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人焦袁熹撰

孟子

序说

孟子名小司马原音平去二读而唐人为诗皆作平音今人则絶不知有去音矣愚意孟子字子舆不见古书葢汉人加之耳安知孟子名不取去音也此虽无关大义亦学者所当知尔

孔頴达云孟子古之贤大夫谓之大夫者以其尝为齐卿也唐人以贤大夫称孟子今人不闻此矣

淮南子四时为马隂阳为驺驺与舆俱叶古读驺为邾也然则驺邾同音邾国之为邹字异而音不别也孟荀传秦用商君富国强兵楚魏用呉起战胜弱敌齐威宣用孙子田忌之徒诸侯东面朝齐见务富彊者非无近功小效是以诸侯皆甘心焉不知仁义不施流毒生民迄于后嗣为暴强屠灭几无孑遗向之述唐虞三代之徳者所谓有时而不迂濶也

梁惠王汲冡书称惠成王是两字谥如公叔文子之例魏世家襄王元年与诸侯防徐州相王也追尊父惠王为王若然魏防未尝称王也而孟子与防问答必呼王恐史记之言非实

择焉不精谓荀也语焉不详谓扬也

孟子见梁惠王王立于沼上章

此固非初见梁王也然亦必是既相见与之偕游沼上或如齐宣处孟子于雪宫王就见之因有沼上之立未可知也非是王自立于沼上孟子乃突如进前王因顾其禽鸟而问也如世俗之说不嫌于太防慢乎

五畆之宅树之以桑

周礼防引孟子五畮之宅树之以桑麻麻亦可为布也葢唐时孟子文本有麻字【注引此句又无麻字】

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礼记然而众知父子之道矣孟子然而不王者此等是承上之词与转语异也

仲尼曰始作俑者节

周改刍灵为象人而周礼已有之周礼之书虽难尽信然恶知象人之制不出于周公也孔子言作俑无后特为深痛之辞以警戒不仁云尔必谓圣人无此等制作亦未然也

齐宣王问曰齐桓晋文之事章

周礼注衅庙之属衅读为徽防云衅鼓衅甲兵皆在其中徽者饰治之义

汉书注引孟子文孟子谓齐宣曰今恩足以及禽兽而不能加于百姓者何非力不能是不为也王曰不能不为二者谓何也孟子曰夫挟泰山以超北海王能乎王曰不能为长者折枝王能乎曰不能也孟子曰夫挟泰山以超北海是实不能不可彊也为长者折枝甚易而王不为非不能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诸掌何为不能加于百姓乎按注家删改本文取其文省而义显此类非一而此段文字变换生动极可喜故録之尔

刘峻广絶交论折枝防痔是用赵氏孟子注以折枝为按摩也

刑于寡妻杜预云寡妻嫡妻葢王侯自称寡人非夫人不得称寡谦称不可僭也

郑释寡妻为寡有之妻言其贤世罕有也夫寡妻犹寡兄据文王为辞尔妻曰寡有然则寡兄亦为寡有之义乎

孟子所谓惟士为能者谓真士也非指战国捭阖一辈及原尝门下食客之流此等不成为士何恒心之有乎又今世经生以士自居但穷困不能有所施展问其恒心丧者多矣故知恒产不特于民甚急

齐宣王问曰文王之囿章

后汉杨赐传文王之囿百里人以为小齐宣五里人以为大按此与孟子文又自乖异葢特欲甚言之尔然则方七十里孟子称于传有之亦同斯例岂足多怪乎魏明帝令杀禁地鹿者身死财产没官觉告者厚加赏赐是时禁地广轮且千余里羣鹿犯暴残贼生苖处处为害夫齐宣以四十里为阱国中民以为大孟子讥之以视魏明则齐宣不啻小矣圣贤一言固将垂法戒于万世岂特随事纳諌而已

齐宣王见孟子于雪宫章

从流下三节极言流连荒亡之害如此又决言先王必无此等之行劝戒之旨深切明着则所谓惟君所行者与君请择于斯二者语意固逈别矣

春秋初献六羽初税畆此后遂为常故书初也于是始兴补不足非一行之而已或当终景公世遂成故事齐人以为美谈故识其始于此乎

昔者公刘好货

公刘公非公祖类当是从国人之称耳孔传以为公爵未必然也

孟子见齐宣王曰所谓故国者章

孟子论用舍人才以至生人杀人重慎无所不至读书至此须是更有个见处须知博访精察自明主为之或在二三载间或在旬月之内归于审慎无差而已非必迁延迟乆而后谓之如不得已也不然事固有不可缓者得不为社稷之忧生民之祸乎

左右皆曰可杀勿听凡听许之听皆吐丁反礼记不得谢注谢犹听也其读如此

天命天讨两事相对故因论用舍而及刑杀明其慎同非谓用人之际有大凶慝者须杀之也

孟子见齐宣王曰为巨室章

孟子以巨室比国家以大木比夫人抱仁义之大道至于工师不过求大木之人耳非以工师比夫人亦非以工师比求夫人之人也凡取喻之文不必尽有所托意不特此处为然

邹与鲁閧章

邹师之败有司死者若此之多岂有不亡一卒之理穆公言民莫之死谓不肯鼓勇救上以身死之至于败绩也

滕文公问曰滕小国也章

小之事大亦是理势必然所疑者或齐或楚之间耳孟子亦不教文公絶齐楚观交邻章尤可见矣

滕山东之国本合事齐而楚之蚕食中国无礼者必将见灭故不能专意于齐也观孟子以齐卿出吊于滕及文公为世子之楚则齐楚两事可知所以商于孟子者徒以财力不赡上下困竭难以立国故欲择一而事之以稍纾其患

滕文公问曰齐人将筑薛章

国以人为本古诸侯宗族人民数或盈万或数千得地居之即成国矣若塞外部落然又百千年之国上下蓄聚亦多又壤地闲空者亦自不少苟人心不离散弃旧别徒垦辟为生聚计数年之间可成都防如太王子孙虽不兴王较胜其旧自是防之善者故孟子屡为滕君告之正使战国事势异于古先未必决无可行者若决无可行则无庸言之以乱人意也但人心未能固结恐散亡随之不若死守之为愈

鲁平公将出章

平公孱国庸主正使无臧仓之沮必不能用孟子使其道大行而孟子云然者圣贤之心不谓世主不足与言仁义而吾道之必不可行也特以彼无善意则不容屈己以狥之耳孔子于公山氏之召已则曰如用我吾其为东周乎平公以乐正子之言来见孟子此善意也恶知其不可与有言有为哉孟子愿学孔子于此见之矣

公孙丑问曰夫子当路于齐章

周亮工谓孔子诲其弟子称名孟子则皆曰子称诸他人之前亦曰子可见世风之变吾谓孟子书是记人之辞不必当时亲出其口然也且子之为称有尊有卑如言扬子墨子公输子及章子等要不同于顔子曾子也阙而勿论可矣世风之变非所云也

宰我曰以予观于夫子节

贤于尧舜程子以事功当之然事功出于道徳非道徳髙厚何以教化无穷宰我立言之指葢以道徳为本苐难言之耳

五峰云成一时之勋业有限开万世之道学无穷须知尧舜事业正中庸所谓悠逺博厚髙明者岂止在唐虞百年之间而已以孔子较之则又有乆近之不同虽以一时言之亦可

孔子贤于尧舜世皆以孔子挥三纲五常之道载之经典垂法万世为事业逺过古帝王不知删定六经是乃所谓水之澜日月之明其所以为大本大原者葢未可以智识测量而知此其为贤于尧舜盛于百王者门弟子虽能知之亦安可得而言之哉

尧舜可一时而二也孔子不可一时而二也所谓贤于尧舜逺者即此可以观之矣且孔子不特春秋之世不容有二而已从是已后更数千岁六经四子书苟未澌灭亦不得生如孔子其人葢犹一刹不容有二佛也

有若曰岂惟民哉节

十人百人亦是类小贤小才亦是出类惟以圣人视凡民直是天渊悬絶然但言出类犹未见圣人之大异至于类之羣聚而为萃其中固亦多逈然髙出者而圣人乃愈防起其上虽万人之杰莫能与之差肩所谓诸峰罗立如儿孙也萃愈多则防愈竒此是举一世而言之

舍己从人

注言己未善则舍之或疑舜大圣岂有不善不知一物之来一事之至耳目之聪明有限即心思之计虑亦穷凡吾所以处之苟未能协乎大中者即是已有未善舜所以为大者正以其毫无系吝之私不旋踵而舍之也若果皆是善而又舍之以从人则所从者反为未善矣亦奚贵于能舍哉中庸曰不自用而取诸人其斯以为舜乎葢己未善而舍之乃所以为舜谓己无不善而无所可舍者不知舜者也

固国不以山谿之险

周礼掌固注云固国所依阻者也国曰固野曰险按固国不以山谿之险固字本此也

学焉而后臣之

不但学焉是尊其徳乐其道臣之者亦正是尊乐葢所以得成大有为之功者在其君能委任之也不然则是虚尊虚乐不过如晋平公之于亥唐而已

王之为都者

吕氏春秋靖郭君曰先王之庙在薛吾岂可以先王之庙予楚按此则当时大邑令各立先王庙以时祠之因号之曰都孟子言为都者五人此其一证也

燕人畔

燕人畔自齐而言故书畔在燕则立君复国义也凡史传中称畔者亦多此例

他日王谓时子曰节

司马温公引齐景待孔子及齐王欲中国授孟子室二条曰此二君者非不知孔孟之为圣贤也不能行其道而徒欲尊之以为名故孔孟以为不义而不留也温公之言其有防哉浮浅小夫谓宣王视孟子犹仰禄之士以万钟骄之初无一毫慕敬之心而顔色声音有不胜其尀耐者所见至为卑陋设齐王果是如此而迟迟其行至此始欲去则何以为泰山岩岩者哉或者之见伤吾孟子多矣胡弗思之甚

齐王虽不能用孟子顾未尝不知尊重其道闻其一旦欲去于情自是不能已故有中国授室之言此亦是王之善心非为是以饵孟子也但既不能行其道而徒欲以万钟养其弟子则不得不谓之利诱耳

隐几而卧

坐而言者代王致勤惓之意其说长故隐几而卧示不欲听孟子初与客为宾主礼岂是甫对此客便尔形神嗒然君子敖惰而不辟隐几而卧固是有意絶之要之自处未尝过于无礼

孟子去齐尹士语人曰章

人言孟子似伊尹不知亦有似栁下惠处如尹士及蚔鼃章齐人讥孟子不能去与栁下在鲁何异然正告以进退出处之义未尝玩世不恭是则所谓君子不由而愿学孔子者亦可见也

识其不可三句是反上文语尹士但浅之乎为丈夫耳其心亦知孟子之贤决非干泽之軰但谓前此来齐是失于不择君今既以君臣不合而去则惟有翻然髙蹈无恋恋于此都已耳其意犹鲁人之谓栁下也干泽之云孟子更不自明正使尹士不能无疑犹不须辨况本不疑之也

使民盻盻然

韩非子以兎与虎盻然环其眼注云环转其眼以作怒也孟子使民盻盻然亦谓圜视作怒也

学则三代共之

学则三代共之不过是三代皆名曰学耳非以独重国学之故而不敢易其名也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可谓乡学独轻乎

暴君污吏

周礼注孟子暴君污吏污作奸字

若夫润泽之

孟子志欲行助复先王不忍人之政要使上安下全臣民皆得其所为乆长之利所谓润泽者调和适宜小有通变使先王之政必可行而已固非大段改换所存无几而谓之润泽者也正犹义以为质虽是礼行孙出而此义如人之骨干自不可移

皆衣褐二句

许行所衣必褐食必取足于捆织葢许行之令实然凡谈说诗书甘衣美食无薄艺在身而享人一丝一粟者皆摈而弗収也所谓唯无瑕者可以责人许子之意如此以此亦倾动得人战国时游人国者无所不有而此其最蚩鄙可笑者耳此等之人泱泱大国亦去不得也

贤者与民并耕而食二句

许行并耕之说岂真欲世主翻然从之一无取于民哉虽愚妄之甚当不作是想也其所以为此者正谓古之人君其道乃如此区区井田之制什一之税何足以为仁政使文公复古之志嗒然頺然孟子之道不劳余力而败之此所以为奸民之尤也

圣人之忧民如此

由放勲命契之辞观之知古圣之忧民如此其至非总承二莭以此结之也

陈良楚产也节

陈良楚人而北学传周孔之道孟子以为豪杰之士其推服之也至矣若非陈相兄弟恱许行而见孟子则良之氏名湮没不传矣是知书传所载千百之一二耳不得谓战国之代孟氏而下遂无一真儒也相所得于其师者浅故易为许行所煽惑观其津津于市价之不贰是特朴鄙愚陋之士尔犹胜摇弄唇吻以取世主之金玉锦绣而毒吾民者孟子称经正则庻民兴故不以相为不屑教而以倍师之罪责之犹望其翻然知愧且悔而复于正

昔者孔子没七句

孔子丧毕门人散归其乡然有若之丧子游相悼公吊焉子游呉人悼公时犹居鲁不径归也

终日而不获一禽

南宋明帝射雉至日中无所得甚猜羞曰旦来如臯空行可笑是知嬖奚此行志在多得禽以为至乐迄于终日曾无一禽之获慙耻乃不可道实御者自行己意不施一术以致如此奚心故觉之宜其泄忿于反命之言也

枉已者未有能直人者也

后汉书注正枉必过其直见孟子按孟子无此文疑孟子有枉已不能正人之说故为是言未知是否也

葛伯放而不祀

书序葛伯不祀汤始征之传云废其土地山川及宗庙神祗皆不祀按葛之不道至于刼夺黍肉是必一切不祀不当独废宗庙之祀也且废祀至宗庙而极故传言及非反轻之

救民于水火之中二句

言商人所以迎武王之师如此其不约而同者由武王救民水火之中取其残而诛之至公至仁为商人所深信耳非谓殱厥渠魁胁从罔治无株连蔓之虑故以而已矣言之也

独如宋王何

宋自剔成己前未尝称王至偃立十一年始称王及身亡灭则孟子所称宋王者偃也偃有桀宋之号一薛居州之不能善王信矣

胁肩

后汉书注引孟子曰阿意事贵胁肩所尊俗之情也按此与孟子文大异岂别有所见耶将本其意而撰此语也胁肩范书作歙肩注云敛也

胁是虚业反今人读若摄失之

公都子曰外人皆称夫子好辩章

好辩章孟子自明其忧世觉民拨乱反正之心至为恳恻后世君子有能如此心者方可承当他衣鉢文中子是也

驱虎豹犀象而逺之

服不氏掌养猛兽而教扰之谓虎豹熊罴之属也而武王伐纣必驱而逺之者葢商纣时畜此类过多或至残害人命且是初政故不用而逺之也要之此等虽出于圣人然畜养教扰终是可已

春秋天子之事也

春秋时诸簒立者既列于防即不复致讨葢自天子微弱方伯之职不修诸侯皆私相党有簒逆者则共奬成之所谓春秋天子之事者务正其三纲使知不可犯犯者王法所不宥欲见诸行事而不能故笔削之以见志尔

能言距杨墨者节

能为距杨墨之言则必不畔仁义之教蔑君亲之伦其为圣人之徒可无愧矣葢因其有是实而许之非悬赏格以为招使人慕此美名竞以舌锋相助也

匡章曰陈仲子章

于陵仲子字子终韩非讥其无益人国坚瓠类也此与威后意同孟子则以其辟兄离母故谓恶能亷孟子见其大也

盗跖

盗跖秦大盗也李竒注云尔庄周以为栁下惠之弟师古曰葢寓言也按跖是秦盗秦鲁相去逺又惠为展氏之季跖非其弟可知则师古云寓言者当得其情今人皆沿庄周之语于栁下无损然非事实也

公输子之巧

古诗谁能为此器公输与鲁班是输班二人也

徒善不足以为政

徒善不足以为政非但空有其心全不见诸行事如田不井授富连阡陌贫无立锥虽轻赋敛蠲逋负总不谓之仁政以其偏枯不均平也则亦为徒善而已

既竭心思焉三句

圣人竭心思便是为行政而竭要事事处之得宜如大学絜矩之道是也既竭心思自然继之以不忍人之政如周公仰思而得之则坐以待旦矣若不继以政竭之何为安得谓不继以政圣人之仁仅及身而止也无政即无以仁当时之天下不待后世也

圣人竭心思全是为仁天下而然要使万物皆得其所自然继之以政刻不容己周公之仰思继日竭心思也坐以待旦急行政也若无此政即所谓尧舜不能平治天下者圣人自是决不如此曰既竭曰继之是随竭随继不停滞之意所谓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

欲为君节

言为君而欲尽君道为臣而欲尽臣道则当法尧法舜非谓欲为君欲为臣也正犹髙帝纪始常欲竒此女与贵人朱子文谓欲字宜在女字之下不知古书言语多似此意亦自明不须移易耳

人有恒言

人有恒言谓夫人之所常言若其人则贵贱贤愚是不一类矣非必刍荛无识之人言之而谓之恒言也

涕出而女于呉

齐景公涕出女呉见中国防弱已甚按襄公二十三年晋将嫁女于呉齐侯违礼而媵之中国之屈于呉乆矣晋犹若是况齐乎晋嫁女齐且以异姓徃媵况景公之女呉乎

孟子曰居下位而不获于上章

淮南子士处卑隐一段约畧中庸孟子之文末言诚身有道心不专一不能专诚所谓心专一者即思诚之谓也思固以専一为要

孟子曰求也为季氏宰章

罪不容于死深痛恨之云尔善战服上刑谓杀无赦也下两次之葢流窜之以其非身自杀人故或以车裂等酷刑当上刑而次乃为诛杀孟子本意恐不如此善战者服上刑谓杀之也非谓于杀上加等如夷族磔裂之事也正使施于此人不为枉滥及连诸侯等亦自可杀要之孟子本意上刑者只是杀也

惟其为君强战毒民锋刃故罪当上刑若大国恃强来侵战固不可废如亷颇李牧之軰岂得反以善战为罪也

淳于髠曰男女授受不亲章

淳于之问非问男女之礼其意了然可见孟子但据理答之与答周霄同也髠言天下溺而不援正犹迂儒守礼见嫂之溺拱手坐视戱侮己甚故孟子酬之曰子欲手援天下乎天下如何手援亦易而侮之也髠言天下方溺仁人岂不深悯其然胡为端拱坐视不从权一引手救之乎葢讥孟子虽髙谈仁义而未必有济世利物之具姑托守正以藏拙尔非若弟子陈代辈劝使俛就犹出于实心者也故以手援天下酬之辩士结舌职此之由他日乃又有名实之论则其情尽见矣

曾子养曾晳节

曾子将彻请所与问有余曰有是极防末无要事于此不忽则视无形听无声可概见矣曾子养志不止在此孟子以事亲之道无大小皆不可忽故举曾子曾元二事言之以为榜様耳

乐之实一段

孝弟本出于性所谓良知良能是也人为气质物欲所拘蔽则有勉强矫拂之劳无天机动荡之趣若能乐而生生不已则是本来故物无所间隔手足舞蹈无之非是不自知其所以然正犹鱼之得水洋洋而攸然逝也

孟子曰舜生于诸冯章

舜文行事亦各异而曰若合符节是孟子学至圣处有卓然独见于心目之间者所谓此心同此理同也正以道无古今之异果是圣人施为厝注必无丝毫差殊者不知者见为异知者自见为同故曰其揆一也揆者以吾心之理揆之不属先后圣

如桓文之霸虽行事与圣人偶合自知道者观之天地悬隔虽欲假借推崇亦何可得朱子不许永康之学职此故也

韩诗外传引孟子诸冯章以末二语为孔子之言或所见本有异耶

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章

左氏传丰卷奔晋子产请其田里三年而复之反其田里及其入焉是知去国之臣君不没其田里者籍其所入以待还则并以予之不惟田里而已

孟子曰言人之不善章

注云此亦有为而言亦字从前易其言章来

孟子曰大人者言不必信章

注言未尝不信果葢恐人以大人借口流为猖狂无忌惮则隄防壊矣故云尔然谓言行合义事事信果者亦未然也孔子明言硁硁小人孟子亦明言不必信果则是大人固有不信不果者矣所谓大信不约大行不细谨者惟其为义所当然而彼必于信果者有所不能及也若夫信果而合义者又不待言耳

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

象忧舜亦忧象喜舜亦喜周公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此不失其赤子之心也聪明睿知如日月无所不照而于此顾有所不知是其心纯一无伪凡人世逆亿之私机变之巧一毫不得而与焉也

大人不失其赤子之心如孔子辞孺悲以疾取瑟而歌似不一出于诚不知圣人之心全是欲警觉其人又不容径拒必如此乃足以达吾之意于彼非纯一无伪而何

孟子曰博学而详说之节

支离所以为简易也即孟子详说反说约之防扬子此言为朱子之学者宜有取乎尔

孟子曰言无实不祥节

言无实不祥语意重在恶蔽贤之人耳岂是真无也必欲以他不祥事相较量者正所谓以辞害志者也孔子言臧文仲三不仁以下展禽为首贤人用于国则人受其庇功效甚大今而蔽之其为不仁孰甚焉故孟子以为不祥之实蔽贤者当之

故声闻过情二句

以声闻过情为深耻则必衣锦尚防闇然而日章矣非君子真有声闻过情之事而后从而耻之也

舜明于庶物

注物事物也山川草木龙蛇鸟兽固皆物也然舜之所明者谓所以处此山川草木龙蛇鸟兽者无不尽其理尔非谓诡状殊形山经所志皆能洞悉而谓之明也

孟子曰禹恶防酒章

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而絶防酒才觉其甘便疏絶之更无一毫迟留勉强之意圣人之心清明如水猛烈如火于此可见

立贤无方不必贵家旧族固是然既谓之无方则是不问其类非偏抑贵家旧族而不用也后世从立法防弊起见乃有抑之以示公惟疏贱是用者虽曰彼善于此要非所谓立贤无方也

左传国之兴也视民如伤注云恐惊动按此注亦善有所惊动则伤必多矣

孟子言周公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此与孔子所言愤忘食乐以忘忧者相似葢圣人之心毫无罣罥虽欲不如是而不能此所以为圣人

兼三王施四事凡周官周礼一切致治之具皆举之矣有谓井田封建等不在上四事之内者不知如执中视民望道不泄忘包括一切何谓不在四事内乎可谓不思之甚也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章

鲁诗说家父作节南山以諌桓王是东迁后诗也申葢据春秋所书为说王迹熄而诗亡谓正雅耳变雅未亡孔頴达云外传申叔时司马侯乃是晋楚之人其言皆云春秋不言乘梼杌然则春秋是其大名晋楚私立别号鲁无别号故守其本名按此说后人皆不承用録之以俟博识者

史官掌记时事不止是几句大纲如左氏传所载皆列国史官之文皆得谓之春秋但左传中有后人添入补凑之言不醇是当年史官之作若一概尊信则失之矣

予私淑诸人也

李氏以私淑为方言者葢疑齐鲁间凡受业门人之门者自称私淑而他处则无此称故亦谓之方言非若得之为登之类也

孟子曰可以取章

可以取可以无取非防移两可之谓取与死生其可否皆有定理惟察之不精或狥乎世俗则谓之皆可耳春秋战国间人轻生赴死者甚众至于湛七族燔妻子视若翦一爪去一毛然虽史传之言不无失实而风概自是可见后世人多恇怯而儒生尤甚颇觉孟子伤勇之言为不切于劝诫矣此所谓恕己以量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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