州),南达楚州(治山阳,今江苏淮安)、泗州(治临淮,今安徽泗县),更南抵达扬州(今江苏扬州)。登州设有新罗馆,文登(今山东文登)东界设有新罗所,楚、泗等州都设有新罗坊,专门用来居停新罗商人。新罗商人还自备有航海的船只,航行于渤海和黄海之间。新罗制造的船只远比其他国家的船只坚固,他们的航海技术,也是当时世界上第一流的。

在新罗和唐朝两国间的物资交换方面,除了新罗商人以牛、马、纸、扇等物输入中国,中国商人以绵、绢、瓷器、铜盘、铜镜、藤席等物输出至新罗以外,两国的统治阶级,常常采用互相馈赠礼物的形式,来进行特种奢侈品的交易。新罗贵族先后赠送唐贵族的物品中,有果下马、牛黄、人参、美、朝霞、、鱼牙、大花鱼牙锦、小花鱼牙锦、白布、海豹皮、麸金、金银器、金银佛像等等(以上见《三国史记》卷八、卷九、卷十),唐也回赠新罗贵族以绫、锦、罗、彩、银、银碗等等贵重礼品。

新罗有许多优秀的工匠,曾远越沧海,来到中国,他们对中国大陆的开发,作出了一定的贡献。在中国山东、河北等省,曾发现不少唐代开采的煤矿遗迹,据说这些矿洞的开采方法,部分是采用新罗的采掘方法的,这说明新罗采矿技术的进步。中国的科学发明和生产技术,也不断传入新罗。譬如新罗很早就有饮茶的风气,却没有栽培茶树。到了唐文宗太和二年(新罗兴德王二年,公元828年),新罗入唐使从中国回去,把中国的茶树移植到新罗,此后不久,新罗就茶树成林了。中国发明印刷术不久,新罗就吸收了中国的先进技术,还加以提高和改进,印刷出大量精美的书籍来。

新罗继承三国的文化传统,同时吸收中国唐朝的文化,创造了相当发达的民族文化。新罗从唐朝初年起,就派遣大批留学生来唐首都长安就学。新罗神文王二年(唐高宗永淳元年,公元682年),仿照唐朝设立国学,国学内设置国子司业、博士、助教等职衔。“教授之法,以《周易》、《尚书》、《毛诗》、《礼记》、《春秋左氏传》、《文选》,分而为之业”(《三国史记》卷三十八)。由于新罗将中国的儒家经典作为太学生必读的书籍,因此中国的儒家经典如五经、三史、诸子百家书,大量地流入新罗。例如武则天垂拱二年(公元686年),新罗遣使来唐“请《礼记》并文章。则天令所司写吉凶要礼,并于《文馆词林》采其词涉规诫者,勒成五十卷”(《三国史记》卷八,参见《册府元龟》卷九百九十九),赠送给新罗。因为新罗的文化发展水平很高,因此唐王朝派遣使臣去报聘,要选派饱学醇儒前往,才会受到新罗朝野的欢迎。新罗有很多人能够写流畅的汉文,如新罗学者和诗人崔致远,在中国留学多年,还在僖宗乾符元年(公元874年)进士及第,所著《桂苑笔耕集》二十卷,就是用汉文来写的,他的写作水平,可以和中国的作家媲美。新罗的士人,喜爱唐朝诗人的篇什,尤其喜爱长庆诗人白居易的诗,留居长安的新罗商人往往把白居易的新作品抄寄回国,新罗士人就立刻传诵开来。如果是他人的作品,误传是白居易的,新罗士人会根据白居易诗歌独特的风格,辨别出真伪来,可见他们在中国文学方面造诣之深。

新罗还设置算学博士、助教,以《九章算术》等教授算学生;又置有医学博士,“以《本草经》、《甲乙经》、《素问经》、《针经》、《脉经》、《明堂经》、《难经》为之业”(《三国史记》卷三十九),以教授医学生。

新罗古代没有固定文字,5、6世纪的时候,汉文在新罗逐渐流行。随着半岛的统一和社会经济的空前发展,新罗人士创造了用汉字的音或义标记新罗语的方法,这种表示方法,称为“吏读”。7世纪以后,“吏读”广泛流传开来,逐渐走上规范化的道路。这对以后朝鲜半岛民族文化的发展,起了有益的作用。由于新罗的文字和汉文很接近,因此新罗士人也重视汉文的书法,当时有士人金生,他的流畅姿媚的书法,据说可以和二王(王羲之、献之父子)媲美。

新罗的佛教,是在5世纪中叶从高句丽传入的,到了公元528年,正式得到国家认可。新罗派遣许多学问僧来唐求法取经,人数多,留居时间长,致使唐王朝作出“新罗、日本僧入朝,学九年不还者,编诸籍”(《新唐书·百官志·崇玄署》)的规定。7世纪时,新罗僧元晓在唐研究法相宗,僧义湘在唐研究华严宗,佛教中土各宗在新罗统治阶级的大力提倡下,很快发展起来了。8世纪初,新罗僧慧超来唐留学,后来离开唐都长安,由海道去天竺取经,再由陆路回到长安。他著有《往五天竺国传》,原书久佚,20世纪初在敦煌石窟中发现唐人节录的一卷本,对于研究八世纪前期五天竺、中亚细亚及中国新疆地区风俗历史,有重要价值。

王氏高丽的兴起 九世纪时,新罗国内阶级矛盾十分尖锐,农民起义此伏彼起,波及全国。891年,出身王族的僧侣弓裔,参加梁吉领导的北原(今原州)农民起义军,得到梁吉的信任,逐步扩大了自己的势力,控制了半岛中、西部。901年称王,904年以铁圆(今铁原)为中心建立摩震国。911年改国号为泰封。

892年,新罗西南海岸守军的裨将甄萱,率众起义于武珍州(今光州),攻占半岛西南部。900年定都完山州(今全州),称后百济,与摩震(泰封)、新罗形成鼎足,史称后三国。

泰封国王弓裔,逐渐加强对于人民的剥削,人民不能忍受。公元918年,将军王建乘机率众推翻弓裔,自立为王,改国号为高丽。泰封国前后共存在十八年。

王建迁都开京(今开城),并以平壤为西京,积极采取措施,来安定人民的生活,实现国土的统一。到了930年,领土已经扩大到现在的清川江。935年,高丽并新罗,次年灭后百济,从而完成朝鲜半岛的统一。王氏高丽“有二京,六府,九节度,百二十郡”(《资治通鉴》后晋天福元年)。

王氏高丽与中国五代各王朝有着频繁的友好往来。早在后三国时期,为了牵制敌国契丹后方,王建就与后唐修好,一再遣使聘问,馈赠方物,后唐相应地遣使报聘。公元954年(后晋齐王开运二年),王建卒,子武嗣位,遣使向后晋告丧,后晋因命通事舍人郭仁遇等出使高丽。周世宗时,因为铜钱缺乏,而高丽多铜货,于是在显德四年(公元957年),特许青州、登州、莱州商人渡海前往购买;次年又命尚书水部员外郎韩彦卿等赍帛数千匹,购铜于高丽,以备铸钱之用。显德六年(公元959年),高丽国王王昭(王武子)三次遣使来开封,赠送名马、织成衣袄、弓剑等物,《别序孝经》等图书,又赠铜五万斤。可见当时中国与王氏高丽的交往是很密切的。

日本 从汉代起,中国和日本的经济、文化交流就发展起来了。到了魏明帝景初二年(公元238年)、正始四年(公元243年)、西晋武帝泰始(公元265—274年)初年,日本三次遣使来聘。从东晋至南朝,日本又前后八次派遣使节到江南来和中国通好,彼此间的友好往来,有了进一步发展。在隋代,日本又四次派遣使节来中国,隋也派遣裴世清报聘,中日间的联系更密切了。

中国的先进生产技术和先进文化很早就传到日本。尤其从西晋起,不少中国人流亡到日本去,这对日本经济文化的发展,有一定影响。如西晋武帝太康六年(公元285年),有吴服师(缝衣师)自百济到日本;同年,儒家经典《论语》也传入日本。南朝宋明帝泰始六年(公元470年),日本曾从中国江南延聘“汉织(北方织工)、吴织(江南织工)及衣缝(缝衣师)兄媛、弟媛等”(《日本书纪·雄略天皇纪》);过了两年(公元472年),日本即命令本国栽植桑树,中国织工的东渡,与日本当时丝织业的发展,有一定的关系。公元610年(日本推古天皇十八年),高句丽僧人昙征还把隋朝和高句丽的制造纸、墨、碾的方法介绍到日本去。

李唐一代,日本前后共派遣十九次聘唐使节来中国访问,遣唐使有时也称为“迎入唐使”或“送唐客使”。这十九次遣唐使是:

公元630年(日本舒明二年、唐贞观四年)八月,日本第一次派遣以犬上三田耜为首的遣唐使,曾到达长安,公元632年(日本舒明四年、唐贞观六年)八月返国。

第二次遣唐使于公元653年(日本孝德白雉四年、唐永徽四年)五月派遣,吉士长丹为大使,曾到达长安,翌年七月返国,这次使团人数一行有一百二十一人之多。

与此同时,日本任命高田根磨为大使,一行一百二十人,来唐途中,船破遇难。

第三次遣唐使于公元654年(日本孝德白雉五年、唐永徽五年)二月派遣,高田玄理为执节使,河边麻吕为大使,曾到达长安,翌年八月返国。

第四次遣唐使于公元659年(日本齐明五年、唐显庆四年)七月派遣,坂合部石布为大使。凡二舶,第一舶漂流到南海,大部分人员为岛人所杀,只有五人乘岛人船到达唐的括州(治括苍,今浙江丽水)。第二舶到达中国,使团住长安十月,公元661年(日本齐明七年、唐显庆六年)五月返国。

第五次遣唐使于公元665年(日本天智四年、唐麟德二年)十二月派遣,守大石为大使,曾到达长安,公元667年(日本天智六年、唐乾封二年)十一月返国。

第六次遣唐使于公元667年十一月派遣,伊吉博德为大使,送唐使司马法聪返唐,只送到百济,翌年正月返日。

第七次遣唐使于公元669年(日本天智八年、唐总章二年)派遣,以河内鲸为首,返国时间未详。

第八次遣唐使于公元701年(日本大宝元年、武周大足元年)正月任命,翌年六月起航,粟田真人为执节使,高桥笠间(后由坂合部大分代之)为大使,曾到达长安,公元704年(日本庆云元年、武周长安四年)七月返国。

第九次遣唐使于公元716年(日本灵龟二年、唐开元四年)八月任命,翌年三月起航,多治比县守为押使,阿部安麿(后由大伴山守代之)为大使,曾到达长安,公元718年(日本养老二年、唐开元六年)十月返国。这次使团来唐一行五百五十七人。

第十次遣唐使于公元732年(日本天平四年、唐开元二十年)八月任命,翌年四月起航,多治比广成为大使,曾到达长安。这次使团一行凡五百九十四人。归国时,分乘四舶,第一舶于翌年十一月回国;第二舶于公元736年(日本天平八年、唐开元二十四年)七月回国;第三舶漂流遇难,仅四人于公元739年(日本天平十一年、唐开元二十七年)十一月返国;第四舶中途沉没。

第十一次遣唐使于公元750年(日本天平胜宝二年、唐天宝九载)九月任命,公元752年闰三月起航,藤原清河为大使,曾到达长安,使团来唐时分乘两舶,共载二百二十余人。归国时分乘四舶,第一舶一百八十人漂流到安南,多为土民杀害,大使藤原清河脱险后回长安,终身仕于唐,官至秘书监;第二舶于公元754年正月返抵日本,鉴真和尚及其弟子即乘此舶渡日成功;第三舶于公元753年十二月返国;第四舶于公元754年四月返国。

第十二次遣唐使是为迎接前遣唐大使藤原清河而于公元759年(日本天平宝字三年、唐乾元二年)二月派遣,高元度为迎入唐大使。使团一行九十九人,仅高元度等十一人到达长安,迎接清河的使命没有完成,公元761年(日本天平宝字五年、唐上元二年)八月,由唐使沈惟岳等伴送回国。

第十三次遣唐使于公元761年十月派遣,仲石伴为大使,使舶四艘,在难波试航时,一艘破毁,三艘遂亦未成行。

第十四次遣唐使于公元762年(日本天平宝字六年、唐宝应元年)四月任命,日中臣鹰主为送唐客大使。七月准备出发,因风向不顺而止。

第十五次遣唐使于公元777年(日本宝龟八年、唐大历十二年)六月派遣,佐伯今毛人为大使,称病不发,副使小野石根代行大使职务,到达长安。翌年分乘四舶归国,第一舶遇海难,副使小野石根、唐报聘使赵宝英等均溺死。

第十六次遣唐使是为送唐使孙兴进等返唐,于公元778年(日本宝龟九年、唐大历十三年)二月任命,布势清直为送唐客大使,翌年五月起航,曾到达长安。至公元781年(日本天玄元年、唐建中二年)六月返回日本。

第十七次遣唐使于公元804年(日本延历二十三年、唐贞元二十年)七月出发,藤原葛野麿为大使,分乘四舶来唐,第三舶遇海难。大使藤原曾到达长安,翌年六月返抵日本。

第十八次遣唐使于公元834年(日本承和元年、唐太和八年)正月任命,藤原常嗣(藤原葛野麿子)为大使。此次使团由六百五十一人组成,人才济济。公元836年七月分乘四舶来唐,第三舶载一百四十人,遇风破损,仅二十余人生还日本。于是修缮船舶。延至公元838年(日本承和五年、唐开成三年)七月,藤原常嗣方率第一、四使舶成行。十余日后第二舶继之出发。三舶总算完成使命。翌年返航回日,藤原常嗣改乘新罗船归国。第二舶则迟至公元840年返抵日本。

第十九次遣唐使于公元894年(日本宽平六年、唐乾宁元年)八月任命,菅原道真为大使。时唐方镇跋扈,不成朝局,故日本于同年九月,停止派遣遣唐使,菅原道真遂不成行。

当时遣唐使舶,开始每舶能乘一百二十人左右,后来日本的造船技术不断提高,每舶能乘一百六十人左右。日本使团最多的一次,是唐文宗太和八年(公元834年),人数到达六百五十一人,如果分乘四船,每船平均载员一百六十三人左右。这些遣唐使舶,大都是利用风力的帆船,船身大者有十五丈长,一丈多宽,左右两舷,都设有棹桨,如不能利用风力时,就扳桨推船前进。每条海船,多备有小艇,视海船大小,二艇至四艇不等。船舶航行海中时,如遇逆风,或大雾迷失方向,即收帆下碇,以防漂流。前期的遣唐使舶,一般是由北路航行,即从日本大阪出发,经过壹岐、对马,通过朝鲜南畔的聃罗(济州岛)到达现在仁川附近,然后或直渡黄海,或沿朝鲜半岛西岸北上至辽东半岛东岸,横渡渤海湾口,在山东半岛的一角登陆。后期的遣唐使舶,一般是由南路航行,从日本横渡东海,直达扬子江口,或达明(今浙江宁波)、越(今浙江绍兴)、温、台等州。

使团的构成有大使、副使、判官、录事,这四级官吏,都是从通晓经史、擅长文墨或熟悉唐地政治社会情况的人中挑选任用的。在使团中,还有知乘船事、造舶都匠、译语(翻译)、主神、医师、阴阳师、画师、史生(掌缮写公文、行署文案)、射手、船师、音乐长、新罗译语、奄美译语、卜部、杂使(杂事驱使)、音声生(吹鼓手)、玉生、锻生、铸生、细工生、船匠、师、人(从卫士)、挟抄(师或桨师)、水手长、水手等等。此外还有为数不少的学生和学问僧,往往搭乘使团的船舶,来唐留学和取经。

日本派遣来唐的使节,都经过严格的挑选,一定要由对汉文有较深造诣,博通经史,文辞优赡,仪容温雅,并熟悉唐国情形的人来担任。如遣唐使粟田真人于长安二年(公元702年)来唐,史称其“好学,能属文,进止有容”。到了开元初年,粟田真人再度来唐,“请从诸儒授经。诏四门助教赵玄默即鸿胪为师”(《新唐书·日本传》),面授经术。

日本来唐的留学生和学问僧,也是经过严格选拔的,来到唐地以后,唐朝对外国留学生的生活,照顾得很周到,如规定在唐的日本、新罗等国的留学生,每人每年给绢二十五匹及四季衣服,使这些来唐学习的留学生生活较为充裕,可以专心一意从事学习。他们一来中国,往往就待上二三十年。如高向玄理、南渊请安二人从隋炀帝大业三年(公元607年)来隋,到唐太宗贞观十四年(公元640年)才回国,留学中国三十三四年之久;学问僧僧也是从大业三年来隋,到唐太宗贞观六年才回国,在中国求法二十五年。开元四年(公元716年),日本留学生阿部仲麿来唐,易汉人姓名曰朝衡,他在中国住了很多年,一度回国;到了天宝十一载(公元752年),再度来唐,遂仕唐官至散骑常侍、安南都护,居唐五十四年,最后病死于唐。他在当时盛有诗名,名诗人王维李白储光羲等都有诗和他相赠答。

日本的留学生和学问僧,住在中国的时间较长,他们学习中国优秀的文化和先进生产技术,到了回国时,就把中国的天文、历法、音乐、美术、建筑、雕刻以及工农业方面的一些先进生产技术,介绍到日本去。同时他们还带去大量图书仪器。如唐玄宗开元五年(公元717年)来唐,开元二十三年返国的留学生吉备真备,其将归书物中,有《唐礼》一百三十卷、《乐书要录》十卷、《大衍历经》一卷、《大衍历立成》十二卷,以及测影铁尺一枚、铜律管一部。与吉备真备同时来唐返国的学问僧玄,将归佛经五千余卷,及佛像等等。唐德宗贞元二十年(公元804年)来唐,顺宗永贞元年(公元805年)返国的学问僧最澄,将归的书法碑帖,有《大唐圣教序》、《真草千字文》、《天后圣教碑》、王羲之《十八帖》、欧阳询书法、王献之书法、《梁武帝评书》等石拓多种。唐文宗开成三年(公元838年)来唐,宣宗大中元年(公元847年)返国的请益僧圆仁,除了将归大量佛教经像以外,还携归《大唐新修定公卿士庶内族吉凶书仪》三十卷、《开元诗格》一卷、骆宾王《判一百条》一卷、《百司举要》一卷、韦述《两京新记》三卷、《进士张集》一卷、《杜员外集》二卷。唐懿宗咸通三年(公元862年)来唐,咸通六年(公元865年)返国的学问僧宗,将归经像以外,有《七曜二十八宿历》一卷、《七曜历日》一卷、《明镜连珠》六卷、西川印子(即木刻)《唐韵》一部五卷、西川印子《玉篇》一部三十卷。唐高僧鉴真天宝十二载去日本时,不仅携带了大量的天台宗和律宗的章疏,同时还将去王右军真迹行书一帖、小王(王献之)真迹行书三帖,以及玄奘的《大唐西域记》等书。

日本当时社会发展阶段,远不如中国社会那么发展,因此中国文化的大量输入日本,对日本社会发展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在政治方面,公元645年(唐太宗贞观十九年、日本孝德天皇大化元年),日本中大兄皇子取得大臣中臣镰足的支持,消灭了专权的大臣苏我氏,拥立孝德天皇,建元大化,进行了自上而下的政治、经济改革,日本历史上称之为“大化改新”。中大兄皇子和中臣镰足,都是留唐学生南渊请安的学生;在这次革新运动中,高向玄理和僧又都被任命为国博士,供天皇咨询。这次改革仿照唐制,确立中央集权的行政制度,中央设二官、八省、一台,地方设国、郡、里。在经济上仿唐均田制和租庸调制,制定了“班田收授法”和租庸调制,班田法虽然是在公元701年制定的《大宝律令》中才用法律形式固定下来,租庸调制也是在公元714年,才正式确立,但这两种制度,在大化改新时,实际已经在推行了。与班田法配合,还建立户籍和计账法。日本的法律,也是参照《唐律》而制定的。日本政府还参照唐朝的府兵制,而成立卫府(京都)和军团(地方)以及防人制度,公元722年(养老六年)所颁布的《养老军防令》中,反映了日本军防体制受到唐府兵制的深刻影响。

在学校制度方面,大化改新后,在首都成立太学,在地方设置国学。太学内设“明经道”及“纪传道”等科目,明经道必须修习《周易》、《尚书》、《毛诗》、《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左氏传》、《论语》、《孝经》等汉文经书。纪传道必须修习《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晋书》、《文选》等汉文书籍。据《续纪》记载,日本称德天皇神护景云三年(公元769年)十月,“太宰府言:‘此府人物殷繁,天下之一都会也。子弟之徒,学者稍多,而府库但蓄《五经》,未有《三史》正本。涉猎之人,其道不广。伏乞列代诸史,各给一本,传习管内,以兴学业。’诏赐《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晋书》各一部”。由此可见,当时地方的国学,也修习汉籍了。

在文字和书道方面,学问僧空海根据汉字草书的偏旁,创造了“平假名”;留学生吉备真备根据汉字楷书的偏旁,创造了“片假名”。这两套假名,就是日文的字母,一直沿用到今天。日本的词汇和文法,受汉文的影响也很深。由于日本很多学者熟谙汉字,因此他们很重视中国的书法,二王的真迹,名家的碑帖,大量传入日本。传至今天的当时日本书家的手迹,笔墨苍老挺逸,有二王风韵。

在文学方面,日本人民喜爱唐诗,8世纪中叶编集的第一部汉诗集《怀风藻》,显示出汉文学者对唐地诗歌的很深造诣。他们重视诗歌格律,留存下来的空海的《文镜秘府论》,堪称研究我国六朝、唐代诗歌格律的范本。

在宗教方面,佛教经由高句丽传入日本,到了隋唐两代,日本有很多学问僧直接到中国来求法取经。当时正是中土各宗酝酿成立的时代,日本的学问僧来到中国以后,他们根据在日本所研究的佛教教理,向中国的教派大师请教。如日本天智年间(公元662—671年),日本学问僧智藏来唐,公元702年(大宝二年)道慈来唐,他们二人专门研究三论宗。公元653年(白雉四年)道昭来唐,公元658年(齐明四年)智通、智达来唐,公元703年(大宝三年)智凤、智鸾、智雄来唐,公元717年(养老元年)玄来唐,他们专门研究法相宗。公元736年(唐玄宗开元二十四年、日本天平八年),唐僧人道前往日本,把华严宗经疏带了去;公元754年(唐玄宗天宝十三载、日本天平胜宝六年),唐律师鉴真率领他的弟子到达日本,他不仅把南山律宗的一套戒律规范介绍给日本,同时还带去许多天台宗的经疏,这样,华严宗、天台宗、律宗思想也在日本广泛传播开来了。鉴真在日本奈良东大寺曾建立戒坛院,并且亲自为日本圣武上皇等传授戒律。他还规划建筑了唐招提寺,把他和弟子携来的佛像供奉在这所寺院里,以后从唐地取来的许多经卷、图像,也都收藏在这所寺里,这是一座佛教艺术的宝库。当鉴真到达日本时,他的双目已经失明了,可是他还坚持校正佛经。他又通晓医术,尤精《本草》之学,能够凭嗅觉鉴定药物,日本宽平年间(公元889—897年)藤原佐世所著《日本国见在书目录》中,载有《鉴上人秘方》一卷,鉴真对日本医药学的发展也是有贡献的。

到了中唐以后,学问僧最澄来中国(公元804年来唐,805年返国),携去大量天台宗著作,日本天台宗的教义更加充实了。与最澄同时来唐,比最澄返日迟一年的空海,他在唐地学习密宗,回国时携归密宗的经典甚多,以后密宗在中国内地销声匿迹了,在日本反而发展起来。

日本僧圆仁,在公元838年入唐,公元847年返国。圆仁返国时,不仅携归大量梵汉佛教经典和四部杂书,同时还著《入唐求法巡礼行记》一书,这是研究唐文宗、唐武宗时期我国政治、经济、社会风俗、宗教等等历史的重要参考资料。

在城市建设和建筑方面,公元709年,日本建设奈良城。日本历史上一般称定都奈良城的时期(公元710—794年)为奈良时代。奈良城的设计,仿照唐首都长安城的布局。它也有一条自南而北的宽阔的朱雀大街,也设“东市”、“西市”为商业区。公元728年建成的东大寺,寺里有卢舍那佛铜像一尊,始铸于公元745年,而最后完工于公元771年,高达十六米,在当时是铸造工艺上空前未有的成就。据日本学者的说法,这尊佛像的铸造,直接受到武则天长安四年(公元705年)白司马坂铜铸大佛的影响。据中国最近的考古发掘,证明唐代麟德殿的建筑形制,是周围围廊,把主殿围在中心;而日本的东大寺、法隆寺等的布局,正和麟德殿的布局相似,由此可见,日本的建筑布局受到中国的深刻影响。其余奈良时代日本木结构建筑的卓越艺术,一方面体现了日本的民族风格,一方面也是吸取了唐代建筑艺术的新成就。

在音乐和舞蹈方面,唐对日本的影响也很大。日本有许多乐器,大部分是从唐地输入的,如现在尚保存于日本正仓院的乐器,有金银平文琴、螺钿紫檀五弦琵琶、螺钿紫檀阮咸、竖箜篌、牙横笛、雕石文笛、刻雕尺八、吴竹笙、吴竹竽等,大都是从唐地传去的。公元838年随大使藤原常嗣来唐进修的准判官藤原贞敏原是琴筝能手,入唐后师事琵琶名家刘二郎,曲尽其妙。二郎叹为奇才,赠曲谱数十卷,并将擅长琴筝的女儿嫁给他。他返国时,二郎又以紫檀琵琶、紫藤琵琶各一面相赠。贞敏回日后,以琵琶仕三代天皇。这是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佳话。现存日本《信西古乐图》中,有《唐舞绘》一卷,其中载有唐《秦王破阵乐》、《兰陵王》、《拔头》、《苏莫者》等乐舞姿态及其衣装道具,由此可见当时日本的舞蹈,曾受到中国深刻的影响。

在绘画方面,当时日本画师竭力模仿唐画,如现在尚保藏于正仓院的公元752年(日本天平胜宝四年、唐天宝十一载)所作的鸟毛立女屏风,画中美人,颐丰体硕,俨如周所绘的仕女图,可见日本画风也受到唐地画风的深刻影响。在日本遣唐使团中,有画师随从来唐,向唐学习。圆仁《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开成四年正月条称圆仁令遣唐使从粟田家继,在扬州龙兴寺把唐名画家韩的佛教故事画用绢本摹写下来,“无一亏谬”。这种摹写下来的绢画,带到日本去后,也会对日本绘画的发展产生影响。

在工艺制造方面,由于中国的精致工艺品不断输入日本,先进的生产技术,也源源介绍到日本,这对日本的工艺技术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例如铜镜自六朝以来,大都由中国输往日本的;不过日本正仓院所藏日本古文书说明,到了公元762年(天平宝字六年),日本已能铸造铜镜,而且可以和唐地的铸镜相媲美了。另外如正仓院所藏公元766年(天平神护二年)二月四日东大寺制成之银壶,壶面鱼子地,细刻狩猎图,人物形象生动,达到很高水平,但从它的形制图案来看,还可以看出它所受唐地的影响。我国传统的印花染色方法夹缬法和蜡缬法,也在唐代传入日本,日本的印染工匠,在天平时代(公元724—781年)就掌握了这种工艺,从而制作了许多精美的新产品。到了唐末,中国的印刷书籍也传入日本,这对此后日本文化的传播和发展,起了巨大的促进作用。

当时日本朝野,自饮食起居、衣冠服饰以至岁时令节等生活风尚,都深受唐地的影响。公元815年(弘仁六年)后,日本也普遍植茶,此后茶道也大大发展起来了。

在唐代,中日两国的经济联系也是很密切的。开始时,两国的统治集团往往通过遣使聘问的形式,来进行贵重物资的交换。到了唐后期,更有不少中国、日本、新罗商人,乘着商舶,专门来往于中日两国之间进行贸易。日本输往中国的物品,有水织、美浓、黄金、锡、水银、玛瑙、琥珀、金漆等等;中国输往日本的物品,有药材(正仓院所藏公元756年之献物账中有犀角、禹余粮、龙骨、龙角、巴豆、厚朴、远志、人参、大黄、甘草、雄黄等)、香料(《唐大和上东征传》中记载鉴真第一次计划去日本时所携带的香料,有麝香、沉香、甲香、甘松香、龙脑香、胆唐香、安息香、栈香、零陵香、青木香、熏陆香等)、胡椒、石蜜、蔗糖、丝绢、锦彩、襆头、藤簟、花毡、月令障子(四季屏风)、银熏炉、铜镜、铜盘、铜瓶、漆合子盘、漆胡瓶、磁器、琉璃器、乐器、弓、刀、书籍、经像等等(见《唐大和上东征传》及《正仓院考古记》两书)。日本遣唐使节和留学生返国,以及中国僧侣、商人等去日本时,都携带为数众多的青铜铸币,如鉴真第一次计划去日本时,携带“青钱十千贯,正炉钱十千贯,紫边钱五千贯”(《唐大和上东征传》)。当时中国的铜钱,在日本广泛流通,近年日本地下发掘出唐开元通宝的钱币,已有几万枚之多。即此数端,已经可以说明当时中日两国经济文化各方面的联系是如何密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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