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子)十三年清康熙十一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日戊申,正言任相元啓曰:「蔭官之爲州府,苟非歷試著廉能者,不可濫授。淮陽府使權世經,始自郞官,直除郡守,別無治聲,移拜名府。密陽府使任允錫,性本纖巧,文筆俱短,超授雄府,物情大駭。請權世經、任允錫罷職。」上不從,只命允錫遞差。翌日又從世經之啓。

○鍾城防垣堡撥軍姜戒汗冒夜而行,爲惡虎所咬。嚼噬之際,其子海言年十三,揮鎌大呼,得全其父命。監司南九萬馳啓,請施旌賞之典。事下該曹,該曹覆啓,特命旌表。

1月2日

○己酉,上命藥房入診。

○北部有石自移。望遠亭契,素有繫船大小二石,大石初在江邊潮水往來處,距陸十五步許。是夜忽移於水下邊七十步許;小石初在大石傍,而移於水下三十步許。又有一石,不知初在何處,而出在水邊他石之傍,其大如甕。

1月3日

○庚戌,以李敏迪爲禮曹參判,李殷相爲右尹,崔寬爲參知,朴贄爲司諫,李柙爲修撰,李枝遠爲統制使。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議政許積以右議政宋時烈疏稟定,疏中所陳凡十餘事,多蒙施行。其一款,言災傷踏驗,姑變罷守令之法,多出覆審之官,抽覆一二栍,其所作奸,一切重究,以杜下吏受賂弄奸之弊。積曰:「當依此疏,隨其道之大小,敬差官或差三員,或差四員,以爲詳覈之地。而但無守令施罰之擧,則守令尤不留意於災實如何。」戶曹判書金壽興曰:「令敬差官,隨其漏卜多少,開錄啓聞,自本曹斟酌其輕重,稟旨論罪則似便矣。」上從之曰:「守令毋令敬差官直罷。」又一款言,大同收米,勿用己酉結,用今年之結,而己酉結則待豐退徵。積曰:「臣及鄭太和之意亦如此。依疏語行之便。」又一款言,一經凶歉,風俗漸變,其父母死,而恬不知哭泣,或有全未收屍者,或有飮酒食肉者。自朝廷曉諭申明,頒示列邑,使未葬者葬之,不服者追服,與之更始,而猶有不葬、不服、飮酒、食肉者,嚴行刑法,使知所畏,以明人倫。積曰:「飢饉之陷溺人心,汨喪天理,至於此極,誠可寒心。宜以此疏辭,知委各道,着實擧行。」承旨孟冑瑞曰:「頃日下敎,有以尹敬敎爲禽獸,呂聖齊爲欺罔,殊涉過當。仁祖朝亦嘗下敎於政院曰:『同乎己者,則行若狗彘者用之。』其後至講接下思恭之文,悔曰:『予失言矣。』命卽改之。大聖人不吝之盛德如此矣。」兵曹判書閔鼎重曰:「聖齊自上疑欺罔,若使聖齊初不欺罔而枉受罪名,則豈不爲至冤乎?久侍近密之臣,固宜矜念也。」上曰:「備忘記中,禽獸二字改之。」大司憲姜栢年等啓曰:「統營風土不好,故人皆厭避,乍去乍來,有若傳舍,海防重地,日就虛疎。統制使申汝哲到任未久,以病遞免,殊無久任責成之意,請仍任。」上不從曰:「若是厭避,當治其罪,豈但爲仍任而已?如其病重,則不宜使之死於任所。」先是,閔鼎重以爲:「汝哲土疾危劇,年少武臣誠可惜也。」積亦言宜有變通,上命遞其職。故憲府累啓,終不從。

○命捕强盜三名以上者加資,而大罪如趙大立者,勿拘名數,定爲恒式。從兵判閔鼎重之言也。

1月4日

○辛亥,上受灸。

○減京畿、忠淸、全羅道今春收米,每一結各二斗。停今式年各司奴婢推刷,以歲大飢也。

1月5日

○壬子,淸使入京頒詔,以天下統一誇大也。時,上候未寧,如慕華館迎勑及仁政殿受勑等禮,將不得親行。遣領相許積于弘濟院,因大通官,請便殿受勑書,淸使許之。

○上接見淸使于熙政堂,行茶禮而罷。

1月6日

○癸丑,上受灸。

○以淸國頒詔事,頒敎。

○減慶尙道辛亥條貢物五十餘條,以本道被災尤甚也。

○以閔宗道爲獻納。

1月7日

○甲寅,淸使願得我國久遠名筆,都監以無有答之。又索故判書吳竣筆及卽今朝士中善書者筆蹟,得竣所書若干帖以給,且使朝士善書者八人書與之。

○命以原襄道江陵等三邑各穀五千七百七十餘石,還報嶺南移轉之穀,以賑左道被災之邑。從領相許積之言也。

1月8日

○乙卯,以李翊相爲同副承旨。

1月9日

○丙辰,司諫朴贄、正言任相元等啓曰:「賑政必須先期區畫,使有頭緖,然後可無臨時窘急之患。故瓜滿守令之限明秋仍任者,意非偶然。近來或授內職,或移他道,賑救料理之計,未免中輟。凋瘵飢餓之民,復困於迎送,守令之移授他職者,請竝仍任。」上以爲:「不分年月,竝請仍任,未曉其意也。」不從。贄等以此引避遞。

○掌令尹堦、持平金奐等啓曰:「上年飢饉,人民死亡之慘,八路同然。其中三南尤甚,而嶺南爲尤甚。今此査啓,或以善賑、或以別備,賞至頂玉者,多於諸道。善賑、別備,果如狀啓,則嶺南人民之死亡,奚至此極?下吏之弄奸、守令之不察、監司之見欺,南中士民,莫不憤怒。後日之弊,不但爲爵賞之濫而已。請更令本道監司,査得實蹟啓聞後,就其中表著者一二人加資,餘皆改正。」上從之。

1月11日

○戊午,太白晝見。

○命故淸道郡守兪柲贈通政階。暗行御史申晸啓以柲賑政爲道內最,纔已身歿,故有是命。

○淸使請見三田渡碑閣。朝廷慮三田去南漢不遠,或有馳見之患,使大通官諭止之曰:「氷泮不可渡。」使怒曰:「江氷不堅,則當於津頭望見。略設小饌,且給一牛則可以療飢。」遂令整齊馬軍一百人,馳見碑閣而歸。

1月12日

○己未,持平金奐、掌令尹堦等欲論黃海兵使具鎰、內乘柳潝、安城郡守金夏鉉、前長湍府使鄭漢驥,聯名發簡搆草,以送於大司憲姜栢年,而以此欲爲傳啓云,栢年以爲:「其欲糾劾官邪,固得臺體,而體例間事,則不可不察。非公會而私處聯名發簡,已非常規,至以欲爲傳啓之意,泛然簡通,臣立朝五十年,未見有如此之規。臺閣舊例,緣臣墜落,請命遞職。」奐以爲:「簡通中論啓之論字,誤書傳字,雖出無情,率爾之失,在所難免。又以聯名發簡,爲非常規,以此以彼,俱不可仍冒。」堦以「簡通書送,雖出同僚聯名之失,臣亦難免。」俱引避。掌令鄭華齊以與柳潝有應避之嫌,不敢處置,亦引避。玉堂處置,出栢年、華齊,遞奐、堦等。

○上命醫官入診。

1月14日

○辛酉,太白晝見。

○命蠲免咸鏡道被災各邑田稅、貢物及奴婢身貢。減黃海道被災尤甚山郡諸般身役,海州等五邑減三之一。

1月15日

○壬戌,上接見淸使于熙政堂。

1月16日

○癸亥,太白晝見。

○以李慶億爲大司憲,呂聖齊爲戶曹參議,李延年爲禮曹參議,李柙爲司諫,吳斗憲爲掌令,李沃爲持平,李寅煥爲正言,任相元爲司書,閔震益爲京畿水使。

○大司憲姜栢年以病未趨召,應被推緘,引避遞。其翌日,掌令吳斗憲以兼掌令鄭樍甥姪,亦引遞。

1月17日

○甲子,淸使歸。

1月18日

○乙丑,上御養心閤,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議政許積曰:「在前嶺東無營將,故軍政虛疎。監司金益炅今欲創置營將,而物力凋弊,難於支供。令三陟僉使兼營將,以尊其名而重其威,以專練兵之任。倭國一邊,與嶺東隔海,故在昔倭寇,多由嶺東而來,備禦之方,亦宜預謀。」工曹判書柳赫然曰:「以三陟僉使兼營將,則可理軍政。」積曰:「從當自備局回啓也。」吏曹判書金壽恒曰:「安東府使李奎齡移拜校理,而臺諫以賑政之急,請仍災邑守令之移除內外職者。安東雖非尤甚失稔之邑,不無設賑之擧,所當一體仍任,而旣拜論思之任,自下亦難遽請。」上命仍任。兵曹判書閔鼎重曰:「聞,安興僉使李挺完前任陽智,解由未出云。未出解由,不得註擬,法也。而邊將則不拘此法,備擬差送,亦近例也。」積曰:「近例與舊典不同,故鼎重今欲定式,有此陳達,而然舊典不可改也。」上曰:「挺完遞差。」

○右承旨孟冑瑞啓曰:「卽見備局回啓判付,則錦山賊人禹俊生等十八名,金禮云等八名,當依法處斷矣。禹俊生等則曾已諸處作賊,又同謀於龍潭之作變,則明示典刑,在法當然。而至於禮云等八名,則雖同往龍潭,初不知爲某事而進去,與俊生等情跡有別,比諸朴允山等相去,只是分毫之間。而允山則定配,禮云等梟示,與當初聖敎所謂,或不無未及知情,而脅從之類,區別啓聞之意,有所逕庭。本道之分等啓聞,該曹之只請嚴刑,良以此也。臣忝在該房,敢達所懷。」上曰:「同往與不往,相去遠矣。允山等相去分毫云者,似未詳察也。」

1月19日

○丙寅,大雪一尺餘,京山及各陵松樹,因壓摧折者甚多。

○領議政許積引病上箚,所帶諸司提調,內局外乞先賜一倂遞改,上溫諭不許。

1月20日

○丁卯,上受灸。

○以王世子嘉禮,設別試規矩,命依丁卯年例擧行。初場論、賦具篇,終場策問、講經,四書中抽栍一書,三經中自願一經,取六百人。

○掌令鄭華齊啓曰:「本府禁吏,捉得禁肉,幷與宴床飣餖,而呈課被捉者,乃訓局馬兵也。推問則對以馬兵廳餞別外任,而本廳略給價布,軍士出斂助辦云。此必本廳謬例,而當此凶歲,爲將領者,剋削軍卒之所食,依舊責辦,略不顧忌。請當該訓局馬兵將領,罷職不敍。且令都監,痛禁軍卒出斂助辦之弊。」上從之。將領則令都監決棍。〈別將鄭后亮決棍十五度。〉 ○慶尙監司李䎘辭朝,上引見敎曰:「盍陳所懷?」對曰:「連歲凶歉,公私俱竭,百爾思之,實無料理之策。第念,兩湖山郡大同米,有作木上納之規。到本營後,欲以營中所儲,私自拮据,作木上納于該廳以換,與本道接界處十七邑作木之米,則庶可補賑資之萬一也。」上曰:「如此則固善。言于該廳,使之換給。」〈以湖西七邑米三千五百餘石,換木二百十二同;以湖南九邑米四千五百餘石,換木一百六十九同。〉上又曰:「嶺南一路,每年旱乾,得無抱冤不伸者乎?卿其訪問以啓。」

1月21日

○戊辰,太白晝見。

○上受灸。

○御營廳啓曰:「本廳所用鐵物載運船在長淵地。臣聞,本官爲斫煮鹽木,入送海島,逢風致敗,沙格十三人,一時渰死,船亦無去處云。臣移文本官,使之送其船人,則代定渰死人之兄,許稱生存,以爲免罪之計。前後欺罔之狀,節節痛駭。長淵府使權碖,請罷職。」上曰:「拿問處之。」

1月22日

○己巳,太白晝見。

○上受灸。

○領議政許積又上箚乞免兼帶。自此連辭,上皆不許。

○以趙遠期爲掌令。

1月23日

○庚午,太白晝見。

○戶曹判書金壽興以病上疏乞免,竝辭兼帶疏決廳堂上、摠戎使,上不許。

1月24日

○辛未,太白晝見。

○右議政宋時烈上疏辭職,略曰:

臺諫每以殿下信任大臣,而大臣自任之重爲言,此則不講乎聖賢之訓,而徒牽乎世俗之見也。故臣疏所謂正言其非,而其下易去大臣云云者,是乃假設之辭。蓋曰大臣非其人,則臺諫何不直斥請易,而顧乃似說不說,爲口含膠漆之習也?此乃槪言諫臣之大體也,非以大臣爲定非其人,而必可改易也。然此雖假設之辭,似亦不敢言,而終於敢言者,有由然矣。故判書徐必遠,乃今相臣之知己友也。〈相臣卽許積。〉其速肖之願,至形於桃符之祝,則其慕義,可謂無窮矣。然而不忠之斥,乃發於章疏。夫不忠,人臣之大罪也。自常情言之,則知己之友,以此而加之,其憾恨之意,必有甚焉者。而相臣乃悠然於色,泰然於心,略無芥蔕,安而受之。臣嘗服其弘量以爲,大臣之體,當如是也。以故敢於疏末及之,略無顧慮,而心口相語曰:「雖使我直攻其闕,必不以爲意,況此云云之說,無甚譏切。」於是率意寫出,而封進矣。竊聞,臣疏之入,已多日矣,而果無所言,則臣自幸所料之不妄矣。其後乃聞有引入之擧,而聖明以爲,寔由於臣之妄言,臣罪已不可言。而尹敬敎之疏,闖然而發,攻斥之言無所不至,此實非臣之所知,而亦非臣之所料也。然聖明又以其言爲符合臣意,且意其激於膠漆之剌,然則其罪不在於敬敎,而實在於臣也。今之議者,旁緣聖敎,詆訶蝟起,謂臣爲本根,而敬敎爲枝葉,究其形迹,誠亦然矣。然則聖敎所謂敬敎之兇狡,卽臣之兇狡;敬敎之奸狀,卽臣之奸狀,而敬敎之禽獸,卽臣之所以爲禽獸也。今之罵臣者,至謂臣潛詣近畿,與敬敎相約而歸。如此則是臣與敬敎,爲鬼爲蜮之狀,實不忍掛諸齒牙。臣言果若騃妄,不足有補,而適以生亂,則聖明當示不可之意,而乃反假借褒寵,大聖人待下,不當如是也。乞亟遞臣職,仍治臣罪,俾得安意沒齒,終始生成之恩也。

上優批,遣史官傳諭。〈三月甲子始下。〉 ○前右尹權諰卒。諰故佐郞得己之子也。自少有名儕流間。丁丑後,擧家入聞慶山中,後歸公州。李惟泰見而稱譽於宋時烈、浚吉等,時烈遂與之相善,仍以女妻其子。士類之信服時烈者,多薦進於朝。自己丑,累以顯職召,加以禮待。丁酉與浚吉相繼赴朝,數年之間,驟至宰列。然學術空疎,文辭荒亂,只善飮酒,與人詼諧而已。及庚子疏救尹善道,立論尤無倫脊,遂爲淸議所詆,累年名絶朝籍。晩以浚吉之言起廢,復除右尹,不就。至是卒。諰才學見識,雖無可論,然而流坎之際,終無憾恨之言,蓋其性坦夷云。

1月25日

○壬申,上御養心閤,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諸臣以賑政便否,各陳所見,或曰設粥便,或曰給糧便,終以設粥爲定。領相許積曰:「流丐人刷還之議,亦可議定也。」上曰:「京中與外方有異,豈可以非其本土,而勒令刷還乎?」積曰:「壯者還送本土,勸令耕作,老弱殘病之類,則宜令仍留賑饋。」上從之。積又曰:「前承旨姜鎬夫妻、父子,相繼以染病死。往者朴世城父子,亦一時俱死,而以世城曾經近侍之故,特蒙顧恤之典。姜鎬淸苦,家甚貧,將無以歸葬,尤可矜愍矣。」上曰:「擔軍喪需,令該曹依朴世城例施行。」兵曹判書閔鼎重曰:「上年設賑時,李煥者以僞造署押,受出糧米之罪,移送刑曹。今聞,煥推諉於其三寸叔母夫李世鵬之故,終得倖免,而世鵬則以無罪之人,反受重罪,至於遠配云,尤爲痛駭。令刑曹更査,俾無有罪者倖免,無罪者抱冤之弊。」上從之。

○以李世華爲廣州府尹。世華自在郞僚有能聲,至是擢除。

○命西北邊犯越人隨從之類,自今拿致本營,嚴刑三次;再犯者嚴刑五次,仍置本鎭;三犯者梟示事定式。在前犯越人首倡則梟示,隨從則充軍,而江邊土卒,連續以此充軍,仍致逃散,鎭堡日就疎虞。故至是,平安監司閔維重啓請,隨從只令刑推,勿爲充軍他道。故備局議啓,有此定式。

1月26日

○癸酉,羅州牧使蘇斗山、泰仁縣監金壽一、光州牧使吳斗寅、長城府使金世鼎加資。全羅監司吳始壽以善賑啓聞也。諫院以爲不可濫施恩典,請令本道,分等啓聞,善賑居首一人外,其餘守令,一從賑政優劣,各施相當之賞,上不從。累啓而後,命依慶尙道例,査覈啓聞後處之。其後只壽一、斗寅加資。

1月27日

○甲戌,正言任奎以前任守令時事,方在應推之中,引避遞。

○刑曹判書閔維重在平安監營任所,累疏力辭新命,上不許。

○崇善君澂、檜原君倫、福昌君楨等啓曰:「近來公族甚多貧窶疲殘者,而堂下諸宗,尤有甚焉。每當差祭,或有未能進參者,或有徒步以行者,不但體面傷損,誠爲矜惻。曾在仁祖朝,因王子啓達,有勿差祭之敎,而廢閣已久。臣等待罪有司之列,不得不有所陳啓,而喉司之臣,終不捧入,無非臣等無似,忝在其任,自速輕侮。敢來煩啓,亟遞有司之任,仍命該曹,凡祭享獻官外,勿以宗室塡差執事事,捧承傳施行。」上慰諭之,命依啓辭施行。又以承旨李翊相陳疏論辨,事涉相爭,爲不當命推考。蓋前則宗室與外朝,一體差祭,而仁祖朝有勿差之命,故壬寅年該曹因差祭乏人,更爲啓稟,只差各陵節祭,而澂等猶欲其勿差,有此陳啓。臺諫又爭執,而上終不允。

1月28日

○乙亥,以朴贄爲執義,李壽曼爲掌令,吳挺昌爲正言,鄭華齊爲弼善,李夏爲東萊府使。夏未及赴任,與前府使鄭晳結婚,據法將遞,上特命破格送之。

1月29日

○丙子,各道癘疫大熾,報以死亡者,至二千九百餘名。

○問安使朗善君俁,還自淸國。先是,淸主來拜其祖陵墓於瀋陽,故送俁以問,則淸主已還,俁乃追往北京而還。

二月

2月2日

○戊寅,太白晝見。

○上受鍼,以右腋上結核處成濃也。

2月3日

○己卯,平安道平壤等地地震。

○大司憲李慶億以病未赴召,引避遞。

2月4日

○庚辰,大司諫閔蓍重以方被推勘,引避遞。

2月5日

○辛巳,全羅道長興府天冠山大壯峰忽然動撓,或左仆而復立,或右仆而復立者,百有餘度。蓋其山有三石峰鼎立,所謂大壯峰,卽其中立者也。長可三十丈。當其動撓時,一村之人無不目見。道以臣聞。領相許積曰:「事極怪誕。數十丈石峰,豈有左右顚仆而還立之理乎?況其顚仆之際,草木巖石之類,必皆糜滅,而邑倅旣不能親審其形止,監司遽爾啓聞,其疏漏甚矣。然自上若以爲莫大之變,而益加修省,則不亦善乎?」上然之。

2月6日

○壬午,以李慶億爲右參贊,李敏迪爲大司憲,姜栢年爲禮曹參判,李尙眞爲大司諫,吳斗寅爲弼善,金奐爲持平,申翼相爲奉敎。

○有無數蟾蜍,出自御營廳北墻外,至宗廟西墻邊,二三相負,充滿道路,人無容足之地。

○全羅道扶安縣,正月初九日,白虹橫過日傍,黃雲蔽日,有若日食之時,乾方雷聲大作。道臣以聞。

2月7日

○癸未,司諫李柙、正言李寅煥啓曰:「南海縣令任湜、京畿水使李元老罪狀,狼藉於繡衣書啓中,而以文書未見,捉湜則不許,令攸司稟處,而今本道査覈;元老則只罷其職,而終無究問之擧。閫帥、守令之貪墨者,將何懲懼哉?請竝拿問處置。」上不從。

○領中樞府事鄭太和上箚乞免,上優批不許,仍命遣史官傳諭。

2月8日

○甲申,大司憲李敏迪等啓曰:「前府使鄭漢驥曾任長湍時,結婚於其地金姓人家。船運江都糶穀時,留其船於金姓人家前,一日夜使人每石除取其米,輸入金家,過五六日,以其石數,分給邑民。而民人量其米,則一石僅八九斗,而秋捧以十七斗,旣捧之後,更以官斛改量,取贏於私用。請拿問定罪。」上以更加詳察處之爲批,翌日乃從之。

○上御養心閤,使醫官入診後,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時,睦來善新授濟州牧使。領相許積曰:「來善雖簡約,非牧民之才。」上曰:「大臣之言如此,遞差。」

○命拿推接慰官申厚載、東萊府使鄭晳等。時,倭差正官平成太病死,而副官倭等,仍留東萊不歸。朝議皆以爲正官旣死,宜召還接慰官,命厚載上來。諸倭以爲蔑視渠等發怒,至於張目咆哮,圍遮凌辱,使不得去。厚載乃狀聞其狀,朝議皆以爲,旣有召還之命,而爲倭所挽仍留,尤有所損傷,宜卽拿來。都承旨張善澂以爲晳之罪,與厚載無異。於是,遂竝命拿來。

2月9日

○乙酉,有石隕於永川郡。正月二十九日午時,天有微雲,不見日色,忽然天中有聲,始如大砲,終如隱雷,從西北方作,至于西南,良久乃止。本郡村氓,適於本郡南面慈仁縣境,見一石塊,從天而下,聲如雷動,墜地而後聲止。所墜之處,陷入尺許,其石大如斗,重三十六斤,色靑黑,形如龜伏,上有痕如獸迹。道臣以聞。

○大司憲李敏迪等啓曰:「都監砲保物故人價布,聖上特下減除之命,而但德音在於正月,收布期限例趁歲前,故各邑有已上納者。同一物故,而若以已納之故,不蒙均施之惠,則彼已納者之孤寡隣族,亦獨奚罪?請還送本邑,分給其主,以示一視之仁。」上初不從,累啓乃允之。

○以李宇鼎爲持平。

○王大妃殿髮際生毒腫,夜三更,招入藥房都提調以下,四更受灸。

2月10日

○丙戌,太白晝見。

○慈殿受灸。都提調以下,直宿于藥房。

○命以平安道陽德等三邑管餉各穀九千三百九十石及原襄道通川等三邑各穀一千五百五十餘石,移賑北道災邑之民。

○大司憲李敏迪等啓曰:「陰竹定配罪人金時鉉,私自往來于其兄夏鉉安城任所。定配人之擅離配所、守土官之私許往來,其在國法,俱當痛禁。請令本道,明査啓聞後,時鉉及陰竹縣監李命老,依法科罪。」上從之。

2月11日

○丁亥,太白晝見。

○大司憲李敏迪等啓曰:「今年嶺南戶籍,則因道臣所達,已有待秋成正書之敎。此蓋出於年凶恤費之政,況去年今年,中外俱是大無,鉤索追擾之弊,不可不慮。此時成籍,亦難盡得民數。今年中外戶籍,請姑停止,以待秋成。」上令廟堂稟處。領相許積於筵中以爲:「京戶籍單子,畿盡收捧,中止誠難。」兵判閔鼎重曰:「單子仍令收捧,待秋正書似便。」上允之。憲府以爲:「今若捧單,則其弊猶在。」又啓請待秋成籍,累啓而終不允。

2月12日

○戊子,太白晝見。

○東萊府使李夏辭陛,上御養心閤引見。領相許積亦入侍。上謂夏曰:「爾赴任之後,言於倭曰:『汝雖造家千間,留滯十年,汝輩所望,必無因此可成之理。汝之所請者,在所可許,則雖在釜山可許,不可許,則雖在東萊,不可許也。況朝廷若因汝輩之到此,許之則是爲汝輩所迫,寧有是理哉?不如速退,以待朝廷處置。』以此等語,明白開諭。但慮譯舌之不能詳傳耳。」夏曰:「萊府官屬無非倭之腹心。凡干動靜,輒卽漏通。人心如此,甚非細慮也。」積曰:「聞以一言私通者,償金四百,故商賈漏泄國情,惟恐不及云,良可痛也。」上又謂夏曰:「爾奉使濟州而還,書啓之外,更無可言者乎?」夏對曰:「其處弊瘼,盡爲書啓。備局旣已回啓,而官員之遞任進上,乃他道所無之規。其中筒介二十部、鹿皮五十令,而如粧飾所用鋀錫等物,皆貿於京中,故其弊不少。三名日進上,旣有筒介則遞任進上,雖無此物,庸何妨乎?此外如白蠟、無灰木,亦是島中之弊,而無灰木元非本島所産,乃拾得於海濤浮來者,故尤極稀貴矣。」積曰:「濟州如屬國,故遞任進上,若諸侯朝貢之法。其來已久,今不可遽罷,而如無灰木,無用而有弊者,減之似好。」上曰:「減之。」

2月13日

○己丑,太白晝見。

○慈殿受鍼。

2月14日

○庚寅,太白晝見。

2月16日

○壬辰,宣醞于藥房,以慈候平復也。

2月17日

○癸巳,太白晝見。

2月18日

○甲午,以金萬均爲承旨,申晸爲副應敎,尹深爲校理,朴世堂爲修撰,宋昌爲輔德,李翔爲掌令,尹堦爲濟州牧使。政曹初以武臣注擬以入,上敎曰:「勿論文武擬望事,曾已定奪。今此三望,俱以武臣擬望何耶?」政曹對以文臣堂上,絶乏可擬者。上又命以堂下中有聲績者,各別擇擬。於是,堦以宗簿正,見擬受點,依例增秩。時,堦喜言事,戚里尤惡之,俄而有此除。

○大司憲李敏迪啓曰:「賑恤之政,惟當務實。京外年年設粥,其效亦可言也。累萬飢民,相繼死亡者,皆是食粥之人。蓋露宿土處,易爲疾疫,且朝暮往來,不庇風雨,太半顚仆於路中。外方土着之待哺於官門者,亦無以作農,雖或免一時之死,終爲流丐之民,此實已然之明效也。請令賑恤廳,分付京外,有戶口原居中,擇其尤貧瘠者,計給糧米而設粥處,只令流丐者就食。上年穡事之歉,非由天時不順,實由於人事之不及。況今年形勢,又異於前,飢饉死亡之餘,土着於鄕井者,什無四五。若非朝家給糶助耕,則田野之荒廢,必甚於前歲。請令廟堂,別爲事目,申飭各道,使其守令,親巡田野,無種者給種、無食者給糧,而秋成覆審之時,亦宜以耕墾多少,爲守令賞罰之地。」上令廟堂稟處。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接慰官申厚載有拿命之後,以其代差定與否,論議不一。或曰差送可,或曰不可,未有決定。至是,諸臣疑難於榻前,終以本道都事差送議定。領相許積曰:「原州有可疑人捉囚者,今則勑行已歸,今當稟處。見其人姓名,卽朴起相也。其父卽禮男,內奴而居文川,渠則養于甲山居其叔父家,移文問之則果然。其母卽受月,乃東萊人,而京中兩班之婢子。此人決非他國人,而被擄走回云者。是也送于本土,則不無逃匿之患,捉送彼中,則逃還之弊,亦甚可慮。若送于絶島如濟州等地,則似得矣。」上允之。吏曹判書金壽恒曰:「刑曹郞官以十二朔定限,故未準朔前,不得注擬他職。或有準朔未遷轉徑遞,而旋又除授者。如監察、禁府都事,則重來者,不計朔注擬他職。刑曹郞官準朔後重來者,亦依此例,注擬何如?」上曰:「刑郞準朔之後,纔遞旋授,實是難堪。此類則吏曹可觀勢處之,不必久置苦務。」

○司諫李柙、獻納納閔宗道、正言李寅煥等啓曰:「濟用監布帒木之盈縮,係於貢物之多少,則當此貢物蠲減之日,帒木之減小,亦可知矣。而濟用監正趙嗣基,不問其有無,恣意用下,稱以引用,徵責白地,一年之間,所用無節,貢物主人怨苦之聲,傳播道路。不謹之說,至發於公會,而乍入旋出,恬然行公,士夫廉恥,豈容如是?請罷職不敍。」上從之。

2月19日

○乙未,獻納閔宗道引避曰:「昨者同僚以趙嗣基事發論,臣欲加詳審,再三持難,終至同參矣。得聞物議,帒木引用,謬例已久,犯之者非止一二,獨論嗣基,殊甚不均云。臣招問本監吏,則引用之規,果始於癸卯。嗣基因循謬例之罪,固有之矣,以此獨歸於一人,則物議之非,不亦宜乎?請遞。」正言李寅煥亦引避曰:「臣之獨論嗣基者,非以因循謬例也,以其用之無節。無非私屑鄙瑣之事,而以致怨聲朋興,醜言傳播,至有長官禁抑之言,而猶不知恥,乍入旋出,廉隅掃地也。同僚旣以物議爲嫌,則臣亦難安,請遞。」司諫李柙啓曰:「引用帒木,始於癸卯,則官員之閱歷非一,而不謹之說,獨及於嗣基者,豈無所以而然哉?發論同僚之所執,蓋在於此。而獻納閔宗道旣以物議爲嫌,臣安得晏然?請遞。」憲府處置,皆請出仕,上從之。

○行知中樞府事李浣上疏,以老病辭本職及兼帶守禦使、備局堂上,上不許。

○戶曹參議呂聖齊上疏乞免,上諭以勿辭察職。聖齊在銀臺時,以尹敬敎事,有所覆逆,忤旨被逮,至是始有除命,故有此辭。

○吏曹參議李端夏上疏論事,上以予當留念答之。

2月21日

○丁酉,上御養心閤,令醫官入診。

2月22日

○戊戌,獻納閔宗道以李寅煥避辭中侵斥之言,又引避。寅煥亦以見斥於宗道引避。司諫李柙以兩僚之避,今當處置,而臣以同事之人,不敢可否引避。持平金奐以前旣處置乖當,不敢復爲處置引避。憲府處置,出寅煥、柙、奐,遞宗道。持平李宇鼎,又以召牌不進遞。

○黃海道海州等邑地震。

2月23日

○己亥,黃海道谷山府民家雄牛,不吃芻穀,臥起頻數數十餘日,産一蛇,長一尺五寸,頭尾與鱗無異眞蛇。道臣以聞。

2月24日

○庚子,以金壽興爲知經筵,睦來善爲刑曹參議,尹深爲獻納,趙根爲持平,申善溫爲檢閱,全東屹爲黃海兵使,全羅兵使盧錠命加嘉善階,褒前牧濟州時善賑也。

2月25日

○辛丑,司諫李柙,正言李寅煥啓曰:「諸般身役,指徵無處者,曾有蕩減之命。而熙川郡內奴婢,經亂以來,流亡殆盡。每年身貢,侵徵於隣族,隣族不能支堪,亦皆逃散。五十餘人之貢,無處可捧,不得已分徵於民結,一邑之民,無以保存。曾因諫臣備陳於榻前,有令本道査啓稟處之敎,而査狀上來之後,終未見施,致令當初査問之本意,歸於無實。痼弊未革,遐氓缺望,請依本道査啓,特許蕩減。」上不從。

2月26日

○壬寅,大司憲李敏迪等啓曰:「安州校生梁繼璋以其奴婢,屬公於尙衣院,訴冤於本府。臣等取考文書,則本國人李珍,選入中國爲太監,中宗朝正德戊辰,以欽差正使,來到本國,以德川居掌隷院奴婢四口,特命賜給,敎旨御寶,至今尙存。其時館伴、郞廳證筆成文,永給於李珍兄子秀男,又爲傳給於其妹女吳氏。自此以下,世世相傳,至于繼璋,傳授文記,不啻明白。而刑曹只以秀男、吳氏叔姪間,傳授文記,無官斜之故,至於屬公,其所稱冤固也。正德間敎旨,宛然如新,明朝太監之奉使本國,至蒙臧獲之賜者,又何可復見?聖上亦必惻然、慨然於百年前後之事變矣。數三奴婢之與奪,其在公私,有何所關,而事體所係則大矣。請令掌隷院,明査稟處,還給其主。」上令該曹査稟。又啓曰:「壬辰兵燹之後,宮闕灰燼,宣廟回鑾,駐御于月山大君舊第。此實中興之遺基,比如紹興使宅。仁祖朝特封正寢舊殿,而此外空地,皆給其子孫,豈非敦宗至仁之澤也?今者其孫李纘,有所爭辨於內司者,旣是外地,而從前內司,不爲禁限。其子孫亦認爲己有,數十年來,無有爭端。因微弱子孫,不識事體,只知內司下人操縱之爲弊,不知內司亦有捧承傳直帖之近規,妄托於不經鸞臺,何名爲勑之古語,狂疎輾轉,自陷於罪戾,此實可矜而不可罪也。請特命放釋。」上不從。其後累爭,終不得請。

○忠淸道公山地地陷爲坎,如甕形,上狹而中闊。

2月27日

○癸卯,太白晝見。

○領議政許積上箚,引病乞先遞內局提調,上不許,諭以安心善攝。

2月29日

○乙巳,大司憲李敏迪等啓曰:「臣等伏見全羅監司狀啓,則天冠山石仆立、大芚寺鍾自鳴事,皆稱爲怪誕。若以事之異常者,皆歸之怪誕,則日之有虹、星之晝見,何莫不然?後弊所關,不可置之。請監司吳始壽推考。」上從之。

○咸鏡道,正月望後,民人之饑饉癘疫死者七百餘名;牛馬疫斃者百餘首。道臣以聞。

○兵曹啓曰:「王世子嘉禮後,別試武科初試額數,當自本曹稟定,已有分京外定數試取之敎。故取考前例,則乙酉年王世子冊禮別試初試,分京外合取六百人,乙巳年庭試初試,分京外合取一千五百人,同年大王大妃殿平復別試初試,分京外合取三百人。今依何年例試取乎?」上敎曰:「取八百人。」

2月30日

○丙午,以李延年爲承旨,李翔爲執義,李壽曼爲掌令,申翼相爲說書。

三月

3月1日

○朔日丁未,上御養心閤,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相許積曰:「臺官以賑政事,又復論啓,故欲定奪矣。」上曰:「臺啓與備局事目,不甚相遠矣。」積曰:「此則然矣,而但分糶之類,臺意則欲白給,此一款有異。若許白給糧米則穀數不敷,終難行也。」大司憲李敏迪曰:「臣意則欲尤甚者白給,其次給糶矣。」時諸臣論議不一,上參酌其說,命平民則計口分糶,流丐則設粥以賑。

3月3日

○己酉,以李翊、呂聖齊爲承旨,鄭維岳爲持平。

○前濟用監正趙嗣基,詣政院投疏曰:

自祖宗朝嗣服之初,卽成梓宮,逐年加漆,其意深遠。孝廟初年,臣以史官,承命摘奸于長生殿漆梓宮,孝廟之深留聖意,亦可見矣。孝廟初喪,以連板用之,此可謂盡臣子之誠乎?孝廟禮陟之日,殿下承大統。當此之時,唯當極尊親之道,盡送終之禮,而嫡統庶子之說,何遽爲紛紜,終未免貶降短喪之歸,百歲之下,終必有議之者,不可不以示追悔之意,以慰孝廟在天之靈也。且故臣鄭介淸之所造詣,非臣之所能知,而湖南一道儒生,創祠宇崇奉,幾近百年,而一朝命毁撤之。祠宇之奉,有異於從祀文廟,則毁撤祠宇,不幾於已甚,而失一道儒生之心乎?李珥、成渾從祀之請久矣。嶺南儒生之或爲異論者,目之以凶邪,一生廢錮,不得赴擧,或有登科者,終身不齒仕版。凡臣子之獲罪君父者,旋卽收敍,無一永棄之人,何獨於儒生,以一時論議之異,爲平生禁錮之罪乎?此亦變通慰悅之一事也。以言乎科擧之弊,則頃年庭試,有一試券,表文四字短句,雙峙兩特字爲一句,非但爲大段違格,分明有表,文理未瑩而登第。其父實爲考官,八方傳笑,人疑不可破,而從他笑罵,好官自爲。獨於朴千榮以一字點改之跡,拔榜於唱榜之後,其何以服人心也?且念徒配之中,豈無負屈者,而我國曾未有罪人盡宥之法。當此無前飢疫死亡殆盡之日,除罪犯惡逆、綱常外,毋論大小輕重,特用曠蕩之典,以悅民心可也。

是日引對,都承旨張善澂曰:「嗣基呈疏時,直宿承旨,徑先入啓,其疏多怪語。梓宮連板之說,有非人臣所忍言,論禮一款,旣有朝家禁令,〈丙午因嶺儒柳世哲疏,自上特命嚴禁著令,頒示中外。〉承旨不能覺察,矇然捧入。大臣亦以爲難免不職之失云,當該承旨請推考。」領相許積曰:「天下事寧有如此可怪者乎?嗣基彈墨未乾,旋爲投疏,已極駭異。而其疏中,從他笑罵之說,指李寅煥也。纔被重䮕於其人,而乃論其人科第上事,亦甚無謂。且梓宮一事,若有全板而用連板,則主管之臣,固有罪矣。其時臣爲戶判,鄭致和爲工判,極力求索全板,而終不得,爲此不得已之擧。到今提起,當作何如懷耶?論禮一款,禮旣難知,論議多岐,非但嗣基今日之言也。至於著爲禁令,則臣未知其恰當,而但假托論禮,別有他意者,亦多如尹善道之疏,極其陰慘。故自上特令禁之,則何可冒法而言乎?」上曰:「其疏入啓後,意必有政院之啓,而終無之。丙午禁令,予亦未之覺矣。」積曰:「嗣基疏捧入承旨,旣已陳疏乞遞。臣意以爲必踏啓字,而疏尙未下矣。」上曰:「嗣基元疏姑未下,旣下之後,當有次第處置之事。其承旨終難行公,爲先遞差。」〈左副李嵆,同副李翊相。〉 ○傳曰:「前濟用正趙嗣基之疏,初不當捧入,還出給。

○上御養心閤,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相許積曰:「卽今善策,莫過於安民,而減役除布事,大司憲李敏迪首發其端。辛亥以上諸般身役未收者,無論指徵無處,宜盡爲蕩減矣。」兵判閔鼎重曰:「退捧、未捧,竝皆蕩減乎?」積曰:「今不可分別,當一倂蕩減矣。」上曰:「依爲之。」積又曰:「軍兵價布,各司奴婢身貢、內奴婢身貢未收者,竝皆減之乎?」上曰:「依爲之。」敏迪曰:「又有一事。或云:『去年及今年逃故闕額甚多。諸色軍兵,若限三年勿爲充定,則三年之後,官與民皆不能支當。已前逃故,姑待三年後,分數充定;今年逃故,則自今仍爲代定宜當。』云。此事若善做,則民之蒙惠,比蕩減尤大。」積曰:「此亦好矣,而若不定年限,則各衙門,必任意督定。臣意必欲定年限矣。」上曰:「若不令代定,則物故價布,亦不當徵捧於隣族,依此限三年爲定可矣。」敏迪曰:「諸般身役,各邑軍布,特令蕩減,此實無前大恩,軍兵久遠逃故,姑勿充定,此乃更始之意。古者如此等事,必以詔令頒宣,不但有司之臣奉行而已。今亦令儒臣代草,罪已哀痛之敎,兼求直言,播告八方尤好矣。」上謂大臣曰:「此言如何?」積曰:「此言極是。」戶判金壽興曰:「勿出擧行條件,以備忘記判下爲好。」上曰:「旣是定奪之事,雖出擧行條件,亦何妨乎?」司諫李柙曰:「凡於臺啓,雖不允從,宜開諭是非,使下情釋然,而每只以不允爲批,群情甚鬱矣。近來兩司之啓,雖必可爭之事,難於持久,停之者多。如軍兵物故價布等事,若非今日登對,豈知聖意所在乎?」修撰崔後尙曰:「今日兩件事,特蒙變通,民之受賜多矣。近來引接甚罕,公事稽滯,如右相疏批,至今未下。大臣疏章,久爲留中,不亦未安乎?使承旨進讀文書,使書判付,無所不可矣。」都承旨張善澂曰:「後尙之言,實是群下之情也。」時,右相宋時烈之疏,久不批下,故後尙以爲言。是日,上又引見濟州牧使尹堦。

3月4日

○庚戌,都承旨張善澂等啓曰:「前正趙嗣基疏辭之怪妄無倫,姑舍勿論,其中有犯禁令,不可置之。此疏宜付有司勘罪。」上允之。

○吏曹參議李端夏上疏,略曰:

臣聞中宗大王廢妃愼氏,命依于其姪愼思遠,旣沒,又命禮葬,仍使思遠主喪奉祭。思遠無子而死,傳祀於其女。其女之子又無子,傳於其女。其女有子曰李震璜,今方生存,而窮貧無依,朝夕餓死。廢妃神主,奉於其家,而祭奠俱廢,香火亦絶。蓋聞,國家初置守護之人於墓下,久而散亡。仁祖朝繼置若干名,而丙子之亂,又死亡無餘,仍不復置云。噫!生爲國母,廢非其罪,而旣沒之後,祠祭、墓祭竝至廢閣,誠爲痛傷。請令禮官,議于大臣。如曰旣爲庶人,卽同凡庶,則埋安其主可也;如以此爲未安,則其祠墓祭奠,竝令官給,復置墓戶,使之守護可也。又念故判書朴長遠,孝行卓異,不幸先沒。今聞其家方在飢餓中,其母大耋之年,無以爲養,誠可矜念。亦令攸司,賑給其母月料,終其三年,以待其孤之免喪祿養,其於孝理,實爲合宜。

上於筵中,以端夏疏授許積,讀之訖,積曰:「廢妃事,殿下詳知之乎?」上曰:「中廟廢妃愼氏事也。」積曰:「廢之甚冤。當初中廟迫於勳臣之議,不得已廢之。章敬王后昇遐之後,儒臣有愼氏復位之議,而或以爲章敬旣陞正位,誕生元子。若愼氏復位而生子,論嘉禮先後,則當置東宮於何地云,故議竟不行矣。」上下其疏于禮曹,禮曹覆啓:「愼妃神主埋安,墓戶定給,祭奠官給,事係重大,宜議大臣。」上命議于大臣。領議政鄭太和、右議政金壽恒議以爲:「愼家直孫,猶有存者,則不宜仍奉其主於不當奉之家。宜令神主,歸之本家,祭需自官量給,不絶香火。墓所則定給若干戶,俾禁樵牧。」上許之。上又命朴長遠老母限生前,令該曹題給月料。

3月5日

○辛亥,下趙嗣基於義禁府。

○上御養心閤,命醫官入診。

○上下敎曰:

嗚呼!今日國事,已至於此,不可無別樣變通之擧。自庚戌年以上諸般身役未收,竝蕩滌。辛亥諸般身役逃亡,亦令蠲免,少紓民力。

3月6日

○壬子,上下敎曰:

自有天下國家以來,飢饉凶荒,何代無之,豈有如今日之慘者哉?求之往牒,亦所未聞。噫!予以涼德否才,忝位久矣。天心未豫,災異疊見,水旱風霜,天地變怪,無歲無之,而狂愚昏迷,未答天譴,威怒赫然,降此庚辛罔極之饑饉癘疫,使我東土數千里億萬蒼生,顚連道路,積尸相枕,城市村落,殆乎空虛。爲民父母,見此酷禍,中心如割,只自痛泣,仰呼蒼穹,願以身代萬民倒懸之命而已矣。嗚呼!此何等時,此何景象耶?人理都盡,母子相棄,倫紀之變累出。孟子所謂父子不相保,妻子離散云者,比今日亦似歇後。國事已至百尺竿頭,涉川無涯,驚濤漏舟,未足以喩其危。賑政方急而國穀甚尠,將何以救活?言念及此,不如無生。噫!正當陽春發育之時,萬物咸生,惟我赤子,獨何罪辜,罹此罔極之災?哀痛蹙迫,不知攸爲也。第念,寡昧之過失、國事之利病、生民救活之策,可言者多矣。承旨代予草敎,廣求直言,以濟時艱。且人才甄拔,爲國之第一件事,宜令道臣,勿如常年之例,各擧才局有裕之人,而付銓曹,隨才調用。且數十年未見調用者,揆以國家用人之道,殊甚不當?亦令銓曹,一體收用。嗚呼!今日之事,到此地頭,咨爾大小臣僚庶民,各陳所懷,以補予不逮。

3月7日

○癸丑,上御養心閤,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相許積曰:「臣見領府事鄭太和以爲,今此身役蠲免之擧,非但耳目所罕,實是國朝未有之事云矣。若繼有疏釋罪囚之典,則所以慰民望、回天心者,夫豈少哉?非但臣意如此,太和之意亦然矣。」上曰:「若欲疏釋則漏籍全家之類,皆當入於赦宥之中。其他全家,亦有可論者矣。」左參贊李慶億曰:「法者,宜守,不宜壞。古人曰:『愼無赦。』蓋刑禁緩,則民不畏法,而遇此無前之凶歲,偶一爲之,亦無不可矣。」上曰:「徒流以下竝全釋。雜犯死罪中,殺人、淫行外,皆可論宥矣。」積曰:「積年逋欠,當量宜蠲減,不如限某年以上一切蕩滌之爲便也。」上曰:「十年以上逋欠及五年以上逋欠,實數査出後稟定。」兵曹判書閔鼎重曰:「人才求訪,最切於今日。外方則昨日備忘中,已令道臣薦聞。自朝廷,亦當有薦人之擧矣。」上曰:「二品以上,已行東班實職者及六曹參議、三司,皆令薦人,而旣薦之後,一處會議,去其不合者,分等以啓。」鼎重曰:「在前,武才則絶無薦聞者。今則雖業武、閑良,亦令薦聞似當。」上允之。

○以李殷相爲刑曹參判,金萬基爲副提學,李敏迪爲同知經筵,鄭錀爲承旨,金益炅爲戶曹參議,閔蓍重爲禮曹參議,擢吳挺緯爲刑曹判書,申晸爲全羅監司。時吏判金壽恒言,刑判、全羅監司當差出,而乏可擬之人。刑判則請竝擬政府西壁,監司則令大臣議薦。上命刑判問于大臣,以從二品中擬望。許積乃以挺緯應之,監司則又薦晸及鄭維岳於筵中。於是,挺緯以京畿監司,晸以副應敎,竝蒙擢授。

3月8日

○甲寅,上敎曰:「觀此使臣狀啓,書狀官鄭樍,客死數千里外,極爲慘惻。其令三道,各別護送,亦令該曹,喪需參酌題給。」

3月9日

○乙卯,以李晩榮爲右尹,金益炅、元萬里爲承旨,崔後尙爲副校理,李藼爲修撰,任有後爲京畿監司。

○上御養心閤,命醫官入診。都提調許積曰:「春宮問安、視膳之外無他事。自上引接臣僚時,雖不可每每侍坐,如入診時來候,於禮亦宜。」又曰:「糶穀蕩滌事,請於今日議定。」上曰:「丙午以前,未捧幾許?」戶判金壽興曰:「十萬餘石。」上曰:「盡爲蕩滌。」壽興曰:「常平廳等穀外,各營糴不係戶曹者,亦多有之。此則依各邑糶糴例,丙午以前未捧,宜盡蕩滌。」上曰:「依爲之。」積又曰:「海運判官陳啓中其一款,乃漕軍赴擧事也。伏見壬辰後科擧事目,漕水軍冒赴者,皆罪之。今則旣開水軍赴擧之路,漕軍之稱冤宜矣。諸議皆以爲可許,而事係大段變通,不可泛然回啓,故欲面稟矣。」上曰:「與水軍一體許赴之意,回啓。」又謂承旨曰:「前右尹權諰卒逝,深用驚悼。先朝禮遇之臣,不可無隱卒之典。言于吏曹,追贈正二品職,祭需役軍,亦令本道從優題給。」

○平壤府民家産一鷄,一首三翼四足。

3月11日

○丁巳,賑恤廳設粥兩所,〈東郊及造紙署。〉以賑飢民。

3月12日

○戊午,以權堣爲判決事,閔宗道爲弼善,徐文尙爲正言。

○義禁府論趙嗣基罪以徒三年定配。

○司諫李柙啓曰:「嗣基疏中,宗、嫡統之說,善道倡於前,世哲繼於後,而陰奸怪鬼之跡,罔逃於日月之下,特爲禁制,頒布中外。而嗣基肆然投疏,略無顧忌,敢以貶降短喪等說,乃爲譸張嘗試之計,論其情犯,宜施投畀之典。今其擬律,至於徒年,此豈當初定制之意哉?請遠竄。」上不從。柙等累日論啓,而終未得請。

○咸鏡道飢民死者一百十名,道臣以聞。

3月13日

○己未,上御養心閤,疏決京外罪囚。義禁府刑曹堂上,各持文案入侍,大臣、備局諸宰、兩司、玉堂亦入侍,竟夕疏決。蒙宥者,雜犯死罪以下時囚,竝京畿、忠淸等道,合一百四十餘人。

3月14日

○庚申,上御養心閤,疏決兩南、咸鏡道定配罪人及時囚罪人,二百四十餘人蒙宥。

3月15日

○辛酉,大司憲李敏迪等啓曰:「綱常、殺人、贓汚及流配罪人之情理深重者,皆赦令中所不當宥者,何可放釋於疏決之日乎?請罪人晃等六人,金𥶏等二十七人,仍前定配。」上不從。

○司諫李柙、獻納尹深啓曰:「司僕正朴贄立朝行己,多失士夫風習,請罷職。」上不從。

3月16日

○壬戌,以洪萬容爲承旨,李敏叙爲戶曹參議,洪柱國爲輔德,兪櫶爲文學,尹嘉績爲司書,李宇鼎爲正言,趙師錫爲說書,睦昌明爲檢閱。

○上御養心閤,疏決罪囚。咸鏡道及平安道定配罪人一百九十餘人蒙宥。

○上罪己頒敎,宥雜犯死罪以下。敎書曰:

咨爾中外大小臣民,明聽予誥。惟天生民,樹之后辟,蓋欲其撫宥之也。民之榮悴休戚,而辟不辟係焉,其責顧不重歟?予以涼德,承祖宗丕基,托于臣庶之上,今十有三載矣。兢兢業業,惟不克負荷是懼,莅民罔敢不愼,事天罔敢不欽,亦罔敢淫于逸樂。惟其德不洽人,治不識務,因循荏苒,自至于危亂之域。怨興于下,謫見于上,庶徵失序,陰陽乖和,極備極無之災,殆無虛歲。至若日星風雷之變、昆蟲草木之怪,式日斯生,有不可勝書,天之所以儆予者,亦勤矣。予乃矇焉,不能有所消弭,越至于今,天又降此鞠凶,往歲百穀不成,前夏兩麥大無,旣勦絶我元元之命。仍之以十無一瘳之虐癘,哀我域內之民,塡于溝壑者幾人,殣于道路者幾人?積屍臭于都市,村閭鞠爲蓬蒿,災及牛馬,疫斃殆盡。環東土數千里之地,索然無有生意,兵燹之慘,未足爲喩,載籍所記,亦罕其比。嗚呼!此何時耶?彼蒼垂譴,不于寡躬,于彼無辜之萬姓,爲民父母,何以爲心?思寒暑暴露之狀,則寢不安席;想飢餒頷顑之苦,則食不下咽。中心盡傷,若已痼關,亟欲請命于天而不可得,則夙宵焦勞,靡策不講。予旣減廚膳矣;予旣罷內醞矣;予旣停節日之獻矣;予旣撤尙方之織矣;廐馬旣省其數矣;衛士旣汰其額矣;諸司經用,旣縮其冗費矣;百僚常俸,旣易以月廩矣。以至兩慈殿御供,亦旣已裁損矣。苟有利於民,豈敢靳惜也?顧緣公私赤立,府庫如洗,欲賑其飢則無粟可貸;欲勸其耕則無種可助。惟彼顚連困頓之餘,幸而僅存者,又將立視其就殲。民旣盡劉,國將何依?方今陽春布和,萬品昭蘇,句萌幽蟄之物,咸有以自樂,而彼吾赤子,獨阽於危亡而莫之恤。言念及此,怛然疚懷。噫!民俗大壞,倫彝滅絶,母而食子者有之,妻而戕夫者有之。草竊姦宄,恣行無忌,斗粟而焚刼,簞食而刃殺,是皆飢寒所迫,失其恒心。使吾民至此者,皆予之辜,彼則何罪?惟我列聖,以仁厚保邦,以德敎化民,深仁至澤,浹人肌骨,及于寡躬,終使數百年休養生靈,靡有孑遺,則予小子曷敢曰無罪?亦惟我祖宗,其肯曰予有後?嗚呼!國勢之扤捏,若涉大水,其無津涯,昧昧我思之,召災速戾,豈無其由?蓋予長于深宮之中,不知稼穡之艱難,狃於積弊之餘,不察賦役之繁重。惠鮮雖勤而澤不下究;政令徒煩而信不先孚,以致兵愁民怨,遠近騷然。加以疾病沈綿,志氣怠倦,講學輟矣,延訪疎矣。萬機以之曠滯,群情以之否隔,無異乎天怒之孔赫,邦本之將蹶也。罪誠在予,尙復何言?嗚呼!繼自今轉禍爲福,固在予;階亂趣亡,亦在予。予用惕然大警動厥心,反躬悔責,痛革前愆,以與臣民更始。惟爾卿士大夫,毋謂予不足有爲,其各一乃心力,同寅協恭,以敉寧于將來,以迓續景命于將墜也。遇非常之變,必有非常之擧。肆推曠蕩之典,仍霈在宥之澤。自庚戌以前,各年諸般身役未收及辛亥逃故徵布,竝許蠲免。辛亥以前諸色軍兵闕額,限三年姑停充補。丙午以前各樣官糶逋欠,一倂蕩滌。自本月十六日昧爽以前,除綱常、十惡外,雜犯死罪、徒流、定配、充軍,竝宥除之。全家徙邊、爲奴定屬、常赦不原之類,亦爲議處。凡譴罷廢錮之人,竝皆滌瑕蕩垢,偕之大道。至於朝士之積年淹滯者,亦令銓曹隨才調敍,俾無沈鬱之歎。嗚呼!惟治亂在人才,有國所需,莫急於斯。十室之邑,尙有忠信,況以擧國之大,豈曰無人?特患求之不誠耳。其令諸道方伯,勿循常格,廣搜幽隱。或以行誼、或以才局、或以勇力,雖一善一藝,擧以薦聞,予將甄拔而試用焉。芻蕘必擇,聖人猶然,矧伊寡昧,敢忽于玆?前後求言之旨,非不勤矣,含默成風,讜論不聞,是由予聽納之無實也,予甚恧焉。其令諸中外在位之臣,以曁草野韋布之士,上自寡躬闕失,下至朝廷得失、生民利病,直陳無隱,予將翕受而敷施焉。古有一婦含冤,尙致三年之旱,今玆疏釋罪囚之外,亦豈無受屈抱枉,以干天和者乎?其令諸道官吏,體予欽恤,另加明愼,所在見囚,亟行處決,以絶瘐死之患。或有罪係重犯,而情有可疑者,勿論久近,審覆上稟,予將憑讞而平反焉。承流宣化,在於監司;分憂共理,在於守令。其各殫乃職責,務以活一民、祛一弊爲心,毋負予委任策勵之重,予將考績而黜陟焉。於戲!天運無往不復,庶見否極而泰來。人心有感則通,尙冀上行而下效,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金壽恒製。〉

3月17日

○癸亥,上御養心閤,疏決平安、黃海、慶尙等道定配罪人,一百三十餘人蒙宥。

○京畿監司任有後命拿問定罪。領相許積於前席啓曰:「京畿糶糴收捧,虛錄守令、察訪決杖事,月初已啓下,而監司不卽擧行。前後監司俱極可駭,合有警責之道,而當此頒赦之日,決杖守令察訪等,似當蕩滌矣。」上命守令等決杖則蕩滌,前監司吳挺緯推考,時任監司任有後拿問定罪。

3月18日

○甲子,以王大妃殿平復,頒敎中外,宥雜犯死罪以下,百官加資。王世子率百官陳賀。

○正言李宇鼎以與趙嗣基有親嫌,本院啓辭不可聯名,司諫李柙、獻納尹深以朴贄罷職之啓,一啓還停,見非物議,正言徐文尙以趙嗣基誣詆亡叔李慶徽,嫌難參啓,皆引避。憲府處置,出宇鼎、文尙,遞柙、深。

○大司憲李敏迪等啓曰:「今此京畿糶穀收捧虛錄守令決杖之命,下於初九日,則前監司吳挺緯未交印之前也。卽宜奉命擧行,而新監司任有後到界,在於十二日,則其間三日,有何曲折,而初不分付各邑乎?若以爲長湍、高陽有可稟之事云爾,則此外諸邑,又何不行關乎?朝廷命令旣下七八日,而藩臣不卽擧行,以致因赦蕩滌。事係綱紀,不可不罪,而只罪新任,用罰不均。請刑曹判書吳挺緯一體拿問,而且守令中亦有已來而不告於道臣,使不知其來者,亦令道臣摘發啓聞,以爲治罪之地。」上不從,只從守令摘發啓聞事。

3月20日

○丙寅,以姜栢年爲大司成,孟冑瑞爲承旨,張應一爲工曹參議,尹深爲副修撰,閔宗道爲獻納,金宇亨爲京畿監司。禮曹判書鄭知和加崇政,都承旨張善澂加資憲,以藥房提調,慈殿玉候平復後論賞也。吏曹啓:「正二品都承旨,雖有前例,或特授或加望,皆是常規之外。善澂本職,何以爲之?」上命仍授。

○領議政許積引病辭職,上優答,遣史官傳諭。以右相宋時烈疏斥也。

3月21日

○丁卯,領議政許積引入呈告,上不允批答。

○知中樞李浣上疏,引年乞解本職及所帶守禦使、籌司等任,上不許。

○大司諫李尙眞三告後再疏乞免,上命勿辭,從速察職。尙眞曾與李敏叙等論議不合,至於被劾。以故,退歸鄕村,累辭除命,至是上京,又有是辭。

3月22日

○戊辰,上下敎于政院曰:「當此徒流以下竝宥之日,不可無曠蕩之典。兩銓歲抄,竝蕩滌。」

3月25日

○辛未,獻納閔宗道啓曰:「趙嗣基疏中議禮一事,旣有成憲,頒示中外,俾爲永久遵行之地,以杜將來紛紜之弊,聖慮遠矣。邦禁嚴矣,而嗣基乃敢更爲提起,略無顧忌,至以貶降短喪爲言,其心所在,有不可測。論其負犯,實合投畀,請遠竄。」不從。

○判義禁金壽恒以知義禁鄭知和新加資,例陞爲判義禁,故辭遞。

○謝恩兼冬至上使鄭致和、副使李晩榮等,回自淸國。上御養心閤,引見。致和曰:「當初奉命辭朝之時,群議皆以爲歲幣因此飢荒時請減,機會甚好云。到彼則非但咨文執頉,至於方物,亦幾不免生事。往時則執政皆瀋陽舊老,故能知丙子前隣國相待之禮,凡事隨便相資,頗有敬待之意。而今則執權者亦皆年少漢人,而且憎嫉我國,絶無宣力之事,又從而害之矣。」上又問彼中形勢,對曰:「人物衆盛,生息甚多。臣甲辰年奉命入去,至今八年之間,人民倍多,路上肩相磨,一行人相失,則不得跟尋矣。」晩榮曰:「臣明朝丙子及去辛卯年,皆以書狀往來。辛卯則比丙子殷盛,今則比辛卯又十倍殷盛。明朝則道上丐子甚多,數步之內,輒逢數人,而今則未得相逢,市肆亦甚富盛矣。」

3月27日

○癸酉,左議政鄭致和上箚辭職,且請先遞宗廟提調,上優批不許,遣史官傳諭,遣御醫視疾。是日有宗廟修改之事,而致和病未進參,有是辭。

○忠州儒生韓致相等,疏請故儒臣文毅公李耔、校理李延慶、宰臣金世弼、相臣盧守愼等書院,幼學鄭渼等二十餘人,又疏請淸風故大司成金湜、故忠簡公金權、故相臣金堉等書院宣額事,下禮曹。禮曹於李耔等書院,引受敎防啓;於金湜等書院,多引從前特命宣額之例,而終之以防啓,上皆特命宣額。耔、延慶乃己卯名儒,而耔尤有重名。廢斥後,皆寓居忠州以卒,故士子等,於萬曆壬午,已立廟俎豆。世弼亦己卯名流,趙光祖被禍後,能發正議,有伸辨之言,及其下獄訊問,反極力自明,未免喪守。守愼初負一世重望,及其入相,惟事浮沈,喪失晩節,學且不純。而世弼則其子孫多在本州,守愼則黨人又尊之,其後竝追配一廟。湜與趙光祖相友,學術名世,己卯被謫,終棄命於居昌山中,至其玄孫故相堉父子貴盛,鄕人等始立廟於居昌,又立廟於砥平,與趙光祖同祀。至是渼等又立廟於淸風,以湜主享,權、堉配之,蓋淸風乃湜姓鄕,而權亦湜之孫,學於成渾,以節義名。

3月28日

○甲戌,正言徐文尙以召牌不進,引避遞。

3月29日

○乙亥,時自去年至今春,癘疫尙熾,二月以後因飢病死者無數。各道報聞,不能得實,而咸鏡道則七百餘人,黃海道則四百七十餘人,平安、全羅兩道則四百數十餘人,忠淸道則二百六十餘人,慶尙道則五百餘人,原襄道則一百餘人,京畿則三百餘人。常平、賑恤兩廳飢民朝夕就賑者,多則四千三百餘人,小則二千餘人,而外方之民無所食,相聚爲盜,明火殺越之變,處處而發。民間儲蓄已竭,其所偸取,不過升斗之米。道遇商旅,爭相剽奪,湖嶺之間尤爲淵藪。忠淸道淸州等官,半月之內,殺越人命,多至十四處云。

夏四月

4月1日

○朔日丙子,以趙壽益爲禮曹參判,李殷相爲兵曹參判,李晩榮爲刑曹參判,洪柱三爲承旨,趙威鳳爲副修撰,鄭載禧、趙爾炳爲正言,尹致績爲待敎。

○大司憲李敏迪等以果川縣監韓振夏多設屠販,榷利自肥,啓請拿問。又啓外方富民私穀封債,已有禁令,而州縣全不奉行,失信招怨,請令諸道,査啓治罪。上不從,只允査啓事。

○行大司諫李尙眞以病未赴召,應被推緘,引避遞。

○左議政鄭致和初度呈辭,上答曰:「已諭予意於前箚之批矣。卿必諒予之意,遜辭胡乃至哉?噫!今日國事,雖不至此,相臣一時呈告,實是罕有之事。抑或有不安於心者也?以卿之量,必不悻悻然矣,何乃不顧國事之孔艱?予之此言,非謂卿無疾病可堪勞苦也。卿又引入,予將疇倚?病裏辭短,卿宜須諒予意,安心善攝,更勿固辭,以副至望。」仍命遣史官傳諭。

○戶曹參議李敏叙上疏乞免,上以勿辭上來察職答之。敏叙自解高陽郡守,居鄕不仕。及陞資,謝西樞卽歸,至是有除命,故有此辭,再疏乃免。

○時八道開倉賑民,慶尙道飢民,至三十三萬,爲諸道最。

4月2日

○丁丑,大司憲李敏迪、掌令趙遠期、李壽曼、持平鄭維岳、兵曹判書閔鼎重等請對,上御養心閤引見,戶曹判書金壽興亦隨後入侍。敏迪曰:「庚戌條田稅,爲念兩年田稅一時疊捧之難,使之一半收納,一半退捧矣。當此窮春,民力已竭,新舊田稅,萬無備納之路。庚戌退捧,除已捧者外,其餘特令蕩減,則民得保存,德意亦敷矣。」上命已捧者輸于京,未捧者停督。敏迪又曰:「柳濠等殺人之罪,有不可赦宥。本院啓辭旣已備陳,而尙不允兪,臣竊惑焉。請濠仍前定配。」上曰:「李鳳齡亦非殺人者乎?」鼎重曰:「鳳齡曾爲平安監司軍官,往肅川,以體例上事,拿人棍打七度,而因病致斃。鳳齡則今爲訓鍊副正矣。」敏迪曰:「閔鼎重之事,極非矣。濫殺被罪之人,至拜右職,殊無愼簡之意,請從重推考。」上曰:「依啓。」敏迪又啓曰:「該曹之官,旣以不擇被推,則鳳齡不可仍置其職,請罷職。」上曰:「只遞差。」持平鄭維岳曰:「頃見左相言及濠事,則言決杖九度,人命卽斃,情狀十分痛駭云矣。」掌令趙遠期曰:「維岳敢以大臣私第酬酢之言,上達天聽,有傷臺體。且關後弊,請遞差。」上從之。

4月3日

○戊寅,命下諭,召右議政宋時烈、護軍宋浚吉、前贊善李惟泰、前參判尹文擧、執義李翔。且求言,而宋時烈、浚吉處,則遣史官傳諭,皆辭不至。

○命以江都穀三千九百餘石、海西官餉穀六千石,輸送京畿、黃海道被災邑,使之分給播種,從憲府之啓也。

○兵曹判書閔鼎重請對,上御養心閤引見。鼎重曰:「海西穀二萬石劃給濟州事,曾已稟定矣。但海西各邑兩年田稅,今亦捧納,而又有此移轉之擧,誠難支吾矣。」上曰:「自賑恤廳捐出五六千石,移給濟州,以充二萬石之數,而海西穀五六千石,則仍留,以紓其急似便。」其後又命移湖南米以賑之。承旨孟冑瑞曰:「在前奉使出彊而死,則例有追贈之典。書狀官鄭樍似當一體施行,故敢達。」上命依例追贈。

4月4日

○己卯,領議政許積七度呈辭,上曰:「卿之引入,今過半月。宜有勿藥之效,請急之章不止,胡乃不諒予意?左揆又此引入,以今之國勢,鼎席一空,其將奈何?卿若念及于玆,必將不待予言而造朝矣,何用多誥?須體予意,更勿固辭,速出論道,以副朝野之望。」遣史官傳諭。

○左議政鄭致和上箚乞免,上優批不許,仍命遣史官傳諭。

○東萊一氓,貸布於館倭,久不償之。一日,倭潛來急索其人,殺之。事覺,梟示。

4月5日

○庚辰,以李尙眞爲左尹,呂聖齊爲大司諫,金萬均爲承旨,朴世堂爲副應敎,李柙爲弼善,尹深爲吏曹佐郞,李宇鼎爲持平,崔錫萬爲說書。

○原襄道襄陽、江陵、三陟、蔚珍等四邑,因山火熾烈,一日之內,民家延燒者,一千九百餘戶。江陵羽溪倉、三陟軍器庫,盡爲燒燼,民人爛死者六十五人,道臣以聞。上命移嶺西穀一千石以賑之。

4月6日

○辛巳,上受灸。

○領議政許積上箚乞免,遣承旨敦諭。

○左議政鄭致和又上箚辭職,上不許,遣史官傳諭。

4月7日

○壬午,上受灸。

4月8日

○癸未,上受灸。

○以申厚載爲副修撰。

○大司憲李敏迪等啓曰:「凡歲抄之規,雖在常年,必趁歲前勘定,意有所在。似聞外方不體朝廷之意,或爲衒能之計,夏節已屆,括丁不已。賑事方急,農時漸迫,此何等時,而違聖上若保之意,恣行法外之事,以重困斯民哉?請令該道監、兵、水使及主兵各衙門,一切禁斷。其中尤甚守令,亦令摘發,啓聞科罪。」上從之。

4月9日

○甲申,上受灸。

○左議政鄭致和三箚乞免,上優批不許,遣史官傳諭。

4月10日

○乙酉,副提學金萬基等上箚,引孟子恒存疢疾之言,勉上以多難興邦,殷憂啓聖。又請召致數三在野儒臣,以疇咨講究,上褒答之。

4月11日

○丙戌,去年春夏間,餓殍相續於道路,賑廳以車,收瘞於東西郊及木覔山外麓。至是有京城至近之地,不可埋瘞之議,令京兆移於十里外,其數三千六十餘屍。

4月12日

○丁亥,上受鍼。

○領議政許積十度呈辭,命遣承旨敦諭。

4月14日

○己丑,京畿楊州等四邑,連夜霜降。

○大司憲李敏迪以未參擧動,且違召牌,引避遞。

4月15日

○庚寅,左議政鄭致和四箚乞免,上溫批不許,遣史官傳諭。

○戶曹判書金壽興以病上箚乞解,上不許,遣內醫視疾。

4月17日

○壬辰,以李慶億爲大司憲,李敏迪爲禮曹參判,金益炅爲兵曹參議,閔宗道爲司諫,尹搢爲獻納,尹致績爲奉敎。

○掌令趙遠期、李壽曼等啓曰;「副修撰申厚載,頃以奉使不稱,至於就理。當初事勢,雖非自由,其見侮貽辱之罪,固難逃也。雖以曠蕩之典,得蒙收敍,旋置經幄,物議譁然,皆以爲太遽。故臣等欲論遞,僚議執不可,無非臣等言不見信之致,請遞。」持平金奐啓曰:「卽日同僚以副修撰申厚載遞差事,發論於席上,臣意以爲就令厚載有奉使不稱之失,朝家旣已付之吏議,照律科罪。到今收敍授職之後,追咎前事,又復論遞,竊以爲過矣。所見如此,終難苟同,請遞。」持平李宇鼎處置,竝請遞差,上從之。

4月18日

○癸巳,左議政鄭致和五箚乞免,上不許,遣史官傳諭。

○護軍宋浚吉上疏曰:

臣於向歲榻前辭退之時啓言:「臣雖退歸田野,如聞朝政闕失,敢不卽具章奏以陳之?」聖明欣然許之。玆心炯炯,豈敢少忘?而數年之間,喑無一語,臣之負殿下多矣。竊自念臣非敢畏縮含默,自爲身謀也。以鄕里屛伏之人,輒論朝家之失,或致起鬧,似非道理。以此草藁而還削者,亦屢矣。今適殿下遭値否運,大警動于心,旣下罪己之敎,又求直言,別諭且降于臣矣。於是焉終無一言,則臣就木非遠,未死之前,更無可言之時,臣於是,誠負殿下矣。臣雖萬被殊戮,何以爲謝?曾子之言曰:「人之將死也,其言也善。」又安知愚臣將死之言,亦或有善,而可擇者耶?惟殿下平心和氣而察之。臣於前冬,病蟄窮峽,伏聞尹敬敎之事,殿下怒太暴、聲太厲,其間命令之失當、擧措之顚錯,有不可得以筆札形言者。張思叔,匹士也,詬罵僕夫,伊川先生責之曰:「何不動心忍性?」況堂堂千乘之君,可用如此聲氣於臺閣直言之臣乎?形勢所在,擧朝風靡,阿諛競進,慫慂迭作,終使殿下施之以千古所無之恩例,俾彼委蛇盤礴,還坐百僚之首,其爲倖臣地,則至矣。其於聖明大貽千萬古、千萬人譏且笑,何哉?臣竊傷之。臣竊記往在己酉之歲,溫泉行幸之時,有臺臣權格者,論事鶻突,大觸天怒,其譴責八字,臣隣無不失色,識者皆懷嗟惜。還宮之後,臣於榻前,反覆陳達,前領議政鄭太和亦力言之,遂命政院付標而爻去。日月之更,人孰不仰?至今遠近,傳爲美談。今敬敎之事,前後聖敎之發於忿懥,不得其正者,非止一二。如所謂兇狡、禽獸、鬼心、呼朋引類等敎,皆臣子之所不忍聞,中外之所共駭懼。比之權格,所蒙又不翅更加幾層。仰惟殿下,中宵不寐之時,穆然深思之際,其必有自悔而思改者。況今大霈旁流,蕩滌瑕垢,無幽不及、無遠不至。誠願殿下,亟下明旨,申命政院,依往年權格例,凡聖敎之不中於理者,如上數款,悉改付標以爻去,快示悔悟之意,以謝國人,召還敬敎,復置臺職,以旌直氣、以勵風采,國家其庶幾乎!臣嘗讀《唐史》,至德宗謂李泌曰:「人言盧杞姦邪,朕則不知。」泌對曰:「此所以爲姦邪也。」臣未嘗不掩卷而歎。德宗邪媚之惑,誠可爲後王之鑑戒,而泌之所對,何其切中而有味也?噫!今殿下不但不知而已也。臣每以三代聖王精一之傳,望於殿下,而今反駸駸於叔世事,此豈平昔所期者也?可謂痛哭之不足也。臣曾於榻前,似若有由影而察形者,敢陳先事之戒以爲:「聖明於邪正、是非之間,若不能精察而明辨之,日後之憂,何可勝言。」云云。不省,天聰尙或記有也否?緣臣此言,衆怒如火,臣身幾不能自保。然古人之言曰:「臣言之不效,國之福也。」今臣所言,漸似有效,誠非國家之福也。豈不大可懼哉?目今天時人事,已至此極,國計民憂,有不忍以言語說者。九萬茫茫,欲問無路,天之所廢,將不可支耶?嗚呼!豈其然乎?仰惟,聖明仁厚之德,可質神明,有君如此,何必深憂?臣之所恃,惟在於此。近日恤民之政,亦不可謂不至。然其間豈無可言者?惟是歷觀載籍,君德、言路,實是大體所關,爲國之道,不外於是。臣之不及他事,惟以此眷眷者,豈有他哉?殿下一心,可以格皇天,可以感臣民,而惟人此心,出入無時,操舍無常,存養省察,純亦不已,實是天下難事。古人以君德成就,責經筵,臣於前後章奏,仰陳此意,非止一再,而年來法筵,一向廢閣。緣玉候不豫,有不暇及而然,而識者之憂,曷可勝言?臣曾於面奏:「願殿下先立表準,以勉學修德,以爲貽厥之地,以盡君師之責。」云者,蓋有望於兩筵,其意實甚切,萬一天衷或賜俯記也否?朱子之告其君曰:「無乃燕閑蠖濩之中,虛明應物之地,所謂天理者有未純,所謂人欲者有未盡歟?天理有未純,是以爲善常不能充其量;人欲有未盡,是以除惡常不能去其根。爲善而不能充其量,除惡而不能去其根。是以雖以一念之頃,而公私、邪正、是非、得失之機,未嘗不朋分角立,而交戰於其中。故所以體貌大臣者非不厚,而便嬖側媚之私,顧得以深被腹心之寄,非不樂聞天下公議正論,而亦有時而不容;非不欲堲天下之讒說、殄行,而亦未免於誤聽;非不欲愛養生民,而或不免於歎息愁怨之聲。是以,所用雖不至盡非其人;所由雖不至盡非其道,而亦不能盡合其道。」云云。朱子此論,實有近於今日之事,敢以爲殿下獻。苟能一心對越,無所間斷,以爲上格皇天,下感臣民之地,則上帝、鬼神,豈不收還威怒;群黎百姓,豈不咸與蒙休乎?古人之言曰:「殷憂啓聖,多難興邦。」垂死愚臣,竊有所望於斯焉。

按,浚吉是時病已沈痼,擬以此爲臨死貢忠,故其論斥奸臣,尤懃懇痛切。而浚吉自伸救金澄之後,上累入讒說,大疑浚吉亦偏黨。至是又有此疏,天怒大震,恩禮掃盡。如李翔、李敏迪疏救浚吉,輒相繼被譴,此實陰陽消長之一大關捩,而後日士類之顚敗,不特禮論,爲其根柢云。

4月19日

○甲午,正言鄭載禧劾持平李宇鼎之處置同僚,無論是非竝遞,非臺體請遞,上從之。

○領議政許積十二度呈辭,遣承旨敦諭。

○黃海道平山等五邑霜降,京畿陰竹等三邑雨雹。

4月20日

○乙未,上遣承旨洪柱三,諭領議政許積曰:「噫,國事到此地頭,已無可恃之勢。世道大變,公道日喪,無竭忠盡誠爲國盡瘁者,有護黨伐異,如恐不及者,使卿不得安其位,予甚痛歎也。欲逐卿,何患無辭?大臣之出處郊外,實是莫大之擧。卿不可虧損事體,宜速入來,從容處事,未爲不可。須體予意,趁卽入來。」

○宗親府啓曰:「前月司憲府禁吏,突入於慶順郡主家中門之內,歐打婢僕,漸至內堂。郡主適在廳事,逢此不意之變,蒼黃奔避於他室之際,顚倒跌傷。禁吏輩攘臂前進,大索廚房之後,自知其罪,踰墻而走。此實前古所未有之事,自其家呈狀于憲府,則憲府不惟不治其禁吏,乃反捉囚呈狀之奴,俄而保放,夕又偕禁吏,一時囚禁。一日之內,旋放旋囚,未知有何樣意見,而禁吏亦已同囚,則似有推覈之擧矣。再昨之坐,禁吏則略施刑杖,塞責放送,郡主家奴則嚴加刑訊,仍爲囚禁。作拏主第之吏,其罪猶輕,無辜呈狀之奴,反坐重律,法府之事,固若是乎?寡居主第,大異於尋常士夫之家。何可以歇杖數十度,懲其頑悍作挐之罪乎?其在事體,誠極寒心。當該禁吏,請令攸司,囚禁嚴治。」上命禁吏囚禁嚴刑,主家奴子卽爲放送。

4月21日

○丙申,左承旨李延年啓曰:「臣承命往諭于領議政許積,則以爲:『臣旣情勢悶縮,病勢危苦,預寫長單,授之錄事,以待今日矣。昨晩始聞有斥臣之章,雖微自列,卽可蒙譴退,循例呈告,有所不敢,而下吏誤傳,竟至登徹。臣於席藁俟命之中,一倍悚慄,不意玆者,近侍來臨,傳宣聖諭於負死罪之臣,求死不得,不知所達。』云矣。」

○左副承旨洪柱三,領議政許積處傳諭後復命,上使柱三,更諭從速入來之意。

4月22日

○丁酉,承旨李延年、洪柱三、元萬里等啓曰:「領議政許積處傳諭中,有伐異之敎。此雖出於慰安大臣之意,似有歉於禮遇儒臣之道,惶恐敢啓。」上曰:「欲爲箝制,敢爭伐異二字,殊極痛駭焉。」政院以聖批之嚴,待罪,上曰:「勿待罪。」

○以呂聖齊爲承旨,洪萬容爲大司諫,李翊相爲戶曹參議,洪柱國爲副應敎,鄭載禧、魚震翼爲掌令,吳挺昌、鄭維岳爲持平,趙遠期爲文學,趙師錫爲正言。

○慶尙道太白、文殊兩山下雪。

4月23日

○戊戌,上遣同副承旨元萬里,傳諭于領議政許積,則以爲:「三日之內,近侍三臨,傳諭聖旨,愈往愈懇,此實曠世之異數。以曠世之異數,謬加於千古之小人,求之事理,寧有是哉?只恨負此罪名,不能速死。」云。上又命萬里諭之曰:「勒加罪名,庶官尙且不可,況大臣乎?卿辭益固,尙今不入,無乃太過乎?宜速入來,以副予意。」

○副提學金萬基、副應敎洪柱國、副校理金萬重、崔後尙等以爲:「伐異之敎,不宜加之於儒臣。」上箚論之,其言甚切。過累十日後,上只以知道答之。

○忠淸道公山等三邑霜降,淸州等十三邑雨雹。

4月24日

○己亥,雨雹,狀如大豆。

○同副承旨元萬里傳諭後復命,上又令萬里傳諭曰:「予意已悉,而卿之待罪之請愈苦,予當敷心腹以誥。卿之才德洪量,非謂無人可及也。且作事何得每事盡善?但爲國誠忠,卿實無愧於人耳。予之所知者,不過如斯。噫!數十年來拜相者唯卿,故奸細之徒,狙擊未成,而事機不好,流言造謗,使入於在野儒臣之耳故也。不然,今日之事必不如是矣。卿之不安,勢固然矣。請罪之辭不止,予之不安如何?宜體予意,安心勿辭,從容處事,以副至望。」

○左議政鄭致和七箚乞免,上答曰:「領相今又蒼黃出往江上,當此之時,其於國事奈何?況卿之調病,已過數旬,宜體國事,速出行公,以副至望。」

○持平鄭維岳啓曰:「以宗親府啓辭,自上特命嚴刑禁吏,臣卽當初出禁之官也。屠牛之禁,纔爲申明,而國綱解弛,人不畏法,公然屠販者,比比有之。故分付禁吏,使之無論宮家與士夫家,一體嚴禁矣。一日禁吏來呈牛肉,而不得其犯禁者。推問其由,則係是慶順郡主家事,犯禁之人不敢捉來云。俄而郡主家呈狀以爲,禁吏突入中門,打傷婢僕,驚動郡主云。臣欲覈虛實,招其被傷者,則推諉稱托,不爲出示。旣不出示其被傷者,則禁吏之作弊虛實,難以覈得。而主家殺牛之罪,不可不問,故以肉禁囚其宮奴,以作弊亦囚禁吏,以爲待坐覈治之地。而未及究覈,臣旋遞職矣。玆事結末,在臣旣遞之後,則雖非臣終始所知,而蓋刑吏之一次受刑,本非輕歇,犯禁宮奴之刑後仍囚,在法當然,而今者諸宗,未詳實狀,反咎法府。若此則朝家禁令,有所不行,而貴近之家,無以顧憚,將安用法府爲哉?當該禁吏,旣被嚴刑之敎,臣不可晏然在職,請遞。」上答曰:「禁吏之罪,只在於突入內堂而已,檢驗被傷與否,非所可論。旣不能善處於前,又不能自反於後,反責啓辭之人,何其顚錯之甚耶?勿辭。」掌令鄭載禧處置請出,上從之。維岳又以嚴旨,引避請遞,上命勿辭。維岳又與載禧,啓請還收禁吏嚴刑之命,仍囚主家奴,以申禁令。累啓,終未蒙允。後,福昌君楨疏斥維岳甚力,維岳引避免,同參臺臣移他職,亦皆陳疏自列。載禧以宗班侵斥臺臣,損傷事體,且以無實之言,屢煩天聽,有同訐訴,請推楨,上累下嚴批,竟不從。時,楨、柟等憑恃恩寵,凌辱臺臣,略無顧忌,而上之終始庇護,又如此。

4月25日

○庚子,左承旨李延年,領議政許積處傳諭後復命,上命更往傳諭曰:「復何多語?宜體至意,勿辭入來,以副如渴之望。」又命遣御醫李東馨看病。

○大司諫洪萬容以被推引避遞。

4月26日

○辛丑,吏曹判書金壽恒初度呈辭,上命安心勿辭,調理察職。

4月27日

○壬寅,開城府雨雹。

○持平吳挺昌上疏曰:

儒臣之章奏一發,相臣之罪名至重。遂致聖慮紛糾,群下驚疑,朝廷之上風色索然,是誠咄咄怪事也。相臣之器度識量,匪稱於一時之具瞻;謀猷施設,未厭於當世之所責。以此爲言,未必不厚,而相臣亦無辭矣。儒臣進言,貴適其中,輕則擧其過而規之;重則數其惡而斥之可也。一朝直加之以鬼色之奸,論人誠太薄,而亦何以服人心乎?殿下聞其言擬其人,而終不髣髴乎,則能不疑訝於宸衷乎?殿下先宜澄澈天鑑,燭照無偏,下其章,詢于宰輔,如宋仁宗召二府,議文彦博故事,則衆論可見矣。儒臣之宿昔辨奸,果如郭子儀之待杞,疏中條列,明其爲杞,而左右國人皆曰杞,則是眞杞矣,殿下雖欲曲護而全安之,不可得矣。不然則公議自定,而大臣知稅駕之所矣。殿下何嘗發一辭、厲一聲,而定其是非也哉?不此之爲,徒事於聲色之末,乃以伐異之說,角必勝之力而不得,則强爲流入之敎,終歸於牽制周徨,頓失大聖人正大之擧措,使群下窺覷其淺深矣。君臣之際,心腹無阻,從違之間,貴相兪咈。而可否之辭,不及其人,慍激之敎,反施於他,亦非進言者之所望於殿下也。殿下前後處分乖誤若此,而曾無導殿下於平蕩無偏之地者,甚矣今日忌禁之痼人也。言事者山林也,被斥者大臣也。擧朝之臣徒知非儒臣則得罪於時論,大臣則觸怒於上。故喉司覆逆、經幄進奏,全無擧玆事是非,明曉君上,而虛張於待賢之禮,所爭者伐異數字。獨使殿下激惱,不怡於靜攝之中,殿下左右,可謂有忠告之人乎?人君之所尊重,四方之所瞻視,宜莫如大臣與儒臣,而於此焉是非不定、罪名不明,則將無以鎭定其浮議,而範式於一世矣。臣願殿下宅心平正,臨事快決,祛依違而辨是非,則句當此事,猶未晩也。

疏入不報。

4月28日

○癸卯,以李敏迪爲大司諫,鄭錀爲承旨,李嵆爲兵曹參議,洪萬容爲工曹參議,朴世堂爲輔德。

○右承旨呂聖齊,領相許積處傳諭後復命,上又命從速入來,以副如渴之望事,更往傳諭。

○左議政鄭致和八箚乞免,上優批不許,遣史官傳諭。

○左承旨李延年、左副承旨洪柱三等上疏曰:

宋浚吉以草野之臣,荷列聖之知,當此遇災別諭之日,縣道上章。雖其言不知裁,引喩失中,推言其本心,亦固出於願忠。故頃日首相傳諭之批,敢爲覆逆矣。今者持平吳挺昌極言竭論,至以喉司覆逆,大加非斥,不可抗顔就列,乞削臣等之職。

都承旨張善澂又疏言:

同僚之當初覆逆,出於同議,何敢諉以不參,晏然自如?

仍極言前後辭旨之失當,請特降綸綍,快示悔悟,上皆命勿辭察職。

○領議政許積上疏曰:

臣謬當鼎軸以來,九年間被人詆斥,前後非一,而至於前冬尹敬敎之疏而極矣。臣雖愚頑,亦知此身之決不容於此世,賦歸之志,奚特歸燕之詠?只緣其時鼎席一空,朝家有事,聖明不諒臣扤捏之形迹,日遣近侍,宣諭宸翰者,過十數日而不止,終施之以千古所無之恩例。臣於是乎不知死所,身上廉隅、日後顚沛,有不暇恤者,抗顔造朝,蓋欲以塞聖恩,而少待僚相之還也。避賢銜杯,昔人所云委蛇還坐,豈臣本心然哉?臣之乞退,已月餘日矣。而聖明不允所請,臣方情窮勢蹙,置身無地。猝聞在野之臣,過慮臣盤礴不去,上章攻臣,不遺餘力,而至擬臣於萬代之姦兇。臣蒼黃顚倒,夜出國門,而念臣罪名至重,國法難貸,恭竢鈇銊,且近十日,而迄未有聞。噫!誤國小人,何代無之,窮兇極惡,未有如盧杞之甚者也。知其君之性僻,則逞狐綏而取媚;知其君之好貨,則剝蒼生而中慾。竊弄神柄,廣張禍福以樹黨;排擯異己,戕害忠良以立威。激怒將士,釀成禍胎,終使城圍奉天,駕幸梁州者,皆杞也。臣於靑史中,未嘗不掩卷扼腕,痛恨德宗之不能正其罪也。今臣爲政,其果有近於此者耶?間架之稅、播越之變,固非聖明之所宜憂,而巵言蠟行,脅肩諂笑,臣實羞其爲矣。藏怒逞憾,中傷善類,臣曾嫉之甚矣。至於寵絡一世,把握朝權,啗利者必受賞,異趣者必受禍,遂至呼吸霜露,勢撼人主,使天下之民,不敢言而敢怒者,乃杞之極罪。臣則不但性相遠也,亦勢不能爾。到今白首之年,其可晩學而能之乎?噫,邪正之難辨,果若人言。以三朝則哲之明,旣不能察臣之邪,則臣之不自悟,亦無足怪者。儒臣先事之戒,果在何時,而其身之幾不能保,亦何事耶?臣獨記儒臣伸救金澄之日,至發邪正之說,臣不能含默,略言其比擬不倫,則乃曰:「是非二字,誤下以邪正。」仍謝其失言,仰惟聖聰,亦必識別矣。不料一時可否之言,轉成今日辨邪之證也。臣與今右議政宋時烈,同受先王之命,亦其所知也。今日之臣,卽前日之臣也。而邪正之論,始發於今,無乃有巧織臣罪狀者,使人信聽耶?緣臣無狀,致令聖明之德反有歉於昏庸之德宗,今又施之以千古所無之恩例,其所以貽譏笑於千萬古、千萬人者,又豈特前日而已哉?伏乞亟下臣司敗,以正邦刑,以謝國人,以救國家之福,以爲人臣樹黨誤國者戒,不勝幸甚。臣於竢譴之外,又有所自悼於心者,臣嘗中夜起坐,撫枕竊悲者,蓋亦久矣。然疾惡之心,爲是性之所根,自謂老而不衰,豈意今者,自陷於惡耶?今之罪臣者,苟以威福之權,不在於上,而身居近君之位,維縶度日,曾不進言,此可罪也云爾,則雖伏斧鑕,臣亦無辭自解。更乞聖明,竝治臣在位不言之罪,以彰其慢。

上遣承旨鄭錀諭之曰:「嗚呼!今日國事,可謂何樣時乎?赤子飢饉死亡,雖有賑政,國穀已盡,將來之憂,有不可言。當此之時,三公戮力盡瘁,猶恐其不及,況今日鼎席一空,而世道人心,無一可恃。朝廷之上,黨論紛挐,無先公後私之人,心誠痛恨也。第念卿無盧杞之罪惡,予無德宗之問答,卿之請罪,何乃太過?至於書以負罪,尤爲過激,予心不安。更勿復言,卿其須體予意,從速入來,以副至望。」積疏中自貶其職名,書以負罪臣,故聖敎如此。

○原襄道原州等邑霜降,旌善等郡下雪;咸鏡道文川、吉州等七邑霜降,三甲兩邑下雪幾半尺。

4月29日

○甲辰,副提學金萬基等以吳挺昌疏斥,上疏乞免。修撰李藼以前日箚論時,雖未得聯名,而首先發簡,箚意亦嘗與論,陳疏請免,上皆命勿辭察職。

○釜山倭差、從倭等稱以久處小室,不堪鬱結,時時闌出,至於東萊鄕校、溫井及川邊野外,無處不到。小通事輩牽衣止之,則或結縛、或打以鐶刀,使不得遮遏。一日,館倭十四人往浴溫井,仍登前峴,下視甘同倉。通事隨往禁之,則持杖逐之,徘徊江邊,周覽而歸。所謂甘同倉,卽梁山地也。此前所未有之事也。

4月30日

○乙巳,領相許積歸忠州。上遣左承旨李延年追往,以速改長往之志,以慰病裏之懷等敎諭之。積臨行上疏,略曰:

臣罪名,難容覆載間,縱緣朝家失刑,倖免頭戮,自竄遐僻,乃分之宜,未暇告退,徑先逃遁。

又言永辭嘗藥之班,遠阻起居之音,一念煎迫,惟在於此臣之情事,聖明亦必哀矜之矣。上又遣右副承旨呂聖齊諭之曰:「已諭予意於前日之批矣。卿其停行而回棹耶。卿之不安於心,而必欲歸鄕里者,以其職名之在身。予體卿至意,今姑勉副,卿亦諒予至意,速改長往之意。今之勉副,論其事體,則甚不可,而實爲卿地,卿豈可罔念而悻悻爲哉?噫!孟子,亞聖,又兼不召之臣,而猶且三宿出晝。卿若念及於此,不待予言而自悟矣。卿雖自快於心,其於事理何如也?況予病日益委頓,卿又何決意捨去乎?予意盡矣,辭又竭矣,卿其體予之意,安心勿竢罪,從速幡然,以副如渴之望。」

○諫院始停趙嗣基遠竄之論。

五月

5月1日

○朔日丙午,副承旨呂聖齊復命曰:「領相許積以爲:『半夜閭舍,近侍馳臨,傳宣聖批,許遞臣職,滓穢之名,得去朝籍,無非聖明曲軫之至意。其爲感幸,豈但臣心之少安而已哉?顧臣罪名,旣難容於覆載之間,其不敢偃息於輦轂,實不以職名之有無也。臣今永退,萬念俱灰,而憂愛之忱,耿結于中者,只在玉候之違豫。楓宸漸遠,一步一回。今承日益委頓之敎,臣於此,尤何以爲心?猶且不得不去者,誠有萬萬不獲已焉。伏地感泣,不知所達。』云矣。」上更遣聖齊諭之曰:「昨遣近侍之後,意以爲必諒予意,達曉佇待矣。今有不得不去之語,心之缺然,當復如何?今日之擧,不顧事體,只爲卿地。卿不諒此,豈予所望哉?蓋卿之此去,出於萬不獲已,予豈不知?雖然,予之不許卿退,卿之必欲還鄕,其意實無異矣。卿可不念及於此,而速回長往之意耶?須體此意,宜速回棹,以副至望。」

○上御集祥殿,命醫官入診,以上破腫後,玉候尙困惱也。兵曹判書閔鼎重請對,以畿民之種子,請給南漢及平安道運米萬餘石以救之,從之。又請釜山僉使柳星緯拿問,以殺倭人捉來時,見奪於倭人也。

5月2日

○丁未,以李尙眞爲禮曹參判,李之翼爲承旨,李壽曼爲掌令。

○左議政鄭致和九箚乞免;行吏曹判書金壽恒亦以病上箚乞免,上皆優批不許。

5月3日

○戊申,京畿水原等十邑雨雹。

5月4日

○己酉,右副承旨呂聖齊馳往驪州地領相許積所到處,傳諭後復命則上又命聖齊往諭曰:「予必召還而後已,從速上來,以慰病裏憧憧之懷。」

5月5日

○庚戌,以許積爲判中樞府事,鄭榏爲左尹,崔後尙爲持平。

○大司憲李慶億以方被推勘,大司諫李敏迪以禁吏事,承牌不進,皆引避遞。

○掌令李壽曼、鄭載禧等啓曰:「行副護軍宋浚吉受恩三朝,感激殊遇,適承求言之旨,封進瀝血之章,不顧觸忤,指斥時相者,實出於憂時愛君之誠。而殿下以欲逐疑之、伐異斥之,前後之敎不勝其未安,此所以啓奸人之心,來讒賊之口者。持平吳挺昌竊覵聖意,闖然投疏,其言捭闔,其意回譎,外假和平,中藏機械,敢以能無疑訝等語,爲熒惑是非之地。又以牽掣周徨等語,爲激動上心之計,至於祛疑違三字,難掩乘機嫁禍之態,而終之以句當此事猶未晩云者,抑未知出場於何地,然後方可快於心歟?且提儒相之事,隱然揷入,尤見其用意之陰巧。若不深惡而痛繩之,則消長之幾,甚可畏也。物情駭憤,公議至嚴,請削黜。」上答曰:「雖云來讒賊之口,予未知其可也。」

○正言趙師錫啓曰:「吳挺昌疏辭,造意不靖,論說回譎,張皇捭闔,反復眩亂之狀,有不可掩者。不料人之爲言,乃至此也。以儒臣之不爲列陳過惡爲罪,又以喉司之覆逆、經幄之進奏,不能明曉君上爲非。蓋其意不如是,則日月之明,無以欺蔽;雷霆之怒,無以激發。外假和平,內懷窺覘,自以爲滿紙抑揚,人不能摸捉,而不覺其直形之畢露。其心所在,人孰不知?言事之規,不一其道,何必歷擧而後可也?向使山野之疏,條列而備陳,果如挺昌之言,則未知挺昌終無一言於其間耶?其是其非,果已知之,則身居臺閣,何憚而不爲洞辨,只以詢廟堂,定是非爲言,而反責他人之不能明曉也耶?脅持公議,肆行胸臆,顚倒國是,熒惑天聽之罪,不可不痛懲,請削黜。」上曰:「此論予未知其穩當也。」兩司累月力爭,終未得請。

5月6日

○辛亥,以鄭太和爲領議政,張善澂爲大司憲,呂聖齊爲大司諫,李殷相爲都承旨,吳始壽爲承旨,任奎爲弼善。上初命卜相,左相鄭致和病未詣闕。上命入前卜相單子,乃以太和拜之。

5月7日

○壬子,上受灸。都承旨李殷相曰:「右議政宋時烈疏及玉堂箚批,皆久未下敢達。」上不答。

○領議政鄭太和上箚乞免曰:「犬馬之齒,已踰七旬,中風之病,沈痼三歲。自是朝夕待盡之人,決無就列供職之望,伏乞亟許鐫改。」上不許曰:「卿之不能如常,予非不知。此時此任,非卿莫可收拾。雖臥閤論道,有何所傷?」仍命遣史官傳諭。

○平安道德川郡下雪,雲山等邑雨雹,大如拳,積於地幾尺許,竟日不消。

5月9日

○甲寅,上受灸。

○左議政鄭致和上疏乞免,上乃許之。以其兄太和拜首揆故也。

○領議政鄭太和呈辭,上答曰:「今日國事,到此地頭,予意以爲非卿莫可收拾。年老重聽,有何所嫌?至於脚病,則予亦不以奔走責於卿,卿何尋單請急,不諒予意耶?須體至意,安心論道,以副如渴之望。」

○上命吏曹判書金壽恒牌招察任,壽恒承牌不進。

5月11日

○丙辰,以鄭致和爲判中樞府事,李敏迪爲兵曹參判,李藼爲獻納。

○領議政鄭太和上箚乞免,上優批不許,遣史官傳諭。

○執義李翔上疏,極言天災層疊之爲可懼曰:

按《詩經》,以四月繁霜,爲用人之失。漢史言,三公非其人,則三光不明。房喬之書,群奸同志,厥異風。蔡邕之言,權不在上,雹傷物。博考群書,此類非一則可知災異之作,由於委任非人。厲階已成,而殿下莫之悟,豈非可憂之深哉?臣去年疏中,略及辨邪正一款,竊自附於京房對元帝之意,以冀聖心之感悟,而不蒙採納,留中不下,以到今日矣。今聞宋浚吉疏中,攻斥領議政許積云。臣雖未見疏本,而其大意則可以想矣。浚吉以受國厚恩之臣,不勝憂國之忱,求言之下,敢上辨奸之章,意謂自上惕然覺悟,早有所處。而傳聞,殿下不惟不罪,恩遇愈隆,禮挽愈懇,反以儒臣正論爲非,至下未安之敎。雖未知果爾,而若不至於全然孟浪,則殿下蔽於奸臣,何其甚哉?無乃儒臣疏中,不盡其奸狀,故信任之餘,猶未覺悟而然耶?陰陽消長,邪正勝負之際,世道之升降,國勢之安危係焉。臣豈畏禍,不爲極言,負我殿下哉?臣素知許積爲人,不過斗筲之器耳。其輕佻跳踉,元非吉士,機辯巧黠,自是憸人。使積之儕流論之,不敢不以爲怪妄也。授之以有司之任,不無一長可取。假之以廊廟之權,豈無災害之竝至乎?旣以積爲相,又欲宋浚吉之同朝,是何異於雜薰蕕、氷炭於一器之中,欲其光潔而不汚也?此必無之理也。臣竊料殿下之於許積,陷溺特甚者,豈不以爲積能以國事自任乎?夫其所以自任者,爲營私也,爲植黨也。然其爲自任,反不如泯默尸居者之猶無所害也。且積內交戚里、宦寺,外交朝士大夫,下交市井,上媚君上,故虛譽隆洽,以至許忠臣之說,遍滿內外。殿下只聞其是,不聞其非;只聞其賢,不聞其惡,薰深之深,倚重如伊、呂、周、召者,良以此也。嗚呼!昔在先朝,宋浚吉等專主激濁揚淸之論。當其時金賊之惡,猶未表著,靖社之勳,亦非許積之可比,而孝宗大王俯從公議,未嘗有伐異之疑。嘗言於筵中曰:「予見浚吉,若對芝蘭。」其眷重之意,可以想矣。及殿下禮遇之盛,亦終始不替,足以矜式士林,輝映竹帛矣。何故因此斥一侫臣之事,又有伐異之疑耶?臣恐殿下平日之待儒臣,初非出於誠意也。臣雖未知宋浚吉學問之高下等級,然明理誠正,乃其一生工程,其明足以燭其奸;其言足以取信於當時。到今白首之年,反有偏黨之失乎?嗚呼!自有黨論之後,奸回讒賊之徒,有所憑藉,自掩其惡,以眩亂是非,雖以明君聖主,亦不免墮其譎中矣。漢、唐之事,至今言之,猶增志士之歎,豈不痛哉?朱子有言曰:「苟君子也,則猶患其黨之不衆。」宣祖大王亦曰:「願入珥、渾之黨。」殿下之所當勉慕企及者,其不在於斯耶?臣以草茅之賤,不顧一身之利害,敢言一代之權奸,欲扶已傾之紐軸,可謂愚矣。然耿耿丹忱,知有君而不知有他,終有所不能自已也。伏乞殿下廓揮乾斷,斥遠奸人,訓哲俊髦,與圖國事,則實爲宗社無彊之休。

上留中。

5月12日

○丁巳,吏曹判書金壽恒引病上疏乞免,仍請違牌不進之罪,上優批不許。

○大司諫呂聖齊、正言趙爾炳、趙師錫等上箚,請頻接儒臣,諮訪治道,罷各衙門屯田、諸宮家免稅及山澤立案,以恤民隱。且言宋浚吉封章,實出無隱之忱,而顯示情外之斥,宜繳還聖批,抹改前後未安之敎,亟下疏批,以示眷遇之意,上優答之。

5月13日

○戊午,領議政鄭太和上箚乞免,上答曰:「已竭予意,卿何不諒?宜體至意,更勿固辭。」仍命遣史官傳諭。

5月14日

○己未,全羅道谷城、光陽等十餘邑雨雹。

○上敎政院曰:「執義李翔姑先遞差。」政院〈都承旨李殷相、右承旨鄭錀、左副李之翼,同副元萬里〉啓曰:「李翔以草野之臣,身居言責,適當別諭求言之日,應旨封章,敢陳所懷,遽下遞差之命,恐有歉於待臺閣之道。區區所懷,敢此陳達。」上答曰:「不可遞差而止。啓辭殊甚妄率矣。」

○吏曹判書金壽恒又上疏乞免,上不許,仍命遣內醫看病。

○上御養心閤,引見領相鄭太和及備局諸臣。時,太和以老病,辭職不出,上遣史官,命除肅拜入來。太和曰:「臣欲未死前,一瞻天顔,故僅得入來。」上慰諭甚勤。禮判鄭知和曰:「王大妃殿平復慶科,合設於王世子嘉禮別試事,前已定奪,而規矩今當稟定矣。」太和曰:「嘉禮別試,旣以六百館試定行,而又合一慶,則宜除其講經。且祖宗朝亦有殿試廣取之時,自上定數似當。」上曰:「初場改以賦表,除講經廣取。」兵判閔鼎重曰:「武科則依當初所定,取八百人乎?」太和曰:「武士獨不可沾慶乎?」上曰:「武科取一千人。」大司諫呂聖齊以吳挺昌削黜事連啓,上不從。聖齊又曰:「臣來詣臺廳,始聞有執義李翔特遞之命,不勝驚惑之至。翔以林下士,方在言責,應旨封章,實出無隱,而因其辨疏,有此特遞,大有傷於言路也。請還收。」上不從。副提學金萬基縷縷言挺昌疏語之陰秘不正,又曰:「聖上如欲慰安大臣,則豈無他語,而特因一時激怒,至下伐異等敎,其後又有流入在野儒臣之敎。若先疑群下之造言流傳,則實非人君臨下不逆詐之道,亦豈禮遇儒臣之意乎?」上曰:「予非以挺昌之疏爲當,而兩司之論,亦甚未穩矣。」萬基又言李翔特遞之爲大未安,上不答。

5月15日

○庚申,謝恩使興平尉元夢鱗、副使洪處大、書狀官李柙,如淸國。夢鱗到義州,聞父喪奔還,以福平君㮒,加資追送。

○擢閔宗道爲承旨,以李興浡爲司諫,柳尙運爲持平,崔後尙爲副修撰,申善溫爲待敎。宗道時在玉堂,猝被擢除。

5月16日

○辛酉,拜宋時烈爲左議政,金壽恒爲右議政,以李慶億爲吏曹判書,李東稷爲承旨,金益炅爲禮曹參議,趙威鳳爲副校理,李堂揆爲修撰,洪錫龜爲平山府使,擢趙聖輔爲義州府尹。錫龜之父浚,初名燁,乃爾瞻之黨奉先之子,而又爲韓玉贅壻。少從故持平任叔英受學時,〈乙卯冬〉叔英屛居廣州,適會仁弘赴朝,與門生李海昌、趙壽恒等,共相非斥。俄而叔英以謗訕被削黜,而海昌等亦皆停擧,蓋爾瞻嗾其黨論之也。於是海昌等大疑燁之所泄,自此燁不敢更迹叔英之門。丁巳以新榜進士,又參李榮久廢母凶疏。癸亥後雖改名,益不齒於人,終落拓而死。錫龜有文才,與弟聖龜,同榜登科,初隷成均館。海昌在臺職,以世累論削,改送校局。錫龜等不敢自辨,卽俛首就仕後,遍交一時名流。及李端夏入銓,極力吹噓,擬通淸望。大諫李泰淵更擧燁事,劾錫龜之弟聖龜,錫龜始乃生意,伸雪投疏,訟辨以爲:「其父終始親信於叔英,故丁巳放榜後,卽往在叔英家,而凶徒勒書其名。海昌之劾,亦出於挾憾誣陷,任有後以同門生,尙今在世,詳知其事。」乃抵書有後,懇冀其救解,欲得其答,以爲伸冤之左契,有後乃嚴辭以拒,仍斥言其父絶迹師門之狀。〈其書略曰:「先大人不幸連姻於黨人,而師生削黜、停擧,適出於隱憂,其時涕泣隨師,不離門下,則其謗可以立卞,而年少不知,出此趑趄乖阻,爲世所指目。」云云。〉錫龜患之,遂匿其書不出,又懇乞於時宰趙復陽、金佐明等,諉以累參凶疏,非實狀,許其伸理。公議深非復陽等之循私,而領相鄭太和亦於筵中曰:「燁之親密大北,有不可掩。」云矣。至是乃除是職,而然端夏終不能引置淸班,錫龜僅至州牧而歿。

○大司諫呂聖齊申請李翔遞差還收之命,上不從。

○平安道陽德縣,烏産白雛。

5月17日

○壬戌,上受灸。

5月19日

○甲子,領議政鄭太和以病上箚乞免,上不許,遣史官傳諭。

○右議政金壽恒上疏,乞改卜賢德,以濟國事,上答曰:「卿之才德,允合台鼎,何用控辭乃爾?速出論道,以副上下之望。」遣史官傳諭。

○上敎于政院曰:「李翔托身林下,惟事黨論,朝家待儒臣之厚薄,自有公論,而翔乘機投疏,辭意巧妄,必欲陷害而後已,誠可駭憤。噫!身在草野,立論公然後,可以服人心,而取重於時君矣。其疏中所引金賊之言,莽賊之說,陰險莫甚,此非正人之態。況今東西色目之痼弊,日以益甚,以至於國不爲國矣。假借朱子之言,惟患黨之不衆云,則終至於何樣地頭也?噫!翔以儒爲名,不守其分,奔赴世路,惟恐不及,其爲行身處事,路人可知。翔削奪官爵。」承旨閔蓍重等覆逆,請還收削奪之命,上不納。

5月20日

○乙丑,大司諫呂聖齊、獻納李藼、正言趙爾炳等啓曰:「李翔以林下之士,職居言責,忘身進言,而遽加震怒,作爲罪案,以爲脅持言者之地,有乖禮遇之道,大爲聖德之累,竊恐駟馬之不及也。言路自此而永杜,士氣自此而永挫,請還收削奪之命。」上不納。

○大司憲張善澂、掌令鄭載禧、持平柳尙運等啓曰:「李翔以林下士,受兩朝恩,職在言責,誠激于中,其言戇樸而無回互,無非一斗腔血中流出。不料今者,震之以過當之威,斥之以情外之敎,初旣遞差,今又削奪,一節嚴於一節。一則曰:『辭意巧妄。』一則曰:『必欲陷害。』臣等竊有感於日月之明也。至於逆點、賊莽之說,文不宛轉,辭欠襯貼,此實草野倨傲之言,夫豈有一毫流俗巧宦者之態,而遽謂之陰險非正,何殿下之不諒至此哉?臣等之所大懼大悶者,非爲一翔也。萬一天鑑一誤,國是靡定,則消長之幾、治亂之判,於是乎係焉。請還收削奪之命。」上不從。兩司竟年論執,終未得請。

○上敎于政院曰:「李翔之罪,不止於削奪而已。今日之罰,亦云末減。今觀憲府之啓,挺身營救,無所不至。雖急於黨論,豈不念國事乎?逐條辨明,而猶未辨末語之陰險,乃曰欠襯貼云。翔之疏中喫緊處,正在於斯矣。噫!比大臣於賊臣,而謂之草野倨傲,又謂之一斗腔血,其心所在,誠未可曉也。其先私後公,不恤國法之狀,不可不懲。大司憲張善澂、掌令鄭載禧、持平柳尙運,竝姑先遞差。」又敎于政院曰:「近日此事,根於敬敎。至於張禹之言虛譽等說,前後相繼,固結戕害之計,爲日已久。敬敎之罰,又從而輕歇,此所以不能懲其惡也。不可不嚴加其罪,敬敎甲山安置。」政院〈都承旨李殷相、右承旨李之翼、左副李東稷、右副閔蓍重,同副閔宗道。〉以備忘二度封還覆逆,請還收善澂以下遞差及敬敎安置之命。凡三啓,上終不從。

5月21日

○丙寅,上敎于政院曰:「辰時啓下之事,午時始緩緩入啓,其爲怠慢,誠極痛駭,禁府郞廳拿問處之。政院亦當催促,而有若觀望者然,一不言及,殊甚可駭。該房承旨先罷後推。」左副承旨閔蓍重以此坐罷。政院陳啓請同被罪罰曰:「辰時啓下公事,午時來呈,蓋其回告諸堂上之際,其勢自不免如此。而臣等俱在廳中,則所失惟均。」上命勿待罪。判義禁鄭知和以郞廳被罰,上疏請罷,上以勿辭察職答之。

○大司諫呂聖齊、獻納李藼、正言趙爾炳等以憲府多官特遞及敬敎安置,該房承旨罷推事,爭之甚力,上不從。玉堂上箚,憲臣繼起,論執月餘,竟未得請。

○館學儒生尹徵周等上疏,極言宋浚吉之忠賢,許積之爲宵人。疏入,不報。

5月22日

○丁卯,上下諭,召左議政宋時烈於懷德。

5月23日

○戊辰,右議政金壽恒三疏乞免,上答曰:「當今之時,才德重望,舍卿其誰?深體至意,亟斷來章,速出論道,以濟時艱。」壽恒又一疏乃出,時年四十四。近代年少入閣,李德馨後僅二人云。

5月24日

○己巳,判中樞府事鄭致和上箚乞解所帶諸司提調,上不許。

5月26日

○辛未,行知中樞府事宋時烈上疏乞鐫削職名,且辭祿俸。時烈曾進言論事,而上久靳批諭,故有此辭。上答曰:「國勢民事,到此地頭,而卿不念扶濟之意,將若之何?病裏心懷,尤切於斯,才遣史官,卿其須體予意,從速幡然上來,以副朝野之望。」仍命遣史官傳諭。

5月28日

○癸酉,吏曹判書李慶億再疏乞免,上命從速察職。

5月29日

○甲戌,大司諫呂聖齊、獻納李藼、正言趙爾炳等以屢承嚴批,承牌不進,引避遞。

〈顯宗純文肅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實錄卷之二十五〉

六月

6月1日

○朔日乙亥,時,癘疫又熾,八路人民死亡,多至三千餘人。

6月2日

○丙子,前監司丁彦璜卒。彦璜乃昏朝臺官好寬之子也。早登科第,以父累,初頗蹇滯,後歷踐臺省,由諸曹參議,出按關東。中年退居原州,累除承旨,皆不就。至是卒。

6月3日

○丁丑,以任有後爲戶曹參判,姜栢年爲大司諫,趙遠期爲獻納,李濡、洪萬鍾爲正言,李藼爲修撰,右議政金壽恒兼大提學。初,文衡非大臣例兼,故右相下批時,減下文衡。該曹追以故相金瑬、洪瑞鳳等兼帶前例啓稟,上命仍帶,故更爲下批。

○左議政宋時烈上疏乞免,其略曰:

先儒論郭公之亡而曰:「以其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也。」殿下於去冬,以尹敬敎之非議大臣,而斥之以兇狡,黜之以遠惡,其惡之也,可謂至矣。然又以爲出於臣之疏意,則是臣當爲之首惡,而敬敎當從脅從之科矣。以故,頃日憲臣之疏,以殿下旣以臣與敬敎爲表裏,而乃以臣罪,獨加於敬敎爲未安。其言誠是,而殿下無以自解於其言也。今竊聞,殿下又以敬敎爲近事之根本,而加之以安置之律。敬敎苟爲根本,則臣又是根本之根本,其罪不止於安置而已。而殿下不惟不治臣罪,而乃有新命之加,是何殿下惡之之道,顚倒若是,而躬駕以隨郭公之覆轍耶?且許積疏本謂,與臣同受聖考之命,臣回思前昔,不勝涕血之交下也。噫!此信然矣。今欲詳陳伊日之事,則誠有所不忍,而足以疚殿下之孝思,故不敢也。夫同朝者,固有兄弟之道,則其情義已自有不輕者矣。況積之於臣,揆以事體義理,又有自別於他人者,故自積之擔當國事,鄕里之民,或怨於賦斂之亟疾,則臣以爲國計之急而然也。或謗其承順之已甚,則臣又以爲擧朝皆然,何獨詬積也?且聖明素以好諛之心而導之,則非獨此臣之過也。或謂其專輒之太過,則臣又以爲進退百官,大臣之職也,當觀其所進退者何如而已。每聞罵積之言,必有遮護之心,蓋非爲積也,恐傷聖考之明,而亦自顧其私義也。是以,每自謂忠於積而深冀其不失望於人者,無踰於臣矣。以故人或病臣之偏厚於積,而臣則終不能改也。至於去年,而有所大段失望於積,而無以有辭於病臣者也。國家自禍亂以來,大倫大經,所以不盡殄滅者,獨有二三賢臣,以死明義,而聖考褒奬之典,煥爀幽明,環東土秉彝之類,庶將有辭於天下後世矣。臣於去年,適因纂修旣骨人文字,得見戊申十一月登對時說話,則積乃以二三臣者,爲喜事釣名之人。是何積之所見所存,乃如是耶?是欲率天下,歸之夷狄禽獸之域矣。其爲禍,豈止洪水猛獸之害而已?幸而聖學高明,闢其說而辭之廓如,故人類得爲人類,而聖明之功,不在禹下矣。噫!不料積之傷聖考之明,至於此極也。自是,臣雖不敢顯然觝排,而嘗盡然而傷,慨然而歎,幾於忘寢與食,此豈爲積之一身而然哉?至於宋浚吉之疏,至擧盧杞爲言,觀其主意,不必以積比擬於杞也。以殿下之不能覺悟,有同於當世云爾,然其所以擬之者,不甚襯切,則人亦疑其不倫矣。至於積之疏一出,則人言無復顧藉,而臣益爲積深惜之也。何也?夫旣以銜盃避賢之語,擬浚吉於李林甫,則足以報盧杞之云者,而可以快於心矣,亦可以止矣。又必以權不在上之語,以爲疑怒聖心之一大關捩。自古小人,欲陷君子者,何嘗不以此爲言哉?以本朝言之,中宗大王於己卯諸臣,恩遇極隆,至於金湜之及第,有別有喜之之敎。其時小人無間可乘,遂爲此言,以憾搖上心。雖以中廟之明聖,不能不動於罔極之人言,遂下奸似莽、卓之敎,而一時諸臣,駢首就戮。此一言者,實古今小人之奇貨,而今乃復發於大臣之口也。若曰偶激於一時怒氣而發,則猶無所害;若曰不無深意,則豈不可怕也哉?彼草野而倨傲及年少臺官,徒事峻激,無所顧慮者,則固有之矣。積以三朝老臣,身爲元輔,爲國家深憂遠慮,宜無所不至,而乃不勝一朝之忿,不顧纔有萬里外可怖說話,〈時,柟奉使北京,還言淸帝有爾國主弱臣强之語云云。〉而言不知裁,此豈非可惜之甚哉?始以浚吉之言爲過者,今則曰其言果驗矣。臣於積,未嘗有說及之時矣。今旣以聖考時事爲言,臣不勝慼慼於心,而略陳其情實之一二,未知殿下以爲何如爾。雖然,今日紛紜是非,自是臣子之是非得失,則固非大事,而惟殿下之過擧,日以益甚,只知有相臣,而不知有宗社國家,豈非可異之甚哉?

疏奏而久不報。諸臣多有言之者,後七月,〈癸亥〉上遣史官,傳諭疏批曰:「卿已悉予意,而卿辭至此,不知所以爲諭也。卿之拜相,已過周年,而尙今遯荒,則予當任不得盡禮之責,而卿亦終不念國事之至此,心誠慙靦也。疏中所言僚相事,予豈知卿之爲同事者之意,若此其深且切哉?幡然上來論道,以副朝野之望。」

6月4日

○戊寅,修撰李藼上疏辭職,仍曰:

竊觀近日殿下以杜絶言路,爲慰安大臣之地,不思之甚也。古語曰:「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凡民之口,猶不可防,況諍臣之喙,其可膠乎?今者削奪之罰,及於林下之士;移怒之擧,加於已罪之臣,此乃昏亂世之所罕有也。殿下之過,莫大於此,而一言無補,徒取身榮,非臣之素志也。

疏奏,不報。

○大司諫姜栢年亦上疏救解被譴諸臣,上不納。

○京畿幼學具文粲上疏,論救祭酒宋浚吉,仍斥許積之奸。疏入,不報。

○平安監司元萬里卒。萬里,故相斗杓之子,而駙馬夢鱗之父也。晩登第,踐歷華顯,陞資出爲水原府使,及解歸,又以承旨,擢授是職。未及赴任,暴疾以卒。爲人有氣槪,亦有長處。然人或病其心麤。

6月5日

○己卯,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議政鄭太和曰:「尹敬敎疏辭之狂妄,誰不知之?當初補外,實合鎭定之道。到今轉加一層,至於安置,此則未免失當也。自上疑朝臣黨同,而老臣白首臨死之年,豈與敬敎附合乎?」上曰:「敬敎至引張禹爲言,極其驚駭,而意謂此只出於敬敎之意,故補外而已,因此而紛紜至今。其時若重究敬敎,則必不如此矣。」太和縷縷更陳還收之意,上不答。

○右議政金壽恒上箚辭文衡之任,上不許。後又累箚固辭,乃許遞。

6月6日

○庚辰,以鄭維岳爲文學。

6月10日

○甲申,假注書南宮垕書啓曰:

臣承命往諭于左議政宋時烈,則以爲:「纔因召旨之臨,敢陳祈免之章,因以自列請罪矣。春間猥上之疏,又蒙批諭,而至於近侍復至,臣垂死病中,惶感罔措。」云矣。

○掌令李壽曼以母病陳疏免。

6月11日

○乙酉,以吳始壽爲承旨,呂聖齊爲禮曹參議,趙遠期爲司諫,朴增輝爲輔德,任奎爲掌令,尹搢爲獻納,趙威鳳爲副修撰,尹致績爲兼說書,崔錫萬爲檢閱,李晩榮爲平安監司。

○右議政金壽恒上箚,辭文衡,且曰:

近來,天怒暴震,擧措失當,譴罰至及於山野,督責不饒於臺閣,中外沮喪,上下否隔,苟有愛君之誠者,孰不深憂永嘆也?李翔之疏,其意只欲痛卞儒賢之心事,冀毋替敬禮,而不覺其言之激發。若謂之言不知裁,則可也,至於聖敎所云,恐非其情也。草野之士,進言獲罪,求之歷代,未曾有聞。昔在明廟朝,先正臣曺植上章,極言時事,有曰:「慈殿不過深宮之一寡婦,殿下不過先王之一孤嗣。」明廟聲色不加,徵召不輟,傳至于今,以爲盛德。在先朝,掌令安邦俊,疏斥故相臣金堉,至謂之誤國,語多過激,而先王慰諭大臣之批,以山野人之言,本來如此,勿爲介懷爲敎。此豈非殿下深當遵法者乎?尹敬敎之投北,此何擧也?怒甲移乙,尙云不可,一有所激,輒加一節,則害政累德,恐不止於今日也。隨事補拾,臺諫之責,殿下於憲府諸臣,疑之太過,怒之太遽,加之以先私後公之罪。又於諫臣之避,至以無狀斥之,致令乾道日亢,下情日壅,言路日閉,此豈國家之福哉?今之言者,皆疑殿下之於儒賢,禮遇不終,臣則獨以爲過慮也。先朝之契合昭融,夐越千古;儒賢之一心忠赤,可質神明,而殿下所以終始敬禮者,亦不衰替,則豈以一言之不槪聖心,而遽爾厭薄而踈絶之也?雖然,前後備忘辭旨,與平日尊信之意,大相逕庭,則群情之疑惑,固無足怪。而托迹山林,專事黨論之敎一下,則其爲不安,豈但在於李翔而已?左相宋時烈重膺枚卜,意非偶然,則宜盡誠加禮,以爲必致之地。循例召諭,只歸文具,一疏批下,動經數月,徒以職名虛拘,殊無共治天職之意。如是而欲望其幡然,不亦左乎?

上不許曰:「近日人心世道,豈可謂不淑薄惡而已?遽以賊臣之事,加於大臣,誰能爲國任怨,竭力盡誠者哉?安邦俊事,豈可比於今日乎?」

6月16日

○庚寅,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堂上。領相鄭太和曰:「館倭開市時,頗多濫雜。爲慮此弊,不許開市,則我國之人,必有潛商於館底,轉賣於燕京者。國綱漸弛,人心漸惡,利之所在,防禁不行,是可慮也。」右相金壽恒曰:「弊雖至此,不可置而不問。宜令東萊、義州,嚴明申飭,痛加防禁。」上然之。壽恒曰:「尹敬敎之事,經年之後,至加重律。臣語拙誠淺,不能感回天聽,臣實惶恐。」上曰:「敬敎之事,非一朝偶發。近日風波,實由於敬敎,而翔旣被削奪之罰,敬敎豈宜安坐於任所?」太和曰:「臣雖耄矣,至於敬敎事,決知其過擧也。古人曰:『明主可以理奪。』臣意謂可以理回天心,而臣不能善爲說辭。壽恒之言甚明白,願聖上更思而量處焉。」壽恒曰:「太和豈私護敬敎哉?古人曰:『忘怒則公。』願平心舒究。」上曰:「李翔之言,果出於倨傲耶?」壽恒曰:「人情不甚相遠。翔豈以大臣比於賊臣耶?臣以爲假借名字,不覺其妄發也。」上曰:「其疏語意,非文字誤着之致也。初以所引朱雲之說,爲怪妄無倫矣。到今思之,必有意也。」壽恒曰:「聖敎有固結戕害等語,豈翔輩與之相約,而作此擧耶?人君用罰,豈宜勒定罪名也?太和以白首老臣,爲國之誠,自別於他人,而其所陳白如此,宜有所諒察。」太和曰:「臣之無狀,忝叨此位,得蒙三朝厚恩。臣所以不敢更陳者,竊恐外人若聞臣之縷縷而未蒙察納,則不但臣心惶愧,亦似有損於聖德,故誠不欲以老臣之故,而重累聖德也。」上曰:「大臣之言如此,敬敎勿爲安置,削奪官爵,門外黜送。」掌令任奎曰:「今因大臣之言,有敬敎減等削黜之命,聖德固大矣。然當初補外,已非其罪,則猶不如全釋之,尤有光於聖德也。請還收削黜之命。」上曰:「予意則不然,而大臣所達如此,故減等矣。必除職而後快歟?」壽恒曰:「臣謬當不似之任,與臣兄戶判壽興,備局出入時,坐次禮貌,多有非便者,故臣兄連日陳疏不出。臣以此尤不敢晏然矣。」上曰:「戶判辭疏,以此故耶?」太和曰:「雖曰有病,以右相之故,以爲難便矣。」上曰:「無古例乎?」太和曰:「明廟朝李浚慶爲相,而其兄潤慶爲判書。未知公朝之禮,何以處之,而戶判不可以右相之故解其職。如不得已,則備局會坐時,除禮數就坐似可。」壽恒曰:「臣獨往時,則除禮無妨,而朝堂體面甚重,此亦未安矣。」太和曰:「大臣坐於北壁,而諸堂上中戶判以從一品先入。若與他相同坐,則戶判行禮時,右相暫入夾房似可。臣等爲僚相,使之除禮亦無所妨矣。」上然之。

6月18日

○壬辰,司諫趙遠期、正言李濡以前執義李翔削職還收之啓,不書前字,致勤聖敎引避。翌日,大司諫姜栢年處置請出,上特命遞差。栢年又以此引避遞。

6月19日

○癸巳,以鄭晳爲承旨。

○先是,對馬州太守平義眞入江戶,至是還島,遣橘成陳報之,朝廷命譯官問慰。禮曹致書義眞責之曰:「惟我兩國相歡,今將百年。使介之交於兩間,而苟或有蔑禮敬犯科禁者,則尤宜胥告警責,以礪來許也。正官平成太等之來使也,朝廷處分已定,而不顧事理之如何,惟事强聒,亦已不可,突出館門,歐打防護軍,直抵萊府,此豈非大可駭者乎?朝廷念平日之和好,推寬大之德義,使邊臣從容誨諭,而成太等終不悛改。及至成太之死,副官等猶復一向延拖,無意還館,已至閱歲之久。其他種種作橫,難一二計。至若受朝命,任儐接之官,體面自別,而乃敢逼辱,無所顧忌。且縱其從人,攙越於他邑之境,此尤其放肆之甚者也。夫蔑禮犯禁,有國之所同惡。使我國人差往貴國,而若此之爲,則朝廷必將繩之以三尺,罔或假貸,貴國亦豈有所曲護來使,而任其橫恣乎?玆憑象官以布,惟冀一以法治之,使約誓益堅,而誠信無替焉。」

6月22日

○丙申,以姜栢年爲刑曹參判,洪萬容爲大司諫,李興浡爲司諫。

6月23日

○丁酉,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兵判閔鼎重曰:「以年凶停歲抄,而精抄軍及砲保,不待歲抄而充定,所以重宿衛也。鷹師亦排日御供之役也,亦令隨闕充定,而頃因臺啓,有軍額勿補之令,故外方多有來問者矣。」上曰:「鷹師依砲保,一體充定。」領相鄭太和陳御營軍有闕,以其保陞戶之便。鼎重亦陳自得其代,異於括丁之狀。韓興君李汝發陳閑丁願屬者充定之便,上竝許之。鼎重又曰:「庚戌以上諸般身役未收,戶曹所管敗船米未及還徵者,已有蕩滌之命矣。宣惠廳所管,兩湖敗船穀未及還徵之數,亦爲査出,則米三千八百四十五石零、太一百五十八石零矣。此則何以爲之?」上曰:「一體蕩滌。」鼎重又曰:「上年都民分給糶米二萬四千五百九十石內,秋後還捧者二萬二千六百九十七石,未收則一千八百九十八石零,而其中因癘疫,闔家沒死,指徵無處者一百八十四石零。已蒙恤典,應爲蕩減者六十三石零,流亡不知去處者五十五石零。通計其數,則四百三十五戶,而米則三百三石零。曾有詳覈之命,今始畢査,故啓達矣。」上曰:「竝蕩滌。」鼎重又曰:「世子在前講學時,輔養官進前,按字以講,冊封後賓客仍以前例進講。卽今則世子文理大進,進前講讀,事體未安。請從故事,退坐講以別冊。」上從之,仍命畢講《通鑑》《蜀漢紀》後,授以《大學》。時,世子年十二,通《童蒙先習》、《小學》等書,自去歲受《通鑑》,而文義日進,朝臣皆喜悅。壽恒曰:「國家不幸,値無前凶荒。上心惕然警動,下哀痛之敎,行大霈之典,身役、久糶,皆許蕩減,中外人心,無不歡欣。然此等事,只是一時之惠而已,不足爲可繼之道。宜自上立奮發振作之志,爲革弊更始之道,而近日玩愒游泛之習,猶夫前日,此實臣等之咎。而竊恐殿下端本,亦有所未盡而然也。向之歡欣者沮心,皷舞者失望,無不慨然深惜於今日擧措。然則向之一時之惠,終歸於一文具,而不如初不爲之爲愈也。時事如此,所急者收拾人才。在前別薦,雖或有弊,用人之規,亦不可舍此道而他求,故曾有別薦定奪之事矣。尙今寂然,此亦因循之一端也。」上曰:「入啓薦目,或有遺漏條件,故欲與諸卿相議爲之,近者連有事故,故不下矣。」壽恒又曰:「飢饉荐臻,國計蕩竭,而風俗侈靡,已爲痼弊。法司之循例禁斷,此非止弊之道。上必躬率而後,庶可爲也。公主昏禮,迫在前頭,務加節損,以爲民則,此正殿下所當省念處也。前日世子嬪嘉禮時,冗費煩文,別無所減,至今群情,以此爲歉。在前事關宮家,則臣下亦意上有不得自由者矣。今此昏禮,唯在上所爲耳。且儉者,非徒養德,亦以養福,此古語也。」上曰:「期日已迫矣。今難猝變,而所達之言,則誠美矣。」〈史臣曰:「信者,人君之寶也。自古有國者,未有失信於民,而能成其治者也。是年春,上特下罪己之敎,其中諸色軍兵闕額,限三年勿補,以紓民力。王言一下,孰不聳動?曾未幾何,巧作名色,以宿衛之重,而補精抄矣;以操鍊之精,而定砲保矣;以御供之役,而充鷹師矣。搜括閑丁,殆同平日,孑遺之民,騷然不寧,其失信於民大矣。任事之臣,不能將順聖意,終使朝廷,未免爲失信之歸,可勝惜哉?」〉 ○以南龍翼、李敏迪兼備局提調。

○前正趙嗣基命敍用。

○釜山僉使李延禎下吏。時,釜山鎭軍官丁宗弼,與倭人潛商。事覺,備局請梟示境上。延禎亦以不能檢率,又請拿問,有此命,後奪告身。

6月24日

○戊戌,弘文館本館錄:五點,趙師錫、申翼相;四點,沈攸、鄭載禧、趙遠期、金啓光、李沃、尹趾善、尹嘉績、姜碩昌、李寅煥、任相元、李夏鎭、洪萬鍾、趙根、鄭維岳、柳尙運、李濡、徐文尙。吏曹錄:趙師錫。其後都堂錄:趙師錫、申翼相、趙根準六點,沈攸等十四人及尹趾完、權愈、任奎、朴泰尙等四人,俱以五點被選,金啓光、李沃不得參錄。

○爲都目大政。以李敏迪爲行大司成,李弘淵爲兵曹參議,李選爲應敎,趙遠期爲司諫,趙威鳳爲獻納,李壽曼爲掌令,朴泰尙爲正言,鄭維岳爲持平,任奎爲弼善,徐文尙爲文學,趙師錫爲司書,沈濡爲說書,以工曹參議李後山特除漢城右尹,朴世堅爲工曹參議。先是,銓官於筵中爲言,右尹當差出,而乏可擬者。大臣請於正三品中,簡自聖衷,故上乃以後山擢授,以其年老舊臣也。

6月26日

○庚子,上令備局,定九科薦目。使二品以上及六曹參議、三司各薦人才。其目:持身方正,有才行者;潛心義理,有學術者;智謀過人,可堪將領者;勇力超衆,緩急可用者;剛果敦確,不畏强禦者;留心世務,處事明敏者;慈詳廉謹,可合字牧者;居家孝友,見稱鄕黨者;文才優異,善於撰述者。

6月27日

○辛丑,獻納趙威鳳啓曰:「臣今忝言地,當此論啓,惟臣情勢,到斯益礙,敢冒萬死,歷陳心緖。先臣臨年一疏,見忤山林,幾至流竄,得蒙聖恩,終保鄕居,韲粉臣身,曷報涓埃?伊時卽今,所見雖別,激派泝源,自抵嫌拘。臣於此際,是而曰是,人唾病畦,非而曰非,世謂修郄。病畦心不忍也,修郄罪難赦也。臣之口舌,難掛此論,斷較然矣。故臣曾躡後塵於玉堂,亦嘗言及於僚儕矣。請遞。」大司諫洪萬容處置曰:「旣往之事,與今有別,則公議所在,參論何傷,而病畦、修郄,語涉乖違,請遞差。」上從之。

○掌令李壽曼以召牌不進,引避遞。

6月28日

○壬寅,禮曹以明善公主嘉禮資裝,照以前式啓達,則上頗裁省之,至於彩扇所飾珍珠之價,三分減其一,臣僚莫不欽仰儉德。

6月29日

○癸卯,行大司成李敏迪上疏,略曰:

前贊善宋浚吉宿德舊儒,士林山斗;前執義李翔林下逸士,素負重名。今之爲國元氣,作世模範者,此數人而已。元氣之所在,舍此而誰也?殿下平日禮遇二臣,非不致敬盡誠,而論事一不當於聖意,遽加以黨人之目,削黜之典,威命之下,莫不失色倉黃,士氣之薾然,已不可爲矣。前相之被中外之謗,不是異事,況今天怒於上,民怨於下,國有大災,人之死亡幾盡,而紀綱日壞,謟侫成風,則承事之臣,又何以辭其責乎?如臣輩苟容竊祿者,固有同浴之嫌,而彼山林潔己之士,何所憚而不爲?殿下一言,以爲知遇之報耶?殿下若以任事之久,欲終始保全,以禮進退則可也。至於盛張威怒,力戰公議,則亦非所望於殿下者也。願聖明深以培養國家之元氣爲意焉。「

○以宋奎濂爲獻納。任奎爲掌令,李慶億、閔鼎重兼知經筵事。鼎重曾兼同知經筵,至是慶億兼知經筵,該曹以兩人資級高下,有所妨礙陳啓,陞鼎重知經筵。

○上年冬,故判書朴長遠以開城留守病卒。病時搆疏,陳消災恤民之方,收拾人才之道,終勉以求助勤勞之功,而語甚懃懇,未及上。旣沒,其子鑌卽上疏,以其疏本投進。閱歲之後,上猶不批下。吏曹參議李端夏曾於疏中言之,至是乃下批曰:「觀先卿臨死進言之疏,憂愛之誠,有倍他日。觀覽再三,深用悲悼矣。」

○慶尙都事鄭道成以接慰倭人,受命而去。先是,差倭平成太等以移館事出來,而朝廷不許移館,差倭留滯經年。鄕接慰官該道都事閔弘道方在萊府,以是年夏三朔殿最之勘,將歸巡營,差倭不聽其去。故事,都事不參殿最,法當罷,故監司依例罷之。弘道旣罷,卽俶裝向京。萊府令譯官,言弘道罷歸之由,差倭等發怒,令通事倭及卒倭,拘執譯官,挺劍圍立,擬刃於其項,威喝備至。萊府令別差譯責之曰:「接慰之罷歸,實由於爾等之不許其歸。不知自反,乃歸咎於譯官,譯雖卑微,乃是王人,何敢詬辱如此乎?」差倭等以爲:「俺等欲與此譯,共往巡營,詳知事由,轉向王京。」云。萊府又送人責之,反覆曉諭,終不肯聽。適於翌日,豆毛浦萬戶金元祥來,差倭懇要相見,蓋元祥者曾入濟州,漂風至日本,經歲始還,頗知日本事情,故該曹差送豆毛鎭者也。元祥見差倭,費辭責諭,倭意始回,乃出送譯官,且有撤歸之意。但必欲待接慰之來,定其去就。萊府請速差都事以送,且以譯官被執,辱國不可,仍令接倭,請改送他譯,從之。

○是月,都民以癘疫出野者五百二十餘人,病死餓死者數十人,其餘諸道癘疫飢饉死者亦衆。

○海西捕殺邑守罪人趙大立,同黨二人梟示。

秋七月

7月2日

○乙巳,大司諫洪萬容等劾仁同府使安命老,爲人濫猾,不合字牧之任,請罷職。上初不從,數日後乃從之。

○遣醫官咸得一,如對馬島。先是,島主以該島以酊菴長老之病,因萊府,請得良醫。府使上聞,有是命。凡我國往復書契,必以僧人解文者掌之,稱以長老。以酊菴卽其長老所居寺刹也。得一到萊府,則長老已死,而島主又適有疾,故仍入送治之,經歲乃還。

○上御養心閤受鍼,以項腫成膿也。都承旨李殷相曰:「贊善宋浚吉病甚危谻,臣敢告達,迄無處分。自上若以病不深重,徑請恩數疑臣,則殊極惶蹙。」都提調金壽恒曰:「常時禮遇之臣,病且死而朝廷不知,則非但爲欠缺,亦恐聖上以群下之不告爲非,故殷相有所陳達也。頃年權諰之卒,有矜愍之章,群下孰不感歎?」上默然。

7月3日

○丙午,掌令任奎以推勘在身,引避遞。

7月5日

○戊申,以魚震翼爲掌令,李濡爲文學,趙威鳳爲弼善。

7月6日

○己酉,停還收大司憲張善澂等遞差之啓。

7月7日

○庚戌,領議政鄭太和以病上箚乞免,上優答,遣御醫看病。

7月8日

○辛亥,以李尙眞爲大司憲,鄭榏爲兵曹參判,李選爲執義,姜時儆爲掌令,趙師錫爲持平,趙威鳳爲副校理。時儆爲人闒茸,而至累授臺職。

○上貶大司成李敏迪,特除仁同府使,命當日內發送。

○掌令魚震翼、持平鄭維岳啓曰:「李敏迪纔上封章,意在補闕,而批旨久靳,譴罰遽降,又從而促令發行,有同驅出,是何擧措?噫!近日諸臣章奏,稍涉相臣,則罪罰相隨,朝廷殆空,未知殿下置國事於何地乎?請還收特除仁同之命。」上不納,仍下敎政院曰:「朝臣補外,旣非異事,亦嘗有之。而未聞一日再啓,若是其汲汲也。〈臺臣旣啓吳挺昌、李翔、尹敬敎事承批後,又啓李敏迪事,故有是敎。〉此,無他,敏迪渠輩之魁也。此非人命所關,而擺脫常規,猶恐不及,其心所在,尤極痛駭。不可以優容臺閣而置之,以長其奸萌。震翼、維岳先罷後推。政院旣在出納之地,如遇違例之事,則卽當啓稟擧行,而偃然捧入,其爲越例遠謗之狀,尤可駭也。當該承旨先罷後推。」鄭晳以當該出去,鄭錀自以同議捧入,亦出去。時,夜已三更矣。當直注書以政院闕直之狀聞之,上令司謁問之曰:「旣云當該,則自有當之者。錀亦何以出去?」錀曰:「臣旣同事,不敢頃刻在院。」云。錀、晳及傳啓臺官維岳等,皆待曙于肅章門,開門後出去。

7月9日

○壬子,都承旨李殷相等措辭陳啓,請寢憲府兩臣及當該承旨罷推之命,覆逆至再,上皆不從。上下敎政院曰:「政院事體,不可暫時離直,而當該承旨,旣當罷推矣。錀猝然離直,任其行止,無忌憚甚矣。若不痛治,無以懲將來怪妄之擧,拿問定罪。」政院以拿問爲過擧,啓請原情定罪,上曰:「下問之後,終不入直,恣意所欲,略無顧忌,是乃原情罪案。此啓亦甚無謂矣。」

○大司諫洪萬容、司諫趙遠期、正言朴泰尙等啓曰:「李敏迪補外之命,實爲聖朝過擧,還收之論在所不已,而一日再啓,有違臺體,泯默而止,姑有所待矣。今聞物議,以拘於常規,不卽爭執爲非,臣等不職之狀益著矣。請遞。」上曰:「爾等避辭,殊甚可笑。勿辭。」

○上下敎于政院曰:「諫院敢引物議,欲爲箝制,其習可惡。如此之事,必有將來紛紜之弊。自今以後,一日再啓,勿爲捧入。」

○右議政金壽恒上箚,救解李敏迪,請寢補外之命,上答曰:「敏迪之疏,假借士氣,唱和翔論,外掩圭角,內懷險意。特除仁同,亦云末減。卿箚之至此,予實未曉也。」

○副校理金萬重、修撰李堂揆處置,請洪萬容以下出仕,上從之。

7月11日

○甲寅,以李慶億爲右賓客,李延年、吳始壽爲承旨,任奎爲掌令,崔後尙爲持平,趙根爲司書。

○大司諫洪萬容等啓請還收鄭錀拿命,上不從。

○上受鍼。都承旨李殷相曰:「一日再啓,永塞其路,則亦必有窒礙難行處矣。」上曰:「朝臣補外,不是異事,而汲汲如此,日後紛紜之弊,有不可勝言,所以有是命也。今後人命所關及國家大事,過時不及救正者,勿拘此例。」

○大司憲李尙眞等啓曰:「李敏迪特除之命,遽出於意外,承旨所當措辭陳啓,及時收回,而終無一言,惟允之責,果安在哉?事體所關,不可不規。請當該及其時在院承旨,竝從重推考。」上不從。

○副提學金萬基、副應敎洪柱國、副校理金萬重、修撰李堂揆等上箚,請寢李敏迪補外、憲臣及當該承旨罷推、鄭錀拿問之命,上皆不納。

○館學儒生黃欽等上疏,救解敏迪,仍請停行,復置其職,上曰:「朝家除拜,非儒生所可干預,殊未妥當。爾等退修學業。」

7月12日

○乙卯,上下敎曰:「守令,與邊將有異,雖無到任日啓聞之規,今此仁同府使到任日字,令監司斯速啓聞。」

7月13日

○丙辰,停吳挺昌削黜之啓。時,挺昌遭母喪,兩司不復力爭,乃停啓。

○李台瑞有罪下吏。台瑞之父就仁,在昏朝時,參凶疏,故台瑞不齒於人類。及除禮郞,重被臺彈,乃於前夏,擊錚訟冤曰:「臣父就仁,與李偉卿有姻親之分,自偉卿首倡凶論,與之相絶。及至魚夢濂等抗疏請討也,避一家之嫌,雖不列名,而實主其論,且製疏以給。而當時仁弘之門有申瑞廷、李推仁者,聯名凶疏,惟其李推仁姓名,與臣父就仁,音韻相近,人之錯認,職由於此。以此混稱,豈非至冤乎?朝士儒生之以凶論被罪者,其姓名皆記在金吾,亟命有司,憑案行査。」云。台瑞欲掩其父之惡,曾在詔獄時,與禁府吏符同,取見禁府所置文書,刀擦就字,改以推字。且以淡墨,漬染字畫,以掩其刀擦之跡,以爲昭雪之計。至是禁府取考文書,具由陳啓,有此下吏後,被刑訊六次不服。上命停刑照律,奪其告身。

7月14日

○丁巳,咸鏡道進常貢端川銀三百兩。初,端川産白金,歲定一千兩。至是因道臣啓聞,銀穴絶脈,減四百以六百,分春秋二等採納。

7月15日

○戊午,以閔維重爲刑曹判書,金徽爲禮曹參判,張善澂爲左副賓客,沈攸爲輔德,李奎齡、崔後尙爲校理,李藼爲副修撰,宋奎濂、尹深爲吏曹佐郞,李壽曼爲掌令,任奎爲獻納,趙昌期爲持平,崔寬爲黃海監司。寬律己淸苦,莅政嚴明,其所黜陟,雖不能盡得其當,要之不避形勢,故一道稱譽,未久以微罪罷歸。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相鄭太和曰:「近來自上連有過擧,前後聖敎,亦極未安,人情莫不愕然。至於李敏迪事,右相旣已陳箚矣。何必施疾言遽色,使群下議其得失哉?」右相金壽恒曰:「近日乾道上亢,下情不通,輾轉增激,言路閉塞,非但有累於聖德,其於國事,將復如何?」副提學金萬基、大司諫洪萬容、持平趙師錫等進言臺啓定限之有防言路,上不納。

7月16日

○己未,右承旨李之翼、同副承旨閔宗道上疏,略曰:「承宣之職,出納王命,昵侍淸光。今者左副承旨李東稷爲囚人所援,猝然下吏,有傷於朝廷體貌大矣。臣等之意以爲,喉舌之官,如有拿問之事,則先捧遞職之旨,俾無帶職就理之擧,似合事宜。伏願詢諸廟堂,定爲恒式。」後,上詢問大臣,皆以爲不必遞職,乃置之。

7月18日

○辛酉,以崔逸爲承旨。

7月19日

○壬戌,大司憲李尙眞等啓曰:「同知成釴本以濫猾之人,屢經閫帥,專事肥己。及授西帥,尤肆貪婪,督捧軍布,駄載絡繹,軍民之怨罵,至今未已。遞歸之後,撤去舊舍,大起新第,其不畏國法,縱恣無忌甚矣。請罷職。」上不從。

7月21日

○甲子,以呂聖齊爲承旨,吳始壽爲禮曹參議,朴增輝爲弼善。

7月24日

○丁卯,以李嵆爲承旨。

○下前兵使成釴於吏。釴在西閫,以其婢交嫁鎭撫金忠甲,付以鑰匙,任其偸取白金、軍木,仍率來京中。及後官推捉,隱匿不送。至是事露見逮,累受拷訊。踰年,減死流南裔。

○大司憲李尙眞等啓曰:「臣等初以成釴西閫時貪婪之狀,論啓請罪矣。續聞其衙中兩婢,交嫁色吏,有軍木換偸之事,故以其事添入措語連啓矣。昨聞備局行査,至囚其奴僕,而各人所供,姦狀狼藉。臣取考文書,方欲請拿之際,拿問之批先下。臣等論事歇後,律不當罪之失著矣。請遞。」上曰:「勿辭。」

○兩司停承旨罷推之啓。

○湖南順天府牧場馬二十五匹,爲虎所咬殺。

7月26日

○己巳,大司憲李尙眞〈執義李選、掌令李壽曼,持平趙師錫。〉等啓曰:「抱川幼學李世鵬呈狀本府,蓋其狀辭,上年賑恤時,爲其妻姪李煥所誣,至被流配之律。今者大赦,幸得蒙放,而曾因閔鼎重之陳啓,更令刑曹詳覈,而煥當初所證高陽郡呈狀二度,以僞造見發於該色郞廳。故刑曹旣囚煥,而世鵬之子益華,爲父訟冤,追後枚呈,則刑曹反疑益華與煥之訟隻,辛聖老同謀搆捏,竝囚聖老及益華,必欲嚴刑云。臣等取考前後文案,則煥之僞造之狀,節節難掩,而刑曹不此之深究,徑囚其爲父訟冤之益華,大失獄訟之體,而臣等始以事未結末而置之矣。刑曹又以世鵬之爲子訴冤,謂之越訴而囚之,人之訴冤于法府,自是法例,則刑曹之囚治世鵬,是何意歟?況旣係僞造之科,是爲莫重之訟,則佐貳之官,不可擅斷,而今乃乘判書不在之時,顯有汲汲究竟之意,揆以事例,尤不當如是。且聞頃者煥之僞造狀文,本曹堂上收取持去,欲給於煥,而該郞固爭,然後還下該房,則偏私之跡,固已昭著。其他聽囑誤決之事亦多,以致人言,請刑曹當該堂上罷職。」上不從,只從重推考。當該堂上,卽刑曹參議睦來善也。按煥本尹鑴族黨,而居抱川,且與趙威鳳相切。以故,圖囑於來善,有此違法偏右之擧。尙眞、壽曼等乃劾來善、煥,後亦徒配。由是煥嘗怨恨鼎重、選,乃於今上己未,與鑴潛謀掛匿名凶書,指鼎重等文武八九人爲謀亂。鑴又密疏,請亟治,將起大獄。及其事露,煥只得流竄,至庚申,終以此鑴、煥皆論死。

閏七月

閏7月1日

○朔日甲戌,司諫趙遠期啓曰:「聞淳昌郡有無主陳荒之地,宮家折受之處,而至有不當出給之敎,臣不勝慨然也。人民已耕處,諸宮家不得奪占,明有禁令。以此揆之於今日,不亦大相逕庭歟?假令頑民有逃役之弊,直可付之於道臣而已,不宜別有判付於其間,以起人之疑議也。昔唐代宗毁白渠碾磑,以漑民田。昇平公主訴之,代宗曰:『吾利蒼生,汝當爲衆先。』公主卽日毁之,此可留念也。請還寢勿給之命。」上不從。

閏7月2日

○乙亥,以李東稷爲承旨,李端夏爲兵曹參知,李日井爲正言,尹致績爲奉敎,吳始壽特除吏曹參議。

閏7月3日

○丙子,左議政宋時烈上疏辭職。且言:

臣於前疏相臣事,日月誤書,且於其說話,雖不失其意致,而間或有非本色處,以此頗有物議。

疏入一朔,〈八月初三日〉上始答曰:「嗚呼!國事岌嶪,民事罔涯。予之疾病,無旬月快愈之時,精神氣力,日漸消減,望卿之來,日益切矣。雖云予之誠意淺薄,其如卿之追先王殊遇之意何哉?卿其體予至意,毋庸固辭,從速上來,以副朝野之望。」仍命遣承旨傳諭。

閏7月5日

○戊寅,以李藼爲北評事。

閏7月6日

○己卯,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以祥原士人周東伯疏本,出示大臣,其疏首言,大明神宗皇帝壬辰再造之恩,不可無俎豆之報,請立廟于關西。上曰:「此事難於回啓,故欲與面議矣。」領相鄭太和曰:「藩國立神宗廟,非但事體不可,且今日事勢,尤有所難行也。」上又以趙威鳳之疏示之,其疏言多送災傷敬差之弊也。太和曰:「此,左相宋時烈之言也。今姑送之,亦無妨矣。」上從之。上謂判義禁鄭知和曰:「敬敎安置到配狀來乎?且該房無考準之事乎?」知和對曰:「到配狀已來,而別無考準之規矣。」上曰:「旣以罪人赴配,則宜計站赴之,豈可以臺諫還收之啓而自謂無罪乎?聞李敏迪亦以今月十八日到任云,苟有敬謹之心,其敢若是遲滯乎?」太和曰:「敏迪未及深思,以平昔程途趲去,故自至如此耳。」上曰:「敏迪之不講七事,豈非懷怨之意乎?」右相金壽恒曰:「曾經承旨先生故也,非有他意矣。」上曰:「敏迪到任狀來到後,非不欲加罪,而近日以此事,極其紛鬧,恐一節加於一節,故姑待之耳。」掌令李壽曼曰:「聞敏迪水路泝上,故未免遲遲矣。」司諫趙遠期曰:「且有身病,以致遲滯。以此加罪,則豈不冤乎?」上曰:「咫尺之地,豈可飾辭欺君乎?」壽曼、遠期以嚴旨峻責,不可仍冒,引避,上令勿辭。上曰:「以事體言之,敏迪固宜拿問,而姑以厭避之律用之。」太和曰:「若謂之厭避,則恐非本情也。」上曰:「敏迪罷職不敍。敬敎及押去羅卒,竝拿問處之。」太和曰:「仁祖朝,尹鳴殷以罪赴謫所,而於限內差遲三日,故有羅卒拿推之擧。今此竝拿,未知於事理何如也。」上曰:「押去羅卒,爲先拿問。」

閏7月8日

○辛巳,湖南自七月望後,連雨至晦。又自初六日大雨三日,勢如覆盆。平原廣野,浩如江海。全州城門外,西南一帶水邊三百餘家,一時漂沒,人畜死者甚多,人言振古所罕云。嶺南自七月卄七日大雨四日。又自初六日,狂風暴雨大作連三日,峽邑田土,盡爲急湍所傷,溝塍易位。洛東江一帶,水災尤酷,禾穀大損。關東亦自七月大水,原州、平昌、寧越三邑,慘被沈墊,川反浦落,一道同然。湖西亦自七月念後大雨,水災孔慘,民死者八十二人,民家漂沒九十餘,塚墓之崩潰、財産之漂失、牛馬之溺斃,殆難盡記,公州弓院最酷。京江秋水大漲,人言丁亥大水以後始見云。

閏7月9日

○壬午,嶺南河東縣民李巖回妻,一乳生二男一女。

閏7月10日

○癸未,以閔維重兼備局提調。

○獻納任奎啓曰:「以李敏迪補外事,兩司爭執已久,而天聽邈然。今以赴任遲滯,又爲罪案,至命以罷職不敍。豈料聖明擧措之失當,一至於此哉?敏迪十年經幄之臣,而一言忤旨,天怒層加,旣疑其有怨懟,又疑其爲遲滯,而加之以罪,敏迪雖無狀,不宜有此也。請還收罷職不敍之命。」又啓曰:「趙遠期咫尺登對,豈有他腸?意外嚴旨,不必爲嫌,請出仕。」上答曰:「以敏迪爲無罪,敢請還收,何其縱恣之甚也?」又命特遞遠期。持平趙師錫亦請還收李敏迪罷職,且請李壽曼出仕,上批亦與諫院同,而特遞壽曼之職。政院以爲臺啓之批,有非臣子之所忍聞者,至於趙遠期、李壽曼特遞,尤極本安,陳啓覆逆,上不納。

○任奎、趙師錫以嚴旨引避。副提學金萬基、修撰李堂揆等處置,奎、師錫請出仕,仍陳所懷曰:「願察納兩司之請,夬示日月之更。」且請還寢遠期、壽曼特遞之命,上不從,只允處置事。

○兵曹判書閔鼎重上疏乞免,上許之。

○吏曹參議吳始壽疏辭新命,上命從速察職。

○持平趙昌期上疏陳六事:立治本也,總權綱也,擇庶官也,明賞罰也,破朋黨也,䘏民生也。凡萬餘言,而其論立治本曰:

天下之理,至微而難著,天下之務,至煩而難悉,而人之一心,足以貫徹摠攝。是以古之帝王,推其得於心者,出而制乎治,而祛弊、明理,固待於學。讀經則深究聖賢立言之本旨,以爲切己應用之資;讀史則洞看治亂興廢之大機,措諸政令事爲之間,則所讀不爲虛語矣。嗚呼!講學明理之說,已作厭聞之陳言。而萬機至多,道理無窮,若學古無術,智慮未明,則是非莫辨,得失無徵。雖有喆輔能臣,竭心輔贊,而扶於東而倒於西;救於此而失於彼,固不可隨失獻規,又不可逐事論列,探原推本,宜莫如學。

其論摠權綱曰:

權者,稱物之器,綱者,張網之具。權移而輕重自懸;綱動而萬目皆隨。故人君處百僚之上,御萬民之衆,其操運動斡旋翕張者,謂之權綱,而上所以御下,尊所以御卑者也。伏願殿下,先立大體,審察事情,以此立定見,運權綱,以爲弛張庶務之道可也。今國事危急,朝廷潰亂,殿下先以一變前轍,必法古道,立定主見,以之斷事,務督臣工。人或曰:「古道不可復也。」勿聽也。人或曰:「前轍不可變也。」勿聽也。旣知事宜,堅定無改,必使群臣,莫不從吾之令,而勿使吾令,遷撓於群臣之言,則彼前日之不念國事,怠惰自肆者,莫不竦然改心,鞫躬奔走,祗承上令矣。如此則浮薄之說無所眩,虛僞之事不得售,政令統會于一,操縱皆出於上,大小齊心,威令四達,縱橫伸縮,無不如意矣。

其論破朋黨曰:

朋黨之患,自古有之。蓋以小人而誣君子,止於一時相排擯而已。豈有如擧國波蕩,累世受毒,如我朝也?東西肇黨之說,聖明想已俯燭矣。彼沈義謙之不棄舊疵,金孝元之一時被屈,顧於國事,何所輕重?二人搆隙,旣不相能,年少淸流,皆趨於金;老成耆舊,與沈相親,形色斯分,猜釁日成。毒被王室,害及生靈,遞相反覆,互有盛衰。搢紳士夫,世傳家法,守之如令典,視之如謨訓,無一人自拔於色目之外。嗚呼!可怪也已!蓋自丁丑以來,東盛西衰;自癸亥以後,西伸東屈,至于今日,其勢轉盛。伸者轉操利柄;屈者益懷憤怒。雖其才器相等,別無高下可辨,而西則汲引如不及,東則逗撓而不肯進。雖或外嫌人言,略加收敍,而一級必慳,小罰必行,齊班共武,胡越相背,同寅之美,固不可望,其不至於群起相擊者,亦幸耳。西强東弱,固今積弊。比驗聖意所在,每欲曲護一邊,此固大聖人公平正大之體,抑强扶弱之意,而以臣蔽滯,未見其可。若果偏佑一邊,至於勢均體敵,則彼此傾軋之患,反有甚於今日。是資其甲兵,助其相攻也。聖意於此或有所遺,臣願殿下,姑置朋黨於度外,淸吾政刑,整吾紀綱,以辨別賢愚爲務,明施賞罰爲急。苟其賢也,則勿拘東西,勿嫌卑賤,超而擢之,無少疑慮;苟其愚也,則勿問貴顯,勿牽形勢,斥而退之,無所顧貸。假使賢才在此,則一邊獨被收用,而非爲偏也,爲賢才之偏在一邊也;愚庸在彼,則一邊例被擯斥,而非爲偏也,爲一邊之偏多愚庸也。其進其退,毋拘於色目,惟是賢才,咸被錄用,不肖例被黜廢,則大權歸於上,萬人咸安其分,僥倖之心,何自而生;朋黨之患,何自而起乎?賢才登庸,則在位皆君子矣;賞罰有當,則百僚皆思奮矣;君子在位,百僚思奮,則朝廷淸明,公道大行。雖使爲朋黨,亦不可得矣。操要而效博,在殿下勉而行之。

疏末又言曰:

朝廷處事,貴在和平。朝廷不和,則四方安仰。頃因首相事,朝家起一鬧端,擧措失當,景色不佳,臣竊惜之。許積之蒙被眷遇,已有年矣。上不能輔導聖躬,有少裨補;下不能軫恤窮民,除一弊瘼。私黨固欲援進,而少公平之量;時論多所顧瞻,而有依違之病,以此爲咎。責以大義,則雖使積爲辭,亦無以自解矣。至於賊點之比,引喩乖剌,權奸之斥,無跡可見。擬人不以其倫,豈能厭服其心乎?今之論李翔者,或曰:「心懷險詖,擠人不測。」或曰:「忠憤所激,論人不差。」兩言皆非也。今但明斥其非,以責妄言足矣。彼以山野之人,身居言地,且當別諭之日,有所論列,則深治其罪,未知其可也。

上優答,疏下備局。以三公不備,請從容回啓,上從之。

閏7月12日

○乙酉,以南龍翼爲弘文提學,閔鼎重爲大司憲,姜栢年爲都承旨,李弘淵爲大司諫,李端夏爲大司成,朴世堅爲兵曹參議,李之翼爲禮曹參議,趙威鳳爲司諫,金萬重爲吏曹正郞,尹深爲兼司書,權愈爲司書,申碩蕃爲掌令,擢李尙眞爲兵曹判書。尙眞時以都憲,受暇在外,上命以從二品加望,乃有是命。

閏7月15日

○戊子,獻納任奎、持平趙師錫以召牌不進,引避遞。

閏7月17日

○庚寅,命湖南道臣,印經書送濟州。先是,御史李夏還言,別區書籍不多,宜印送經書,故至是命該道道臣印送。

閏7月18日

○辛卯,以李端夏、崔逸爲承旨,李後山爲兵曹參知,李翊爲刑曹參判,孟冑瑞爲工曹參議,李選爲兼輔德,趙遠期爲弼善,李興浡爲執義,金萬重爲兼文學,宋奎濂爲獻納,姜碩昌爲司書,擢李延年爲左尹。延年久爲承旨,有此特除。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相鄭太和、右相金壽恒等曰:「上年各樣裁省,限今年秋成。而今年秋成,亦難預料,遽爲復舊,有違於敬畏天災之道。」上曰:「限今年,姑勿復舊。」太和等又言:「湖西酷被水災處,宜遣御史,巡審給災,以救民隱。」吏判李慶億曰:「渰死壓死人等,亦當竝施恤典矣。」上皆從之。

○關北甲山、三水等邑,連三日霜降。

閏7月19日

○壬辰,大提學圈點。金萬基九點,李端夏、李殷相、姜栢年八點,南龍翼七點,鄭斗卿六點。斗卿文章高古,爲一世之冠,而第非利用館閣者,性且輕脫闊踈,未曉世事,故終不能見用於世,文衡圈點,亦最少於諸人。

○以金萬基爲左尹兼兩館大提學同知經筵事,閔維重爲右副賓客,任奎爲司諫。

閏7月21日

○甲午,有聲如風水相薄,流轉天中,自西向東。〈似是天鳴。〉

閏7月23日

○丙申,以李觀徵爲承旨,金益炅爲兵曹參議,李端夏爲大司成,李選爲應敎,趙威鳳爲副修撰,任有後爲慶州府使。有後乃判書國老之孫,校理守正之子也。國老以黨於山海,爲士論所賤惡。叔父就正假寵昏朝權勢,與爾瞻相埒,諸子皆借述登科。而有後獨從其族兄故持平叔英學,爲古文,文名藉甚。同門生李海昌、姜與載等皆推許。仁祖初釋褐,選隷槐院。戊辰,弟之後從逆徒同謀,爲有後曁其兄德後所迫上變,而有後亦被賊臣朴東起所引被逮,竟得釋。自是踰嶺東,居蔚珍山中,敎誨鄕人。久之,朝議稍收之,間除察訪、都事,故相李敬興,聞其有家行,力薦於朝。宰臣金益熙亦甚吹噓,得踐臺省。後以邊守陞資,累典州府,以至宰列。敬輿之子敏迪等居要路,益加顯用。然物情終未快,臺官或有彈劾者。及拜都承旨,同列至有引入不仕者。有後蹤迹狼狽,不敢在朝,至是力求外而去,居一年,卒於官。

閏7月26日

○己亥,忠淸道水災巡視御史李選、趙遠期發去,閱月乃復命。渰死人擧恤典,左右道被災凡二十七邑,水田旱田竝八千六百五十餘結,〈右道十三邑一千一百十四結,左道十四邑五千五百四十餘結。〉成冊以啓。戶曹覆啓,尤甚邑特給全災,其餘則給七分災,木花田全無所收處亦給全災。

閏7月27日

○庚子,以金萬基爲戶曹參判,洪柱國爲司諫。

閏7月28日

○辛丑,以李汝發爲左尹,李夏鎭、金粹五爲掌令。粹五與姜時儆皆湖南人,其性資孱劣,亦無大同,而相繼入臺閣,物論嗤之。

○上御熙政堂,疏決外方罪囚。大臣及備局諸臣入侍。刑判閔維重進讀罪囚各人等文案,上歷詢于諸臣,令各陳所見。凡罪囚六十九人,蒙放者二十七人。判府事鄭致和曰:「近日聖上用罰太重,朝臣皆懷危懼,甚非和平之象。事之是非,姑置勿論,而臺臣之一日再啓,胡大罪也?旣斥此輩,繼之以不及前人者,以致名器日混,國勢日輕。臣意魚震翼等,訖可收敍矣。」致和及右相金壽恒又言:「當此承旨乏人之時,閔蓍重罰已行矣,宜更加聖念。」承旨呂聖齊、校理崔後尙亦繼而言之,上皆不納。領相鄭太和曰:「瑞興以戕殺長吏之變,有闔郡停擧之命。而聞移來移去者甚多,蓋欲赴擧也。」上命一切停擧。

八月

8月2日

○甲辰,黃海道安岳風災甚慘,延白等邑又有蟲災。

8月3日

○乙巳,大司憲閔鼎重上疏乞免,上許之。

○大提學金萬基三疏力辭,上不許,諭以從速察職。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以各道農事,下詢諸臣,皆對以關西最優,兩南次之,而北路凶荒尤甚。時,御營廳別馬隊裵俊學試才時,片前三矢三中。領相鄭太和稟其不敢直請恩典之由,上命直赴殿試。刑判閔維重曰:「定州乃淸北,而獨許挈眷。其他與定州一體之邑,宜竝許之。」上曰:「泰川、寧邊、嘉山、博川四邑,竝許挈眷。」

○掌令金粹五以牌不進,引避遞。曾在臺職,名登白簡,故不敢冒進也。掌令李夏鎭以曾爲金澄所劾,方被謗議,不敢處置同僚引避。政院以在例前事勿避,措辭捧入,上命還出給。夏鎭於是出而供職。如李翔、尹敬敎、李敏迪等還收之論,皆連啓焉。

○弑夫罪人愛淑伏誅。

8月4日

○丙午,以姜栢年爲大司憲,金徽爲都承旨,洪處亮爲右副賓客,趙威鳳爲司諫,申厚載爲弼善,尹衡聖爲文學,李濡爲持平,尹天賫爲北兵使。

○兵曹判書李尙眞在鄕上疏辭職,上不許。尙眞在途又辭,上京又三辭,乃出謝。

8月5日

○丁未,持平趙昌期啓曰:「臣性本愚惷,不識忌諱,一發狂言,積謗喧然,情外之誚,無所不至。臣內顧素心,自傷無以見信於人;外念輿議,決難仍冒於臺席,請遞。」執義任奎、持平李夏鎭處置曰:「謗之有無,雖不可知,心若無歉,何必爲嫌?請出仕。」上從之。昌期乃牌不進。

8月6日

○戊申,持平趙昌期詣臺,又引避啓曰:「臣妄陳章奏,負謗旣深,再昨出肅,蓋欲引嫌見遞,而處置請出,實出意外,臣誠疑惑。不知所以狂妄之辭,重觸時諱,朝紳韋布,談議喧譁,處置臺官,必已詳聞,而遣辭之際,終不明言,謗議有無,諉以不知者何歟?臣之疏意,誠欲以上規聖明,奮非常之大業,下救積弊,恢可久之鴻烈。如所謂恢張公道,撤去朋比,不必扶東抑西,以資其傾軋之患。又不可以西抑東,徒益其不公之弊,亦不必規規用人於色目之內。苟有調停均敵之計,則外似均平,實無所益,惟在勿問彼此,擺脫色目,賢才是進,不肖是退,則元非有一毫偏右一邊之意也。若夫臺閣之上,論議過當,有乖和平,則揭其兩端,參酌是非,明擇厥中,的開聖心,上以釋疑阻之病;下以叶異同之論,則尤非有一毫承順聖意之念也。臣之疏辭,不過如此,其於心術,可謂坦然。而時俗常情,不求本心,顯立指點之目,勒加情外之詆。世道澆薄,良可寒心,而臣內顧方寸,無愧神明。處置之官,若以異己斥之,愚妄責之則可也,而强請出仕,語含譏嘲,立落不明,是非無歸,反覆其意,誠所未曉也。臣旣被輿論之峻斥,而召牌臨門,又不祗赴,逋慢之罪大矣。請遞。」

8月7日

○己酉,以宋奎濂爲副校理,禹昌績爲掌令,鄭載禧爲獻納。

○執義任奎啓曰:「臣與同僚,行相會禮,見趙昌期避辭,則架虛鑿空,强引爲嫌。臣以迹其行事,則雖涉可疑,其心所在,旣不能灼知,則徒以其迹,徑先非貶,亦非的當之道,故與同僚,熟講文字,處置請出矣。請出之後,又不赴召命,尤涉無端,故且不能無疑於昌期之心跡,取其疏本,詳覽辭意,則決知其非端人正士之所爲也。設使昌期或出於至公之心,在於今日之前,則猶之可也,在於今日之後,亦猶之可也,而在今日,則斷然不可。況其心未必出於至公,當今日天心激惱,衆情疑懼之際,闖然投疏,欲以窺殿下之淺深,欲以觀殿下之俯仰。惜乎!昌期以年少得途之人,有何忙迫,而乘機用意,忍爲此不靖之態也?臣恐他日亂殿下朝廷者,未必非此人,而怪鬼覬覦之輩,從此接迹而起也。臣誠仰屋長吁,方悔再昨請出之失當矣。昨又接昌期牌不進避辭,則滿紙張皇,肝肺益露,假借朋黨之說,眩亂聖聰,欲售巧中之計,不翅觀火,臣不忍正視也。臣若知此人用意之若此,則再昨處置,臣何敢請出?揣人不明,當斥不斥,此則臣之昏也,亦臣之謬也。處置乖當,不待昌期之言,而臣實自知。請遞。」上曰:「未知昌期心迹不端之如何,而觀爾避辭,難免用意之深險也。勿辭。」

8月8日

○庚戌,大司諫李弘淵、正言李日井處置於昌期曰:「旣陳所懷,則惟當靜俟,而初避不足,復事張皇,自夸之辭,殊涉可笑。且違召命,在例當遞。」於奎曰:「當初請出,意在寬恕,則反被詆斥,雖是橫逆,費辭引避,亦欠平穩。而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請昌期遞差,奎出仕。」上曰:「旣知其欠於平穩,則强請出仕何意?奎亦爲遞差。」

○端川大風大雨,屋瓦皆飛,穀實蕩然。

8月9日

○辛亥,大司諫李弘淵啓曰:「趙昌期之疏一出,人莫不疑之,而亦未有公言非之者,則不當避而强引,已極無謂。而及其再避,本情盡露,首尾數百千言,無非自己行狀。世間羞恥撝謙,決不可責於此人,而亦自有可惡之態,則任奎之盡言攻斥,不遺餘力,良以此也。然猶揆之以犯,而不較之道,則其言太有迹焉。故臣惜其未能平穩,而終不可以此爲咎,與僚員相議請出。昨承聖批,臣之處置,未免乖當,請遞。」正言李日井亦以同議處置引避。正言洪萬鍾處置,請竝遞,上從之。

○以李翊相爲大司諫,李弘淵爲戶曹參議,金益炅爲承旨,趙遠期爲執義,尹搢爲獻納,崔後尙爲持平,安垕爲正言。

8月10日

○壬子,上受灸。

8月11日

○癸丑,上受灸。

○命濟州牧使尹堦拿問定罪。先是,濟州有劇盜,堦赴任後,譏捕八人,取服直斬,啓請捕賊人論賞。刑曹以不啓擅殺請推,上乃有是命。後堦下吏,奪告身。

8月12日

○甲寅,上受灸。

8月14日

○丙辰,上受灸。

8月15日

○丁巳,上受灸。

○左議政宋時烈上疏乞免。後戊辰,上令政院,代草敎優答,仍遣承旨敦諭。

8月16日

○戊午,命慶山縣監李元龜陞通政,開寧縣監李時顯除授準職,以能於賑政,且多別備之穀也。其餘守令以別備穀物,因道臣褒啓,亦有賞賜者矣。〈史臣曰:「穀者出於地而有限,今所謂別備者,抑未知從何出也。與唐末所謂羨餘,有以異乎?當辛亥大荒之餘,縱俗吏掊克之政,刻民膚血,以徼功賞,而上之人不知禁,反褒賞之,則何以勸循吏而蘇疲氓哉?」〉

8月17日

○己未,以李延年爲禮曹參判,李之翼爲承旨,孟冑瑞爲兵曹參議,李枝茂爲刑曹參議,兪櫶爲輔德。

8月19日

○辛酉,領議政鄭太和上箚引病乞免,上不許,遣內醫看病。

8月21日

○癸亥,平安監司李晩榮卒。上敎曰:「事甚驚慘,令兩道監司,護喪以送。」晩榮,故府尹忠綽之孫也。魁文科,歷臺省,累典州府,晩登宰列,至是出按關西,未久而卒。

8月24日

○丙寅,以李敏叙爲禮曹參議,睦來善爲工曹參議,申厚載爲校理,崔後尙爲副修撰,朴泰尙爲持平,元相爲全羅左水使,擢吳始壽爲平安監司。始壽前按湖南,於金澄査啓,多有羅織之誚。初除吏議時,臺端有彈劾之議,故累疏終不敢出,至是又擢授西藩。

○領議政鄭太和再箚乞免,上慰諭不許,遣史官傳諭。

○掌令李夏鎭以推考照勘時,有應避之人,而矇然不察,引避遞。

8月27日

○己巳,以禁府羅卒供辭,命罪人尹敬敎一體拿問。政院覆逆,請還收成命,上嚴批不納。

○福昌君禎上箚,陳宗親府弊瘼,願得奴婢,且請宗室伴倘。上命劃給京奴十五口,伴倘亦令攸司,參酌變通。

○大司憲姜栢年以宗簿提調,上疏辭職曰:

數日前伏聞,福昌君楨箚陳諸宗慢習,兼及宗簿寺不能執法之失,而費辭侵斥,不遺餘力云。臣旣忝宗簿提調之末,聞來不勝瞿然。槪想今夏間該府抄出諸宗中,不參起居之班者,如干人分等移文,考其名錄,則其中監令殘弊者居多。所謂內宗數四人,亦是年稚不曉事者,此輩固不足以事理深責。且於起居之班,一二番塞責進參者,差似有間,而區別科罪。慮或煩瑣,與同任提調,往復相議,竝爲請推矣。本寺旣以糾檢爲任,則科罪輕重,惟在於本寺量處,非該府所可預知,而越俎攻斥,乃至於此,臣未知其於事體如何也。

上答曰:「不思盡職之意,徒慍越俎之斥,語欠相敬之道,予未知其穩當也。」是時,楨等憑恃恩私,益肆放縱,故栢年被其侵凌如此,而上又從而峻斥之,栢年乃復引避,終以牌不進遞。

8月28日

○庚午,以趙壽益爲左尹,李端夏爲吏曹參議,鄭始成爲掌令,宋奎濂爲獻納,李壽曼爲弼善。

○持平李濡以尹敬敎拿問,爲有欠聖德,啓請還收。翌日,大司諫李翊相、正言洪萬鍾等又請還收,上不納。

○領議政鄭太和呈辭,上命不允批答。

8月29日

○辛未,右議政金壽恒上疏,略曰:

唐太宗末年,以流貶之人,在途逗遛,勅令日馳十驛。〈十驛百里。〉自是左降官,多不全云。朱子特書于史,以著其失,可見法令之深刻也。然其時,亦不過定爲後式而已,未聞罪其人。宜寧之距甲山,數千餘里也。敬敎之七八日遲滯者,勢所難免,而以此爲罪,則其爲用法之乖謬,又不止唐朝之失也。願聖明裁察焉。

上不納曰:「曩日筵中說話,卿聞之詳矣,而今乃若是云云?政院妄率之言,尙何足道?罪人之押去,不過三四十里者亦多,乃與日馳十驛者,比而同之,抑何意也?予未可曉也。」副修撰崔後尙亦上箚請還收成命,上不聽。

九月

9月1日

○朔日癸酉,以閔鼎重爲大司憲,朴增輝爲司諫,趙威鳳爲修撰,李沆爲注書。

9月2日

○甲戌,上受灸。藥房都提調金壽恒進曰:「臣伏見箚批,難免妄率之罪,而咫尺之地,不得不更陳。伊日聖敎,非但臣所誤聽,領相亦如是聽之,以爲自上容恕矣。」上曰:「其日領相及戶參金萬基皆以爲,若羅將以罪人遲行爲言,則追後推問,未爲不可云,故先令推問羅將矣。政院有若先諾後改者然,此則誤矣。而卿之箚辭亦如此,故批答言其曲折矣。罪人何敢任意行住?以羅將所供觀之,則日行數十里者甚多。其稽留日,合而計之,則至於十餘日。若只稽數日,而國家罪之,則謂之深刻可也。敬敎推問,有何不可,而政院、臺諫,如是固爭,有若奇貨何也?」

9月3日

○乙亥,上御養心閤,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右議政金壽恒以義州被捉越去人處置事仰稟,上曰:「其人果是瘖病人云耶?」壽恒曰:「義州府尹或嚴訊鉤問,或饋酒乘其醉而誘之,終無一言云。以此觀之,似是瘖病人,而外議以爲,無論瘖病失性,旣見捉於蘭子島近處,則其越去之狀分明,依法處之爲可云。」上初命更詢入侍諸臣,皆言不必訊問,宜直爲梟示,上乃從之。戶曹參判金萬基自除文衡,累疏苦辭,後乃出謝。至是,又更申情理難安之勢,上曰:「卿之情理,予非不知,而卿未出仕,故未及議定矣。」仍詢于壽恒,對曰:「在先朝,故判書金益熙主文時,凡彼中文書,則差出別知製敎,使之主管矣。」上曰:「今則可令提學主管也。」蓋萬基乃益熙之姪也。丁丑之亂,益熙之母徐氏,入江華自縊死,而萬基之父益兼,亦從金尙容以死故也。

9月5日

○丁丑,上受灸。

○以姜栢年爲大司成,洪處亮爲同知成均,申汝哲爲平安兵使。

9月6日

○戊寅,上受灸。

9月7日

○己卯,上受灸。此後至甲申,連受灸。

9月8日

○庚辰,上於受灸時,謂都承旨金徽曰:「熙政堂及通明殿、養和堂,有傾頹之處,仁政殿亦有改瓦處,言于工曹修改。」

○以李休徵爲掌令,沈濡爲司書。

9月11日

○癸未,領議政鄭太和七度呈辭,上命遣承旨敦諭。

9月12日

○甲申,領議政鄭太和上疏乞免,上優批不許,遣史官傳諭。

○上以謝恩副使閔點辭疏,命仍任西閫,以李正英還爲差送。

9月14日

○丙戌,永安尉洪柱元卒。上命禮葬,且給棺材。柱元,參判霙之子,文忠公李廷龜之外孫也。在貴戚中,能善事其親,且有文華,喜賓客,遍交一時名流。子萬容、萬衡,皆再登科第,歷敭華貫,而且與公主,備享富貴,壽近七十,其福祿之盛,國朝駙馬所未有也。後賜謚文懿。

9月15日

○丁亥,領議政鄭太和九度呈辭,上答曰:「嗚呼!卿試觀今日之國事,可謂何如時耶?飢饉癘疫之餘,民生之困苦益甚。朝廷之上公不勝私,大小臣工寅協罔聞。當此之時,卿以休戚元老,遽忍恝視而丐閑,則予將疇依?臥閤論道之意,已悉於前,而遜辭撝謙,愈往愈固,何誠意之未孚,乃至於斯?心竊愧靦,罔知所以爲喩也。宜體此意,亟斷來章,臥閤論道,以副如渴之望。」仍命遣史官傳諭。

9月17日

○己丑,領議政鄭太和上疏乞免,上不許,遣史官傳諭。

9月18日

○庚寅,大司諫李翊相等啓曰:「頃因大赦,有丙午以前糶蕩滌之命,此實惠恤窮民之聖澤也。但聞統兵營糶穀,則異於元會付之穀,各官㤼於威令,或以未捧爲已捧者有之。當此逋穀蕩滌之時,此類獨未蒙惠,侵徵隣族之弊,將未免如舊。請令該道監司,收聚統兵營糶穀,分給文書,詳査啓聞,以爲一體蕩滌之地。」上從之。又啓:「平安兵使閔點,除拜謝恩副使之後,乃敢偃然馳疏,引疾祈免,此實前所未有之事也。後弊所關,聽聞驚駭,請罷職。」上不從,後只命從重推考。

9月19日

○辛卯,上御養心閤,引見備局有司堂上金萬基、李端夏及戶曹判書金壽興,吏曹判書李慶億。端夏進曰:「我國曾無給料之兵,而壬辰亂後,宣廟朝相臣柳成龍,因飢民賑恤,抄其丁壯,敎以戚繼光兵法。其數初不滿數百,而厥後漸加,然丙子前,扈衛軍不過二千。今則砲手數至五千五百餘人,此外又有別隊千人,御營兵千人,精抄五百,禁軍七百,各廳軍官且近萬人,比之丙子前,則其數倍蓰矣。今常稅之入十二萬石,而費於養兵者八萬石,只以四萬石爲國用,已甚不足,而又欲捐此,以救飢民,其亦難矣。爲國之道,莫先於得人心,若得人心,則國人皆束伍軍,於緩急亦可恃,何必別置軍兵也?卽今裕國之道,莫先於減兵,而其所變通,惟當有闕勿補而已。」端夏喜談時務,而其所眷眷者,尤在於變通訓局兵制。蓋只知養兵之有弊,而不知減兵之爲難,故其言卒不能見施。

9月20日

○壬辰,領議政鄭太和十二度呈辭,上命遣承旨敦諭。

○持平李濡以注書李沆單望啓下,傷損事體,且關後弊,請推當該承旨,且請遞李沆,上從之。

○執義趙遠期以推勘照律時不察相避,矇然署入,引避遞。

9月21日

○癸巳,以南龍翼爲工曹判書,慶㝡爲承旨,李東稷爲禮曹參議,尹拯爲執義,徐文尙爲文學,申善溫爲說書。

○上御養心閤,引見全羅左水使元相而遣之。相纔自寧邊來,故上詳問鐵甕、藥山城池形勢。

9月22日

○甲午,謝恩使福平君㮒、副使洪處大歸自淸國。

○上御養心閤,使醫官入診。承旨李之翼曰:「政院郞廳,久無實官,而李沆又被啓遞,此後薦望無階矣。」上曰:「後日政,李沆更以單望下批,使之議薦。」

9月25日

○丁酉,領議政鄭太和十五度呈辭,上優批不許,遣史官傳諭。

○上受灸。翌日又受灸。

9月26日

○戊戌,以姜栢年爲大司憲,李沆爲注書,申汝哲爲南兵使,金海一、金斗翼、閔黯爲兼春秋。故事,六曹、諫院、宗簿寺、承文院堂下官一員,春坊二員分兼;玉堂長官以下,兩司亞長以下及承旨例兼;外方則八道都事例兼;守令中亦令擇兼,使之備記聞睹,送于史官,以勘殿最。其意本非偶然,而比來關職成風,只記甲乙陰晴,聽勘於考績,掌考者亦不加責,識者歎之。

9月28日

○庚子,領議政鄭太和上疏乞免,上優批不許,遣史官傳諭。

9月29日

○辛丑,守禦使李浣請對,上御養心閤引見。浣曰:「山城穀分糶於畿邑者,其數一萬五千二百石,當捧者四分之一,而尙有未準捧者。楊州則四分之一內,未收八十石,抱川三十石,永平十石。三邑守令,宜請罪,而遞易有弊,請姑先推考。」上從之。浣曰:「山城八寺居僧合四百人,而僧亦乏食,每以軍餉分糶。一寺留米百餘石,則不費軍餉,而外僧之往來者亦便矣。金佐明在時,令每寺聚穀,多者八十石,少者數十石。今欲加置穀物,以空名告身募粟之規聚之,則可得八百餘石。僧通政帖三百張、嘉善帖五十張、老職通政、嘉善帖各五十張,請令該曹成給。」上許之。

冬十月

10月1日

○朔日壬寅,以閔維重爲大司憲,李嵆爲承旨,申善溫爲待敎。

10月2日

○癸卯,掌令李休徵以病上疏乞免,獻納宋奎濂在鄕,以母病上疏乞免,上竝許遞。

10月3日

○甲辰,上御養心閤,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諸臣以都民所受糶糶稟白曰:「以米準捧,必有米貴之患,不如從民願以銀貨計捧。」上從之。戶曹判書金壽興曰:「頃因李端夏所啓,有三手糧歲入及用下數書進之敎,故抄錄以來矣。丁丑後,田結數最多者戊子年也。其後己酉年次之,辛亥年最少,故此三年所入之數抄出,而訓局軍兵未減前放料數及旣減後放料數,亦爲書出矣。戊子年三手糧三萬九千四十一石、己酉年三萬五千五百八十三石、辛亥年二萬五千七百九十一石也。未減前放料,一年五萬五千一百二十石、太五千二百七十六石,米太合計六萬三百九十六石,而一萬六千七十九石,則以田米給之。已減後放料,一年四萬八千九百八石、太四千三百三十九石。以戊子所入計之,則九千八百六十七石不足,以己酉所入計之,則二萬三千一百十七石不足,比未減前,則縮米太竝計七千餘石。各衙門將官、軍官、內禁衛、局出身、扈衛軍官等放料,一年米一萬一千九百二十石、太八千四百七十石矣。」右議政金壽恒曰:「此事變通,當待領相出仕,與主管大將,入侍商議爲之矣。」持平李濡連啓尹敬敎拿問還收事,且曰:「尹敬敎旣減安置,則更何拿問爲哉?拿問,有隱情之謂也。敬敎時未置對,若置對則與羅卒所供何異乎?」上曰:「急於救護,以數日遲滯爲言,予豈不知乎?」承旨崔逸曰:「臺啓所言,不過因羅卒之供而言也。」上厲聲曰:「其臺諫豈無目乎?臺啓中寬仁等語,非溫順之言,似涉譏嘲。如予深刻之君,豈能寬仁乎?」濡以嚴旨,引避而出。

10月4日

○乙巳,持平朴泰尙處置,請出濡,上從之。

○領議政鄭太和上疏乞免,且言:

尹敬敎之配北邊也,再陳愚見,竟蒙減以削黜。而其時聖敎,有若歸重於臣言者然,臣心榮感,萬倍諸臣。厥後登對,又聞下敎,以敬敎緩赴謫所之故,將欲拿問,臣深恐聖上又作失中之擧。忙急措語之間,輕引仁祖朝只論尹鳴殷押去羅將之事矣。豈料羅將受刑之後,又有拿問敬敎之命哉?其爲明時之累,愚智皆言。臣忝在大臣之列,非不思早進一箚,而尙今含默,只欲聖明允從兩司之請也。兪音久閟,冬月已屆,臣誠嗟咄,中夜無寐。聞,典獄署有輕囚放釋之命,臣於此尤不勝感歎。玆暴下情,以祈更加思量,亟施寬仁之典,以副群下之望。

上答曰:「卿之諒予之意至此,予用喜悅。疏末事,近日諸臣汲汲營救,猶恐不及,心竊痛駭。誠無允許之理,而卿言若是懃懇,予何終靳一兪?當令該府放送,卿其安心勿辭。」仍命遣史官傳諭。

○守御廳以銅鑄大字六萬六千一百餘字、小字四萬六千六百餘字入啓,移送校局,前守禦使金佐明時所鑄字也。

10月5日

○丙午,以閔維重爲右參贊,南龍翼爲刑曹判書,姜栢年爲大司憲,呂聖齊爲兵曹參議,李翊爲工曹參議,孟冑瑞爲承旨,趙遠期爲執義,姜時儆爲掌令,趙威鳳爲輔德,申厚載爲獻納,李秀彦爲說書。

○憲府請還收尹敬敎削黜之命,上不從。

○大司諫李翊相啓曰:「臣以尹敬敎事,力爭三朔,竟不得請,大臣一言,卽爲允許。此則以臣等之言爲不足信、不足聽而然也。將何顔面冒居言地乎?請遞。」上曰:「勿辭。」

10月6日

○丁未,持平李濡以承牌不進,引避遞。持平朴泰尙、正言安垕亦以大臣箚批之未安,引避。

○右議政金壽恒呈辭,上不許,遣史官傳諭。

10月7日

○戊申,大司憲姜栢年啓曰:「臣之姊子趙爾炳,未及竣事復命,兼臺相避,猶夫前日。且臣旣參還收之論,則意在匡救,而不見信於君父,與諸僚無異,請遞。」上令勿辭。

10月8日

○己酉,副校理李奎齡請大司諫李翊相、正言安垕、持平朴泰尙出仕,大司憲姜栢年遞差,上從之。

10月9日

○庚戌,以閔鼎重爲大司憲,張善澂爲工曹判書,洪處大爲刑曹參判,姜栢年爲大司成,金海一爲持平。

○大司諫李翊相以承牌不進,引避遞。

○右議政金壽恒上疏辭職,且曰:

不意聖慈施以異數,特遣史官,宣諭丁寧,非臣微分所可承當。而至擧諫臣避辭,有若臣之請急,專由於此者,則臣尤不勝其震悚也。夫人臣之進言於君父,各欲自盡其誠,其或得蒙採用,亦非一身之幸,豈以可否從違之殊,而敢萌慍意於其間哉?此則臣雖無狀,所不敢出也。第以臣之所惶蹙不安,則亦有之矣。旣承聖諭,何敢不仰暴其衷曲也?尹敬敎拿問命下之日,臣不自諒其誠淺言輕,妄陳一箚,竊附匡救之義,及承聖批,乃以未曉何意爲敎。君臣之間,貴相知心,而臣每進一言,旣不能有當於聖意,又不能發明其本情,致有疑阻之歎,其事君不誠之罪,固已著矣。頃於榻前,因臺臣進啓,聖敎嚴切,有非臣子所敢聞者。一則以臺啓中差遲數日之語,爲巧作名目。臣之前箚,亦據羅卒所供,以七八日差遲爲辭,則數日與七八日,實無異同,巧作名目,卽臣之罪也。一則以臺啓中寬仁大度,爲嘲弄君父。臣之箚中,亦以寬大仁恕爲辭,則嘲弄君父,亦臣之罪也。臣罪至此,萬殞猶輕。咫尺天威,承此嚴於斧銊之敎,自不覺頭搶地而汗浹衣也。繼而伏見首相箚批,又以汲汲營救,猶恐不及爲敎。當初請寢之論,臣實先之,則營救之罪,專在臣身,臣安敢自安於心乎?臣以萬萬不似,叨此匪據,無他才能,可以少塞職責,區區所自勉於心者,只在於隨事盡言。而其所謂盡言者,又皆妄率紕繆,如上所陳。上無以裨補聖德,下不過增益罪戾,則臣將何所執而事上乎?其所以事上如此,則亦將何以糾百僚而摠庶政乎?臣之難冒之義,於此決矣。至於不恤國事之敎,臣誠悚怖,置身無地。第臣雖甚愚蠢,豈不知今日之時勢,非臣子丐閑之日?而設令臣有亨屯濟艱之才,罪狀如此,疾病如此,則尙不容虛竊寵祿,以妨賢路,況其空空蔑蔑者乎?臣之力辭乞免,非爲私便之圖,實出於爲國事也。

上答曰:「已諭於昨者之批,更何多誥?卿言雖如此,事多有不然者,何用固辭?卿其須體予意,安心勿辭,從速行公,以副予望。」壽恒於上之闕失,輒隨事匡救,而非但一不聽納,領相箚批亦甚未安,遂呈告引入。上又以「昨觀李翊相之避,慍語發於文字間,今日卿辭又至,無乃不安而然。」爲敎,故進箚辭職如此。

○海西雷動。

10月11日

○壬子,左議政宋時烈上疏辭職,上許遞,答曰:「卿之固辭,愈往愈固,深歎誠意之未孚也。古人所貴,在於知心,欲致卿於朝者,不亶在於職任之有無。今雖許副,望卿之幡然,愈往愈急,不翅若渴者之思飮而已,尙何形言?卿其須體此意,從速幡然上來。」遣史官傳諭。

10月12日

○癸丑,以宋時烈爲判中樞府事,李弘淵爲大司諫。

○右議政金壽恒以病上疏辭職,上優批不許。

10月14日

○乙卯,以趙師錫爲接慰官。該曹初擬以金海一,上命議于大臣擇差,故以師錫遣之。

○本月初六日,東萊倭館失火,西行廊等十一庫,盡爲灰燼。以我國間架計之,則三百八十餘間。倭人一名亦燒死。倭館前於丁未、辛亥有燒火之事,皆有賜以米布,送譯官慰問之擧。〈丁未給公米一百石、公木五同。辛亥給公米二百石、公木十同。〉故備局請依辛亥年例以慰之,上從之。

10月15日

○丙辰,持平金海一以與掌令李夏鎭有應避之嫌,引避遞。

10月17日

○戊午,以李翊相爲戶曹參議,權尙矩爲工曹參議,申厚載爲副校理,尹深爲獻納,睦昌明爲說書。

10月19日

○庚申,兵曹啓曰:「因武科殿試命官啓辭,有夏霖雨父子同場得中,考例處置之命。凡父子俱參文武科,初試則例當以子名,成出陳試公文。若有各占文武初試者,則亦當分赴文武殿試,而俱得參榜,尙且子唱於後科,豈有父子同赴一場者乎?此實曾所未有之擧,霖雨萬無不知之理。而自以爲父子俱中,可以分唱於前後,一人得中,猶不失獨占今科,匿跡錄名,用意奸巧,若不重治,無以警他。霖雨父子削名試冊,令攸司照法科罪。且錄名官知情與否,宜令霖雨等,比對覈實而處之。」上從之。

10月21日

○壬戌,武科殿試命官啓曰:「擧子李晩芳兩技入格之後,考見錄名單子,則其外祖卽逆賊趙仁弼,而以學生書之,其冒赴之狀,殊極痛駭,法宜拔去也。」上曰:「其父海川君暎,當辛卯逆變,奮發忠義之心,以扶王室。先朝嘗敎曰:『微此人,則宗社幾危矣。』豈可無別樣之擧乎?晩芳勿令拔去。」政院亦覆逆以爲:「試所草記甚得體,請還收成命。」上不納。又下敎曰:「晩芳之父,雖未參正勳,其子似不當禁錮。其時或有朝家處分耶?辛卯日記中,落漏此事云。領相似當詳知首末,遣史官問啓。」鄭太和對曰:「海川令暎、進士申壕等聯名上疏,發告其妻父趙仁弼謀逆之狀,鞫廳據此按問。獄畢後,先王論賞二人,俱超三資,特以暎爲副摠管,壕爲同知中樞府事,此則臣之所知也。至於仁弼之外孫禁錮與否,其時似無朝家處分之事。死於逆律者之外孫,不得冒赴科擧,亦未思可據之例矣。」上然之。

○別試殿試,文科取柳命天等二十一人,〈內居末二人,濟州製述直赴。〉武科取朴廷元等五百十三人。

10月22日

○癸亥,上御養心閤受灸。都提調金壽恒曰:「夏霖雨父子登第拔榜,外議亦多稱冤。霖雨以遐方之人,必無識而妄作矣。」上曰:「只其子拔榜治罪。」

10月23日

○甲子,執義趙遠期、持平朴泰尙啓曰:「李晩芳之父暎,雖有告變之功,晩芳以逆賊外孫,冒赴科場,邦憲之不嚴甚矣。命勿拔去者,固知聖意之在於激勸,而國家取人,其法極重,斷不可以其父之功貸之也。況以學生之稱,加之於兇逆之人,尤極痛駭。請拔去榜目。」上不從。又啓曰:「保擧人之着名,錄名官之許錄,俱極可駭。請竝罷推。」上令只推。

10月24日

○乙丑,以尹搢爲副校理,李柙爲修撰,李休徵爲獻納,尹深爲兼文學。

○司諫朴增輝在鄕上疏辭職,仍陳嶺南四弊曰:

今春官糶蕩減之命,只擧元會付,而不論別會付。元會者,國穀而該曹會付者也;別會者,道內各營私自句管者也。元會尙且蕩滌不論,別會亦獨何哉?宜一倂蕩減,使民均被聖恩。沿江濱水之地,酷被水災,道臣啓請給災,而該曹防啓,民不食其土之所出,而反責出稅,寧有是理?給災寬役,此正今日之急務,請一依道臣狀啓施行。嶺南一道田稅米布,分中道以下,折給倭人,而初以米作布時,則以五斗作一匹,後以布作米時,則以一匹作米十二斗。沿江各邑,盡受其弊,勿論豐凶,定以爲例,此前之應納一石者,今爲三十六斗也。山邑則例納一石,沿江各邑則加出一石六斗於應納之外,不亦偏苦之甚乎?此係給倭之需,雖難便卽變通,而宜令沿江及山郡,通融出米,如不能然,則除出沿江邑之他役,移定於山郡,此實均役之道也。諸色軍兵闕額,雖有辛亥以上物故者,過三年代定之令,而其中自得、自願者,則許令代定。故各邑不分新舊物故,混同充補,民懷驚散,抑有甚於去歲之凶歉。臣竊以爲今宜定數,每年充補三分之一。且前日所抄京別隊之外,今又加定別抄戶保,以充騎步之代,年例之抄,旣患難充,則別定之數,從何覓來?臣以爲加定別抄,亦宜停罷,庶可以不擾於民矣。

上不許。所陳事,令廟堂議處。

○持平安垕以牌不進,引避遞。

10月25日

○丙寅,執義趙遠期等啓曰:「臣等伏聞,大內殿閣有雨漏傾頹之處,輸材浮石,料理經始,而其費不貲云,竊恐非其時也。國運不幸,生靈殆盡,當此之時,若復靡費財力,動不時之役,則國將何支,民將何堪?而遠近聽聞,將以此擧,爲何如也?殿下若念及國勢之岌岌,生民之困蹙,帑藏之傾竭,則銖金寸帛之徵,固當爲民愛惜,不忍妄費,其暇及於營繕之事哉?請亟寢修改之命。」上曰:「殿閣雨漏傾仄修改之事,不可等待時月,而爾等之言,亦非偶然。令該曹待明秋擧行。」

10月26日

○丁卯,以李汝發爲左尹,李後山爲右尹,申碩蕃爲掌令,金海一、沈濡爲正言,趙師錫爲司書。

○上御養心閤,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右相金壽恒曰:「兩西、嶺南丙午以上糶糴虛錄,〈兩西三萬餘,嶺南六萬餘石。〉旣已査啓,臣與領相鄭太和相議,則亦以爲:『今雖後時,不可不蕩減,以示朝家德意。』云。他道亦宜令一體査啓,而其時守令,則亦當論罪矣。」上曰:「兩西及嶺南虛錄糶糴,爲先蕩滌。守令則待他道査啓後,一時稟處。」壽恒又曰:「高山察訪李益泰以驛卒良妻所生,陞爲驛吏事上疏,請令廟堂稟處。驛卒之良妻所生,以新定事目論之,則當從良役,而自前朝家以驛卒爲重,至於驛卒之娶私婢所生,亦皆屬驛,其意有在。況驛吏異於賤役,驛卒良妻之子,陞爲驛吏,似不失從良之意矣。」上曰:「然則驛卒良妻之子,仍舊屬之驛吏可也。」仍問曰:「驛卒娶私婢所生,則男從父役,女從母役耶?」參贊閔維重曰:「然矣。而亂後則娶私賤所生,俱屬於驛矣。」壽恒曰:「近者公私賤良妻所生,從母役事,判府事宋時烈之所建白。今此驛卒事,亦當相議定奪矣。」上曰:「驛吏本非賤役,與公私賤良妻所生從父役,有別矣。」壽恒曰:「驛卒良妻所生子,則當屬於驛,而女則何以爲之?」上曰:「子女不可異同,事目中一體許爲驛吏似可。」壽恒曰:「不但北路,他道亦宜一體分付。」上可之。壽恒又曰:「黃海監司啓請延白被災邑諸般身役,特許減除矣。」上曰:「上年被災邑,何以爲之?」戶判金壽興曰:「尤甚被災邑,則收捧三分之一,其次邑則折半收捧矣。」上曰:「然則此亦減半收捧,而此後,他道竝依此爲式可也。」吏曹參議李端夏曰:「卽今形勢,必須變通軍役,然後國可支、民可保,故前日臣以軍兵事,略有所陳達矣。精抄軍加設之後,添一新兵,經費不貲。臣意精抄加設之代,宜量減都監之軍,如其不然,精抄軍勿使上番,而捧其布亦可矣。」知事柳赫然曰:「江原道木花尤貴,砲保番布之難,倍於他道。而此事不在諸般身役減除之中,今當別爲定奪矣。軍布應納者,或二匹、或三匹,而三匹則決難收捧。減其一匹,與應納二匹者同之似可。而今番則減捧後,他無推移之處,是可悶也。」壽恒曰:「賑恤廳猶有餘儲,可以此推移矣。」赫然仍又曰:「減去都監軍額之意,端夏亦嘗言於臣,而都監軍兵,非三部則不成部局。端夏所謂有闕勿補云者,決然不可。端夏以爲:『丙子年南漢守城時,都監軍兵不過二千餘名,而不見其不足。今亦不必務多,以糜國計。』云。卽今雜色軍雖多,元軍則不過三千餘名。比諸丙子軍數,不至甚多。所謂雜色,亦是不可無之軍。」端夏曰:「赫然所謂三部,雖一千二千,皆可作局。別隊一軍,亦可成部,唯在善爲部分而已。何必滿五千然後,方爲三部乎?」上取覽赫然所進小帖,敎曰:「都監軍已減之數,幾至千餘,而除馬兵則爲八百四十名耶?」赫然曰:「然矣。」壽恒曰:「以減一部爲敎,而所減之數,則不滿一部,而一年所減之米,則八千餘石矣。」赫然曰:「前後通計,則出身雜色軍所減之米,多至萬石矣。」吏判李慶億曰:「外方束伍復戶,例給五十束,鳥銃自備者,則加給五十負。而頃因年凶,應給一結者,減給五十負,應給五十負者,全減不給矣。今年亦無操練之事,姑爲仍減似當。」上曰:「其他復戶,亦爲減之耶?」慶億曰:「如內官、醫女等復戶亦減之,而死節人子孫復戶,前於庚戌,因上敎勿減,故今亦不減矣。」上曰:「內官、醫女等復戶則明春爲始給復,束伍則特明秋操練給復。」壽恒曰:「近來外間以爲,宮禁不嚴,聽聞可駭。聞醫官梁濟臣欲以軍官入北京,請於使臣昌城君佖,佖却而不許。其後濟臣以上敎傳之,欲隨往,佖聞之大駭,叱責以退。日者,佖來見臣問之,佖以爲:『濟臣言欲往之意于內官,內官尋傳上敎。』云。此類若不隨現重究,則無以杜邪徑而解群惑也。」上曰:「此事有曲折。聞昌城君有病欲率去,而以御醫爲難云,故予以爲,如欲率去,有何不可云矣。渠何敢以予言傳之耶?」壽恒曰:「濟臣議藥之任,請先汰去,仍拿問何如?」上從之。壽恒曰:「當該內官,宜一體拿問。」上命先罷後推。執義趙遠期啓曰:「內官敢以私語,猥達天聽,非但中外竊議,且關後弊。請當該內官與濟臣一體拿問。」上曰:「曲折有異。」不允。

10月27日

○戊辰,謝恩兼冬至使昌城君佖、副使判尹李正英、書狀官司藝姜碩昌如淸國,明年春乃還。其聞見事件云:「蒙古1奇握溫之後,兵雄馬壯,淸人畏之,歲輸三百六十萬金以與之,名雖羈縻,實未臣服。近日要割大同地放牧,勢將搆釁,故方有揀將鍊兵之擧云。蓋此形勢,早晩終爲淸國切近之害,而我國之憂,亦非細矣。前此丙午謝恩使許積等入燕也,逢着蒙古使於闕庭,使譯官探問,則答云:『我蒙古今爲三國,一曰項朶顔,一曰大朶顔,一曰山朶顔。其餘近塞底部落,盡屬於淸國。我項朶顔,卽大元之後也。雖附於大國,猶有帝號。大朶顔服於大國,甚見親待,而山朶顔自恃兵强,無服從之事矣。』又曰:『北京卽吾國所有而見失,今已累百年。山朶顔一名雙環㺚子,據險自守,雖以上國之威,不敢加兵。』云。」

○執義趙遠期等啓曰:「近年以來,凶荒癘疫連仍,有若慘經兵燹,而中外恬然,不知警動,識者之憂,固已久矣。今者文武科放榜之後,不可如豐亨之時,任其侈靡之費。請新恩倡樂、慶宴等事,竝令禁斷。」再啓,蒙允。

10月28日

○己巳,前吏曹參判尹文擧卒。文擧字汝望,性沈靜堅確,少登第,歷踐名途,丁丑後不樂榮進。孝廟朝出除東萊府使,以其邊守,不敢辭。及解歸,遂堅臥田廬,連以三司長官特召。今上初,黽勉至京,旋卽辭歸,終不就職。其勇退一節,無愧古人。至是卒,年六十七。弟宣擧以林下藏修,致重名。然至其純粹無瑕,則人又歸之於文擧云。

10月30日

○辛未,漢城府上戶口之數。京中五部,元戶二萬四千八百,男九萬八千七百十三口,女九萬二千四百四十一口。京畿,戶十萬七千一百八十六,人口四十六萬九千三百三十一。關東,戶四萬六千一百四十五,人口二十一萬七千四百。海西,戶九萬六千四十九,人口三十八萬六千六百八十五。關北,戶六萬八千四百九十三,人口二十九萬六百一十四。湖西,戶十七萬八千四百四十四,人口六十五萬二千八百。嶺南,戶二十六萬五千八百,人口九十六萬六十。湖南,戶二十三萬六千九百六十三,人口八十四萬九千九百四十四。關西,戶十五萬四千二百六十四,人口六十八萬二千三百七十一。京外都合,元戶一百十七萬六千九百一十七,人口四百六十九萬五千六百一十一內,男二百五十四萬一千五百五十二口,女二百一十五萬四千五十九口。濟州三邑,元戶八千四百九十,人口男一萬二千五百五十七口,女一萬七千二十一口。

十一月

11月1日

○朔日壬申,以金萬重爲獻納。

○譯官張炫、徐孝男、朴而巀、卞承亨、安日新、卞爾輔、金起門、鄭忠源、張燦等九人,皆命加資,以論賞前後赴京時,覓來緊關文書,而張燦則今年還送方物,自爲輸來也。

○命下詞臣李端夏於獄,嚴鞫定罪。永安尉洪柱元在仁祖朝,以其宮婢逮死內獄,惶懼不敢造朝,請嘗杜門不出。至孝廟朝,累使燕京,上頗禮待之。時,故臣趙錫胤、朴長遠等以非罪竄謫,柱元見錫胤謫中詩句,以爲其忠君之志不衰於流竄困苦之際,乃上疏請放錫胤及長遠。上以干與朝論震怒,特命罷職。至是,端夏撰進柱元致祭文,極其贊美,至以爲:「拘於國制,恨不置之台鼎。」且論其請放兩臣事曰:「先朝兩臣,過被謫配,卿引故事,露章救解,初勤聖敎,蓋示飭勵,終諒卿心,冞隆眷待。」上乃下敎曰:「今觀李端夏製進祭文,則不覺驚駭痛惡也。先朝待之終不至埋沒者,秪念舊時儀賓餘此一人,非諒其黨論之心也。嗚呼!先王平昔所深惡者黨論,而至於儀賓之付托此論者,尤切痛惡,故常飭勵于諸駙馬者,未嘗不在於斯。而今端夏敢生扶植黨論之計,乃於祭文中抑揚稱善,結之以終諒卿心等語,有若先王之諒其心而優待者然,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其挺身而出,不顧事理,假借聖意,扶植黨論之罪,不可不嚴加究問。端夏拿鞫嚴問定罪。」都承旨金徽〈右承旨李嵆,左副崔逸,右副李觀徵,同副慶㝡〉等陳啓覆逆曰:「凡致祭之文,必加褒美者,蓋所以隱卒而哀死也。今此端夏所製祭文措語之間,不過歷敍其平生,深被朝家恩寵而已,何嘗有一毫假借聖意,扶植黨論之心哉?情外之敎,若是嚴峻,至下拿鞫之命,實是萬萬意慮之所不及。」上曰:「人臣事君,分義至嚴。祭文褒美,雖曰隱卒哀死,歷敍恩寵,至於先王所嘗痛惡之事,到今爲臣子者,敢生贊揚黨論之計,有若諒恕其心,而優待者然,其奸巧罔上之心,有不忍言者。卿等乃敢以朦朧模糊之說,欲爲救解,誠極痛駭矣。」政院再啓覆逆,上曰:「告君之辭,不可如是巧飾。自先朝兩臣,至冞隆眷待八句,用意昭然有不可掩者。卿等費辭救解,自不覺陷於欺君罔上之罪,吁亦駭異矣。」三啓,上曰:「巧飾愈甚,尤極痛駭矣。」仍下敎曰:「人臣事君,不可欺誣。諸承旨啓辭,無非欺罔之甚者,殊可痛也。姑先從重推考。」

○執義趙遠期啓請還收李端夏拿命,上不從。正言金海一、沈濡亦啓以爭之,上曰:「人臣事君,貴在忠直。豈有若爾輩欺君罔上,巧飾爲言者哉?予甚痛惡也。」海一等以聖批嚴峻引避,憲府處置,竝請出。後以牌不進,再避遞。

11月2日

○癸酉,都承旨金徽等以嚴旨陳疏,請亟削職名,上命勿辭察職。

○大司諫李弘淵以方在應推中引避,憲府請出。後以牌不進,再避遞。

○執義趙遠期啓請還收諸承旨推考之命,上不從。

○高麗壯節公申崇謙、本朝李耔等書院,遣禮官賜額致祭。按崇謙節義功烈,足以專祀,而至於祀諸書院,則士子所以尊奉者,亦非其道云。

11月3日

○甲戌,右議政金壽恒及玉堂諸臣〈校理李奎齡、副校理申厚載、修撰李柙、李堂揆。〉皆陳箚,請還收李端夏拿問之命,上皆不納。

11月6日

○丁丑,右議政金壽恒以病上箚乞免,上不許,遣御醫看病。

11月8日

○己卯,府啓內官拿問事,至是從之。

11月9日

○庚辰,以閔維重爲判尹,金益炅爲大司諫,金萬重爲吏曹正郞兼司書,鄭載禧爲獻納,李日井爲正言,睦昌明爲檢閱,申汝哲爲京畿水使,李世選爲南兵使。

11月12日

○癸未,右議政金壽恒再箚乞免,上不許。

11月14日

○乙酉,執義趙遠期、持平成虎徵以照律失當,引避遞。

11月16日

○丁亥,以呂聖齊爲右承旨,任奎爲執義,趙遠期爲弼善,權瑎爲持平。

11月17日

○戊子,右議政金壽恒三箚乞免,上答曰:「卿之連章固辭,無乃疾病之外,有所不安而然耶?數旬微恙,必欲丐閑,其於國事何?須體至意,速出論道,以副予望。」

○戶曹判書金壽興上疏辭職,略曰:

度支之任,實掌一國財賦,足國裕民之責,皆萃於一身。自古及今,克艱厥選,況此無前板蕩之際乎?庚戌以後,國計虛竭,莫可支撑,破東補西,苟度時日,延至于今矣。姑以目前形勢言之,上年稅入之米,不過十一萬石零,而一年用度,則幾至十四萬石零。推移拮据,僅成貌樣,而上年則庚戌之稅,旣不上納,只以朝家移給四萬餘石米,爲經用矣。今年則所納田三稅之數,纔爲七萬石零。以七萬而當十四萬之用度,其何以接續於來春乎?此非臣才分所可堪當者一也。地部木綿,專靠於奴婢之貢,而庚戌之貢,所納者無多。其未納者,則竝與往年所逋,皆歸於蕩滌之中。辛亥之貢,又復全然不納。此歲已窮,一向遷延,而至於恒式應用之費,則其數甚鉅,而有出無入,舊儲且罄,此非臣才分所可堪當者二也。上自御供,下至百官之俸,無不裁減,庶無不急之浮費,而南北皮幣之不可減者,幾於國用三分之二。到此地頭,變通無策,此非臣才分之所可堪當者三也。有司恤經費之說,自是古今之常談,前後當是任者,未必皆爲聚斂之臣,而況當民生困悴、國勢危急之秋,雖極無狀之人,寧有橫斂厲民之心乎?自上年,朝家各樣蠲減之後,正供之應納者,亦不趁期徵納。舊逋仍存,新役疊至,外方之怨苦愁歎,有若科外橫斂者然。寒暑曰咨之民,固不足道,大小受任,亦未有念及於中外共濟之義者,此非臣才分之所可堪當者四也。且臣伏見,頃日憲府請停殿閣修改之啓,其曰今之任事者,必以爲小小修改,不至於大煩民力云者,實未知其所謂,臣不勝瞿然之至。當初修改命下之後,臣與兵工兩曹堂上,依聖敎看審修改處,仍於數日前登對,陳達看審形止與擇日遠近而已。至於役事之大小便否,民力之煩與不煩,自上旣無下詢之事,臣之口頭亦未出此等話句。其後累度引對,修改一事皆無提起之端矣。臺啓下語,今乃如許,臣驚惑惝怳,莫曉其故。觸處生疣,決不可久據重位者,只此一事,亦可見矣。

上答曰:「今日臺啓,似出於泛然之言,何必介意深嫌,無庸控辭,速出行公。」

11月18日

○己丑,上御養心閤,引見備局諸臣。吏判李慶億、判尹閔維重、戶參金萬基等,備陳李端夏無情之狀,上終不納。

○禁府奏當梁濟臣、尹完等所犯係是一罪,結案取招,上命濟臣定配,完削職放送。

11月20日

○辛卯,以閔維重爲大司憲,姜栢年爲都承旨,金禹錫爲左承旨,朴世堅爲兵曹參議,趙遠期爲執義,李夏鎭、禹昌績爲掌令,成虎徵爲持平,李東稷爲全羅監司,申晸特除兵曹參知。時,大司憲閔鼎重、掌令申碩蕃、姜時儆在外,執義任奎、持平權瑎奉使,而啓覆只隔一宵。政院仰稟命遞其職,仍出其代,故維重等有此除。申晸之子堯卿,將爲駙馬,故晸以全羅監司,膺特除以還。

○上御養心閤,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右議政金壽恒以忠淸監司南二星狀啓條列事稟定,上命湖西水災邑御史巡審處,亦宜成冊,分等給災,木花田竝許給災。壽恒曰:「頃日政以穩城府使李世選,除拜南兵使。而武弁之不經水使,直拜兵使,實是稀罕之事,世選宜仍任穩城。」又言:「聞頃者平安兵使閔點上疏辭職,本道監司啓聞上送,而政院不捧還送云。雖未知其疏辭之如何,而外方狀啓及疏章,雖或有違格,或請推而入啓,或啓稟後還送,例也。今此政院之無端還送,殊極可駭。後弊所關,漸不可長,當該承旨宜罷推。」上皆從之。壽恒又以李端夏事,申白懃懇,而上終不納。正言李堂揆以梁濟臣、尹完等,依該府奏當,按律處置事陳啓,上不從。應敎李選曰:「梁濟臣、尹完事,諫臣旣已論列矣。濟臣之只得定配,已甚不當,而以厥罪惟均之尹完,又止於削職。或低或昻,豈不未安乎?」上不答。

11月21日

○壬辰,以閔鼎重爲判尹,孟冑瑞爲禮曹參議,任奎爲弼善。

○掌令禹昌績以方被推勘,引避遞。

11月22日

○癸巳,上御熙政堂,啓覆京外死囚。大臣、原任大臣及諸宰、六承旨、三司入侍。刑房承旨進讀推案,上歷詢諸臣如例。讀推案十六後,以日暮姑停。右議政金壽恒曰:「臺官乃糾正百官之任,而近日,言官如避機穽。當此親臨啓覆之日,臺官三人〈執義趙遠期,掌令李夏鎭,持平成虎徵。〉一時呈病。自處如此,而其能糾正庶官乎?請竝遞之。」上命遞推。

11月23日

○甲午,上御熙政堂,又啓覆。都承旨姜栢年救解李端夏甚力,判中樞府事鄭致和亦繼而言之尤切,上曰:「端夏居常心事,予雖不知,而駙馬黨論,非美事。祭文中如欲褒美,不患無辭,而敢揣先王之意乎?」大司憲閔維重、正言李堂揆等竝爭之,校理李奎齡亦伸白,上曰:「不可如是言之也。端夏之罪,若以《大明律》交通朋黨者斬條用之,則未知群臣以爲如何,而一番拿囚,如是爭執,其可乎?」修撰崔後尙曰:「端夏不知先朝事故也。」上曰:「先朝旣已罪之,豈不聞知而乃爲此言?爾等將未免曲護之罪矣。」上仍厲聲曰:「今日朝廷,元無黨論乎?爾等其明言之。」奎齡曰:「何敢謂無黨論乎?」後尙曰:「朝廷豈無黨論,而端夏則不好黨論矣。聖上每以黨論,致疑於群下,故不能是是非非,無以去其黨矣。」承旨閔宗道曰:「端夏元非黨論之人,而以文字獲罪,豈非過乎?」上終不納。

11月24日

○乙未,禮曹參判李延年卒於安邊。時,咸鏡道咸興府定和陵丁字閣失火,延年奉命往審,行到安邊南山驛病重,道臣以聞。上命醫官馳驛往救,未至而延年卒。上敎曰:「未竣事之前,客死嶺外,誠甚慘惻。令本道監司,題給衣衾棺槨,三道護喪以送。」

11月25日

○丙申,以任奎爲執義,朴世堂爲司諫,柳㝚、金粹五爲掌令,安後泰爲持平,李之翼爲江原監司。時,世堂以殿最居中,不得注擬,上命破格加望,乃除之。

11月27日

○戊戌,行戶曹判書金壽興上箚引病乞免,仍曰:

孝宗大王臨御十年,將大有爲,而在朝諸臣,莫有當聖心者。乃以至誠優禮,召致在野儒臣宋時烈、宋浚吉等,待以賓師,處以勻衡,殆將擧國而聽之。此兩臣者,感激恩遇,契合昭融,謀猷密勿,左右啓沃者,三代以後實所罕見。而先王大業未卒,奄棄群臣,遂命兩臣者,以遺我聖上。聖上承先王之末命,所以待遇之恩禮,誠可謂卓越千古,不以其進退而有間者,今且十年矣。不幸玆者,宋浚吉一封疏章,重觸天威,輾轉激惱,氣象否隔。而今聞,浚吉宿病沈痼之中,又添別症,十分危谻,已到朝夕莫保之域云。浚吉心事,未白於君父,疾病又如此,若於一朝,溘先朝露,則長逝者魂魄,必不得瞑目於九泉,此豈但浚吉之遺恨也?倘聖上燕閑之暇,念及平昔,則亦必有惕然動心者矣,殿下其忍終始棄絶而不恤也哉?及其一息未絶之前,亟下德音,特賜存問,則不唯浚吉雖死猶榮,豈不有光於聖德也?臣於先朝,忝侍經幄,得以周旋於兩臣講讀之後,目見魚水之歡,常切感歎于中。而當此死生之際,不覺愍然傷惋,妄有所陳。

上答曰:「箚中事,予豈不知?但近日投間抵隙之輩,非特一人而已,此予之所以深惡者也。曩者政院之啓、文粲之疏,俱極無狀。乘時竊覬,意甚不正,故予甚痛之。予豈不恤其死生乎?」仍命勿辭,從速察職。翌日上命御醫,持藥物,往救浚吉之病。

11月30日

○辛丑,拜李慶億爲右議政,右相金壽恒陞左議政,以李尙眞爲吏曹判書,李弘淵爲大司諫。初以許積、鄭致和、宋時烈、宋浚吉卜相,上命加卜。右相金壽恒以三公枚卜,事體重大,自前非首相,則不敢獨爲新卜。今此加卜,事異常規,首相雖在病告中,宜問議加卜,上允之。假注書申琓以上命,議于領相鄭太和,則以爲:「朝者,伏見右相所示,而病勢方劇,回答書辭,未得明白,致有問議加卜之請。而右相所思之外,臣無容別議爲對。」壽恒乃以慶億加卜以拜。壽恒書中,已及慶億加卜之意故也。慶億雖端雅,而局量偏狹,非相器,承乏驟當大拜。尙眞亦以加望爲吏判,物情或未愜焉。

十二月

12月1日

○朔日壬寅,擢金萬基爲兵曹判書,以閔維重爲知經筵,朴增輝爲弼善,崔錫萬爲說書。

12月3日

○甲辰,以李寅煥爲司書,贈故逸士正郞李義健爲司憲府執義。義健字宜仲,號峒隱,宗姓也。〈廣平大君璵之後。〉性孝友端粹,能詩善書,自少已無世念。甲子始以親命赴擧,中司馬。且屈意從仕,至敦寧直長,親沒不復仕,前後除命,一不就。所與友皆一時名賢,而最與成渾、李珥、鄭澈等相善。卜築永平白雲山中,與故相朴淳,往來徜徉。萬曆庚戌,大臣李恒福白其行誼,請擢用,超拜工曹佐郞,陞正郞,竟不起。年八十九以卒。文正公金尙憲嘗爲床下拜稱之曰:「李先生恬澹淸高,今之郭林宗。」云。至是,永平士子等,上疏請褒,有此命。

○領議政鄭太和以病上箚乞免,且辭月料,上不許,命更加善攝。

○執義任奎啓曰:「同義禁鄭榏,雖在呈告之中,身無實病,通朝之所共知。而昨日政院,終不啓請牌招,致令莫重推鞫,不得開坐於當日,事之可駭,莫此爲甚。當該承旨,請命先罷後推。」上只命從重推考。

12月4日

○乙巳,上御熙政堂,與時任、元任大臣及諸宰、三司,三覆京外罪囚。情有可恕者十四人,以減死論。刑判南龍翼曰:「私鑄錢罪人,旣命減死,則此後私鑄之禁,宜指一定式,布告中外。」行判中樞鄭致和、左相金壽恒曰:「我國與中國有異,錢貨不行,惟行於松都傍近數邑,而又無官鑄之規,只禁私鑄,實涉文具矣。」上命自今勿禁。

12月5日

○丙午,前議政府左參贊兼成均館祭酒世子贊善宋浚吉卒於家。上卽敎于政院曰:「參贊宋浚吉卒逝,聞來驚慘,悲悼無以爲懷。其令本道監司,棺槨造墓軍及凡喪需未盡者,竝趁卽題給。」後又下敎,〈癸丑二月初八日。〉以示追思感傷之意,特贈領議政。浚吉字明甫,恩津人,父郡守爾昌。少遊文成公李珥之門,而母金氏乃文元公金長生之從妹也。以故,早聞李珥之風,有志於學,弱冠從長生講學,長生甚重之。嘗曰:「此哥將作禮家宗匠也。」又質疑於婦翁鄭經世,經世亦期許甚重。及中司馬兩試,斷置擧業,益專心講學,休聞大暢。仁祖朝初除洗馬,丙子特除禮山縣監,癸未又擢拜持平,皆不就。昭顯薨,上疏請亟冊元孫,以繫人望,疏入不報。孝廟初,首被召旨,始赴朝,亟被禮待,累薦至執義。仍劾金賊自點及其倘類,深被嫉怨,陰嗾北虜,禍將不測,賴孝廟睿斷,事得已。及自點以逆誅,其倘亦或死或竄,上眷顧復隆,恩召絡繹,至命乘轎以赴。丁酉始以吏議兼贊善入京,侍講兩筵,特除戶曹參判。明年又入朝,以都憲兼祭酒。己亥又擢拜兵曹判書。時,宋時烈亦赴召,方任冡宰,士林聳動,中外想望。俄而孝廟昇遐,與時烈同受顧命。又代時烈,移判天曹,未久而遞。庚子退歸,其後或因上敎懃懇,或國有大事,黽勉入朝,而皆未久旋歸。乙巳自溫陽隨駕,仍拜元子輔養官,留數月以歸。自庚子禮訟,變爲禍穽,群小必欲乘機擠陷。如尹善道輩,前後相望,而上之恩禮,終未替。至論斥許積,而始不終。至是卒,年六十七,有遺疏勸誡。太學生相率擧哀,官居野處,莫不相弔,四方會葬者,幾千人。浚吉天資溫粹,儀度瑩澈,望之如氷玉。其學得力,最在《心經》、《近思》諸書,而沿溯濂洛之淵源。於本朝先賢,以李文純公滉爲終身師法。孝親刑家,各得其道,皆可爲法。被兩朝禮遇,夐出千古,竭誠殫智,入論道德,出贊謀猷,未嘗不以古先哲王責於君。而其所進退,則又必量時勢、揆義理,然後動,故雖累入朝端,終不久淹。其言論,雍容端的,未見圭角,而遇事正誼,不顧利害,尤嚴於邪正之辨,卒致身後追奪之禍。與宋時烈旣同宗,且爲中表兄弟,而同師金長生、金集父子,德望相埒,故世稱兩宋,而學者尊之曰同春堂先生。今上庚申,用張曲江故事,命遣官祭其墓,贈謚文正。〈浚吉於己丑初,侍上講學,開陳文義,閑習禮儀,同入諸臣,無不嘖嘖稱嘆。趙絅亦出而語人曰:「愚伏公嘗言:『吾有壻宋某,其人賢甚,必將大成。』就今乃得見,愚伏公可謂知人。」云。愚伏卽鄭經世之號也。未久,浚吉之友李惟泰疏斥絅殊切,有附會經訓,文开姦言之語,指丙戌姜獄時,投疏迎合也。絅遂疑浚吉等之意,亦與惟泰同,而浚吉於丁酉赴朝也,僦屋於絅之隔墻,而終不相問。鄭斗卿與絅以文字素相善。一日訪浚吉,極言其賢,欲其相問,浚吉笑而終不答。惟泰自疏斥絅,上嫌其扶護姜獄,久不收用。宋時烈力薦其賢曰:「惟泰疏中八字,非爲姜氏,亦非其所獨見,卽臣等之意皆然。」上始乃招筵。絅由是,益含怨浚吉等,後卒繼善道,投章以攻之。〉

○按宋浚吉、時烈等,素秉尊周之義,故凡於疏章,不書淸國年號,前後除職敎旨,朝家亦許以勿書。然浚吉則其於高大難行之說,亦不爲之。〈指討復事也。〉孝廟嘗於筵中,只留承旨、史官,共議大計,而命史官勿書,故其說終不傳。又於筵中,袖箚以進,請從濟州送一使价,通問天朝。蓋意朱氏一脈,尙在南裔也。外此,如宮闈間人所難言者,亦皆懷箚密奏,無所忌諱,上亦欣然嘉納。兩宮益和豫,終絶間言,其密勿契合,有如是者。其論楨、柟事,尤爲後來之龜鑑,故竝追錄於此。其丁酉〈八月〉箚曰:

臣伏見《麗史》,唐明皇幸蜀,高麗遣使貢問,辛勤於陸海數萬里之外。明皇喜甚,作詩以送。宋之南渡,麗方伏制於金,而亦遣使貢問,以通虜情,至今爲史家美譚。恭惟,我朝三百年來,服事大明,其情其義,固不暇言。而神宗皇帝再造之恩,自開闢以來,亦未聞於載籍者。宣祖大王所謂義則君臣,恩猶父子,實是眞誠痛切語也。嗚呼!昊天降割,致有今日,思之腸割,豈忍言,豈忍言?竊聞帝室之冑,尙有偏安於廣、福之間,天下大統,不全爲魏賊所竊。而我國漠然不得相聞,于今幾年。雖緣形勢之使然,而其視麗朝之貢問唐宋,豈不大有所愧?此實忠臣義士之日夕腐心,深有望於聖明者。仰惟聖上,亦豈一日而忘此心哉?臣伏聞先大王每與諸臣,謀所以遣問者,亦嘗累有所試云。今殿下聿追先志,奮發圖功,日夜俟天下之有事,而彼之形勢,亦已爲天所厭,實有難久之兆,則雖以利害言之,我國之道,豈可不早知中原之事情,而豫爲之所乎?臣竊聞,中朝民士,逢我國之人者,必流涕而言曰:「大明之覆亡,專由於錦州之淪陷。錦州之淪陷,專由於爾國之精砲。」云。臣每念至此,心膽墮地。古語云:「楚雖三戶,亡秦必楚。」蓋言其痛冤之甚,報應之必然也。嗚呼,尤可懼哉,尤可懼哉!臣竊聞之,濟州一島,遮據南海之中,凡漢船行商,往來海外諸國者,率多過濟而去,遇風泊岸,淹遲數日者,比比有之。爲守臣者,慮其難處,輒縱之使還云。以是觀之,似可因此有便,而濟又地遠海隔,可以秘事密機,不煩瞻聽。今須先擇一從臣才誠兼至、忠信可仗者,授以濟任,俾令周旋營幹,不限遲速,要得通其水路,然後朝廷繼以使价,則我朝君臣上下,數十年痛迫冤鬱之誠意,或可一朝而達于天朝矣。然所謂先通水路者,若或不利,漂泊於淸人地方,則必致疑詰,挑禍於無事之中,豈不重且愼歟?此亦在濟牧之造化如何,恐不須別用奇計,只可具辦行資,載船發送,略爲公文,如販貿官用於兩湖者然,以爲一行之信。至如通文中朝之書,亦用濟牧文字,而但及奉遵朝令,先爲通路之意,密莊堅持,設有不幸,必無漏洩,則事雖不成,便與漂海行商無異,保無他虞矣。其他揀得行人,與其到彼應變,探知中國事情等事,皆在於濟牧潛思默量,處置得宜而已,有不可一一遙度者。今聞濟牧瓜滿在近,因此擇命,密賜指揮,尤似無迹。惟聖明熟量而裁處焉。

其己亥〈七月〉疏曰:

臣聞,父母之愛其子爲慈,子之善事親爲孝。慈孝之道,根於天性,出於本心,宜無有不盡者,而世降俗末,或至於孝道有缺,慈天亦虧,恒人固有不免,而在帝王家,此患尤多。其故何哉?情勢易阻,而讒間易乘故也。蓋諸宮之間,昵侍左右,便嬖給事者,無非宦寺與婦人也。此輩之性,例多陰邪狡獪,挾姦而懷私,喜亂而樂禍,不知孝慈之爲何物,禮義之爲何事,惟以一彼一此,分勢角立,爭多較少。爲意恩怨生於指顧;利害卜於向背,以無爲有,以是爲非,情狀萬端,如鬼如蜮,或激而致怒,或誑而令懼,一或傾耳而聽信,則自陷於不孝,而陷親於不慈必矣。雖然,亦視其君德之如何耳。人君苟能正己而率物,何患之有哉?今殿下上奉兩慈殿,誠禮備盡,慈孝無間。然若謂吾之事親已至,則卽非孝子之心,而於大王大妃殿,則正所謂因義而隆恩者,此實小人女子之易伺隙而造釁處也。臣伏覩前代之事,上有慈親,下有孝嗣,而爲賊宦讒妾所交構,不終厥孝者何限?此雖萬萬非所慮於聖明,而私憂過慮,亦無所不至。伏願殿下,監《大易》《家人》之義,法《小學》《明倫》之訓,嚴於自治而謹於正家,益致誠愛,益篤孝敬,使左右近習之人,洞然皆知兩宮慈孝無間,吾輩讒構,無以得行於其間,亦見其成孝慈者獲安,生兩隙者得罪,則自然無陰邪間亂之患,而孝道無闕,仁至義盡,而四殿驩洽,萬福畢臻矣。臣聞親睦九族,在常人固是美行,而在帝王家,尤爲盛德。然聖人以正倫理、篤恩愛爲訓,正倫理在篤恩愛之先,則其深意,亦可想也,未有倫理不正,而恩愛能篤者也。況在末世,事變多端,凡百云爲,尤不可不深長思也。如但以親愛爲主,而不復以禮義裁之,馴致有無限不好事,則其所以親愛之者,適所以餉其禍也。臣聞諸長老,我世宗大王悼念廣平大君之早夭,留養其子於宮中,而逮文廟卽阼,卽命出外。宣祖大王切不許諸王子王孫撫玩啓字,其深謨遠筭,實非後世所可及也。宮禁之事,固非外人所敢知,而然近日以來,外議喧藉皆以爲,兩王子及其夫人出入於大王大妃殿,無有限節,至或累日留宿,仍致兩殿之間往來雜語。且麟坪大君兩兒,自先王朝留養於宮中,其兄方在凶服之中,而亦出入無間,外言之入,內言之出,或未必不由於是,臣不勝心摧腸腐。蓋嘗微發其端於榻前,而亦不敢畢其所懷,蓋視兄弟猶吾一體,視兄弟之子猶吾子,在先王固爲聖德至行,求之三代以下,實鮮其倫。然及今殿下之身,旣無兄弟,又姑無儲嗣,形勢孤危,中外憂懼,其在親戚之間,屬籍漸遠,嫌逼轉甚,視先王朝,又有所不同者。而伏聞,留養之人年已長大,殿下宮中,豈宜更着他人,以醞釀禍機,使忠臣義士,不敢言而敢憂也?臣願殿下,試於淸朝、靜夜深思熟量。念季世事故之多端,體世宗、宣廟之深慮,其不得自由處,亦思所以方便善處,積漸烝乂之道;其得自由豦,亟須稟議慈殿,從容商量,節以義理,毋拘於區區小仁,以圖始終親愛之道。且臣伏聞,祖宗朝諸王子王孫年長,則別命其族屬中可以訓誨者,委托敎導,以責成效。又明宗學之制,極選宗簿之官,使之嚴立課程,月日講討,故諸宗親多有學成行尊,爲世所稱者。今亦遵依祖宗故事,年長王子,使之出就外傅,且申明宗學之法,毋爲文具,務令着實,允合事宜。臣之此言,實是國家莫重莫大之事,不容少忽。願聖明惕念改圖,毋或淹延時日,以貽後悔,宗社幸甚,臣民幸甚。

前後所陳,皆以親筆書寫以進,蓋不欲宣泄也。

○慶尙道各邑,七月以後旱乾太甚,十一月以前無雪。

12月6日

○丁未,大司諫李弘淵以推緘未畢,引避遞。

○右議政李慶億上疏乞免,上答曰:「卿之才德,允合台鼎,何用撝謙?乃爾速出論道,副上下之望。」慶億五疏力辭後,乃出謝。

12月7日

○戊申,王世子遣宮官,致弔于贊善宋浚吉之喪。又令續遣宮官致祭。

○以金徽爲戶曹參判,閔維重爲右賓客,李翊相爲大司諫,李弘淵爲承旨,李堂揆爲副修撰,申厚載爲弼善。

12月8日

○己酉,執義任奎、掌令金粹五,皆以傳啓之後,簡通改律,有違臺體,引避遞。

○領議政鄭太和上箚乞免,上不許。

12月10日

○辛亥,太白晝見。

○以呂聖齊爲大司諫,李翊相、黃儁耉爲承旨,李枝茂爲戶曹參議,鄭載禧爲執義,申厚載爲掌令,宋奎濂爲獻納。

○持平朴泰尙引病乞遞,又曰:「《中庸》九經之目有曰敬大臣,曰體群臣。臣竊瞷,殿下之待大臣,其於禮遇之道,可謂盡矣。然而大臣所職,在於朝夕納誨,匡輔君德,不在於奉行文書,建白細務而已。自頃以來,大臣進言,殿下不賜嘉納,屢示訑訑之色,一體相須之道,恐不如是。古人所謂:『國家置公卿輔弼之臣,寧令從臾承順者?』誠是確論。爲人辟者,其可不導之盡言,以責贊襄之效乎?噫!上下之間,情意疑阻,最爲目今之大患。以近日事言之,李端夏所失,只是文字間細過,而殿下輒疑其扶植黨論,至有下吏鞫問之命。端夏以詞翰掌制之臣,一不稱旨,遽加繫治,此實爲累於大聖包容之度。政院覆逆之啓、臺諫還收之請,意在於救正過中之擧,而又以飾詐欺罔斥之,若是而其可望上下之交孚乎?臣恐殿下未免忿懥之偏,而失其正也。夫大臣者,股肱也;政院者,喉舌也;臺諫者,耳目也。此三者壅隔而不通,則其身安得以不病乎?」上以疏辭,予已具悉,勿辭察職答之。

12月11日

○壬子,領議政鄭太和呈辭,上令安心調理。

○釋李端夏。臺諫閱月爭執,終不得。至是以盡奪告身照律,乃見釋。

12月13日

○甲寅,太白晝見。

○上御養心閤,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左相金壽恒曰:「頃因忠淸監司南二星啓請,災邑被災面居民身役,使之區別量減,而砲保減布,則未及定奪矣。依他道災邑例,應納三匹之類,宜減其一匹。」上可之。戶曹判書金壽興曰:「各道各司奴婢身貢,庚戌已上蕩滌之後,辛亥流亡指徵無處,査抄蕩滌事,亦曾定奪分付矣。其査覈,今始上來,而貢木二百卄一同零、貢紬十二同三十匹零、貢米九百九十石零矣。旣已査出,則不可不蕩減。且巫女稅、鹽稅、匠人稅、船稅,辛亥以上未收,査覈蕩滌事,先已定奪,而其數亦二百三十同零,竝宜一體蕩滌。」上允之。壽興又曰:「肅川海倉色吏,於各穀移轉分給之時,峽邑不願受之穀三千餘石,渠自中間自取,轉販失利,今無還償之道。此等奸吏,不可循例定配而止,宜有別樣處置之道矣。」上曰:「色吏梟示,其穀則蕩滌。」

12月14日

○乙卯,太白晝見。

○大司諫呂聖齊以方被推勘,引避遞。

12月15日

○丙辰,太白晝見。

12月16日

○丁巳,以閔維重爲刑曹判書,閔鼎重爲大司憲,姜栢年爲大司諫,李翊爲吏曹參議,金禹錫爲兵曹參議,崔逸爲戶曹參議,呂聖齊爲刑曹參議,金徽爲都承旨,李嵆、朴世堅爲承旨,趙遠期爲弼善,黃儁耉爲黃海監司,具鎰爲京畿水使,柳炳然爲南兵使,柳斐然爲平安兵使,盧錠爲統制使。

○正言洪萬鍾、李日井等啓曰:「上年朝家分付畿邑,各樣糶穀,定數收捧之後,發遣京官,使之反庫,則各官多不準捧,旣已分輕重施罪。而又聞,其中或姑取官需,或分作石數,移充庫中,以爲摘奸時免罪之計者,比比有之。及至今秋,又有往年未捧糶穀退捧之令,而虛錄之邑,則不得不徵捧於定限之外,以充其欠縮之數。當此民間赤立之日,催督狼藉,無異常年,使朝家德意,不得下究,而貧窮小民,歸怨於國家。當初反庫時虛錄守令,請令道臣,摘發啓聞科罪。其所虛錄之穀,亦令査出,依往年未捧例,一體退捧,以紓民怨。」上曰:「令廟堂稟處。」備局回啓:「觀此臺啓,果有是事,則誠極可駭。請令本道,嚴明行査,得實啓聞,以爲稟處之也。」上從之。

12月17日

○戊午,大司憲閔鼎重在鄕,以病上疏乞免,仍言:

近日,上下之疑阻極矣。大臣之所陳白、臺諫之所爭執,無非憂愛之至誠、匡救之格言,而一切揮斥,不少繹從,或至於因其言而轉加層節。雖皆出於一時喜怒之激發,獨不念家國之大體乎?古之人以人主譬之元首,大臣譬之心腹,臺諫譬之耳目矣。今也以元首而自疑其心腸與耳目,則將何以衛其身而保其安哉?君臣猶父子也。今也以慈父而疑其子,事事而疑之,人人而疑之,一擧足一發言,皆至於見疑而抵罪,則將何以盡其親而達其情乎?向者李敏迪之疏,本無深意,而過疑於遣辭之際,加之以威譴,致令群情,爲之鬱抑矣。近又李端夏以應製文字,遽被拿鞫之命,遠近傳聞,莫不駭歎,尤爲聖朝惜之。弔祭之文,旣以隱卒爲義,其所云云數句,不過追敍往事,以示威行恩施,不替待遇之意而已。雖其下字不帖,語勢差重,有何他意於其間,必可鞫問而得情哉?況端夏素服家訓,立心不偏,每誦《大易》包荒之義,勉戒於朋儕之間,實同朝所共知也。今乃以疑獲罪,罪非其情,則尤何以服人心,而礪世敎乎?至如君臣契合,不保終始,前史之所深譏,忠志之所共歎,而亦未嘗聞契之以道義,許之以知心,有如宋浚吉之於當代,而一言不槪,棄之如遺者也。先之以疑而不察其言;怒之在言而不求其心,二十年賓師之遇,一朝斥絶之,而無難焉,則不識殿下平日契遇乎浚吉者何事,而所遺乎知心者亦何事也?臣恐天下後世,有以議殿下執德之不一也。今浚吉以七十耆舊,三朝遺賢,終年危病,朝夕待盡,而殿下深怒而莫之恤,群臣畏威而不以聞。設或他日,聖心開悟,追加悔恨,將何及哉?今日國家之大患,莫如上下之疑阻。不唯上疑其下,將無與共國事,抑且下亦疑上之致疑,而不敢盡其心也。

上答曰:「疏辭予已省察矣。卿其勿辭,從速上來察職。」

12月18日

○己未,太白晝見。

○對馬島太守平義眞致書于禮曹,請移館。

12月19日

○庚申,以李浣爲判尹,金徽爲大司諫,姜栢年爲都承旨,閔蓍重爲承旨,李有相爲副應敎兼弼善。

○執義鄭載禧持平朴泰尙等啓曰:「參下分館,乃是新進初程,自古取舍之際,必加詳愼者,乃所以重其選也。頃日槐院揀擇之時,本院之官各任私意,不顧公議,擧措顚錯,取舍不審,物情大駭,人言喧藉,決不可仍用其薦。請其時上博士及掌務官,竝罷職,使之改分館。」上以措語朦朧,未曉其意答之。泰尙、載禧等以此相繼引避。諫院處置請出,從之。

○忠淸道災傷敬差官柳尙運上疏言:

臣所管十八邑中,永春、丹陽、淸風、延豐、靑山、黃澗、懷仁、報恩等邑,山高野窄,木綿少立苗,禾穀多未穗,至於黍粟豆太,擧皆枯損。八邑諸般布役,量宜蠲減,砲保身死之類,亦宜減布,然後可無隣族難保之弊。

上下其疏于備局,回啓云:「請依他道災邑例,砲保則三匹減一匹,諸般布役,減三分之一。」上從之。

12月21日

○壬戌,爲都目大政。以趙遠期爲輔德,金萬重爲副校理,朴純爲掌令,鄭重徽爲弼善,任相元爲司書,朴振翰爲忠淸兵使,李尙敬爲全羅兵使。時,武將中洪宇亮最以淸白著名,致位閫帥,尙敬亦頗以廉謹稱。

○執義鄭載禧等申請槐院上博士、掌務官罷職及改分館之啓,上從之。

○太白晝見。

○全羅道海南、綾州等邑,雷電大作,雨雹交下。

12月22日

○癸亥,仍爲都目政。以閔蓍重爲大司成,孟冑瑞爲承旨,李翊相爲吏曹參議,李嵆爲禮曹參議,申厚載爲副修撰。

○太白晝見。

12月23日

○甲子,上御養心閤受灸。

○持平安後泰以方被推勘,引避遞。

12月24日

○乙丑,太白晝見。

12月25日

○丙寅,領議政鄭太和八度呈辭,遣承旨敦諭。

○執義鄭載禧啓曰:「長淵府使安命老曾爲邊倅,多有醜謗,逮授湖邑,尤無廉稱。頃除馬官,多行不法,公肆侵虐,不可更畀字牧之任。請罷職。」上不從。

○錦林君凱胤卒。凱胤乃成廟王子益陽君懷之後也。初封令,後陞君,階至一品。當孝宗庚寅,逆鉽用申冕之計,陰嗾北庭,以爲金尙憲等山人秉政,盡黜舊臣,將貳於上國。淸主大疑,連送六勑以詰之。又請婚媾時,大禍垂發,國內洶洶。乃以凱胤女,封爲義順公主以送。九王〈卽攝政王也。〉以六萬衆,出屯遼界以娶之。自此凱胤,屢奉使入燕。九王死後,淸國論以逆律,公主亦沒入,再嫁潘王。及藩王死,公主乃陳乞東還,給祿終身。至是凱胤卒,上特命禮葬。

○太白晝見。

12月26日

○丁卯,正言洪萬鍾以全羅水使閔暹貪汚虐民,論請罷職不敍,上不從。

12月27日

○戊辰,以任相元爲持平。

12月28日

○己巳,太白晝見。

12月30日

○辛未,太白晝見。

○輔德趙遠期上疏,勸講春宮,仍進元日八箴,端本進學,矯質,愼獨,勸講學,親宮僚,擇左右,屛翫好,上嘉納焉。

○判中樞府事宋時烈上疏辭召旨,仍言:

今日適是陽復之初。竊伏念,殿下掩身齋戒,潛養聖德,必有所惕然警省,藹然昭著,有日新之功。伏願上對天心,聖敬日躋,克祛私意之萌,斷絶柔道之牽,常存顔氏之庶幾,以長窮泉之眇綿,則漸有無疾之慶,終見致泰之休矣。

上褒答,又命趁春和上來,遣史官傳諭。

○上御養心閤,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問以各司裁減物種復舊當否,左相金壽恒曰:「前歲大無,民力蕩竭,故上供物膳,亦皆蠲減。雖是聖德事,而每每仍減,事體未安。且各司貢物,一樣仍減,則慮有難支之弊,不可不變通。然謂今年稍豐,而盡數復舊,則亦非恤民之道。凡係上供,臣等不敢容議,惟左聖明裁處,至於各司物種,則臣等當酌量稟定,其中不得已者外,姑觀前頭,復舊似宜矣。」上可之。仍命上供之物,其中緊要者復舊,其餘竝令就元數中,一半復舊。壽恒曰:「各司貢物中,雖不爲裁減者,皆減分給價。卽今米賤,物價騰踴,頗有怨言矣。」上曰:「各司貢物裁減者,竝一半復舊,其一半則待明秋更議。」兵曹判書金萬基以濟州月令進上及各司上納物種蠲減者,復舊與否啓稟,右相李慶億曰:「濟州今年亦未免失稔,似難復舊矣。」上曰:「限明年勿復。」壽恒以接慰官趙師錫今當下去,請講定移館許否,上令諸臣,各陳所見。壽恒曰:「所請之地,如不關緊於我,則雖許無妨,而如或關緊,則何可許也?」慶億曰:「彼以水路不便,旣已掘浦云。若果實狀,則勢似可許,而許之,亦近於示弱,事極難處。但差倭每以此出來,不惟供億難支,侮僈之事,愈往愈甚,許不許間,不可不速斷矣。」禮判鄭知和曰:「近以此事,論議不齊,臣早夜以思,未得善策。而第近日騷屑太甚,人心大變,因此生釁,亦何難乎?是可慮也。」知中樞柳赫然曰:「彼所謂移館之地,不出順天、熊川、巨濟三處,而許順天則湖南漕運之路絶矣;許熊川、巨濟則統營不得措手足矣,如何其許之?況掘浦之說,本不可信者乎?」上曰:「令接慰官,姑塞其請。」壽恒曰:「倭館防禁漸弛,譯官商賈輩,私相往來,大小之事,無不漏通。此由邊臣不能嚴禁之致,不可不別樣申飭矣。」上曰:「東萊府使與釜山僉使,固當一體主管,而東萊則稍遠,勢難隨事詗察。釜山與倭館接近,凡有作奸犯法者,宜無不知之理。今後則令釜山僉使,專掌防禁,定日開市,私自往來者,一切痛禁。如有犯禁者,隨卽啓聞梟示,如僉使不能嚴禁,則府使糾察論罪,以此定式行會可也。」慶億曰:「故參判尹文擧遘癘以死,其妻亦亡。闔家染痛,數月之內,掩土未易,事甚矜惻。且係是宰臣,故敢達。」上曰:「令本道,題給喪需可也。」

○戶曹判書金壽興上箚辭職,仍言:

今年年事,比諸上年,似乎有間,凡裁減之類,固當隨其緊歇,稍復舊貫。而經費之匱竭,已到十分地頭,嗣歲之憂,亦未知其如何。係干上供之物,固當稟旨裁定,至於諸司之各處進排物種,全減量減之數,則姑限明年仍減,實合事宜。宜詢大臣而施行。

上答曰:「予將量處,勿辭調理察職。」壽興以病不得入對,面稟裁減之事,故有此箚。

○判尹李浣上疏,乞遞本職及守禦使,不許。浣以名父之子,年卄三登武科,自在郞屬,大臣李元翼、申欽,多詢機宜。完豐府院君李曙,視師西關,與議軍機,還朝力薦其大將才,遂自滿浦僉使,超拜本道兵使。時,年僅三十,後累拜承旨。淸人將西犯,中朝徵我舟師,於是林慶業爲上將,以浣爲副,領戰艦以赴。先送飛船,密報天將,及與天將相遇,終日交戰,而兩無死傷。淸主大怒,以詔勑,列數六事以詰曰:「此皆爾主與汝輩,同明朝通謀之致。」只留慶業,而許浣東還。自仁祖朝,已拜御營大將。孝廟初再除,大變軍制,分番宿衛,取糧於其保人,深得唐家府兵遺意。代具仁垕,移掌訓局,以至十六年。孝廟末,召致宋時烈,有所經營,命浣與時烈同心共圖。浣雖承上旨,與時烈深結,而亦不輕爲大言,務欲固本待時。性剛嚴,遠嫌疑,絶干請。所居與麟坪大君家相近,及爲大將,遂移宅而居。遇諸道,大君力請相語,終避而不見。興平尉元夢鱗,乃從孫也。其公主稱慈旨有所囑,亦不聽從。孝廟命別爲起居,因入侍奏事,對曰:「人臣當由政院進見,私覿非所敢也。」久判秋曹、京兆,裁處公明,吏民畏服。至其累除兵判,而力辭終不就,士論亦甚稱許。至是以老病,每除職,輒陳疏,竝與兼帶而辭之,上終不許。

○是年,中外人民癘疫死者,凡二千餘人。

○自三月設東北郊兩賑所,至五月晦日而罷。東郊飢民多則四千餘人,小則二千七百餘人。罷賑日,各給米一升,而其中尤甚貧殘者,則加給小米一二升以送。北郊飢民多則三千餘人,小則二千餘人,而自願歸農者,則給糧以送。及其罷賑時,京外飢民,合九百餘人,各計給糧資。其餘無依丐乞、病未運動及方患癘疫者,合一千一百餘人。姑令留幕仍饋粥,其後乃罷。遣兩賑所,凡用大米一萬六千三百五十餘石、小米四千三百八十石、春秋牟二千九百六十石、眞麥一百三十餘石、大豆七百餘石、鹽一百六十餘石、銀子八千九百七十餘兩、木綿三十七同,布子十八同三十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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