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申)十二年清乾隆五十三年

春正月

1月1日

○甲子朔,召見諸承旨于重熙堂,命有父母人早退。

○下綸音于八道四都曰:「農者,民之所以資生,唯其勤孜之方,若無待乎勸焉,而每歲元朝,必下勸農之敎,誠以性有勤怠,力有贍乏。乏且怠者,不有以勸之,將何望有秋乎?鳲鳴而耕,龍見而穫,樹蓻耘耔,不失尺寸,順天時也。相原隰、治溝洫,且燔且糞,以疏以漑,盡地利也。犁種而借之,錢鎛而助之,通有無、均事功,用人力也。三者勸焉,而不豐穰者,未之聞也。予居九重,莫能躬畎畝,則田畯之責,不在於旬宣之任、字牧之官乎?昨秋稍登,幸賴眷顧,而瘡痍甫起,甌窶未盈,上瑞之祝,政在今年。臘前三白,天意可占,勸而作之,亶係乎人。咨爾方伯、居留、守宰之臣,體予至意,須各勸勵。」

1月2日

○乙丑,副司直鄭枋,自鄕來,命該曹,優賜米肉。以枋曾經宮僚,年且老也。

○京畿道臣啓言:「廣州武科人李時雄,中英宗戊申討逆慶科,今年爲回榜。」敎曰:「此稀異事也。宜示感舊甲、尊高年之意。」命加一資,賜花牌、宴需。尋以京居人金次重、李龍重、高時元、松都前武兼趙重璧、平壤黃聖憲、海美前萬戶李命天等六人,今年俱武科回榜,命依李時雄例爲之。次重、重璧,卽去戊申從征士也,特賜華蓋、舞童,以優異之。

○京外老職年例加資者,凡四百四十人。命吏、兵曹,卽日下批,馳撥頒給,歲以爲式。命京外百歲老人,加賜米肉。

○吏曹啓言:「通禮院臚唱,漸不如古。宜令參下引儀,歲首各薦數人,贊儀月考其能否,有窠則吏曹取才差擬。誤薦者,薦主及贊儀,竝施重律,以爲式。」可之。

○命四學齋任儒生擇差久任,俾應講製,每歲末,依太學圓點儒生例,以其姓名書啓。成均館請著爲式。從之。

1月3日

○丙寅,御春塘臺,犒饋軍兵。

1月4日

○丁卯,展拜宗廟、永寧殿、景慕宮。是曉,行宗廟春享,命承旨趙衍德眂滌漑,及展拜,見庫中祭器雜錯,下衍德于禁府,尋釋之。又以臺臣失班儀,玉堂、監察不能規警,竝命推考。

○以韓光會爲議政府左參贊,金魯鎭爲右參贊。

1月5日

○戊辰,常參。仍行次對。外位已備,而諸臺不進,命大司憲洪檢、大司諫嚴思晩等,下義禁府推考。領議政金致仁啓言:「瑞山,卽文武交差邑,而該曹以武臣疊差。西銓則取舍不均,內三廳之得除邊將者,只二人。江華將校,仕僅五年,而亦見差擬。吏曹判書李文源、兵曹判書鄭昌順,竝推考。瑞山郡守尹壽民改差爲宜。」可之。又啓言:「近日銓格漸壞,文臣纔陞六品,卽通臺選,至以單典籍,直擬五品持平,新榜未分館前,西飛外〈未屬槐院,先入翰苑,謂之西飛。〉不得除職,古法也,而大政、散政,連爲擧擬,無少拘難。至若蔭官陞品,亦觀久次。臣嘗聞李世白之爲相也,蔭官有出六後十九朔,陞五品者,世白以爲太驟,囚治政吏。銓品之嚴,蓋可知已。間雖不能悉遵舊規,猶以經一考爲限,今則至以未經一考者,啓稟陞遷。一事二事,破壞如此,誠甚慨惜,宜加警飭。」又可之。敎曰:「比者,廷臣,或無端見枳,故方議疏通,惟在銓官之得人。舊例,軍門從事官,獨捕廳備三望,其餘單望啓下,而今皆備三望,則將臣率以見枳,銓曹者擧擬。夫武弁黜陟,當屬兵曹,將臣之市恩沽譽,習不可長。如御營大將李柱國是已,卿等宜知之。」致仁請柱國罷職。上曰:「愛欲其生,何必乃爾?但用人之權,非武將所敢與耳。」致仁又言:「近來廟薦諸宰,輒以不薦爲高致。日昨,江華留守議薦,亦多不薦之人。請重推。」命竝罷職。

○以吳載純、李在學、洪秉纉爲備邊司提調。

○前僉知中樞府事宋濟愚,昨歲以年八十陞資,是年歲首,復入抄啓,吏曹請勿疊授。不允。領議政金致仁白上曰:「老人加資,雖若無甚關係,亦不可僥濫。舊例正卿年七十,始入耆社,無其人,則以亞卿權差,而不許陞品,祖宗朝愼惜名器,有如是矣。邇來殿下所以重爵賞者,漸不如初,其流之害,易至於名器淆亂。」上曰:「卿言切實,謹當隨事反隅。如宋濟愚事,亦其一端也。」遂寢前命。

○贈故府使朴敏雄兵曹參判、故郡守金鼎運吏曹參判。敏雄,淸州人,英宗戊申,賊兵陷本州,敏雄倡義收復。鼎運,文貞公慶餘之孫也。戊申陜川賊曺聖佐起兵,應鄭希亮時,鼎運以前郡守,坐事謫其地,以書密招舊校之投賊者咸萬重,諭以大義,約爲內應,遂斬賊首,而終身不言其功,至是,領議政金致仁白其狀,請賜褒贈。從之。

○以宋鍈爲司諫院大司諫,尋遞之,以登筵不着煖帽也。

○停諸道春操。

1月6日

○己巳,行抄啓文臣親試。

○舊例,承政院,不得往復關牒于京外各衙門,而全羅道臣沈頤之,違例呈牒,備局論其失,請重推。允之。

○堤川縣民崔寅煥等,因事訴官,而不見理,會哭縣庭。道臣囚治之,寅煥使其子,鳴錚籲冤。敎曰:「土民凌犯地主,肆惡官庭。近來名分日紊、法綱日壞,雖曰爲父訟冤,此習不可長。命押送本道,重繩其罪。」

1月7日

○庚午,御仁政殿,親押祈穀大祭祝文。敎曰:「昔在先朝,每値祈穀攝享,必出御齋所,經夜還內,卽予常所仰覩者。御極以後,每歲躬祼,惟辛丑攝行。今雖有故命攝,豈可不遵先朝故事乎?」傳香後,遂詣摛文院齋宿。

○設人日製于泮宮。

○以李時秀爲吏曹參議,李度默爲司憲府大司憲。

○竄李文源于肅川府。文源之掌銓也,以韓德厚通擬臺諫。德厚者,光海時相孝純之後也。判中樞府事金熤,白上曰:「我朝國勢,漸就削弱,世敎日益陵夷,而猶能維持至今者,實以倫彝明,而名義重也。德厚之叔宗纉,嘗爲洪鳳漢所吹噓,得通臺望,而旋畏公議,卽請改正。以鳳漢之權勢,尙且如此,今文源,遽擬德厚於法從,其無忌憚甚矣。宜罷文源職,德厚改正臺望可也。」上問諸大臣。金致仁、徐命善等,咸以爲:「名義固重,而澤斬五世,不必一切枳廢。」上然其言。文源,時適登筵,退至賓廳曰:「大臣斥我以無忌憚,豈可以朝衣朝冠,處禁中乎?」遂脫袍帽,使錄事,納于大臣,便服出闕門。賓廳啓其狀,請令禁府拿勘。上敎曰:「大臣,予所敬禮,賓廳,亦非大臣之賓廳。藉曰酒之所使,爲重臣者,不識朝體,有如此。諸大臣宜定當律,以嚴朝綱,以尊大官。」諸大臣請施流竄之典。從之。

1月8日

○辛未,展拜毓祥宮、延祜宮、義烈宮,還至鍾街駐輦,召貢市民人,詢問弊瘼。

○兵曹判書鄭昌順,上疏辭職曰:

西銓政注,大臣斥以不均。不均者,不公之謂也。雖以老成忠厚之意,不忍遽置誅殛,心實自愧,不可蹲冒。

上不許。旣而敎曰:「爲今之大臣,不亦難乎?推緘滿囊。古人有言:『凡有規警,但當受而爲謝,有改無勉。』今其疏語,何太反是?」仍命重推。是日,昌順扈駕至毓祥宮,有政而不肯承命,屢飭而後乃進,罷其職。特以鄭好仁代之。

○召見貢市堂上徐有隣、李秉模,命貢人之貸軍門錢,而年久難徵者,査實蠲免。松都私商之貿紙入燕者、宮奴之侵漁市肆者,竝隨現重繩。又令漢城府,申明亂廛之禁。

1月9日

○壬申,朝講,講《中庸》。檢討官李敬五曰:「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邇言,卽淺近之言也。當時之人,夫豈有知舜之所未知、行舜之所未行者?而猶必問而察之者,蓋欲天下無遺善,而使人樂告以善道也。聖上御極十數年,直言讜論,逆耳批鱗尙矣,毋論尋常官師之規,亦未聞焉。駸駸焉緘默世界。在昔新入臺地者,不能出言論事,則同臺糾劾之,銓曹警罰之。淸官華職,多取言議之剴切者,而地閥次之。近世名官,以開口言事,便作羞恥,委蛇雍容,平地穩步。試看今日朝端,致位卿宰,孰有以言議進者乎?先自聖躬,克恢開納之量,言可用則採之,雖或不審,特加優容,亦令銓曹,另行激揚之政,俾變時尙。」上嘉納。校理沈興永言:「兩司長官,不參法講,宜罷其職。」從之。

○判中樞府事李福源,以年至病痼,上箚乞先解諸司提擧。不許。

○咸鏡道觀察使李崇祜,請改量茂山田。敎曰:「經界之紊糅,不惟本道爲然。東郡無量案,西土無元摠。外此諸道,陳墾相混,爲民苦瘼,何必此一邑而已?」仍令諸道審量便宜,取次釐正。

○上以廟謨多滯,飭令頻行次對。

○先是,平安道觀察使李命植,陳本道糴弊,備局請量減分糶之數,又言發賣之弊,甚於盡分,非經費所關,各司之移劃發賣者,宜一切嚴防。從之。

1月10日

○癸酉,御春塘臺,行到記儒生製講,以表、策分試。策居首進士李晩秀、表居首生員金羲淳、講居首幼學任�,竝直赴殿試。

○淸國人,往慶源開市,行到鍾城,館廨失火,燒其貨物。觀察使李崇祜啓其狀,請罷府使李鎭復。上以不能檢飭,貽羞異邦,竝罷北道兵馬節度使南憲喆職,監市御史李庚運,斥補防垣萬戶。

1月11日

○甲戌,行文臣殿講。

○以李秉模爲刑曹判書,蔡弘履爲司憲府大司憲,金翊休爲司諫院大司諫。

1月12日

○乙亥,敎曰:「皇明太祖高皇帝,以戊申正月乙亥,建有天下之號,卽天子位,改元洪武,年甲重回,日干又符,豈可虛度是日?」遂於春塘臺齋宿,行禮于大報壇。召見皇朝人子孫,各問姓名、世派,命庠生王尙文五世孫願忠、按察使王楫六世孫道成、侍郞鄭文謙五世孫昌仁、庠生馮三仕六世孫慶文,令軍門將官調用。尙書田應揚七世孫世豐,康世爵五世孫尙堯,時在鄕里,待上京,令兵曹啓稟收用。又命提督李如松後孫光遇除守令。錢塘太守黃功曾孫世中,爲五衛將。二王氏及鄭、馮、黃三姓,孝宗在瀋陽時,隨蹕東來者也。田、康二姓,崇禎丙子前流寓人也。

○以趙圭鎭爲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徐有大爲左捕盜大將。

1月13日

○丙子,次對。領議政金致仁啓言:「戶曹貿蔘於關北道臣,請減其斤數,而勢難强從,宜增其價,以除民弊。」命減其斤數。又啓言:「當宁胎室,在寧越,禮當加封。請擇日始役。」命待秋成。戶曹判書徐有隣啓言:「漕船十年新造,五年修改,法典也。漕卒詐稱毁壞,限前請改,湖西爲甚。請依湖南例,啓聞後始許改造。水站船,乃是十四年新造,七年修改者,而京江之民,受價造納于忠州水站,使站卒運船。使船者,非造船之人,故未久輒毁,貽害民邑。宜亟矯其弊。」從之。上諭致仁曰:「卿於人言,或不能犯而不校,故人之侵卿者亦多,如鄭昌順辭疏是已。近日朝著,乃敢妄度上意,謂予用卿,出於羈縻假借,夫用舍之權在上,非群下所可勸沮。在具僚猶然,況大官乎?卿姪守禦使,是予胄筵舊僚,有潛龍之契,而人品骯髒,爲世所嫉,故人皆忌卿。予之用卿,蓋亦有激於朝象,非徒爲君臣際會而已也。予必不動於浮議,惟當靜以鎭之耳。」守禦使,卽金鍾秀也。致仁頓首謝。

○司憲府監察張鉉國不仕。吏曹請改差。不允。敎曰:「乃父事,已諭於復官時。大抵伊時親問,專爲辨釋,及其下獄,屢遣史官,以憫惜之意,傳于委官,而不意死於獄中。是日,卽郊場犒饋日也,至以停樂當否,詢問入侍卿宰,予不以罪囚視之。可以知矣。特以事未究竟,名載罪籍,至年前,始乃洗滌,使死者有知,尙且感泣,況子孫之心乎?前後甄錄,亦出特恩,但當聞命竭蹶,圖報未卒之志,焉敢趑趄逡巡乎?以此意,嚴飭張鉉國。」鉉國,故將臣志恒之子也。

1月14日

○丁丑,晝講。

○敎曰:「日昨經筵玉堂所奏,已示嘉奬。近來臺閣,雖不得傳啓,上而袞闕,下而官箴,豈有不可言之時?況晝夕講召對,臺臣之稟旨隨參,自是舊規,而今日法講,無一人登筵可乎?」遂罷行公諸臺。又敎曰:「臺閣太寂然,故有此申申,而近日風習,無患乘機陰呈,昨筵,已以用舍示意。予決不爲嘵嘵者所撓攘。俾各先悉此意,無使淬勵之擧,反歸壅閼。」

○以尹承烈爲司憲府大司憲。柳焵爲司諫院大司諫,李秉模爲知經筵事,李在學爲同知經筵事。

1月15日

○戊寅,以徐有寧爲刑曹判書,鄭好仁爲知經筵事。

○京畿觀察使徐有防啓言:「元陵、永陵幸行時,輦路橋梁,列邑竝力造成。一橋之費用,費數百石,而惠廳輒減其數,官民俱困。請使近地居民,受價造橋,回鑾後,旋撤其材,以備再用。再用,則給半價,計程道、限年紀,著爲定式。」宣惠廳以爲便。從之。

○原春道觀察使金載瓚啓言:「本道都試之春秋分設,爲念嶺東武士踰嶺赴試之弊,而屬之三鎭,分日試取,故擧子輩,探知先試人矢數,敢售詐僞,從今三鎭試取,竝同日取居首各一人,自監營,更試論賞爲便。」兵曹覆啓。從之。

○各司、各營上丁未會簿。戶曹、宣惠廳、兵曹、訓鍊都監、御營廳、禁衛營、守禦廳、摠戎廳,時在黃金三百餘兩、銀子四十一萬兩零、錢文百三十八萬兩零、綿紬九十同零、綿布三千同零、苧布五十同零、麻布一千三百同零、米二十六萬八千石零、田米一萬一千石零、黃豆四萬七千石零。

1月18日

○辛巳,特除金鍾秀爲刑曹判書。

○竄沈樂洙于興陽縣。初樂洙除興陽縣監,命催促赴任,而終不膺命。敎曰:「沈樂洙事,亦一變怪。當初不肅,已莫曉也。認以外補,認以定配之飭敎。又至經宿,而偃息渠家,甚至有捽曳催促之曹吏。此人,予本不好之,昨今只令督促,不但出於含垢兼存已甚之戒。卽今擧措,無嚴甚矣,放恣極矣。欲賭難矣之目,反歸汰哉之科,國有法綱,烏得免重罪?」遂命卽其地定配。

1月19日

○壬午,次對。

○命罷訓鍊大將李敬懋職。敬懋,時爲右捕盜大將,政院下隷,有醉毆其所帶校卒者,敬懋捕治之,注書金孝建,以見凌於將臣,上疏自引,承旨沈豐之等,亦屢啓不已。上以擧措瀆屑,下孝建于理,重推豐之等,而遞敬懋捕將以趙圭鎭代之。至是,上行賓對,敬懋詣闕下,終不登筵,遂有是命,又令該府拿勘,尋釋之。仍任其職。

○領議政金致仁言:「獻納柳匡天,疏請變通官制,其說有可採。」上問武臣之爲守令,始自何時。致仁對曰:攷之掌故,昉於金安老當路之時也。上曰:「洗馬素稱蔭仕淸選,而古之士子,猶皆恥之。今則卿相子弟,皆以蔭塗爲自便之妙逕,雖由世故多端,人思趨避,而亦可見世道之寒心也。文臣則三年大比,名以出身,一不需用。便同積薪。大非設科取士之本意。蔭武窠守令,不可一切交差。繼自今略加矯革,天之生才,本不擇地,而庶孽登科者,擧未免枯項黃馘,我國規模,終近狹隘。今則便成防閑,雖不可蕩然,物無終棄,理宜通變。」致仁請先從蔭、武守令,減其窠額,次減蔭官初仕之窠。命與諸大臣,商議以聞。至是,備邊司啓言:「八路各邑,摠爲三百三十有二,而武窠九十,蔭窠一百七十九,文窠只四十三,幷計文武交差窠,亦不滿七十,則文之積滯,卽此可知,而武員旣多,均有抑鬱之弊,蔭路已廣,猝無區處之道,此等事勢,不可不念。若以蔭武十五窠,除作文窠,則在蔭武,不至大失,在文官,實非少補,而堂上幾窠、堂下幾窠,惟在銓部酌定。第念文官除吏,無邑不可,今因十五窠之加數永定,不擬他窠,則用人之道反狹,尤乖政格,更宜申飭銓曹。治郡之才,豈必文不如蔭?而特以遞易頻數,凡有弊局,以文窠作蔭窠者,間多有之。如綾州、豐基等邑是已。旣增文窠,宜恤數遞,一依蔭官例,堂下則準三十朔後,始許遷轉,如有聲績,以次陞差,然後方可責效。未通淸文官內遷,旣無其路,數遞雖非可憂,只取疏滯之名,苟忽愼簡之方,則流弊難言。亦宜嚴飭,使擇人振淹之道,毋至偏廢。參下察訪之竝陞參上,諸道都事之差遣侍從,俱多掣礙,不可施行。臺疏又言糶糴之弊,而吏逋徵民,以錢分糶,竝當申禁。吏奴糶糴之別設庫舍,未足爲防奸之要道。湖南諸邑,不爲遍設漕倉者,一則軫江民之生理也,一則念船材之難繼也,有難遽議。」竝從之。

1月20日

○癸未,以金文淳爲吏曹參判。

○舊例,北道陵殿官中,置別檢一員,以道內參下文官差除,計仕陞令,通計六十朔,始遷京職。比成均參下官,勤勞多,而陞遷較遲,人皆規避。蔭官參奉,積仕十六七年,亦始遷京職。上念其勞,命以令變蔭窠,別檢改直長,以開疏滯之路。

○京畿觀察使徐有防啓言:「摠戎廳城餉,每當深冬捧糴之時,管城所發送校卒,侵虐閭里,民不堪苦。自今年,令地方官,刻期收納,過限者以軍餉未捧律論,爲便。」上曰:「該廳之於畿民,其害甚於猛虎。此後復踵前習,該將臣以下,當重勘焉。」

○檢閱金祖淳啓言:「諸道之設置兼史,蓋將採謠俗、察禎祲,以備《時政記》修載也。原春、黃海、咸鏡三道,元無兼史窠,只令都事修上,而都事留營絶罕,日記每致闕略。三道文官參上守令、察訪中,各置兼史一員爲宜。」從之。

○承文院將會圈,博士金晦彬曰:「新及第金裕己祖范甲,嘗有醜正之疏,裕己不可選也。」使院吏,告于參座僚官。正字朴蓍壽强爭之,裕己竟與焉。晦彬引義呈單于領議政金致仁,參圈正字金載一,亦以此自劾。左議政李在恊奏上曰:「晦彬之分付院吏,載一之退有後言,俱非常例。請竝刊削。且范甲登科隷槐院,故縣監黃昱與范甲一體,而其子處浩登科,亦隷槐院。伊時揀擇,故相臣金興慶、金在魯實主之。在其人與其子則許之。於其孫,不當有異議。」上敎曰:「范甲、處浩,果隷槐院,則其孫之見枳,雖近迫隘,但言出卿口,亦有形迹之嫌。今日從卿言刊削,明日又因領相言敍用,則豈不顚倒乎?」仍命退與僚相商議以啓。尋敎曰:「昨筵左相所奏,意雖在於抑鬧,而首相適不登筵,故未有處分。更思之,呈單與分付之有例、無例,姑捨是。焉敢起鬧,致煩上徹?圈事至重,冒沒了當,亦不成事面,豈有如許圈會乎?朴蓍壽,僅免童丱,似此紛競之事,挺身參聞,甘心犯科。渠家雖無父兄,惜其外黨之不善敎戒。宜有飭勵,以示息競禁囂之意。」命晦彬、載一等削職,蓍壽施以刊削之典。蓍壽故奉朝賀徐命膺之外孫也。

1月21日

○甲申,行酌獻禮于景慕宮。

○以洪和輔爲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

1月22日

○乙酉,正言柳文養上疏曰:

槐院淸選,卽新進之初發軔,則擬刃縱火之說,無異巷竪之悖習。設計圖占之狀,莫掩僚員之自劾,自有槐圈以來所未有之變也。亟令該院,改圈宜矣。

批曰:「旣完之圈,不可改爲,亦無近於偏係乎?爾則推考。擬刃縱火四字,聞極怪駭,令政院問啓。」文養對曰:「槐圈會坐時,正字金載一言:『金裕己之不合槐選。』正字朴蓍壽曰:『使此人,不參槐選,則吾當終身廢棄。』載一堅持不肯,蓍壽曰:『下僚若不圈點此人,則當擬刃、當縱火。』此說至登於載一自劾呈單。臣聞而驚駭,果爲論列矣。」上敎曰:「自登科初,已知爲渠不幸。文識太不成就,行止無異兒童。今見問啓對辭,尤極駭慙。名以槐院正字,坐公堂向同僚,發此妄語。貽羞大矣。所當嚴勘,而殆近多事,姑置之。蓍壽改隷芸館,限數年勿擬官職,使之讀書,以待成人。」

○獻納金光岳上疏曰:

臣粗有一得之見,猥陳十條之說。一曰明聖學。人君之學,貴在日新時敏,而竊覵近日,多停經筵,罕接儒臣,一日萬機,不遺細務,貽勞聖躬。伏願提綱端本,以勉終始典學之念。二曰立紀綱。今日國綱不立,三事百工,未聞有修擧振作之意,應文彌縫,臨事姑息。將兵之任,師律所係,而委靡益甚;按法之官,刑政所關,而懈弛轉劇。殿下包容之德,寬如天覆,而或忽剛克;振刷之政,嚴如秋肅,而或欠持久。伏願立經陳紀,克盡奮發之規。三曰正名分。上陵下替,名不正,而分不安,下及卑賤,稱號之猥濫,服食之侈靡,必效尊貴之所爲。甚至士夫譜牒,行貨而添刊,官職階級,貽賂而假帖,民業之凋殘,軍額之耗縮,誠非細故。伏願嚴立科條,隨現痛繩。四曰恢公道。科目,士子拔身之階,而每一放榜,物論喧騰,銓衡,人材需用之地,而纔經大政,人言叢至。藝不獲試,才未見調,疏滯之敎,終蔑實效,有司之臣,惟務偏私。伏願先明好惡,戒飭臣工,以爲會歸之方。五曰開言路。臺閣,言議之所出,而徒飾邊幅,動輒規避,過托情勢,擧皆徘徊,言無善惡,同歸故紙,事無大小,盡成文具。伏願克體拜昌之德,益恢虛受之量。六曰勵廉恥。古者士夫,羞爲吏役,今則不然。樞筦,淸顯之地,視不若方伯居留;館閣,近密之職,謂不如縣邑守宰,至有恒言曰:『玉署銀臺,猶可爲之,墨綬銅章,決難得也。』世道至此,廉恥何論?伏願深思挽回之道,務行激揚之政。七曰簡詞訟。今之最疑眩者,山訟是已。主客之分雖異,强弱之勢反殊。士族、豪右,必欲務勝,閭巷匹庶,至決死生,爲法官者,莫適從違。狀訴日積,推辨旁午,誠爲痼弊。伏願嚴飭中外,一遵法典所載,步數濫訟者,依律重繩。八曰整官方。內而銓郞,主張公選,而爲微末人假銜之漫職;外而都事,輔佐布政,而爲無勢者區處之冗窠。臣意則銓郞雖不使與聞通塞,宜復三司通擬之規,都事雖不使按廉災傷,宜存外臺自重之體。伏願因時制宜,俾名實相副。九曰端士趨。科目之弊,極於陞庠。文藝工拙,初不鑑別等第高下,任其手勢。爲士子者,亦沒羞愧,不修其業,奔走躁競,至於鄕試,其弊尤甚。是皆主司誤之耳。伏願申飭銓曹,京外考官,各別擇差,期於矯革。十曰化民俗。殿下爲民之政,蓋已至矣,第今方伯守宰,急於對揚,愛恤之意偏勝,戒蕫之政反輕,故民不畏法,恃恩長傲,敺辱士夫,視爲能事,侵犯官長,認作常例,小不如意,則擊錚上言,無難爲之,而搆虛捏無,以冀僥倖者,十常八九。伏願克念恩威之幷行,深軫蕫率之得宜。臣於條陳之外,又竊有憂慨者。丹城縣道川書院致祭時,本道儒生,謂有御製,恐喝官吏,刻板揭院,禮官旣至,始卽撤去。本官之不辨眞僞,徑先擧行,殊極痛駭。臣謂該縣監鄭柱拿問嚴處。首倡儒生,嚴査重勘。巡將雖曰冗散,醫譯外白徒,無得差出,明有定式,近日騎曹,徒循顔私,至以京邸立役,市井拔身者,遽然抄啓,他將羞與比肩,僚堂査拔省記,物情駭歎,久而未已。西北別付料有窠,則自兵曹發關該道兵營,以好身手、有材藝者,取才抄上,騎堂又爲試才塡付,乃是節目,而今番判堂,初不行關,又不試才。及其罷官之後,直自京中抄付四人,遐土武士,擧皆抑鬱,臣謂前兵曹判書鄭昌順罷職。日前三銓獨政,朴柱遇則通淸,銓堂疏劾停望,而遽爲復望。金鼎國則持正改通,宜待長銓,而獨自排擬,公議不行,政例遂壞。臣謂前吏曹參議李集斗罷職。前冬關西都會,定州牧使李壽鵬,以地方官,頻往試所,及夫榜眼已出,試官先歸,而壽鵬所識儒生,次畫見屈,則欲拔去原榜,陞付其人,諉以戶籍遲待,論報巡營,至請比較,事關後弊,臣謂令道臣,詳査該牧使,施以科場用情之律。試官亦爲嚴勘宜矣。

批曰:「十條陳勉,莫曰陳談。箇中自有妙理,當留意。班譜添刊,官階賂帖人,錄送姓名於政院,下攸司照法嚴繩。銓郞通擬,事關銷刻,都事體貌,旣稱外臺,自重在於其人。丹城書院揭板事,旣登聞,該倅罷職,首倡人勘律。巡將及別付料事,爾言無乃爽傳?宜一辨覈。遭劾人不擧擬,予未聞是規。掌通之持擬,亦因生踈,豈或深看?擬律乖當。藉此飭勵之機會,敢售偏黨之舊習?來言自來言,恢蕩自恢蕩,爾豈敢晏然行公乎?關西都會,誠有是也,不可不嚴處。」仍命政院,召問昌順及前平安道觀察使李命植以啓。昌順對曰:「巡將,本非淸銜,或因人轉囑,得差者有之,其人來歷,臣亦未詳。年前大臣筵奏,不許納粟人冒差,本無中庶輩立禁之文,故取考其加資帖,如非納粟,亦多爲之。臺疏所指,未知何人,而臣何敢自謂精抄乎?西北別付料,臣發關兩道兵營,申飭精抄,雖是已經抄上,遭故遞任者,猶令査實,還屬罷官後直付,初無是事。」命植對曰:「都會揭榜後,試官謂:『以居首人所居稍僻,未及考籍,報牒差遲。」旋言:『入籍分明,如例呈牒,』地方官未嘗有以此事論報者。「上敎曰:」臺諫雖許風聞,言多爽實,非挾雜而何?「命推考。政院問刊譜賂帖人于光岳。光岳終不對。後乃擧林義喆等數人之名。政院請重推。從之。

○修整壯勇營軍案。以訓局別技軍、攔後哨及軍器寺別破陣等,減額移屬故也。

1月23日

○丙戌,晝講。

○持平朴猷煥上疏曰:

殿下學冠百王,道接千聖,宵旰惕厲,十載有餘,治不徯志,化未成俗,此其故何哉?噫!涵養乃治心之本,而臨事或過於英銳,則心不能存主矣;問學,卽操心之要,而用力反涉於藻華,則心有所放過矣。好惡不循乎天理,則非公之心也;喜怒或出於偏係,則非心之正也。臣不敢知端拱燕濩之地,果能無數者之弊否乎?若其目下矯捄之責,其條有三。曰辨賢否以公用舍。曰振紀綱以尊朝廷。曰開言路以廣聰明。第念朝象日以睽乖,人心去益陷溺,傾軋互售於甲乙,是非莫分於東西,以此兆象,何能審人材而需國家之用乎?苟其公而賢也,則進之,苟其私而不肖也,則退之。不以畦畛而限之,不以標榜而別之,則古聖王立賢無方之治,便不外是。紀綱者,治國之先務。試看今日,可謂有紀綱乎?大官規警,而具僚有慍怒之擧,元戎體重,而賤隷肆侵凌之習。下吏謀陷官長,常漢凌辱士夫。閭巷無畏法之民,京外多傷風之事。伏願殿下奮發乾剛,蕫飭群工,賞當其功,罰當其罪,則紀綱自振,而朝廷自肅矣。士方窮居,而談當世也,或能激昻而慷慨,纔登朝籍,一入臺地,則前瞻後顧,判作兩截,卒歸媕婀之一套,蓋亦導率之乖方,而公議不行於下耳。我聖上求言之意;每勤於綸音,寂寥之歎,累發於中朝,及其敢言也,或欠翕受康色之量。言或不槪,只賜例批,百僚相師,緘默成風,識者之憂歎,爲如何哉?伏願殿下,益恢山藪之量,克詢芻蕘之謨,導一世於盡言敢諫之風,則豈不休哉?

上以其言切實,賜批嘉納。

○掌令吳翼煥上疏曰:

言路之壅閼,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得失之患,旣膠于中;忌諱之習,又鑠其外。不言之斥,宜其罔效;來諫之敎,無怪不孚。請擧痼弊,論其一二,時論壞之一也,臺體掣之二也。何謂時論壞之?自殿下位宁以來,逆耳之怒,不見於色;批鱗之誅,不加於人,而群臣皆妄自疑阻,惟事苟容。或有一言稍涉忌諱,親戚咎其妄發,朝廷謂之生事,甚至銓曹,不復檢擬,擧世目爲棄人。苟非忠義根性,氣節超俗,皆欲得殿下尺寸之祿,爲自己妻兒之計,夫孰肯輕發無益之狃言,甘爲時論之所棄也?何謂臺體掣之?古之諫臣,乘輿可斥,宰相可叱。人主麾之退,可以不退;天子使之謝,可以不謝。豈有體例?牢成印板,一辭見阻,旋卽爲避嫌,大臣旣退,不許陳所懷,小有違誤,斥以生踈。生者不識忌諱,踈者不能迎合,惟恐臺諫不生踈,奈何以此斥之?由是內畏時論,外拘臺體,擧世滔滔,終日唯唯,實非治世之美事,卽似危邦之陋風。孔子曰:「惟其言而莫予違也,不幾於一言而喪邦乎?」子思曰:「君之國事,將日非矣。君出言自以爲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孟子曰:「入則無法家拂士者,國恒亡。」聖人垂戒,其理必驗。殿下之言,違者誰歟,矯者誰歟?孰爲法家,孰爲拂士?危亡之兆,將在於此,而上下之間,狃玩如彼,言念及此,良足寒心。巽軟之徒,妄揣上意以爲:「惟其不諫,諫之則未必不黜;惟其無忤,忤之則未必不誅。」轉相告戒,無以曉解。臣嘗思惟,心切痛之。謂宜愼擇忠讜,以備諫諍。爰革時論,盡祛臺體。反躬推誠,聞過必喜。不煩辭敎,宜致讜言。惟我國家,八域昇平,百年無虞,夫何亂臣賊子,乃反無歲不出。今殿下鋤治之際,每留根柢容貸之過,反成疑隙,長禍遺患,慮無不到。臺府闕啓,則喉院請牌,及其傳啓,乃曰不允,事若循例,便成文具。殿下處至文之時,乘狃安之勢,凡於小務細事,去文懋實。今事無大於懲討,亦不過爲文具,求國無危,胡可得也?臣願差待用刑,悉取諸賊,斷以當律,不復假息,則亂本永絶。更無餘憂。今日國家所悖者誰?九卿備位,百僚在官,執跡求之,實乏材用。乏人之患,不在目下,而假如邊塵微驚。桴皷小警,則在列韎韋,誰可將者?又如隣邦搆釁,嘖言交至,則盈廷搢紳,誰可使者?雖世運亨泰,聖明當陽,臣所憂虞,萬無此理,然治亂相乘,安危靡常,才不素求,何以應變?夫求才之道,惟務盡誠,用人之術,必貴適器。不盡誠,故所獲者不精,不適器,故所任者不稱。科擧取士,本非上策,而奇才、碩人,蓋由是進。今夫科場所試,詩、賦、表、策,設令選其出群,未必皆是賢才,而以此取士,求之安得不誠,考之安得不精?殿下卽位之初,嚴立科規,士皆淬勵,科榜每出,能服群心。若論文識,大抵實才,歲月浸久,權輿不承。隔月旬製,多是在家製進,而大或濫預於給分,小則許赴於到記,恩雖推廣,事實濫屑。三年大比,收券之數,少亦近萬,有司考校,數日輒了,親臨試士,坼榜尤速,無論精粗,逐券書外,歸之於數。殿下一任所爲,不加檢飭,如其得失,亦曰有命。至如君上,不宜言命,安可全諉命數,以沮人才?殿下擢用衆才,不量其器,以一言稱愜爲能,而不核虛實;以一事違忤爲咎,而不考忠邪。世祿故家,搢紳子弟,進以門蔭,竝得序陞,不問才否,終畀爲郡,至若科第之人,反無循資之規,苟非地望通顯,扳援有路,卽皆棄置,不復收錄,設有才能,將安所施?臣謂求才,則必盡其誠,用人,則必適其器。臣竊惟朋黨之弊,固有色目,而末流之爭,惟係偏私,今日之患,不在色目。朝廷亦嘗專用一邊人矣。一邊人中,又生緩峻之別,亦嘗委任一門人矣。一門人中,便起大小之號,各分徒黨,視若仇讎。祛此之術,莫如大公哲愚安分,則雖有色目,孰敢黨私?殿下志在鎭物,政懋祛黨,祛黨反涉於抑制,鎭物或偏於包容。包容之極,好惡欠誠,而反側之釁,多生於尊寵,抑制之過,擧措違理,而勢利之爭,莫遏於當路。如望實效,盍反本乎?公惟絶私,明乃不疑;綜有條理,核無虛僞。疑似必辨,則誠實相孚,而傾軋之習絶矣。邪正得所,則賢能在位,而爭奪之風息矣;臣聞用財有道,必先量入;蓄財有術,莫如省費。今邊上絶飛輓之役,域中少曠廢之土,生財之路,實廣於前,而每歲經費,輒患不足。國家糜費,本在冗兵,禁衛之宜屬兵曹,守摠之當罷京營,前後朝臣,固多言者。今又設壯勇衛,計其料布,豈云少哉?殿下內則有禁軍、武藝,外則有五營將卒。環衛不缺,綢繆甚固,乃爲此冗長之物,以廣糜費之路歟?今親臨試士,賞賜過當。軍布大同,出自黎庶,親試賞格,雖不可廢,生民膏血,安用許多?近歲以來,修葺之役,行之有漸,害不及民,而竊見宮掖之間,塗墍一新,街路之上,材石猶存,若計前後之所費,不知幾倍於露臺。擧此數者,推類可驗。凡若此者,日求去之,積少成多,何患乏財?殿下英智御下,威惠從心,酬勞多踰於涯分,督過或涉於煩數。凡有邦家慶賀,都監營造,暫與執事之列,輒蒙超遷之賞,遂使罔功之徒,擧懷述化之道,出身科第者,右職高資,跬步可圖,發跡蔭路者,六品詞訟,時日可得。得之者不勉於來效,不得者無意於自勵。今殿下求過太精,施罰太數,凡少差謬,輒皆推遞,喉院、三司,殆同傳舍,朝遞夕仍,昨罷今敍,辭敎徒煩,差除無常。大臣去就,尤異庶僚,進退纔經策免,旋卽重畀,而依舊視事,習以爲常。苟欲磨勵臣工,使知勸懲,誠宜審愼賞罰,使當功罪。近來考績,勢族時流罕居,殿責茹吐之弊,推此足驗。至或貶目見退,末乃更書以進,殿下之伊時還給,固爲過中。監司之本無定見,居然可知。且殿下旣已審知厥狀,亦不加之以罪,黜陟之法,宜其不明。由是廉吏衰少,貪風日熾,厥或持身拙約,田宅不增,人笑迂闊,世稱庸劣。習俗之弊,一至於此。貪則無罰,廉亦無奬,何苦而爲廉,何憚而不貪?外邑糶糴,民國至計,本備水旱,以濟窮乏。吏奴逋負,歲月滋長,少則百斛,多者千石。新任守宰,雖或査報,監司只許督捧,而奸盜未嘗受誅。容養太過,威罰罕加。是以,已欠者旣不充面,犯逋者又復接迹,虛簿歲增,積儲日銷。米百石以上,租二百石以上者,自當不免於誅死,臣謂折衷輕重,定爲令甲。今年誅千石以上者,明年誅九百石以上者,又明年誅八百石以上者,歲降百數,漸申常憲,如此六七年,米百石、租二百石以上者,皆可誅也,不過六七年,國中可無逋吏矣。惟我先大王,特定減布之規,簽丁、除役,各有分限,加年減齒,俱著禁令。挽近以來,綱條漸弛,弊端潛長,大加更張,實難輕議,少爲矯捄,誠不可已。戶衆額少,則游手樂聚,戶寡額多,則窮民逃散。此邑殊大小,而定額不均之弊也。濫稱班族,姑舍毋論,締結吏鄕,歲賂而避者,謂之各廳契房。投托豪强,假稱而避者,謂之墓直廊底。厚資胥徒,巧脫編籍,是謂漏戶。憑藉校院,公共圖免,俗稱奉足。甚至書院勢尊,齋任武斷,院下居民,雖累百戶,守宰莫能簽額。臣謂宜令各道道臣,取考版籍、軍案,損多益寡,惟視戶數,申嚴籍法,搜括連藪,行之甚易,施必有效。至於寺奴之弊,視諸良役尤甚。貢案奴婢,有名無實。亡者無望於許免,存者重困於加徵,一號奴婢,莫與爲婚,生死無告。吁!亦慼矣。請令列邑,査報物故之數,因使該司,悉除貢案之額,失財得民,所獲多矣。今國綱解弛,風俗漸乖,吏民則輕侮官長,而少挾私怨,輒謀構陷,常賤則侵凌士夫,而或有微憾,便肆詬辱。至於掖隷,橫恣尤甚,而人皆假借而隱忍。夫以殿下之明聖,何嘗容護於此輩?而甚至中禁矯命,索通符於捕廳,院隷挾憾,辱元戎於通衢,瞻聆所及,識者寒心。方當宴安,旣無維持之勢,苟有緩急,必致畔渙之患。所以前春騷屑,遠近奔波,晷刻之頃,畿湖沸驚。官長不能鎭其吏民,士夫不能制其臧獲,土崩之漸,實在於此。臣謂恩而或慢,則制之以威,威而不戢,則申之以法,操切掖隷,以絶濫猾之源,委任長吏,少假生殺之權,卽使衙門之間,風稜復振,朝廷之上,體統益尊,則綱紀四方,其在斯歟!伏惟殿下,天姿聰睿,聖學高明。然猶道未交泰,俗未於變。誠以智出庶物,有輕待群臣之心;思周萬幾,有兼知庶愼之意。騁聰明,則反涉於自用,察情僞,則有近於臆逆。好臣所敎,而摧折之威,或加於違咈;厭薄具僚,而狎侮之旨,或示於貴近。且撫升平之運,常欠兢業之慮。竝進賢愚,少任人致理之志;循守故常,無居安思危之念。由是匡弼,惟務於將順,庶僚但事於趨走,進退惟命,不暇自顧於廉隅;容悅成習,罔敢或輸其忠直。至或退則仰屋,雖發危明之嘆;入則譽樹,反效希旨之恩。抑嘗中夜思惟,滿腔憂憤。願回睿明,爲國熟慮。豈惟微臣,獲蒙採蕘之恩;抑亦聖明,有光察邇之明。

批曰:「諸條敷陳,皆甚勤據。當留意。」

1月24日

○丁亥,備邊司啓言:「依湖南道臣狀請,長城、高敞大同米,勿納法聖漕倉,移捧于興德沙津浦爲便。」從之。

1月25日

○戊子,次對。上謂諸大臣曰:「先大王五十年建極之治,如彼其盛,而近來君臣上下,有不能相孚之患。抉摘文字,雖有訑訑之嫌。上而袞闕,下而時政,直言無諱,則固爲美事。今也不然,章疏間遣辭,用意䵝昧,不正者往往有之。如吳翼煥疏,包容之極,好惡欠誠云者,是何言也?內外好惡之相反,叔季之君所不爲,若論心跡,當作何如人?其意,蓋謂積罪包容,終至戕害。予雖否德,汚不至此。聖人有下車泣辜者,予若誠意見孚於群下,則豈有是言?用舍不偏,卽予苦心,而自領相重卜後,浮議如此,是必有使之然者。」領議政金致仁曰:「朝象如此,若早斥臣身,自當寧靖耳。」上曰:「予非欲拒諫,此若煦濡,則其習漸長,實有深憂。卿等,須思矯革世道之方可也。」致仁曰:「向日僚相之論槐圈也,至以臣先故爲證,私心隱痛,而恐傷寅協,雖不煩陳。事關消長之機,有不得終默。先大王戊申以後,嘗謂亂逆之本,出於黨論,必欲調劑酸醎,雖辨忠逆、尊斯文之論,亦皆禁抑。爲臣子者,怵畏分義,黽勉奉承,如耉、輝、光、恒,猶不得快正其罪。乙亥後,諸賊誅鋤,國是大定,兩先正從享文廟,擧世尊慕。及夫殿下嗣服,處分嚴正,邪說自熄,近來舊習漸長,或有不顧事理,倒行逆施之患,臣亦莫曉其故。金裕己之見枳堂后也,臣則以爲官非淸顯,不必盡枳。年少新進,雖多過激之擧,臣之言議,本不爲已甚,而至若乙亥前後之所以不同者,不可不一陳也。」上問左議政李在恊曰:「卿意則何如?」在恊曰:「乙亥以後,忠逆始判,臣亦瞭然也。」上曰:「領相言是也。予嘗尊慕先正,以師道待之,而本源自本源,息鬧自息鬧,豈可一任其紛紜也?」

○金致仁言:「曾經吏議,不待經筵通擬,直通亞銓,非古也。宜復舊規。經筵大司成通擬前,毋得直通亞三銓。」從之。

○命自今暗行御史,毋得私帶軍官,違禁者論罪。

1月26日

○己丑,晝講。

1月27日

○庚寅,命停江界各鎭舊糴一萬餘石,觀察使金履素、府使李頤祥,竝推考。以晩始報聞,有違常格,從備局之啓也。

1月29日

○壬辰,修撰李洪載上疏曰:

伏見掌令吳翼煥疏本,有不勝驚憤者。方當聖上求言之日,在三司之列者,事苟可言,凡係袞闕官規,固當明白說去,仰體不諱之盛德,而今其疏語,滿紙張皇,閃倐簸弄。至若包容之極以下,藏頭隱映,用意陰慘,外托規箴,內售譏侮。此雖非如渠者類所可獨辦,而其心所在,萬萬叵測。此而不防微折萌,則履霜堅氷,將何所不至?臣謂吳翼煥,先施屛裔之典,斷不可已也。

批曰:「吳翼煥疏,語意憯毒幽晦,特爲人所誤耳,何足深誅?姑施削職之典。」

1月30日

○癸巳,校理金履翼等,聯箚論吳翼煥之罪,請先施屛裔之典。大司憲尹承烈、大司諫柳焵等,亦聯箚曰:

翼煥假托進言,敢誣聖躬,歸吾君於欠誠之科,置吾君於違理之地。吾君不能,尙謂之賊,則渠以今日臣子,安敢厚誣我聖明,一至此哉?若夫嫁禍搢紳,一網打盡,猶屬餘事,請先配絶島,待用刑,更爲究覈得情。

上敎曰:「如是競聒,徒歸屑屑。苟可言也,未處分時,何無一言?苟無罪也,已處分後,何又聲罪?今日言官之語默,俟上從違而進退之乎?却顧何也?迭發何也?爲一吳翼煥,府院聯箚,不已章皇。」仍命履翼等遞差,承烈等重推。

○命關東酒泉縣樓,肅廟、英廟兩朝御製詩板,令道臣印上。酒泉,古原州屬縣。樓名淸虛。

二月

2月1日

○甲午朔,大司憲尹承烈、大司諫柳焵等啓曰:「翼煥假托箴規,敢謂我殿下所好非眞好,所惡非眞惡,有若姑與而將取,陰護而陽斥者然。以此憯說,擬議於萬化之源,眩惑乎一世之聽,使上下之情志不孚,彼此之疑隙轉深,必欲禍人家國而後已。特以意多隱映,語涉幽晦,未卽覷破,至使堂疏先發,此臣等之罪也。」遂引避退待。玉堂箚請出仕。從之。尋以動駕時,侍臣不備,命遞諸臺臣,以李聖圭爲司憲府大司憲,洪文泳爲司諫院大司諫。

2月2日

○乙未,詣永禧殿,行酌獻禮。

○命城內動駕時擊錚籲冤者,非特敎,該府毋得捧供。

2月4日

○丁酉,大司諫洪文泳,上疏論吳翼煥之罪。批曰:「言疏自言疏,好惡自好惡。翼煥處分,蓋出於淸化源、折姦萌也。迨未破綻,先令消沮,未必不爲生道殺人之一助,何必群起競討,然後方可謂盡鷹逐之義乎?』掌令崔烜,又疏論翼煥。且言兩司,不卽聲討,宜施譴罷。批曰:」玉堂一疏,足云鳴鳳。何必求備於諸臺。「

2月6日

○己亥,行文臣製述及抄啓文臣親試。左議政李在恊,以試官進。上曰:「近來朝著寧靖,目下事,無中生有,可嘆。」在恊曰:「吳翼煥疏,誠叵測也。」上曰:「如卿言,向日何無一言乎?」在恊曰:「未見原疏故也。」上曰:「予以疏中語誦言之,苟欲聲討,何待再見?先大王五十年治法政謨,莫尙於建皇極、做平蕩,而事關君綱臣分處,輒下鷹鸇逐雀之敎。今日臣子,苟知斯義,宜不自陷於夷狄禽獸之域。而自卿、大官以下,或有拘牽,或爲物累,未必眞知斯義。予安得不致慨也。疏中精神所注,專在領相,嫌不可否,勢固然矣。卿則初不一辭辨斥,只云乙亥後始乃大覺。信斯言也,今日之不覺,何不如乙亥之能覺乎?顧今世臣,餘存無幾,予豈欲一毫偏係,故爲簸揚,而義理關頭,不得不稍存涇渭。趙時偉之罪,有死而已。予於明義正倫之地,雖眞箇戚畹,有犯無貸,況如渠者乎?儲君亦君也,眼無儲君之罪,不死而何?今乃拘攣不捨,敢與國論角勝,畢竟當作何狀?及此大覺,能如乙亥之後,則非予之幸,卽卿等之幸也。予所以嚮用領相者,非直爲其耆宿也。蓋以欲扶將頹之倫綱,宜用明辨義理之人。領相㝡初懲討者,卽時偉也。凡世之必欲斷斷於領相,果非角勝國論乎?置卿此任,謂可以捄得一分世道,今乃漸違素料,寧不可惜?」在恊惶恐,退而胥命。敎曰:「向日詢諮,了無一言,今忽云然,不幾於瞞我乎?卿之近日注措,征邁不足,殆若背馳,可謂不負丞佐之托乎?卿,善人也,予知熟矣。予則曰卿之瞞我,卿爲物累所瞞,自歸於自誤云爾。卿思之。此何等時也?雖使世之人,割裾斷腕,一心共貞,難乎免於近墨而亂朱。況卿在具瞻之地者,事關涇渭,輒欲漫漶可乎?」在恊遂出城,俟罪。

2月7日

○庚子,左議政李在恊罷。敎曰:「靖世道、保世臣之至誠苦心,在廷臣僚,庶幾領會。然整飭也、靜鎭也,如春生秋殺,不可廢一。大德曰生殺,亦爲生道。今日國事,謂整飭可乎否?謂靜鎭可乎否?人乏若浼之跡,朝有如沸之象。此正彼此不及,臨朝發歎,烏可已乎?蓋自趙時偉事發,而含貸之過,至於䵝昧,人見互相牴牾,半世之是非,歸定無期。予爲是悶之,昨筵,略以牖迷開惑之方,言於大臣。整飭之效,予欲拭目而觀之。予雖否德,承先王付畀之托,夙夜兢兢,以建極二字,爲繼述志事之一副楷範,用舍、黜陟,雖欲偏係,其可得乎?然而一事二事,日征月邁,崖異爲高致,睽乖爲能事,少凌長、下犯上,一世之涇渭,止泊無所。予爲是悶之,昨筵,又以偕和同寅之義,言於大臣,靜鎭之功,予方拱手而竢之。大抵對揚之責,亶係承佐之地,而此際左相,退自筵席,屛處郊坰,屢納命召,深引至此。在予敬禮之道,豈不積誠勉出,幷力交濟,而予於左相,切有慨惋者。目下事之奏對失實,綽可屬之一時不審。大拜周歲,曷嘗語到刑政之不章乎?種種謨猷,亦未免觀獵之思。年少新進,尙不敢乃爾,況大官乎?此似信口所致,其負予則誠大矣。左議政李在恊,施以罷職之典。」

2月8日

○辛丑,領議政金致仁上箚曰:

頃日筵敎,不能對揚,臣與僚相等耳。況聖上之致慨於僚相,雖出爲世道之苦心,咎責之辭敎,事多關涉於賤臣。臣心惶愧,義不可更爲低徊。乞賜譴訴。

上優批慰諭,又敎曰:「予小子一念繼述,惟在建極,思副先王艱大之投。卿之追先卿未卒之志事,亦在對揚,從玆以往,上下交須,務使擧措得宜,罪其罪、人其人,一世曉然知眞箇好惡,不失其正,則繼述與對揚之成效在此。予方以是自勖,又爲卿言之。」

○解右議政兪彦鎬職。以出疆未還,鼎席不備故也。

○卜相〈舊卜,鄭存謙、徐命善、洪樂性、李福源、金熤,加卜李性源。〉以李性源爲議政府右議政。

○召見領議政金致仁。致仁言:「前左相責敎中,瞞我二字,終涉過中。雖庶官,猶當惶恐欲死,況所嘗禮貌之大臣乎?宜加三思。」命改以欠誠。

2月9日

○壬寅,晝講。

○承政院啓言:「赴燕正使,尙未復命,新除右議政命召,無以遞授。」命議于大臣。領議政金致仁、判中樞府事徐命善等,皆言新造爲宜。上敎曰:「古例,時任大臣兼兵曹者,亦皆造佩,當用是例。」命加造右議政命召右符。

2月10日

○癸卯,命壯勇營軍兵遭父母喪者,給暇百日,貧窮者預給三等保布以恤之。

2月11日

○甲辰,輪對。

○右議政李性源上疏辭職。批曰:「予任使卿久矣,予知卿悃愊,卿知予規矩。卿父子多年處邇密之地,朝夕左右,呼吸直通,所謂家人視者,若爲卿家道也。噫!執卿之迹,求卿之心,卽剛、方、周、詳四箇字。公耳國耳,別嫌而明微;不忮不克,同寅而偕好,欲畀今日彌綸之責,捨卿誰先?卿須出而論道,弘濟國事。」

○命每歲四孟朔,遣禮曹郞官,奉審郊壇,以其修掃勤慢啓聞,著爲式。

○以任希曾爲司憲府大司憲,權以綱爲司諫院大司諫。

○以御筆,特拜知中樞府事蔡濟恭爲議政府右議政,李性源陞左議政,又以御筆,諭濟恭曰:「今授卿相職,予豈私好於卿,有是擧?參倚有素,云亦晩矣。卿須體予虛佇之意,卽日肅命,輔予寡昧,弘濟時事。」仍命史官,奉于龍亭,皷吹前導,往諭其家。坐直承旨曺允大、洪仁浩,繳納拜相之敎,詣閤請對。命下義禁府推考,尋削其職,以五衛將安大進,差假承旨。已而,都承旨沈豐之、右承旨尹行元、同副承旨南鶴聞,又爲請對,命竝罷職。豐之等坐閤外,不肯退,加施不敍之典。校理申大尹、副校理李羽晋、修撰金熙采,又求對。命竝遞差。豐之等遂退至院中,聯疏爭執。上敎曰:「如是力爭,擧措駭悖。再昨年九月十二日賓筵,至下立證之質言,敎以此後復提重臣事,是乃不信王言也,伊後,更無提起者。大抵生殺威福,在於人君。雖於可滌、不可滌之事,滌而用之,猶不可謂過中之擧,況昭脫旣如此,質證又如此,而看作當爭之事,如是煩聒,是無臣分也。竄配徒涉屑越,亦非端本之政,此疏焚之。此後,以此事,犯禁陳疏者,當以不信王言律論。捧納承旨,當同律,竝令知悉。」吏曹判書吳載純,詣政廳,亦不肯下批,屢飭後始乃承命。命罷職。記事官李宗烈,奉傳上諭,以濟恭書啓聞,賜批敦諭。濟恭又啓曰:「緣臣無狀,朝廷之上,又復惹鬧。惟願遄伏邦憲。」敎曰:「拜相何等至重,寧有歇後?商量今日之擧,財擇于中者,已積有年所。前此閑漫職任有,除徒致葛藤。以是絶然不提起,槪欲息鬧鎭囂,待相忘,而至於黃熟之境。此豈爲此大臣一人地?予意抑亦深長。大抵再昨秋賓筵質言之敎,爲一轉之階,伊後平閫除旨,爲再轉之階。旣伸晰之,又滌用之,此時此職,特倘來節次。諸臣之看作過擧,爭相紛聒,何太錯料之甚?予欲做大同、太和之政,耿耿一念,寤寐如結,此諸臣之所嘗領會者,況此大臣之終不轗軻,諸臣亦未必不知。然則今日喉院、玉堂之事,豈不近於應文乎?近俗太劻勷,不識朝體事面,不得不如是敷示。此乃懸法之意、先甲之令也。」

2月12日

○乙巳,行日次儒生殿講。

○御延英門,宣右議政蔡濟恭敎旨,敎曰:「今以後,自大官、言官,以至庶僚、百執事,更有言右相事者,非不敬而何?今日朝廷,有君綱,則不能致一大臣乎?予嘗臨門,親宣敎旨。大臣亦人臣也,此時焉敢顧區區私義乎?」遂以五衛將李亨默,差假承旨,傳諭濟恭,促令肅命。濟恭詣義禁府胥命。上將出宮,又命注書金孝建往諭之。孝建不承命,下孝建于義禁府,具格嚴囚,復使亨默傳諭曰:「使君上臨殿待銜,退處金吾,有若尋常胥命。自此謂之無君之國可也。」仍命偕來濟恭,進詣朝房胥命。上遂御筵英門,召時原任大臣,又敎曰:「卿以三疏前出肅,爲非禮,然君上臨門,卿爲臣子,坐抗召命,是豈義分乎?大義所關,君綱至重,更冀深念,卽爲造朝。」亨默還奏曰:「濟恭以昨日承宣、玉堂之被罪,不敢冒膺。」上又敎曰:「雌黃之說,業已嚴斥,在卿道理,但當物各付物,去就惟義之視。」濟恭詣金虎門外,席藁俟命。上又命兵曹判書鄭好仁往諭之。濟恭始呈肅單,因免冠頓首曰:「使臣以禮,古之制也。如臣無狀,雖不足言,殿下旣授臣以大官,使臣昨日拜職,今日拜命,此實史牒之所未有。喉院、玉堂,陳疏迭討,一邊駁正,一邊肅謝,雖無忌憚者,決不敢出此,而今者此擧,殆若束迫。此法一開,後有權臣,直欲肅拜。殿下將何以斥之乎?臣雖不敢高飛遠走,而所惜者國體也。」上命之冠,慰諭不已。濟恭退而拜命。上遂還內敎曰:「宣敎禮成,事歸帖妥,自此朝象可占平泰,豈獨爲古相一人之幸?實朝廷之大幸。」命還寢昨今諸臣譴罷之命,特竄金孝建于白翎鎭,尋因領議政金致仁言宥之。

○以李在學爲吏曹參判,李集斗爲吏曹參議,尋罷在學,以金憙代之。

○領議政金致仁以病未赴召,上箚引咎,又言:「殿下,凡所欲爲,或不免徑情直行,至於今番而極矣。一有過擧,力拒公議,爲慮衆口之難防,則從以嚴法設禁,使不得有一言,如是而國其不殆乎?乞收設禁之命。」批曰:「法所以禁止當禁處。萬有一拘於徑情,嫌其力拒,囁嚅趑趄,不敢出一號、發一令,烏在乎制殺活、敷造化也?卿之陳規,意固可感,惜其未盡斟思。卿須諒之。」

2月13日

○丙午,左議政李性源又上疏辭。賜批敦勉。

○命此後藥院仕進承旨,毋得與政院事務。

2月14日

○丁未,以李在學爲吏曹參判。

2月15日

○戊申,敎曰:「右相事,不有一番洞諭,廷臣安得以知所去就乎?前後昭晣,固若無餘蘊,以兩叚事之上不忍剖示,下不敢明說,爲一世難決之案。予於丙午九月十二日賓筵,始有洞諭之擧,然筵敎異於絲綸,廷臣之未盡諦悉,卽勢也。文字播告,其又可已乎?大抵言者之向右相斷斷者,卽三段事也。一曰鞫招也。二曰凶言也。三曰家人之說也。以言乎鞫招,則壽賢、萬軾之供,皆以爲渠輩自相唱和而已,右相初不與聞云。蓋萬軾,則以聲息相近,作藉賣之資,壽賢則又以所聞於萬軾者,譸張之,此非白地被誣,轉成䵝昧者乎?事實不過如斯,且況右相外,亦有若而人指擧,而論其心跡,無異同行異情,故皆命勿錄於鞫案,則鞫招一款,自歸落空也。以言乎凶言,則乙未年間,忽有無根之說,傳自國榮之口,疑之於素不相能之人,而終不的告其孰聞而孰傳,言根歸於鬼錄。畢竟奸狀莫逃,予於是痛斥而深辨之。又對右相,以此事有酬酢。苟使凶言,爲一分憑信之階,則事似屬於予躬,寧或爲一右相曲護而私庇,壞典章、蔑倫綱乎?然自厥後,凶言二字,流播一世,以訛傳訛,群疑層激,予若無言,孰能以解釋?故於賓筵,不得不質言作證。謂王言不足信則已,不然,則此一款,又歸落空也。以言乎家人之說,則最初聲討,出於故相李判府,而箚辭曰:『以塗聽筵奏,』謂以虛影。此不待多言而辨,而又況樂彬,時竄絶塞,樂彬之家,只有婦女奴僕,所謂家人,非婦女則奴僕。此何等大事,而謀及婦女奴僕乎?此一款,又歸落空也。槪此三案中,鞫招屬不忍言,凶言屬不敢道,群下莫有以語到,至庚子春,國榮屛出家人之說,行于戚里、搢紳之間,右相事,始登於公車文字,因此藉口,因此下手,執虛爲實,認無爲有,擧世波蕩,人心滋惑,置人於匪鬼匪人、不生不滅之科。此不但爲右相一人難瞑之冤,將啓後世無窮之弊。攻之者,不識眞箇虛實。受之者,莫曉本事有無,古今天下,寧有是也?予雖否德,斷斷一心,在於振勵陶鎔四字,而自有右相事,朝象之乖捏,年復年來,日甚一日,苟欲有爲,烏可不思一變之方乎?有今番非常之擧,則洞諭事實,不容已也。如是而廷臣不曉惑,更事惹鬧,誣逆亦逆。予言不再。」因命以綸音,頒示百官。

○遣承旨,敦諭左議政李性源。

2月16日

○己酉,左議政李性源,上疏辭。賜批敦勉。

2月17日

○庚戌,特敍前左議政李在恊,敎曰:「往雖不可諫,來後若因此食效,亦可謂爲之地也。況匪怒之敎,意在蕫一而正百。」遂有是命,又下敦召。

○右議政蔡濟恭上疏曰:

輔相新命,忽及僇廢,御墨昭回,天香滿紙,此實相府創有之事。乃者,十行綸音,頒示臣隣,以臣前日遭罹,反覆千言,根因盡露,叚落自明,無復有毫末餘蘊。凡此事端,卽臣人鬼關頭,而已至幾年,茫然不知,況廷紳之以聲傳聲乎?今因聖諭,始知本末之本自如斯。臣可以以鬼爲人,幻死爲生,以此恩德,顧奚比於崇班峻秩,榮止一身也哉?書之國乘,傳之野史,則殿下之神明英哲,視千古帝王,罕與爲倫,臣之遭逢特異,視千古人臣,罕與爲比。仰而爲賀,俯而爲幸,不知所云。惟是癃病無用,雖欲强策,其勢末由。乞將臣相職,亟行改正。

批曰:「卿能自拔於衆鏑群咻之中,竟占今日地步,命也。莫曰人君不言命,豈獨得君之專而然乎哉?卿若念及於旣往之遭罹,寧更却顧遲徊,使人又得以間之乎?」

○京畿觀察使徐有防請罪舊糴未準捧守令。上曰:「昨年畿農,雖幸免歉,新舊糴之一時催科,無異刮毛。此而論罪,何以勸後?」命勿問。

2月18日

○辛亥,遣承旨,敦諭左議政李性源。

○判中樞府事李在恊,上疏引咎。賜批慰諭。

○先是,校理申大尹上疏曰:

古今作逆,誰如時偉之凶悖情節,近日護逆,誰如其黨之血戰國論哉?壬寅以前,偉賊作爲之窮凶,上下之所共知,疏啓之所已悉。臣不必更事臚列,而惟其最凶悖之說,卽喉院酬酢也。重臣之言、大僚之奏,豈有無稽之理?而渠能頓然諱之,其黨靡然和之,謂於是日初無入院之事,且無對人之語云。臣亦未知其有無,近日得伏見伊時小報,則邦慶之日,以兵議肅謝。此則文書在焉,足以爲證,尙誰欺乎?入院之事,强諱如是,則對人之語,發明可信乎?擬帥之事,不敢欺天,則作逆之謀,何可諱人?蓋厥輩以國家大計,看作渠黨之私圖,一自儲位有慶之日,失圖憤懣,無事不有,無言不爲,卽其事而誅其心,窮凶絶慝,直一戾氣種子,其於我文孝春宮,直是蛇蝎也、梟獍也。臣子之於儲君,義分有何間然?而蛇蝎於其君、梟獍於其君者,尙可謂非逆乎?懲討之場,曾無首發獨論;承佐之地,亦無一言聲討。人心之陷溺,亶由於義理之不明,義理之不明,實在於處分之不嚴。惟彼黨與,無所懲畏,力戰國是。比年以來,粧出怪鬼,換面假手者,何莫非失志怨毒之輩,購募陰嗾,欲售玷累聖治,惎間上下之計耶?苟究厥由,皆本於時偉一案之訖未明正究竟故也。伏願夬正時偉之罪,先施荐棘,待用刑明正典刑焉。

疏入,久不報。至是始批曰:「省疏具悉。」

2月19日

○壬子,召見領議政金致仁、左議政李性源,又召右議政蔡濟恭。濟恭辭以病。上諭致仁曰:「先卿遭先朝平蕩之治,猶言宋寅明勿任銓柄,況今世故多端,而卿又適當此時!蓋右相事,始認爲逆,擧世攻之,而罪名分明,然後當者可以無辭,豈可以䵝昧之事,歸諸罔測之科乎?然今番事,乃是朝廷之大擧措,先朝之所未嘗爲,今予創之。若不善後,予與卿難辭其責。且其人,素不雍容,卿須調劑裁抑,俾勿踰防範可也。」致仁曰:「臣老矣,不能堪也。」仍言:「申大尹疏頗可奬,只賜例批,殊爲缺望。」上改其批曰:『所陳當留意。「性源,以同堂兄弟,竝居兩府辭。上曰:」此有領相家故事。「致仁曰:」非獨臣家,故相鄭太和亦然。「性源言:」國榮、德相、夏材、宇鎭等諸賊,宜允臺啓。又言:「趙時偉,尙不昭布罪狀,明正刑章,擧世迷惑,靡所底定,宜念罪其罪之道,牖迷靖俗可之。」性源又言:「人臣告君之辭,當明白直截。雖牽裾折檻,無所不可,而吳翼煥疏全篇首尾,隱晦閃忽,公肆譏訕,惟意簸弄。宜從儒臣言,先施屛裔。」致仁曰:「內多慾而外施仁義,古人雖言之,豈容若是幽晦?其疏精神,專在中間一叚,雖甚叵測,旣托應旨,攙論袞闕時弊,處分之止此,實是盛德事。臣之不請加罪者此也。然誅心而論,僚相言是也。」上曰:「一翼煥,何足道也?此後懲畏之道,不在於加律也。」

○判中樞府事李在恊肅命。上召見而慰諭之。

2月20日

○癸丑,判中樞府事李福源,上疏請休致。上不許,封還原疏。

2月21日

○甲寅,輪對。

2月22日

○乙卯,以李𡊠爲知經筵事。

○右議政蔡濟恭,再疏辭職。批曰:「予以非常之擧待之。卿以非常之擧報之,是禮也。初筵第一奏,眷眷於禮之一字,予嘉歎而翕受之。禮緣人情,情到處禮寓焉。聖人有言曰:『事君盡禮,人以爲諂。』卿若沈潛斯義,想犁然激感,行不竢駕屨矣。」

2月24日

○丁巳,飭朝臣章疏,毋敢用黨目字。敎曰:「日前玉堂申大尹疏批,初則只以省疏具悉頒布,更思之,論斷頗錚錚,有若浼之義,就原批,追添留意等數語。大抵趙時偉,自來陰慝癡濫,不識天高地厚。已自擬帥之前,予素所切惡,凡出入近密之列者,孰不知之?觀於多年在院,無一番順遞,尤驗不欲近之意,而特渠外張聲勢,隱若有所恃,是故,人不知裏面,多有不敢違拒其意者,而臭味所同,聲氣相藉,一轉再轉,將有胥溺之慮,近日筵敎絲綸,略及牖迷之方。一則爲世臣,二則爲世臣。亦豈忽於推波助瀾之戒也?玉堂疏中,其黨渠黨等說,甚礙眼。固知言者本意,在於嚴討而拯誤,亦足謂有補於公私,而驟看之,則黨之云云,若說舊時名目者然。筵奏、章箚之間,語涉名目二字,自有設禁之先朝受敎,在予繼述修明之道,此等處,不可以字同旨異,有所放過。此後章疏,無攻以黨目等說,輕易混說。」

○摠戎使徐有寧,以其兄有慶,新除造紙署提調,上疏請遞例兼本署提調。吏曹啓言:「各司例兼提調,與都提調提調,無相避,法不當遞。」上以有慶老病,特遞其職。

2月25日

○戊午,展拜景慕宮,還宮行次對。上諭右議政蔡濟恭曰:「自卿賓客時,顔面雖熟,予豈以此私卿?卿今拔出坑埳,無負此意,克盡承佐協贊之責,使世道、朝象,快底平泰,則誠幸矣。」江華留守宋載經啓言:「喬桐,卽三南咽喉。自統禦營移設江都之後,事多掣礙,港口成陸,不便藏船。今宜以統禦使,還屬喬桐,但受節制於鎭撫使爲便。」上曰:「當初移設,意謂便好,獨故相鄭弘淳以爲:『不如仍舊。』到今思之,其言似然,而此非大利害,當審量處之。」領議政金致仁曰:「今人智慮不及古人。喬桐之陞爲水使,兼統三道舟師,實有深意,一朝變更,非計之得。不必以銷刻爲嫌,但觀其利害所在可也。」副校理李太亨,請討趙時偉曰:「藉賣權勢,譸張眩惑,罪難容貸,宜先施荐棘,待用刑嚴加訊鞫,快施王章。」上曰:「論罪輕而擬律重何也?」濟恭曰:「儒臣不善奏對。臣當請推,而不以見職自居,故未敢也。」因言時偉,不可不誅。上曰:「時偉地處,與外廷諸臣,有何少異,而隱然以戚里自處,至及於此?大抵朝廷之言議,是公也。親知之顔情,卽私也。負犯旣著,不可拘牽顔私,弁髦公議,而搢紳之習,或如此。烏得免黨與之歸也?」左議政李性源曰:「此實出於聖人欲竝生哉之意,今日北面者,孰敢顧藉乎?」太亨退而陳疏引義。敎曰:「臺啓得失,大臣猶且相可否,況玉堂所懷乎?」命重推。

○敎曰:「方春民間,或慮艱食。令諸道,依前加糶,俾裕民食。」

○冬至正使兪彦鎬、副使趙瓊等,在北京馳啓言:「前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到北京。二十九日,皇帝祭太廟還,使臣詣午門前祗迎。皇帝使御前大臣福長安,問國王平安。又將令使臣參年終宴。命禮部尙書德保,問本國世子服制已訖否。臣等以制訖對。三十日,令參宴于保和殿庭。本年元日,入太和殿庭,行朝參禮。初九日,皇帝設宴紫光閣,坐使臣於二品之末,宴罷,賜錦緞荷包有差。初十日,皇帝幸圓明園,祗迎予三座門。十二日,詣圓明園之山高水長閣,看嶝戲者三日。十四日,引入使臣于內班諸王之次,觀御前奏技,翌日,引入正大光明殿,上看獻俘、放生諸戲。元宵,詣山高水長閣看燈,宣饌。皇帝命和珅問使臣能詩,令卽製進。詩成呈于禮部。賞賜緞紙筆墨。十九日,召見使臣于山高水長閣,引至御座前,命和珅宣諭曰:『使臣好還本國,須致朕意于國王。』因賜坐啜茶。令福長安勸嘗。是夕,皇帝命使臣隨後,歷重門涉氷湖,迤行里餘,至慶豐圖賜坐,看戲而罷。二月初四日,始離北京。」上聞彦鎬且還,遣史官勞問。

2月27日

○庚申,命嶺南綿歉尤甚邑稅納木綿,以錢代捧,敎曰:「聞嶺邑綿貴,甚處以半緡易一端云,何聞之晩也?問該曹稅木,姑無收捧云,然則或可及時,其中最難捧處及之次處,或折半、或三分一,特許以錢代納。外此退限處,量宜退限,令嶺伯,參量民情、事勢,俾實惠下究。二疋之爲一疋,卽先大王盛德大業之浹民肌髓者。旣聞一疋之價,倍於二疋。〈國法,木綿一疋,代捧二百錢。〉拘於事面,不思闊狹,是豈仰體而仰述之意乎?」

2月29日

○壬戌,召見領議政金致仁等,上諭致仁曰:「世道多故,身名難保。自庚寅以後,凡有遭罹者,非止右相一人。今番之擧,乃是百年來所無之事,外面看之,似如何,而予所以爲此,仰追建極之謨而已。自卿等,先爲鎭壓消融之道。」致仁曰:「臣雖昏耗,豈不知會極歸極之盛德?而百年初見之擧,先王朝未有之事,驟見者,不無疑惑,而日久則自當妥帖矣。」上曰:「自有黨目以來,三相之如今日,似初有矣。今番事,予竊有自居之色矣。卿等三人,須各盡心,俾見功效也。卽今先務,在於朝廷之上,去其疑阻而已。雖以近來懲討事言之,言議之間,不無岐貳。當討之逆,人皆可誅,豈有此邊彼邊授受之理乎?旣非弱肉强食之比,又無熊魚取舍之難,緣何致此?左相,識解優餘,似勝於前左相之無高低,必善爲之矣。右相,本來自處以羈旅之臣,且必多扞格不入之事,不得不專責於領、左相矣。致仁曰:」右相,亦豈無可任調劑之地乎?殿下鎭世道、保世臣之念,屢形於絲綸,北面於朝廷者,孰不感聳?而臣等不能奉承,誠極悚恧。但疑阻不已,便懷禍心,則末梢之患,當如何哉?此尤可悶矣。「

三月

3月1日

○癸亥朔,下綸音。收錄戊申忠勳。初英廟戊申,逆賊李麟佐、鄭希亮等,擧兵叛,與賊臣金一鏡餘黨朴弼顯、朴弼夢等,締結聲援,自嶺南、湖西,直犯畿內,京師戒嚴。英廟命吳命恒等討平之,錄揚武勳。是歲三月,上以舊甲年月重回,追感聖祖功德,將推恩於功臣。時判中樞府事李在恊,揚武功臣普赫孫也。上命在恊,抄錄戊申軍功人以啓。又詢諸大臣曰:「先朝壬辰,因舊甲錄,用勳裔。今則年代較近,當施優異之典,致祭、錄孤何如?」致仁以致祭、錄孤,俱係非常之典,則不可人人而施之,請賜食物於嫡長家。上曰:「靈城君朴文秀爲國藎臣,不但勳業而已,有英廟褒嘉之敎,今欲特爲賜祭。豐原家未立後,以若勳勞事業,竟使絶祀,則是豈念功錄舊之意?丙申春,有一子特宥之敎,而見阻於群議,頃以此意,言于守禦使,〈金鍾秀,卽致仁從姪。〉則亦以爲好。此重臣嚴於隄防,而其言如此,可見此議之不可無矣。今欲免坐其嫡長派何如?致仁曰:」丙申下敎,實爲盛德事,而伊時臣奉使赴燕,歸聞此事,格於廷議爲之慨然,嘗與臣姪言之矣。「性源、濟恭,亦無異辭。至是敎曰:」是年是月,卽我先大王揚武戡亂之年若月也。當時之事,尙覺心寒。陰謀煽自嶺、湖,急鋒直到畿甸,內結失志之徒,外連不逞之輩,藩閫旣多通氣,郡縣間亦望風,綴旒之形,危如一髮。倘非威斷若神,聖武不殺,制勝樽俎,天人助順,顧何以收鯨鯢、化龍蛇,奠磐泰於指眄之頃也?舊甲重回,徒見山高而水淸,則以小子追感之心,曷其不酬忠報勞,以答前寧人攸受休哉?一絲扶鼎,則有故奉朝賀崔奎瑞,片言折衝,則有故大司憲洪景輔、故參判吳光運,同時殉節,則有忠愍公李鳳祥、忠壯公南延年、贈參判洪霖。亦粤諸勳臣,咸能協籌奮臂,亟盪妖氣,盟申帶礪,紀載旂常,予懋乃庸,曰篤不忘。故奉朝賀崔奎瑞、海恩府院君吳命恒、豐陵府院君趙文命家,遣官致祭,藎臣之褒,嘗所承聆,記舊之擧,何靳殊典?靈城君朴文秀家,一體致祭。故大司憲洪景輔、故參判吳光運,令有司,錫以美諡,以賁其忠。淸州表忠祠,卽三臣倂享之所,遣官卽其祠賜祭,收錄其子孫。忠壯之孫,前參奉聚五,其祖遇害時,亦被賊刃,創痕尙存。夫妻之年俱滿七十,復見此歲,事甚稀異,特加一資。豐原府院君趙顯命家,不幸無主祀人,大非世宥之義。丙申特命宥一子,竟爲廷議所閣,逢今年又豈特疑?嫡長派免坐復其官。彦城君金重萬、錦陵君朴弼健、仁平君李普赫、韓原君李萬囿、咸恩君李森、完春君李遂良、全陽君李益馝、花川君金浹、花原君權喜學、忠原君朴東亨等嫡長家,賜食物,其子孫,當召見。故嶺伯黃璿,夙夜盡瘁,卒保全嶺。其死也,國人至今悲之。其後孫,待年長先卽調用。贈大司憲李述原,以居昌座首,罵賊而死,祠名褒忠。其子遇芳,殯父從軍,手斬希亮等三賊,可謂是父是子,亦令就其祠賜祭,其後孫錄用。贈承旨愼溟翊,以賊機通報營閫,竟死於賊。鄕人建祠祀之云,降春祝,令本官往祭之。府吏愼克終,亦與述原、溟翊,終始同事,尋因疽背而死,尙稽褒錄,豈非欠典?特贈郞署。鎭川把摠金天章、淸安別將張潭,擧義兵死於賊手,其子孫,令吏兵曹,訪問啓聞後錄用。故全州判官李錫仁,時賊孝爲方伯,賊顯之率兵,到城也,拒守不納。因繡啓有加資之命,而身故未施云,加贈一階。故倡義使朴敏雄、故郡守金鼎運,其功卓爾,才施貤贈之典。而鎭川士人趙重觀,捕獲僞帥,功不讓於兩人。且聞在世,其年已過九十,特施加資。出征從軍將士之至今生存者、倡義殉節之泯未褒揚者,令各部各道,搜訪以聞。「仍命芸閣,活印綸音,分與諸勳臣家。

○上以戊申勳臣家,惟仁平君李普赫家,有大官,特命致祭。

○命故相李宗城改諡,敎曰:「兩宰臣〈吳光運、洪景輔。〉之忠,求之古人,實無愧焉。倘無伊日之倡論,國家豈得有今日?記昔先朝,語到戊申,敎以兩臣之忠,不讓元勳。時有故相李宗城,繼倡進對之議,其功亦不可多讓於兩臣。晩來一着,予雖不忍畢說,曾提是事,有改諡之命,而迄今多年,尙無施行。況逢今年,尤豈可拖過?申飭弘文館,斯速改諡。」宗城在壬午以前,以保護儲宮,爲己任,故有是敎。

○加趙重觀資嘉善,南聚五資通政,贈李錫仁職左承旨,愼克終職工曹佐郞。

○義禁府啓言:「逆賊載翰應坐之類,不可以趙顯命之嫡長派,遽議免坐復官。」不允。

○原春道杆城、平昌、淮陽,黃海道兎山,平安道成川,慶尙道豐基,雪。

3月2日

○甲子,齋宿于暎花堂,詣皇壇,行望位禮,還齋所敎曰:「今年,卽皇朝開創之年也。歲首望位之禮,不足以少伸風泉之誠。今夜壇享,不得躬行,豈可坐齋於便殿?午後出齋北苑,奉紙牓時,行望位禮於冽泉門外,還至齋所,俟祭畢還次,以此分付。」

○命壇享時,皇朝人子孫、忠臣子孫參班人,行禮於洌泉門內。舊例,參班人每於拱北門外,散班行禮,故有是命。仍著爲式。

○召見戊申忠勳子孫。命判中樞府事李在恊率入,召問姓名,賜文蔭儒生紙筆墨、武臣弓子。彦城君金重萬孫宗洙,特除宣傳官。完春君李遂良孫謙會,滌其中考,敎曰:「忠愍公李鳳祥叔,弘茂,當戊申之賊入淸閫也,特立不跪,挺刃交加,終不屈,拘囚六日而死。此非殉身而何?節義澟然,可謂是叔是姪。特以尙未褒揚,人多未詳實蹟,豈非欠事?李弘茂褒奬之典,令該曹議大臣稟處。」仍命在恊改修《表忠祠志》,鍾秀撰其序。在恊奏言:「故宰言李彛章易名,當與故相李宗城改諡,同爲擧行,而諡狀姑未修正。係是特恩,則或有無諡狀擧行之例。」允之。鍾秀以贈參判金鼎運事蹟奏曰:「臣得見鼎運所寄陜川將校咸萬重諺札及諺札紙背,萬重諺筆答書,則其登時感悟之意,背逆向順之計,令人不覺擊節歎尙。況其卒成斷索覆帳,禽獲賊魁之功,皆由於此札!泯沒可惜。」命議大臣稟處。

○將行皇壇享事,命訓鍊大將李敬懋,領軍扎駐於北營。敬懋受標信,稱病不赴。敎曰:「訓將事,誠無奈矣。古人,所期袵革,此人一心釣譽,平生揣摩,惟在難矣二字,前此種種怪擧,皆從此出。歲次動駕,乘轎赴陣,無嚴極矣。伊後賓筵日登陛,忽作蹣跚之狀,駭悖甚矣。責飭之敎,不啻截嚴,而迷不知悛,甚至有自公堂徑出闕外之擧,特不脫帽袍之李文源。以至今日稱病,而殆近戲劇,又敢附說病狀於標信宣傳官,是豈常性人所爲?勘罪之止,此亦出於罪罪人人之意。」仍命削名仕版,更勿備擬於將望。

○以徐有大爲訓鍊大將。

○副修撰金熙采、宋祥濂上箚言:「故相趙顯命嫡長派免坐復官,不可輕議。」不從。

○判義禁府事韓光會等,以趙潞鎭〈顯命嫡孫。〉免坐不敢奉承,陳疏阻閽,下嚴敎切責,督令擧行。

3月3日

○乙丑,上在齋所,皇壇享禮告畢,乃還內敎曰:「昨夜行望位禮,冞切風泉之感。八壯士之設廳付祿,名曰別軍職。孝廟朝爲瀋幸,隨龍人之酬勞,有此恩澤,有是廳,則不可無八壯士子孫,而本廳無之,殊非記舊之意。八壯士子孫,無論支嫡,京鄕搜訪後,令該曹草記,以爲試取之地。」

3月4日

○丙寅,領議政金致仁上箚曰:

臣於日昨傳敎中,禁堂疏阻閽之敎,不勝訝惑。從人聞之,蓋自前月旬間,因下敎,凡係疏章,無論辭職與言事,守門將一切拒納云。固知聖意,在於息鬧,而傷事面、駭廳聞大矣。臣數次經對,漠未聞知,泯默而退,臣實自訟,而喉院無一言警咳,不可謂盡惟允之責。伏乞亟降處分,仍命諸承旨推考。

批曰:「章疏阻閽事,卿言旣如此,事端又妥帖,依施。承宣,則屢日警咳於筵席,不必問備矣。」

○黃海道觀察使金思穆,因考績改題事,上疏自引。敎曰:「方面之體重,豈不知之?考績之體重,亦豈不知之?初旣勒令改題,從又促使行部,此蓋地處異於人故耳。此人之入將出藩,豈以才具威望之別有所取?一則地處,二則地處。大抵所謂戚里,無論舊戚里、新戚里、古戚里、今戚里,一呼一吸,一動一靜,一語一默,一事一爲,惴惴然,恐恐然,僅率軀命,其生其死,一聽朝家處分,自是戚家本色。如或有威福,欲自已出,藉賣而把弄者,其禍至於凶國而害家,豈不畏哉?豈不懼哉?歷數近古,戚家全軀保命,同休共戚者,世必以慶恩家單擧稱道之外,此戚家之不謹愼者,無非慶恩之罪人。予於御極以後,痛艾藉弄之習,惓惓於慶恩家賜祭,以示曠感之意。錄孤以寓奬一之擧,予意豈徒然?誠欲使所謂戚家,知如此則生,不如此則死,與朝家長享太平也。況於前後筵席,似此說話,言之不啻分明,有耳孰不聞之。此人亦當諦承,則今此疏擧,萬萬放恣,萬萬痛惡。以此家素所畏愼者,欲效外朝習氣乃爾。以近日跳踉成習之俗,自來豪悍諸家,幾何不各尋舊窟,各效前套乎?海伯疏要語,看來不覺駭惑。朝家束濕句撿之政,將自此蕩然。予則曰,海伯一疏,卽此輩跳踉之一端,此人初欲施投竄之律矣,呼寫良久,又思之,今日卽齋日也。此日此擧,有非仰體昔日眷恤之聖意,雖不得不姑且泯默。原疏,豈可賜批?付撥下送此傳敎。祗受日,當刻內發巡。萬一遲滯,當拿致王府,推問後仍令卽其地定配,以此分付。千人萬人,雖甘心舊習,而此人,其敢生意於踪跡臭味之際乎?前此情已露而跡已綻,常所痛駭者,況於似此去就,亦敢如是突兀?我國宗戚之不保存,莫非廷臣之罪。且今戚家之無累者,獨此家,則又必誤訓,如許廷臣事,亦可駭可痛。此家如此,如洪守榮之肆然投狀,爭抗大臣,金龍柱之飭敎後尋鄕,金持默之頗生自專之心,特自來本色,何足云云?朝家之日夕念念不置者,在於一或縱弛,駸駸入於難制。因一海伯,如是下敎,雖近於太費力,欲使廷臣,益知予本心也。」

3月5日

○丁卯,領議政金致仁上箚曰:

伏見禁府草記,故相嫡長派潞鎭外,其弟溫鎭、衍鎭,亦在放中。頃筵聖敎,以世宥之義,欲故相嗣孫,免坐主祀,此事古有可據,臣亦一辭對揚,而至於支孫竝入免坐,實非意慮所及。顧今人心靡定,倖門漸廣,窺凱之患,尤當如何?乞收溫鎭等放謫之命。

批曰:「日前筵敎,卿似未諦聞矣。不曰嫡長,而曰嫡長派者,果竝指長派諸子也。父宥子不宥,殊非收司之法。予則如是裁量,卿須諒之。」

○咸鏡道三水府,雪。

3月6日

○戊辰,禮曹以李述原褒忠祠致祭,三月二十三日殉節日迎祭奏。命三忠祠致祭,亦以殉節日行之。其子孫之有職者,給由往參。

○以徐有隣爲弘文館提學,李秉模爲藝文館提學。

○摠戎使徐有寧,以五營之中,一姓占二,陳疏乞遞。賜批嘉奬而許之。以李昌運代之。

3月7日

○己巳,戶曹判書徐有隣,以餉廳提擧三人,俱屬一門,〈時徐命善爲都提調,有隣與徐有大爲提調。〉陳疏乞遞本職。敎曰:「以例兼辭本職,不可以兼職辭兼帶,尤不可,不可以私義妨公務。疏中所謂私義,又非眞箇有所據之私義,則此以逡巡可乎?決不可曲循。重推更爲牌招。

○設三日製於泮宮。

○敎曰:「御題,事體至重,節製泮宮設場時,因謬例,每使典籍書揭,其爲屑越莫甚。親臨試士,姑無論,雖於命官課試,讀券官之書題,載在禮書,則獨於節製時御題,依陞試例,使館官替書,萬萬不成說。此後進去文任,拆題後親書懸揭。如策題之猝難謄書,進去館堂、承旨中分書。載之《太學志》。

○上以三日製應試人數少。敎曰:「近來準點之皆不着意,未必不由於節製之每通方外。如是則圓點節目,申複之本意,果安在哉?每歲時試、講製,亦有一體修復之命,而年前一再爲之,伊後未免抛置,宜乎諸生之怠惰。從近當召試圓點生,預令知悉。先講後製,先製後講,臨時稟旨。講規,或以一經應講,或以月講冊應講。今番則大司成考出年條,草記稟旨。」

○藝文館提學李秉模通擬時,銓官不議於文衡,文衡據文苑故事仰奏,秉模以此難安,不肯承膺,罷其職。尋命仍任。

○漢城府以戊申出征人生存者宋昌起等十一人啓。命帖加成給。

○上將以領議政金致仁爲訓局都提調,命入前望單。承旨洪仁浩奏曰:「領相見擬之望,只有先朝落點一望。奉置閤外矣。」命奉入落點。以事甚稀貴,命史官奉望單,傳授于致仁。

○修撰洪義浩上疏曰:

時偉之作逆,向來堂疏之出,而文跡昭據,日字符合,其可使一刻容貸於覆載之間乎?顧今傳啓非時,惟章疏得寓沐浴之忱。而殿下乃反謂有原啓,誠恐人心由是玩愒。伏願時偉荐棘,待用刑,夬正邦刑。

批曰:「所陳不必更煩。」

○以李漢豐爲三道水軍統制使。

○原春道伊川等八邑、黃海道鳳山等十邑、全羅道南原、平安道平壤等二十八邑、咸鏡道安邊等十四邑,雪。

3月8日

○庚午,判中樞府事徐命善,以蔡濟恭拜相,義不欲周旋兩府,引入,上召見慰勉。命善曰:「臣自量已熟。若得三字銜,則都無事矣,不然則凡公會不參之外,無他道。或以爲:『彼進處不進,彼不進則獨進,未爲不可。』此則苟且矣。」上曰:「見綸音後釋然,不爲礙滯,是豈顚倒乎?」命善曰:「禁令至嚴,臣不敢更提本事,而臣於再昨年陳箚有曰:『義難共戴,至以臣言非妄,濟恭爲逆,濟恭非逆,臣當反坐爲言,曾未數年,與之比肩聯武,臣豈忍爲此?討逆非可以爽實言,臣又與微官庶僚有異,不顧言行,豈非朝廷之羞乎?」上曰:「卿勿固執,須更深量也。」命善曰:「吳翼煥疏,旨意凶慘,而指嗾之人,尙未斯得,待用刑一番鞫問,則自當綻露矣。」上曰:「翼煥何必問指嗾之人,豈有不知之理?而終不摘發,其意可知也。」命善曰:「今雖掩覆,嚴問,何敢隱諱乎?」上曰:「趙時偉之面陰背陽,曾所痛惡。如卿輩,不與同做,渠欲自主張?勸予以平明之治云者,豈非專用渠之謂耶?至於兵議肅拜日,闕中酬酢之說,未免爽實矣。」命善曰:「申大尹疏以爲:『伊日肅拜,則丁寧矣。』」上曰:「伊日雖肅拜,諸承旨皆詣閤,政院無酬酢之人矣。近日章奏中,論擬帥事,有若明謙之內應大將,此則誤矣。」命善曰:「渠之賦性,本自陰慝,平日視臣輩若無,臣等亦尋常痛之矣。」

3月9日

○辛未,命泮儒及方外儒生,以賦、表,從願應製,使閣臣及兩館提學,入侍科次。次上以上,俱許入格。各四百五十人施賞有差。

3月10日

○壬申,次對。領議政金致仁曰:「有欲仰達者,已與僚相,有所酬酢矣。惟我殿下,聖志堅定,範圍宏廓,使一世之人,咸與會極而歸極,德意之盛,臣不勝欽仰矣。蓋建極之治,其要莫若朝廷之擧措,隨事得宜,而刑政黜陟,尤其大者。就其中一二事論之。向來李魯春之罪,不過言議之反覆,尹得孚之罪,亦由於捄右相一句語,而綸音旣下之後,此事便同無皮之毛。得孚猶不可深罪,況可轉及於魯春乎?兪岳柱未知有何別般所遭,而以其疏論之,則不過彈一從臣,有何大罪,而五年絶島,尙未蒙宥?今當聖上大恢蕩之日,正合滌舊而圖新,其在開言路、靖世道之方,宜有容貸之道矣。」上曰:「左相之意何如?」左議政李性源曰:「李魯春之言議反覆,固不可以言路言之,至於尹得孚之論列大臣重臣者罪亦有之,而今當恢蕩之日,容有參酌之道者,果如領相所奏,而兪岳柱事,臣尤未詳,若只以彈駁一事,久置絶島,則恐或太過矣。」上曰:「兪岳柱事,若以事面言之,不過彈一沈樂洙。此不足深誅,至於李魯春,則予所咄咄者。雖以右相事言之,旣討而還救之者,其情態誠可惡也。尹得孚事,此是正月朝參時耶?」性源曰:「果在朝參時,而李魯春事,則未知在於何時矣?」上曰:「魯春初疏,乃甲辰夏間也。其後所謂自明之疏,與夏賊疏中句語,殆若傳鉢,予甚痛之。且以前應敎投疏者,尤可怪也。但魯春疏中,傳襲句語,未能詳記,卿等或有知之者乎?」行副司直李在簡曰:「魯春疏中時字,用夏賊救尹得孚疏中語矣。上曰:」非但時字句語,似多傳襲,而沈頤之,則初不忍發啓,見一提學疏批後,乃急急呈箚,而遣辭亦未免塞責。名以都御史,觀望希凱之習,誠爲可痛,故譴謫之。魯春之承配瘴鄕,或似過矣,而參情、較跡,情重於跡,又復蹈襲,夏賊口氣,其時非不欲嚴加處分,而魯春自抄啓時,熟知其爲人,殆同綿針,不足深誅,故罰止島竄者此也。兪兵柱則雖未知其心之如何,而若論其跡,則久置絶島,亦涉太過。「致仁曰:」此等罪目,只可刊名仕版,而至若絶島,則誠過矣。「上曰:」方當保合之治,兪岳柱事,或有容貸,而至於李魯春事,終涉如何。沈頤之事,擧措亦寒心矣。「性源曰:」果若蹈襲夏賊疏句語,則不可擧擬矣。「上曰:」尹得孚之朝參所陳,今則別無關係,故欲一言於右相,而未果。伊後臺望,偶然落點,致有徐判府論列之事,而此則似由於沒知覺,非出於憯毒之意,終身棄置,未知穩當。兪岳柱,則亦不必深誅,至於李魯春,則有甚於尹得孚,雖在衆咻之中,豈不能操其一心,而身爲士夫,作爲此事,則何事不可爲?自前偏論之時,亦或有前後之異致者,而至若魯春,則其下語用意,終涉如何矣?「致仁曰:」魯春之疏,奇怪可笑,劻勷駭妄,渠若知人事,則豈以前應敎上疏乎?「上曰:」以跡而論,果如是矣。尹得孚疏中,似有傳令軍卒之句語。然否?「承旨曺允大曰:」疏末,果有之矣。「上曰:」其時日記,考出以入。「

○領議政金致仁啓言:「慶尙監司金光默狀啓以爲:『漂倭船所載米潛買罪人朴光春等,竝宜待用刑嚴訊得情,依律勘處,而《大典通編》《禁制條》,有倭人賫來雜物潛商者,杖一百、徒三年之文耶,考謄錄,則壬子玉浦小通事金有望,給布換米,至於梟示。光春罪狀,與有望所犯相似,而與《通編》所載之律相左,請令廟堂稟處。』此事擬律,昭在法典,只當遵而行之。壬子用律,在於法典未成之前,非所可議。請以此分付。」從之。

○兵曹判書鄭好仁啓言:「都、副摠管,本無定數,隨品陞降,甲申年間,因其時兵判所稟,各以五員定式。今則實難排擬,依舊例隨品陞降爲便。」上詢大臣。領議政金致仁曰:「都副各五員定式,卽數十年間事,而舊例則不然。權且闊狹,恐無不可矣。」左議政李性源曰:「臣亦聞之,不可無變通之道。」允之。

○上召問承旨洪仁浩曰:「甲辰年李魯春事發啓,似是閔鍾顯矣。」仁浩曰:「臣於伊時,爲承旨,詳知顚末,而魯春事發啓及金鍾秀竄配啓辭,皆閔鍾顯之首發,而魯春罪狀,以專用凶賊口氣,爲聲討之辭矣。」敎曰:「今因言端,顧詢備堂。一二重臣外,皆曰不能記得云云。其中有伊時發啓之憲長,隨衆呑棗。此人自來畏約,隨處囁嚅,雖似無怪,在其時,則何心請設鞫?在今日,則何無一言乎?此等處,予甚非之。如此而世道豈有寧靖之日乎?當該備堂閔鍾顯。罷職。」

○命以《日省錄》中李魯春處分事,示領議政金致仁。致仁以不知與未對,召見閣臣金鍾秀。上曰:「予於今日,無見卿之顔矣。諺所云好事多魔,今日事,豈不類是?予於卿等相待之道,或有未盡而然耶?此非聲色而言之者。大抵卿等,伊來力排邪議,言有所據。今日簪紳,非曰無人,惟其入意者少,而卿等之事,猶近於國邊。故予所以委任,而責成者,未嘗不在於此矣。今日領相所奏,實是千萬意外,是何事也?蓋右相,大拜以後,以外面觀之,尹得孚殆同餘事,而又有不然者。得孚則當初所爲,不過顧藉右相,後雖有如何之事,此則何足深誅?至於魯春,則予之尙今痛惋者也。夫靑天白日,圓臚方趾等文字,此豈不好句語?而一經凶賊之口,便作忌諱之語,在先朝章奏之間,不敢用此八字。賊夏疏時字之義,何以異是?時字則自是好箇字。有時君之時,有時中之時,時之義大矣。若斥時字,則是與時背馳者也。與時背馳,非逆而何?魯春之襲用時議之時字,可謂叵測,而諉以愚騃,不欲深誅,故姑且薄竄海島矣。此事無幾,而瑮賊又出矣。伊時豈不欲加律於魯春,以懲一世?而猶或近於移怒,故未免含忍,又見今日之事。蓋予一念,在於保合陶甄,囿一世於和泰之域,故雖逆邊之人,逆節未露之前,每欲全保,多有參酌,世道之憂,末流之弊,未必不由於是矣。然予欲幷生哉之意,何嘗一日忘哉?今若以魯春爲非逆,則是幷與夏賊,而謂之無罪矣,此則豈成說乎?當初魯春投疏之時,卿雖在郊,時或入京,若於此時,早爲調劑,亟折奸萠,則豈有此事乎?今日筵退後,送示《日省錄》,則領相始以初不知顚末爲言,此則似欠誠實矣。《日省錄》所記者,卽不過朝紙所出也。朝紙所出,領相雖在休致之時,豈有不見之理乎?見之而若不能明着眼目,箚着心胸,則是豈明張之義乎?若知而言之,又當如何?必欲筵奏,則單擧兪岳柱一事,庶或有參量之道。如欲幷擧李魯春事,卿於近日,每多從容登筵之時,若於此時,微發其端,則曰可曰否之間,豈無敎示之道,而今於賓筵衆坐之中,猝發此言,到此地頭,予亦無奈何矣。此蓋卿等不善待予之致。予於卿,有何所負耶?若以魯春事,只緣尹得孚云爾,則是幷與夏賊,而歸之相忘之域,寧有如許事也?」鍾秀曰:「臣之堂叔,精神昏耗,妄出此言。惶蹙之極,更無仰達,而特軫終始之澤,趁今許解好矣。」上曰:「甑已破矣。此後善後之策,惟在卿等。予不忍見匍匐入井之狀,有此下敎,幸須收之桑楡,以保終始也。今若引出,而仍入,則事機似尤難處。今於此事,使在傍者,看作泛然底事,卿等則進進不已爲可。終始保全之策,惟在此一擧矣。」鍾秀曰:「聖敎至此,不勝感泣,而此莫非昏昧所致,全未覺得矣。」上曰:「領相,雖或昏昧,卿則不至昏昧,領相所爲,卿可謂不知于事端,今雖不發,一番風波,烏可已也?見今萬弩潛伺之餘,事已至此,則恐無善後之道矣。且予於他賊,雖或有參量之道,而至於干犯夏賊者,予亦莫可彌綸矣。卿等想必有深量,惟意善處也。」

○領議政金政仁上箚曰:

臣於李魯春事,只知所坐,由於尹得孚事。得孚之罪,在於年前論啓中句語,妄意綸音旣下之後,便同無皮之毛,不少商量,遽有陳達。及承聖敎敷示,伏見賚下冊子,始覺伊時聲討,別有其罪,臣於是,惶隕戰慄,無地容措。噫!蹈襲凶賊之語,至登章奏之間者,是何等駭惋?而臣則精神耗落,全然誤記,率爾開口。退益悸懍,咋舌何及?乞降威命,嚴勘臣罪,以爲人臣妄言之戒焉。

批曰:「筵退後,聞因承宣轉對之奏,始詳知卿本意矣。事係年久,予亦不能到底記有,況伊時卿在退休,不與朝事,無怪乎乃爾。大抵時之義大矣哉!天有時令之時字,國有時君之時字,聖人有時中之時字,一有背棄,是逆天也,叛國也,聖人之罪人也。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凡在含生之倫,孰不知逆順之理?獨乃夏賊,以亘古今、窮天地至凶惡之種,辭疏倡說時字於作逆之前,帶得背棄之意。初猶付之適然,未久有罔測之變怪,爲今日臣子者,雖未能手剮而口臠,寧忍掇拾賊夏口氣,至登於奏御文字乎?年前忽有李魯春者,稱以自明,妄投一疏。不問何言何事,卽其掇拾之罪,肆市猶失於太輕,而律止減死島置者,熟知渠愚騃,僅具形殼也。仍命以适、雲之律,加施於夏賊者,欲令廷臣,知所懲艾也。其間事實,大略如斯,爲卿敷示段落,卿聞此必怳然瞠然矣。卿須安心勿辭,卽起視事。」致仁承批,惶懍胥命。上屢加勉諭,致仁益惶恐不敢承命。

3月11日

○癸酉,領議政金致仁上疏曰:

臣天奪其魄,自陷大僇,短箚冒訟,辭不盡意,而不惟不加之罪,批旨三百餘言,洞諭凶徒源委,明白嚴正,靡有餘蘊。奉讀感泣,如夢得醒,益覺臣之罪犯,有不容誅。噫!載籍以來,亂賊何限,而其窮凶極惡,豈有如夏賊者哉?凡在含生之倫,食肉寢皮之願,固無可言,而苟或有一語一事之稍涉於此賊,則其所驚憤痛疾,必討乃已,卽是臣子之同情。況夏賊疏中一字,實爲作逆之根柢,而李魯春之掇拾於凶變屬耳之後者,其心所在,萬萬叵測,少有知覺,夫孰不知?而臣則不知,至有昨日之筵奏,籍曰精神耗落,失前忘後,此何等關係,而於此焉一有忘失,則尙可以自立於天壤之間乎?此其罪萬戮而有餘矣。臣之受恩罔極,矢以死報者,自謂百倍常情,而畢竟負犯至此,莫非臣死期將迫之致也。泥首金吾,荐降恩諭,死罪如臣,何敢當此?收召神魂,冒入文字,伏乞亟命有司,議臣當被之律。「

批曰:」不知近於旡妄,故曰旡妄之藥,不可試也。予於卿,亦云疏中天奪其魄云云,過矣。安心勿辭,卽起視事。「致仁逬出城外。慰諭曰:」此,非如是之事。所謂過則非禮者,若爲今日準備語。凡有秉彝之天、血氣之倫者,寧或歇後於討復之義哉?況卿,體國元老也!不知也,故有旡妄之過,旡妄也,故覺卽自訟。一番陳箚,一番胥命,抑足暴本情,而白初心,自再疏之擧,擧措過矣。出城尤過之過者。予有一扣於卿者。如是之者,出於自訟耶?嫌其緩討耶?由前則頓悟一念,炳然如丹,遂事付之先天,名敎無讓別人,奮然挺身,進進不已,效古人麾不去之義,則救時之策,似無出此。由後則不識卿者,籍有云云,予當斥以構誣,更向卿多般慰勉,卿豈或反自非薄乃爾耶?量時之義,不當如許,卿若趑趄不決,荏苒時日,徒滋具瞻者致惑,則傍伺之謗言,何以抵之?群哄之咎責,何以塞之?爲卿計,如是爲非計,不如是爲得計。時乎時乎,不可失。卿須入城視事,康濟時艱。「致仁始承命入城。

3月12日

○甲戌,遞吏曹參議李集斗。鎭海縣監劉漢坤改差。正言宋煥德上疏曰:

鎭海縣監劉漢坤,以至賤之類,挾巨富之名,托跡宇賊,爲其婢夫,掌貨財、專寵使者,積有年所,而夤緣出入於偉賊之門,爲其腹心,稱以家臣,則其人地之卑賤,所不暇論,而爲諸逆所寵任者,豈可備置於字牧之列哉?噫!彼銓官,必以此人,獨政收用者,抑何心腸?年前務勝之政,猶不足於伎倆之闖售,罔悛舊習,一味跳踉,無所忌憚,乃至於此,臣竊痛之。臣謂鎭海縣監劉漢坤,亟施刊汰之典。當該銓官李集斗,施以譴削之典宜矣。

批曰:「劉漢坤事,設如爾言,親知宇、偉於前日之人,今何可一一枳塞?又或爽實,則此非尋常彈駁,爾亦難逭妄言之罪矣。」仍命政院問李集斗。刑曹査劉漢坤。集斗以無知妄作對。漢坤,果宇鎭婢夫也。乃命集斗遞職,漢坤改差。

○領議政金致仁、左議政李惟源、右議政蔡濟恭,上聯名箚曰:

李魯春之罪,可勝誅哉?頃年一疏,許多反覆情狀,固不忍正視,而最是一字凶言,全襲劇逆之口氣,天下寧有是耶?自有載籍以來,窮凶極惡,豈有如夏賊者哉?凡今北面於殿下之庭,雖口臠手剮,猶未足以洩萬一之憤,其或有一言半辭之乍涉於此賊者,夫孰不聞之體粟、思之骨冷?而至於夏賊疏中一字,實爲作逆之根柢,則苟使魯春,有一分讎視夏賊之心,敢於凶變屬耳之後,掇拾其凶悖話頭,如印一板乎?噫!以躬天地、亘萬古所未有之逆賊,而适、雲之律,尙未夬施,黨與之類,尙未鉤覈,歲月稍久,隄防寢潰,此莫非臣等義忽共戴,誠未仰格之致,慙痛憤惋,無以擧顔於天日之下者,五年于玆,而甚至如魯春罪惡之明白易知者,亦不能登時洞悟,乃有臣致仁無知妄作之奏。嗚呼!尙何言哉?到今沬血請討,倘或一日少緩,則不但刑政之大乖,實恐倫彝之益斁。玆敢相率拜箚,粗效懲討之義。伏乞亟命黑山島安置罪人李魯春,卽其地荐棘,待用刑設鞫得情,夬正王法焉。

批曰:「卿等所請李魯春先施荐棘,待訊鞫正刑事,卿等之意,豈不知之?然年前減死島置,自有裁量者存焉。伊後,渠之罪惡,別無更綻,到今忽地加律,未知爲當。至於領相之獨占名字,如是固請,認出於自訟之意。揆以事面,亦過矣。卿等諒之。」

○竄聯箚玉堂李百亨于明川,趙鎭宅于吉州,吳泰賢于端川,金履翼于利城,金熙采于北靑,宋祥濂于洪原。應敎鄭萬始等,聯箚論領相金致仁。上召見諸玉堂,命讀奏。萬始展箚欲讀。上曰:「應敎只書謹悉,未及拜箚云,首校理讀奏。」百亨讀奏。其箚曰:

亂臣賊子,何代無之,而豈有如夏賊之窮天地、亘古今極逆大憝者哉?凡爲我殿下臣子者,除非腸肚相連,聲氣互應者,孰不欲口臠手磔?而噫!彼魯春,獨乃掇拾凶逆之口氣,肆然登徹於章奏之間。假托渠身之自劾,陰護彼賊而同歸,則肆市之律,尙云輕矣。至今假息於島置之中,使夏賊之遺凶餘孽,脈絡潛結,如火再燃之憂、若草復萌之患,每切有識之竊歎。果然金致仁事出,而龍蛇終不可化,魑魅終莫能逃矣。噫嘻!痛矣。歷數終古,人臣之受國恩、荷主遇者,未有如渠家之旣隆且深,則渠亦人耳。苟有秉彝之天,自其白首起廢之日,宜思革面報效之道,而乃反暗植徒黨,自作領袖,凡所以凶國害公之事,行之已久,甚至於日前筵對,宿處難忘,凶圖自呈,噫嘻!痛矣。魯春爲夏賊而欲死,致仁爲魯春而請放。其心所在,路人所知,而敢於自明之箚,粧撰之眩亂之,有若自前全昧,及今始覺者然,古今天下,寧有是耶?眞贓自露,而殿下猶欲庇覆,凶蹤乍逬,而殿下尙加敦勉,至於今日入城之擧,而其放恣無嚴,尤極彰著。殿下縱欲待之以舊臣,不思所以嚴加懲討,則義理將日益晦,亂逆終無所忌。領議政金致仁爲先削奪官爵,門外黜送,斷不可已也。

讀訖。上曰:「領相賓筵所奏,豈其本心?蓋莫之爲而爲也。大抵李魯春原疏,卽命還給,不爲謄頒,則其時諸臣,理難詳知,況領相以多年休退之人,無怪其年久後不記。領相疏,有天奪其魄等語,雖以過矣爲批,亦非謂全無所失云爾。然諒其本心,實非故犯旡妄云云,政道其心事。伊日領相,非單擧魯春,以尹得孚事,轉輾及之。不然則揆以天理人情,豈欲自陷於罔測之科哉?執此罪之,所謂天奪其魄,亦非過語也。今以不知爲罪,則領相固當甘受,而此箚聲罪,豈不萬萬不近理乎?非不欲卽加處分,而箚中凶國害公等語,必有所指,今許方寸之地者,將欲詳問而處之也。其各悉陳。」百亨曰:「自天地剖判以來,窮凶絶悖,未有如夏賊,而名雖用适、雲之例,凶種逆孽,尙且生存。其徒黨血脈,宜亟窮覈,而草草治獄,一無所問,窩窟根抵,尙未鋤拔。凡今北面者,語到夏賊二字,思之心戰,言之眥裂,常以爲天理昭昭,終必有自綻之時。廼者魯春,以初攻得孚之人,忽於夏賊作逆之後,以前應敎,投疏自劾,反救得孚,而掇拾夏賊之凶疏,究厥心腸,與夏賊一而二,二而一,豈意今日,遽有金致仁之事哉?致仁,卽一國所謂元老也,年齒也、地位也,受恩之厚,得君之專,果何如?且於十五年休致之餘,一朝畀之以鼎軸之首,擧國而聽之,恩造如此,際遇如此,則設有素蓄之凶心,固當革面改圖,一心向國,以圖涓埃之報,而乃反恣行胸臆,全事偏私,將至叵測無嚴之境,識者之憂歎,固已久矣。果於日前賓對之奏,心跡綻露無餘,繼又見渠之疏箚,其粧撰眩亂之跡,有不可掩。臣等箚中,宿處難忘凶圖自呈八字,竊以爲覷破其心跡矣。蓋自魯春事以後,夏賊之綢繆排布,幾無形跡之可尋。今者致仁出,而夏賊之窩窟,始乃得之,此豈非天理之昭著者乎?」上曰:「箚辭已沒斟量,奏對又不擇口,惟以不近似、不當理之說,勒加構誣,誠駭然矣。領相何爲而爲夏賊窩窟乎?所奏誠無據矣。雖欲白地驅人,豈可得乎?伊日所奏,實是無情之事,信口之言,然執其跡,則甚駭訝也,大妄發也。今若稱停平說,夫孰曰不可?而如是陳箚。謂予可以允從,而爲之乎?」百亨曰:「沫血齊籲,果以蒙允爲期矣。」上曰:「此玉堂,向於講筵,因文義盛言僻字之弊,故予已知其有意而發,而今因事端,欲售敲撼之計,豈不非乎?」百亨曾於講筵,以辟則爲天下僇,敷演爲說意,蓋指時、僻之目,故有是敎。百亨曰:「何敢於聲討之時,懷敲撼之計乎?」上曰:「領相全不知魯春罪犯而然矣,諸玉堂,則果眞知魯春之所以爲魯春乎?大抵時之一字,本非不好底字。時義、時措,皆是好箇字,而至於今日朝廷,忽於時字之外,拈出對立之字,卽賊字也,逆字也。立乎其朝,食君食衣,君衣卽所謂時人也。外此而別立名目,必欲角勝而戕害,非逆邊、賊邊而何?古人云:『今天下一君矣,四海一國矣,旣無之魯之鄒之道,則捨是時,而將何往乎?』是知欲與時背馳者,必有別般渠輩之時故也。於是乎爲逆爲賊,了無忌憚,駸駸入於禽獸之域,可勝痛哉?若於時字,一毫有角立之意,則決難容貸,而惟其生死向前,以持爲歸,則皆可許之矣。在宋則有朔、蜀、浙、閩之標榜,在我朝亦有東、西、老、少之名目,而曷嘗有時與賊、時與逆之竝立而互對者乎?今日攻時之論,予誠莫曉其故,爲今之計,痛革其弊,無論某般人,同歸於一時字,庶幾偕底大道。故予果委任領相,領相亦以是自任,廟堂注措,惓惓於此箇道理,則豈有身任其責,而忽發此背馳之言,同歸於亂逆之科乎?」百亨曰:「賓筵之奏,畢露其眞贓。伊後遁辭,輒曰不知者其誰欺乎?尤可痛也。」上曰:「眞贓,果何指也?」百亨曰:「卽筵奏,而眞贓斯在矣。」上曰:「決知其不然。眞箇不知,而發口矣。」百亨曰:「雖小於此事者,決無不知之理,況此事乎?假使不知,名曰大官,漫不知此等忠逆關頭,獨非罔赦之罪乎?」上曰:「領相,若眞有所知,則予豈質言如此乎?吳泰賢,參伊日賓對矣。領相之言,果有心乎?」泰賢曰:「筵席之上,無難發口,決非無心矣。」履翼曰:「設令在前則不知,及其欲請疏放而入來也,豈不有揣摩經營乎?」鎭宅曰:「無論知不知,以李魯春三字,遽然擧擬於疏放者,其心太無嚴矣。」熙采、祥濂曰:「臣等所陳,實是公議矣。」上曰:「領相事業,卽聲討時偉也。在玉堂道理,固當先討時偉,而今乃齗齗於領相乎?」百亨曰:「俄承講筵文義之敎,又承此敎,實愧忱誠之未孚。然臣豈拘於色目,有所先後於懲討之大義乎?」上曰:「領相之見嫉於人不一,則予安得無疑於挾憾乎?」履翼、鎭宅等曰:「臣等之一辭請討,豈背敲撼之言乎?」上曰:「李魯春事,根因蓋自癸卯朝參日尹得孚筵奏而發矣。得孚斥人之朋友、師生間事,自以爲敦倫云爾,則應知君臣之倫,豈眞甘爲夏賊之黨與?而夏賊之重通得孚,亦豈眞有愛於得孚而然哉?特以得孚之不用於時故耳。夏賊六月疏中,時之一字,已兆七月之凶逆,則魯春敢於其後,掇拾口氣者,豈但右袒夏賊?精神所注,只在於下款一時字。予亦所痛惡而深誅者此也。至於得孚之忽斥義理主人之徐判府,此雖可痛,而謂之夏賊之同情,則恐未必然。且甲辰之冬,任事之人,不善周旋,欲速不達,而魯春之事出焉。及至乙巳春斗恭之事出,而脈絡根柢,槪可知矣。今欲勒加極罪於領相,果何心乎?若以予謂有一毫疑貳於領相,而故爲慰藉之言,不幾近於彼吳翼煥疏中好惡欠誠之說乎?二年廊廟,耿耿於打破時字之圈套,而今乃反陷於坑穽,非但爲領相之不幸,予亦恐爲欠誠之口實。此眞傷痛者也。如以予言爲可信,則此箚還爲持去。」百亨曰:「有玉堂以來,豈有陳箚討逆,而還爲持去之例乎?殿下雖以大臣之敬禮爲敎,而金致仁負犯,此是逆臣,則何可以大臣待之乎?」上曰:「此言尤可駭然。予欲從容洞諭,使之自悟,而終不承命。當一竝竄配。斯速退出。」承旨洪仁浩曰:「堂箚,實是公議。而摧折過中,乞卽收還焉。」命推考。萬始曰:「臣雖未參拜箚,所懷則一般矣。」命遞差。敎曰:「堂箚此何擧也?此非乘機下石,因事逞毒乎?筵敎不啻千言萬語,如許爭抗之習,如許駭悖之擧,前所未有,予豈以不近理之說,顧護領相乎?似此樂禍之人,不可以玉堂待之。館箚諸臣,北道竄配,原箚已焚之矣。」承旨曺允大筵中覆難,命遞差。趙衍德、南鶴聞聯啓伸救。不從。仁浩陳箚徑出。衍德等又相繼徑出。竝不從。

○咸鏡道北靑、端川,雪。

3月13日

○乙亥,領議政金致仁免。致仁以情地危蹙,還出城外。上遣承旨敦諭曰:「天下事,無不有,若爲卿道者。予於卿寵遇方隆,委任日專,注措機密,事無大無小,交濟而相須,雖以近俗險巇,有伺釁覘隙者,十百輩,何從以窺測之哉?有若倚毗,有若遭罹。往古來今,曷嘗聞焉?欲尤於人,則事端由於卿,欲咎於卿,則卿實無他心。興言及此,予不覺顔騂而背熱,況在卿,當作何懷?廼者堂箚發,而構誣罔測,把持益急,痛歎痛歎!人之用意,出於乘機下石,在卿處義,寧或因仍放過,重貽世人之竊議也?予自昨至今,昻而思、頫而思,左右思、出入思,惟有體諒二字,最合善後有終之方。噫!起卿於十五年退閒之中者,予必有迫不得已然。旣進之,決不可以一朝僨誤,任卿永謝。卿所帶相職,不待卿請,姑許勉副。予固知大官除免之難愼,而進退亦大節也。往復相持,亦非推誠禮使之義,卿須知予悃愊之諭,卽日入城。」致仁附奏以不敢入城之意。上再加敦諭。致仁承命。

○冬至正使兪彦鎬、副使趙瑍,以還渡江馳啓言:「一自後市之革罷,彼人怏怏,或不無操縱尼行之慮,而臣等到柵後,第使任譯,依例報門于稅務監督,監督文移于臣等以爲:『中江稅銀,每年三千三百兩,作爲定額,歷經四十餘年,竝無更改,此次迎接進貢回還之員役,竝無帶來貨物。事關國課,甚屬緊要,貴國何不預爲奏聞,將中江稅額裁減?如不然,將緣由咨覆本監督,轉報戶部可也。』云。是蓋憑藉嘗試之意,故臣等回移,略陳其始末曰:『竊稽原初定例,年貢使及憲書官進京時,交易物貨,自有本國恒式。至若回還迎接時,帶來物貨,是不過中間襲謬成例之致也。比年以來,奸僞日滋,偸爭之患、戕殺之弊,往往有之。此本國所以日夕警懼者,而亦恐有違於大邦字小、嚴邊之道,故始自今年,另禁後卜,申復舊例,而春天延卜時,擬帶之雜貨,竝付於冬天入貢之時,則此非昔有裕,而今不足也,試以今年言之,則目下,雖無雜貨之延到者,來頭年貢憲書,兩次之所帶來,總以計之,厥數自如,在商民,固無所損,在稅額,不失元數。槪此事情,想應財諒。』云云,則監督見之。憮然以爲:『事理則然,而遣辭若是,致有査照之擧,則彼此俱不便,只以本國新定章程之意,從略說去爲當。』云。臣等不得已依其言改之,則監督受之。初七日,無弊出柵云。彼地事情,則近歲飢饉荐臻,各省失業之民,相聚爲盜。至於臺灣之林爽文,則兵衆勢大,最爲難制。戕殺官長,奪據州縣,皇帝命將討之,自丙午九月,至去年十月,互相勝敗。皇帝續遣阿柱等三大將,大加勦戮,幾盡掃淸,生擒爽文,今已班師云。」

○平安道江界、肅川、咸鏡道咸興等十邑,雪。

3月15日

○丁丑,展拜于景慕宮。

○以洪秉纉爲開城府留守。

3月16日

○戊寅,定圓點生講、製之規。先是,太學以圓點生講冊年條啓。至是敎曰:「講冊則以月講冊爲之,製述規矩,依前爲之。」

3月17日

○己卯,召見戊申軍功人子孫。判中樞府事李在恊等進謝箋。賜饌下御題,令登筵儒生製進,分等施賞。又敎曰:「召見進箋諸臣,是日卽命將推轂之日。以是日臨是堂,緬惟舊甲,愴傷彌深。其中兩勳臣家嫡長,獨無職名云,幼學李瑞運、金魯謙,初仕調用。」

○以李時秀爲吏曹參議。

3月20日

○壬午,御春塘臺,行抄啓文臣親試,兼行圓點儒生製講。

3月21日

○癸未,輪對。

○飭諸道課農。

3月23日

○乙酉,五部、諸道搜訪戊申從征將士生存人,仗義殉身未褒揚者以聞。漢城府啓言:「五部坊曲,只有從軍生存者,禁衛軍宋昌起等十一人。」命竝帖加成給。其中金次童,以回榜已加資。金尙說參扈衛,加給米肉。忠淸道觀察使洪檍狀啓言:「倡義未褒者七人。淸州崇祿金晋熙,故相臣金宇杭庶姪,賊天永據上黨山城,晋熙紏義兵七十餘人,密諭城守砲手,斬門而入,縛天永,讓功於朴敏雄,名遂湮沒。祭酒金元行,著傳。翊贊卞觀夏先起義旅,檄告遠近,退讓不伐,只入原從之錄。資憲金剛立罵賊不屈,賊欲取其善馬,放丸馬立斃。賊敗而免。鎭川邑校金天柱,忠臣天章之兄。兄弟倡義擊賊,天章中丸死,天柱被鋒幾殊。燕歧戶長河啓溟,率家丁親族,守軍器倉庫,斬淸州傳賊關者,設伏津渡,偵察非常,賊書不得通。亂平,有欲訟其功者,火其狀曰:『守庫藏,吏職耳。何功焉?』淸安士人張瀗,殉節人潭之從弟。隨潭從征,殺賊過當。淸州士人金世萬捕斬賊校從軍。生存人嘉善金斗三等二十九人。」命議大臣。諸大臣皆以無公家徵信之蹟,而遽施旋褒,難之。命金晋熙、金剛立贈職。卞觀夏、金天柱給米肉。河啓溟令兵曹錄用其子孫。張瀗,以生存,特命加資。金世萬,訪其子孫,給食物。從軍人帖加,給米肉有差。令道臣,設樂以饗之。開城府留守洪秉纉狀啓言:

從軍生存人資憲趙重璧等四人,皆參原從勳。

命竝帖加。原春道觀察使金載瓚狀啓言:

本道春川、金化、楊口等邑,有從軍生存人,通政咸萬才等十九人,而當時各邑領付,戒嚴于京畿地方,難平,撤陣罷還。與畿、湖將士之出戰不同。

敎曰:「雖與殉身及從征有異,遠赴京江,十日効力,其勞可紀。依湖西例,令地方官,給米肉,設樂饋酒。」京畿觀察使徐有防狀啓言:

倡義未褒人陽智嘉義朱櫶募義旅,與文星天,據左贊峴,斬賊數百。道臣褒啓,而以身在草土,只入原從錄。通德郞韓弘濟、出身劉相漢,結約募死士,守左贊,賊不從過,竟未上達。安城同知尹梓,擒泰柱等三賊,見奪於官軍。從軍生存人嘉善朴末龍等一百十人。末龍年百四。

議大臣,朱櫶贈職,尹梓收用子孫,韓弘濟、劉相漢子孫,給食物。從軍人等年皆八十、九十,幷帖加。全羅道觀察使沈頤之狀啓言:

光州閔濟章、閔濟萬兄弟,安竹之戰,㝡著奇功,而槪見於《戡亂錄》。全州座首吳震亨,以無朝令,力贊邑守不調兵,被賊孝之綁縛。賊顯到三川,守門保一州。從軍生存人僉正柳一星等十五人,而一星奮勇擒賊酋存緖於咸陽衙樓,人至今稱之。

議大臣,命閔濟章、吳震亨錄用子孫,柳一星差忠壯將,其餘幷帖加,設樂侑饌,視他道例。咸鏡道觀察使李崇祜,以從軍生存人茂山寺奴丁甲從征錄勳啓,命加資免賤。慶尙道觀察使金光默狀啓言:

倡義未褒人,居昌座首全鶴齡,裂賊帖,募義兵,與官軍,合勢勦滅凶賊。鄕吏愼鍚顯、愼德顯、愼光世、愼致謹兄弟叔姪,同心倡義,募兵遏賊。士人李遇泰,李述原從姪也,與從兄遇芳,招集族黨,倍道赴晋陽,擒亮、熊、坤三賊。業武曺漢伯,士人尹商擧、魚震龍、咸陽吏朴春奉,士人鄭之僑、朴汝芳、安義士人李聖擇、副護軍金瑾、士人全虞錫、鄕吏河潤澤、河龍瑞、金載鏡、晋州嘉善李世翰、學生李尙化、閑良金斗潑、尙州折衝鄭弘周等,或倡義、或殲賊。從軍生存人嘉善白萬載等十七人。

議大臣,全鶴齡贈掌令,愼錫顯四叔姪贈郞署,李遇泰贈秩,曺漢伯、朴春奉褒贈,尹商擧錄用子孫,魚震龍諸人子孫,給食物,從軍等帖加。平安道觀察使金履素狀啓言:

金振玉,以嶺裨,轉戰于陜川、居昌,掩捕賊魁,勦滅凶徒,有實蹟。

贈職。京外從征將士生存者,百歲至九十歲二十二人,八十歲以下一百八十七人。

3月24日

○丙戌,召見回還冬至正使兪彦鎬、副使趙瑍。上曰:「前領相事何如?」彦鎬曰:「老昏之致也。」上曰:「守禦使,頻登筵席,無言不到,只言尹得孚事,而不言李魯春事。若先言之,則予豈無善後之策耶?伊日堂箚,予甚畏之。金履翼輩,石弩俱發,必欲死爭,予何能抵當乎?未知緣何而如彼其見忤也?」

○以蔡弘履爲司憲府大司憲,安聖彬爲司諫院大司諫。

3月25日

○丁亥,應敎韓光近、校理洪義浩等,上聯名箚曰:

李魯春之悖疏凶言,尙今偃息於海島,已是失刑,而肆然請宥之言,忽出於大臣之口,其可曰無妄而發乎?職在論思之列,箚陳同聲之討,卽其責耳。日月之明,宜賜開納而雷霆之威,反加摧抑。千里絶塞,六人幷逐,行色蒼皇,景像愁沮。是豈所望於聖明者耶?請亟收諸臣竄配之命。至於堂箚付燼,尤涉過當。何可爲此創有之事,以傷恢張之德耶?更願深加留意。向來怪鬼之疏,旨意閃忽,情節凶憯,其中一字,又襲劇賊餘套,傳法護神,如出一口,嚴加究覈,明示典刑,斷不可已也。

敎曰:「此營救乎?敲撼乎?托營救之名,售敲撼之習,意甚不美,予切惡之。雖欲責備,何患無其說,而轉語遣辭,太極憯刻?非不欲別加處分,而與向日聯箚者之口業與擧措,頗有間焉,重費辭氣,反非庇護之本意。且況目下所待之者,只在焚者熄、詿者詘而已,豈爲異旨者所撓奪?姑從不治治之義。應敎韓光近等,刊削仕籍,以示順應而明示之意。」

○副校理李洪載上疏曰:

天地之間,戾氣所鍾,豈有如夏賊哉?人心之憤惡仇疾於夏賊者,以仇解憎蟹之意,一言半辭之依俙彷像於此賊,則疾之固如此賊矣。李魯春之一字套襲,萬戮猶輕,則大臣之率爾請宥,臣未知其故也。大臣一有所失,三司職當論正,奈何聯箚諸臣,一竝投北?臣竊爲聖德惜之。

批曰:「聯箚諸臣,因機逞憾,姑舍是,直請律名,太無忌。善地薄竄,猶失於輕。若嫌其言,事當勘不勘墍讒之意,果安在哉?」

3月26日

○戊子,冬至書狀官鄭致淳,以別單啓言:

皇帝痛祛文具,各省生祠及德政去思碑,竝令禁除,著爲令典。凡係筵宴辦備之物,亦令裁減。光祿寺奏稱:「朝鮮、安南、琉球等使臣供給有等,減少品色,殊非懷柔之意。」皇帝覽奏以爲:「外藩使臣,筵宴品物,豈可拘泥前旨,以乖柔遠之意?該衙門所辦鷄鵝之類,務令精備,毋至虛應,故事有名無實之歸。」

又云:

福康安以傅恒之子,隆安之弟,甚見寵幸,而隆安嘗與阿桂,出征金川,以武勇見稱。昨年臺灣之戰,皇帝以康安有乃兄之風,授大將軍印,委以征討之任。康安調度得宜,收復州縣,皇帝嘉之,錄勳封公,仍令巡視防鎭云。

○大司憲蔡弘履上疏曰:

李魯春之負犯,與夏賊一而二,二而一,而廼者請宥之論,胡爲而發也?向來堂箚,出於憂愛之忱,而竝置重勘。不意聖明,有此過當之擧也。請還收諸玉堂處分之命。

批曰:「前後處分,非戲劇,則卿亦無難隨衆乎?」

○持平李挺龍上疏曰:

李魯春之罪,不加當律,失刑大矣,而大僚矇然請釋,臣竊慨惜。請夬從嚴囚,待用刑之請焉。丙午五、九月之變,卽臣子如不欲生,必欲一雪而後已者,而逆宇、賊偉,尙戴首領,人心愈鬱。乞亟從諸臣之請。

批曰:「隨衆造言,予甚惡之。」

3月27日

○己丑,判中樞府事李福源,上箚乞骸。批曰:「卿雖百箚十疏,惟有一靳字,勿或煩申。副予肝膈之諭。」

○領中樞府事金致仁,以堂箚復嚴,引義出城,別諭曰:「今之惡卿者,把持日急,機穽四藏,此似可怖而可怕。惟予在,寧背初筵之約乎?記注在彼,卿宜休慮。大抵筵奏,跡也,段落,心也。卿之跡,予非之,人亦非之。因卿心求卿跡,是跡也,非無情乎?非無妄乎?卿之慥慥一心,在於立今日之朝,佐今日之治,矯其非、正其謬,欲答委毗之私,抑何心,知而故爲,公而孤負,私而顚沛,躬蹈覆轍,與亂同歸乎?予知之矣。卿之自來規模,周便太不足,遇事做事,每患無益而有損。古大臣彌綸協贊之方,恐不若是。況在今時、處今俗,以力較勝,必無幸矣。卿縱不遑自恤,獨不念世道人心乎?卿之跡,卿實自取也。所謂三人者,段落自異,卿乃混看,而合言之,卿之心,認爲重且大者,竟無葛藤,屬之支裔者,反致狼狽。若使卿專精於李魯春事,有意而有是奏,則疏語之首尾,臺啓之停仍,豈有不思不考之理乎?卽此一款,本心可暴。況魯春之竄宥,不關於綸音,前後卿之執此爲證,不亦太左乎?以卿明識達鑑,有此錯解段落,故曰卿之心,非本心也。噫!縷縷敷諭,豈徒慰解卿也,兼欲見朝紙者,曉然知跡與心之逈如黑白,沮方湧之議,抵爭起之鋒,知卿者恕跡與心,不知卿者恕其心。心旣曰無他云乎?則勤攻之來極,不過慨然寒心等語而已,似此咎責,卿必拜而受之。予亦自此庶除勞思,公私之幸,爲如何哉?」又敎曰:「今日敦諭,說盡事實,旣知其如許,則言事之地,亦當從其事實而信之。無心而曰有心,在小官猶不可,況大官乎?超躐三四等,透穿五六匝,以類推類,事上生事,搆成之、捏合之,驅以之於極層地盡頭,逞平日之憾,報目下之意,卽近俗難矯之弊,而又況所謂朝廷事端,非一時是非甲乙之辨,則纔有錯誤,便欲付之於重大處,人孰有保存身名者乎?予雖否德,決不因一大臣齗齗。此後言地,又有如兩次堂箚云云者,此非爲名義也,卽濟黨私也。名以名義,濟以黨私,惟意置人於爲鬼爲人,則是果非作威福之徒乎?今日丁寧之諭,無或泛聽,莫致後悔事,令言事之臣知之。」致仁承命還入。

3月28日

○庚寅,領中樞府事金致仁上疏曰:

臣耗朽老悖,死期將迫,自陷大僇,公議累發,聲討罔極。國有常憲,惟俟嚴誅之遄伏也。吳翼煥之一字踵襲,尤爲凶悖,誠如儒臣之言,而臣昏矇不悟,致失登時嚴討,則此其罪,豈間於島囚之請宥哉?乞賜斥退

批曰:「疏中多少辭巽過矣。尾陳事,尤過矣。其所云云,與彼自異。藉令用意用之,當句內旣無立隻戟手之跡。且況可罪者,不在於此一字!卿須諒之。」仍敎曰:「奏御文字,語不擇發,其罪何如?副修撰宋民載罷職。日前玉堂李洪載疏,拈出吳翼煥疏中句語,請與李魯春同律,言固過矣。伊後,諸臣疏章,無不循襲,仍作添入條件,甚可駭笑。宋民載雖已處分,臺疏中亦有之,諸臺亦爲推考,使朝廷公是非,無作私好惡焉。」

夏四月

4月1日

○癸巳朔,輪對。

4月2日

○甲午,晝講,仍行次對。

○戶曹判書徐有隣啓請:「社稷祈穀大祭物種加定米四十一石,以元貢餘米,推移進排。」敎曰:「年年祈穀,陞秩大祀,出於爲民重農之意。大同,雖關經用,卽賦於民,以紓民力者,今於本祭需,何可較量其所入乎?餘數有無,姑無論,竝以新貢加定,以示重農,所以爲民之意焉。」

○以李度默爲司憲府大司憲。

4月3日

○乙未,行抄啓文臣親試。

○以吳載純爲藝文館提學,以尹承烈爲司憲府大司憲,林蓍喆爲司諫院大司諫。

4月4日

○丙申,詣永祐園,行酌獻禮,歷臨關王廟。

○放李文源。

○判下上言一百六十六度。京畿幼學趙漢鎭等上言請故大司成禹性傳贈職易名。判曰:「禹性傳學行節義卓然,三品贈諡,雖無例陞秩,加贈孰云不可?特施贈職之典。」公州幼學申溶上言,以其先祖贈參判翊隆、贈大司憲曼,兩世忠孝,乞蒙旌褒。命旌其閭曰忠孝之門。庇仁幼學朴師東上言請建故忠臣成三問祠宇,移奉神主。判曰:「非上聞之事。付渠主祀,使忠臣毅魄,得有庇安之所。」

○以金翊休爲司諫院大司諫,洪文泳爲成均館大司成。

4月5日

○丁酉,次對。右議政蔡濟恭啓言:「臣聞判府事李在恊言,則故參議柳升鉉、故正字權萬俱以安東人,當戊申賊變,倡起義兵,升鉉爲大將,萬爲副將,安撫使朴師洙,按視其軍,歎其紀律嚴明,未幾破賊,而褒錄不及,可惜。」云矣。上問左議政李性源,對曰:「其檄文,人多傳誦矣。」上曰:「今番褒錄之擧,政爲此等人,況所居又在士夫冀北之鄕乎?」命贈以華職。濟恭又曰:「故兵使禹夏亨,以昆陽郡守,面責右兵使李時蕃之擁兵逗留,領一枝兵直前,生縛亮、熊、坤三賊魁,事載《戡亂錄》及《寶鑑》。李遇芳以手斬希亮,蒙褒賞。而夏亨則獨未蒙恩,有向隅之歎。」命軍門,收用其孫。

4月6日

○戊戌,持平朴瑞源上疏曰:

吳翼煥之疏,字字毒吻,句句劇賊。其口氣凶悖,不但一字之蹈襲而已。讎君怨國之意,便又生出一夏賊也,嚴囚待用刑之請,不可一日靳持。至於凶宇、讎偉,偃息海島。其視《春秋》不書葬之義,果何如也?向來李集斗之對供,卽黨逆之斷案,而特以天地之大,容而假息,則乃敢在家張樂,登高玩花,無一分臣節。請亟施屛裔之典,李魯春豈可罪止薄竄?而向日聯箚,何可過加摧折乎?

賜批不納。仍敎曰:「近日朝廷風習,寧不寒心?昨日宋民載攻閔鍾顯,下語沒量。今日朴瑞源攻李集斗,爲說不稱。昨日一人主攻李魯春,今日一人主攻吳翼煥,棼棼聒聒,擾擾攘攘,輕重失序,大小莫辨,甚至二夏賊等說,無難書之,此果何許貌樣乎?日前罷推一二言臣,蓋出先示好惡之意,而止泊無期,如是而鼎席何時俱備乎,世道何時抖擻乎?雖以李集斗事言之,無朞功之慼,張樂豈足爲斷案,際遊賞之辰,玩花何關於臣節?持平朴瑞源罷職。」

○以徐鼎修爲吏曹參議。

○贈諡延安君李淑琦靖襄,贈左贊成洪景輔忠獻,海安君㟓靖僖,完興君李億祺毅愍,吏曹判書朴仲林文愍,領議政李宗城文忠,贈吏曹判書李彛章忠正,贈吏曹判書吳光運忠章,贈領議政李忔忠章,吏曹判書李成中貞敏,判敦寧府事李箕鎭文憲,贈領議政金相奭貞簡,贈領議政金汝岉壯毅,贈吏曹判書金玏敏節,贈兵曹判書鄭世雅剛義,工曹判書金宇亨貞惠,贈吏曹判書李東標忠簡,贈吏曹判書鄭希登毅敏,知中樞府事金相紳僖靖,判中樞府事徐命膺文靖,贈吏曹判書朴光佑貞節,贈兵曹判書金德齡忠壯,月城君金元亮剛愍,贈吏曹判書金䃴忠愍。

4月8日

○庚子,展拜于景慕宮。

○京畿加平、安城郡,雹。咸鏡道三水府,雪。原春道淮陽府,雹。

4月9日

○辛丑,以金文淳爲吏曹參判,鄭大容爲奎章閣直閣。

4月10日

○壬寅,次對。

○左議政李性源啓言:「頃因嶺南御史金履成別單,左水營船艙築石形止,令帥臣看審矣。水使李章漢言:『去戊申,港口潮入處築石,凡三百餘步,而用役夫三萬三千。今此當築處,合四百五步,比前功役倍蓗。』云。請待年豐。」允之。

○以趙鼎鎭爲吏曹參判,李時秀爲吏曹參議,李聖圭爲司憲府大司憲。

4月11日

○癸卯,輪對。

○以金憙爲吏曹參判,丁範祖爲司諫院大司諫,

4月12日

○甲辰,行儒生殿講。居首幼學徐榮輔直赴殿試。

4月13日

○乙巳,召見備局有司堂上徐有隣。有隣言:「壯勇營換貿米捧上情費等節與稅大同本倉納,一體磨鍊,而料米斗給,自有欠縮。故庫子輩,執秤捧納之際,比諸惠廳,則稍爲高重矣。」敎曰:「該營凡事,無論大小,惟以不煩經用、不勞民力爲意。爲有司者,亦庶知此本意矣。況小民切己之樂,苦莫過於賦稅之輕重,予於御極之初,眷眷於此一款,首罷宮納之規,外此營納、別營納措捄,尙未得善策,迄不免泯默。每當春夏之交,聞稅舶裝送之狀,輒爲之耿耿,況以本營事,有絲毫貽弊之端,則其可成說乎?本營穀物,一依稅大同最歇例收捧。如是定式之後,雖升合之微,萬一濫捧,本營監捧將官,施以斂民之律,下吏庫子等,限死決棍,絶島充軍,以此分付該營戶、惠廳及上納諸道。此擧出於寧失之意。料米月給之斗縮,庫儲秋冬之例縮,當以內帑錢,別爲補給。事面雖似較挈,欲使軍民兩便也。」

○復拜金致仁爲議政府領議政。

○咸鏡道三水府,雪。

4月14日

○丙午,敦諭領議政金致仁敎曰:「卿之心,予知之。卿之跡,予亦諒之。向來架勒之說,眞屬過境滄桑,焉有大官,怕他懾他,或恐出後議,已逡巡於招延之擧耶?聞命進進,效古人麾不去之義,是誠時措之急務,速出論道。毋負旋授之眷。」

○以朴祐源爲吏曹參判。

○司直鄭述祚,上疏引病,乞借三字銜,仍陳丙午討逆之義。批曰:「所陳前批,言之盡矣。三字之銜,何靳何惜,終祥之期,餘日無多,姑爲行公。」

4月15日

○丁未,領議政金致仁上疏曰:

臣孽由自作,分甘顯戮,而罰止遞免,曾未幾何,乍解旋仍,以臣代臣,臣固惶感無地,而獨奈堂箚之墨未乾,朝議之嚴可知。臣又憑恃寵靈,昧然承命,則公法臣分,由臣而壞。乞削職名,仍勘罪名。

批曰:「予之起卿於十五年退休之餘者,斷斷苦心之爲國事、爲世道,廷臣之所共知也。中間之暫解旋授者,凡爲數次,予則自以爲煞費商量。蓋其暫解,出於慰釋,旋授,出於倚毗,則暫解,乃所以旋授也。卿於暫解之日,不知有旋授之擧,而認爲眞箇丐閒耶?況今旋授之後,其將必致乃已。以必致乃已之心,盡必致乃已之禮,敦迫日以益繁,恩數日以益重,此際卿心安乎否耶?予則知卿心,卿不知予心,却把暫解與旋授,視若故常,而一切歸之於備例之科,寧不慨然?今則紛紛者靜矣,聒聒者息矣,豈復有敲撼卿者?設令有之,惟予在,卿可無恐。顧今鼎席未備,望卿之心,不啻如飢渴,卿勿例巽,卽起肅命。」

4月16日

○戊申,司直鄭述祚致仕。述祚病未入闕受麻,命其子替受,仍命調用。

○命助給領議政李宗城延諡宴需,貞敬夫人沈氏贈食物。

4月17日

○己酉,吏曹判書吳載純上疏曰:「臣與故宰臣吳光運有世嫌。今番議諡光運之狀,混到本曹,而失於照檢,躬參諡坐,至於署牒,追訟靡及,乞被鐫遞,俾得自靖焉。」批曰:「以獨堂署名,以獨政下批,到今乃疏引乎?」仍敎曰:「重臣處義,兩無所當。所辭銓任,依施。」

○以鄭昌順爲吏曹判書。

4月18日

○庚戌,行專經文臣殿講。

○領議政金致仁,不膺命,屢加敦諭。致仁胥命,諭令還第,仍令御醫看病。

○吏曹判書鄭昌順,屢違召命,特命罷職,旋仍任。

○致祭于故領議政李宗城。是日延諡也。

4月19日

○辛亥,吏曹判書鄭昌順,終不膺命。命罷職,以李命植代之。

4月21日

○癸丑,領議政金致仁肅命。上召見大臣、有司堂上輪對官。致仁奏曰:「文禧廟祥月奄迫,討復之義,誠恐日遠日忘。趙時偉堂疏,證契尤爲斷案。宇鎭擬帥之謀,與時偉連肚結腸,昭不可掩,一竝鞫訊,鉤得端緖,則復貳君之讎,洩一國之憤。惟在於此。請深留聖意。」左議政李性源曰:「領相所奏,實爲今日第一義,逆醫、凶媪,嚴鞫情節,不容暫緩。宇鎭、時偉,則腸肚相連,事件貫通,尙稽鞫問,倫綱斁矣。」右議政蔡濟恭曰:「時偉之凶言,宇鎭之逆節,有若以島配之典,爲了當者然,王綱隳矣。」上曰:「宇鎭則酌處自有斟量。今雖更問,豈有浮於已綻之迹乎?時偉事,堂疏,雖似爲證,事實本無加減。以渠騺性蜮情,非戚里,而嗜戚里之名,無權寵,而耽權寵之目,處家向人,肆容口角,國言喧傳,卽此爲渠斷案,誅亦可、殛亦可。但伊日其言之發於闕中,未知的然。今若拿致究問,渠必曰無是。頭面對質,姑無其人,在渠適足爲藉口抵賴之端。此所以持難也。」致仁又啓言:「頃日堂疏後,更閱吳翼煥疏,始覺其掇捨一字,作爲頭腦,重言複言,非比泛下,又若原疏。指意之陰譎,口氣之悖慢,皆從怨毒中出來,至於好惡反側等句,其爲誣衊聖德,萬萬駭惋。請先施島置之典。」敎曰:「藏頭隱暎之習,彈人猶不敢乃爾,況言疏乎?以靖世道、距詖辭之意,特施譴削之典。不一按問於渠,徑定律名,恐爲後弊。大抵好此惡彼、惡甲好乙,渠豈能揣得?陽護陰擠、將取姑與,昏辟所恥。爲言固妄矣,情可惡矣,而一翼換之生死,無補於彰癉,反害於睽離,此爲可悶。欲建極,則擧措不可不明正,欲明正,則疑阻不可不先祛。若言今日朝廷,所好之人,非領相而何?異於領相者,予亦不得坦然視之。從古托以言疏,肆發憤懃不平之口氣者,豈皆無嚴不敬而然?岐貳之過,自歸於觸犯不敢言之地。卿等齊登一堂,又値領相初筵,有此敷示心曲,卿等須交相勉旃。」致仁又啓言:「大臣有罪,三司論正,例也。臣雖迫於嚴命,冒沒承膺,論臣者尙在謫籍,請陳箚諸玉堂之被謫者,特命放宥。」上曰:「前批以彼反坐,卿無累爲言矣。大官尙矣,雖楹外俯伏之輪對,末官若以虛無之事被誣,則言者反坐,不容暫稽,況大官乎?向來玉堂事,豈成說乎?昨日詡詡,今日耽耽,此習不革,人孰能保有乎?投竄較箚辭,特反坐中輕歇也。」

○以趙鼎鎭爲吏曹參判,黃昇源爲司憲府大司憲。

○羽林將崔挺鳳上言論兵事。上令兵曹,招問論啓。兵曹啓言:

「招致挺鳳詳問。則上言諸條,第一條,守城諸節。其曰:『五垜十垜、千雉百雉,可分幾人,量置機械。』言若有理,實則掇拾兵家諸說,雜而無倫。自興仁門及于南山外設垓子內,備牛馬場云者,不成事理。都城依山爲城,雖城外平衍處,高下不均,旣難設垓,城內附近處,俱是民家,則豈可備牛馬場乎?其次,卽五軍門四面分守之策,其所分排,不但踈略,至於三門外,八江之民,各自分守云者,尤不成說。城內之民,或可以依城自守,城外之民,旣無防限,則將何以分守乎?至若某守令之來守某信地,此係臨時區劃,不可預度矣。第二條,守摠軍制事,則大國三軍,小國一軍,而一軍,卽一萬五千五百人,我國都下養兵,不過五千餘數云,而古之論兵者,莫過於寓兵於農,許多農民,何嘗盡在於都城之內乎?其所引齊國、韓國之說,尤不襯着。齊、韓之兵,擧一國而言,何嘗盡在於都城之內乎?至於養兵之需,渠亦辦出無計。乃以掌隷院、歸厚署,一二罷司之吏隷料布,欲充其數,誠不滿一笑。又欲以各營邑軍餉還耗,上納於兩軍門,以充料布云,而營鎭還耗,逐年會錄,以作備荒之資,將士支放,專賴於此,則亦何可移納於京營乎?且國家之設置五軍門,各有意義,今若悉罷鄕軍,竝置京軍,此非當初設置之本意。第三條南北禦敵事,其言南北兩路,當置十關或五關。如有緩急,纔破一關,又有一關,竝破十關,然後方到都城,此爲萬全之策云,而問其當置之處,則所謂烏竹、洞鐵,一不目見,只聞他人之傳說爲對。渠何敢以所不見之事,妄陳於至尊之前乎?至於沿江船渡處,設置鐵索等說,不過蹈襲古人之說,且其出鎭金甲時,稱以面議于本帥云,而初無一事修擧之跡,則言實不同,徒欲衒能。又言及舊官,軍器修改,有若褒嘉者然,猥越莫甚。第四條,三策摠言,別無神奇之論,不過上三條之敷衍說去者。第五條,武備摠說事,則分爲十七段,而其第一段,乃是市民及各司吏屬,皆編軍籍,不給料布,只參操鍊。第二段,除陞戶法。第三段,罷各廳料射。第四段,更定內外入直。第五段,預差禁軍,一體頒祿。第六段,禁軍除其兼帶。第七段,減各營雜色,而增元軍。第八段,習操笏記,一體刊定,頒布中外各營。第九段,軍門熟諳笏記者,分送諸藩而敎鍊。第十段,五營多作鐵車。第十一段,多作弓弩。第十二段,守城器械,必用戚法。第十三段,除木槍、木箭、鞭棍。第十四段,劍、槍衆器,禁外飾,而礪鋩刃。第十五段,弓矢除鈍脆,而取堅利,第十六段,柳騎片,永定原試規。第十七段,務實去文。其言零零瑣瑣,不但別無可取,自以爲四十餘年有志未伸,有若素抱經綸,無路自暴者然。假令渠眞有經綸之志,再昨年朝參時,侍衛禁旅,莫不書進所懷,渠獨何不於此時,一言陳白,今乃投呈上言乎?且其身手來歷,別無可言。識解則使渠讀其上言,謹通文勢,技藝則年過七十,膂力旣愆。此等猥濫之類,若不嚴懲,則上言希望之類,將見接跡而起。請崔挺鳳所帶禁軍之任,汰去。令該曹照律嚴處。

敎曰:」人雖卑微,言則言也。不可用,則置之可也,何必從而罪之。其寢之。「

4月22日

○甲寅,以李度默爲司憲府大司憲,安聖彬爲司諫院大司諫。

4月23日

○乙卯,晝講,兼行次對。右議政蔡濟恭啓言:「平安兵營府庫中,許多財貨,因前後帥臣之不謹典守,枵無餘儲。釐弊之要,莫如得人。資歷可合人中,惟趙圭鎭爲西路人素憚,以此人久任,而責成,則庶有整頓之益矣。」敎曰:「如欲蘇弊,得人而後可責實效。右相旣薦人,時任兵使,改差。」

○校理鄭萬始上疏曰:

假托求言之會,陰售誹謗之習,未有甚於吳翼煥之疏。試撮其易知者曰:『諫之未必不黜,忤之未必不。誅』至於好惡欠誠,擧措違理,則凶言藏頭去尾,令人眩亂。是必怨國伺釁之徒,欲售誣上之計,兼懷嘗試之心,慫慂爲此,直凶逆之嚆矢也。臣謂吳翼煥,嚴囚王府,待用刑鞫問宜矣。夏賊之窮凶極惡,鞫治太踈,用法太寬,玩愒日甚,視此賊無異尋常亂逆,朝廷之上,絶無懲討之說,章疏之間,反多駭惋之說。仇解憎蟹之喩,譬擬不倫,物情駭惑。以解系守正不撓之人而比,況於國讎之夏賊,抑何意也?夏賊之爲劇逆,不專在於一時字,李魯春之黨附夏賊,又不專在於同一時字,則今忽以一時字,作爲斷逆之案,是何言也?夏賊萬古所無之窮凶情節,一言而蔽曰,時字而已,歲月稍久,流傳或訛,國家刑政,疑以抉摘,則世道之害,義理之憂,不但目前之緩聲而已。向來傳敎中,以時字飭諭者,乃指爲臣子,而背君父之時,趨黨私之僻而言,非以諸賊逆節,專在一時字,則廷臣之作爲欛柄,專由於治夏賊,太踈太寬。臣謂夏賊,快施适雲之例宜矣。

批以前已悉諭。自庚子以後,朝臣又有分黨之漸,李命植、徐有隣一隊人,稱時派。金鍾秀、沈煥之一隊人,稱僻派。至是萬始疏,始言時、僻二字。自此益相攻擊,不可復合。

○特配宋民載、朴瑞源,削鄭萬始職。敎曰:「世豈有二夏賊,伊時下敎,昭載記注,而厥後,諸臣之入而敷奏,出而上章者,亦莫不曰窮天地、亘古今。載籍以來所未有之劇逆云爾,則士不可無難擧似,容易擬方,使彼萬世不忘之君讎國賊,或歸尋常誅討之科也,明矣。向來宋民載之論李魯春,則曰出二夏賊。朴瑞源之論吳翼煥,則曰出一夏賊。彼魯春、翼煥者,誠有罪矣,其罪也亦自有勘定之案、襯際之目。烏鳶之於梟鶹,狐狸之於豺狼,不足以比倫,則以若較若,豈不啻寸莛巨楹乎?藉若民載、瑞源之說,劇賊若是其多乎?從此劇賊云云,直不過爲漫辭冗談。似此大關係、大頭腦處,不顧前後,信筆書去,不覺其倫綱義理之自就陵夷。此不早加嚴勘,末流之弊,有不可勝言。前校理宋民載、前正言朴瑞源,竝施平澤縣投畀之典。此後章疏中,用此等句語者,置之重典,非特此也。托以懲討,凡係蹈襲掇拾,一如故紙謄傳者,欠敬不誠,厥罪何居?政院嚴禁,循例捧納,其罪與妄言者均,俾各惕慮,痛革劻勷膠擾之習。」又敎曰:「抉覓字句,搆勒成案,本非朝廷之美俗。如吳翼煥一疏,離間我君臣,疑眩其瞻聆,段落旨趣,明有指的。尙嫌其或涉抉覓,只以距詖之義,因堂疏,先施削職、末勘。此且然矣,況於萬萬異於此乎?斷章取義,無心說去者,乃反看得太苛,指之曰某字出於何人何句,見於何書,傅而會之,驅之於叵量之科,抑何故也?大抵玉堂李洪載疏中兩箇解字,特以甚仇之意,有此丐用之擧而已。此何嘗一毫箚着於本文出處乎?曾見宋文正《送朱姓人序》有曰:『昔有惡解姓者,猶惡水中蟹。以惡蟹之義推之,彼草間之蛛,亦當愛之。』坡詩亦云:『移怒水中蟹,愛及屋上烏。』古人文字,不拘出處,固乃爾。且況先正之尊朱,無嫌於引用,誠如人之云云,蘇詩疪類,姑無論先正之引喩失當,將加之以雌黃乎?此而泛視漫應,則抉覓成案之習,不勝其紛紜。校理鄭萬始,亟施削職之典,以示朝家矯俗敦化之苦心至意。」

○以鄭昌聖、金憙爲同知經筵事。

4月25日

○丁巳,定內侍訟辨之式。敎曰:「以內侍決訟事,再昨年受敎。京外掌獄之官,眩於擧行,不可無一番分晰定式。此後京居內侍之以內侍名呈狀者,須以轉啓之意,有內侍府措辭,尾粘公文,然後聽理。其外,奴名代呈者,不必轉啓,此則直呈法司決處。外方,則中官之下鄕在道者,原居鄕者,凡有呈辨之事,以奴名或親屬伏呈,無敢接面。令廟堂分付。」

○以趙圭鎭爲平安道兵馬節度使,柳鎭恒爲右捕盜大將。

4月26日

○戊午,敎曰:「內入物種,事體莫重,不稟不告,敢以改封之意,自外分付藥院。其在防微杜漸之道,決不可尋常看過。不卽來稟之中官,令內侍府刊名。此後無論微事微物,無下敎而往傳,無下敎而封入,則掖隷刑配,提調施以制書有違之律,首醫、掌務官、院吏杖配,載之本院掌故。」

○付處前大司憲蔡弘履于洪州牧。敎曰:「宋民載、朴瑞源等處分,出於嚴義理、扶倫綱之義,而所謂一賊二賊之說,原本未能記有,只從筵臣所奏,處分傳敎槪及之矣。更考原本,民載疏語,不止下一一字,却添二字。此外或有罪同罰異,則刑政甚斑駁。今聞前都憲蔡弘履疏中:『一而二二而一』云云,與民載疏語無異,獨逭其可乎?」遂有是命。

4月27日

○己未,御春塘臺,行別軍職取才。先是,令八道兩都,搜訪八壯士子孫以聞。是日親試各技,故壯士朴培元玄孫思弼居首,命差別軍職。張受聲之孫啓文、金志雄之孫禹臣、趙壤之孫光濬,亦令軍門調用。「

4月28日

○庚申,領議政金致仁,病未趨班。遣御醫看病。

4月29日

○辛酉,詣慶熙宮,行朝上食于文孝世子魂宮,仍臨孝昌墓,行奠酌禮,還詣慶熙宮。

五月

5月1日

○壬戌朔,日有食之。

○親行朔祭于魂宮,還昌德宮。

○命各殿宮日供生雉,以活鷄隨乏代捧,仍著爲式。

○大司憲李度默、大司諫安聖彬等,上聯名箚,請時偉、宇鎭、廷楫、乳媪,夬正典刑。不從。

○館學儒生孟賢大等,上疏論宇、偉之逆節。仍言:「徑殺連婢,故絶根因,則按査之捕將,跡涉殊常,力護藥院,敢諉不知,則陳疏之儒臣,抑獨何心?李謙彬天命脩短之說,肆登章奏,放開凶賊轉身之地,而李集斗之首擬於雄府,有若償功酬勞者,難逭黨與之律。請明正典刑,以絶亂本。」批以勿煩。

5月3日

○甲子,敎曰:「慈殿以終祥日,不得躬臨,倍加悲慟,仰慰之道,莫如躬臨。且以慈宮,以此時異於他時,不得往臨慈殿,尤以此必欲替臨。今則惟有承敎順志,爲一分寬譬之方。文禧廟大祥前數日,王大妃殿,當臨慶熙宮,予陪仍留,而多日離違,亦非仰慰慈宮,其間當從便往來矣。」

5月5日

○丙寅,次對。上曰:「捕將通望,必待禁軍別將履歷。禁軍別將,必經都監中軍,然後始爲之。卽故相元仁孫筵稟定奪者,卿等以爲何如?」領議政金致仁曰:「禁軍別將、都監中軍,均是亞將,豈必爲捕將、龍虎將通望之階梯乎?國家用人,惟才是取。人苟可合,則雖未通捕將,有直通將望之例,恐不必太局也。」左議政李性源曰:「將望之通,必取踐歷兼備,則是用人之柄,不在政府本兵,而專在訓局矣。」右議政蔡濟恭曰:「人苟可用,雖將望,不害直通以亞將。爲亞將之階梯,臣未見可也。」問諸將臣,訓鍊大將李柱國曰:「數十年前,禁軍別將,或爲新資之階,都監中軍新資後,或直差。近年則必取踐歷俱備,莫曉其由矣。」禁衛大將徐有大曰:「禁軍別將,古則以新資差出,中間以龍虎將,異於他亞將,必以曾經訓中有地望者擇擬,定式施行。今若如前差出,則恐有數數變改之嫌矣。」兵曹判書鄭好仁曰:「近來已有定式,臣意則遵行定式似宜矣。」上曰:「元戎雖曰重任,非軍旅之事,而干與用人之政,甚不可。況以中軍一岐,爲禁別捕將將任之階梯?尤不可。大臣、將臣之議如此,此後復舊施行。」性源啓言:「勑行時,金川距平山五十五里,而間有替馬所,兩處糜費夥然,若設一站,則爲宜。」允之。仍敎曰:「關西之定州、嘉山、安北等站,俱有一站兩所之弊,亦一體釐正。」

○禮曹啓言:「文禧廟祥後禫前,朔望受香,以常服黑團領,行祭時以無揚黑團領擧行,動駕時皷吹,陳而不作。」允之。

○遞吏曹判書李命植,中批宋載經代之。

○以金憙爲吏曹參判,李時秀爲吏曹參議。

5月6日

○丁卯,上陪王大妃殿,詣慶熙宮。

○領議政金致仁,上箚言:「文禧廟祥期漸迫,請亟從群請,以洩神人之憤。」批曰:「不須更提,以慼予心。」

5月7日

○戊辰,削前持平崔守魯職。初守魯上疏言:「吳翼煥之凶疏,非渠獨辦,近來傳說藉藉,指目有歸。趙弘鎭名字,至發於在院承宣之口。請與翼煥,一體嚴鞫。」承旨趙衍德等聯名疏言:「憲疏中承宣云云,初不指擧姓名,混稱在院,臣等將相率入於䵝昧之中。」上覽疏,命問啓于守魯。守魯言:「承旨南鶴聞,言于政院稠坐曰:『翼煥之切友,卽任天常也。天常之戚屬,卽趙弘鎭也,從中主張,而嗾出者,弘鎭也,居間紹介,而勸成者,天常也。』云云。又問南鶴聞,鶴聞言:」名露臺章,罪犯造言。此必有傳說於臺臣者,若得其人,當與對質。「敎曰:」臺臣之自明而自暴,在於明傳傳說之人。「仍命守魯,詣臺條陳。守魯言,南鶴聞之言,親聽於任希默,命招問希默。希默又自卞,又命問諸承旨。諸承旨言:」翼煥凶疏出後,南鶴聞語臣等曰:『翼煥疏,出於趙家指嗾之說,謂吾倡言於政院稠坐,而李在簡傔人之爲院吏者所傳云,天下寧有是耶?』臣等答以浮言不足辨。「乃敎曰:」崔守魯出,而緊束無根沒捉之承宣,反爲趙弘鎭,媒此脫濕之階,其可成說乎?爲今日臣子,有一分嚴畏之心,始何敢嗾人呈疏,潛售胸臆,終何敢爲此,似攻實解之擧乎?所謂吳翼煥,渠雖不足言,其職則臺職也,其疏則言事也,不欲以言外之意,抉擿於文字,故一番勘譴,姑更勿問,意雖淺淺?大抵非渠獨辨,夫夫所知,猶近於臆逆。尙稽究詰之擧,欲使有犯者自呈,無累者自在,以寓物各付物,來卽順應之意,而自見崔守魯疏,竊歎臆逆之偶中。且其爲說,欲巧反拙,況不問翼煥,先覈弘鎭,反涉倒置。非歇看於弘鎭也,目下當辨之事,惟在承宣,有言無言一款。承宣問啓旣落空,臺臣對辭又自服,則弘鎭眞贓,孰果詳知?承旨言根,孰果造出?前後筵敎之後,無一人自現,爻象轉歸玩弄,寧不駭憤乎?仍命遞守魯職。居數日,趙弘鎭擊皷自明。敎曰:「趙弘鎭出於崔守魯之疏,守魯最後對辭又出,而弘鎭事頗若小解,守魯之言,亦未嘗以無是作證,則弘鎭當活乎否乎?臺閣言事,許以風聞,雖有爽實,元無反坐。守魯亦不可直斷以重典。然苟有是心,初何盛論乎?堂堂臺閣三百年流來古規,未免爲守魯所壞了,事之駭惋,孰甚於是?遞職薄勘,律不當罪,前持平崔守魯削職。至於趙弘鎭,以若人品,以若地處,渠被慫慂指使之目,又以任天常,作紹介之階,此說旣發於守魯之口,而渠之兩次原情前本謄呈,臺疏後本謄呈飭敎,此可謂之用東乎?抑亦謂之鳴冤乎?爲今之道,莫如拿渠問渠,期於究竟。刑政自有次序。不可以渠之妖慝,抛却顚倒之嫌。且渠不與翼煥對質,則眞僞何以的辨乎?豈不知因此事端,到處窮覈,而如是之際,將使疑懼轉甚,玉石不分?予則曰,無益而有害。大抵昭昭者乾道,有罪者竟當呈露。今雖倖免,亦豈無從後發覺之時乎?吳翼煥尙靳一問,非爲渠也。言事則言事,姓名則不書,求之言外,大起査事,甚不可,非特拘於不用刑時故耳。趙弘鎭奴鳴冤原情還給。該曹凡事,莫如平物情而正事面。雖大於此之事,尙且然矣,況此事之散亂雜糅,莫可領略者乎?先令諸臣,知此意,各思對揚之道、收拾之方。」

○命禮曹堂上,越俸一等。以王大妃動駕時,轎輦皷吹,不爲稟定也。

○以尹承烈爲江華府留守。

5月8日

○己巳,還詣昌德宮,爲承候慈宮也

○領中樞府事鄭存謙等,上聯名箚,請宇、偉兩賊及醫媪,夬行天討。批曰:「瀆撓已不可,貽慼又不可,況言有近於陳累乎?」

○館學儒生安光宇等,上疏討丙午諸逆。賜批不從。

5月9日

○庚午,以朴祐源爲吏曹參判,曺允大爲吏曹參議。廟堂薦也。

○詣慶熙宮。

5月10日

○辛未,召見原任大臣于齋殿,敎曰:「文禧廟禫後,當爲入廟,而適因事勢之有拘,不得如禮入廟。未得入廟之前,朔望、茶禮等節,當從入廟以前之禮乎?當從入廟以後之禮乎?」領敦寧府事洪樂性曰:「禫後旣從三年之制。拘於事勢,雖或權奉,祭奠等節,宜用禫後之制,而王家典禮,異於私家,且有甲申已例,博詢諸大臣恐宜。」判中樞府事李福源、兪彦鎬、左議政李性源、右議政蔡濟恭曰:「揆以禮意,當從入廟以後之禮也。」依諸大臣言施行。

○孝昌墓守墓官及魂宮享官以下,施賞有差。

5月11日

○壬申,行文禧廟大祥。

○上陪王大妃,還昌德宮。

○吏曹判書李命植等,與曾經賓客、春、桂坊,上聯名疏,請亟從三司之請,以洩一國之冤。批曰:「卿等雖經宮僚,何如是煩瀆而貽慼乎?」

5月12日

○癸酉,敎曰:「忠義二十員之設銜給祿,法意甚盛,可以仰列朝褒忠紀功,爰及苗裔之聖意。凡今仗繖秉扇之人,雖寒微無足數,其祖先,則勳代茂著,其地閥,則太半是文弘、武宣。然其句當,不過曰賓、獄初仕兩窠,近又減一。先朝乙卯以前,各墓守衛官,猶以士夫幼學差擬,仕滿遷奉事,移屬忠義之後,此規廢却。後十年丁卯,駕臨麒麟閣,特定忠義初仕二窠,而間又失一,不但有違記舊感故之政,大非乙卯、丁卯年間特敎之法意。目今忠義遷轉,二岐中一岐,依前以禮賓參奉收用,一岐,以順康園守奉官,蔭窠收用,一以遵受敎,一以慰勳裔。」

○校理宋翼孝等,上聯名箚言:

吳翼煥譸張妖譎之說,陰逞怨毒之心,尙稽訊問,群情憤菀。趙弘鎭以逆偉同堂之親,不思屛息,甘作亂逆之嗃矢,及其眞贓畢露之後,肆然擊皷,欲爲掉脫之計,萬萬無嚴。覈出端緖,究得根柢,不容少緩,而至於崔守魯之論弘鎭,初不明言直陳,乃於問啓之下,始引南鶴聞,而旣沒把捉。再引任希默,而終不的告,反涉周遮,貽羞臺閣。宜施竄配之典。

批曰:「大於此之事,襲故謄前,前此猶有申禁之敎,則今此吳翼煥事論列,果無此嫌乎?趙弘鎭事,如渠者,不勘便勘,罪名有無,何足云云乎?崔守魯事,執跡論之,反被竄配之罪,得無相混之歎乎?」

○有人過北營峴,瞰大內,爲巡卒所捉。覈之則鏡城人朴瑀,其弟琮,以賊臣洪啓禧父子所卵育,刑配寧海。瑀爲琮,傳書金鍾健,入洛居停於成均博士玄杞,杞誤指路過此也。與鍾健往復書,有滄桑華鶴妄想圖議等說。刑曹推問,瑀及鍾健,不輸款。杞削職逐送本鄕,鍾健及援引諸囚,竝放。瑀刑配。刑曹啓請瑀、鍾健仍囚,待用刑嚴訊。敎曰:「屢次下敎,如是煩聒,卿等事,極爲駭然。隄防亦有許多般,事關逆禧、逆述之隄防,寧或徑決,寧或當問不問乎?特書辭供招,俱無別般可問之端,故此等處如是持難,反有壓重於本義理之嫌,此何異於向來宋民載等處分之擧乎?」仍遞刑曹參判洪秀輔、參議朴天衡職。

○以李在學爲吏曹參判,徐鼎修爲吏曹參議,吳載純爲同知經筵事。在學、鼎修旋遞,以金憙、李時秀代之。

5月13日

○甲戌,上齋居不視事。

5月22日

○癸未,召見時原任大臣閣臣及藥院提調,爲承候也。

○召見漢城府判尹鄭昌聖、戶曹判書徐有隣、宣惠廳堂上李在簡及五部官員,敎曰:「聞城內輪行之疾頗盛,五六日內,出幕之數夥然云,招問該堂及部官,與所聞,雖似間然,病勢之熾甚可知。令京兆,嚴飭各部,依年前飭敎,隨卽轉聞。貧窮之類,旣難庇身,脫有雨潦,尤屬矜悶,仍令賑廳,優給結幕之需,其中死亡,另施恤典,別定賑郞一人,着意擧行。若其擧行勤慢,方痛死亡增減,以本司郞宮中解事二人,間日閱視以聞。」

○吏曹判書宋載經上疏言:

臣於年前,猥忝佐貳,仰體恢蕩之化,欲效對揚之方,生死向前,信心冥行,終致疑怒朋興,鋒鏑叢集。三司交章聲罪,謂臣以冒膺中批,至請刊改。顧今寵命,又出特旨。安有被詆於佐貳,而冒居於長席?乞遞銓任。

批曰:「亞銓事,何關於長席?卿其勿辭。」仍敎曰:「向來僨誤,無論本心之如此如彼。莫體漸摩之意,自取無限滄浪,所謂對揚,反爲辜負。及今復授之時,但當懲前毖後,以效眞箇對揚之意。」仍飭令開政。

○大司憲李度默、大司諫安聖彬等,上聯名箚討逆。又言:「大僚、廷紳之懲討,出於大同之論,而不槪之批,有若設禁者然,請亟命反汗。」玉堂宋翼孝等,上聯名箚,請從兩司齊籲之言。敎曰:「玉堂箚擧,何太不槪?朝見兩司聯箚,欲爲措辭敷示,事涉屑屑,姑已之晩,又有玉堂效嚬。於是乎不得終默矣。大抵所請之事,若屬可從可覓,而一向靳持,則如是煩聒,抑或成說,而明知其反是。冒應文之嫌,創無稽之例。三司箚無異前啓,館學疏便一彈章,此果誠乎公乎?消寂乎濟私乎?且況貽慼二字,前此何等申複?然又聽若浼浼,惟日棼棼,使慘切不欲聞之事,看作茶飯,是豈血心苦肝所出乎?聞今日飭敎,不思體認之方,則是貽慼之不足,甘歸貽羞貽辱之科者,寧有是也,寧有是也?拜箚玉堂重推。」

5月23日

○甲申,敎曰:「春夏以來,雨澤雖幸頻沾,觀於諸道狀辭,所謂各有多少,湖西似甚焉。大體有裕於牟農,不足於種秧,蓋可推知。何幸今日之雨,優過數犁云,欣幸之極,如渴得飮。諸道均沾與否,各卽詳細狀聞。」仍令勿以牟農之稍熟弛心,申諭邑宰,悉心勸課,俾無人力未盡之歎。

○太學居齋儒生等捲堂,書陳所懷言:「徑殺連婢,欲爲滅口,國中之疑憤方深,而重叨閫任者,趙圭鎭也。數行短疏,不及宇、偉,稱病乘轎,不參庭請,隱然爲賊者,李在簡也。臣等略爲提論,而傳敎之下,責之以越俎,不敢晏然冒入食堂。」敎曰:「士論自士論,職責自職責。向來儒疏,無異臺章。此等之習,不宜任其滋長。略將匪怒之誨,開示中行之道,在諸生道理,但當勉抑客氣,以答勤敎之意。今此捲堂之擧,不已過乎?然與無端瀆撓有間,居齋生勸入,仍設食堂。至於疏辭,終有關於後弊。若此則搢紳之小眚大過,章甫皆欲都執論斷。彼臺閣之任言責者,將作蔑用之官,此固萬萬不可。況互擠相軋,出奴入主者,未必非黨論舊習,則尤豈可坐視不之遏乎?連婢之獄,一訊一招,皆因傳敎擧行。且況凶招中指告,卽天理人情之外,急於收殺,督令施杖,七十垂死之喘,致命於數日之內,固其勢然。此而曰徑殺可乎?又若重臣事,雖諉公議,如報私怨。縳束論討,何乃齷齪?此等處不思裁抑之方,人孰有全有性命者?爲世道、爲士習,決難泛看,太學齋任、儒生,停擧,俾知改圖之方。」

5月25日

○丙戌,次對。領議政金致仁啓言:「關北道臣狀啓以爲:『富寧府還穀都數,六萬三千四百四十石零內,盡分名色,殆爲十之八九。還戶,則不過二千一百七十八戶,大、中、戶所受,爲四五十石。民少穀多之弊,去益滋甚,請依辛丑茂山例,就盡分條各穀二萬石,換作半分衙門穀,而折半分留其代,盡分名色,則移錄於穀簿最少邑。』依道啓施行爲宜。」從之。

○成均館啓言:「捲堂儒生,再三開諭,終不回聽。」敎曰:「今日賢關事,誠欲無言。聖廟何等至重?捲堂亦非微事。因草記有勸入之擧。則國子長,具公服坐學堂,招諸生列于前,手執批旨謄本,立讀一通,將餘意申飭勸入,而承違間,仍又具由啓聞,此設賢關以後三百年流來遵用之古規成典也。近日世道、士習,無事不隳壞,而似此按常循舊之節,豈有慮及於反是乎?昨今因空堂事,連下引出外諸生勸入之命,本館亦以諸生所懷樣,反復措辭,結之以云云等語,申之曰:『多般勸諭,終不回聽。』陸續登徹,輒請處分,故一再泛應,未始致意,俄於屢啓之後,適以聽批生爲幾人,引出生爲幾人,問于本館,則聽批初無一人所懷,泮長假作爲對。聞來,不覺瞠然蹶然。然則草記中縷縷敷陳,無非影語。泮長之罪,固不足言。惜乎!古規成憲,將自今掃地,寧有是也,寧有是也?若此,則捲堂時招諭堂庭,空齋時招諭門前,拜辭時招諭橋上,逬鄕時招諭江外。此亦不易之層級,而亦將次次廢却。無論館堂、承史、禮官,不與冠章甫衣縫掖者,接面宣敎,當以己意,假作所懷,假作結辭,復命以諸生說如此云爾。尋常擧行,猶且不敢,白地欺隱乃爾何?況事有關於聖廟,禮則屬於賢關,而如彼其杜撰漫漶,則其可曰有國有朝廷乎?聞此前無之擧,如無嚴加勘斷,是豈仰述列朝尊聖廟、待賢關之聖意乎?」仍命大司成洪文泳,施以竄配之典。時任館堂,幷遞差,旋因齋儒引義不入堂,寢文泳竄配之命。

○以曺允大爲吏曹參議,洪秀輔爲京畿觀察使,尹師國爲成均館大司成,趙心泰爲左捕盜大將。

○黃海道長連、殷栗、咸鏡道高原,雹。

5月26日

○丁亥,巡廳,以犯夜內官,請移送義禁府。敎曰:「名以中官,有此犯禁,萬萬痛惡。近來掖隷之犯科,其所勘治,十倍平民,況內侍乎?近來內侍之不畏法禁,稍稍增氣,可知。此蓋飭禁漸弛而然。此後復有此等之習,當隨現痛治,分付內侍府。近聞夜禁頗解云,而此際中官,能捉納,極爲可嘉。當該監軍,弦弓一張賜給。」

○以李聖圭爲司憲府大司憲,李命植爲判義禁府事。

○命忠愍公林慶業宣諡日,遣禮官致祭。

5月27日

○戊子,以金履禧爲司諫院大司諫。

5月28日

○己丑,以具允鈺爲判義禁府事。

5月29日

○庚寅,展拜景慕宮。

○削兵曹判書鄭好仁職。以未趁衛班也。以李𡊠代之

○命太學通文儒生金益煥等散配,捲堂儒生等停擧。方外儒生金益煥等投通文於齋中,列書入堂人姓名,詬辱無倫,入堂諸生,以此捲堂,遂有是命,勸入他儒生。

5月30日

○辛卯,命竄校理沈興永、修撰李庚運。興永等謂有情勢,命牌經宿闕外,有是命,旋以庚運在道病重,刊削,興永同勘。

○議政府右參贊金魯鎭卒。敎曰:「此重臣,自在宮筵,多致異私。年來拔擢,所期頗不淺,如是奄然,豈非意外?卿宰例有弔祭之擧,祭文中別示愍惻之意。」

六月

6月1日

○壬辰朔,輪對。

○命兵曹判書李𡊠緘辭重推,罷捕將趙心泰職。巡廳啓:「夜巡時,宮城外各處,軍鋪軍士所對軍號,一齊差誤,蓋緣頒布時,錯認文字,誤傳他音。」敎曰:「錯認似因無識,誤布大關後弊。」遂有是命。

6月2日

○癸巳,命兵曹判書李𡊠解見任。以軍號誤傳事,掌令權坪等,論啓也。

○以鄭昌聖爲兵曹判書。

○宣惠廳堂上李在簡上疏陳情勢,飭令行公。在簡終不膺命,命罷職。

○命優給各部病民結幕及死亡人恤典。

6月3日

○甲午,仍任捕盜大將趙心泰。

6月4日

○乙未,湖南列邑,有輪行時疾,而不卽上聞,命觀察使沈頤之重推。

6月5日

○丙申,大司成尹師國,設行陞試諸生,以通文倡言於場內,一齊出去。蓋以前月,陳疏齋任被罰事,引義也。成均館以罷場啓。命重推師國,卽令設場。師國不膺命。發通居首儒生定配。

6月8日

○己亥,以吳載純爲議政府右參贊,尹蓍東爲同知經筵事。

○特補金文淳靈巖郡守。文淳以前望,拜亞銓再違召,有是命。

○以李秉模爲禮曹判書。

6月9日

○庚子,以金尙集爲漢城府判尹。

○除江陵獵雉軍。舊例,該府定砲軍數十人,責宮納臘肉,以山肉之難得,一砲代納十雉,砲軍多闕額,戶曹請飭該道。允之。上聞之曰:「簽丁,卽小民苦瘼。軍需收布,尙爲悶惻,況宮納之臘雉乎?又況一卒十雉,其費甚於二疋良役。絲毫有益於民,御供何拘?其罷之。」

○敎曰:「癘疫之浸熾,多在窮乏之類,死亡亦在此類。與其顧恤於掩骼,曷若先救其飢,俾免死亡之爲實政乎?令賑廳,詳抄其顑頷者,量給穀物。」

6月10日

○辛丑,次對。

○仍任宣惠廳提調李在簡。

6月11日

○壬寅,輪對。

○配注書尹行任于成歡驛,削金孝建職。以不飭院隷也。

6月12日

○癸卯,右通禮禹禎圭,上疏進冊子,名曰《經濟野言》。批曰:「無論三司、百執事,無言久矣,繩糾尙矣,執藝亦無聞。間有公車之奏牘,非涉機關,而偏黨私率,一直呑炭呑棗世界。何尤乎諸臣?由予訑訑,無來言之實心,靜言思惟,徒增歉然。爾以踈外微官,克效納蕘之義,陳此四十餘條經濟說話。上九條,無非切要於心身者,當體念。第十條以下,命廟堂回啓。爾之不嫌俗眼之譏嘲,能欲開口論說,極可嘉也。特賜弦弓一張,以示來言之意。」

○削全羅道觀察使沈頤之職。時尙方奴婢,有身故而白徵其貢者,事發命査啓。頤之行査啓語模糊。下敎切責,仍削其職。

○命病民無依之類,無拘日限,優給糧資。時五部病人一千八百餘名,出幕七百餘處。

6月13日

○甲辰,召見大臣、備堂、惠堂,命咸安郡還弊,令道臣釐正。用禹禎圭《經濟野言》之說也。

○以李在學爲吏曹參判。

6月14日

○乙巳,飭兩銓都政,無踰當月二十日,著爲式。

6月15日

○丙午,以李在學爲同知經筵事。

6月16日

○丁未,命故相文敬公鄭澔宣諡日賜祭。

6月19日

○庚戌,以趙鼎鎭爲吏曹參判。

6月20日

○辛亥,行都政。〈吏曹判書宋載經、參判趙鼎鎭、參議李時秀、兵曹判書鄭昌聖。〉 ○初,以金憙爲吏曹參判。憙以吏判之承旨復望時,不相議自引,待罪閤外,及登筵又辭巽,命削其職,特除趙鼎鎭代之,以李在恊爲冬至兼謝恩正使,魚錫定爲副使,兪漢謨爲書狀官,鄭好仁爲司憲府大司憲,朴天衡爲司諫院大司諫,鄭東浚爲全羅道觀察使。

○兵曹判書鄭昌聖試射於慕華館。閑良數人,喧闐試所之側。曹校沈公綽呵禁之。及昌聖罷試歸,閑良等聚無賴數十人,欲逞憾公綽,要路遮脅。昌聖汰公綽以與之。閑良等,遂群起毆踢,公綽幾殊。昌聖啓其狀。敎曰:「大司馬,掌一國戎政,雖元戎之重,亦隷焉,況至于末之幺麿閑良乎?帶校之捽打,姑舍是,雖帶卒之帶卒,名以閑良,一有犯手,其漸何異於犯大司馬?閑良輩作弊,雖或有駭悖之擧,猶屬之武人,麄氣之愚悍難制,至於再昨擧措。可謂變怪,如不軍法從事,是豈重本兵、嚴紀律之義乎?」仍命昌聖盤覈首犯,首倡人及次犯諸人,移刑曹照律。首犯尹之益杖一百、流三千里,次犯閔道爀等杖配有差。敎曰:「有國有紀綱,況師律乎?俗習日下,等夷蔑如。周旋設有未盡善,不可以閑良之事,罪及本兵長。無一言飭責,意蓋深焉。昨見諸弁供招,今聞營屬之說,始不叱斥閑良,縱其侵凌,終又不禁悍卒,法外肆惡,而求活之帶校旣汰又却,由前由後,所失非細。其在嚴紀律、慰軍心之道,不可曲恕。兵曹判書鄭昌聖,特施罷職之典。」正言朴載淳上疏曰:

顧今刑法之藏,關係至重,而殷山縣監韓晩裕、順川郡守李儒慶,居官以後,用杖用棍,狼藉無憚。晩裕亟施刊削之典,儒慶特用徒配之律,斷不可已也。前兵曹判書,伊時恇㤼失措之狀,有若鳥駭獸竄,輿儓唾罵,目以逃帥,誠爲朝廷之大羞恥。不可罷職而止,先施削黜,永刊本兵之望焉。

批曰:「韓晩裕、李儒慶事,不允。兵判事,已處分矣。」

○遞吏曹判書宋載經,以吳載純代之,以李在簡爲兵曹判書。

6月21日

○壬子,輪對。

○吏曹判書吳載純,引義不膺命。下義禁府。

○全羅道觀察使鄭東浚,辭不赴。許遞。

○獻納金光岳上疏言:

大司成尹師國,擧措顚倒,請譴罷。平安兵使趙圭鎭,忘廉冒赴,請刊削。

批曰:「尹師國擧措雖顚錯,勸入有氣力。趙圭鎭閫帥,何敢引義,言出抉摘?誠極可駭也。」

○以李度默爲司憲府大司憲,安聖彬爲司諫院大司諫,鄭昌順爲議政府右參贊,徐龍輔爲全羅道觀察使,孫相龍爲黃海道兵馬節度使。

6月22日

○癸丑,召見戶曹判書徐有隣,上曰:「近閱諸道穀簿,則山多沿少,裒益之政,在所不已,而移轉移貿,難保無弊。曾聞巡營用耗之規,邑無定處,隨其市直,捨賤從貴。統營又如此,故一年二年,以致此多彼少之患。今若使道臣、統帥,不計山沿,不計貴賤,一從營穀所在處取用,則永除偏多偏少之弊,而又聞各道支放,多用詳定之法,穀賤之處、年豐之時,比詳定太減,無以充數云,此亦不可不軫念。何以則穀物無互換之弊,支放有充補之道乎?」有隣曰:「以臣所經兩道言之。湖西,則山沿穀價,不至相懸,且値歉歲,故幾乎按簿取用。至於湖南,則歲豐穀賤,山郡所在之穀,每包僅捧二兩半,或三兩支放,無路充數。略從左沿穀貴處作錢,補其不足。湖南如此,他道可知。今若使營穀,量宜換置於穀貴處,無豐無歉,恰滿三兩之數,仍令無敢遷動,則足爲矯救之道。而山邑之穀,有入無出,末梢積峙則一般,此亦難便矣。」上曰:「苟利於民,不宜較計於公家得失。如右定制之後,若値年豐穀賤,支放不足,則自朝家充給,無所不可。如以各道之種種狀請,嫌其煩瀆,則自廟堂往復,較數歲之中,量宜加給,仍嚴立科條,則朝家雖有所損,穀簿自底均平。以此意,往議于領相回奏。」有隣還奏曰:「議于領相,則以爲:『玆事合有變通,捄弊之道,終涉掣肘。諸道巡、統營支放之需,旣許全耗取用,劃給穀物,布在各邑,則宜乎不計多寡,一從所在,留本取耗,而只緣年豐時,穀賤處,價不能相當於支放之數,不得不轉向穀貴處發賣,故漸致沿縮而山峙。今若嚴立科條,不能闊狹,則事勢如是掣礙,畢竟必有玩法之慮。朝家何以每遣繡衣,每煩飭敎乎?營穀換置沿邑之論,雖似矣,所謂營穀,皆是盡分條,方其分還後,沿邑留庫之枵然,有乖備不虞之意。且沿邑穀物,旣有朝家恒式,支用之數,又有歉荒時轉移之擧,則當此時,其將不計營穀,而取用,今雖多數換置,後則必復如前。至於支放之需,旣以某某道幾許石,酌量劃給,其來已久,則更自朝家,管領其足不足之數,一値年豐穀賤之時,待狀請許施,其於事面,已極猥屑。較數歲之中,酌量加給,非但目下穀簿之無計推移,豐歉無常,穀價不一,多寡贏縮,何所適從而較量充給乎?旣不得加給,又不得量給,而只使道臣、統帥,一遵令甲,莫敢移易,則當其穀賤處發賣,勢必準三兩之價,勒徵之弊,反致騷擾,凡所作法者,欲其永久遵守也,而利之所在,勢之所窒,往往有行不得處。今若嚴飭諸道,除非支放條,多數減縮之時,則必也如例作錢於山郡,無敢過數取用於沿邊。沿邊則以儲穀爲主,山郡則以去耗爲主,大體多寡,不甚相懸,而其他憑藉支放,恣意發賣者,以法從事,則爲道臣、統帥者,庶幾懲畏,不至濫滑。』云。臣適因言端,以嶺南山郡,關西江邊,穀物爲弊處,盡分條,以半分條相換,每年耗條,歉歲則依詳定發賣,豐歲則從市直發賣,以除糴多受困之弊,曾有筵稟定奪,覆奏行會之事,而批旨有不計得失,惟以便民爲主之敎,言及,則領相以爲:『此爲矯捄之方。非但歉歲之依詳定,豐年之從市直,大爲便民之政。如或當大賑,穀物踊貴之時,停其發賣,許其取用,則比之多年積峙,一時移貿之,反貽民弊,不啻懸勝云。』矣。」上曰:「領相言,儘有意見。若無平日講究,倉卒條對,豈如是通透乎?」仍命詳錄是日筵話,載之《堂后日記》。

○罷黃海道觀察使金思穆職。以雨澤狀啓之稽滯也。

○特除鄭澤孚爲正言。承旨李得臣,以不得出牌稟命,拿問重勘,仍敎曰:『臺閣所無之直節,豈獨在於政院乎?近來政院所謂覆逆,特一窺覘,特一迎合,特一免謗。三箇利害,往來於方寸,故寧犯無嚴之誅,不避擧措之駭悖。無論小事大事,又無論繳還、覆逆,始於渠手,出於渠口者。小事抵死繳還,大事亦抵死覆逆,惟免自渠頒布之嫌,似此新出之謬例,若不別般嚴飭,其弊殆有甚於隄防之壞弛。窺覘之不足,至於迎合。迎合之不足,抵死免謗,要欲圖脫,以區處自己一身,爲妙方。若此不已,其漸將至於後君遺親而後已。較諸隄防之蕩然,均之爲世道之害、朝廷之害,毫無彼此輕重之殊。此可泛看處耶?以此傳敎,書付政院廳壁,須各常目,使繳逆之流來美事,無至毁畫,又使中外之觀朝紙者,絶妄度之習,一以存古規,一以矯渝俗。「

○放尹行任。

○敎曰:「湖西方有輪行之疾,嶺南亦然云。前此申飭之後,方痛及死亡,何不登聞乎?結搆收瘞等事,其他頷顑致疾之類,顧恤救活,一一另飭列邑,俾有實效之意,令廟堂,關問于嶺、湖兩道臣。」

○命吏曹判書吳載純分揀,牌招開政。

○以洪檢爲司憲府大司憲,閔台爀爲司諫院大司諫,李敬倫爲黃海道觀察使。

6月23日

○甲寅,以李亨逵爲司憲府大司憲,柳焵爲司諫院大司諫,李秉模爲知經筵事,黃昇源爲成均館大司成。

○召見藥院提調沈豐之,時慈宮有不安節,方議藥故也。

6月24日

○乙卯,召見時原任大臣、閣臣及藥院提調,爲承候求對也。

6月25日

○丙辰,召見時原任大臣、閣臣、藥院提調。

○以尹蓍東爲司憲府大司憲,鄭啓淳爲司諫院大司諫,李潤慶爲咸鏡南道兵馬節度使。

○通川郡大水。命漂壓民戶,拔例顧助。

6月26日

○丁巳,召見藥院提調,議定慈宮湯劑。

○以金載順爲司憲府大司憲。

6月27日

○戊午,召見時原任大臣、閣臣及藥院提調,爲承候求對也。

○太僕牽夫南莫突,以悍馬付小兒,慮馬逸,拴轡兒手,揷鞭墻角而去,馬忽驚奔,兒隨倒曳。馬益驚,兒益顚,遂死于衢。該部按驗,刑曹以莫突當償命啓。判曰:「參以事情,罪無可執。雖欲爲死人洩冤,深看艱覓由我之律,在莫突,無可言,參酌決處。畜物何知?而因畜殪人,則登時戮其畜,以寓重人賤畜之義可也。馬匹出給屍親。」刑曹又啓言:「因南莫突勘處,考律文,則《大明律》《畜産咬踢人條》云:『馬牛觸觝踢咬人,而記號拴繫不如法,因以殺傷人者,以過失論』者,政爲此事準備,南莫突依過失律勘放。記號二字,問于律官,則以爲:『皇明之法,牛馬之咬踢人者,另加標識,掛在該馬牛身上,故老相傳如此。』云。可以仰見皇朝用意仁厚,制法嚴密之盛德宏規。大抵馬牛之悍惡難制,咬踢觸觝人者,不知其數。今若記號標識,撘在馬牛身上,使人人望而避之,各思處變應猝之方,則一歲之中,八方之內,人命之全活必多。竊欲贊聖朝好生之德,敢附執藝之義。」敎曰:「欲裨好生之政,陳此師古之請,意可嘉也。許令廟堂稟處。」備邊司覆奏,以標識掛撘之未詳其方,難之。命刑曹,指一更稟。刑曹啓言:「標識之方,要不出掛牌於額,懸鈴於項。悍馬之網口,惡牛之鋸角,民間通行之規,就此推廣而已。」敎曰:「額牌未易辨知,項鈴適增跳踉。網口鋸角,民間通行之式,不必別更頒令。令出惟行,硬定而旋止,則不如不爲。標識畜物之羈絡馭制,莫如彼中。況皇朝遺制,想亦遺傳於公私日用者,令廟堂,來頭使行,詳探以來。」後竟寢不行。

6月28日

○己未,召見藥院提調,議定慈宮湯劑。

○以李在學爲吏曹參判。

○命三道癘疫及關東、北雨澤,詳探以聞。

6月29日

○庚申,以李時秀爲吏曹參議,姜五成爲咸鏡南道兵馬節度使。

〈正宗文成武烈聖仁莊孝大王實錄卷之二十五〉

秋七月

7月3日

○癸亥,加平郡祝靈山下,有壯勇營屯土,卽斥和臣故參判忠壯公洪處厚卜居之地,累世相傳,度支只收公稅,及屬壯營,上聞之曰:「忠壯公杖履之所,雖使子孫中替,土地見失,朝家當效唐宗贖鄭公第故事。況世世相守,桑梓依舊,則藉使獵場凹缺,稅摠減縮,自有輕重彼此之殊。況忠壯之門,又有都事洪彦燮?向來處分,雖出於尊國體鎭淆俗之意,寧或竝與世守之地,不能保有乎?」仍命還給本主。

7月5日

○乙丑,次對。停諸道秋操。右議政蔡濟恭啓言:「外邑徵族之弊,若不嚴立科條,則爲民懃懇之聖敎,恐無實效。目今此弊,西路尤甚,逋欠作奸之人,限死嚴刑,渠之家舍、田土,沒數賣充然後,使其族屬助其不足,以爲式。」從之。

○戶曹判書徐有隣啓言:「僧休靜事蹟,載於故相李廷龜、張維所撰碑文,卽所謂西山大師,龍蛇之難,倡義勤王,宣廟命爲八道十六宗都摠攝。敎旨與衣鉢,藏于湖南大芚山。依嶺南例,許以建祠,仍賜表忠二字之額,有合朝家褒奬之意。」允之。

○關北道臣,以雨澤啓,敎曰:「六鎭、三、甲,雨澤過多,甚於關以南。當夏如此,有秋難望。來頭懷保之策,不可不預講,探問列邑,參以已見,論理狀聞事,嚴飭。」

7月6日

○丙寅,詣慶熙宮,親行文禧廟別茶禮。

7月7日

○丁卯,親行文禧廟禫祭。

7月8日

○戊辰,遣閣臣,行奠酌禮于孝昌墓,遣承旨,致祭于宜嬪墓。

7月11日

○辛未,以韓光會爲判義禁府事。

○飭各司次知囚禁之弊。次知者,罪人親屬之稱。因其夫替囚正妻,因其子與弟替囚父與兄也。禁條載《續典》,後漸襲謬,至是申嚴之。

○掖隷有朴慶基者,有妻娶妻,送采于市人崔漢之妹。壯勇營請科治。敎曰:「有妻娶妻,在法當禁,不願爲妾,人情固然,萬一空老,亦足干和。使崔女,從願適他。」崔女言:「雖曰未醮,身旣許矣,寧爲朴家婢,不願爲他家妻。」敎曰:「如渠賤流,能識大倫,以受幣謂許身,願爲僕妾。不料蓬蓽陋巷,有此特絶之行。崔女以後妻,定給於朴慶基,令戶曹優給米錢,以替給復之典。」

7月14日

○甲戌,次對。

7月16日

○丙子,敎曰:「臘雉旣令夏月勿捧,況臘猪乎?畿邑臘猪之弊,熟聞之。此後臘猪,亦依夏雉及獐、鹿新定式,勿以本色封進。」

7月17日

○丁丑,以李度默爲原春道觀察使。

7月18日

○戊寅,上覽關北農形啓,敎曰:「晩穀,雖幸稍稔,耳牟諸種,多消於去月雨水,來頭艱食可慮。懷保奠接,責在守宰。守宰不得其人,朝家雖日下十行,何補焉?卿須體此意,就南北關守宰之不勝任者,勿拘顔私,勿拘多少,滌場前論啓,使劣者不至於僨事,優者益勉其所能,然後北民可得沾眞箇實惠矣。」

7月19日

○己卯,敎曰:「今年,卽高皇開創之年也,是日,卽神皇禮陟之日也。逢是年是日,冞切風泉之感。二十一日,當詣洌泉門外,行望拜禮,應參諸臣及皇朝人忠臣子孫,竝令淸齋參班。」

○召見大臣。領議政金致仁啓言:「向臣以經筵,國子通擬後,始通亞三銓,筵稟定式者,欲遵流來政格。自前廟薦,不拘此例。請原擧條中,以廟薦外三字,添書付標。」從之。又啓言:「蔡弘履等竄配,固知聖意,在於嚴隄防,而此不過文字之失,又有篤老侍下,情理切急者,宜放釋。」允之。又啓言:「蔭補之職,非有特敎,嫡長外,無得以支孫薦擬初仕,自是法典。今番都政,初仕二望,皆非嫡長,請前吏判宋載經罷職。」允之。又啓言:「故縣監成僴,受業於李玄逸,己巳之變,鎭日起居於私第,及玄逸上凶疏,語逼聖母,僴卽貽書告絶,辭意嚴正,凶徒大恚之,竄鎭海。甲戌更化,始宥還。挺身獨立,力扶倫綱,自朝家特許表章,則大有關於激勸之道矣。」上曰:「聞甚卓然。特令贈職。」

○壯勇營,進《新定鄕軍節目》。〈節目。畿甸峽民難支之弊,有二。一,則春間之獵雉也。貢人輩爲備夏月日供之雉,受出畿營及饔院公文,發遣獵雉之軍,而載率妻子,出沒村閭,憑藉討索,偸竊奪掠,一番輕過,如値災荒。惟我聖上,深軫此民隱,貢物獵雉之軍,特命革罷,夏月供上之雉,仍令代封,而至於臘猪一事,京而軍門,外而畿邑,必也趁臘前十日封進,而行獵之地,必於東之砥、楊、加,西之湍、麻、積等地,故行獵之軍,必發山峽居民,名之曰獵猪驅軍,而俱是農民,方當糴逋幷納之際,又被勞筋之苦。乃使吏隷火督,妻子替囚。甚至環一山而遍行,積屢旬而窮搜,蕩析家産,輾轉流離,一年二年,十室九空,其爲弊,殆有甚於雉軍。故昨冬特命道臣,分付各該邑,優給驅軍糧資,使之行獵,仍令畿營,自明年爲始,本道臘猪,以雉代封。外此,京軍門行獵驅軍,使之劃卽革弊。蓋此守禦廳屯牙兵,不過是納米之軍,視他軍伍,不啻輕歇,而況其三司十五哨中,中哨、三哨,則中廢而復設,亦可知其無甚關係。訓局步軍移屬中部於禁營,兵曹騎兵移屬幾當於精抄廳,此古例之可以傍援者。且其該屯距山最近,以此民而作此軍,食此土而應此役,一以替峽民冬行獵之弊,一以寓古人兵寓農之意。守禦屯牙兵三哨換定驅軍,該廳屯田以餉屯相換,而牙兵身米及屯稅不足者,竝令給代。給代數爻,開錄于左。一,守禦廳十五屯牙兵,每哨減額二十五名,作爲本營左、右、後三哨。蓋此守屯,或在關東,或在湖西,以畿內言之,本營設屯在於四邑,而砥平一邑外其餘三邑,元無屯牙兵名色,故屯田從便設置,軍兵推移換定。廣州則三屯所減屯牙兵,合爲七十五名,而俱是奴軍。且此該邑守禦廳所管軍校外,無他名色,實難換代。上項七十五名,則以利川所在該廳右部牙兵移額後,存減之數,成出冊子,該廳及畿營,依此擧行。一,今此軍兵三哨內,一百五十四名砥平,五十名楊根,五十名加平,一百二十七名坡州,合爲作哨,被抄軍丁,則無論其郡保與閑丁,皆以守禦屯牙兵減額者,依數換定。一,守禦廳以一百二十五名爲一哨,本營以一百二十七名爲一哨,故每哨不足,合爲六名。以砥平、坡州各二名,楊根、加平各一名,以巡營旗手保等歇役,從便充數。一,祝靈山驅軍,則山之北,以楊根軍五十名,砥平山北里軍二十七名,通融排日,山之南,砥平北面軍一哨,專當擧行。一,屯兵,係是驅軍,身米、烟役特爲蠲減,上番則每年一哨,至月初一日爲始入番,翌年正月初一日下番,歲以爲常,輪回擧行。一,屯田土,則砥平所在守禦廳移屬田土,除陳荒外,旱田爲七十結四十五負四朿,水田爲二十二結九十二負二朿,該廳收稅時,每負捧各穀一斗五升,故民不願耕。自今每負定以一斗,則租爲一百五十二石零,田各穀爲四百六十九石零,本廳買得賭地租爲十五石零,本縣北面所在戊戌年戶曹還出稅移屬田土,除陳荒外,實田土十一結八十九負四朿,租二百四十七石零,依準折六斗作米,爲九十八石零。田各穀四百六十九石零內,九石四斗本色上納,其餘作錢,則假令爲六百九十兩零,合下倉柴場稅錢及山直身錢,可爲九百三十六兩零。楊根所在訓鍊都監移屬柴場稅錢、本官移屬火稅錢合四百五十七兩零,加平郡移屬各樣柴場火田代錢二百四十一兩,冒耕田土稅條代錢二百二十八兩零,坊洞冒耕火田減稅中移屬者及戶曹移屬自首加耕田土代錢,合一百三十八兩零。以上錢穀,各自該邑收捧,趁歲前,上納本營,以爲上番軍糧料及資保錢。一,祝靈山東西,皆大村,或火或斧,易致赭濯。所居軍兵中,各定山直一名,禁火禁伐,每年交遞。龍門山四面,皆可獵之處,近處所居軍兵中,各定山直一名,禁養。一,砥平所在內需司柴場,今已移屬,柴場山直二十名,仍差擧行。楊根、加平所在柴場,亦爲定山直禁養。一,砥平、加平所在移屬田土免稅減總者,自該邑修成冊,報巡營,粘移戶曹憑考。一,長湍、麻田、積城等邑行獵之處,宜有置軍之擧,而三邑境內,旣無可合屯田,就其傍近坡州設屯置軍,外軍三哨內,二哨東峽三邑,一哨坡州東西抄定,今已團束,而坡州雲泉面防營屯田土,實數爲三十結五十四負六朿,移屬本營,量宜定摠。一,方山一岡絃巖一洞守護禁養,依前擧行,如有犯斫者,本官照律重勘。一,京外五哨哨官,以有薦出身三人,無薦出身二人,自本營另擇擬望,而京鄕窠間,二年輪差擧行。〉

7月20日

○庚辰,齋宿于暎花堂。

○以趙心泰爲摠戎使。

7月21日

○辛巳,展拜于皇壇。

7月22日

○壬午,蕩減咸安郡吏民舊逋。備邊司以嶺南道臣所報,咸安郡牟還未捧條啓。敎曰:「旣曰無依難捧,則若以吏逋之在其中,勒令督捧,殊非當初査問之本意。況吏亦民也。犯者多是流離物故之類云,侵隣侵族,平民反被其害。旣聞之後,何可區別?已蕩減者外,吏民舊逋難捧條,竝蕩減。

7月23日

○癸未,幼學趙�上疏言:

我國家之得有今日,莫非神宗皇帝罔極之恩。我肅宗大王設壇于上苑,以寓尊周之義,而萬世難忘之德,只爲築壇,歲一行祀,終有歉於崇報之道。請別建一廟於都城之內,奉安神皇位版,忌辰名節,備禮享祀。

批曰:「神皇再造之恩,與天無極。吾東方得有今日,莫非神皇所賜。凡屬崇報妥奉之節,寧有一毫欠缺,而壇制之改爲廟制,輕易議到,不惟不敢爲。況古禮,壇尊於廟,觀於圜丘、明堂之序次,可以知已。聖祖義起之制,允叶經權,尤何敢容說乎?」

7月24日

○甲申,展拜于宗廟、景慕宮。

7月25日

○乙酉,次對。領議政金致仁啓言:「江華留守尹承烈,本府內城女堞新築及將臺改建役糧,以府倉加分耗條三百石中,二百九十四石,無狀請而取用。軍餉不可欠縮,請令待新捧充數。」敎曰:「後弊所關,前留守宋載經,施以不敍之典。」上謂致仁曰:「誣人以逆,亦近於逆。近來眞箇逆賊,猶難支當,況誣逆之事乎?向筵諭金鍾秀,以若又蹉失,則恐着逆賊帽子爲敎矣。此風不改,則其將國不得爲國矣。近日朝廷,逆賊二字,便成無主之物,當着此目之人,其冤迫姑舍是,世道當如何?雖以近日通塞言之,見枳者不知見枳之由,人或問之,則曰不知也,塞之者亦曰非我所知。又或一反其道,則以一幷疏通爲主。疏通亦有許多般,當疏而疏則好矣,至於變鬼爲人處,則不可自下擅便,如持正通淸之容易議到也。向時所謂隄防者,非眞以義理爲主也,卽不過藉此義理之名,以爲防人利己之計者也。近來之所謂疏通,亦由於積憤,向來之枳塞,無論有罪無罪,以見塞於往時者,盡爲疏通,此亦出於沽譽濟私之計也。所謂疏通者,私也;所謂枳塞者,私也。隄防之弊,歸於藉重;疏通之弊,歸於沽譽。人臣旣不可藉重,亦不宜沽譽。畢竟歸趣,徒歸於一己利害之私,則其弊不知至於何境矣。至於宋載經之居亞銓也,以十九望,全數疏通,純是沽譽之計,而所欲賭者,只在於難字題目也。今予此敎,非謂其不可疏通也,欲存其事體故也。在今矯捄之道,惟在參酌其主客緩急,勿論疏通與枳塞,舍利己之私,而主爲公之心,則庶乎其可矣。領相進用之後,不知者以此爲進退,故至有吳翼煥之疏。予則用卿之心,厥惟久矣。顧今世人之憎卿者多矣,而自卿登庸之後,惟當執其要領,矯枉培養,然後世道可靖矣。」

○設七夕製于泮宮。

7月26日

○丙戌,敎曰:「都政日,以李提督、李總兵子孫事,縷縷下敎,而稍久,則銓曹看作尋常,安知無如前抛置?況日前祗拜皇壇,惟今記感而寓思者,莫先於收錄中朝舊裔,欲使東土人士,皆識此箇義理。昌城府使李宗胤之拔例超遷,亦出於此意。然此不過一時官職,豈有補於爲渠家永世闡拔?況國俗專尙門地。苟欲鎭長收用,宜先快闢階岐。寧遠伯子,提督、摠兵後孫之來寓本國原州、保寧等地人,出身則每榜後宣薦,必先首薦,閑良則擇訪操弓人有無,隨聞越薦,著式。」

○以金憙爲吏曹參判。

7月27日

○丁亥,以李時秀爲成均館大司成。

○召見內閣提學金鍾秀。上曰:「予自得卿于春坊,託契已深,卿則庶幾知予本意矣。予與卿,所講者義理,所扶者士論,而要其歸,則在於明是非公好惡,使一世之人,咸囿於大公至正之中,而事與心違,因循至今。日昨賓筵,始微發其端,而雖領相,未易一一領會,觀諸臣氣色,似認以爲過去說話,殊無諦聽之意矣。先大王五十年建極之治,功化嵬蕩,收效亦多,而大耋以後,摠攬之政,自不無倦勤。於是乎權重之臣,不復知有國家,入主出奴,作威作福,遂至有乙未代聽時事,而丙申、丁酉兩年逆獄出矣。予以刑亂國、用重典之意,遂不得不盡分誅鋤。此輩誅鋤之後,則政屬一變至道之機,而又有國榮焉。國榮敗後,又屬有爲之會,而承弼無人,事多礙掣。二箇局面,人人皆欲簸弄之際,亦何怪之不有邪?予之起領相於十五年之後者,其意豈徒然哉?蓋將責之以先相之事,而行及三年,但見風波迭起,領相飽受困境。大抵近來弊風之難醫者,有二事。彼謂此爲逆,此謂彼爲逆之弊。此須用一番懲創,然後方可以捄革矣。主枳塞者,不計其當枳與否,而欲一切枳之,主疏通者,不計其當通與否,而欲一切通之。主枳者非出嚴隄防之意,主通者適足爲市恩之資,皆所以爲一己計也,非出於爲國之心也。爲今之道,無他道。但得此以爲逆者,彼亦以爲逆,彼以爲當枳者,此亦以爲當枳,則公論流行,人無異見,元氣旣固,外邪退聽,卒至於同寅協恭,偕之大道,則予之十餘年寤寐耿耿,思所以仰體先大王苦心者,庶可以少酬矣。此責專在領相矣。嗣服以後,國榮在時則固無論,雖國榮死後,廷臣但欲夤緣近臣,窺覘上意,爲目下彌縫計,則十餘年來,大臣爲冗官矣。如是而國其爲國乎?從今以往,予將以大臣之道,責領相,國家政事,皆令大臣句管,大臣之責,於是乎重矣。必須擧措得宜,人心厭服,淑慝彙分,國勢尊重,使士流爲主人,而私瑣猥雜之類,自然消融,妥帖於不知不覺之中,然後方可以整頓敗局,維持世道。此意卿須面傳于領相,而其所以補助領相之道,則卿亦不得辭其責矣。」鍾秀曰:「聖上今日下敎,眞可謂爲萬世開太平也。欲幷生哉,卽我聖上一團苦心,雖在逆獄方張之中,此意則未嘗不幷行不悖者,臣則從前仰認矣。到今保合太和之道,其所以勞聖慮而費造化,亦已久矣,而尙未收效,則不善奉承,固是群下之罪,而亦緣群下,猶不能曉然於聖心之堅定故也。聖上但執此之心,堅如金石,信如四時,行之以悠久,無毫髮退沮,則群下自然信得,及不待曉諭糾督,而自當有孚感之效矣。」上曰:「群下之不信予,固予之咎,而所可怪者,群下之窺覘上意,承奉迎合,爲近年一大痼弊,而於此平生苦心所在處,則耳提面命,不啻諄複,而猶無見信之效,豈不怪乎?予之本心,不欲爲昏庸之主者,卿自宮僚,想或知之,而歷盡事變,已虛送十餘年光陰,予年亦多矣,時見白髮現形,未嘗不惕然驚怪。若更一向因循,度了時日,則畢竟當與昏庸同歸。每念及此,能不慨然?予故劃自今日,始作一初,必欲奮發志氣,定立規模,恒有猶恐不及之意。予則以爲貽燕裕昆之謨,亦無出於此。且予於凡事,方其經營料度之時,則固不厭爛漫消詳,而及其旣斷於心之後,則不無一氣架成之意。予今如是言之者,欲令廷臣,洞知予意,皆思革舊圖新,共奬王室之道也。予如是言之之後,若猶有不率敎者,則當以刑法威之,斷不饒貸矣。」鍾秀曰:「趙時偉事出後,人以爲此是盡殺一邊之計云,故臣於丙午秋閣中,語一僚官云:『有罪則當死,無罪者亦豈死乎?如有敢萌因一人而盡殺一邊之心者,則天理孔昭,聖明在上,不但其計不能售而已,渠必先死云云。』臣非敢期人之信己,只是道理自如此,故公共地說出如此矣。」上曰:「卿之本來秉心持論之如此,知之者少。此予之所嘗爲卿深悶,爲世人深慨者也。」

7月29日

○己丑,以諸道蔭武十窠,作文窠。光州、順興、朔寧、奉化、殷栗、玄風、狼川、慈山、德川、洪原也。

八月

8月1日

○庚寅朔,召見有司堂上徐有隣及辭陛守令。上問乾鳳寺僧弊於全州判官李最源。寺在杆城郡,最源曾經郡守故也。敎曰:「本寺所重自別。旣奉列聖朝御筆,及今蘇捄,不可暫緩。所謂宮納及雜費,比之免稅結,土地所出,不啻十倍。旣聞之後,豈可仍置?特竝蕩減。該宮萬一有別岐侵漁之弊,巡營以聞。宮納之弊雖祛,官納之弊又出,則烏在其釐革之意?此則在道伯察飭之如何耳。」

8月2日

○辛卯,特補李敬懋爲長津府使。以稱病不赴公也。

○以徐鼎修爲吏曹參議,徐有大爲右捕盜大將。

○正言李景溟上疏曰:

今俗所謂西學,誠一大變怪。頃年聖敎昭揭,處分嚴正,而日月稍久,其端漸熾,自都下以至遐鄕,轉相誑誘,雖至愚田氓,沒知村夫,諺謄其書,奉如神明,雖死靡悔。若此不已,則妖學末流之禍,不知至於何境。請自朝家,嚴飭諸路方伯、守宰,俾無更熾之弊。

批曰:「令廟堂,詳考疏辭,商量稟處。」

8月3日

○壬辰,召見大臣、備局有司堂上。上曰:「李景溟疏,極言西學之弊。弊果何如?」左議政李性源曰:「臣未知其說,而向來處分後,尙不知戢,則不可不申加嚴禁矣。」右議政蔡濟恭曰:「所謂西學,其說盛行,臣窮覓見《天主實義》爲名冊子,卽利瑪竇初頭問答,而無非傷敗彝倫之說,殆甚於楊、墨之亂道,以其有天堂地獄之說,故村氓之無知覺者,易致愚惑。然其禁之之道,亦難矣」上曰:「予意則使吾道大明,正學丕闡,則如此邪說,可以自起自滅,而人其人火其書,則可矣。」濟恭曰:「其中好處,亦或有之。如上帝監臨,陟降左右之說,是也。第其無倫反常之大者,渠之所尊,一則玉皇,一則造化翁,而其父則視以第三。此無父也。渠之國俗,以無男女情慾者,謂以精神所融聚,爲之國主云,是無君也。其學行則其弊當如何?其言雖斥佛,蓋偸竊釋氏一斑之窺,此是佛道中別派也。」性源曰:「愚夫愚婦之奉若神明,誠可悶矣。」濟恭曰:「其書有云:『上帝降爲耶蘇』,猶中國之有堯、舜,盲者使明目,跛者使善步。此已無理之說。至於開天門飛入之說,雖至愚之人,亦何以欺乎?」上曰:「此說,熾盛於乙巳間,金華鎭爲秋判時,略加搜治。此事付諸有司之臣,可矣。若作爲大事,推上朝廷,則豈不屑越乎?大抵挾左道而惑衆聽,奚特西學而已?中國則有陸學、王學、佛道、老道之流,何嘗設禁者?究其本則專由於儒生不讀書之致也。近來文體日益駁雜,且有貪看小說之弊,流入於西學者也。我朝文章,立國以來,皆眞積力久,從六經、四子中來,雖有岐異之時,要之,是經學文章之士也。近日則經學掃地,而爲士者,不過尋摘章句,爲科宦之計,外此則又有此等異學邪說,豈非大可憂歎處乎?卿等往復領相,須思培養變化之方。至於所謂西學,則只付京外有司之臣,善爲禁戢也。」

8月4日

○癸巳,爲奴罪人趙純鎭在島中,囑人上變。純鎭,載翰之子。其告云:「隣居罪人煥翼、貞采,以乙亥逆宗壎之子福亨,當匪久放還奉祀,而卽德相某樣道理之說」云云。煥翼,德相之姪,貞采,亦干連德相之獄者也。純鎭欲藉此翻身,偵探以告。初命捕廳究覈,實貞采凶言也。命貞采付道臣,捧結案正法,煥翼移配,純鎭嚴刑移配,援引諸囚酌放。

○領議政金致仁等,聯箚請捕廳諸囚,亟命設鞫,收還酌處之命,不納。

8月5日

○甲午,大司憲金載順等,聯箚請亟下大臣箚本,以伸王法,不允。

○命還給三司聯箚,竝削其職。三司又聯箚,請鞫純鎭、煥翼等,敎曰:「一日之內,玉堂之先疏後箚,兩司之旣箚又疏,此何擧措?問其事則不過捕廳一奴囚也,而三司交口爭詰,此三司非執法之官,卽亂法之官。國體自國體,言事自言事。竝施削職之典,以尊國體,俾廷臣,知大小輕重之別。」

8月6日

○乙未,備邊司以李景溟疏,覆奏言:「蓋此西學,淺近謊怪,不足爲識者之所漸染,而向來聖敎,旣嚴且截,則雖愚蠢之類,宜不敢更事學習,而今以諫疏觀之,其端之漸熾可知。及今痛禁,在所不己,而燕購之路旣斷,則前此出來,似無多本,嚴飭京兆及諸道,定其日限,收聚燒火。如是申飭之後,復有潛自謄傳,轉相誑惑者,摘發重繩之意,請申明知委。」敎曰:「正學明邪說息,則似此不經之書,不期無而自無,人之視之,反不如燕、郢雜談。溯源端本之方,政屬急先務。然本事今旣登徹於章奏,若不別加禁斷,流弊誠亦不些。自廟堂,將此判辭,嚴飭申諭,俾各遷善。火書之請,非不好矣,一有見遺,反損法紀。且此爲學,異於楊、墨、老、佛,其出未久,其傳不廣,但令家藏者,投之水火,違令者隨現勘罪。士夫無一人玷汚,則愚氓之動於禍福之說者,自可發蒙而披昏,朝家以爲不必於此,重用力云爾。」仍令內而太學,外而方伯,如有從事厥書之人,揭罰示衆,勿齒士類。

○以李文源爲刑曹判書。

○以徐有防爲司憲府大司憲,李在學爲司諫院大司諫。

8月7日

○丙申,展拜于景慕宮。

○校理徐配修上疏,請收三司譴削之命,亟降批旨,以示優容,批曰:「此出於矯時變俗四字,意豈淺淺乎?三司不賜批,本事自本事,古例自古例。數字例批,追頒無難矣。」

8月8日

○丁酉,大司成李時秀白上曰:「泮水堂墻垣修築也,典祀廳北邊積土中,得石磬二枚。上刻夾鍾之夾字篆書,下刻癸丑二字隷書。一枚則中折,只餘半句,一枚則磬形雖全,苔蝕石泐,審是古器。謹考《國朝寶鑑》,先朝庚申社稷樂器庫及備邊司井中,得古磬,有癸丑刻者十五枚,卽世宗十五年朴堧所造云。今得石磬,旣有癸丑款識,則似亦堧所造也。雖不可復備樂器,聖廟之傍,得此古磬,敢以聞。」敎曰:「聖廟之傍,得此古磬,不可不尊閣而記實。爾其記此事實,令該曹,造櫃藏弆于樂院。」仍命宙合樓所藏古磬鍾,內閣宣賜鍾磬,提學金鍾秀、直提學李秉模,各撰序銘,識其事。

8月9日

○戊戌,慶尙道安東民,一胎生三男。

○命銓曹,書進文、蔭、武枳望人。敎曰:「凡事不始則已,旣爲則擧措,豈或苟且?玉堂則幾乎無人不見枳,此外搢紳,無論文、蔭、武,萬一有難於取捨,如前因循,寧有如許斑駁之政?近來事,不復提撕,便卽仍舊,此等處,宜用一膝轉旋之規。干連逆獄,名在丹書外,近不擬望之人,一幷書入。敢遵《代柱帖》故事,續當頻飭,須各着意對揚,快革口然心不然,前顧後瞻,左依右違之鄙俗陋習。」時,上將行振淹疏鬱之政,有是敎。

8月11日

○庚子,輪對。

8月12日

○辛丑,特除具庠爲瑞山郡守。疏通也。

○䝴咨官洪命福手本,言彼地事情。「皇帝八旬稱賀,問於禮部,則以爲:『今年三月下旨,以五十五年擧行,四月又下旨,五十五年,將幸山東,瞻禮岱宗,展謁闕里』云。緬甸國在雲南外極南,途道甚遠。今年緬甸酋長,遣頭目三人,奉表入貢,到雲南省,所貢之物則黃金塔一坐,馴象八隻云。安南國,有簒弑之變,其王妃及世子,浮海到廣西省請援,該摠督馳奏,皇帝大怒,令廣西摠督,詳査其變亂之由,將興師問罪云。臺灣事,則今年三月,逆魁林爽文等八人,檻致北京,已爲正法。出征之福康安、海蘭泰等,進封公爵云。」

8月13日

○壬寅,敎曰:「趙鎭寬事,早欲拔出,而拖到至此者,西藩事外,政注一款,在逝者爲難明之端,而見誑之迹,不待鎭寬之血書,業已洞燭。且與凶賊麟漢無異,仇敵人孰不知?大抵有此天地一部《明義》,將賴以光明。所以光明之方,惟在於似此被汚人,拯置平地,俾暴其本心於幽明,然後人與鬼可能昭判,豈非公私之益,家國之幸乎?且以《大典》法言之,亦無勿彈冠束帶之文,綽有收用之官職。旣欲拯出,何借銓曹之手?前府尹趙鎭寬,敦寧都正除授。」又敎曰:「居停之目,焉可辭乎?此過於偏黨所致,其眼只知爲先正之孫,不覺其向後難處。況國榮顚末,雖於微事細節,予豈或不聞知?德相疏本草,出於國榮,使居間者,正書直呈,此人之不與此疏,夫夫皆知。且渠間經外補,不擇交之罰,罰已行矣。況昨年春事,聚舟中流一款,無向上之心者,固如此乎?伊時欲爲甄拔,而近於張大未果。向筵見其子,亦有下敎,今何可持疑?前府使柳戇同知除授。」

○以李在學爲吏曹參判,李時秀爲吏曹參議。

8月14日

○癸卯,詣仁政殿,祗迎秋夕祭香祝,仍詣摛文院齋宿。

○以李秉鼎爲司憲府大司憲,徐鼎修爲司諫院大司諫,曺允大爲成均館大司成,金尙集爲刑曹判書。

8月15日

○甲辰,行酌獻禮于璿源殿。肅廟誕辰也。

○次對。領議政金致仁啓言:「捕廳罪人,一番究問,酌處遽下,甚非重獄體之道。」不納。

○以宋載經爲漢城府判尹,趙鼎鎭爲司憲府大司憲。

8月16日

○乙巳,詣慶熙宮。

○敎曰:「申光履之沈滯,誠冤矣。昨日承宣復望,未免獨漏,取捨何其顚錯?參政政官,竝推考。」旋以光履爲承旨。

○敎曰:「聞寧越六臣祠,在於莊陵洞口,而院宇剝落,不蔽風雨。令本道,給財修補,遣承旨致祭,嚴戶長家,亦令一體致祭。」

○敎曰:「穆祖國舅千牛衛李肅、突山郡夫人鄭氏墓,在於原春道平昌郡。太祖朝,命本郡戶長,主其祀,賜襆頭、黑團領、玉圈子、犀角帶,劃給官屯田,使之三名日行祀,而屯田今無所在,犀帶尙傳數片云。特令該道,春秋祭品,以公穀酌定,以體聖祖崇報之意。就郡司之傍,別立一宇,奉安祠版,令本郡戶長,具襆頭、團領、玉圈、犀帶行禮,而自度支,新備下送。建祠後,親撰祭文致祭。國舅家後孫,亦令搜訪以聞。」

8月17日

○丙午,還昌德宮。

8月18日

○丁未,以趙鼎鎭爲吏曹參判,徐有防爲漢城府判尹,趙瓊爲司憲府大司憲。

○備邊司以右通禮禹禎圭疏陳冊子,覆奏。一,婦人首飾變通事;一,田賦改量事;一,均廳貿米防禁事;一,魚稅革罷事;一,畿邑大同上納變通事;一,軍丁搜括之策;一,都城守禦之備;一,兩南山郡還穀變通事;一,徭役更張事;一,銀店勿禁事;一,倭館蔘弊釐正事;一,改鑄錢事;一,東萊府弊瘼釐改事;一,漕運變通事;一,學校修明事;一,嶺南漕船變通事;一,統禦使變通事;一,軍制變通事;一,忠孝烈褒贈事;一,關西田賦上納事;一,嶺南縣仁陽縣復設事;一,備邊固圉之策事;一,西北人疏通事;一,科制變通事;一,武科防禦事、禁軍騎士變通事;一,北關別武士創置事;一,水軍變通事;一,馬政修擧事;一,軍器精備事;一,道臣置副使事;一,關防設置事;一,守令擇差事。言多冗雜,寢不施,惟婦女首飾,未幾有去髢之令。

○召見大臣、備局有司堂上,命銓曹,抄入落仕最久人。上曰:「丙申御極後,文官或有未嘗一番着帽,不知闕門之何居者,豈非干和之端乎?今者抄錄中,年六十以上,爲八十餘人,落仕十四年者,爲四十餘人。今若以登科四五十年,作散十四年以上,年至七十以上,作爲三岐,先爲收用,地處材器,可合通淸,則不必拘數之多少,亦不必抽黃對白,從便注措,則爲好。至於參下,毋論三館,似無積滯之弊矣。」左議政李性源曰:「今日之敎,非但臣等欽歎,凡在聽聞,孰不感激乎?」上曰:「論其登科落仕之時,俱是予嗣服前事,而生存至今,一未着帽。古有三月無君則皇皇之語。今則落仕三四十年,不識君門,寧不可矜乎?」性源曰:「凡爲臣民,孰無瞻天之願乎?」上謂判中樞府事金熤曰:「卿與右相,今始見乎?卿亦開心見誠,共做國事好矣。」熤曰:「臣與右相,知之熟矣,而綸音中第二件事出後,凡有血氣者,孰不明目聲討乎?臣亦極力共討,今乃同登一席矣。」上曰:「綸音前,擧世必欲擠陷,故予爲證左。雖使右相一身,係蒼生之休戚,若或眞的有是,予豈作證乎?今有此敎,卿亦必渙釋矣。」熤曰:「綸音與筵敎,若是丁寧,臣豈不釋然乎?」上曰:「卿之回釋,誠幸矣。右相意亦如何?」右議政蔡濟恭曰:「金判府之如是聞,而如是討,卽當然之事,臣何敢慍怒乎?」

8月20日

○己酉,設式年監試初試。

○次對。右議政蔡濟恭啓言:「場屋文體,自有古規。詩則十八句,賦則三十句,方爲成篇,而近來士習,爭先速呈,句數或多不滿,不中式者。請飭試所拔去。」允之。

○以徐有防爲同知經筵事。

○置壯勇營提調,以惠廳公事,提調例兼句管。敎曰:「壯營支放之錢穀,皆是內帑剩餘之移屬,本不關於戶惠廳經用,而移屬之後,不可無主管之人。以宮府一體之意,宜令有司之臣主管,度支長數遞,不如惠堂之久任。」遂有是命。

○獻納申禹相上疏言:

二所試場入門時,蹂躙雜沓,人命致傷。請罷主試之官。

允之。

○立標三角山下曹溪上。以都城主脈,而公私斲石,多取於此。戶曹判書徐有隣以啓,命摠戎廳,標界以禁之。

8月21日

○庚戌,行抄啓文臣親試。召

○召見大臣、成均館堂上、漢城府判尹,敎曰:「今番場屋致傷,至於四人之多,聞甚慘憐。其中遠方之人,依居齋生身故給棺之例,俾得運送。」又敎曰:「今年年事,三南、畿甸均登,而因癘氣之輪行,或有全家遘癘之民,雖有水田沃土,何能以時耘耔?令各其邑宰,躬審査報,一一給災。」

○以李在簡爲知經筵事,鄭昌順金憙爲同知經筵事,曺允大爲吏曹參議。

8月23日

○壬子,以洪秉纉爲吏曹參判。

8月24日

○癸丑,慶尙道咸安郡大水。

8月25日

○甲寅,吏曹判書吳載純罷。引義屢違也。

8月26日

○乙卯,御春塘臺,試到記儒生製講。製居首進士李基慶、講居首幼學朴禹圭,竝直赴殿試。

○以鄭昌順爲吏曹判書,李文源爲兵曹判書,李命植爲禮曹判書,鄭好仁爲議政府右參贊,金鍾秀爲藝文館提學。

○特擢掌樂正李敏輔爲同副承旨。敏輔,蔭官故儒臣喜朝孫也。

8月27日

○丙辰,以李在學爲吏曹參判。

8月29日

○戊午,以洪秉纉爲吏曹參判,李在簡爲禮曹判書。

○持平吳泰彦上疏,請釐正北道兵馬營親騎衛闕額,北關守令,督捧官廩買馬貿布之弊,批曰:「令廟堂稟處。」

九月

9月2日

○庚申,詣慕華館,行瑞葱臺試射,還詣慶熙宮。

9月3日

○辛酉,設瑞葱臺試射於慶熙宮,分等施賞,還昌德宮。

9月4日

○壬戌,以李命植爲判義禁府事,吳載純爲藝文館提學。

○修撰沈興永上疏曰:

繕工奉事閔致和,奸黠之性,早穿利竇。以其地則釁累,以其職則卑微,而或憑同硏之誼,賣心絶之親友,或藉連家之勢,欺面諾之親戚。譸張浮言,誑惑流俗,東西攛那,左右閃忽,將有難言之慮,不測之憂。請施遠配之典。

批曰:「疏中論列,無非罔赦。請律可謂歇勘。」遂配三水府。致和,故領議政閔鎭遠孫,與尹行任爲童丱交。及行任入近密,致和有與聞朝政之謗。上聞之切責行任,行任惶懼,囑興永疏論之,後竟無實。

9月6日

○甲子,將謁宣、靖陵,駕至西氷津頭。京畿觀察使洪秀輔啓言:「去夜二更,江水忽添,船艙紅箭門內外,幾至沒脛,今方董飭地方官造築,而廣州府尹李泰永、楊州牧使朴天行等,請竝罷黜。」命內閣提學金鍾秀、繕工監提調徐有隣等,往觀水勢,回奏言:「水漲難渡。」左議政李性源等言:「江水浩渺,日已向晩,船艙未完,無利涉之望。」或請回鑾,或請暫詣孝昌墓齋殿,以待水退。右議政蔡濟恭挺身奏曰:「日將至晡,野次駐蹕,徒事紛聒。束手坐觀,此何國體,此何臣分?以堂堂千乘之國,阻一衣帶之水,至有回鑾駐駕之議,其可曰有臣子乎?孝廟朝幸行時,橋梁爲潦水所衝破,其時畿伯,特貸一律,猶施竄配。今番亦斬一人頭,以嚴紀律,然後可謂有朝廷矣。」上曰:「卿言是矣。」命濟恭,領兩局巡牢,與畿伯、戶判及兩局將臣,監董築艙。又命罷京畿觀察使洪秀輔,以趙鼎鎭代之,李夔爲廣州府尹,林蓍喆爲楊州牧使,竝令監董,前畿伯、廣尹、楊牧,使之白衣董役。於是,果川、廣州民人及左右觀光人、隨駕軍兵,不待朝令,冒死爭赴,運致餘船於船艙水生處,鱗次排布,以船中什物,密鋪船上,日未申而役已畢矣。駕到船艙,乘馬穩涉,詣靖陵,行酌獻禮,仍詣宣陵展拜,命兩陵陵官陞敍,還詣齋室,經宿。

9月7日

○乙丑,駕還至船艙,召見果川、廣州民人,諭曰:「昨日船艙之役,民人之挾岸觀光者,不待官令,爭先赴役,其心可見,其勞宜酬。大抵御極之後,無一惠政之下究,蠢彼小民,視我若父母,如子趨事,予心尤愧尤愧。廣州、果川軍餉還穀當年條,特竝除耗。軍與民一也。隨駕軍兵之褰袴沾體,爭先爲役,雖與小民有異,不可無記念。隨駕營中旬試,駕還卽設。至於船人之勞役,今番爲最,均廳當等納稅錢,竝蕩減。」

○歷臨孝昌墓,仍還宮。

9月8日

○丙寅,次對。領議政金致仁啓言:「幸行時船所凡節,皆是工曹主管,而向日擧行,不可無罪。判書具允鈺,請罷職。」允之。又啓言:「船艙監董道臣及守令,不可罷職而止。請前監司洪秀輔等竝竄配。」允之。又啓言:「東菜府釜倉逋欠,專由於下納米之或以錢換貿,或愆期不納,而該府使李敬一狀本中,以丁未以後,每年千石之逋,無難登聞,請拿問勘罪。自今元下納,依前事目,限以四月,追下納,限以五月,其裝發與畢納,依元稅穀例,自營、府,一一狀聞。其過限不納及斛不準色不精之邑,自該府,直爲狀聞之意,請嚴飭該道。」允之。

○以權導爲工曹判書,李秉模爲刑曹判書。

○判下上言一百三十三度。

9月9日

○丁卯,設九日製于泮宮。

9月11日

○己巳,輪對。

9月12日

○庚午,齋宿于摛文院,行抄啓文臣親試及日次儒生殿講。

○命訓局中旬,毋過四五年,著爲式。

9月13日

○辛未,行茶禮于璿源殿。英廟誕辰也。敎曰:「今日行禮,孺慕益深。在予志感之道,豈可不仰體昔日擢拔之聖意乎?向雖爲公法處分,今幾十年,豈無闊狹?特除崔東岳都摠管。」

9月15日

○癸酉,蕩滌李基敬罪名。基敬之子德鑑,上言訟冤,敎曰:「名不出於鞫招,罪不載於丹書。其斥絶趾海父子之語,在於故儒臣兪彦鏶書中,而其弟大臣爲證,可謂竝與心事而得暴於身後。禁府徒流案及該曹歲抄中蕩滌。」

○判下各道孝烈別單。贈職八、旌門八、給復十二、給食物七。

9月20日

○戊寅,次對。領議政金致仁啓言:「趙鎭宅過葬還配,病勢沈篤,情理矜惻。且無參論於締箚之時云,宜有參恕之道。」命放。

9月21日

○己卯,展拜于景慕宮。

○溫陵令崔昌國上疏曰:

中宗大王曆數在躬,謳歌咸屬,而彼朴元宗等,憑恃微功,做出奸謀,使我端敬王后,蒼黃出宮,幽冤莫伸。英宗大王己未,因儒生金台南之疏,追復顯冊,祗奉太室,神人胥悅,景命申休。昔金凈、朴祥,比三賊於董、曹。此乃千古直筆,而至若申奎之疏,辭嚴義正。縱以難愼之意,未垂允兪之音,斥凶徒扶倫彝之聖意,溢於絲綸之間,使天下萬世,有以知三賊之罪不可逭也。三賊之於端敬王后,劇怨也,讎賊也,乃反列食於廟庭,陟降肸蠁之際,豈無戚戚,而不自安者乎?請朴元宗、成希顔、柳順汀三凶,追奪其官,撤去庭食,以紓共公之憤。建陵,必有碑,獨本陵闕焉,亦願亟令有司,修擧闕典。

批曰:「溫陵復位,卽先大王盛德偉烈也。三人者之未施黜享,聖意似在難愼。故儒臣金亮行亦言此事,予亦嘗所耿耿。然未遑之典,有不敢輕決。建碑事,先朝已有受敎,令該曹稟處。」旋命以明春擧行。

9月26日

○甲申,關北饑,以鄭大容爲慰諭使。咸鏡道觀察使李崇祜,以本道災實分等啓,仍陳賙賑之策,命備堂,就議大臣稟處。備堂徐有隣等,回奏言:「道臣狀請中,元還餉、交濟各穀,分數代捧事;鏡城以北,寺奴貢停退事:元軍餉、交濟穀,從附近移劃事;《璿源錄》、《單籍》、《單兵歲抄改案》,竝退行事;交濟久置條,里社本倉捧留事;請依施。米一萬五千石,許劃賑資。」允之。仍命差遣御史慰諭,仍監北關賑政。

9月27日

○乙酉,校書館印進《同文彙攷》。舊法,事大交隣文字,承受分屬,皆由承文院,其貳本三年一印,藏於掌故,著在《經國大典》。後寢惰廢,胥吏傳寫,遂不復印,訛謬放逸,不可考徵。上之八年甲辰,命承文院提調李崇祜等,裒集各年詔、咨、表、奏及使臣別單、譯官手本,彙爲一書。原編二十五目,別編十四目,補編五目,附編十四目。間經鬱攸,重加蒐輯,至是始印訖,分頒政府及諸司。敎曰:「自此事大交隣文字之公私散逸者,得以蒐羅會統。且況每式年編次,卽金石之典,而幾百年未遑,始能修明校正。諸臣竝令分等施賞。」

○以韓光會爲判義禁府事。

9月28日

○丙戌,上以崔昌國疏論三勳臣黜享事,命議大臣。領議政金致仁以爲:「三勳臣黜享之論,始自溫陵復位之後。幾百年間,人心積憤,今於公議之復發,孰有異辭,而先大王克擧列朝未遑之禮,更無餘憾,而獨於此事,終始難愼,聖意有在。到今輕議,無已未安?」左議政李性源以爲:「三臣事,前後議者,辭嚴義正,而廟庭從享,至重典也。昔當復陵之日,豈不照燭三臣之罪,而處分不加,聖意有在。到今追黜,實涉重難。」右議政蔡濟恭以爲:「三臣干犯倫常之罪,備悉於金凈、朴祥疏論之中,而溫陵旣復之後,徒揭十行之敎,未行竝黜之典者,似由於撥亂之勳,宜在追念。以臣愚見,倫常重勳勞輕,以聖上恭承宗廟之孝,仰體聖后之心,則三臣之幷黜庭配,必不待廷臣之請。」判中樞府事金熤以爲:「彼三臣者,端敬聖母之劇逆也,血讎也。於赫聖母,享于宗廟,而使聖母之劇逆血讎,庭食於聖母之廟,求之義理,寧有是也?勳勞自勳勞,罪惡自罪惡。何可以翊戴之小勳勞,掩其廢母之大罪惡?黜享,卽復位後次第事,尙可以重典也久遠也,留難於其間耶?今殿下追先朝未遑之典,是眞前聖後聖,其揆一也,豈不誠于《湯》有光耶?」判中樞府事李在恊以爲:「溫陵復位之初,廷議或及於三臣黜享,而終始難愼,聖意必有所在,臣不敢妄對。」判中樞府事兪彦鎬以爲:「三臣黜享之論,其來已久,及聖后復位之後,事面尤別,公議愈峻。今此陵官之疏,可謂不易之正論,而數百年未遑之典,亦係先朝靳持之事,惟在博詢而裁處。」敎曰:「三人者之罪,可謂難掩。國乘載焉,野史傳之,大夫國人之所共知。知之者無不咨嗟慨惋,以撤黜之尙遲,爲闕典欠事,人情所同,公議可見。然今玆遍詢之命,不獨難於獨斷,別有深量而熟講者。先大王己未下敎,大體統指溫陵復位當否也,至於三人事,元無明的之聖敎。間因故相李宗城筵奏,雖有上下酬酢,當黜二字,亦未嘗槪及。聖意於此,十分難愼,庶可以仰認。今又取考《政院日記》,先朝下敎若曰:『存勳名,去配食,此半上落下。議於昔時可矣,今時則不可。況於復位之後?三臣者不過庭食而已,怵焉之心,宜在三臣,高高在上,有何怵焉?』又敎以聖后弘量懿德,豈區區於此等事乎?在嗣王之道,重中興之業,體弘懿之德,可謂繼述也。聖謨洋洋,昭在記注,及今奉覽之後,始敢自信前見。早知有此敎,豈必收議乎?三臣黜享一款,置之。」

○昌原府使鄭駿采,誤聽奸民之言,憑司圃署關文,濫杖徵債於邑居富民,邂逅致死。其子上言鳴冤,刑曹令該道道臣,査問以啓。敎曰:「民與國之維持防範,一則風敎,二則典刑。近來爲守令者,不畏朝令,恣行己私,貪虐成習,懲艾無聞。鄭駿采事,不可但以駭妄言,違越三百六十州。揭板受敎,非啓下文書,非廟堂行會,而謂以圃司庄土,偏聽囑託,賊害平民,典憲可謂蔑如矣。卽其地方定配,待用刑拿來究問,以懲他守宰不畏法之類。」

9月29日

○丁亥,次對。右議政蔡濟恭啓言:「西北邊戍卒,襦衣、紙衣下送時,奸弊多端。自今請令道伯親檢」上曰:「西北戍卒、烽軍之自朝家,歲冬給襦衣,俾免呵凍之苦,制法之聖意,猗歟盛矣!記昔我先大王每諭予小子,若曰:『若當歲寒栗烈,遙念邊邑把防軍卒之衣乏掩體,雪上頓足,中夜自不覺捲衾撤帷,蹶然而起。』仍誦諭唐人詩:『城上風威冷,江中水氣寒』之句。頻遣宣傳官、備郞,內自闕門把卒、衛所巡軍所着,以至西邑下送件,皆命摘奸。此不但予小子承聆而仰覿,卿等亦必至于今欽誦而不敢忘矣。予於御極之後,仰體聖意,時或摘奸,間又申飭,而今聞卿所奏,奸弊如許。此雖一事,有違於勤咨提飭之聖意,豈勝惕然而悚然?依卿言拔例申飭。我國法令,稍久輒弛。今番飭禁,又安知不更有如前之弊乎?此後當時遣摘奸於西北諸邑戍卒、烽軍等所着襦衣,斤兩則秤量輕重,絮品則點視新舊,矇然捧給之地方守令,先罷後拿,不察之道伯當重勘,竝加嚴飭。」

9月30日

○戊子,耽羅癘疫,民多死亡。濟州牧使洪仁默以聞,敎曰:「其在一視之意,島民亦吾民也。遘癘而扎瘥,至於此多,聞甚驚惻。五月以後,雖曰稍息,其前數朔,因病廢農,可推而知。不惟農事爲然,本島專尙鮑作之利。如是之際,漁業亦豈能如意乎?大抵本島進貢物種,如魚鰒等品,在御供,別無所關,在島民,徒滋苦瘼。每見來貢之物目,輒先蹙眉,未暇念及於味之適口與否。今年因病死亡之類,別加存恤,貧未收瘞者,自官助需,因病失農業者,失漁業者,特竝量減稅額。每朔物膳追鰒、引鰒、烏賊魚等種,切勿以擅便爲拘,準此減稅,數爻須卽減封,俾朝家一視之澤,無遐邇之別。」

冬十月

10月1日

○己丑朔,輪對。

10月2日

○庚寅,詣太廟,省冬享牲器。

○特補校理李義鳳信川郡守。以引義不參班也。

10月3日

○辛卯,次對。召見北關慰諭御史鄭大容。大容啓言:「慰悅民情,專在於穀物之預劃。請依癸卯已例,南關穀二萬石,先爲劃給,以爲移栗賙賑之資。」從之。又啓言:「北關三手軍錢、蔘價布,曾有留作賑資之例。請依此施行。」從之。

○上曰:「北路穀簿,比癸卯增得幾何?」戶曹判書徐有隣曰:「比癸卯,增二十九萬石。」上曰:「交濟穀幾何?」領議政金致仁曰:「北關八萬石,南關七萬石。」左議政李性源曰:「其中有久置條、散在條,十五萬數不可謂全有。嶺南浦項穀,亦無留儲。獨濟民倉稍裕,時留五萬七千餘石。」上曰:「北路異於他道,濱山挾海,貿遷無路,豐年則有穀賤之患,歉歲則輒致如此。古人有養北民如養蠶之說矣。」性源曰:「此故宰臣李彛章之言。賑南民,如鵝鴨,養北民,如養蠶,眞善喩矣。」上曰:「故相李宗城,爲北關御史,募入私商。此可謂方便規畫。古則無論道臣、御史,皆必自爲生穀之道,近來則輒請公穀。白給之例,亦非古規,至於蠲減等節,乃是特恩,而近成已例,不得不然矣。內需司財力,乃是應稅中割出者,故予則只用於民事。年來因內下賑資所用,殆過五六萬。今年北路,亦當又用數千矣。」致仁曰:「西北之人,文不得爲槐院,武不得爲宣薦,臣嘗怪之。北,固是龍興之鄕,而西,亦緩急得力之地。朝廷之待之如此,豈不缺望乎?」性源曰:「關西人士,亦有讀書修飭者。寧邊前參奉李膺擧,三世忠臣旌閭,文行有稱。此等人,宜收用。」上曰:「蒐羅一念,常存惓惓。聞卿言,此等人別般收用,可以奬道內人。況一門三忠,可知其名家。令該曹,卽爲調用,分付道伯起送。」

○上曰:「禹禎圭疏中髢䯻事,何如?」領議政金致仁曰:「髢䯻之弊,夫孰不言,昔年施禁而旋弛者,蓋以可代之無恰好物故耳。今若自上嚴禁,可代者亦爲明敎,則自當遵行。一番定制,痼弊可除矣。」左議政李性源曰:「髢䯻,實爲痼弊。不可不及今變通矣。」右議政蔡濟恭曰:「見今莫大之弊,蔑有加於髢䯻。雖儒生至貧之家,非六七十兩錢貨,無以賣買。如欲成樣者,則不得不費了數百金,其勢賣田賣宅。以故有子者雖或娶婦,以不得爲䯻,婚嫁六七年之間,不得行見舅姑之禮,以至廢倫者,指不勝屈。今當勵精圖治之辰,乃於此莫大之弊,未有明命,有若置之無奈何之域者,抑獨何也?諸議以爲,爛商可代之物,然後始可行之。然人見不同,雖經閱歲年,萬無歸一之望。若自上斷然決定,使一國之內,不戴髢䯻,則可代之物,特節目間一號令事。不如是,則恐未有究竟之期矣。」戶曹判書徐有隣曰:「先講代用之制,仍降禁髢之令,方可得宜。」禮曹判書李在簡曰:「髢䯻,不可不變。況有先朝禁令,惟在斷而行之耳。」吏曹判書鄭昌順曰:「大僚、諸宰,皆言當禁,一世之議,可以推知。然婦人之服,亦係儀章,不可各從所好,人各異製。博詢群議,從長折衷,可代之物,永爲定制好矣。」刑曹判書李秉模曰:「先定可代之物,斷而行之,則繼述之德,孰不欽仰乎?」上曰:「右相之言,不但的確,予之必欲復舊制,深意在明聖志紹盛烈。大抵禁髢中撤之本,非先朝聖意。自右相以下,逮事而及聞者,孰不知其委折

乎?伊時麟漢,敢以宮樣等語,乘間創發,上以侵犯,下以鉗制。於是乎,筵臣莫敢有異辭,禁遂弛而令遂廢。此蓋賊麟貪慾無比,僭奢又無雙,至於加髢之大其制、侈其式、高其䯻,自謂有素癖,若女若婦之髢,動費千金之産。以是之故,去侈去髢之禁令,心常不平,畢竟有此沮格之擧。卽此一節,無臣分可知。況以事理言之,同氣之間,兄則仰贊,弟則請罷,是不但朝廷之罪人,抑亦私室之悖弟。雖小於此之法制,聖斷赫然,令甲一定,則爲群下者,有不敢較計於些兒見聞之生熟,而輕加雌黃之論。況以濫腸滑手,恚不能窮其所慾,必欲壞敗而後已?予則曰惟此事,賊麟可誅。須有一番敷示,後生少年之未詳事實者,庶得以知所未知。先以此頒示。」

○復加髢之禁。敎曰:「加髢之禁,一言而蔽之曰,亟可復也。天下無萬全之法,亦無兩便之事。予於是禁,獨以爲反是。由奢入儉,非萬全乎,用夏變夷,非兩便乎?況吾先王成憲,而未克永遵而久傳,卽予耿菀輪囷,嘗欲復其舊而後已者。於乎!先大王五十年神功大業,非予小子所敢摸盡,而謹稽成憲之大者,其目有五,曰減疋也,曰濬川也,曰禁酒也,曰互婚也,曰祛髢也。上二件,擧而措之,累十年民蒙字恤之澤,人免沈墊之患,而下三件之暫施旋格,非出先王本意,攷之國乘,可按而知之。然行酒,重祀典也,重民命也。禁亦聖德,行亦聖德,決不敢更或議到。互婚利害,姑未敢質言,最是宜革而易祛者,莫勝於加髢。故曰禁加髢,卽明聖志紹盛烈之一端云爾。然因廷議之不一,齎志多年,迄今因循。近幸鴻臚抗論,端揆繼陳,予一聞而犂然,再聞而渙然,今筵乃歷詢大臣、諸臣,斷以決之。大抵加髢之爲樣,見於禮經乎?法書乎?泝其本,本非美制。始也緝髮之容,便成重首之飾,爭相誇大,滋致翔貴,汰靡者不顧傾産,貧窘者幾至廢倫。弊斯極矣,在所矯捄。國中婦女加髢,一切革祛。祛髢,專爲祛奢,制雖殊而飾如舊,烏在乎申令之意?若其禁制與代式,付之廟堂,定成事目以聞。令行日字,京師限以陽復日,諸道限以關到後二十日。莫曰婦女服飾,無關於政治。惟予斷斷苦心,在於明聖志紹盛烈此六字,而從今以往,可以由奢而入儉,用夏而變夷,奚但搢紳大夫之怵惕榮幸,感欣交中?雖在婦人女子,亦庶幾風動而影從,豈不誠休哉美哉!我東俗習,一有法令,輒以不持久爲口實,而令出惟行不惟反,金石可泐,此禁不可弛。凡厥臣僚之立予朝者,孰敢更以加髢一事,煩聞乎?典則已完,期日且定,令後不從令者,家長坐罰,卽有司存焉。咨爾中外臣庶,須各聽悉,莫犯邦憲。」

○備邊司進《加髢申禁節目》〈節目曰:婦人首飾亦有儀度。巾幗、冠帔,雖不可考,而要之,加髢之出,未踰數十年。其源已乖於倣華,其流漸痼於尙侈,轉相效顰,遂致騰踊,甚至於富猶蕩産,貧或廢倫。惟我先大王痛懲末弊,斷自宸衷,設禁而祛之。令行六七年,國內化之,不獨搢紳士夫咸仰變夷之制,抑亦委巷婦孺克遵榮崇之美。可久可大之業,莫尙於此,而有一賊臣,欲逞其貪慾僭奢之習,潛售莫欺蔽熒惑之計,敢以宮樣二字,肆發筵席,沮敗成憲。由玆濫觴,去益難醫。此豈我先大王丕變渝俗之本意也?猗我聖上,一心繼述,申禁之意,屢形筵席,而廷臣莫或對揚,弊習未免因循。於是乎慨然興感,臨朝詢咨,乃以明聖志紹盛烈爲敎,廟議僉同。斷之在上,俾我先大王用夏昭儉之盛德大業,燦然復明於數十年之後,行一事而衆善具焉。非特鴻臚之叫閤,相臣之納牖,有槪於聖懷而然耳。從今以往,凡爲我東臣子者,孰敢有岐貳於今日變亂於來許也哉?十行絲綸,旣垂金石之訓,萬世典則,永作關和之藏。猗歟盛哉!合行事件,謹遵下敎,餘列于左。一,士族妻妾、閭巷婦女,凡係編髢加首、本髮加首之制,一切禁止。一,代髢之式,娘子雙髻、絲陽髻,係是嫁前之制,不可用之,以編髮後䯻代之,頭上所戴,則依前用簇頭里,毋論綿絮涼竹,皆以黑色外裹。一,今此禁制,亶出於祛奢之聖意,諉以代用簇頭里。如七寶之類,如前飾用,則有改制之名,無昭儉之實也。凡係首飾金玉、珠貝及眞珠唐紒、眞珠套心之屬,一幷禁斷。一,於由味、巨頭味,係是命婦常時所着,人家讌婚所用,勿爲禁斷。一,簇頭里所飾,旣載禁條,則婚嫁時所用七寶簇頭里,給貰出貰,先爲禁斷。令後冒犯者,毋論首母、女儈,幷移法司照律定配。至於女儈之稱以雜佩賣買種種可痛可惡之習,在所痛革,從前自捕廳隨現痛治,法意有在。此後如有如此之類,申明舊典,付之捕廳,窺察禁斷。一,常賤女人,街上露面之類及公私賤,幷許令以本髮加首,而貼髢加髢之制,各別禁斷。各宮房水賜里、醫女、針線婢、各營邑女妓,則本髮加首之上,戴以加里亇,以示區別等威之意,內醫女仍用冒緞,餘則用黑三升。一,京師則以冬至日爲限,外方則準冬至日發關,關到後二十日爲限,一齊遵行。一,定限後,不遵令者,各其家長,隨其現發,另加痛繩〉 ○筵臣有言:「髢髻旣代以簇頭里,婦女之貴賤無章,合有釐正。各從夫職,以金、玉圈子,隨品貼着簇頭之上,以表等威爲宜。」詢于大臣及諸臣,合議稱便,惟禮曹判書李在簡、都承旨沈豐之言:「不必創出無前之式。」敎曰:「予意之自初持難,固非一端。禮判、知申參差之論,不惟爲然。大抵加髢之申禁,出於不得已。外此無論好制、不好制,凡係眼生新制,都涉不緊,此一不可也;屬之儀章,欲表貴賤,則內外命婦上衣、下裳、頭粧、足穿等,種種隨品別異之制,用於公私大禮者,自有不易之制,如首飾大維盤子之自九至一,圓衫、長衫、唐衫之斑袖多寡,緞羅名色,胸褙之宗親命婦麟、澤,文官命婦雀、雁、鷴,武官命婦虎、豹、熊、羆,大裳之畫雲、鶴、鵰、鵲、鸂鶒,品帶之犀、金、銀、鐵、緞、紬,佩玉之靑玉、黃玉,舃鞋之黑紅緞及黑熊皮,無非表貴賤之儀章。內朝之禮久廢,惟有空文,藏在內府。今於便服之便服,褻衣之褻衣,簇頭里,忽以如碁大玉片、金塊付之,此二不可也;意在慮患,欲祛僭汰,則雖男人之章服,塗人耳目者,市井白徒之嫁娶,近俗稱以借吉,帽袍品帶,乃敢無難服着,獨此婦女簇頭里上金玉圈,寧有不借用之理?然則何異於七寶粧之貰用乎?此三不可也;男人着綱巾,故便於貫纓,圈子之制出,婦女之效以懸圈,甚無謂。此四不可也;女象地之形,方命服蔥珩,古制必取方玉。況於頭上之飾,借用男人之物,大違方佩之本意。此五不可也;玉用磻玉,金用鍍金,設令嚴立科條,俾無得違越,閨門之內,禁吏不入,眞玉、純金之屬,雖家家人人濫用,安得以知之?此六不可也;一品命婦,始許懸玉,文蔭武卿宰夫人應懸者,數必零星,況以實職爲限?如祿射陞品,老職同樞,納粟衛將等,崇政以上妻,當無不懸之。然則名士大夫三品以下妻,反不若此輩。此七不可也;用夏變夷,綸音旣言之,簇頭里上懸頂子,亦果無反違本意之嫌乎?此八不可也;有一於此,不可爲。況兼有八不可之嫌乎?僉議非曰無所據,予則決知其不可用。簇頭里上懸金玉一款,幷置之。」

○正言柳𪬵上疏曰:

扶安縣監李羽晋,以奸黠之性,兼側媚之態,出沒逆偉之門,作爲敢死之士,雷肆淸銜,瀛館極選,平步做去。及夫座主之敗,倖逭黨與之誅,而依舊跳踉,外假聲討,內實顧戀。請施屛裔之典。典牲直長朴宗祿,家庭悖子,科場亂賊。及通仕籍,舊惡不悛,譸張謊說,惎間親知,宜施遠配之典。

批曰:「李羽晋事,論人不當若是迫切。朴宗祿事,幺麿末官,何煩朝家處分?」

10月4日

○壬辰,次對。

○停北路封進殿宮方物。以慈敎,軫恤災民也。

○命兵曹判書李文源,率北道別付料軍官入侍,問本道災形。諭曰:「今年七道免歉,而爾等所居之地,慘歉甚於癸卯云,予實食息靡甘。凡係北路進貢者,悉皆停免。御服、御供之需,亦竝蕩減。常賑外,罄出內帑,作別賑之資。然而道之云遠,王化難墍,所謂守宰,未必皆賢良,慮或使予苦心,閼而未宣。玆召爾等面諭,爾等歸告鄕隣親友,毋曰歲荒,俾各安意奠接也。」

10月5日

○癸巳,召見大臣、備邊司堂上、漢城府判尹、京畿觀察使、慰諭御史,下慰諭北道民人綸音。

若曰,咨爾北方之人,役車其休,歲亦暮止,此政村酒社鼓山樞互答之日,而胡罹此仳㒧顚連之苦也?關以北千餘里,野無遺秉,居無宿糧,幾千萬生靈,嗷嗷然如在水火,道臣評事之啓,交聞迭奏,乙丙之枕,遑可一日安乎?予觀農政之書,旱宜田種,澇宜水穀。失之野而收之峽,歉於此而登於彼,故曰周乎農者,凶年不能殺。斯乃諸路之所同然,而獨本道則一遇恒雨,百穀俱痒,貧富惟均,公私遍竭。重以山海兩阻,貿遷無路,假令箱有餘布,場有餘蓄,化居不得,束手以俟,此又諸路之所未有,而惟本道爲然也。然則今之所謂稍實也,之次也,尤甚也,特强以名之耳,其實一也。北關之歉,甚於南關,慶興諸邑,又北關之最,方秋而流亡者有之,未冬而浮黃者有之,蓋不待北來之言,而地勢民情,可推知也。嗚呼!今夏之雨,何道無之,而畿湖嶺南,一是豐登,關東兩西,亦旣免歉,使本道雖遜於湖嶺,可方於東西,則豈不同享有年之樂,少寬北顧之憂,而造化每惜全功,接濟茫無涯畔。咎實在予,民則何罪?玆予命以奎章閣直閣鄭大容,爲北關慰諭御史,往撫大小民庶,留管賑政,爾尙是依,無予云遐。嗚呼!言語之於感人,末也。今以九重之邃,千里之遠,乃欲憑數行文字,慰諭爾奠接爾,誠踈矣。然敷心之謂言,敷言之謂文,文之所宣,心有所感。予雖否德,爲爾父母,心之所往,亦豈無自然通應之竗也?賙活之具,面授規畫,蠲免之政,另循優典,御服御供之需,留作別賑,更以內帑錢二千緍、綿布一百疋、胡椒三十斗,付御史齎送,別貿穀物,俾辦粥飯,饋之於餞迓之際。咨爾北民,知予懷保之苦心,少須臾各安其堵,各守其業。容俟東作,服力田畝,且勤且勸,無失其時,則上天至仁,有願必從,來牟之告熟,理之常也。咨爾北民,明聽無譁。爾饑若予饑,爾飽若予飽,爾困若予困,爾安若予安。予以爾,與共休咎,爾等縱不欲以予心爲心,得乎?呼燭申申,亶由腔赤。咨爾北方之人。

命右議政蔡濟恭,讀奏綸音。上曰:「昔在先朝,有語及民事,涕自然下之敎。承先朝五十年字恤之餘,予雖欲泛看,得乎?綸音中爾饑猶饑,爾寒猶寒,卽予實心也。」濟恭曰:「我聖上萬幾之中,夙宵憂勤。昨伏聞諸臣公退之後,復召見北路別付料,以至夜分不寐,誠甚悶慮。」上曰:「予則勞力不難,惟勞心最難。使生民奠安,朝廷無傾軋之習,則予雖勞力,何害之有!況再昨是大享日也。先朝寶齡,已躋八旬,而將事之前,未嘗就睡。予豈可安寢乎?」上謂御史鄭大容曰:「北關蠲減之節,須便宜闊狹,還穀之三分一及折半停退者,民力若難辦,則量宜裁減。」

○慶尙道觀察使金光默,以還穀移貿時減價分給,請該倅勘罪,敎曰:「道伯,固當防奸詳察,使還多穀少之邑,有裒多益寡之效,然後方可彼此兩全,民國俱便,而始則任他終未嚴覈,以自首之兩守令,塞責登聞,焉敢乃爾?命越俸十等。」

10月7日

○乙未,以嚴思晩爲司諫院大司諫,金憙爲成均館大司成。

10月8日

○丙申,左議政李性源請對言:「隣洞人金觀鎭來告:『濟州人來傳宇鎭書,書中請換錢百五十,不勝驚駭以告』云。宇賊之尙不伏法,假息島中,已是失刑。今自棘中,通書要換錢貨,何等變怪?若不及今拿覈,則實有難言之憂。請宇鎭,卽爲拿來,嚴鞫前後情節,快正王章。」上曰:「伊時處分,意有所在。今不必如是。」只命傳書人付刑曹嚴覈,旋卽酌放。濟州牧使、大靜縣監罷職。觀鎭,宇鎭之族也。

10月9日

○丁酉,命忠壯公金德齡宣謚日賜祭。

○大司諫嚴思晩等上聯箚,論宇鎭通書之罪,仍請金觀鎭施以知情之律。大司憲趙瓊等,亦上疏言之,竝不從。

10月10日

○戊戌,次對。領議政金致仁等啓言:「丙午之獄,宇鎭爲根柢,而尙今晏然,又有此通書之變。趁今拿問,則逆湛自斃之委折,始可究得。請亟降明旨」敎曰:「於宇鎭若越一層問之,則事端當屬於何處?不須更煩也。」校理沈興永啓言:「荐棘凶孽,尙有潛通京洛之計,則彼時偉之初不荐棘,踈虞莫甚。請亟加荐棘,其兄時俊,亦宜施屛裔之典。」不允。

○兵曹判書李文源啓言:「御營中旬,本營勸武軍官閔喆,五中入格,而御將以其異姓四寸親,拔去。請以沒技施行。」敎曰:「私嫌輕,公典重。有關後弊,罷御營大將李柱國職。」

10月11日

○己亥,展拜于景慕宮。

○慶尙道慶州人權相萬,以殺人被告。其母金,大呼於衆曰:「吾之不死,只爲遺腹子,今則吾子當死,權氏已絶。吾當償命。」遂溺水而死。刑曹以相萬償命,論,敎曰:「相萬之償死,不須問。然殺人者死,重王法;旋奬烈節,重天倫也。王法有時裁酌,天倫萬古撑亘。法可屈,倫不可壞。權是遺腹子也。權之母金,痛子將死,對衆誓告,投水而死。死之者非爲子,爲舅死也。臨死一言,足令聞者隕涕,豈非烈乎節乎!一犯兩死,前亦屈法。烈如金節如金,終不獲活其子於必難活之境,則烏在乎重天倫也?朝廷方急於敷倫,權相萬,施以次律。」

10月15日

○癸卯,次對。右議政蔡濟恭啓言:「殿下自御極之初,以釐革科弊,爲急先務,訖無好道理,因循至今。若默運淵衷,博詢在廷,則豈無矯捄之良方乎?」上曰:「近來言科弊者,輒以面試爲言,而殿試與面試一也。生進則無此規,抽栍面試,亦未知物議之如何。且此皆節目間事也。先立其紀綱,導之以德,齊之以禮,然後士習可正矣。」

10月16日

○甲辰,以金載瓚爲司憲府大司憲,金魯永爲司諫院大司諫。魯永,以水原府使仍任,以鄭存中代之。

○定各部坊契之名。漢城府啓言:「東部興仁門外,驛一契、驛二契、私契、馬場里契、踏十里契、典農里契、淸凉里契、祭基里契、中浪浦契、長位里契,屬之仁昌坊,新設契、安巖里契、御倉契、鍾巖里契、加五里契、水踰村契、陵洞契、沙阿里契、樊里契、牛耳里契,屬之崇信坊契,北部宣惠廳契、經理廳契、造紙署契、訓倉契、禁倉契、御倉契爲一坊,弘濟院契、梁哲里契、驛契、私契、佛光里契、葛峴契、新寺洞契、末屹山契爲一坊,阿峴契、細橋里一契、二契、延禧宮契、嘉佐洞一契、二契、城山里契、甑山里契、水色里契、鵂巖里契、舊里契、望遠亭一契、二契、三契、合亭里契、汝火島契爲一坊。三坊坊名,不敢擅定。」命宣惠廳以下,六契坊名,定曰常平坊。弘濟院以下八契坊名,定曰延恩坊,阿峴契以下十六契坊名,定曰延禧坊。自今年帳籍,以此坊號稱用。漢城府判尹徐有防又啓言:「東部仁昌坊、崇信坊契,依坊名仍用契名,昌善坊無契名,以昌善坊一契、二契,施行。於義洞契,前屬建德坊,景慕宮坊號,稟定後,無所屬,依前以建德坊施行。北部廣化坊、陽德坊、嘉會坊、觀光坊、鎭長坊,無契名,依本洞俗名,廣化坊苑洞契、陽德坊桂生洞契、嘉會坊齋洞契、觀光坊部契、鎭長坊三淸洞契,施行爲宜。」可之。時頒行禁髢節目,而各部有有契無坊,有坊無契處,始定其名。

10月17日

○乙巳,以徐有成爲司諫院大司諫。

10月18日

○丙午,復置校書館判校。領議政金致仁啓言:「芸閣番次苟簡,參上官不可不加設,而事係創設,在所難愼。敎曰:」許多庶名之參上積滯者,甚多,判校窠差出,準限遷轉,依承文判校之例。「

10月19日

○丁未,以尹㬦爲司諫院大司諫,旋以奇彦鼎代之。

○大司憲金載瓚上疏。略曰:

昏朝時諸賊,未有如爾瞻、纉男、夢龍之窮凶,而銓曹今忽以夢龍之孫閔𪰜,通擬掌憲,名義益墜,倫彝益斁。請閔𪰜永拔臺望,銓官施以嚴譴。

批曰:「通擬委折,令政院,問于銓官以啓。」

○遞吏曹判書鄭昌順、參判洪秉纉職,參議曺允大罷職不敍。以閔𪰜通擬事問啓,昌順等對以未詳世閥,因三銓言擧擬,遂有是命。

○以李在學爲吏曹參判,徐鼎修爲吏曹參議。

○獻納李永穆上疏,請收還向日三司處分中亂法二字之敎,批曰:「不以常憲爭執者,烏可不斥之以亂法乎?」

○前大靜縣監朴尙春上疏曰:

伏見禁髢,聖敎以由奢入儉四字,爲要語,頒示中外。昭儉之敎,均爲八路捄弊之本,而最關北道。以北路之歉荒,命閣臣往哺之,凡係供上,一幷蠲減,捐帑別貿,以賑窮乏,而飢飽困安,若己有之,德意所及,莫不感泣。北民之遭歉,實由不務本之罪,而其弊不一。厥土瘠薄沮洳,民習勤勞,專尙儉嗇,而近來利竇漸開,物貨棼集,富者恣橫,貧者失業,弊一也。火田之執卜,加起之徵稅,轉至層加,都歸箕歛,弊二也。糶糴不均,濫捧成例,私分取耗,吏奸滋長,弊三也。耕牛盡入於沿海漁箭之屠殺,寡價者難辦,弊四也。犂鋤造自鐵冶,而店稅過重,鎔鑄隨廢,粟少者無以交易,弊五也。役事頻繁,播種愆期,弊六也。均廳鹽稅之外,又有土稅、路稅、柴稅,鹽貴如金,弊七也。銀礦、金穴之敗徒,成群攘奪,閭巷蕭然,弊八也。請以昭儉之德,先祛北民奢汰之習,仍令道內各邑,酌量矯弊焉。

批曰:「爾以踈逖之蹤,陳此北路矯俗之策,極爲可嘉。令廟堂稟處。」

10月20日

○戊申,復授李柱國御營大將。

○以宋載經爲吏曹判書,申思運爲司諫院大司諫,旋遞以李獻慶代之。

10月21日

○己酉,召見冬至正使李在恊、副使魚錫定、書狀官兪漢謨。辭陛也。

○特除前持平李益運爲弘文館校理。上語筵臣曰:「習俗滔滔,粉飾假僞。予之今日特除,非爲右相地,意在矯俗也。諸臣之聲討蔡濟恭也,益運獨立異,有是命。

○召對。

10月22日

○庚戌,以李時秀爲吏曹參議。

○大司諫李獻慶上疏乞骸,不許。

10月28日

○丙辰,發戶、惠廳、各軍門儲留木綿,散賣于都民。冬令始行,而都下絮綿絶貴也。

○以洪秉纉爲吏曹參判。

○召對。

○順興府使鄭持淳,以聽訟誤決罪拿供,判曰:「鄭持淳狷滯之爲長處,熟知於桂坊時。臨民聽訟,安得無執拗爲病乎?事旣登聞,不可原其心而恕其罪。不應得爲而爲,可謂準備律令,以此律,公罪勘放。」

10月29日

○丁巳,召見大臣、備堂及曾經北伯人。上謂領議政金致仁等曰:「朴尙春疏陳北路弊瘼,頗有意見。卿等須逐條稟處。」致仁曰:「朴尙春疏,其條有八。其一,北民全尙儉嗇,衣蘆啖草,而利竇漸開,奢麗成習,衣廣袖長,不復執耒,甕釀盤饍,專事糜穀,近於奢汰者,一切痛禁,使之歸本事也。北關之俗,最質儉,衣則服皮,食則咬菜,有日用飮食之美風,而利竇一開,以服田爲拙謀,糜穀爲義氣,目下救荒之道,日後裕食之要,無出於丕變此俗。然此非可以朝令夕除也,必也使大小民庶,咸知奢之可恥,儉之可貴,然後始可如水漸漬,不令自行。以此意,嚴飭道臣、御史,凡於分賑或慰諭之時,悉心曉譬,俾各激感,而其中頑不承敎者,摘發嚴繩之意,分付宜矣。」左議政李性源曰:「疏論,切中北民之弊,而此非猝乍矯捄者。惟在營邑,漸摩丕變。御史方作慰諭行,依領相所奏,先以此分付好矣。」右議政蔡濟恭曰:「祛奢就儉,此是敎化中一事。然敎化之所不及,以法禁補之。使民俗知奢可羞,儉可貴者,惟在道臣、守令導率之如何。以此嚴飭,恐不可已。」上曰:「北俗素稱淳厚,意謂尙有古雅,觀此疏辭,豈勝寒心?大抵反儉爲奢,捨質趨華,莫非敎化不行,字牧失宜故耳。不可無董勵之擧,先令道伯、邑宰,以文以言,誠心勸諭,使遐土知如此爲是,不如此爲恥,漸磨浸潰,優有反本之效,則豈不誠休哉?」致仁曰:「其一,山墾火田之執卜,鋤農挾起之徵稅,轉至增加,酌減量外田濫稅,以資貧民事也。火稅太濫,固是小民難支之端,而挾起徵稅,尤爲切肌之苦。大抵火田,陳起無常,官以比摠責徵,吏以加括自利,不問其處,遙執其卜。所謂鋤農,不過隙地鋤治,僥倖升斗之收,而又從而勒稅之。嚴飭道臣、御史,一從時起執卜,雖把、束,如有白徵,一一推給。小則懲治吏、鄕,大則狀聞論罪。鋤農挾起之稅,一切革罷爲宜。」性源曰:「火稅遙執之弊,不獨本道爲然,而本道峽多之故,爲尤甚。若鋤農,本非可以徵稅,而如是勒徵,極爲事矜,革罷,斷不可已。」濟恭曰:「火田必欲高摠,自是貪官事。不問豊歉,比摠白徵者,道臣詳察,嚴其殿最,則庶有畏憚之效。」上曰:「元稅之囫圇,爲民切瘼,猶以爲悶,況量外之稅乎?自今令下之後,守令犯者,道臣隨卽狀聞,施以歛民之律。匿不以聞,矇未覺察,現發於暗行御史,幷與道伯論罪。此弊豈獨北道爲然?諸道山郡,必當無邑不然。自廟堂北道及諸道,一竝嚴飭,仍以此條批旨,添載於暗行御史賫去事目,至於鋤農挾起之稅,尤合亟革,一體行會也。」致仁曰:「其一,科外私分之取耗,從中濫捧之割剩也。私分之禁,本自至嚴,從中濫捧,尤極可駭。先令道臣,嚴加査實,論理登聞後稟處宜矣。」性源曰:「本道剩穀之弊,去而益深,一番懲創,然後可責來效。先令道臣,詳査狀聞。」濟恭曰:「本道剩穀名色,固當永革,而聞北邑事勢,亦有掣肘者云。此則不可遙度,令道臣,詳細狀聞後稟處,似好矣。」上曰:「剩穀名色,旣登於疏章,又發於筵席。聞而任置,何異敎使爲之乎?自守令身犯,吏、鄕何言?唉彼受困者,惟小民,喫苦者,惟小民。不革此弊,其可曰朝廷有懷保之政乎?然其謬習,便成恒式,所用未必盡是,私用則別劃充代,俾得旋容,亦或一道。第令廟堂,嚴飭道臣,一從歛民名色,詳細條陳,仍以救弊之策,附陳意見事,分付守令。歛民不但如此,殘鎭薄堡之邊將,侵虐土卒,尤可推知。合設之議,其來已久,雖非猝乍間決定者,苟能悉心商度,必當有採施之端。且況數包廩,決難養廉,朝廷每以爲不合幷,則宜加給云耳。長津府使,自元戎出補,豈令徒然便處?待寒事稍解,須卽遍察形便事情,具意見狀聞後稟處。每於本道邊倅事,欲一詢問定式而未果。在前銓官,猶多恢公之人,故間有爲官擇人之效,近來反是,了了武弁。有勢閥者之差送北邊者,卿等果見之乎?吏才雖不關於勢閥,而其愼前程顧身名,必勝於迫年限至單寒之類。此後本道邊地守令武臣窠,別樣擇差,必令準瓜,而屢考居最間無貶題,則直陞防禦者,爲式似好,而自某某岐出送,方可謂擇差乎?連上準瓜,陞擬一款,亦果何如,卿等問于銓官、武將,仍具意見,論理草記。」致仁曰:「其一,沿海漁箭里社歲時之屠殺牛畜,千百殆盡,價寡者無以辦得,申明屠禁事也。屠牛之禁,年前行會,何等申嚴,而況本道開市之需,牛畜爲多,地又磽确,倍用牛力,屠禁之蕩然,誠亦寒心。令道臣,申嚴法禁,持久勿弛,俾有牛畜蕃息之效。」性源曰:「法禁本嚴,只在營邑,按而行之。」濟恭曰:「外方牛禁之蕩然,良可寒心。嚴飭道臣,俾無犯禁之弊。」可之。致仁曰:「其一,鐵店店稅及匠役過重,鋤犂垂廢,免其鐵稅,以足器用事也。匠役店稅,雖曰通行之邑規,層高過重,專由取足於官用。今之守宰,實兼古田畯之職,因其稅役,廢其犂鋤,豈可聞於人乎?令道臣,親執詳査,可存者存之,可減耉減之,可革者革之,一一釐正後狀聞宜矣」性源曰:「匠店之稅,固不可一切廢之,而其中過重處,痛加省減好矣。」濟恭曰:「匠役店稅,若因過重,至廢鋤犂,則令道臣,量宜存減好矣。」可之。致仁曰:「其一,官役或煩,農作愆期,必於農隙,無使役民失時廢業事也。雖於畿輔應行之役,亦必會減役米,未嘗一民之輕用,則除非國役之登聞朝廷者,毋敢擅便,設有公廨修理等不得不使民處,必報巡營,嚴束吏輩,俾無作奸之弊宜矣。」濟恭曰:「雖或有不得不使民處,豈可使吏輩,弄手其間乎?凡有動作,論報道臣,得許題然後,始爲使民,而亦無拖多日之意定式,恐宜矣。」上曰:「雖報營受題,不得不應有之役,歲不過三日。過三日以上役,報廟堂,然後許施。如是定式後,犯者以擅發民丁律,嚴飭分付。」致仁曰:「其一,醎鹽均廳稅外,又有土稅、路稅、柴稅,故其貴如金,量宜薄稅,令隨處煮海,漸致與土同價事也。均廳鹽稅外,土稅、路稅、柴稅等,他道所無之名色,而其中柴稅,尤無義,爲先革罷。其他兩稅,令道臣,商量存罷狀聞後,稟處宜矣。」可之。致仁曰:「其一,銀礦、金穴之敗徒,逃租避役之健兒,成群如林,時肆攘奪,作挐村閭者,與盜同罪,刷還本土事也。礦店之弊,年前飭敎,遍下諸道,則疏中云云,似是舊礦舊店之謂,而荒年之政,莫先於嚴戢暴子弟,竝與避役逃租之類,各其地方官,各其里社,捉納官府,施以行盜之律,亦自官府,時時詗察,或刷還本土,或別般奠接宜矣。」性源曰:「御史,方在道內,亦令禁戢宜矣。」上曰:「開礦、設店之必欲嚴防,卽予爲民苦心。議者或曰地利不必藏塞云,而此非達論。求銅則有倭銅,求銀則有燕銀,何必地無遺利,然後方可謂富吾國乎?近年以來,有司之臣,猜得朝家本意,礦店一事,雖不敢發於筵席,若聞某處産銅,某處出銀,則稱以看審,輒遣差人,外方營邑,亦皆知是,故有此朴尙春之疏論。且以疏語觀之,非已設之謂,卽將設處爲弊之乃爾,其言是矣。自今,嚴立科條,無朝令之經稟頒示,而京而有司,外而營邑,甘聽牟利之說,假稱看色,發送差使者,有司之臣及該道臣,直施制書有違律,不禁自犯之守令,拿致營門,從重決杖,禁錮三年,該差人嚴刑一次定配,計士、營裨同律。無賴輩之無論因官令無官令,逗留於此等處者,令各該討捕營,直施治盜之刑,首唱人充軍事,定式施行。禁府、戶刑曹及巡營、討捕營,以此揭板,稍俟頒令之限,別遣摘奸於可送處。此意自廟堂,拔例嚴飭本道及諸道,俾有實效。」上又曰:「敎化之不行,字牧失宜故耳。苟能誠心勸飭,漸磨浸漬,日計月計之雖不足,退以歲計,優覺有反本之效,豈不休哉!竝以此意,申飭于道伯、御史。」

○召對。

10月30日

○戊午,以李在學爲吏曹參判,李祖承爲吏曹參議。擢李時秀爲漢城府右尹,旋遞,以徐鼎修代之,亦新擢也。

○執義朴長卨上疏言:

趙圭鎭之從前負犯何如,而坐鎭雄閫,輿論駭惋。至於御乘之進上,致煩飭敎,其無嚴之罪,決難容貸。請施竄配之典。朴柱遇之重通臺望,物情大駭。韓宗纉之差遣執禮,貽羞淸朝。銓官竝宜罷職。

批曰:「趙圭鎭事,明知其故犯,則當直加嚴處,豈待臺章請譴乎?銓官事,注擬者難免蹤跡之嫌,而間日迭呈,古人不云乎?『天下本自無事,爲喜事者所乖了。』爾非喜事中一人乎?」

十一月

11月1日

○己未朔,展拜于景慕宮。

○取關西舊儲綿布數百同,減價散賣,五部軍民以其錢,仍貸民間。時綿歉錢荒,特施廣惠之政。

11月3日

○辛酉,司諫沈埉上疏曰:

科擧之弊,不可不更張。如當大比之科,內而京司,外而八路,精抄實才,修整冊子,轉報太學,自禮曹考其冊子,許赴會試,如有不文而嵬參者,嚴加重勘,則士子有讀書之效,座主無濫擧之弊。童蒙敎官,今作冗散,若以四敎官,分屬四學,與本學訓導,分番遞直,訓迪授業,則必有敎誨之益矣。

令廟堂稟處,寢不行。

11月4日

○壬戌,勑北關遺棄及行乞兒着意接濟。

○以朴祐源爲吏曹參判,李洪載爲吏曹參議。

11月5日

○癸亥,詣慶熙宮,駕至鍾街,召貢市人詢瘼。

○行奠酌獻于孝昌墓,還御興泰門,復詢市瘼。

11月6日

○甲子,親行仲朔祭于文禧廟,仍詣毓祥宮,行酌獻禮,歷拜延祜宮、義烈宮。

○命戶曹,購給李提督家。敎曰:「李提督家致祭,才有下敎,而聞其孫,斗屋升庭,不蔽風雨,受祭苟艱。我朝功臣,猶且賜第,況提督之功績,軒天地皎日月,而使藏主無所,豈非大欠事?尹忠貞節士也,先朝猶命贖還其第。況提督家乎?」遂有是命。

11月8日

○丙寅,召見左右相及禮曹判書李在簡。慶尙道幼學李鎭東等上言以爲:「去戊申,亮賊出於嶺南,嶺南人士,羞憤欲死,書諭檄告,家家倡義,而今春搜訪時全漏,不勝抑鬱。以冊子歷敍安東等十三邑倡義事蹟,登聞。」上謂右議政蔡濟恭曰:「嶺南,卽士夫府庫也。其時嶺人,設或被誑惑而爲逆,豈可以此,而盡枳一嶺之人士乎?予見嶺儒冊子,諸人之忠義,誠偉矣,而見漏於道啓,殊可怪也。昔在先朝,特拜權相一爲副學,實出於收拾之聖意。有國之政,莫過於收拾人才,大臣事業,在於以人事君。嶺人中就其聲聞所及處,先得一二人爲好。卿當聞知之矣。」濟恭曰:「以人事君,臣敢自任乎?嶺儒此擧,只望朝廷,知嶺南亦有忠義之士也。」左議政李性源曰:「在慰一道之道,亦難埋沒矣。」上曰:「趙德隣、黃翼再,尙在罪籍。此非惡逆所係,則似不必如是。」濟恭曰:「德隣,因故相趙顯命疏,設鞫而白脫,其後因臺啓,被謫身死。黃翼再,亦於其時白脫,而因臺啓被謫,其後蒙放身死,而反入歲抄中未蒙放秩。事實不過如是。」性源曰:「嶺儒所進《倡義錄》冊子,下送本道,刊行一道,則庶爲激勸之道矣。」上曰:「撮要成書,則好矣。」在簡曰:「冊中只錄十三邑起義之人,別錄所載,似不必盡刊矣。」濟恭又啓言:「戊申忠人金重憲,戊申三月,以過客,宿淸州店舍。是夜,賊殺兵使,據其城,重憲詣軍門言曰:『願爲麾下士。』賊命階下侍。重憲意欲近前,得以刺殺賊魁,至是計無所施。翌朝又曰:『吾士夫族,不當庭豆。』遂上堂,與列校幷立。少頃,頗睨視,眉際殺氣微動,賊疑之急縳,探其懷有利匕首。五刑皆具,重憲不變色,罵賊不絶聲,至死乃已。賊棄其尸。人閱其佩囊,得敗紙所籍,知其姓名之爲金重憲,而其居之在信川也。廉撫使上其事,其後贈職旌閭,命錄其子孫。其忠烈之卓如此,而今春倡義殉身採訪之時,海西狀啓中,不少槪見。或由重憲之無子孫而然歟?抑道臣守令,踈漏而然歟?申命採訪,不可已也。」可之。

11月10日

○戊辰,蕩滌趙德隣、黃翼再罪名。命以嶺儒上言,議大臣,領議政金致仁言:「戊申之亂,十數邑前銜儒生,相率倡義,聚衆部署。雖無鏖兵斬賊之功,發通曉告,各自激勸,可謂不負鄒、魯之遺俗,有足可尙,而第其別錄以下三千人,率多隨意崇奬,無公私證跡,猥越甚矣。況權榘則累出於逆招,節節可疑。按撫使朴師洙,自嶺還朝,以榘獄辭之一皆飾辭,力請更拿,昭載《戡亂錄》,而乃反許以忠節。今若專信其言,追加褒賞,則適足爲傷國體而開倖門。宜以此書,下送本道,詳覈後稟處。至於金聖鐸、趙德隣、黃翼再,皆在罪謫,而聖鐸則得罪名義,至於杖謫,德隣則敢陳凶疏,語意陰慘,而肆然混置於諸人稱冤之中,欲售嘗試之計。狀頭不可不嚴勘,以懲日後」云。左議政李性源言:「此係私家文書,不可憑信。倡義外別錄等諸條,不免挾雜。雖以倡義諸人言之,十三郡中,安東爲首,安東之上副、將,已於今春,特降超秩贈官之命,則其餘十二邑上副將,便是已蒙褒賞。今若遍加,則朝家恩典,反歸屑越,臣意則令該曹,考出信蹟,刪繁去蕪,只錄姓名及諭撽文字,下送本道刊布,則庶可激勸」云。右議政蔡濟恭言:「嶺儒之必欲以戊申倡義,一塵睿覽者,其意非出於希望,蓋欲暴且當賊變而忠義所發之蹟也。所進冊子,將使之入梓廣布,其褒忠奬義,豈可與貤贈存恤之猶屬循常者,同日道哉?」敎曰:「取見冊子,命議大臣,意豈徒然乎?欲使鄒、魯之鄕,忠賢之裔,得洗六十年積冤厚誣也。大抵詿誤場中,擧能超拔,至有爭先倡義之事,其氣節誠忱,可謂自別於他道。舊甲重回,舊功咸錄,則以此時見此冊,烏可無拔例褒嘉之典,而今見諸議,雖有參差,亦何必求其苟同?令本道撮要刊布事,竝依領左相議施行。其時號召安撫之功,趙德隣、黃翼再,誠有之。翼再之橫罹,本有公證,德隣本事,雖未到底諦悉,而先朝下敎,旣許以望士,晉秩擢用,置之近密。後十年,臺臣追提乙巳疏語請竄,而一故相疏,請拿覈,俾暴其冤。及其置對也,一故相以幾不免枉害無罪爲說,畢竟有給糧馬護行之恩。旣自乙亥以後,國是大定,而亦下給牒之命。且況近日過於此之事,猶且蕩滌而疏通。至於兩人事,先朝之恩眷若此,故相之擧條又如許,是年是人,政合記錄。故承旨慶尙上道號召使趙德隣、故牧使召募使黃翼再罪名,歲抄中蕩滌。此乃仰述恢蕩之聖意,凡我嶺土人士,知予今日申諭之意,益勤絃誦之工,孝於家忠於國,萬子孫無斁,以答我先大王天地覆幬之盛德大恩也。」

11月11日

○己巳,輪對。

○召見嶺南封章儒生。上諭李鎭東等曰:「舊申重回,褒忠記功冊子中所載諸人,皆以名賢之裔,辦此倡義之擧,予固歎賞矣。黨目一出,臭味各殊,近來朝廷之視嶺南,殆同異服,誠可慨然。當此人才眇然之日,嶺南許多人士,必多收用之人。若使蒐致幷列於朝廷,政合恢蕩之道矣。」仍顧承旨李敏采曰:「歲抄單子,已爲頒布乎?」敏采曰:「冊子中,德隣、翼再之混錄,已極挾雜,而德隣凶疏,語意陰慘,臣不敢頒給矣。」史官金祖淳奏曰:「承宣所奏,實爲允當。德隣凶疏中所謂,匪心無求云者,豈臣子之所敢萌心發口者哉?且其倉卒之日,掩涕登朝等說,陰譎凶悖,實有浮於泰億敎文中半夜二字。逆如德隣,敢生申雪之計者,是亦逆也。朝家又從以疏釋之,使凶逆輩,充然有得,竊恐己巳餘孽,復生覬覦之心也。」

○都承旨沈豐之等,上聯名疏曰:

德隣一疏,尙何言哉?詬罵天日,斁滅倫常之罪,上通于天。戊申召號之擧,不過出於死中求生之計。若使德隣,因此而疏釋,則忠臣義士,豈不抱羞齎抑乎?黃翼再之所犯,亦不可遽議蕩滌。

敎曰:「明天理正人心,存天下之大防,扶天下之大綱,予亦略有所得於宋賢、東儒之說者。豈或歇後於此等處,有昨日處分乎?憧憧一念,輒於義理邊着眼,而至於趙、黃事,切有斟量者存焉。黃固無論,趙亦可恕。先朝下敎若曰:『文字罪其人,非王者美政。』登筵諸臣,亦莫不贊揚,無一人立異者。其後聖敎又若曰:『乙巳疏辭中,第九條引喩,出於朱子甲寅封事,第十條正名實三字,尤不可以此爲罪。』蓋以是非分名,實協贊諸臣之所不免也。委官以下,同然仰贊,白放之請,至發於按法之列。逢今年述古事,有何不可之端?觀此承宣疏語,直以兩人名姓之罕見聞,眼瞠口呿,擾擾攘攘,殆若生出別般反案事端,而曲加疏釋者然,諸承宣事,誠大孤陋。苟有關於辛、壬大義,則予之嚴防而嚴守,其可不若今日不解事承宣輩乎?今人昧於古典,爲痼疾,遇事輒如是顚倒。似此等人,難以常例,過加飭責。此上疏還給,使諸承宣,取考堂后所在乙巳、丁未、戊申、丙辰、丁己、戊午、己巳、丙午等年《日記》,以解滋惑之心。」諸承旨又詣閤請對,屢下非常之敎,諸承旨惶恐頒布。

○大司憲金載順上疏請寢德隣等蕩滌之命,批曰:「處分自有斟量矣。」

11月12日

○庚午,領議政金致仁上箚曰:

伏見收議批下者,至有趙德隣、黃翼再蕩滌之命。翼再所坐,臣固未詳,而德隣乙巳疏語,第以丙辰諫啓與避辭見之,則其疏中,無意匪心,倉卒飮涕等,人所傳道之三四句節外,其於正名實條許多凶言,爲賊檄掛書之張本云云,則其至爲陰慘,槪可推知。逮捕命下後,下敎若曰:「拿鞫德隣,不過欲受其一通供辭,以破嶺人之疑惑。」果能善供,明其本情之不然則可矣,及其推問也,旣不自服其誤,又不自明其心,特以年八十,難於加刑,遽命放送。先臣亦陳其疊罪,依前發配,其後臺啓,旋請加律,至金聖鐸事出,始蒙允兪矣。雖以先朝安反側之聖念,一疏三謫,尙在罪籍,則其負犯之深重何如也?殿下不詢在廷,徑下處分,喉院繳納,責敎截嚴,視之如薄過,俾不得有言,不料聖明之世,有此過中之擧也。臣於日昨收議,敢請狀頭嘗試之罪,而殿下不惟不從,乃反竝本事而蕩滌之,臣之妄言之誅,無所逃矣。伏乞亟賜斥退。

批曰:「今番兩臣處分,不惟逢舊甲記舊勞。予之所裁量決定者,以先王之心爲心。卿可不以先卿所執爲歸乎?其詳在記注,此不更煩,而日昨獻議,卿雖盛論不當許,予見略有參差,果不得副施,可歎也。」

○左議政李性源上箚曰:

伏見獻議批下者,有趙德隣蕩滌之命。此非臣愚慮之所敢到也。德隣乙巳疏,臣實未見,而但以當拔冊中之意,私語僚相矣,退聞前後臺閣聲討之論,可見包藏之至凶,關係之甚重。其名尙在丹書,其孫至拔科榜。功罪不可相揜,彰癉不可相混。藉使德隣奉使有勞,所坐旣重,匪勞可贖。況號召之命,出自朝廷,與挺身倡義,大有異焉。況功無可紀,罪有難赦,遽然疏釋,奈隄防何?臣職忝大官,旣不能明白敷奏於承問之初,又不能直截致討於收議之時,昏昧稽緩,罪不容誅云。

批曰:「功則有可紀,罪不至難赦,彰癉未必爲相混。予雖急於恢蕩,寧有一毫放弛於辛壬之大義、大防而有是擧也?」

○副校理李東稷等,上聯名箚,論德隣事,不納。

11月13日

○辛未,遣大臣,攝行永陵忌辰祭。是年,卽眞廟禮陟之年也。敎曰:「是年是月,感舊深切,況帶礪舊甲,又在是年乎!豐陵府院君孫趙雲翊,初仕調用,年或未滿,以支孫年滿人中調用。」

○親製李提督祠堂記,命揭于祠。

11月14日

○壬申,定忠愍公林慶業不祧之典。

11月15日

○癸酉,贈義州文正公金尙憲、忠愍公林慶業祠額,仍改旌忠愍之閭。敎曰:「聞義州有金文正、林忠愍遺祠。是地是祠,豈獨鄕人士女之指點咨嗟?朝家亦爲之激感。書院賜額,雖屬禁典,想或奕奕英爽,尙有眷顧夷猶者。似此妥侑之所,合施另異之擧。況同享者,皆古之名賢也。兩司分在州治與山城,邑人呼以南北祠云。特令攸司,就南祠宣號曰顯忠,北祠曰紀忠,宣額日,遣承旨致祭。又閱忠愍手撰遺事、日錄,其夫人之被執也,對敵仰天呼曰:『吾家翁爲大明之忠臣,吾則忠臣之妻也。當歸從良人於地下,同爲大明之鬼』,遂自決。若夫若婦,可謂匹美幷休。令地方官,卽其閭,改旌之曰:『有明總兵朝鮮國贈崇政大夫議政府左贊成忠愍公林慶業,贈貞敬夫人全州李氏忠烈雙成之閭。』」

11月16日

○甲戌,召見時原任大臣、閣臣、藥院提調。領議政金致仁等曰:「收議時德隣疏中若干句,只是憑信傳聞。昨始得見謄本,則其凶憯,尤有加於所聞,與敎文凶檄,如貫一串,豈可輕議蕩滌乎?」上曰:「故相趙顯命疏請拿鞫,實出於暴冤之意,先卿亦以一事疊配之嫌爲奏。且有幾不免於害無辜云云之說矣。」致仁曰:「先臣所奏,則以依前發配爲請,而初無是說,必是記者之爽誤處也。」奎章閣提學金鍾秀曰:「德隣之罪,別有在焉。故相趙顯命之爲嶺伯也,問其疏語委折於德隣,則終不明言。及其臺啓後,故相之疏以爲:『此若有心而發,則爲大逆,無心而出,則可謂自明之路。若於供辭,自服其誤則可脫,不然則當明正典刑』云。及德隣之取招也,終不自服,其傳染於鏡、夢輩之凶論,從可知矣。凶如德隣,而遽降蕩滌之命,自此怪鬼必生心矣。」上曰:「此等處,惟在卿等之善爲隄防。予恃卿如長城矣。」

○敎曰:「昨撰李提督祠堂記,今下林忠愍表閭綸音,而金忠壯家賜祭官復命,以家藏遺藁、手蹟來呈,事若有不偶然者。讀其文,見其筆,颯颯有生意,如見伊人,一字一嗟,不覺掩卷。嘗聞我國,介在鰈域,風氣所局,意象亦拙,重以黨私爲戕賢害正之斧鋸,物我先着,淵膝逈殊,予則曰以若風氣,有若黨私,雖使夔、卨、管、葛之才復起,難容於世云爾。不惟忠壯之被禍,由於異臭之小人,忠武、忠愍皆莫不然,寧不痛恨?然不泯者公議,不眛者英爽,千歲在前,百世在後,理有屈而必伸,冤無往而不雪。若令忠壯有知,英雄之淚,必不禁簌簌。忠壯公金德齡遺稿、手蹟,令湖南伯,模刻頒之。林忠愍夫妻之忠烈,旣表其閭。況忠壯兄弟至孝,爲效忠之本,而其夫人之孝,匹美俱完。兄弟、夫婦,殺身殉國,卓卓澟澟,至于今塗人耳目,而迄無旌異之典,豈非欠事?令地方官立石,表其里曰:『贈兵曹判書忠壯公金德齡,贈貞敬夫人興陽李氏忠孝之里』,仍以其兄忠臣贈持平金德弘,同載碑記,以示朝家曠感之意。」

11月17日

○乙亥,司諫沈埉、獻納金光岳上疏,請寢德隣等蕩滌之命,不允。

11月19日

○丁丑,召對。

11月20日

○戊寅,次對。左議政李性源啓言:「戊申逆變之初,湖中守宰,望風奔竄,而故僉知中樞府事朴亨潤,以金井察訪,見賊關,抗牒巡營,請發兵討賊。其時監司賊詹,不肯發兵,新道臣徐命淵,以亨潤差五驛都差員。亨潤收聚本驛人馬,馳赴都巡撫陣中,有置餘馬於各站。朝廷命令之通於三南,多其功也。都巡撫欲差參謀官,亨潤以賊方垂平,不欲居功名之際,辭之,其後只錄原從矣。今當搜訪表章之日,如此之人,泯沒可惜。」右議政蔡濟恭曰:「亨潤爲國效勞之實狀,臣亦稔聞。」命贈職。

○以尹蓍東爲刑曹判書。

○罷吏曹參議李洪載職。以差祭不審也。以李祖承代之。

○大司憲金載順,上疏言德隣事,不允。

11月21日

○己卯,輪對。

11月23日

○辛巳,齋宿于景慕宮。

○以洪文泳爲成均館大司成。

11月24日

○壬午,親行景慕宮冬至祭。

11月25日

○癸未,次對。

○設柑製于泮宮。居首生員洪樂敏直赴殿試。

○前郡守李胤馥上疏,請箕聖廟用太牢之典,嘉山曉星嶺、金川靑石洞,皆築城,以固關防,昌城昌洲鎭罷鎭設營,以嚴防禦。批曰:「爾以鄕外之人,陳此道內事情,其心可嘉。許令廟堂稟處。」

○持平柳星漢上疏陳戒,其目有三,曰進聖學也,曰復讎冤也,曰祛奢侈也。賜批嘉納。

11月26日

○甲申,刑曹判書尹蓍東上疏曰:

德隣疏,凶悖不道之語,不一而足。曰正名也,曰無意求位也,曰兄不兄弟不弟也,曰倉卒之日,掩涕登阼,遂專聽斷也,曰宮殿遽嚴,星斗闌干,眞性在中,良心見前也,其陰慘叵測。直是梟腸獍肚中噴薄來者,而鏡、虎、益、昌之鞫,歸之於未堪多難,亂獄滋豐,建儲授受之光明,乃引舜、禹之有天下而不與。至謂之後世昏庸之主,不克其私心,其佞倖之臣,納交而要功,爲私人而施私恩。其外,盡其當然之則,全其秉彝之天,百世在前,千歲在後等句語,殆有浮於鏡、億之聯疏敎文,實先倡於麟、亮之稱兵傳檄。惟我先大王,雖以含垢包荒之聖德,旣鞫而竄之。又於德隣孫進道之拔科榜也,臺疏批旨,至許以義理森嚴而依施。至今丹書未泯,鐵案昭垂,則況以我殿下闡揚繼述之德,今於亂逆源頭,乃爲先入之言所誤,使凶醜餘孽,雀躍增氣,嗚呼尙忍言哉!具瞻之位,匡求是責。今反先之嶺儒,自爲後殿,筵奏收議,心跡莫掩,彼其受先王奬拔之恩,荷殿下再造之恩,而忍爲是耶?世道嬗變,百怪層生,而又豈料戊巳遺種,昌熾窺闖,以亂我邦家乎?至若黃翼再之賊招丁寧,負犯深重,而比德隣猶屬薄細,臣不暇竝論。乞收成命。

批曰:「向來趙德麟事處分,先朝下敎,昭載記注。予則只欲仰述而已,諸臣之見記注者,必當釋然。大抵辛壬大義理大隄防,予所闡明而遵守,豈或不及於今日廷臣乎?乙亥國事大定後,又有先朝下敎,此亦略及於日前傳敎。至於庚辰年趙進道削科事實,李判府以承宣,俱經入侍入對,必有所記有。況筵敎及書批,俱在日記,予豈無商度而然?仰述之故,不得已有今番處分矣。全篇精神,都在右相,凌踏備至,不可以言事寬恕矣。」仍敎曰:「疏批略申本意,而本事姑捨是,右相收議筵奏,不過一時參差。況自有所見而然,則今此疏本,遣辭下語,太無顧藉,直驅之黨惡之科,其在敬大臣之義,不可不重勘。刑曹判書尹蓍東,施以不敍之典。」

○政院啓請寢尹蓍東不敍之命,不允。

○諭右議政祭濟恭曰:「前日之如許,卽忌卿也,今時之如此,亦忌卿也。卿豈可因此不安於朝乎?本事意見之參差,勢也。況予所處分,不專在於先入爲主,由前由後,皆無可去之義。須勿以人言,掛置心頭,務盡瘁之誠,以報予殊知殊遇。」濟恭附奏曰:「伏念我殿下一政一事,罔非出繼述之意,故本事處分之際,亦以先大王之心爲敎。何嘗於辛壬大義理隄防,有所或忽也哉?今其疏語,拖及於不敢言之地,欲使殿下,不得復有所敎令,此其意持殿下之計也。彼獨不念臣分之萬萬不敢出者乎?衷情所激,不敢有隱於殿下之前。本罪之外,又添一罪,亦何可恤也?席藁私次,恭俟威罰。」

11月27日

○乙酉,大司憲金載順,上疏論德隣之罪,仍請收還尹蓍東不敍之命。又曰:「大臣書啓中,敢以持之一字,眩亂簸弄,遣辭之無嚴,尤極駭惋。遁辭作而其情可見,臣謂持之一字,不在於他而在其人也。」批曰:「省疏具悉。」仍敎曰:「觀此疏辭,以趙德隣比之於耉、輝之影子,鏡、夢之傳神,是果成說?從此亘古今所無之凶逆,亦可容議於蕩滌秩乎?營護雖急,引諭失當,顧其爲罪,焉逭重勘?大臣,卽予所敬禮,而今忽託以言事,侮辱之侵攻之,甘爲重臣之後殿。此猶不足,拈出書啓字句,向大臣極意醜詆,如是而朝廷尙曰有國綱乎?昨見右相書啓,遣辭之爽豁勁壯,看來不覺神聳。上而發揮,中而辨釋,下而捍禦,一啓之力,可敵千斤。似此風裁氣力,政牟古人。使今人見之,無非愧赧赧𢥠魄處,則尙以何心,有此剌口乎?重臣之徒,何太寔繁?由前而有妄擬之失,由後而犯無難之罪,不可以言官待之。大司憲金載順,亟施削職之典。」

○副應敎李敬五等,上聯名箚,請寢德隣罪名蕩滌之命,批曰:「引諭之不襯,必由識昧學淺。」命遞其職。

○掌令趙貞相上疏曰:

莫嚴者,君綱也,而尹蓍東必欲凌而壞之,可謂有臣分乎?惟我聖上,特下趙德隣、黃翼再罪名蕩滌之命,亶出於繼志述事之聖意也。噫彼蓍東,力沮不已,期於角勝,昨送其姪,大鬧泮中,今投一疏,直驅亂逆。今日北面於殿下者,何敢若是?柑製設場之日,呼聲動地,以嶺南全一道鳴皷,聽聞危怕。姪則一邊鳴皷而肆氣,叔則一邊投疏而抗命,二疏幷進。彼雖欲以氣勢把持,獨不知有君綱之至嚴乎?趙德隣本事,已蒙聖明之昭伸,臣何敢容喙,而故相臣之爲委官時,一心平反,至謂之幾害正人,則其疏之無可罪者,必有所明知矣。彼乃勒驅以亂逆源頭,如許抗君命之類,請先施屛裔之典。

批曰:「尹蓍東屛裔事,過矣。引諭之不當,大臣之侵侮,其爲罪豈止不敍薄勘,而爲右相地,未免漫漶。觀此所論,始覺處分之太寬。叔姪之一邊呈疏,一邊鳴皷,殆作家間私喜怒者,大是妄擧。爾所謂二路竝進,可謂着題語。前判書尹蓍東,加施削職之典。」

○右議政蔡濟恭胥命,遣御醫看病,諭以還第。

○獻納金光岳上疏,論德隣之罪,又請不言三司,竝施削黜之典。敎曰:「公車之堆積者,精神不在於趙德隣,專在於誣陷右相。右相之於渠輩,何怨何尤,而如是齕齕,必欲不安於朝端而後已乎?」仍命光岳,永刊仕籍。

○校理尹致性、持平柳星漢上疏,論德隣事。特補致性孟山縣監,星漢金郊察訪。

○右議政蔡濟恭出城,別諭曰:「憎玆簧舌,詹詹燄燄,一眴目而群咻四至,使卿竟有衝雪遜荒之擧。醜毒之害,從古伊然。彼以刦辱驅之,我之應之,緩視徐趨,以抵其虓暴決裂之勢,是所謂以佚待勞。卿於何勞?今日之事,有進無退。予又爲卿煞費心肆力施,爐錘點金鐵,偕鑄而咸鎔,夬做平平蕩蕩之功,則予與卿,當共享其利,何畏何憂?玆因招延之行,先示去就第一義,尋常敦迫,都屬備數,幷略之。卿惟亟講遠猷,卽日返轅。噫!象魏在此,夫夫也更何敢累卿?」仍命承旨偕入。

○領議政金致仁上箚曰:

趙德隣乙巳凶疏,始得見全本,則凶言悖說,不特第九、第十兩條而已,第七愼庶獄條,首尾游辭,尤萬萬叵測。我先王登極初年所按治者,只鏡、虎與儉黨之獄,而疏中首以刑不可以或濫,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爲言。繼之曰,卽阼之初,未勘多難,亂獄滋豐。國賊稱以多難,逆變歸之亂獄。至於迫於群言,間有勉從云者,是鏡、虎、尙儉,無可死之罪,而見脅於群下,不得已勉從之謂也。苟非梟獍腸肚,其敢萌此心而發於口乎?卽此而逆心逆節盡露,其爲戊申賊檄之嚆矢者,少非過語。故相在嶺藩時,送言於渠,使之自處,則此在渠,實係轉鬼爲人之關,而託以無職。噫!是何等事,而尙暇論職名有無乎?丙辰就拿後,聖敎欲受其供辭,以破嶺人之疑惑,而多般究問,終不一言自明。此其心,眞可謂路人所知。其時特釋,雖出於一時安反側之聖念,翌年加律,旣允臺啓。又於其孫進道科榜之請拔也,至許以義理森嚴而允從,則聖意之終始嚴於逆順,又可仰見。雖於年代寖遠之後,宜不敢議到於闊狹也,明矣。大抵其疏汗漫支離,間間揷入凶言,使見者疑亂,且其前後事端,散出於各年記注,無乃承宣讀奏之際,聖聽偶失於領會耶?事在先朝,關係莫重。銷刻之嫌,非所當論。到今群情齊憤,公議益激,特下傳敎,反汗前旨,使亂賊知懼,隄防無壞。伏乞毋更留難,亟降處分焉。

批曰:「向於箚批筵敎,已將本意之在於仰述,有多少剖示。自餘未罄之蘊,留俟面敷焉。」

11月29日

○丁亥,諭右議政蔡濟恭曰:「予亦略識建極之義。近日處分,豈得己也?枚卜於卿,果出常格,此正重臣箚中,百年來何嘗有此者也。曠百之擧,擧而施之,豈一時驟思而徑決者?然則予決不捨卿。決知其不捨,而如是左右迭攻,是無異於力抗而角戰,萬萬非臣分之所敢出。此予所以爲廷臣深慮之。噫!匪躬二字,賓廳題扁。到今卿之受侮受困,無關於進與不進。卿若顧名思義,知有國不知有身,則駕屨不俟終日,不在多日。卿須自任,無使人覘其罅漏。」又敎曰:「雖以爲大臣之意,近日處分,頗示圭角,因此公車日積,極意噴哄,殆似戟手纏頭之場,雙象甚不佳。君綱、國法,自有在焉,隨出隨應,固非難事,而顧今爲大臣進身之方,無過於兩竝息鬧。大抵趙德隣事處分,以仰述爲言,則今豈敢更事云云?況有趙進道事實乎?至於大臣之必欲延致,予意牢定,廷臣孰不曉惑?然而角勝,曰有臣分乎?此意令政府,宣布中外,莫干先甲之令。」

○領議政金致仁上箚曰:

伏見趙貞相疏,則其中故相臣云云,其意似指臣先臣而言。傷痛崩迫,繼之以駭惋也。念臣先臣,其在義理隄防則極嚴。辛壬忠逆之分,又是目擊而心痛者,故辨別、誅討之際,秉執不撓,耳目俱在,國史可按,臣焉敢誣也?丙辰趙德隣鞫獄,酌處命下,則前席所奏,有曰:「初則以疏語悖謬被罪,今則以凶賊藉口爲罪,則便是加律,何嫌疊罰?今雖不殺之,決不可全然無罪,依前發配似宜。」又有曰:「疏語多有犯分,雖經鞫問之後,終無可以釋然者」,又有曰:「罪目,與乙巳有異,斷無一罪疊罰之嫌。」其堅持之意,卽此可見。頃日傳敎中,故相之奏一款,非但臣未曾聞知,考之家傳文蹟,亦無是語。一邊論其罪而請配,一邊謂以幾乎枉害無辜者,推以常理,萬不近似,故敢於承候之筵,擧此仰質,則聖敎略曰:「此非先卿之奏,卽筵臣傳奏之言。」臣始疑其傳奏之謬誤,至載於記注矣。今貞相,乃敢創出正人二字,重言複言,曲加註釋,此意專出於鉗制凌踏,使不得開口之計,而告君之辭,渠焉敢若是誣罔乎?以先臣奏語見之,則無辜二字,語勢尙云相反。況以正人二字,加之於凶言之鞫囚,是豈成說,而可以瞞人乎?緣臣不肖,誣及先臣,伏乞亟命政院,考出《堂后日記》所載筵本,公行査卞,俾暴此冤。臣方急於鳴冤,奚暇及他,而憂愛之忱,按住不得,安敢自處以將退之身,終無一言乎?嗚呼!近日爻象,此何事也?重臣一疏,辭嚴義正,特以下款之語逼僚相,嫌不敢附陳於前箚。追後加罪,實是意外。果然喉院、三司之論救者,次第踵起,而或削或逐,或補或遞,至於太學儒生,亦因告訐而被重罰。雖其急於懲討,語不暇擇,顧何必深罪耶?更加三思焉。

批曰:「卿之欲明先卿之心,予豈待卿言而體諒乎?擬於登筵時慰釋,卿之箚果先到矣。所謂正人云云,當年條日記考出,未有可據云,卿須安心。尾陳匡救之言,近日處分,豈出得已?朝象乖激,所見甚不似。靜鎭之責,深有望於元輔,卿其加諸意也。」

○奎章閣提學金鍾秀上箚曰:

臣於趙德隣事,前後筵奏,悉貢賤見,轉圜之盛,日夕顒俟。一自重臣疏後,相臣書啓,憲臺疏語,次第而出,其氣勢之豪健,指意之絶悖,更無餘地。嗚呼!國家百年來,何嘗有此事?於是乎,豕非羸而霜將氷矣。臣仰屋長吁,夜不成寐。恭惟我殿下,聖學高明,最留意於樹倫綱重名義之道,凡係逆順義理,靡不兢兢致愼,至於事關辛壬隄防者,則以殿下出天之孝,尤有所痛傷而不忍言者,卽臣之平昔所感激而欽歎者也。夫何德隣事之粧出,嶺儒初不過爲嘗試計,而乃殿下過聽先入之言,弗詢衆謀,徑下處分,則己巳凶孽,戊申逆黨,始敢生無忌憚之心,遂至於此矣。持之一字,意在驅人罔測,而適足自露其無嚴之心者,固不足道,而憲疏之首尾張皇,只以力抗君命,眼無君綱,爲重臣之案,則此從古宵小亡人國之術也。假令此事,無小關於辛壬義理,居淸朝諫諍之任者,敢以說進?使後之人見之,當以今日爲何如時也?此臣之所痛心也。噫!德隣疏句語,何莫非梟腸獍肚,而至於百世在前,千歲在後八字,卽應元凶疏中所襲用者,其源流傳付之叵測,直令人體靑膽掉。臣始擬更俟登筵,畢瀝腔血,而涓涓滔天,有不容遲待,玆不得不拜箚以聞。

批曰:「卿是幾年知遇之近臣也。調酸和醎,義共趨向,而乃不念報效鎭定之策,反欲推其波而激其浪乎?今日朝著之如是紛紜,究其本,誰執其咎?到今趙事,猶屬先天。左右拳踢,一片精神,都在於一右相,日復一日,轉加一層,至有卿躬擐自擊之擧,是誠何故?雖欲甘心於右相,獨不念忌器之嫌乎?非不欲嚴賜處分,警勵世道,而卿家有百歲老人,孝理之政,在所當念。且今爲計,莫勝於息鬧。卿則施以罷職不敍之典。」

○司諫沈埉上疏,論德隣事,請趙貞相先施刋改之典。批曰:「適足貽羞臺閣,遞差。」

○大司諫李獻慶上疏曰:

尹蓍東、金載順之疏,何爲而交發也?夫辛壬大義理,我殿下闡明遵守,而趙德隣蕩滌之命,特出於述先志酬前功之意,則何關於隄防之不嚴,而德隣至比於鏡、夢、麟、亮。彼四賊,是亘古所無之逆,而乃謂我殿下宥釋之耶?誣衊殿下,䝱持殿下,一至於此,此輩其可曰眼有君父乎?噫!德隣,特一六十年枯骨。事實之有無,關係之輕重,此輩矇不知爲何樣人久矣。處分之下,始也然疑,中焉劻勷,末乃憑凌,看若大事。不但此輩之平生伎倆,角勝人主,專肆胸臆,乘此機會,抑勒爲說,屛逐一相臣之計也。相臣之一生秉執,莫嚴於義理關頭,故上之所取者此也。今以初不相干之事,恣意搆捏,必去乃已,其所設計,有難測知。況義理隄防等說,出於他人之口則可也,彼兩人,以丙丁凶醜之類,復廁簪紳之列者,罔非聖恩之涵容,而反以累德失政,恣口誣聖,戊己遺種之目,極意詆人。彼兩人,亦具人心,豈敢剌口論事哉?必有主張是者,指嗾是者,驅作倀鬼,以爲嘗試之計。伏願俯察奸凶,克恢明斷,削職罪人尹蓍東、金載順,先施島配之典。

批曰:「我國士大夫氣力,今幸復見於卿矣。昨日憲臺疏,無力救大臣之語,卿能挺身抗論,此非不畏疆圉而何?近日之跳踉,其計專出於屛逐相臣,予豈待卿言而照燭乎?國有法紀,予豈不能庇一倚毗之相臣乎?處分之姑止於罷削,意在姑觀頭勢也。尹蓍東、金載順事,就事論事可矣,下語何乃如是?於是乎得未免兩失之歸耶?特以上款語之截直,姑不可否於此段矣。」

○館學儒生沈厚鎭等上疏曰:

德隣之罪,可勝誅哉!託跡玄逸之門徒,甘心光佐之厮役,而若其疏語之凶悖,指意之陰慘,昭不可掩,有難殫記。試以其中一二句語之眞贓綻露者,逐條而陳之。其曰星斗闌干,原於虎賊靑天白日之凶語也。掩涕登阼,出於巨源左右援立之悖說也,襲鳳輝蒼黃之語,而敢發倉卒等說,鏡賊敎文之意,而撰出專斷二字。虎、儉之鞫,至歸之於濫獄,忠貞之臣,直目之以朋黨。至若所謂正名實條,此固臣子不敢言不忍聞者,語意之憯毒,句句包得,辭旨之悖逆,字字貫來。至於百世在前,千歲在後等語,尤極凶慘矣。又曰:「在先朝亡命者,反見除用,爲先王訟冤者,猶遭貶逐。」夫所謂,除用者誰也?貶逐者誰也?若如渠言,則除用者貶逐,而貶逐者除用,然後快於渠心歟?又曰:「無意求位,匪心黃屋」,惟我先大王堯傳舜授,正大光明,則初何可擬議於無意有意之間,而乃敢引不當引之說,隱然拶逼,顯加指斥?正順之義理則歸之於黽勉急遽,翊戴之忠良則陷之以脅持擁立,帶得逆彦之凶疏,印出賊麟之僞檄。惟我先大王,亦於其時,洞察情狀之窮凶,書下備忘,辭意截嚴,有曰:「下語巧密」又曰:「語極無倫,非今日敢言者」,又曰:「欲售疑計」由聖敎而觀之,噫彼德隣,難逭兩觀之誅,而罪止薄竄,死於牖下者,蓋緣聖度天大,只欲龍蛇之盡化,夫豈鬼蜮之莫燭?且以渠輩所謂號召使一款言之,筵達差定,旣出於賊臣光佐之手,而一二相臣,慮有他變,請寢成命,則所謂號召,不過賊邊中圖出,有何倡義之可論,護法之徒,執此爲嚆矢,藉此爲欛柄,隱然欲歸之於忠義,而眩亂聖聰,欺誣天聽,其計雖巧,其實則拙,尤可痛者。噫彼端揆,荷兩朝拂拭之恩,而狼性難馴,售大義漫漶之計,而鴞音未革。及夫收議之際,顯肆護黨之習,招朋引類,自爲窩主,同惡相濟,力戰公議,究其心跡,吁亦憯矣!噫嘻!趙貞相之疏,便一急書也。讎視懲討之正論,肆發反詈之口氣。擧國之公憤,歸之於一家之私怒,朝野之齊討,諉之以二路之竝進,勒成罪案,氣勢危怖。至於證引故相,拈出正人二字,加之凶隣,尤豈非無嚴之甚者乎?所謂太學謹悉云云,當初嶺醜之通文也,藏頭截尾,隱暎說去,其時齋任,矇不覺察,依例回諭,故已自太學施罰,何足貽累於多士,而渠反欲執此爲說,將作沮遏大議之話柄?跡其所以,誠不滿一哂。一自醜類之投疏,凶孽之上言,輿憤益激,大論迭發,而爲禮堂者,迺循例回啓,視若微眚之收敍,任言責者,或噤口無言,看作細故之闊略。如是而義理何以得明,隄防何以得嚴?我先大王,以好生之德,恢包荒之量,凡諸事關聖躬者,不欲窮治,咸與維新,故雖以此賊之罪不容貸,附之末勘。然惟此丹書昭載,鐵案不改,以迄于今,則在今日我殿下仰述乎志事者,只在於以先王之心爲心,還收一時之處分,俾嚴萬世之隄防。

敎曰:「今番處分之有本意,前已悉諭。況朝廷之事,匪章甫之所干與。況語侵大臣,無異近日一二臺臣。其在正士趨革謬習之道,豈無處分乎?疏頭、齋任,竝勿限年停擧,原疏還給。太學疏之還給,卽御極以後,初行之事,卽此可知予意。令諸生知悉。」

十二月

12月1日

○戊子朔,敎曰:「北民事,豈以近日朝象之禁糅而頃刻弛心也?時値窮冬,尺雪連降。彼北民咬菜喫根者,亦無以措手糊口,歲前接濟,何以拮据乎?量停外,已納幾許,難捧幾許乎?留庫之穀,能及於還賑種糧,而當年條,設令準捧,穀品旣不精,成實者亦多蟊傷,過喉輒作嘔云,以此勒給,誠有不忍。目下措置,何以留意乎?至於繡衣入北,踰嶺以後,兩度登聞,更無條列,太未免稽緩。令廟堂,申飭道伯及繡衣處。」

○吏曹啓言:「德隣、翼再罪名蕩滌傳旨,雖已承授,兩人負犯甚大,歲抄單子,不得依例書入。」敎曰:「何可遲滯?卽爲修正。」

12月2日

○己丑,領議政金致仁上箚曰:

臣猥煩哀籲,批旨昭釋,不勝惶感,而第伏念記注,旣無可據,則渠應有所見所聞之處,不然則是必渠白地創做。事當同上司敗,對卞覈實,而彼帶臺職,臣忝大官,旣不敢以此仰請,則只有含痛齎憤,沒身自靖而已

批曰:「二字云云,伊時日記,旣無可據,則自歸落空。落空之事,不必追提,追提,反傷事體。」

12月3日

○庚寅,領議政金致仁呈辭單,命封還。

○特召大臣、備局堂上。領議政金致仁、判中樞府事兪彦鎬、右議政蔡濟恭,引病不膺召,屢下嚴敎。彦鎬詣闕外,不入,上震怒,命紫衣促入。諸臣登筵,上曰:「近曰上下未孚,朝象益乖。今日之召見卿等者,一則諭本意也,一則諭事實也。大抵世豈有二鏡、夢乎?辛壬之逆,萬古所無,公憤之外,卽予私讎。雖在凡人,事關先故,則亦皆痛惋不忍聞。況予之嚴於此義理,卿等豈不知之?若使趙德隣,直如鏡、夢,則豈可擬蕩滌?其疏句語,先朝下敎,若曰:『引用朱子封事』,又若曰:『無他。』其後因金漢喆之啓辭,故相有勿具格鞫問之請,及按之無驗,則委官以下,請對酌放,而特命繼粟繼肉,給馬護送,有若待以林下之士。德隣之罪,若如鏡、夢,則處分豈如是耶?及至乙亥,耉、輝諸賊,皆施逆律,而德隣則聖敎縷縷昭晣,至下蕩滌之命,而慮鬧端之復起,還爲留中。今予處分,不過仰述而已。此所謂本意者也。至於事實,則予何忍形諸言語,而今若不言,則將使群下,迷不覺得,自罹于罪,故不得已言之。今番言者,無足爲怪,而尹蓍東疏,則本事之外,揷入趙進道削科事。此則予何忍見,予何忍聞?自聞此語,閉戶深處,不接臣隣,已多日矣。蓋自丙子火災以後,魯、禧等逆謀,無所不至,至於庚辰,其勢益急,幻出趙進道事,比諸賊之第一機關也。蓋李允郁,初以進道削科之請,上書于小朝,答敎以有難輕議。此是先仰稟而後賜答者也。正月初五日,崇文堂朝參入侍時,更下有義理森嚴,依施之敎焉。先朝旣命昭晣德隣,優待德隣,又有蕩滌之命。乙亥之於庚辰,卽是屬耳,而命削進道之科者,是豈先大王本意哉?其時賊魯爲首相,逆禧爲藥房提調,投間抵隙,挑發禍機,事有不忍言者。予之腐心痛骨,當復如何?庚辰二字,尙覺驚痛,況以庚辰此事,登之章奏,執以爲證,予何忍見,予何忍聞?第以書稱疏,以敎爲批,緣於不知本事,而其論德隣,比之鏡、夢,告君之辭,若是其全不稱當乎?此事莫大莫重,而廷臣無一覺悟。今若不諭,則將見其轉相顚迷,自干重辟,不得不有此所敎。卿等須各明聽。」判中樞府事金熤曰:「臣則全不知事實,今承下敎,驚惋痛迫。尹蓍東若知而書之,則罪不容誅,而若或無心書之,則誠如聖敎,蓍東宜卽嚴問矣。」判中樞府事兪彦鎬曰:「今承筵敎,始知事實,如夢始覺矣。」左議政李性源曰:「今承下敎,誠萬萬驚憤駭痛。無論知與不知,不可不一問。領右相使之入來何如?」上許之。行副司直鄭昌聖等齊奏曰:「臣等全不知事實,今承下敎,萬萬驚痛矣。」戶曹判書徐有隣曰:「臣則茫然不知事實,今承下敎,萬萬痛迫。事係莫重,何論事實之知與不知乎?不可不嚴加處分矣。」右議政蔡濟恭曰:「臣之今日登筵,豈不知唐突,而伏聞聖上臨筵哽咽,下敎縷縷,臣聞來蹶然,擔舁入來矣。」領議政金致仁曰:「臣病數日越添矣。聞僚相所報,有萬萬驚惶不忍聞之敎云,不計死生而入來矣。」上曰:「有洞諭諸臣者,而不可無卿等,故使之入來矣。趙貞相疏中云云,已歸落空,卿之尋單,不已過乎?且此時任卿尋單,則殆若曲爲右相地,而歇後於卿,在予心豈安乎?此則從當敦勉,而予之所欲言者,當先言之。大抵趙德隣事,在先朝,其疏中句語,皆已昭晣,而且其白放後,廩米庖肉,沿路護送。乙丑、戊辰、丁卯之間,又復縷縷下敎,至於乙亥國是大定,漏網諸賊,皆正逆案,德隣則特命蕩滌,而慮爲鬧端而還寢,此可見聖意之攸在也。且古今,豈有二鏡、夢,而近日章奏,或云無異,或云有浮?若使德隣,有一毫髣髴於此賊,則蕩滌與否,豈可議到耶?辛壬諸賊,亦予私讎,義理及隄防之嚴,豈下於廷臣,而今於告君之辭,無難寫去,寧有如許道理?予於德隣,有何所惜,而亶出於仰述而已。此予之本意也。至於事實,則俄已一諭,而抑塞不能復提。蓋庚辰年李允郁上書,卽一機關也。事端起於正月初五日朝參時,小朝批旨,旣不許,而賊魯、逆禧,從中投隙,自大朝,至有削科之處分。其後事端,予不忍盡言。然則何忍以此事,更陳於予前乎?自見此疏,數日閉戶,不接臣隣,深自思惟,若不一番曉諭,則廷臣無以知之,故不得不忍痛言之矣。正人二字之爽誤,卿猶傷痛,況此事於予心,尤當如何?卿須領會也。」致仁曰:「臣聽瑩,雖未能諦悉,而大體承聞,則不覺驚心。尹蓍東之疏,似緣不知事實。旣承下敎之後,合被重律,而臣於向箚中,亦用此句,臣誠惶懍。法自貴近始,惟願先被重勘焉。」上曰:「卿箚入來後,仍爲封置,予果未之見。金光岳疏之有此語,俄始見之矣。卿則必見重臣疏後,泛然信筆者也。不識本事,無怪其書之。今後則須轉相曉告,俾一世覺悟也。予非不知處分重臣,而今若罪之,則便歸於有心之科,故姑此趑趄矣。」致仁曰:「俄承閉戶屢日之敎,而但當天君泰然,物來順應,何必如是過用聖念乎?」性源曰:「尹蓍東之請重勘者,領相所奏,誠是矣。蓍東疏後,有金光岳疏,光岳疏後,領相陳箚。蓍東被罪,元無礙逼於領相矣。」熤曰:「本事至重。疏中句語,如曰有心,則其罪更無可論,雖或無情,難免不審之罪,不可不一番嚴問矣。」濟恭曰:「臣於庚辰年間,以編次人都承旨,連在禁中,略知玆事,故見尹蓍東疏語,不勝駭憤,將欲於後日登對,有所陳,而今日聖敎,先及於此。臣之稽緩之罪,合被大何。蓍東事,大關臣分,決不可仍置。設或仍置,三司在焉,豈無請討之論乎?至於領相箚,不過見蓍東疏,仍而用之,而俄聞其所奏,不知本事也,明矣。嚴處蓍東,恐無礙逼領相之端矣。」上曰:「趙德隣罪名,旣命蕩滌,則其孫復科,自在其中。卿等之意何如?」致仁曰:「臣於德隣事,所見豈有前後之異乎?大抵處分,每從後看,而德隣罪名,至先朝丙申而尙在歲抄中,臣意則以此遵守爲當。若以庚辰事,特許進道復科,則可矣。」熤曰:「進道削科,卽因德隣之有罪也。德隣罪名,旣已蕩滌,則進道削科,便是皮不存之毛,復科當然矣。」彦鎬、性源曰:「金判府之言,誠然矣。」濟恭曰:「此事,卽臣罪案,今不敢更言,而諸大臣所奏,事理似然矣。」命趙進道復科,仍命致仁先退。上曰:「予果不知領相箚中有此語。今旣欲洞諭本意與事實,則不可以有逼於領相而不言也。」性源曰:「此事關係至重,豈或拘於領相而不罪蓍東乎?」上曰:「予於卿等,有慨然者。聞今日筵敎,而戶判一人外,孰有請罪蓍東者乎?至於兪判府,則尤萬萬慨然。以若際遇,以若地位,屢次召命之下,終不轉動,及至闕外,猶復逡巡。大臣雖曰尊貴,安有如許道理?此欲復如壬辰年,與金鍾秀同去就之意耶?今日諸臣,如欲保有百口,須盡棄此習也。至於領相,雖曰元老,承此不忍聞之敎,而笑語相雜。且以庚辰事,分而二之者,已非義分之所敢出,至於丙申,是先朝末年,則又何敢容易議及乎?卿等在僚席,不能禁止其妄發,使得以畢其說,極爲慨然矣。」熤曰:「領相老昏之致,誠大妄發,而尹蓍東則不可不嚴問定罪矣。」性源曰:「今承下敎,玉音凄咽,且承屢日廢盥洗之敎。殿下之心如此,則群下之驚痛抑塞,尤當如何?今筵下敎,人皆聞之。若不一問,則尹蓍東長在人鬼關頭。三司之臣,亦無噤默之理矣。」上曰:「卽其稱疏稱批,明知其不知,則問之亦難,罪之亦難。然則當使拿問捧口招乎?」性源曰:「此非但拿問之事。事面甚重大矣。」上曰:「吏判則雖不足深責,而屢次飭敎之下,安敢在家稱病乎?」

○竄尹蓍東于三和府。敎曰:「疏中句語,以書爲疏,以敎爲批,則可知專昧本事,而自有此疏,人之看之,視若尋常當用之語。疏入已多日,而屢回商量,今筵始有下敎矣。爲今日臣子,不知庚辰正月,則無心之罪,亦不可不論。如是然後,諸臣庶可知之,施以竄配之典。」

○領議政金致仁,以筵敎至嚴,待命。敎曰:「必是老昏所致。如是之際,徒涉滋大,勿待命。」

12月4日

○辛卯,罷領議政金致仁職。敎曰:「老昏所致,雖免大何,老昏之眼,莫卞君父乎?有國有君,則紀綱分義,亦自在焉。雖今日處分,明日收敍,昨筵奏語老昏之罪,決不可仍置。筵退後兩次待命,亦近放恣。由前由後,不可以大官曲恕,領議政金致仁,施以罷職之典,俾知有君君臣臣之分。」

○以曺允大爲吏曹參議,韓光會爲禮曹判書,洪秉纉爲成均館大司成。

○右議政蔡濟恭上箚曰:

近以不相干之事,媒禍於臣身。尹蓍東之疏出,而其語全事抑勒,金載順、金光岳輩繼之,而或無倫脊,或肆劫辱,其言雖殊,其歸逐臣身也。臣之所欽仰者,殿下之述先志也,所不較者,群咻之不成理也。惟以自靖之義,逬出都門,曲庇之恩,愈往愈摯,兩遭別諭,千古未有。身不敢有重入脩門,而殿下必欲以活臣之心,始而終之,則無出於亟遞臣職而已。惟聖明體諒焉。臣之昨日赴召,大傷廉隅,而臣之赤心,亶出鷹鸇逐雀之義,此豈可已者哉?尹蓍東疏出之後,其中四字句語,臣以舊臣之故,略知其爲不敢言者,擬待此後登筵,首先請討,而昨筵聖敎,哽咽及此,至有幾多日不出殿戶之敎。臣俯伏承聆,涕淚暗滋。蓍東之凶腸悖肚,三司執法之地,必有所勘律者,臣不欲覶縷。

批曰:「本事處分,非爲其人,亦非爲卿。近見政院考奏之記注,先朝處分與傳敎,待之以林下之士,加之以旌招之禮,丁巳被逮也,特使勿搜勿械,出獄之日,錫以乘馬,又命庖人繼肉,廩人繼粟。原疏句語,逐段昭釋,旋以乙巳處分,曲加慰譬,及至乙亥以後,先正文正之從享,而下蕩滌罪名之敎。其後又以雖非復官,無異復官,俾息鬧端。今番事,非仰述而何?此所謂非爲其人,非爲卿者也。卿之於此遭罹,豈忍深嫌乎?附陳云云,尤豈關於卿?卿須安心。」

12月5日

○壬辰,特敍前提學金鍾秀。敎曰:「此人素沒商量。今番事,亦出於欲善爲而不善爲。設有不善爲之事,予可不庇一潛龍故人乎?況再昨筵敎中事實,原無干涉,業欲拔例拯拔。前提學金鍾秀敍用,兼帶仍任。」

○執義申禹相,上疏論尹蓍東,批曰:「到今追提,則無論言之當否,予豈忍看作循例說話應答乎?尹蓍東事,不允。再昨以後,諸臣孰不知趙進道事,關係於魯、禧逆謀中一事乎?此後無敢更提。此不惟不敢言,爲群下豈敢仰慼乎?」

○以洪秉纉爲司憲府大司憲,李洪載爲司諫院大司諫,李𡊠爲議政府左參贊,洪文泳爲成均館大司成,金鍾秀爲判義禁府事。

○命判中樞府事兪彦鎬大靜縣圍籬安置,前領議政金致仁削黜,吏曹判書宋載經施以譴削之典。召見大臣、卿宰、三司諸臣。上曰:「今日朝廷,有君乎?有臣乎?有倫常乎?有法紀乎?國無君父,凡今三日矣。卿等甘爲無君父之臣,欲立無君父之世可乎?試看今日國事。凡此庭之北面事予者,自再昨之後,安居家食,恬若無事者,其將曰有君乎?有臣乎?天尊地卑,亘宇撑宙。自生民而不泯不墜者,惟君臣之分,而惟我祖宗朝四百年扶植之義,亦惟在於君綱臣分,式至于今,而今忽爲無君之世,卿等以何顔,復入於此庭乎?卿等試言之。」判中樞府事徐命善等曰:「爲今日臣子,聞今日下敎,豈有一刻欲生之心乎?驚剝震隕,罔知攸對矣。」上曰:「予受祖宗畀付之重,處臣民君父之位,目見群下相率入於夷狄禽獸之域,而其可不誅其不率化者,濟其迷不知者乎?兪彦鎬方欲賜死,卿等之意如何?可生則曰生,可殺則曰殺,其各指陳。」命善等,未及仰對。上曰:「予於今日,忍發此言,是予不肖無狀,而不得不如是,實不勝掩抑矣。當日之事,尙忍言哉?丙子樂善之火,故相元仁孫,以春坊,獨爲入對,而其後又有禁井之變。卿等豈不聞知乎?及至庚辰正月,魯、禧等逆謀,日急一日,乃有趙進道事出,而至於做出辛壬反案等說,事有所不忍言者。此則再昨筵中,亦不得不略有所敎。此所以德隣事與進道事,同道殊岐,而今以庚辰事,復陳予前,復入予耳,予豈忍復見,予豈忍復聞?予心驚痛,尙復何言,而特慮群下,矇然靡悟,來汝臣工,一番布告者,亶出於愛欲生之至意。噫彼兪彦鎬,忽地稱病,偃處其家,屢勤召命,終不入來,故初則意以爲未諳本事,至使承旨,委報以某年二字,而猶爲頑然無動。終至十送備郞,屢遣史官,召旨私札,絡續相望,而了不承命,一味力拒,末乃强到闕下,而尙且不入,故遂命送掖隷,擔席以致,而然猶堅不應,筵席垂罷之時,始爲入來,而假作躝跚之步,佯爲呻囈之聲,黽勉進伏,全沒驚動之色,終不出一言而止。除却許多說話,爲人臣而聞某年二字,佯若不知,必欲不入者,其罪當死乎?當生乎?今日若有君綱臣分,則兪彦鎬當生在地上乎?」命善等曰:「兪彦鎬再昨日負犯,死有餘罪,而臣等拖至今日,默無一言者,實是萬戮猶輕矣。」命宣傳官,差下假都事,馳往兪彦鎬家,諭以今將按律之意,卽爲押來,嚴囚于王府門內。上曰:「趙德隣事,予豈有愛惜之意而然哉?先大王昭釋之敎,優待之典,昭載記注,而今此蕩滌之擧,卽是繼述之意,則或有妄揣過慮者,轉相浮動,至有兩一鏡之說。一鏡之外,豈復有一鏡?若謂以兩一鏡,而今予蕩滌其罪犯云,則是誠何如說也?從此而漸次緊甚,又有尹蓍東疏出矣。趙進道事,予欲說則心膽欲掉,不言則隱痛弸中。猶且初賜優批,細加商量者,卽是保世臣之意也,末又從容布諭,俾勿自罹者,亦是保世臣之意也。予於世臣,覆庇拯救者,自以爲曲盡其道,而世臣何能知予苦心乎?予之苦心,一則仰述,二則仰述。惟我先大王五十年平蕩之治,建百世而不惑,質鬼神而無疑。今予所以繼志述事,惟在於保合世臣,同做平泰。今此右相之爰立者,是豈爲右相地也?由是之後,或妄揣於義理之嚴,或過慮於用捨之際,卽阼日綸音,可以泐石而刋金。十年來治規,自謂鑑公而衡平,庶足以孚得群心,則今如是妄揣過慮者,豈不痛哉?尹蓍東無罪矣。殆同孺子入井,彼誠何罪也?」諸臣未及仰對。上曰:「兪彦鎬之罪,可以置辟乎?否乎?老昏大臣,亦已入來,而渠乃抵死抗命,終不入來者,究厥心腸,是豈可一日容貸乎?卿等試思之。君臣之分,姑無論,今使於敵以下,若遭先誣,至痛在心,思與其儕友面對商量,書邀伻速,極其懇摯,而或謂之以物來順應,或托之以有病不來,在當者之心,果何如耶?老昏大臣,予不深誅,而惟彼兪彦鎬,一日不置法,是一日無君。何至今默無一言乎?」遂下不忍聞之敎曰:「卿等卽退。」大臣以下逬出,免冠席藁于閤門外。政院以啓,命退去,已而,命入侍。上曰:「前領相妄發則極矣,而與兪彦鎬有異。天君泰然之說,此豈非老昏所致耶?此大臣狷狹之性,每事不能周思,自是本來病處,而今又年過七十,其老妄之言,何足深責耶?兪彦鎬則其心所在,覆載難容,而卿等忍過三日,迄無一言,是豈臣分乎?」命善等曰:「金致仁之罪,豈可諉以老昏,而或賜曲貸乎?請與兪彦鎬,亟加邦憲。」上曰:「兪彦鎬之負犯,固當亟置于大辟,以正君綱民彝,而第念我朝仁厚立國,未嘗輕戮大臣,此固今日所當仰體者。且彦鎬,與躬犯惡逆有間,今於一律次律之間,欲與卿等,商量決定。其各陳意見。」命善等曰:「兪彦鎬旣聞本事關係之重,而初不驚動,至有掖隷擔來之命,毫無憤痛之意,其心所在,極律何惜,而仁厚不殺之敎,實天地好生之德,臣等竊不勝欽仰感泣。雖不敢以法力爭,而先施絶島荐棘之典宜矣。」行司直金華鎭等曰:「此等罔赦之罪人,若以次律擬議,則其可曰國有法乎?不可以大官曲貸。請亟施一律焉。」乃敎曰:「今日朝廷,無人臣之節,已有日,坐視群下相率爲夷狄禽獸,而任渠無言,其可曰有君有國乎?衣君食君,北面事予者,聞事有關於某年,而階梯機關,爲逆賊尙魯、啓禧等作逆凶謀中一事,則病不至已殊,尙有一縷之不滅,爲此事有召命,托疾頑拒者,國有三尺,能免誅殛乎?特以本事之不忍言不敢道,姑不形諸言語文字,先使僚相、承宣微通,次遣備郞者,不知爲幾次,次遣史官者,亦爲屢次,半日催促,抵死抗命,至命紫衣,擔來閤外,然猶不應。及其最晩登筵,假作蹣跚辛楚之狀,魯、禧事詢問,全沒驚痛憤惋之意,初無一言開口奏對。究厥心腸,覆載難容。然而慣知其人品,名之曰大臣,略先飭責,俾自爲所。意謂求死不得,退有別般擧措,昨日今日,偃息若常,古今天下,乃有如許變怪乎?彼雖不足惜,處分之不欲遽加,蓋有商量,到今思已熟矣。有國之倫綱,不可不顧,年與病又不至於老昏,而本事則所關之莫重莫大,尤何如?抗命之罪,猶屬薄物細故。豈可以大官,不置之王章乎?今日詢問之擧,政在於賜死當否。廷議多主常憲,而予則曰其罪無可赦。我朝立國,仁厚是尙,不殺大臣,卽相傳之懿規,此予所以重致意處。判府事兪彦鎬,絶島圍籬安置,俾中外,知有君有臣有倫綱。」三司〈大司諫李洪載、執義李齊萬、司諫尹行履、應敎韓用龜、掌令沈興永、朴鎤、持平朴載淳、徐邁修、獻納姜垣、校理閔昌赫、副校理徐配修、正言鄭來百、尹齊東、修撰申大尹、副修撰李顯默、李益運〉合啓言:「兪彦鎬之罪,可勝誅哉?爲今日臣子者,苟有一分人心,旣聞某年二字之後,固當崩心痛骨,顚倒趨召之不暇,而乃敢偃然在家,始旣稱病,及至闕外,猶復力抗,至有送掖隷之擧,而終不入來,了無驚動悚蹙之意,趑趄不言,情態可惡。論其負犯,死有餘罪。雖以我聖上好生之德,曲貸一律,姑先島棘,究厥罪狀,決不可一刻容息於覆載之間。請絶島圍籬罪人兪彦鎬,依律處斷。」批曰:「其人不足惜,其罪不可赦,律止島棘,出於仰遵懿規,不必如是爭執矣。」又啓言:「金致仁辜恩負國之罪,已著於朝象之潰裂,世道之乖亂,而日前筵席,不念我聖上震惕之懷,所奏無嚴,言笑相雜,末乃以庚丙兩年之說,肆然仰對。論其罪狀,萬萬駭痛。聖敎雖付之於老昏,厥罪實不可以容貸。臣等謂前領議政金致仁,爲先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宜矣。」批曰:「旣付之老昏,又付之老昏,而有國則有法綱,不可以元輔而屈之。向後寬恕,姑無論,豈可竝與目下所論而靳持?依啓。」洪載又啓言:「吏曹判書宋載經,向日下詢諸宰之日,諉以病重,終不入來。論以臣分,十分無嚴。請施譴削之典。」允之。上謂諸臣曰:「予之知遇於兪彦鎬,眷注於兪彦鎬者,視卿等固十倍,而犯此罪負,有此處分,予心之駭痛,尤當如何?予之所期望於卿等,卿等之所裨補於予者,無他。惟是小大相孚,共貞同寅,毋或自私,乃心王室。卿等以是而克贊予治,予則以是而仰述先烈,庸躋于平泰之域,則豈但國家之幸也?是實世臣身家之福也。其各勉之。」

○判中樞府事金熤、左議政李性源、右議政蔡濟恭等,以罪負至重,尙逭邦憲,胥命,命勿胥命。

12月6日

○癸巳,大司諫李洪載、應敎韓用龜等,上聯名箚曰:

惟彼兪彦鎬,本以狠愎之性,兼之回邪之行,荷聖朝拂拭之恩,而罔念報效之道,益肆憑恃之習,爲世指目,厥惟久矣。乃者尹蓍東疏語,負犯何如,而爲今日北面者,莫不崩心痛體,如不欲生,渠獨何心,旣聞二字之後,全無驚動之意,偃然在家,肆然力抗,了無悚蹙之志,逮承詢問,反有首鼠之態。論其罪犯,剮戮猶輕。請依律處斷。金致仁之罪,可勝誅哉?中書三載,全沒報效,潰裂朝象,乖亂世道。此其罪已萬殞難贖,而日前筵奏,當聖上震慼之時,乃反言笑相雜,漫漶爲事,庚丙之說,肆然奏對,其情叵測,其態可惡。及其承聞嚴敎之後,乃敢草草胥命,其眼無君父,放恣無憚,胡至此極?姑先施以中道付處之律宜矣。

批曰:「兪彦鎬事,昨日處分,在於仰遵懿規,不欲殺大臣。不允。金致仁老昏添病,有此妄發。旣屬之老昏,則更何加律乎?」

○判中樞府事金熤、左議政李性源、右議政蔡濟恭等,上聯疏引罪。批曰:「曰有君曰有國,而卿等知臣分乎?知民彝乎?三日泯然,自比無故,忽自昨筵詢問,有此引罪,不誠之咎,爲卿等惜之?」熤等又胥命,命勿待命。

○持平朴載淳上疏,請兪彦鎬、金致仁,從三司之請,宋載經施以島配之律。批曰:「宋載經事,昨見其危遑之狀。不允。

12月7日

○甲午,大司諫李洪載、應敎韓用龜等,又上聯名箚,請兪彦鎬按律,金致仁付處。批曰:「首陳事,亟停勿煩。次陳事,重卜於幾年休退中,爲其耆舊也。伊日病狀,卽亦目擊,以老昏二字寬恕者,不獨出於慰藉而已。況老故用之,以老罪之,何異推而納諸?此意自卽席,已有言於大臣者矣。」

○敎曰:「今番事,是豈逐日迭陳,殆若尋常討罪之謄傳故紙者耶?日昨筵席,詢問也、處分也,以重民彝物則之意,不忍言而言,不敢說而說者,尊君綱國體。予猶不得更提,況群下乎?本事關係之莫重莫大,果何如,則自上豈或不能細究深思,而使之中止乎?以此以彼,惟輕惟重,自有斟量者存,令三司,知此箇事理,更勿煩瀆。」

○放定配罪人洪秀輔等。

12月8日

○乙未,以洪秉纉爲吏曹參判,李勉兢爲吏曹參議。

12月9日

○丙申,以吳載純爲吏曹判書,趙瓊爲司憲府大司憲。

12月10日

○丁酉,咸鏡道觀察使李崇祜、慰諭御史鄭大容狀啓,陳災形、民情,請移轉嶺南穀,命備堂徐有隣,議大臣。有隣回奏曰:「北關民勢遑急,嶺南泛船之役,不容少緩。正皮穀通融,限三萬石移轉,而嶺民轉輸之弊,亦所當念。姑先以二萬五千石運送,如或不足,更爲輸送爲便。」敎曰:「北民望哺之情,如在目中,南民船粟之擧,若恫在已。然北道事勢,捨嶺穀無以措手云。到此豈忍偏守前見乎?依大臣言,以此數區劃。船運裝發,至回泊間,爲嶺民無非用慮之日,申飭嶺伯,期得利涉。發船時,關東北過涉時,各於道內初境,設祭海神。香祝,依年前例,令自京下送。」

○次對。左議政李性源啓言:「兪彦鎬之處分,出於仰遵懿規,臣等不得不奉承,而至若金致仁之罪,非彦鎬之比,豈可止於削黜哉?請亟從三司之請。」上曰:「勿論其有情無情,本事關係,至重且大,則不得不以老昏勘斷。若不歸之老昏,則其罪豈比於彦鎬而止乎?至於彦鎬,則致位至此,負國如是,其罪非他人比。若以貴近而容貸,則國何以爲國乎?」司直金華鎭等,齊聲奏曰:「彦鎬之罪,實漢法大不敬也。大臣之奉承次律,誠爲慨然。至於致仁,則區別兩年,可驗其精神之了了,安可歸之老昏?惟願亟從三司之請焉。」不許。

○特許忠毅公鄭文孚不祧之典。壬辰之難,文孚以北評事,平土賊全關北一路。至是,其孫瑾上言,乞不祧。議大臣,僉議皆言可許,允之。

12月11日

○戊戌,輪對。

○吏曹判書吳載純,以兵曹判書李文源爲娚妹,引嫌不膺命,敎曰:「娚妹之竝據銓任,不但自有前例,兄弟之竝據藩任,上疏辭懇,猶似格外上煩,大臣請罪。近來嫌路,雖曰太廣,甚至有姓同之親、堂從之間,辭銓辭藩者。此非四維張而然,只緣屑越成習,工謀爲事故耳。兵判隨牌卽待,猶可謂稍勝,而吏判則屢煩促飭,迄未肅命。此似一事,所關者國綱也。」仍罷載純職。

12月12日

○己亥,以李𡊠爲吏曹判書,李命植爲藝文館提學,李在簡爲議政府右參贊。

12月13日

○庚子,召見時原任大臣、閣臣、藥院提調。

12月15日

○壬寅,行抄啓文臣親試。

12月16日

○癸卯,行日次儒生殿講及抄啓文臣親試。

12月17日

○甲辰,行抄啓文臣親試。

12月18日

○乙巳,以金憙爲吏曹參判。

○賜祭于故判中樞府事趙璥、故奎章閣待敎李崑秀。

12月19日

○丙午,致祭于故提學徐命膺。

○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12月20日

○丁未,親臨都政,〈吏曹判書李𡊠、參判李在學、參議李勉兢、兵判曹書李文源。〉以丁範祖爲成均館大司成,金魯淳爲司憲府大司憲,李義綱爲司諫院大司諫。

12月21日

○戊申,行都政及日次儒生殿講。講純通進士鄭履綏、幼學李來鉉,竝直赴殿試。

○以金頤柱爲司憲府大司憲,奇彦鼎爲司諫院大司諫。

12月22日

○己酉,次對。

12月24日

○辛亥,展拜于景慕宮。

○以尹行元爲成均館大司成。

12月25日

○壬子,御春塘臺,行壯勇營賞試射。

12月26日

○癸丑,次對。右議政蔡濟恭奏曰:「臣以尹蓍東疏中語,竊擬一番洞卞。蓍東所稱戊巳餘種四字,欲驅半國之人於己巳、戊申之臼也。夫南人名色之分以淸、濁,肇自肅廟初元。伊時許積以顧命大臣,權勢隆赫,故嗜利貪榮之徒,率多趨附,是謂濁南。文正公許穆,知其凶國害家,面斥疏論,淸裁澟然,一時飭躬之士,同聲推仰,是謂淸南。伊後積之庶孽子堅,締結逆宗,謀爲不軌,至庚申誅戮,及於黨與,獨淸南一隊,超然於禍網之外。逮夫己巳,濁南餘派,又復當局,弁髦名義,無所不爲,如李萬元、李東標、李后定,皆抗疏極論,以罪爲榮。外而進善丁時翰,內而判書兪夏益等,或相繼陳章,或激濁揚淸,而以臣之伯從祖蔡彭胤言之,六年之間,一不立朝,名論矯矯,故甲戌改紀之初,首先《瀛錄》。其他列名於故忠臣朴泰輔疏下者,又不知爲幾人。此皆淸南之表著者,而平日言論事爲,與濁南不啻如水火之不相爲謀也。局勢變易之後,異已之徒,不肯分而析之,混以南人爲目,一歸之得罪名義之科,枳塞之猶恐不力,爲淸南者,亦恥其自誦自衒,閉戶而無一言矣。其自處無怪如此,而以國家擧直錯枉之政言之,豈不貽恨於後來尙論之士乎?及至戊申,爲濁南子孫者,恐不能復見天日,至於稱兵作逆之境,而若其聞淸南緖論者,無一人入於其中。此乃淸南、濁南終始之槪也。臣竊念凶如鏡、夢,逆如鏡、夢,而先大王未嘗以廷臣之平日名色,同於鏡、夢,混而棄之,察其心跡之非鏡、夢者,而擧而用之,使之當局。載籍以來,逆莫逆於夏賊,而我聖上,又不以廷臣之同於夏賊,而致疑於淵衷,濟濟登庸,方了一代之事。今若有人混稱甲者曰夏賊之種,混稱乙者曰鏡、夢之種云爾,則其名色之同於鏡、夢、夏賊者,其可安而受之,而朝家刑政,亦豈容若是之無分別乎?今蓍東所稱之戊己種云云者,實黨論以來第一網打之計,在國家所當明卞而痛斥之者也。古人曰:『攻其事,無攻其人,攻其人,無攻其黨。』此等事,雖不可責之於蓍東,而若以不足責,仍以置之,則是半國之人,皆受惡名,天下寧有是耶?」上曰:「終年深處,自爾氣鬱,今聞卿言,儘覺豁然。同是世臣,同是士夫,而一有不逞之人,則全一色擧一門而永枳,實是古人之所未有也。且先朝恢蕩之聖德,非不至矣,秪緣世故之多難,猶有未遑於此擧。是固遺大投艱之一件事也,今日急務,政在於明着此箇義理,先正規模,始可論恢蕩之治化。入侍諸宰,皆悉此意好矣。」濟恭又曰:「有司之臣,與三司論議之任,體段各自不同矣。凡有傳敎下者,政院如有意見,則或繳還或啓辭,乃是古規也美事也,夫誰曰不可?繳還、啓辭,而如未準許,則卽爲頒布,使三司知之,大臣聞之,自是當然之道。近來或致數日淹延,大臣、三司,漠未知有何事。此萬萬未安,而以月初銓曹事言之,吏、兵、房持歲抄入侍命下之後,政院以吏曹歲抄文書之終不待令,至有啓稟。執藝以諫,容或可也,至於文書,係是有司奉行之事,成命之下,堅執不納者,寧有如許事體?伊時當該銓堂,施以削職之典,恐不可已矣」從之。

○錦城尉朴明源上疏曰:

謹按國朝故事,宮、園及廟,各有稱號,不相通用者,蓋尊其體貌也。至若義烈映嬪宮二字之號,通稱於內宮外墓者,揆以事面,有所苟簡,考之典禮,亦無可據。雖以近事言之,溫僖靖嬪宮曰延祜,園曰綏吉,稱號各異,已例可徵。伏願俯詢在廷,議定其宮墓之號,恐合事宜:

批曰:「謚號之不當仍稱於宮墓,卿言政合予意。係是典禮間事,許令該曹,議大臣稟處。上諭大臣等曰:」卿等聞錦城尉朴明源所請之事乎?日前都尉入侍時,有所酬酢,而蓋謚號之仍稱宮墓,國朝尠有之事。戊戌以此收議於百官,而金鍾秀獨爲立異。其意蓋以爲:『宮墓同號,先朝賜謚之聖意,旣非偶然,而雖有封園之遺命,然專以謚號二字,爲封園之本意,則於義有所不可,於心有所不忍故耳。』其所建白,意專在此,而宮墓之仍稱謚號,迄至于今。每想二字意義,予心不覺惕如。及今改號,未知實合禮典否?「左議政李性源等言:」臣等之見,與都尉疏語,無異同矣。「禮曹啓言:」議于大臣,則左議政李性源、右議政蔡濟恭以爲:『宮號之移用謚號,非但無可據之例,揆以莫重典禮,亦涉如何。都尉疏請,儘爲合當。請上裁。』「命依議。又敎曰:」改號時事體,煞與宮園有異,只大臣、文任,會議以啓。「又敎曰:」都尉疏本意,不但在於嫌其通稱,則改議固宜,而改議之後,墓號、宮號之同用,大體於義無違,而有寓此意,竝令知悉。「議定義烈宮墓號曰宣禧。義烈宮號之初定也,蓋因壬午事,上每含哀茹痛。都尉之疏,請以是而不敢明言。

12月27日

○甲寅,御仁政殿,行祈穀大祭誓戒。

12月28日

○乙卯,以李洪載爲吏曹參議。

○奎章閣待敎會圈。四點,檢閱金祖淳、李相璜。

○以金熹爲弘文館副提學,嚴思晩爲司憲府大司憲,金熹、朴祐源爲奎章閣直提學,金祖淳爲奎章閣待敎。

12月29日

○丙辰,以沈豐之爲禮曹判書,鄭昌聖爲判義禁府事。

○賑恤廳,以貧寒宗室子女婚葬助給,啓,敎曰:「此擧出於軫念宗親之意。今年擧行數爻,果如年前定式之初乎?此後益加着意。」

12月30日

○丁巳,御仁政殿,行宗廟春享誓戒。

○撤産室廳。

○齋宿于摛文院。

〈正宗文成武烈聖仁莊孝大王實錄卷之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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