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未)五年清康熙十八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丁酉,司憲府啓曰:「東萊府使朴千榮被彈遞職,資級當還收,而仍存之命,出於格外。臣等未知千榮所授之資,果何名耶?千榮雖已辭朝,未及到官,豈可以辭朝一款,遽謂有間,而仍存濫資乎?請千榮加資,亟命還受。」不允。

1月2日

○戊戌,夜,流星出參星上。

1月3日

○己亥,引見三公、備局堂上,三司亦入。領議政許積以咸鏡監司狀啓,陳四王陵禁標事曰:「太宗朝延嗣宗所定各陵四至,多有太闊處,民人不無失其田土,毁家流離之弊。義陵則西邊曠野,皆爲陳廢,本宮亦在四至之內,當初定界必不若是廣闊,其間必有曲折。或下送禮官,或令本道監司,詳察形勢,酌定界限似當。」上曰:「下送禮曹堂上,與本道監司,眼同定界可也。」戶曹判書吳挺緯言:「備災之策,只在水利,宜復設堤堰司。」上曰:「貯水蒙利,農政之大本,復設宜矣。如或有憑公營私者,則當有罪責。着實爲之,而堰內毋得開墾事,亦入於事目中可也。」副護軍尹深言:「我國不能治水,故未得蒙利。聞李敏哲多有才智,以爲:『卑下之水,激而上之,甚非難事。』云。欲爲試之,而今方在喪,何以爲之?」積曰:「孝廟取觀唐人水車,分送各道,厥後廢閣不用,甚爲非矣。敏哲頗有巧思,雖在喪中,召試何難?」上曰:「招敏哲試之。」承旨朴信圭曰:「咸鏡監司李元祿罷黜高山察訪趙持謙,而北路馬官,人所厭避,宜仍任勿罷。」積曰:「承旨言是。」上遂命仍任。大司諫權愈曰:「漢世郡國廟,皆因所親,俾承常祀,以爲建威,銷萠一民之權。而月祭歲祀,皆有常儀,然議者猶謂不應古禮。今永興本宮,元非龍潛舊基,又非列聖所立,位版塗紙,不敬甚矣;別差行祭,褻瀆甚矣。非所可擬於漢之郡國廟者也。當初建設,非由上旨,適不釐正,流來到今。今若不爲正定,則非聖祖之意,而永貽譏於來世矣。請永興本宮非禮之事,亟命革罷。」十數啓,上終不允從。又曰:「出身作隊,蓋欲有所統攝,初非視同元軍,隨闕責補者。而洪州前營將李行登擅報兵營,調出忠贊、忠翊及騎兵、步兵,以充移屬之代,擅亂軍政之罪,不可不痛懲。請李行登罷職,忠淸兵使睦林奇從重推考。」上曰:「令本道査覈稟處。」

1月4日

○庚子,以朴廷薛爲司諫,李壽徵、姜世龜爲正言,尹搢爲副修撰,申厚載爲江原道觀察使,丁昌燾爲承旨。

○鐵山、和順、河東、橫城等邑宰陛辭,上引見,諭以撫民之事。

1月7日

○癸卯,夜,流星出天棓星下。

○爲都目政。傳曰:「近來字牧之未得其人,實由於不擇初入仕之故也。今春大政時,初入仕各別擇擬事,言于東銓。」

○以朴廷薛爲承旨,李袤爲大司憲,權迪爲執義,李綸爲掌令,金鼎台爲正言,尹搢爲司諫。

1月8日

○甲辰,白川地月下如火,流走東西南三方,狀如鉢,流滅之處,雷動有聲,道臣狀聞。

1月10日

○丙午,夜,月入東井星。

○副提學李堂揆爲弘文錄,取李漢命、尹義濟、權歆、李壽徵、柳經立、李壽慶、沈濡、李后沆、李后定、沈橃、朴慶後、李命殷、姜銑、姜世龜、金儁相等十五人。

1月11日

○丁未,以申㶅爲持平,禹昌績爲承旨。

1月14日

○庚戌,夜,月暈廻火星。

1月15日

○辛亥,司憲府啓曰:「頃者,李三達爲其父,上伸冤之疏,至有特除六品職之命,臣等竊惑焉。所謂其父論禮,不過朋知間私書,與抗疏爭論有間。況其家變,旣出於骨肉之間,伊時臺啓,雖曰挾憾,亦足爲門戶之羞。今以格外恩典,及於其子,實有所不厭於人心,請還收。」上不從。其後大臣陳達還收,只令除職。三達自蒙格外之恩,公議爲駭,至是臺臣劾正,莫不爲快。

○以洪宇遠爲吏曹判書,睦林儒爲執義。

○鎭川民舍失火,百餘戶燒燼,道臣狀聞。

○副校理權瑍上疏曰:

范祖禹告哲宗曰:「陛下學與不學,係他日之治亂。」至哉,言乎!粤自上年,玉候違豫,法講未開,學問有間斷之患;德性無薰陶之益,周、成之月將難望;齊宣之十寒可懼。噫!人君之能盡修齊、治平之道者,何嘗不本於學乎?二帝三王以至漢、唐懿辟,亦罔不講論經義,日昃忘疲。伏願聖明,察納焉。

答曰:「所陳之事,予其嘉尙,可不留心焉?」

1月16日

○壬子,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左參贊吳挺緯言:「自通錢貨,民得厚生之道,鑄錢之役,不可遽停。自內若下銅鐵於鑄廳,則似有聳動之擧矣。」時,挺緯行過街路,小兒指謂銅臭公卿。

○上遣承旨,勉諭領議政許積曰:「縷縷之懇,惓惓之意,備悉於前後疏批,而誠意淺薄,未回卿心,予深斬恧。古語云:『危而不持,顚而不扶,將焉用彼相哉?』以言乎國事,則汲汲殆哉,如中流而遇風波;以言乎民事,則比歲不登,民無仰事俯育之樂。此正君臣上下夙夜匪懈,若救焚而拯溺,非丐閑致仕之秋。速出造朝,以濟時艱。」

1月17日

○癸丑,以尹鑴爲大司憲,吳始壽爲禮曹判書。

○召對玉堂官。上曰:「今見吏判疏,所寓荒涼,致有疾病云。令戶曹柴炭題給,房舍亦爲修補。」

○又遣承旨,勉諭許積。

1月18日

○甲寅,傳曰:「當此凶歉之歲,勑使意外出來,凡干接待等事,不無生梗之患,事甚可慮。遠接使速爲差出,以送兩西,未赴任守令,催促發送,俾無窘迫之患。」

1月19日

○乙卯,召對玉堂官。講《綱目》,至蕭何治未央宮壯麗,上曰:「創業垂統之君,初雖簡約,末流之弊,終至於奢侈。蕭何壯麗之治,足啓人君侈靡之心,惜哉!」

○傳曰:「錢文實是一國之通貨,民亦樂從云。不可不繼鑄,以責成効,而但銅鐵本非我國所産,故停役之日多,良可惜也。今下內藏銅鐵百斤,送于賑恤廳,以爲補用之資。」

1月20日

○丙辰,夜,月犯氐南第二星。

○傳曰:「刑曹囚人,至於百餘,趁速疏決,俾無滯獄之弊。」

○傳曰:「時推未勘者多,申飭憲府。」

○出御題人主一心,攻之者衆,賦令政院、玉堂、兵曹之官同爲製進,又命大提學金錫冑製進。錫冑以四字,倣箴體,寓勉戒之意以進,上嘉奬,賜豹皮。

○學正李東植陳疏,以誠字反復言之,答曰:「所陳之辭,無非憂愛切實之言,予甚嘉尙。可不留心而惕念焉?」

1月21日

○丁巳,召對玉堂官。

○大司憲尹鑴取古聖賢訓語及歷代治亂之跡,作圖說以進。上嘉奬,賜阿多介。

1月22日

○戊午,以權瑎爲承旨。

○正言姜世龜上疏曰:

方今比歲不登,飢饉荐臻,此正焦勞宵旰之時,而乃召致從臣,撰進篇章,不幾於玩細娛而忘大慮乎?

答曰:「命題製述,實勸奬文學之意,謂之玩細娛,不亦太過乎?」

1月23日

○己未,夜,流星出柳星下。

○大司憲尹鑴曰:「火田非不知其害,而一倂禁斷,必有失業離散之患。」箚末兩件事,令廟堂擧行。

1月24日

○庚申,遣承旨,敦諭判府事許穆。

1月25日

○辛酉,夜,流星出柳星下。

○御晝講。特進官尹鑴曰:「寧越郡有魯山墓,曾在中廟朝,遣官致祭。今亦特遣禮官致祭,可以有補於風化矣。」上從之。鑴又曰:「前星州牧使趙嗣基因右兵使李泌狀啓,下禁府,有充軍之命。巡歷發令之後,四五日內,不能畢集四千軍兵,勢所固然。而泌構捏請罪,至以恃文官怪妄等語,剩入於狀啓中,賤罵無餘地,殊極寒心。見嗣基供辭,縱軍官受賂行私,亦不無失誤軍機之罪。宜拿泌問之,還囚嗣基覈處。」上曰:「以守令供辭,拿問兵使,有傷事體。旣有百餘名闕點,兵使之請罪,亦無不可。不允。」承旨鄭維岳言:「今講《綱目》中,有丹書鐵券金匱石室之語,而國朝勳盟之籍,惟在於本府,他無所藏,非藏石室之意也。宜令本府,謄書一件,藏之江華史閣。」上允之。副校理權瑍曰:「牧民之官,選任不重,卑賤之人,得除守令,徒以善事肥己爲事,民受其殃,所係非細矣。」上曰:「彼善事者,固非矣。若朝臣不受,則豈至於剝民而必欲善事哉?爾等須勉之。」

○東萊府使李瑞雨陛辭。上引見,諭以謹守約條,子惠小民之意。

1月26日

○壬戌,夜,月犯牛星。

○上謁太廟。領議政許積入參。上曰:「時事艱虞,無與爲國?此豈卿求退時,須體先王末命,亦念報先帝,忠陛下之義,出而視事,孤之望也。」積對曰:「上敎至此,敢不承命?」

1月27日

○癸亥,以李堂揆爲大司憲,李聃命爲大司諫,權迪爲執義,權瑍爲獻納,尹義濟、裵正徽爲持平,李命殷、李玄錫爲正言,睦林儒爲修撰,權是經爲掌令。

1月28日

○甲子,流星出北斗星上。

○傳曰:「不俟駕而行,人臣之大義。前司諫尹搢前後除拜,一不赴召,其在分義,豈敢若是偃蹇?先罷後推,以懲日後。」

1月29日

○乙丑,傳曰:「近來臺官以推考未勘,相繼引避,此實由於憲府久未照勘,殊甚怠慢。政院各別申飭。」

二月

2月1日

○朔丙寅,夜,流星出翼星下。

2月3日

○戊辰,以宋挺濂爲司諫,權歆爲正言,金鼎台爲持平。鼎台,鄙人,亦忝臺閣,識者譏之。

○江原觀察使申厚載、忠淸兵使鄭后亮陛辭。上引見,諭以承流宣化、克詰戎政之事。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三司亦入。戶曹判書李元禎以明年是大內修理當次之年稟白,上曰:「値此凶年,不可無省費、軫民之道,退年擧行。」校理沈檀曰:「李元禎私騎驛馬之說,出於李䎘之供。旣云私騎,則以少無所失爲批,恐未妥當。且其子聃命,亦有此失,銓曹當停擬淸望,以爲犯法者戒,而旋除諫長,亦甚不當矣。」領議政許積曰:「檀言是,元禎父子宜推考。」上從之。獻納權是經立異於閔維重、李端夏敍用還收之論,引避遞。

2月4日

○己巳,夜,流星出弧星下,又出大角星上。

2月5日

○庚午,憲府歷數李泌前日罪狀,又擧與趙嗣基相較之事,至請削去仕版,答曰:「李泌事,予實未曉也。朝家之滌瑕收用,今至數十年之久,而今因嗣基誣飾自明之辭,添一罪案,甚非和平之道。且近百名闕點,何等重事,而身爲閫帥,其可置而不罪乎?今若以此罪之,則日後將兵之人,將無以號令於緩急,豈不大可寒心哉?予實慨歎也。」

2月6日

○辛未,以尹深爲都承旨,李華鎭爲掌令,閔宗道爲大司諫,睦林儒爲司諫,權瑍爲修撰,具崟爲獻納。

○守令、察訪、邊將陛辭。上引見,諭以愛民盡職之意。

○兵曹判書金錫冑請對,陳江華築墩時設施事。

2月8日

○癸酉,月入東井星。

2月9日

○甲戌,以吳挺昌爲吏曹參判,權瑍爲吏曹正郞,尹鑴爲大司憲,金儁相爲持平,李夏鎭爲大司諫,睦來善爲右參贊,睦林儒爲修撰,閔宗道爲副提學。

2月10日

○乙亥,左議政權大運、右議政閔熙請對。大運等以拘忌之疾彌滿城中,不得迎勑之意,別遣重臣,言及北使事陳白,上從之。

○左尹南九萬上疏曰:

臣所叨之職,卽西漢左右內史、京兆尹之任也。武帝時,左內史界府中多貴人,使汲黯治之;宣帝時,京兆尹趙廣漢入丞相府中,下丞相夫人於庭下,問其罪,其責任風力之重,爲如何哉?此則雖難取法於今日,取考《大典》中,漢城府掌京都、四山鬪殺等事云。若於此等事,有犯禁越法者,則必須勿論貴賤,一遵律令,始可以服人心,而淸輦轂。何可上下其手,出入其罪,使呑舟漏網,而小民不得措手足哉?臣竊聞街談巷議,萬口喧騰之說,故淸風府院君妾之弟,卽前校書正字許堅之妻也。府院之妾,有與堅相詰事,往于其家,爲堅所敺,至於折齒毁傷,號哭還歸,惡聲載路,穿過街市,人孰不聞哉?漢城府凡於閭閻賤婦、市井傭奴私相敺擊,小小詈罵之事,亦皆聽理處決,俾無强弱相凌之患,而獨於此事,未聞以法推治。府院之妾,雖曰賤人,乃慈殿之庶母也。堅乃敢敺打、僇辱如此,朝臣旣無爲殿下言之者,本府以掌法之地,亦不敢問誰何,此誠天下古今,危國亂邦之所未有所未聞也,臣竊痛之。臣又聞大司憲尹鑴之在江上也,公然斫伐西道禁松幾千株,新造家舍云。凡生松斫伐滿十條,則罪至全家,禁令至嚴。而宰臣權門,盡山斫取,以成其家,而置之不問,乃若樵童牧兒枯松落葉之採掇者,則考法以治,以爲申禁之計,豈不大可寒心哉?且聞近日勢力之家,掠人妻妾,奸騙狙詐,醜辱萬端。都城之人,怨毒憤罵,喧如鼎沸,不可沮遏,此亦古今所未聞。京都以首先四方之地,亂紀壞綱,至於此極,國之滅亡,將在目前,臣不勝體粟而膽慄也。聖上若命本府,推覈究竟,以盡王法,則坊部小民,皆知朝綱之至嚴,國禁之難犯,雖無鞭扑之施,自有斧鉞之威矣。

所謂掠人妻者,亦堅也。此數事,國言極其喧藉,而擧朝皆其黨與,無一人言之者,此疏之發,人皆快之。上亦驚駭,令各該掌,嚴覈稟處。又於筵席下敎曰:「南九萬疏末端事,有關風敎,令該曹速爲査覈以處。」許積陳疏自明以折齒之事,謂之誣辭躛語,上以溫批答之。

2月12日

○丁丑,以兪夏益爲大司諫,李湜爲持平,睦天成爲獻納。

○尙州丹密川灘水斷流。

2月13日

○戊寅,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左議政權大運以京師之飢,請移江都軍餉米一萬石以賑之,上從之。大運又曰:「南九萬疏中,尹鑴斫伐禁松云者,全然爽實。聞柳赫然言,鑴新構小第於江上,而皆買人所賣舊材云。平日禮遇之臣,遽以不法行査,恐有歉於禮待之道矣。」上卽命停査。

○直講金鼎台上疏曰:

伏聞,因南九萬所陳三件事,竝令行査云。許堅卽首相積之庶子也。積之忠,非他人比,白首之年,豈肯爲庶子,有隱於殿下哉?然堅旣不可置而不問,則此所以有按覈之命而不暇念,大臣之無反覆於殿下也。至於尹鑴家舍事,竊爲之慨然。鑴行己以直,赤心無隱。顧乃以江上突兀之屋,有所欺蔽哉?禁松千株之斫伐,雖稍有知識者,猶不可爲,鑴乃爲此哉?果如人言,鑴必首實之不暇,何必待按査而得實?査命之下,官吏坌集其家,點數新舊,無所顧藉,殿下之不信鑴甚矣。以儒爲名者,旣入按覈之中,鑴將納履遯跡,終身不復立殿下之庭。臣恐殿下不免爲九萬之所賣,爲天下後世所指笑也。

上以査覈後可辨答之。

○大司憲尹鑴上疏曰:

伏見南九萬疏,其中一款,卽臣伐松構舍事也。臣行身無狀,自取構誣,三至走母,百燬銷金。臣雖無廉,豈容在査究之中,而晏然於職次?玆伏城外,以俟誅譴。

答曰:「今聞大臣之言,其言之爽實,予固洞知。安心勿辭,從速入城。」仍遣史官傳諭。〈史臣曰:「鑴蒙被眷遇,致位八座,而不思報效之義,反懷濟私之計,擅斫禁松,構成江舍,誠極無謂。及其名登章奏,事在査究,則惟當恭俟處分,惶愧不暇,而恬不知恥,投疏自訟,人之無嚴,一何至此?大臣至謂禮遇之臣,不可行査,卒乃無事,識者歎之。」〉

○司直李袤疏曰:

尹鑴本以布衣,擢置銓長,寵用信任,千載罕有。卒因一人之言,至令査覈,臣恐中外窺殿下之淺深也。誠如九萬之言,則廷臣豈不目見?殿下若招近侍大臣,俯賜下詢,則疇敢護鑴而欺聖明哉?近侍、大臣皆曰九萬之言是,則鑴之犯禁畢露,斥之、罷之可也,竄之亦可也。今乃徒主先入,不詢廷臣,直下究覈之命,一委該掌之官,虧損國體,莫此爲甚。此臣所未曉也。

上以明覈之後,可知虛實答之。

2月14日

○己卯,接見勑使於仁政殿。

2月15日

○庚辰,以李命殷爲掌令,申㶅爲持平,李湜爲校理,睦林儒爲司諫,李堂揆爲咸鏡道觀察使,李玄錫爲正言。

○宗臣朗原君偘,彙集列聖世系、內外子孫,目以《璿源譜略》,具疏以進。上覽而嘉之,命刊出廣布,特加偘資。

2月16日

○辛巳,判尹金宇亨、左尹申晸上疏曰:

因南九萬疏,有令該掌明査之敎。卽招書員、山直捧招,皆以爲:「西道居金世寶者,呈狀本府,稱渠先山稚松根犯墳塋,本府循例許斫,則憑據文狀,斫伐三百餘株,運入尹鑴家。」云。臣等心甚怪訝,發遣判官沈益善、參軍李相殷、監役宋光淹一一摘奸,而世寶則下鄕,其壻任戴以爲:「世寶斫松三百六十四株,而今月初十日鑴送奴輸去。」分授人供稱:「上年尹大司憲送奴,伐松三百六十四株,或以車運,或以馬載,其餘截斷木九十三介,則今方積置世寶家。」云。比書員所供,株數尤多,指證甚悉。臣等據此,欲爲入啓之際,遽因大臣所達,有勿査之敎,不勝駭惑之至。斫痕猶存,不啻狼藉,則以有謂無,以實謂虛,豈不大妨於立綱振紀之道乎?鑴則雖以禮待之故,遽收行査之令,世寶托稱犯墳,受人指使,斫伐累百株之禁松,其罪尤無可恕之道。此而不問,祖宗憲章,將因此廢閣矣,國都四山,將至濯濯,而無餘靑矣。閭閻欺詐之徒,亦必揮鎌操斧,接跡而無忌憚矣。爲法官者,將何以號令乎?臣等職在有司,不敢容默,乞垂洞燭,亟賜指揮。

上答曰:「尹鑴不過或借或買而已,有何犯禁斫伐之理?世寶之憑據文狀,濫斫松木,事甚驚駭,當令攸司査處。」

2月17日

○壬午,以睦林儒爲副修撰,睦昌明爲吏曹參議,具崟爲司諫。

2月18日

○癸未,引見大臣、備局堂上。禮曹判書吳始壽曰:「發賣穀物於都下,居民勿論戶之大小,一切出賣,則所救不多。除出受祿人以賣何如?」上曰:「微官祿俸,連以凶歲減除,又不許發賣之穀,則其何以支堪?雖差減於民戶,盡數許賣爲當。」始壽曰:「李元祿旣已定配,趙持謙以下官,告訐上官,有乖體統,亦不可置而不問。」兵曹判書金錫冑曰:「持謙不可罪。宣廟朝李濟臣爲高山察訪,以如此事,與監司相較,而監司被罪,察訪催促察任。持謙之事,雖不出於平心,罪之則不可。」上曰:「察訪專管馬政,若有濫騎者,而察訪不爲馳啓,則國體解弛矣。」大司諫兪夏益啓曰:「許堅妻洪女淫行,極其狼藉。其傷風敗倫之罪,請令攸司科斷。」上令禁府査覈。又啓曰:「因南九萬疏,有尹鑴犯禁査覈之命,則爲法官者,所當秉心以公,不容私意。而材椽多少,不究於其家,而只驗於木根;取用曲折,不問於家僮,而徑訊於各人,滿山斧斤之迹,盡歸於鑴一人。及其寢査之後,又復汲汲投疏,疑亂聖聰,其乘機闖發,必欲陷人之狀,畢露無餘。請判尹金宇亨、左尹申晸罷職不敍。」上不從。四五啓,始允。副提學閔宗道歷擧南九萬疏語,縷縷分疏,至以爲上頗傾聽,人人自危,上不答。持平申㶅亦以所懷,伸救尹鑴,上不甚採聽也。

2月19日

○甲申,幼學尹俅等若干人,稱以尹鑴門人,投疏構斥南九萬,贊美鑴。至以爲昔許由讓天下,而逆旅人,疑其竊屨,今日之疑鑴近是云云,語極無倫。上以玆事曲折,予已詳知爲批。

2月20日

○乙酉,流星出文昌星上。

○義禁府啓曰:「洪女禮亨〈堅妻〉通奸柳澈之迹,節節彰著,澈罪待禮亨取服後,稟處何如?」答曰:「依啓。禮亨淫行之迹,柳澈元情,旣已明白納段,而如是隱諱,誠極痛惡,各別嚴刑得情。」

○成均博士李東植爲尹鑴投疏以爲:「失志之徒,潛伺譸張,簧皷閭里,始則喧播于都下,終至浸潤於聖上,雖以殿下之大公至明,亦不無投杼之惑。是則九萬之疏,實爲媢嫉之嚆矢,陰賊之赤幟也。伏願無撓於巧言,克篤明良之交孚,無變初心焉。」上答以予已詳知。館儒李浚等,學儒姜棆等亦投疏救鑴,構斥南九萬,上竝優答之。

2月22日

○丁亥,御晝講。

2月26日

○辛卯,御晝講。

2月27日

○壬辰,遣史官,諭大司憲尹鑴曰:「頃者,南九萬以塗聽之說,投疏侵攻,言甚駭然。今則旣正宇亨等誣罔之罪,於卿少無可嫌,亟回遐心,須速入城。」

2月28日

○癸巳,以李湜爲校理,睦林儒爲副應敎,李漢命爲持平,南致熏爲檢閱,吳挺緯爲同知成均。挺緯之始除是職也,洪宇遠以其素無文望,徒有貪名斥之。及今奔走諂附,宇遠喜之,乃反手自高,擬有若別人,一世嗤之。

2月30日

○乙未,禁府:「以柳澈、禮亨今當照律,而《大明律》親屬相奸條,奸緦以上親杖徒;《續錄》則士族女行淫者,幷奸夫處絞。禮亨名在賤籍,不可謂士族。但許堅文科出身,曾經正字,其妻亦不可謂賤人。《明律》、《續錄》之取舍區別,事係重大,請議大臣。」左議政權大運、右議政閔熙俱以參酌兩間,投之遠裔議得。上判付曰:「柳澈、禮亨行若狗彘,瀆亂風敎,決不可容息於覆載之間。竝依《續錄》處斷。」

○南九萬疏發掠人妻事,自法曹推覈,則李東龜女次玉爲徐億萬妻者,被人掠去之事發露,而爲積所壓,事將無實。金錫冑以爲:「盜人財者,猶謂之盜,盜人婦女,卽盜之尤者,宜令捕盜廳按治。」上從之。捕盜大將具鎰等推問東龜奴婢,奴得民供曰:「防木橋近處姓李人家,設酌邀次玉,日暮還家,果爲被掠,掠去者,許堅也。」婢淑只供曰:「東龜庶族,邀次玉,渠亦隨往,日暮有一人,持鞍馬,急告徐同知,〈卽億萬之父〉妻病猝劇,家中適無使喚,借我邀來。次玉驚遑騎去,牽馬者促鞭橫走,渠追不及。路逢得民問之,答言:『纔見蒙頭女人,急向社稷洞,〈積家在是洞。〉無乃是耶?』過五六日後黃昏,棄次玉於徐家門外。東龜率來,問其被掠之由,言:『社稷洞右邊一家,家舍高大,門庭廣闊。』」徐家兩婢亦言,被掠是實。鎰等以此上之,上更命鉤問持鞍馬人。積家不肯出,付捕盜軍官,窺伺多日。

三月

3月1日

○朔丙申,左議政權大運、右議政閔熙等上箚曰:

近日掠人妻妾之說,傳播閭巷,而世道大壞,訛言日興。在前驚心駭耳之言,亦非一二,而終歸於孟浪無根,自然消滅者多。朝廷之不卽徑先究覈者,良以此也。今宰臣疏論,聖明允從,該曹按治,事理當然。至於捕廳所主者,治盜也。如許奸騙之罪,自是法曹所當治,使法曹不善按治,固當罪其官,不當易其司,而今乃初付司寇,後移捕廳,旣無前據,且關後弊。今端緖已露,豈可使捕廳,仍按莫大之獄,而不顧事體之隳壞哉?況東龜是武科出身,許堅亦當次第按問,不宜使該廳治之也。治獄越例,大拂民情,臣等爲此之懼,不敢終默。

蓋以捕廳獄案明白,無可救解,欲移送禁府,使其黨反獄也。上答曰:「噫!人心世道,日以益奸,有此白晝掠奪之變,事之痛惋,莫甚於此。而該曹徒懷循私之心,終無反覆嚴覈之擧,殊極可駭。移送該廳,旣已輸情,則該曹之緩治,推此可知。東龜雖曰武科出身,莫大之獄,各自鉤問,有難覈實。仍令該廳,亦皆取服後,移送該曹,亦未晩也。」

○大丘夫仁寺土佛像,今二月初九日發汗,渾身皆出,淋灕不絶,至翌日始止。道臣狀聞。

3月3日

○戊戌,命李敏哲造水車。

○永興、咸興本宮舊有位版,以紙塗之。上令奉常寺,下送栗木以改之。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權大運等又申請移送次玉獄事於禁府,上遂命判義禁吳始壽曰:「卿其嚴覈得情。」始壽盛言:「捕廳按治時,軍官耳語,施刑又極酷,徐、李妻孥遮道言,爲該廳所誘誣服。」大運從而和之,蓋欲爲反獄張本,預爲此言也。

3月4日

○己亥,柳澈、禮亨結案取招時,拒不着名,禁府請刑。

○鴻山民家雌雞化雄。忠州民家雞産雛,一頭四翼四足。安州海邊巖石,移去於二十七把許地。道臣竝狀聞。

○次玉獄事,移送禁府之後,所問諸人,一皆變辭以爲,大將敎誘誣服爲言。判義禁吳始壽等以爲:「諸人變辭,固當請刑,而該廳酷刑重傷,喪失魂魄,姑勿施刑。許堅爲先拿問。」上允之。

○御晝講。特進官吳挺昌言:「李壽慶以方正敢言著名,而出補密陽,物情皆惜之,宜留置內職。」從之。又言:「儒臣之家,旣已摘奸;大臣之家,又爲窺伺。古者醴酒不設,不承權輿,皆有禮衰之嘆。自上特示悔悟之意,別爲下諭爲宜。」上曰:「誠意淺薄,莫回遐心,予實慙恧。移獄事,以刑曹不能覈治之故,而以此至有窺伺大臣家之事,此亦予之過也。」

3月5日

○庚子,上出御仁政門,行朝參禮。

○以柳命天爲副提學,裵正徽爲持平,李壽慶爲獻納,兪瑒爲左承旨,睦天成爲副校理,李煦爲副修撰。

○柳澈、禮亨竝施刑,不服。禮亨自剄死。

3月6日

○辛丑,月入東井星。

○正言李玄錫啓曰:「判決事李世華頃於乙卯,投疏伸救罪魁,略無顧忌,而被罪太輕,公議爲鬱。卽今所授之職,又出人望之外,請遞差。」上不從。

○江華築墩許久,軍兵留屯,島民怨苦。上聞之,自製備忘記以諭之曰:「江都乃是保障之地,方春飢饉之時,動衆設墩,雖出於綢繆陰雨之備,而第念一府貧民,當此凶歲,復値巨役,雖無調發赴役之事,必有侵擾妨農之患,予甚愍焉。不可無嚴束役徒,慰悅居民之擧。特遣近侍,宣布軫恤之意。」仍賜今年田租,且近萬役軍遠來赴役,亦宜軫念,出米一百石,三升〈錢布也。〉二十桶,使之分給。如有橫挐村閭者,施以軍律,斷不容貸事,咸使聞知。

3月7日

○壬寅,冬至使先來別單曰:「禮部奏文:『査朝鮮國王癸亥年莊穆王事蹟始末。史臣惟據實纂修,雖有誣罔之言,事屬私記、訛傳者,原不紀載。況朝鮮買去十六朝紀,因係野史,不足爲憑。於康熙十六年臣部具題,令其繳部銷毁,已經咨行,朝鮮國王甚明,該國王又行瀆奏,殊屬不合。應將所請,毋庸再議。』」

○㮒等探彼國情形別單曰:「撫寧縣榜文云:『吳三桂八月十七日身死。』又言:『衡州府城內城門,四日不開,二十一日僞將軍馬寶、胡國柱、王將軍從永興來,開城門。』又聞差人往岳州,喚吳應期、三娘娘於岳州,喚吳世琮於廣西云。而金巨軍曰:『長沙府旣已得之,四五月間,當以吳賊之平,將頒赦。』此言難信。又得房姓人冊子,上年四月三桂卽位,定都長沙,又言:『馬寶奉吳世霖密旨,葬三桂於雲南,同都督陳壽組練軍馬,其後陳壽殺破淸兵,而至稱陳壽以神出鬼沒。』又言:『淸兵爲馬寶所敗,急請援兵。』又言:『應期,三桂之姪;世霖,三桂之孫;三娘娘,三桂之姬妾,而鞠育世霖。』漢人或云:『三桂實不死,淸人做出誑言。』或云:『三桂雖死,世霖勝於其祖,馬寶、陳壽等,亦頗獲勝。梧州陷沒、廣西全省歸吳輔臣,屢爲吳之茂所窘,鄭錦跳梁海上,而耿精忠敗走。況上以盤遊無度,漁色無厭,下以貪饕成風,賄賂公行,國之危亡,迫在朝夕。』云。」

○御晝講。講《書傳》,至咨汝二十有二人,上曰:「近來守令堂上則以三年爲限;堂下則以六年爲限。春秋黜陟,而貪婪之不戢者,殿最不嚴之致也。」至五音六律註釋處,上曰:「今日音樂似急促,安得曉解音律者以變之?」特進官吳挺緯曰:「尹鑴亦言近來音樂急促矣。」同知經筵洪宇遠請令諸道監司,搜訪曉樂之人,上仍歎曰:「今日音樂、天文等事,幾乎廢矣。」挺緯薦安命老善於測候,宇遠薦崔晩悅曉解天文,此皆積家密客也。

3月8日

○癸卯,院啓:「前忠淸兵使睦林奇、洪州營將李行登,新出身作隊有頉之代,以忠翊、忠贊衛及騎步兵充補等事,不爲啓聞,擅許代定。變亂軍政之罪,不可推考而止。請睦林奇罷職,李行登罷職不敍。」上從之。

3月9日

○甲辰,以睦來善爲戶曹判書。

○典籍韓范齊上疏曰:

禮亨妹被敺於許堅之說,不勝藉藉,而法官不審視其折齒與被敺之虛實,只因堅供,問其一婢,以證其無傷處。掠人婦女事,捕廳取服,端緖旣露,而汲汲請移於金吾,只憑平問之供辭,廣羅不干之男女,必欲使言語錯出,虛實相蒙,以爲疑亂眩惑之計。至於鄭維岳,則擔當宣力之狀,憸邪取媚之態,閭巷之間莫不唾罵。東龜、次玉輩,乃是閭閻之匹夫匹婦耳。有何勢力,可以傾動諸臣,而皆欲出死力而拯之乎?臣實怪之。

都承旨閔宗道請對,極陳金吾按法之得宜,范齊疏語之誣罔。上乃命罷范齊職。

3月10日

○乙巳,夜,流星出張星下。

○御晝講。

○次玉獄事旣反之後,積黨又恐脅次玉夫徐億萬者,使之擊錚,訟其妻無被掠之實。判義禁吳始壽、知義禁睦來善等上疏,極言按獄至公,而爲范齊所誣,上慰諭之。始壽又與同知義禁李夏鎭、鄭維岳請對。始壽曰:「徐億萬爲其妻至於擊錚受刑。次玉果有見掠之事,失行之妻,豈愛護至此乎?」維岳曰:「雖至賤之人,其妻有淫行,則棄之。億萬乃千金之子,而爲失行之妻,受刑訟冤,必無其理。」上曰:「此獄無跡可尋,無寧棄而勿治也。」

3月11日

○丙午,金錫冑進《行軍須知》。蓋總括《武經七書》要旨,且採前史中切於兵機者,裒集成書者也。

○上遣禮官于判府事許穆,使抄擇年少文官,敎授《周易》,穆辭。

○御晝講。上命兩司,入侍於晝講、召對時,仍作恒式。

3月12日

○丁未,以吳始萬爲修撰,南天漢爲承旨,權大載爲大司諫,金聲久爲副修撰。

○咸鏡觀察使李堂揆陛辭。上引見,諭以殿最公明,奬勸武士之意。

○召對玉堂官。上曰:「今日刑曹,卽古之廷尉,不可不擇任。」仍命銓曹,留意擇差。

○左議政權大運、兵曹判書金錫冑、訓鍊大將柳赫然請對,大運請辟左右。錫冑曰:「有人投凶書於江都築城將李𦸲。𦸲使人傳於臣,臣與柳赫然今方相議譏捕,事甚秘密矣。」仍出袖中凶書以進,其書一則檄文也,一則遺諸將書,而皆激動之言也;其一則遺𦸲書,而皆指揮行軍之事也。上覽之曰:「此書蓋以宗統失序爲憤,而其計極凶矣。」大運曰:「失志怨國之徒,每以宗統失序爲言,終至有不測之變。自上必須從容思善處之道。且大臣之名,亦入其中,其在事體,不可不言。」上慮其宣泄,勿令言之。凶書則留中不下。

○自是日,金錫冑入直精抄廳,柳赫然入直北營,令御營中軍直本廳,發兩營將官別巡,夜又摘奸闕內諸處。

○懷德生員宋尙敏,宋時烈、宋浚吉之門人也。文行學識,爲士友所推,痛其師爲群奸所構陷,而主上不悟也。乃歷擧己亥以後論禮始末,與前後被構事端,具一冊子以上之,幾累萬言。其略曰:

今之論者,以時烈所引體而不正之說,爲罪案。臣請有以辨之。齊衰章註曰:「父母爲長子,爲先祖之正體。」又大功疏曰:「長子本爲正體。」《內則》註曰:「禮食而先見冡子,急於正也。禮食之後,乃見適子,庶子緩於庶耳。」《喪服小記》註曰:「長子正體。」《通典》,馬融曰:「正謂體,在長子之上。」據此數說,則所謂正體者,指嫡妻所生長子而言;所謂不正者,指第二子以下而言也。彼乃棄而不用,自創一說以爲:「嫡妻所生之謂正也。」不正二字,何以加於孝廟?此正前日穆之自創,妾子故三字之手段也。且引《春秋》傳:「猛雖正而無寵,朝雖寵而不正。」之說以爲:「正與不正,乃次適與妾子之明文,而時烈獨昧此義。」云,殊不知以長子對次適而言,則長子爲正,而次適爲不正也;以次適對妾子而言,則次適爲正,而妾子爲不正也。《春秋》傳所謂正不正者,以次適對妾子而言者也。兩說相殊,各有攸當,而今乃援彼而證此,擧一而廢一,不亦異乎?《儀禮》傳,乃子夏所作,疏乃賈公彦所作,以長子爲正,第二子爲不正者,是子夏、公彦之罪,豈時烈之罪哉?此今日彼輩之虛構者也。今之論者,又以時烈收議中,所謂孝宗不害爲仁祖之庶子之說爲罪案,臣請有以辨之。按《內則》適子庶子,祗事宗子宗婦註曰:「適子謂父及祖之適子;庶子謂適子之弟。」《曲禮》支子不祭註曰:「支子,庶子也。」《喪服小記》註:「適長子死,父爲之居喪,庶子否。」據此數說,所謂庶子,只是衆子之稱。而穆必以庶子爲妾子,此乃不用註說,自創一說者也。若曰:「帝王之身,不當以庶字加之。」云爾,則又有所不然。按《通典》聖庶者,如武王,庶子,有聖德也。以是而擬於今日,仁祖是文王也,孝廟是武王也。武王旣不害爲文王之庶子,則孝廟亦不害爲仁祖之庶子也。漢儒之云,豈貶損武王?時烈之言,亦豈是貶損孝廟哉?又《喪服小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庶子王亦如之註曰:「世子有疾不可立,而庶子立爲王,其禮亦然。」而註曰:「若漢光武復七廟,則其高曾祖禰,當別立廟,故庶子王亦如之。」據此則所謂庶子者,蓋亦指衆子而言也。旣謂之庶,又謂之王,則帝王之身,何嘗不以庶字加之,而庶字之稱,何害於帝王之身哉?此今日彼輩之虛構者也。今之論者,又以時烈收議中,適統不嚴之說爲罪案,臣請有以辨之。古之制禮者,必嚴於嫡庶之分。殤大功章公爲適子之長殤、中殤註曰:「諸侯、大夫不降適殤者,重適也。天子亦如之。」若如論者之言,則長殤、中殤,不可謂之適子,而周公猶謂之嫡子,不可謂之重適,而鄭氏猶謂之重適,不可謂之正統,而賈氏猶謂之正統。周公、鄭、賈有何亂統奪統之意而然哉?只是嚴適而言也。時烈之論,只據周公、鄭、賈之文,而推本古人制禮之意,以明衆子承統者,不得三年之禮而已。今乃因適統不嚴之說,構成時烈之罪,或曰大統不明、或曰宗統不明、或曰降絶國統,甚至曰:「聖朝爲僞朝,君上爲虛位。」是豈臣子所忍聞哉?謹按《通典》曰:「武王旣奪伯邑考適,則伯邑考雖有子孫,便爲絶適矣。」程子曰:「宗法天理,如木直幹。又有旁枝,達而爲幹。」夫旁枝,達而爲幹,則直幹可知其已絶矣。然枝旣達幹,則宜直曰幹,而必曰旁、曰達者,明其本是旁枝也。聖旣奪嫡,則宜直曰嫡,而必曰庶、曰奪者,明其本是庶子也。雖謂之旁,而不害其達而爲幹;雖謂之庶,而不害其奪嫡承統也。時烈所謂嫡統不嚴者,只本於殤大功章語也。今乃以不許孝廟嫡統爲罪,此正前日鑴書貳其宗;善道疏攝皇帝之餘論也。此,今日彼輩之虛構者也。今之論者,又以時烈收議中,檀弓免、子游衰之說爲罪案,臣請有以辨之。第一子成人而死,第二子亦名長子而服斬,則是昧嫡庶之分也。檀弓爲過禮之免、子游爲非禮之衰,時烈之引之者,只取辨嫡庶之義,而發明第二子之不得爲長子也。時烈之意,只是如斯,而今必以此語爲譏孝廟不當立,又或以立孫爲言,噫嘻!甚矣。此,今日彼輩之虛構者也。臣聞甲寅九月許積進言曰:「議禮之臣,只是以禮爭之而已,決非貶薄之意也。且服制旣已釐正,更無可議,而郭世楗假此爲說,攻斥宋時烈不遺餘力,其意不在論禮,又見心術之不正也。」以此觀之,積以時烈爲無罪也,以世楗爲構誣也。然而及後臺官之論時烈也,曾無一言,金錫冑之請放也,乃以爲昨竄今放,似涉顚倒,則何其與前言異也?不特此也。

又進箚曰:「頃歲遷陵之日,土石之疎虞,退壙之水變,時烈旣自目見,怵惕泚顙,豈異諸臣?而初旣對人,輒詆妄遷,欲實前說,敢陳罔語。雖謂之先自家遂非之地,而後君父體魄之安不安可也?」嗚呼,異哉!臣聞始破陵封,則微有水痕,穿二三尺,旣甚堅燥,及啓外梓宮,亦甚寧靜。摠護臣及諸大臣、宰臣,聯名馳啓,未聞有退壙有水之言。其曰欲實前說,敢陳罔語者,不亦誣乎?積之箚有曰:「貶薄之說,尤是時烈之至冤,時烈卽孝廟之臣,身榮名耀,莫非孝廟之賜,報主彝性,犬馬攸同。人雖無狀,寧有薄於厚而反主貶降之理乎?」旣以貶降爲冤,則後體魄之安不安,獨非至冤乎?貶降與後體魄,同是臣子之情所不當出,而今乃揚一抑一,果何意哉?及時烈安置熊川,積又請移無瘴之地曰:「朝廷旣貸以不死,何用置之於此,使德意不竟?」朴瀗凶疏之時,又上箚曰:「時烈負犯,聖明旣已洞燭,而寬厚之意,常在於處分之際,玆乃盛德事也。」其意常欲保全,則亦可謂彼善於此,而其謂貸以不死,寬厚之意,則蓋曰:「應罪而特朝廷寬貸之耳。」若是而自謂主和平,又不敢信也。乙卯正月箚則曰:「追罪旣骨之人,誠非天網恢恢之道。」云,而及後浚吉追奪之時,積終無一言,又何前後之異耶?無乃以浚吉壬子疏斥之故,不能無憾恨而然耶?若然則時烈之於積,常上疏論之,今所以處時烈,亦安知不出於憾恨也?臣聞丁巳告廟發論之時,積謂權大運曰:「安有生其人,而先告廟者乎?今若告廟,議禮諸臣不可生。旣殺議禮諸臣,則光城不可免矣。旣去光城,則置國母於何地?」大運默然。及殿下答憲府曰:「向者李涔者,起過時之閙端,予惡其秉心之不美。今爾等又從而發論,其心所在,誠不可測。」又下備忘於積曰:「年少之輩,惟以私黨爲急務,日夜痛惋,寢食不安。卿何恝視國事,一向邁邁?」於是,彼輩大懼,坌集積家,游說萬端,積於入對之際,又爲權宜之術曰:「臺諫不可摧折,何殿下摧折臺諫乎?」以致殿下失其剛斷,論者生其氣勢,終不免內欺其心,上欺殿下。爲大臣者,固如是乎?若夫鑴之於時烈,始嘗慕用,而至於今日,視如仇讎,必欲擠之,而又下石焉者,抑有由焉。鑴妄自尊大,厭常喜新,經傳之文,不用朱子註釋;婚喪之禮,不用《朱子家禮》。甚至以《中庸章句》爲謬,改爲解說,思有以易一世。時烈、浚吉深以爲憂,貽書戒責,而終不聽從。其後時烈親往鑴舍,問曰:「公今猶以《中庸》註爲非乎?」鑴艴然曰:「公謂子思之意,朱子獨知,而我不能知之乎?」自是之後,時烈便與鑴絶,鑴不思改過,深懷怨恨。及至服制之時,倡爲三年之說,假託論禮,做出深文,以惑衆聽,以誘群小,而構誣之輩,相繼而起矣。嗚呼!鑴之變幻出沒之態,可勝言哉?始引亦名長子之說,而謂當齊衰三年,卒乃創爲臣母之說,而謂當斬衰三年。勸穆上疏,昌言竭論,而收議之時,首鼠兩端,勸善道上疏,而與宋奎禎書,反謂善道爲凶悖,而言必稱凶尹。且曰:「宋某等,若以此被罪,吾當出力相救。」云,猶且謀議經營,自稱尹生員,昏夜奔走。及甲寅論議旣發之後,又却立徐視,有若緩論者然。乙卯正月疏,則謂時烈本無邪心,出於暗滯,而五月疏,則又謂時烈不覺其自入於無君亂統之罪,何其與本無邪心之疏相反耶?乙卯五月啓則曰:「宋時烈等,實有四凶之罪。」何其與善道凶悖之書相反耶?旣以善道爲凶悖,則乙卯春請去善道付黃者,抑何意耶?臣聞乙卯二月,奎禎之弟奎昌謂鑴曰:「前日相救之意,無乃銷鑠耶?」鑴答曰:「區區之心,豈容銷鑠於十年間哉?」云,而閏五月則又以誑誘愚民、疑亂醇俗爲時烈之罪,而啓請安置,何其與相救之心,豈容銷鑠之書相反耶?時烈罷職後,鑴與權惟私語以爲:「宋相雖曰誤禮,只是見不逮耳。若曰薄乎云爾,惡得無罪,則罷職足矣。」而又乃不足於遠竄,而加罪以安置,何其與罷職足矣之言相反耶?及後圍籬,又請撤籬,以爲市恩掠美之計。及後金壽恒之箚出,則鑴又謂:「時烈如王安石之誤國、劉三吾之亂政,治之當如奸人邪黨、亂臣賊子。」云云。其言論之變幻、情狀之出沒如此,則朱子所謂依阿淟涊,回互隱伏,如鬼蜮狐蠱、如盜賊詛呪,閃倐狡獪,不可方物者,豈不信哉?殿下猶不覺悟,竝與奸穆,稱以兩賢。

夫所謂賢者,豈今之所謂者乎?至如穆則爲鑴頣指,而同惡相濟者也。臣聞穆於疏論服制之後,往見閔鼎重兄弟曰:「吾則只論禮文,而尹善道因此肆其凶慘,我心深用不安。」鼎重等曰:「意苟如此,何不陳疏自明?」穆曰:「此說甚當,吾將陳疏。」云,而竟不爲之,人已疑其反覆。厥後,皇天眷佑,我殿下誕降,越三年癸卯,穆乃公然投疏曰:「儲嗣國本,國本未定,危國之道也。」鄭太和等回啓曰:「元子誕生之日,卽國本已定之日。今穆乃以國本未定爲言,臣未知其意之所在也。」自穆此疏之後,廷臣蓋多疑之曰:「昔仁廟無嗣,只有介弟,明廟則大統之承,斷無其他,而尹元衡乃造爲國本動撓之言,李芑、鄭順朋、許磁、林百齡等,付託元衡,終至盡殺士類。穆之此疏,得無如其祖之嫁禍乎?此言一播,穆遂坐廢。乙卯正月,穆乃曰:」宋時烈聞臣言,有不悅之語。「噫!不悅之語四字,眞嫁禍之言也。及後閏五月,穆又公然投疏曰:」負罪者執國命、威福人,殿下不忍加法,略示好惡,罪名遠竄,而實處中途,興訛造謗,惑亂人心,使邪說者接迹而起。君臣、父子亂,而國不危者未之有也。王者之治,莫善於寬宥,而爲國不嚴,實禍亂之起也。「其翌日,鑴乃發安置之論,鑴、穆之相爲表裏如此,而丁巳告廟發論之時,穆先上箚曰:」告廟、頒敎之論,臣誤認以爲非討逆不可,後考野史,金安老之敗死,亦告廟頒敎。況今大義已正,祗告太廟可也。「穆之於時烈,不足於遠竄,而加之以安置;又不足於安置,而欲加之以逆律。則前日與鼎重等相語時所謂:」吾則只論禮文而善道因此肆凶,我心不安。「云者,豈非《大學》所謂:」爲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厭然揜之。「者乎?至於權大運,則只是鑴、穆之傳神也。宋之章、蔡之禍,有甚於安石、惠卿。今大運之毒,有甚於鑴、穆,外若緩論,內實按劍;始若却立,終實操柄。乙卯鑴請撤圍籬,大運從傍以爲不可。丁巳張善澂言及舊臣之放斥,大運大加咆勃,請致之罪。李碩徵疏語,實非人臣所敢道,殿下特令停擧,大運至以去就,請其解停。身居台鼎,惟務盡殺異己,群奸希意,凶鋒益厲。丁巳羅星度之疏,戊午李在憲之疏、趙嗣基之疏、薛奎徵之疏,無一不由於大運之酷論。其餘洪宇遠、李袤、李元禎、李宇鼎、吳挺昌、李沃、鄭之虎、權瑍、金璁、沈檀之輩,及其他充滿朝廷,熒惑天聽者,無非鑴黨,何可勝數哉?嗚呼!苗在田而稂莠害之;賢者在世而不肖者害之。昔在中廟朝,先正臣趙光祖引進善類,期臻至治,南袞、沈貞輩以朋比之名,構成罪案,而光祖以下善人,殆盡一網。逮于明廟朝,尹元衡、李芑等以叛逆之名,構成罪案,盡殺尹任、柳灌、柳仁淑等,多引知名之士,加以逆黨之號,而先正臣宋麟壽以下三十餘人,或死或竄,無復孑遺。逮于宣廟朝,先正臣李珥、成渾道學德望爲一時領袖,則其時東人以沈義謙門客昵友爲珥、渾之罪案,救珥、渾者盡斥之;毁珥、渾者登顯班,珥、渾實東人發身奇貨也。逮于仁祖朝,先正臣金尙憲出自山城,下去嶺南,而仁祖以爲未妥,則柳碩、李道長、逆烓等,相與謀曰:」若攻尙憲,彼類必爭起救之,隨起輒擊,則西人盡矣。「遂以不事汚君爲罪案,而竝擊救者。以古而證今,因彼而識此,則今日造爲植黨、握權之說者,正猶己卯朋黨之名也;構成降絶國統之罪者,正猶乙巳叛逆之號也。交章更詆,論議益峻者,正猶癸未之發身奇貨也;收司連坐,竄逐相繼者,正猶戊寅之盡去西人也。殿下若以我朝之前轍,觀今日則必將惕然有動於聖心,而憮然有悔於時事矣。今日時烈、浚吉論罪之後,朝廷夙夜之臣,皆已屛黜中外,韋布之士,皆已喪氣。而驟竊名宦者,無非妨賢、病國之徒,日見親寵者,率是讒諂面諛之人,擧錯乖違,氣象愁慘。臣不知國史書之、野史記之,播于四方,傳於後世,且以殿下爲何如主,今日爲何如世也。嗚呼!我國之生賢,固非一再,賢人之不容,亦非一再,而若己卯、乙巳則擧一世而屠戮;若癸未、戊寅則擧一朝而廢斥。

臣不敢知今日之禍,加之而至於屠戮耶;減之而止於廢斥耶。鑴以元凶主論,故繼起者不勝其多。嗣基則目以懿操莽卓,兩司則斥以貫盈之罪;瀗則曰外眩人之耳目,內實有所附;袤則告之以將有綠林之變。彼輩之意,豈非欲爲屠戮,將復如己卯乙巳乎?方今上自朝紳,下至韋布,其構誣時烈、浚吉者,殿下必樂聞焉,優奬之,收敍之,超遷之;其伸訴時烈、浚吉者,殿下亦必惡聞焉,摧折之,罷黜之,竄謫之,使一世之人,飮氣呑聲,莫敢指議。而臣乃敢錯綜禮說,竭盡底蘊。臣知今日言出於口,而明日禍及於身,然不敢避者,豈臣惡死之心,異於人哉?蓋古人有言曰:」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也。今殿下,臣之天也,亦臣之父母也。哀我二師,慍于群小,上負欺君之罪,下被不臣之毁,而前頭屠戮之禍,難保其必無,則臣之勢,不亦苦極,而臣之情,不亦痛怛乎?臣於此時,自畏其死,不肯一呼我殿下,以白二師之心事,則臣雖有人之名,何面目立天下乎?是故白刃鼎鑊,不足以爲臣懼;斬頭陷胸,不足以爲臣患。臣之所恐者,獨恐臣師之冤,終未能伸雪,不得蒙生成之澤耳。臣故生亦言死亦言,網羅舊聞,論考行事,無罪者暴其心;造言者彰其迹,歷述己亥以來訖于戊午。伏願殿下,毋爲忿怒之氣所勝;毋爲先入之言所蔽,和顔而受之,平心而察之,則以殿下英明之資,知臣師冤枉之狀,必將如雲消霧散,天淸日明者矣。且臣聞朱子之擬上封事曰:「今愛陛下者,中宮也;嘉邸也,忠陛下者,二三大臣也。願出臣章,與之參證。」今臣亦曰:愛殿下者,慈聖也;忠殿下者,一二宰臣也。願出臣疏,與之參證,則必知其臣之所言,亦宗社之至計,而非出於阿其所好也。殿下若以臣言爲不妄,則上白慈聖,下諭臣隣,釋時烈之囚,復浚吉之職,非徒愚臣之幸,實國家之幸。若以臣言爲妄,則下臣攸司,亟正邦刑。臣雖事敗身殘,爲世所笑,亦且義盡心安,入地瞑目,雖萬被戮,豈有悔哉?抑臣願一言而死。韓愈禘祫議曰:「陛下以臣議爲猶有可疑,乞召臣對,面陳得失。」今臣亦願殿下,亦以臣言爲可疑,乞召臣進伏闕庭,得與積、鑴上下禮說,論難得失,臣言若誣,請伏斧鑕。殿下一令臣熟數於前,試詳察焉而後加之罪,則臣雖死,不怨殺者,而國人咸服矣。

承旨朴信圭啓以疏語凶慘,上命拘留於兵曹,捧入其疏。

3月13日

○戊申,府前啓閔維重、李端夏敍用還收事,院前啓李世華遞差事,竝允之。

○時,禁府按治次玉事,以趙璿發捕廳敎誘取服之說,請拿璿,刑訊一次。又請刑,而次玉緊證諸人竝放之。

○以宋尙敏疏,下敎曰:「典禮已定,大憝逬黜之後,時烈血黨,攘臂忿恚,益肆其怨毒。徒知有時烈,不知君臣之分義,造言興謗,日加月增,予嘗痛惋。今者幺麿尙敏,投進疏冊,上以語及先王,下以誣陷廷臣,予之憤惋,豈有其極?當以逆律論斷,以正國法,卽爲鞫問。」

3月14日

○己酉,宋尙敏供曰:「臣之一疏,只欲遵用董仲舒所謂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朱子所謂惟知義理之必當,爲義理之必可恃,而不幸蹉跌,死生以之之說,以明宋時烈、宋浚吉之無罪,而今殿下治之以犯禁妄言之罪,誅止臣身,則臣雖斬頭陷胸,含笑入地,無所悔恨。至以逆律論斷,非但臣之冤痛,恐非《虞書》所謂四罪而天下咸服;《孟子》所謂殺之而不怨之道也。惟願速死,更無他言。」上下嚴敎,使之各別嚴刑。大運等又啓以所供極爲凶獰,一日內三次加刑。

3月15日

○庚戌,宋尙敏刑訊四次,至第七度供曰:「疏冊俱是自製,文字可否者,申啓澄、李橝,冊子書寫者,朴世徵也。」大運等遂啓,拿啓澄等三人。

○尹鑴進密箚以爲:「李𦸲及僧將,不可不拿來鞫問。宮城護衛,亦不可不爲。」上留中不下。

○御晝講。

3月16日

○辛亥,引見大臣、備局堂上。權大運曰:「尙敏冊子,與江都凶書,語意相符。其爲人凶獰,三次嚴刑,微笑受杖,語多發惡。此輩難以感化,必以嚴威戢之,可得鎭定。投書凶人,累日譏捕,而尙未得。卽今訛言罔極,人心波蕩,不可終始秘之。」上曰:「李𦸲拿來後,何以處之?」諸臣皆言當設鞫,金錫冑獨以爲告者不可鞫問。若然則後無發告者矣。上從諸臣言,命鞫問。罷黜後,始宣布凶書。領府事鄭知和、參判尹深、前判書李正英、洪處亮、前判尹金宇亨、前大司憲李翊相、前參判申晸等,皆以名入凶書,待命闕外。政院白之,上遣史官于知和,諭以勿待罪,諸臣亦令退去。

○趙璿受刑一次而死。〈史臣曰:「敎誘之說,終無證左,而諸囚滿獄,供辭眩亂,反獄之跡,昭然難掩。爲堅之地,則可謂至矣,而璿之致斃,不亦冤乎?人心憤鬱,怨罵徹天,國家其殆哉!」〉 ○兼祭酒尹鑴請對,白上曰:「大禮旣正,宗統復明,而失志之徒,煽動邪說,江都投書之變,誠極驚心。李𦸲與僧將,安知其不與同事乎?彼輩含怨俟釁,爲日已久,宜令兩大將,護衛宮城。且自古謀逆之輩,必先擊去倚重之臣,武元衡、裵度事可徵也。依唐朝故事,大臣及朝廷親信之臣,各給衛卒,以護出入宜矣。呼吸之間,變生不測,今雖已暮,大臣及兩大將,宜皆牌招相議,而當此危疑之際,領相何可引入乎?」上命招大臣及兩大將,許積處亦遣史官。積卽赴召,權大運、閔熙、柳赫然、金錫冑亦至。上命引見,問曰:「尹鑴言宮城不可不護衛云,故欲議之耳。」積曰:「不可先示輕動之形。兩大將率幕屬,各守信地,則與護衛無異。」大運亦言護衛太過。積曰:「尙敏冊子,尤極寒心。近來人心極惡,以焜、熀稱之以英雄、稱之以宗統所在,而推戴之說,公傳道之,此則錫冑亦知之。西人失志怨國,無所不至。自古人臣聞推戴之說,而保全者絶無。此兩人安置絶島,以絶國疑可矣。」諸臣皆曰:「渠雖無干預,而旣入推戴之中,不可置輦轂之下。」上良久曰:「渠輩皆穉弱,且無預知之事,絶島安置,有所不忍。而第失志之徒,每以宗統所在爲藉口之資,逆節已萠,不得不勉從焉。」

3月17日

○壬子,以吳挺緯爲大司憲。

○府啓:「謀叛大逆,何等大變,而名在凶書者,待命闕下,政院何敢啓達,有若尋常人哉?況史官傳諭,尤爲失當。居出納之地,無一言覆逆,使待罪諸臣,晏然退在私室,請當該承旨,從重推考。」從之。

○宋尙敏死獄中,朴世徵亦受刑一次而死。

○拿李𦸲推問。

3月18日

○癸丑,兩司請對。大司憲吳挺緯曰:「焜、熀等處置,實出全恩之義。第將遷之濟州,濟乃王京絶遠之地,日後禍患,將難測知,莫如遷之喬桐。喬亦在海中,防患之道,有愈於濟州。」大司諫權大載曰:「檀免、游衰,宗統有歸等說,乃是一串來歷。人臣旣得此名,豈可一日容息,而聖上仁愛,有此全恩之擧。濟州雖曰絶島,而古之別國,地踔絶,王化遠,奸人必將寅緣相通。喬桐則三面阻海,且近京師,防守之道愈於彼矣。」上曰:「大臣以爲遠置爲愈,故遷之濟州矣。所達如此,更問于大臣。」挺緯曰:「其母與妻,若令偕往則實聖德事也。」上曰:「予亦不忍其母子相離,欲令偕往矣。」大載曰:「李𦸲招辭,多不成說。凶書中旣有期日而不告,留守又不親來,緩緩傳送凶書,意其抵僧大將,不爲親自持來云者,尤極可疑。」上曰:「此言詐也。書面旣曰四大將,乃指四處董役大將,而意其抵僧大將云者,不成說矣。」大載曰:「凶人未得,禍變莫測,而扈衛之擧,大臣持難。兩局大將,雖率將校,直宿於宮城,而弘化門近處,宿衛甚疎,不可不令訓局中軍,分領將校,直宿於此矣。」上曰:「予亦以此爲慮。其令中軍,分領兵宿衛。」將罷對,上招承旨敎曰:「焜、熀母與妻,竝令偕送。」

○下焜、熀獄,將送配所也。兩人皆以幼穉之年,蒙不知有此事,聞命驚怖,聞者悲之。

3月19日

○甲寅,以李袤爲右參贊,尹鑴爲刑曹判書。

○大司憲吳挺緯、大司諫權大載請對,以獄事未收殺,而焜、熀之發送配所爲非。領議政許積曰:「仁祖朝仁城君珙,仍置其家,禁絶雜人,國人傳誦以爲美事。今臺臣以旣囚還放爲不可,其言亦是矣。」左議政權大運以爲:「旣囚還放,有違獄體,莫如速爲發配。」上以兩司喬桐之議爲問,積、大運俱以爲置之近地,多有可虞。必須遠配,可爲保全之道。「上曰:」予憫其無罪,欲移近地矣。大臣之意如此,當仍配濟州,而若待結末而發,則如何?「積曰:」罪人未得,結末未易,何可等待?「上從之。命速爲發送,而兄弟皆遣一處,母與妻亦令依其願偕送。又敎曰:」孝廟朝崇善、樂善亦有遣醫救療之事,依此爲之。「上以次玉事,慰諭積甚至,積稱謝曰:」臣之子,果掠人妻,置臣家久而還送,則臣豈有在家不知之理?臣若知而不告,則是臣罪也。聖上拯之水火之中,置之袵席之上,臣實不知死所矣。「大運曰:」失志之徒,日夜怨毒,必欲因事巧中,在朝諸臣,莫如早退。臣等俾得歸死田里也。「積曰:」捕廳窺伺爲盜而設,而臣居大臣之位,入於窺伺中,安敢晏然?具鎰索順己於臣,臣曰:『吾家素無順己。如其不信,往考帳籍。』云矣。厥後以持鞍馬人不得問爲啓,尤可異也。臣雖無狀,何敢欺罔?「上曰:」此事旣已洞燭矣。「仍敎曰:」南九萬曾於乙卯年間,陳疏誣上,語意不美,而滌瑕收用,欲其革心改圖。及除左尹,以親病下去,而仍上此疏,用意傾陷。心膽已露,左尹南九萬遠竄。「〈史臣曰:」許積以斗筲小器,素蔑學識,而身居上相,權傾人主,溺愛庶子,肆行不道,掠人之妻,特其餘事。國言藉藉,十手難掩。九萬竟坐虛罔,至於竄謫,積、堅自如,何其用罰之顚倒也?積於咫尺天威,甘心欺隱,而大運亦且游辭救解,同歸罔上之科,吁亦痛矣!「〉 ○義禁府以濟州、旌義兩處,分定焜、熀配所。上敎曰:「兩人安置,實爲宗社大計,不得不勉從,而各處兄弟,尤有所不忍者。問于大臣,改付標以入。」遂皆以濟州改配,上仍下敎全羅監司曰:「予非不知焜、熀等無與知之事,而推戴之說,旣出凶人之書,大臣以宗社大計爲言,故不得不勉從,而予甚矜惻。其令濟州牧,厚賜料食及衣資,使喚婢二名亦爲定給。」〈史臣曰:「此人等如有一毫與知之事,則固不可容息於覆載間,而只以凶書中推戴之說,大臣力請,至有此命,啓人主猜疑骨肉之心,識者痛之。」〉 ○因禁府啓目,下判付曰:「捕廳敎誘誣服之狀,明若觀火。次玉夫姑之至死訟冤,亦可爲此獄之明證。具鎰身爲大將,莫重大獄,所當十分詳愼,而非但肯綮處多有踈漏,不問者稱以曾聞,許堅所呼,作爲虛名,窺伺於首相之家,體統雖曰壞了,何敢輕侮至此?至於大臣奴僕,竝皆推問,而啓目中乃有持鞍馬奴子次第推問之語,其欺罔上聞,尤極痛駭。具鎰姑先拿問定罪,許堅及諸在囚者放送,捕盜軍官下人敎誘罪人之人,各以次論罪。」時,堅以權相家子,從外彌縫,判義禁吳始壽等,陰爲周遮,竟至反獄,國人側目。

○上下凶書于鞫廳,其抵諸將書曰:

嗚呼!今日此何等時也?昏亂罔極之日也。當革廢亂朝,以扶宗社,而恨無其人也。嗚呼!今日之爲政者,上欺其君,下負百姓,反啓外寇,勞民築城,此何心術也?今十三日,卽癸亥反正日也。以此日方議當入,而入京路有兩津,前一日呈備邊司,各送數百人,預備舟楫以渡。大衆會于一處,旣會之後,下令曰:「有邪氣犯闕,欲使僧徒誦經追逐,故急急招入,而昭顯之孫林川君,卽慶安君子,而時在安國洞。此眞聖人也,又國之宗統也。今日黨禍至此者,以宗統失序也。國人孰不欲立此君,以正國統,以去朋黨,而爲時勢所制,不得立。今諸公,若立此君,正宗統,去朋黨,則撥亂反正,非特一時之功,可不快哉?入城之夜,卽迎此君而立之。領相、兵判及訓鍊大將,則分送百餘人,招以闕內有急,卽卽馳入爲言,不發則斬之。光城雖無可祛之罪,亦一帶兵之人,不可不除。行政之際,諸公曾未經事,領府事鄭知和、前參判申晸、前參判尹深、前判尹金宇亨、前判書洪處亮、前大司憲李翊相、前判書李正英入去之路,取其在近者,使之爲政,如有辭避不肯之色,使五六人挾持而來。闕門放火之時,趙大妃殿則勿犯,此乃諸宰所同議者也。諸公雖以不參其謀爲辭,義之所在,人無不孚。立國之正統一義也,去朝朋黨二義也,爲民除害三義也。願諸公,萬不猶豫興師,亟入掃蕩群小,洗淸朝端,則日月重明,群庶再生,宗社幸甚,國家幸甚。

其抵僧將書曰:

數三奸臣亂其國政,反啓外寇,聚怨築城。民之受害,猶可說也,在山僧人亦復何罪?以不可不除害之意,通于大小爲將之人,師亦與諸僧將相議,同心一力,以副群望,則重得其賞,一生安樂矣。

3月21日

○丙辰,流星出房星上。

○上命焜、熀母與妻,隨往配所時,所經邑夫馬供饋等事,各別擧行。

○敎曰:「今後,危險之徒更以禮論陳疏者,當以逆律論斷。政院知悉,宣布中外。」

○賀至使福平君㮒、副使閔黯等,還自淸國。上引見,㮒進曰:「辨誣則雖得請,史記終不得來,可欠。然聞史記姑不修正云矣。」黯曰:「外議以爲,旣不得史記,則其伸雪與否,難知云。臣亦爲是之慮,謂彼曰:『旣無文書,何由知之?』答曰:『爾宜製送。』臣等卽以『雖有文龍誣罔,《明史》元不載錄。』等語製給,則欲依臣所製改之矣,中間爲漢尙書所沮,至於優賂白金之後,始爲略改。而所製文字,與臣等所製,大意不背矣。」上曰:「得其改之之諾,誠幸矣。」上因問彼中形勢,㮒曰:「曰哈數萬來住瀋陽,自北京善遇,一日所需,多至牛數百頭。皇帝游戲無度,不聽政事,至於掠人妻妾,其亡徵敗兆,不一而足矣。」

3月23日

○戊午,上招右承旨兪夏益敎曰:「李𦸲得凶書,略不驚動,稽緩上聞。以此凶人尙不捕得,誠極痛惋。今則必已遠遁,雖令多般跟捕,旣不知凶人面目,得之未易。𦸲雖不可釋,釋其在囚知面者數人,以爲譏捕之地,則似有可得之路。以此意往問于鞫廳大臣。」夏益承命問議後,入侍啓曰:「大臣以爲,已令將校,領知面者出去譏察云矣。」仍曰:「若懸之千金,不惜爵賞,則雖同事之人,亦必有捕告者矣。」上曰:「古有以金千斤、邑萬戶購之者,此言良是。」

3月24日

○己未,先是,宋尙敏所引申啓澄、李橝俱拿來推問。橝以爲:「尙敏與趙根、具時經相議,而渠則力止之。」云,啓澄直以力止不從,因與之絶爲供。拿根與時經問之,根亦以力止不從爲供。時經以爲:「尙敏侮渠文短,不爲採聽其言。」禁府以與聞疏事,竝刑四人,上命議啓。是日,鞫廳大臣以下及金錫冑、柳赫然、尹鑴請對,先陳李𦸲事。許積、權大運等以爲:「𦸲情節可疑,不可不連加刑訊,而徑斃可慮,宜徐加詰問。」上允之。又陳:「賊久不得,人心危疑。今不特懸金購捕而已,良人直授嘉善階、庶人免賤,竝給千金,雖其徒黨,赦其罪,賞亦如之則可得。」上可其議。赫然曰:「捕賊茫若捕風,宜令漢城府,按籍考出後,漢城府掌三部,刑曹亦掌二部,臣等送人同按,一一點視容貌,敢匿者論以逆律,則必不敢容隱矣。」積以爲可。大運初難而終然之。仍請上屛左右而言曰:「若宣言大索,則賊無容匿之所,自當有捕告者矣。」上從赫然議。命兩局大將專管其事。積曰:「宋尙敏情狀,十分可痛,而已斃杖下。援引之類,不可盡以逆律論,宜分輕重處之。」廷議皆然。上曰:「尙敏情狀痛惡,而旣已徑斃,其餘不可盡以逆律論之矣。」積曰:「趙根作彼輩都會,主張論議,情狀可惡。李橝曾以疏頭,救時烈;申啓澄以時烈高弟,多所助益;朴世徵雖寫冊子,與啓澄輩似有間。具時經參見其疏,而非緊援。」上命根減死極邊定配。〈配慶興〉橝、啓澄竝邊遠定配。〈橝三水,啓澄渭原〉朴世徵不限年定配。〈配平昌,未發死於獄。〉時經徒配〈配伊川。〉鑴言:「御營軍三千,趁四月赴江都墩役。奪天時、違人心,大不可。」上不從。上命戶曹,賜胡椒、丹木等物於江都築墩僧軍。

3月25日

○庚申,大司諫權大載、獻納李壽慶、正言李玄錫等啓曰:「罪人時烈貶降君父,詿亂宗統,神人所共憤,覆載所難容。而聖朝寬仁,只施投逬之典。時烈所當追愆悔罪,革心改圖。而反懷怨毒,無復顧憚,夷其圍籬,集其黨類,日夜締謀,公肆怨言。遂使邪說益熾,凶徒益張,先後迭出,顯晦相應,一則曰宗統有歸;一則曰宗統失序,與免、衰引喩之意,若合左契。時烈之肝膽,於是畢露,而國家之禍,將有所不忍言者,決不可仍置內地,以長其交通煽動之謀。請長鬐圍籬安置罪人宋時烈,移之絶島,嚴加栫棘,以折奸萠,以鎭人心。」大司憲吳挺緯、執義宋挺濂、掌令李命殷、持平裵正徽等,亦俱發加罪之啓曰:「門徒所進之冊子,悖說狼藉;江都所投之凶書,逆節彰著。其所謂宗統有歸,失其倫序者,原其所自,則時烈啓之也。請罪之典,何獨不及於首惡之人乎?」初啓,卽允之。

○宋時烈巨濟圍籬安置。

○以尹鑴爲左參贊,柳赫然爲判尹,尹義濟爲持平,鄭榏爲刑曹判書。

○敎曰:「朝官父母之年老者,旣賜食物,獨宗臣、儀賓,無推恩之典,似涉不均。令該曹,年七十以上,衣資食物,一體優給。」

○御晝講。知經筵洪宇遠曰:「連歲不登,民皆阻飢,而上年貢稅,今方一時徵督,民多失所流離。國無貯穀,雖不得賑救,豈可從而侵虐乎?宜令停免,以待秋成。」特進官孟冑瑞亦陳在鄕目覩之狀,上命廟堂稟處。

3月27日

○壬戌,御晝講。

3月28日

○癸亥,兵曹判書金錫冑請對,請江都設墩要害三十八處,加僧軍十日役,合力完築,其餘待時徐圖,上從之。上命金錫冑主《輿地勝覽》增補改刊之役。錫冑請以博聞强記者,出堂上二三人、郞廳八人,分掌諸道,同爲纂修,上從之。其後,國家多事,因以不成。

○備邊司啓請加給江都築墩僧軍及匠人糧二千石,從之。

3月29日

○甲子,鞫廳大臣以下及兩局大將請對。許積曰:「李𦸲九度施刑,以投書者,卽宋尙敏爲言。臣等已知其詐,而及與尙敏奴面質時,語多不符,尙敏之不投書可知。柳偉〈築墩時哨官。〉供以爲:『𦸲拆見凶人書以爲可笑事,渠請開見凶書,而不肯。』云,此皆可疑。」上曰:「其情狀絶痛,偉則刑訊,𦸲治以逆。」

夏四月

4月1日

○朔乙丑,上以李𦸲知情之迹,判然無疑,特命庭鞫。政院稟處所,命設於兵曹。右參贊李袤上疏,請嚴鞫李𦸲,遣文臣有計慮者,掌江都役,上令廟堂議之。

○持平尹義濟啓曰:「治獄之體,所當十分明愼。苟或羅織,疑似巧鍊眩亂,則此實奸人手段也。乃者流言之獄,歸於捕廳,具鎰身爲大將,幸得陷人之機。布置私人,百般謀計,直令其婢夫,敎姓名於罪人,勒取誣服,密示意旨於所嘗狎昵之幕屬,威脅敎誘,白地構成。至於推捉名無之奴子,發卒窺伺於相臣之家,此實前所未有之悖擧。其所用意,豈特爲幺麿一許堅而發也?不可只施薄罰,請極邊遠竄。」允之。

○引見鞫廳大臣以下。許積曰:「李𦸲旣無吐實之理,毋寧更施重刑。」上曰:「予亦有此意,而雖因譏捕而得,不如出自𦸲口,故必欲生𦸲而得其服矣。更加刑推後,仍施烙刑。」又命搜李𦸲家,覓出相通文書。諸臣皆言一日疊刑,有關後弊,上從之。積言:「南九萬、宋時烈皆配巨濟。外人旣禁相通,則況血黨乎?九萬當移配。」又請申飭統制使,使之嚴禁往來交通之人,上竝納之。積曰:「尹鑴密疏及李袤疏,其意一也。皆出於憂國之意,而旣令內而御將、外而統帥主之,而又遣文臣,於理不可,姑令兵判往釐可矣。」承旨安如石曰:「當此護衛之時,主兵之官不可出送。」大運等是如石言,上命江華留守,作都摠四所將,皆受留守號令。

○李𦸲壓膝一次、烙刑十二度、刑訊一次,終不復言。命姑罷推鞫。

4月2日

○丙寅,李𦸲壓膝一次、刑訊二次,竝不服。

○李𦸲京外家文書,遣中使、史官搜索,而無所得。

4月3日

○丁卯,持平尹義濟啓曰:「向日掠女獄誣服之後,捕盜從事官李之經雀躍稱慶,自以爲功,惟恐羅織之功歸於他人。況之經乃許積所帶軍官也。逢迎具鎰之意,設伏窺伺,公肆凌轢,請拿問定罪。」上允之。

○李𦸲死於獄中。

○引見鞫廳大臣以下。上曰:「李𦸲情迹敗露,而終不吐實而死,極可痛也。」大運曰:「渠若發告凶人,與之對辨,則其情必露。旣露之後,渠有不可免者,是以不言也。」同義禁李夏鎭曰:「此賊刻日相約,謀計已定,而尙不得知其名姓,其爲國家慮如何?今計必使彼不得乘其間,然後可以鎭服人心也。陳橋之變、涇原之亂,莫非動兵而致。已浮之石、已燔之灰,姑置之以待秋可也。八千僧軍未發,而今又添送三千御軍,臣竊憂之。」上以爲方張之役,不可遽已,不納。

4月4日

○戊辰,辨誣上使㮒、副使閔黯、書狀官金海一等,命加資。㮒等旣不得可據文字,回書又不明白,而自言今始準請而來。上不加責,又從而賞之,爵賞之濫如此。

○以李聃命爲承旨,吳始萬爲修撰。

4月5日

○己巳,夜,火星入軒轅星上。

○御晝講。

○正言權歆啓曰:「今番回答文字,不過敷演前說,而不得請則一也。向者引對時所奏,有若竢事者然,而殿下又稱得以明辨,臣未知竣者何事、所明者何事耶。國家之必欲辨誣者,初欲止於斯而已乎?謂之盡心,則事竟無成;謂之周旋,則虛費甚多。實無可紀之勞,請還收使臣等加資之命。」上以回咨中,應將所請等語,便是辨誣,不從。

4月6日

○庚午,判府事許穆自漣川承命入來。上方召對玉堂官。講罷,命穆入,臨軒以待。穆入告曰:「近日事實,前所未有之變也。」上曰:「失志之徒,每每流言,至於尙敏投疏。凶人投書,日後之慮,曷有其極?」穆曰:「聖德若至於高明,則朝廷尊而四方正,奸宄不敢生心矣。今日事,專出於討罪不嚴,輕施寬典之致也。」穆又曰:「臣在鄕時,下詢朝臣中可學《易》者,而蘊奧處非人人所可知。外方不無其人,可旁招而求之。」承旨李聃命曰:「穆立朝未久,朝臣中可學《易》者,必不詳知。」上命大提學及弘文館抄啓,亦諭諸道,旁求以聞。

4月8日

○壬申,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議政權大運曰:「向者有一匿名書,掛於闕門至近地。柳赫然見之,通于首相積及臣。其書有某某人怨國,期日作亂等語。其末曰:『北部士奴居昌,若執訊則可知。』云。危疑之際,不可置之,故北部居辛聖老奴巨淸者,昨已捕來,令捕盜廳,以江都投書及凶疏節次發問矣。」大司憲吳挺緯曰:「其書中所載九人,不可不問。初若不見則已,大臣今旣見之,且得居昌,不可不問。」上曰:「九人爲誰?」禮曹判書吳始壽曰:「此人亦不必上聞。」獻納李壽慶請移送禁府,大運曰:「姑宜令捕廳治之。」壽慶又言:「名入掛書者,不可仍在將任。」上曰:「此則不可。」始壽曰:「壽慶之言,非謂他人,不可使名入書中者,治居昌之意也。」吏曹判書洪宇遠曰:「投書人旣不可得,而今方處處設伏,過者輒捕。以此人心騷擾,行旅不通,此可罷也。」上從之。大運以大臣以下名入凶書者,宜有處分爲言,上命遣史官于大臣,諭以勿待罪,諸臣則令政院分付。大運仍請勉起許積,上從之。上以許穆新自鄕來,令該曹覓給家舍。

○領議政許積三度呈辭,上下別諭,勉起之。

4月9日

○癸酉,領議政許積上箚祈免,上寵諭之,仍命承旨,往與偕來。積乃入見,以掛書謄本上進曰:「其言雖似虛妄,而居昌旣有其名,亦難仍置。使捕廳問之,則居昌稱此必李煥所爲。煥與其主辛聖老爭僕,渠代主訟辨,而多所折辱,故煥必因此陷害矣。不然,人奴之名誰知者?此言似有據,煥已令捕致,而此則不可不送王獄嚴治之。」上可之。

○尹鑴上密箚以爲:「匿名掛榜之事,人心危疑,不可使名入書中者將兵。」上留中不下。〈其箚見下庚申。〉

4月10日

○甲戌,以閔點爲判尹,權瑍爲吏曹正郞,李鳳徵爲吏曹佐郞,黃海兵使李鏶入爲同副承旨。武臣承旨,蓋極選也。

4月11日

○乙亥,夜,流星出河鼓星下。

○上御宣政殿,試專經文臣講。

4月12日

○丙子,御晝講。

4月13日

○丁丑,引見大臣、備局諸臣。積請罷闕外宿衛,移置訓兵一哨於內司僕空處,以嚴內直,上從之。

○先是,咸興本宮位版,有易紙用木之敎。故禮曹判書吳始壽更稟之,上命太常官,率匠手,持材木下去,仍令監司改題。蓋咸興之私立宮廟,雖出於眷念豐沛之意,而終非禮也。禮官不能據禮請罷,而徒事將順,識者譏之。始壽又曰:「太廟祝版,當依位版,而位版中,王后姓氏皆不書,獨元敬、昭憲、貞熹三位具書。若從位版,不無異同之嫌。且祝版則四代之內,皆必書以皇考、祖考、曾祖考、高祖考,后妃位版亦如之,而位版則只書徽號,獨於仁宣王后位版,書以皇祖妣,神懿、元敬兩位,書以王太后,太字亦似未安。恭惠、章敬兩位,不書徽號,亦宜改之。」入侍諸臣,或言當改,或言不當改。上用李聃命言,命大臣、二品以上、儒臣、三司會議賓廳,仍令太廟提調,奉審三位姓氏及皇祖妣三字,皆不題於位版。蓋始壽只考太廟所記冊子,而誤達也。十六日諸臣會議,亦各異見。上命竝勿改題,祝版亦如前仍存,仍命推考禮官。

○以李觀徵爲判尹,鄭載嵩爲開城留守,李馥爲承旨。

4月15日

○己卯,吏曹判書洪宇遠箚陳許穆之病,請釋其子𦑘囚,放恣甚矣,上特許之,亦屈法也。

4月16日

○庚辰,穆上箚以爲:

捕在逃逆豎,點閱儒生容貌爲非,請罷之。

上詢問入侍諸臣,仍不聽。

4月19日

○癸未,判義禁吳始壽,同諸堂上箚言:

徒以匿名之書,視作公案,榜掠窮索,乖先王之法,損朝廷之體。

仍請居昌、辛聖老、李煥、禮仁,或不施刑,或不加刑,上引見大臣,示其箚,積以箚語爲得體。上竝命保放,俾留京中,以待罪人之得。積請從民願,復開南小門,上亦許之。

○以李元禎爲右參贊,權大載爲大司憲,崔文湜爲大司諫,李夏鎭爲大司成,李德周爲承旨。

4月20日

○甲申,御晝講。

○以權迪爲執義,吳挺緯爲工曹判書。

4月21日

○乙酉,上御宣政殿,行常參禮。

4月22日

○丙戌,御晝講。講訖,引見下直兵使、守令。

4月23日

○丁亥,引見大臣、備局諸宰。出獻納李壽慶疏,命許積讀之,其疏略曰:

臣與大司諫權大載行相會禮,大載言:「凶書初九日傳到兵判家,翌日兵判示領相。又過二日,領相始通報左相,累日稽滯,殊可異也。」臣曰:「此是何等事,而聞而置之乎?今日吾輩當論啓。」大載止之。臣退聞,凶書淹滯,蓋出於慮其輕泄,姑緩上聞,機密布置,欲捕傳書人之計也。臣始爲釋然,不復置意。今聞大臣謂臣先發此論,及其傳播之後,乃反推諉長官,大加呵責,臣竊怪之。

積曰:「初九夜,柳偉自江都,持李𦸲所送凶書,來到金錫冑家。翌曉錫冑馳到臣家,袖出凶書,臣卽招柳赫然議之。兩人皆欲通告大臣,臣恐致先洩,姑令少緩,急通于畿伯、江留,先加譏察,終不捕得,始邀左相言之。俾與兩大將陳達,則處置失當之責,臣固難免,臺閣之欲論者宜矣。臣則不以介懷,而左相以已欲論之,而反諉他人爲非矣。」大載又引避,上慰諭大臣。蓋壽慶恐忤積意,退謂大載欲論,而已乃止之,其回互如此。

○洪宇遠請移定配罪人李浡於近地,上始難而後從之。都承旨閔宗道疏言不可移,上是之,命勿移。

4月24日

○戊子,以丁昌燾爲承旨。

4月25日

○己丑,諫院啓曰:「士人李晩泰之妻,乃察訪李克儐之妻弟也。晩泰妻悶其無子,知克儐妻有娠,密議奸計,亦稱懷娠。伺其兄解娩,潛取其兒,指爲己産,克儐妻則詭言落胎,以滅其迹。人倫大變,與受實均,請克儐、晩泰竝拿。法令變更,不可不十分詳審,故《大典》依牒條曰:『新法之立、舊法之改,議政府擬議以聞,禮曹考憲府、諫院署經,出依牒。』且國朝故事:『凡傳敎、啓請等事,毋論大小,莫不署經兩司,然後施行。三度越署,則輒以安徐啓聞。』一自此法廢弛,事無統紀,或朝令暮罷,或已行追論,是非紛紜,莫適所從。請自今凡革弊創新及他干係法令之事,必待政府擬議,兩司署經,然後施行。」上只允拿問事,而署經事,以登對時詢問爲批矣。後,兩女人竝就服,流三千里,晩泰、克儐徒配。五月戊午,因大臣陳達,凡事雖不必盡爲署經,而苟係創新改舊,署經、依牒,一依法典施行。

4月26日

○庚寅,御晝講

○先是,廣津出身李仁徵、休徵、聖徵三兄弟,謁守禦使閔熙曰:「楊州美音村有士夫李有湞者,三月間往來江都,厥後杜門不出,迹甚可疑。且其狀貌,恰似凶人,欲爲捕捉,而聞其帶往江都之奴,各在他處,有難一時竝捕,故來告矣。」熙卽發送軍校,設機捕得。於是,領議政許積送言,政院啓請推問,上始命禁府,審覈其奴。後承供以:「有湞初托將往山寺,纔踰一嶺,又謂推捉逃奴,仍向江華,止于村家,卽往見李水使于墩臺役所。入去後酬酢說話,在外不得聞知。而都廳下人招渠給米三升,故果爲受來。且有湞未訪李水使之前,索紙於主人有所書,其夜出給主人,使之傳致於僧將處,翌日仍還。」云云。三公又請設鞫,上命鞫於內兵曹,仍引見三公。積以凶書中,有訪我倭洞之語,而其妻兄成楚客家在倭洞,有湞妻方在其家,爲可驗。有湞供言:「常以避亂爲慮,而聞紫燕島許民耕食,果往江都。見李𦸲,始知此島入居人,例有奴子定砲役之事,仍卽還來。」云,而不肯就服,上命加刑。先是,李仁徵欲探有湞情迹,往有湞家,則有湞始與其子弘祖同坐,見仁徵來,避入房中,託以晝寢,終不出來,弘祖獨待之。而凶人譏捕撤罷與否,再三詳問,故仁徵竝告之。且有湞以爲:「江都往來之事,其從兄弟有湸知之。」云,故鞫廳請拿弘祖、有湸,上竝從之。

4月27日

○辛卯,鞫廳請拿有湸奴有信,亦李仁徵所告也。有湸卽後承之妻上典也。一以聞於後承者納供,有信則初聞後承之言,傳於李仁徵弟休徵奴者,而及按問,反諱之,弘祖亦不服。鞫廳請令有湞,有湸、後承面質。後承、有湸皆以其所見聞質之,有湞逐節辭窮,至於抵書僧將事,猶不敢全諱,稱有十年前面分,而覓借馬草於主人,故留書要以追償云。鞫廳又請拿其子弘道,出示三張凶書,問其眞僞,弘道對以果是其父筆蹟,仍言其父往來江都,乞米留書之事及與弘祖居常隱憂之狀。有湞又與江都主人女貴升面質,語塞。遂加刑訊,出示弘道之招,始乃就服。仍以其凶書中語,逐條發問,有湞對曰:「三月十三日,乃癸亥反正之日,議以是日當入者,謂有內圖,可致外援,故爲此詭語,而實無與人相議事。所謂宗統失序,近來彼此所訟,在嫡字庶字,嫡則當歸於長子,庶則當歸於衆子,故以宗統爲言。所謂林川君聖人之說,不過稱譽之語。所謂闕內妖氣之說,不過托此爲言,起動僧徒之計。所謂諸宰之意如此者,不過欲使聽者取實之意。所謂此何等時者,不過以黨論而言也。所謂放火宮中,獨不犯趙大妃宮者,此則不可使聞於人也。所謂領相、兵判、訓將、光城剪除者,領相方兼體察使,兵判用人不公,訓將倦于軍政,光城異於外人,故欲除之也。所謂鄭領府事以下七人脅迫者,以其失志,故欲爲收用,以採公議之意也。所謂事定後訪我云者,別無所望,而只欲與相見也。所謂諸相事定後處之者,諸相則固當仍在其位,非有別樣處置之道也。所謂闕門、南大門守將,不可不知者,只欲於入門時,無見阻也。所謂闕門四面放砲,擧事時自當如此也。抵僧將書,數三奸臣,不過泛言。拯米則不過爲路中療飢之資也。」此外同黨諸人終不指告。命壓膝鉤問。

4月28日

○壬辰,以睦林儒爲司諫,兪夏益爲承旨。

4月29日

○癸巳,罪人李有湞伏誅,孥戮籍産,一依法典。

○鞫廳拿問有湞奴繼宗,其供謂:「有湞入去江都前三日,閉門寫書,其從弟有湸,其姪弘式參見。自江都還也,有湸及成楚客之子麟童皆來責之。」云,故竝請拿,有湸不服,麟童則以竝諱,當初呵嘖之言,能知弘道鞫廳之供爲可疑,遂加刑訊,後宥之。

五月

5月1日

○朔甲午,罪人李弘道將壓膝,援李弘式、弘宇、有湸、趙亨耘、朴世升、尹鳴道、金宇亨。弘式、弘宇以所居相近,而其父將往江都時,借紙弘宇。趙亨耘以過從甚數,朴世升以常時多發觸諱之言,且其父借紙作書時參見。金宇亨以自少相親,書札往復,且其父自江都還來後,卽爲往見,備論築墩形止。尹鳴道以遠族居近,以其父容貌,符於譏捕物色爲慮故也。弘式、弘宇、有湸已在囚,餘竝請拿。及按問,俱無驗,命卽放送。

○以尹鑴爲大司憲,李湜爲掌令。

5月2日

○乙未,獻納李壽慶以向欲論凶書稽滯之事,互相推諉,致有物議,引避以爲:「坐之日,大載私自口語曰:『領相事,良悶良悶。』」仍以諸僚參聽,爲證,正言李玄錫、權歆竝對避至謂,口語良悶等語,全不記聞。司諫睦林儒處置以或記或忘,各出記性之鈍敏,竝請出仕。掌令李湜疏論壽慶上欺聖明,下誣僚席之狀,仍及處置竝出之非,上命罷壽慶職。

○鞫廳請對。許積啓言:「此獄處分皆得中,而三月十三日犯闕之說傳播,洶洶,至於登山叫呼汲水待變,而又於四門掛榜傳示,此非有湞一人所爲,必有巨魁指使者。而有湞獨斃,巨魁尙在,日後之慮,有不可言。」又曰:「弘式言:『有湞丙辰年率其奴貴一,下往長鬐,欲由日本至中國,立朱氏定天下,與鄭錦偕還本國,使其婢夫居長鬐者,賃船以待,送貴一還家,仍往宋時烈圍籬處,留數月。』云。」同義禁李夏鎭請拿貴一,及推問,果如之。

5月3日

○丙申,罪人李弘式杖斃,有湸參酌遠配,弘道、弘祖處絞,弘宇流甲山,餘皆放送。命加李仁徵嘉善,休徵折衝,給銀有差。捕捉將校等,亦從輕重施賞。

5月5日

○戊戌,流星出北斗星下,入巽方。

○御晝講。

○吏曹判書洪宇遠因閔宗道疏斥出城,仍欲歸田。儒生李瀅等九人上疏請留,上優答之。後因權大運言,遣史官諭以入來。

○以閔黯爲都承旨,金海一爲承旨,李煦爲司諫,李華鎭爲獻納,睦林儒爲校理,李湜爲修撰,李漢命爲持平,李寅賓、金儁相爲正言,兪夏謙爲掌令。

5月6日

○己亥,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先是,訓局砲手李承立以有湞婢夫,居在廊底,有湞家籍産時,軍裝被捉。許積、權大運等以爲:「雖無顯然同情之跡,而朝令搜捕之下,身爲軍卒,終不來告,殊涉痛駭。請依軍律梟示。」後因閔熙上疏,改勘決棍。積等又請告廟、頒敎,上初以爲過重,卒從之。又命有司,治有湞家洞內都副尹及統內人不告之罪。

○以吳挺緯陞爲判義禁。

5月9日

○壬寅,權大運請於頒敎文以宗統嫡統之說,釀成此變之意爲辭。且令政院啓以大提學金錫冑將有江都墩役往審之行,替令提學撰進。閔熙上疏,引宣廟朝大提學金貴榮所撰乙巳僞勳罷削敎文,辭不達意,而更命貴榮,率館閣諸臣改撰故事,論代撰事體之不當。藥房入診時,閔黯請令與大臣及館閣堂上議撰,錫冑曰:「敎文措辭,若一如云云之語,則是與當初所謂告廟一也。何必與館閣堂上議撰乎?只以憑藉宗統之說,爲此逆亂爲言,不可以議禮諸臣,盡歸參謀之地也。」敎文撰進,乃是主文之任,而代撰、議撰,已出疑忌之心,指揮措語,顯有脅勒之意,故錫冑之言如此。

5月10日

○癸卯,命申飭京外訟官,惕念恢公,俾無擊錚呼冤,詞訟積滯之弊。

5月11日

○甲辰,陽城進士趙頤灝上疏,請因討逆告廟,先告正禮之由。上以非爾所知,何如是起閙爲答。

5月12日

○乙巳,大司諫崔文湜、獻納李華鎭、持平李漢命、裵正徽、正言金儁相、李寅賓合辭啓曰:「當初時烈之論禮,不但以體而不正加於孝廟,至引檀弓免、子游衰,以爲嫡統不嚴之證。檀弓免、子游衰皆所以嘲其舍孫而立子也。時烈此論,在仁廟擇賢樹儲之日,則猶可也,旣臣事孝廟,而爲此言於孝廟賓天之後,此果一時偶發乎?欲明嫡統之在彼,而預爲之地,其將心所在,路人所知。逮至釐禮之日,薄施屛裔之典,朝家寬大之典,無以加焉。而乃反內懷怨毒,公肆謗訕,恃一國過半之衆,戰萬世不易之義。乃者投書謀逆之變,出於爲時烈誦義之徒,其所謂宗統失序者,卽時烈之言,而其欲推戴近宗者,正是附合時烈之意者也。縱使時烈實不與知於有湞之謀,處心積慮,而亂國統於前者,時烈也;蓄慍怨上,而啓逆亂於後者,時烈也;交通賓客,橫騖論議,使民志不定者,時烈也。論以《春秋》之法,時烈宜爲首,而有湞宜爲從。凶賊輸情,王法得行,而討罪之典,獨不及於大憝,則將無以正邦憲,而杜後弊。請按律定罪。」〈李漢命所製也。〉上曰:「時烈亂統之罪,國人所共知。今又昭明於討逆告文之中,則可以打破奸萠,亦足以有辭於百代,何必按律而後快哉?」

○副提學柳命天、校理睦林儒、沈檀、副校理睦天成、修撰李湜、吳始萬、副修撰金聲久等上箚,論宋時烈之罪,請亟揮乾斷,夬從公論,上答以已諭合啓之批。

5月13日

○丙午,以李命殷爲掌令,李碩寬爲執義。碩寬以賞調蔭官,年且衰耗,無一可觀,而至通南臺,遽躋中丞之任,國家名器,玷汚極矣。

○判府事許穆箚論宋時烈言:

嫡子、庶子,以孝廟爲不當立之君,罪當死者一也;寧陵不敬之變,掩匿覆蓋,以地中蒸鬱之氣,謂之吉祥,罪當死者二也;屛逐良善,變更舊章,世道陷溺,誤國亂政,罪當死者三也。然與賊同謀之跡未著,按法之議,不起於乙卯論罪之初,上亦貸之以不死。今以其所執者爲逆賊藉口,而遽以加律,則王者用法,恐有所未盡。

上以實合予意爲答。兩司以此引避。穆又上箚以爲:

具擧三大罪,以禍本爲罪名,告廟致法然後,此所謂國人殺之也。

仍謝昏耄辭不達意之失,其依違反覆如此。

5月15日

○戊申,以討逆告宗廟,頒赦八方,徒流以下竝宥,賞鞫廳大臣以下弓馬有差。

○告廟文權瑎製進,而以粤自己亥,罪臣亂統爲起語,以今玆有湞,卽其羽翼結之。〈史臣曰:「討逆告廟之文,便爲誤禮告廟之文,人心之不服,不亦宜乎?」〉

○頒敎文曰:

自凶書遽聞,邦憤冞甚,而罪人斯得,王法乃行。肆稽彝章,用播明命。粤予沖眇之質,叨此艱大之基。遵先志而定禮,論厥考翼,其曰有後。癉衆怒而勑王法,惟德意亦寓。其間祗緣大憝之罔悛,以致邪說之益熾。夷倫斁紀,終爲無父無君之歸。履霜堅氷,殆非一朝一夕之故久矣。黨與之煽動,果然逆節之釀成。逆賊有湞,蟲豸之微,蛇豕之性。施宜生身毛皆逆,嘗懷走虜之謀;孔熙先志趨乖常,便生作賊之計。頃當防海之墩役,擧調入山之緇徒。就島將而丐糧,密結外援之計;託村媪而投牘,肆發內圖之言。攀援近親而欲移乎宗祏;祖述謬禮而爲亂於邦家。帝王傳統之莫嚴,乃敢謂之失序。城闕稱兵之不足,又輒謀以焚宮。至欲加害于諸臣,卽亦逞凶之餘事。噫嘻!是可忍也,憂虞有難盡焉。凶謀易知,尙曰形像之可記;鬼物旋遁,若爲形響之能尋。予不憚重約而購之,人果有竊識而言者。重榞複壁,已無地而潛藏;垂罩張罘,若自天而下掩。俄天明而受縛,果人奴之款承。蛇舌梟音,卽變書而罔諱;妖腰亂領,伏常刑而無辭。奚但逆折乎奸萠,抑亦差嚴於禮防。已將逆賊有湞,依法正刑。德禮爲施仁之本,或有時而齊刑。《春秋》有討賊之文,蓋亦貴乎一統。玆當更始之日,詎靳曠蕩之典?於戲!天地好生,囿萬物而同慶;雷雨作解,與八域而惟新。

初,金錫冑製進此文,而相臣輩謂語意未盡,請招集右參贊李元禎、藝文提學李夏鎭、吏曹參判吳挺昌、戶曹參議權瑎,添入自祗緣以下三句,錫冑則在坐參見而已。及錫冑下往江都,夏鎭等又加刪改,至使主意大別。錫冑還朝上疏,首陳閔熙視猶一庸,汚金貴榮之恥,次及閔黯,先請自外竄改不許,製後卽奏,自有別樣圈套之意,終引諺所謂張三操刃,李二償命之語以爲,天下豈有如許乖謬事云。熙與黯俱上章對辨,上竝慰諭之。

○以吳始大爲忠淸道觀察使,權瑍爲副應敎,權愈爲吏曹參議,鄭樸、禹昌績爲承旨,上特徐朴信圭、慶尙道觀察使,兪夏益右尹。

5月16日

○己酉,掌令李命殷上疏辭職,仍請宋時烈正法,上不聽。

5月17日

○庚戌,諫院以有湞餘黨之未盡現發,請還收鞫廳諸臣論賞之命,上不從。

○合啓,申論宋時烈事,添入議遷寧陵時,抵書時相,訾毁先王陵寢之變,十目所覩,而敢以憤悱之說,專爲遮掩之計,追咎旣遷之役等語。

5月19日

○壬子,御晝講。兩司進啓宋時烈事,上曰:「仁祖朝追崇時,論議不一,議定後則被罪人更爲收用,而不敢生異議。今則不然,愈肆怨懟,誠極痛惡。第尙敏旣斃杖下,有湞亦伏正刑,時烈何必誅之乎?」筵臣、儒臣迭出交爭,上不聽。

5月20日

○癸丑,御晝講。

5月21日

○甲寅,諫院以統制使李仁夏於宋時烈之移配巨濟也,盛備酒饌,饋於中路,再送偏裨,陸續問候。又以指揮譏察之意,偃然馳啓,顯有探試之迹,請削黜,上從之。

5月22日

○乙卯,玉堂上箚,申請宋時烈按律,批曰:「時烈之罪惡,予非不知,而第念移置絶島,嚴加栫棘,足以折奸萠。上告太廟,下誥臣民,亦可質於天下後世,何必誅之而後快哉?」

○恩津地震。

○都堂選弘文錄,取權歆、金邦杰、朴泰遜、李后定、李漢命、沈橃、李玄錫、朴慶後、尹義濟、姜銑、李寅賓、姜世龜、金儁相等十三人。

○上命戶曹,劃給米五十石、綿布六同,修改慶運宮。持平李漢命陳親算米布事體未安之意。慶運宮卽宣廟舊宮也。

5月25日

○戊午,引見大臣、備局堂上。上曰:「焜、熀兄弟,安置絶島,雖出不得已,而予則有所不忍者矣。聞濟州牧使接置狹窄之處,高其墻垣,而出入之際,必使守卒隨之,有若防禁者然,此非予本意。今後使之自便,與同平民。

○大臣許積、權大運、閔熙,率工曹判書吳挺緯、戶曹判書睦來善、刑曹判書鄭榏、右參贊李元禎、行護軍尹深、禮曹參判權大載、江華留守尹以濟、承旨李鏶、副提學柳命天、校理睦林儒、沈檀、副校理睦天成、修撰李湜、副修撰吳始萬、金聲久、持平李漢命、裵正徽、獻納李華鎭、正言金儁相、李寅賓,力請宋時烈按律,反復千百言,日昃不已。大運至曰:「安知無隱伏之禍,迫在不日乎?不允此請則寧爲宮城守衛之擧,以爲防患之地。」上終不聽。湖儒蔡範夏等再疏,請按律,亦不聽。

○以李元禎爲大司憲,金聲久爲掌令,申㶅爲持平,睦林儒爲司諫,姜世龜爲正言,李漢命、權歆爲副校理,金儁相、尹義濟爲副修撰,李聃命爲承旨,睦天成爲吏曹佐郞,李旰爲統制使。

5月26日

○己未,忠州人李崇徵告:「松岡墩哨官趙晸召募僧徒,約同死生,使之投水、屠牛,莫不從令,乃給錢文,以示嘉賞。及李𦸲就拿,閉戶稱病,面黑口燥,若有隱憂,此必𦸲之同謀也。」許積始請令金吾究問。晸及僧淸印、學印、處澄、印岑就拿,仍命設鞫,累次盤訊,卒無端緖。後因大臣言,晸邊遠定配,諸僧竝放。晸先已受刑三次,未及赴配而死。

5月27日

○庚申,以趙祉錫爲正言,吳始萬爲校理,李玄錫爲修撰,尹鑴爲左參贊。

○湖西生員李之麟等上疏,誣宋時烈語極凶慘,上以退修學業答之。

5月28日

○辛酉,吏曹判書洪宇遠陳疏,請宋時烈按律。又於入侍申請,又曰:「閭巷間以爲,宮禁不嚴,外言多入。合啓不從,亦由此云矣。」上曰:「浮薄輩之言,何足言乎?」宇遠仍請嚴宮禁。

○正言李華鎭、李寅賓、大司諫崔文湜以李仁夏之只請削黜,見非物議,引避。正言趙祉錫竝請遞,仍發拿問之啓,上從之。

5月29日

○壬戌,御晝講。

○湖西、關西蝗。

5月30日

○癸亥,御晝講。

○以閔宗道爲大司諫,權歆爲獻納,李泰龜爲持平,申㶅爲正言。

六月

6月2日

○乙丑,御晝講。

6月3日

○丙寅,引見大臣、備局諸宰。大司憲李元禎陳近來武臣招聚朋流,上下論議之弊。許積繼言,申汝哲黨論尤甚,不可信用。上曰:「蔭官亦不可干預士論,況武臣乎?」積又因合啓言:「后父罪重賜死,而后無所與。丁巳告廟論之初發也,待命諸臣疏中,至有不忍言之事等語,此槪恐動之言也。賓廳諸臣設或論罪,光城則有議親之法,何敢罪之?或恐聖上不允合啓者,不能無動於此等怪論也。」上不答。

6月4日

○丁卯,公州、恩津地震。命行解怪祭。楊州等四邑蝗,亦行酺祭。

○正言趙祉錫欲論劾吏曹佐郞李鳳徵,發言於臺席曰:「鳳徵素無人望,無一可取。但藉家世,冒玷銓地,前後幻弄辭說,必欲售其私計。亞銓吳挺昌欲擬李壽慶於亞長之望,鳳徵謂挺昌兄挺緯以爲,不合此選,而挺緯實無所言。引父兄之言,爲脅持之計,是豈士夫風習?」大司諫閔宗道始難卒從,司諫睦林儒亦書謹悉,而獻納權歆、正言李泰龜,終以幻弄辭說爲過當。祉錫以言不見信,引避。上許以得臺閣風采,俾勿退待。歆、泰龜竝引避見遞。左參贊吳挺緯上疏,救鳳徵曰:

臣果以壽慶,被斥於大臣,而因事往見爲不當,則亦不可謂鳳徵做出也。

許積亦上疏曰:

臣於壽慶,誤信人言,始加非斥,而備知冤狀。又爲申白,則壽慶之因公訪臣,乃至見枳淸塗,未知事理之如何。

云。林儒、祉錫始請鳳徵罷職,又以挺緯名在臺避,徑先陳疏,顯有營救之態,請遞差,挺緯疏捧入承旨推考,上竝從之。

○士人鄭維憲之妻太愛乃司藝具時勉之女也。太愛無子,潛取其庶從李東蕃所奸私婢終一所生兒,養育長成,娶名家女爲婦。及人言喧藉,維憲始乃發告,東蕃、太愛、終一累訊直招,太愛杖流,東蕃、終一竝徒配。

○御晝講。

○先是,高山察訪趙持謙以監司李元祿之子,濫乘驛馬啓聞,元祿被編配之律。至是,都承旨閔黯盛陳監司受制察訪,不可號令一道之意。同經筵權大載繼言:「持謙往來高山時,伴儻奴子皆乘驛馬,此亦法外濫騎也。」上以躬自犯,而請罪監司之子,爲損國體,命拿問。及納供無實,特放。

6月5日

○戊辰,太白晝見,是後屢見。

○以安如石爲承旨,吳挺緯爲左參贊。

○咸鏡、黃海、江原諸道蝗。

6月6日

○己巳,以李袤爲左參贊,沈檀爲獻納,朴慶後爲正言。

○大司憲李元禎以爲:「趙祉錫當宋時烈按律發論之日,故不着署於照律公事,引避自落。又當閔鼎重論罪發簡之時,故發李鳳徵罷職之啓,起閙巧避。」祉錫引避見遞。

○判府事許穆示退歸意。太學生韓宗建等陳疏請留,上優答。仍遣史官,別諭勉留。

6月8日

○辛未,以柳赫然爲工曹判書,金龜萬爲正言,權迪爲司諫,權歆爲副校理。

○大司憲李元禎、執義李碩寬、掌令金聲久、兪夏謙、持平申㶅、裵正徽啓曰:「自古小人之亂天下國家也,奸謀有所助而方濟;邪議有所須而方成。自非藤蘿固結,輔車相依,則雖大憝巨慝,亦何以驅一世而張勢焰哉?一自時烈擅國柄、作威福以來,迎合指使,祖述論議者,凡幾人?而閔鼎重、閔維重、李䎘、李翊、李選等,特其最甚者也。交相稱譽,至比程、朱,阿好愛戴,如護父兄。言出時烈,雖敗常亂俗之事,必以爲是;語犯時烈,雖扶綱樹紀之義,輒以抵罪。陽舒陰慘,口含手握,自附師生之名,不念君臣之義。倡率不逞之徒,鼓煽詖邪之說。弼明圖說、尙敏冊子,槪出此輩之意。而有湞凶逆之謀,亦無非亂統之論,故相臣李恒福所謂:『仁弘之門,得汝樑而惡益甚。』者,此輩之謂也。請竝遠竄。」大司諫權大載、獻納沈檀竝發同請。上答曰:「殲厥渠魁,脅從罔治。時烈以首惡,栫棘絶島,則附麗枝葉,有何追罪之理乎?」

○自五月始旱,間或灑雨,而終不大霈,命行祈雨祭。

6月12日

○乙亥,再行祈雨祭。

○掌令金聲久欲劾罷趙祉錫,因掌令兪夏謙之不從,引避曰:「祉錫當合啓始發之日,敢生巧避之計,入啓文書,故不着署。處銓衡通塞之地者,欲塞淸望,而逢銓郞,費辭自明,數日之後,乃發斥罷銓郞之論,一以爲乘機迎擊之地;一以爲起閙避事之計。幻弄辭說一款,亦歸虛套,而不思自反,益肆其氣,劾遞重臣、請推喉司,其縱恣無忌,又孰甚焉?」上答曰:「近來公道日喪,私意日盛。趙祉錫若規避於合啓始發之日,則其後累日連啓,豈有同參之理哉?其不爲規避,據此昭然。且人雖有過,旣已伸白之後,則自同平人,乃是常事。而徑先陳疏,阻塞淸望,俱極無據。請遞誠得臺體,而爾敢張皇避辭,侵攻祉錫,不遺餘力,究其本心,爲鳳徵售私計也。臺閣所爲,豈容若是?予實駭然也。」執義李碩寬初書謹悉,及是同爲引避,至曰:「祉錫恐被搪塞,先擊銓郞。」上又以不成說話爲批。翌日特下備忘,竝遞差。兪夏謙避曰:「文書中不着署,設令眞出於有意故避,論人之道,固不可億逆。而及拜薇垣,出參大論,則避於前而不避於後,決無是理。閔鼎重卽從妹夫也。初欲引入,以伸一家之情,後乃勉從,不違公共之論者,實合於人情事理。才遞憲職,移拜諫職,則議塞淸望,已非着實之言。論遞重臣,非但爲事體也,惡其言之牽合傅會也。不可被人脅持,苟同深刻之論。」答曰:「爾無所失,亦勿退待。」

6月13日

○丙子,上引見大臣、備局諸宰。大司諫權大載申請閔鼎重等五人遠竄。許積、閔熙亦力請,上曰:「時烈門徒,如能悔悟,則亦何必揮而棄之乎?渠輩不思悛改,徒懷怨懟,旣不肯仕,每投疏作梗,誠可寒心。」仍允之。上諭及金聲久斥趙祉錫、李鳳徵塞李壽慶之非,閔熙曰:「殿下仁厚有餘,而剛斷不足,傾軋之習,實難鎭定。」積曰:「宣廟朝以後,始有東西之黨,今則轉輾乖隔,分作色目。論議之峻者,目以淸南,緩者目以濁南,互相詆毁,視若仇敵。祉錫、聲久、俱有失,而祉錫以孤蹤,能劾巨室,此則可尙。第乘張至此,處分不可不嚴。仁祖朝臺諫,如或誤事,雖經一二年,不得除職,人皆悚懼,不敢肆爲黨論矣。」上曰:「祉錫有臺閣風采矣。臺諫而軟熟,則將焉用乎?」

○判府事許穆箚曰:

領議政許積,先王所顧托,上所親信,如齊桓之於管仲。任大責重,威權旣盛,締交戚里,以爲形勢;宦寺貴近,結爲密客,伺上動靜,以爲迎合,有相門內官之譏。勸興作深山險阻,城壘萬杵,百姓苦之。而以勤事,惑上意,以專權力。其庶子堅所爲無狀,掌邦禁者莫之禁,因南九萬疏事始發,而掩匿覆蓋,九萬竄,堅卒無事,人心益不快。舍利趨勢之徒,布列內外,門庭如市,賂遺相屬。其所深者貴戚宦寺,所親者讒侫面諛。上得此人,欲與之謀國望治難矣。彼入相於時烈時,與之相善,論議無一違貳。及時烈敗,附合公議,若初無苟同者。及告事議起,乃曰此禮若行,終有難處事,沮抑不行。大義所重,在宗廟乎?在時烈乎?事之難處,果何事也?江都賊書,旣出人心危疑,事變叵測,而又不卽上聞,何也?方今上下無紀,人心散亂,國勢危疑。彼得君不爲不專,行國政不爲不久,而朝廷大潰,天理晦塞。捐廉棄恥,貪慾無厭,欺誣成風,特其細故,臣不敢知誰任其咎。日者,衆陽之長,人君之表。君不修道,日失其度,晻昧無光。日初出,其法牽於女謁;日出後,近臣亂政;日中,大臣欺誣。大臣秉權,羽翼陰附,是非熒惑,厥咎日月無光,雪霜夏隕,列星失行,皆大臣之咎。大臣之職,摠百官,平庶政。豈但貴其身,富其家,大其勢,以足其意欲而已也?惟殿下察之。

答曰:「觀卿箚辭,不覺心寒而骨冷。噫!領相以元老蓍龜,輔相三朝,竭心盡忠,可質神明。卿亦以山林耆德,匡輔不逮,予之倚毗,豈曰淺淺?而今乃不念寅協共濟之義,動撓於峻激媢嫉輩陷害之言,以人臣不忍聞之極罪,加之首揆,將使朝廷潰裂,國事大壞,此何等景象,此何等擧措也?予實痛惋太息也。箚中所謂:『締交戚里,以爲形勢,宦寺貴近,結爲密客,伺上動靜,以爲迎合。』云者,尤不勝驚駭。此必有所聞處,使之自首,以爲處置之地。且伊日凶書之不卽上聞,先自密捕,已有舊例,亦恐有漏泄之患故也。以此爲一罪案,抑何故也?內外締結,欺誣迎合等語,勒加首相,則置君父於何地乎?此實由於予之涼德,只自痛歎慙赧而已。」

6月14日

○丁丑,竄閔鼎重於長興,閔維重于興海,李䎘于明川,李翊于陽德,李選于龜城。

○許積因許穆疏,出江上。遣承旨再諭曰:「卿爲國丹忠,日月所照。惟彼媢嫉之輩,必欲逐去,予實痛惋。」積不入,更遣都承旨閔黯往諭。仍敎曰:「做出虛言,構陷大臣,必有所自出,故使之自首矣。尙無一人自首者,是何道理耶?」穆上箚以爲:

臣雖無狀,安敢聽人指嗾,爲此陷人之計,推諉他人,以求自免?死且不爲。

上答曰:「此必信聽欺誣之言也。」

○大司諫權大載、正言朴慶後、金龜萬發金聲久、李碩寬遞差還收之啓,上曰:「身爲臺官,是非不明,肆然救護,誠極駭然。竝遞差。」仍特補權大載鍾城府使,李碩寬南海縣令,金聲久旌義縣監,朴慶後松禾縣監,金龜萬平康縣監,裵正徽巨濟縣令。仍命當日內發送,正徽亦參請罷祉錫之論者也。

○以具崟爲司諫,尹義濟爲校理,李增、李寅賓爲正言,柳命天爲大司諫,金儁相爲持平。以刑獄重地,不可暫曠,特遞判義禁吳挺緯,擢睦來善代之。

○都承旨閔黯、左承旨鄭樸、右承旨禹昌績、左副承旨安如石請對。黯曰:「許穆卽老耄大臣,而迫令自首,大傷事體。」樸等繼陳之,上曰:「此非外方人及無知百姓所爲,雖不問於判府事,指嗾者當自首矣。」黯曰:「朝士之外,托公議內懷私計者,構誣兩間,强別賢邪,此皆由李沃補外之故也。向者李沃、柳命天之事出也,人皆右命天,而右沃之論亦多。遂分緩峻,以右命天者謂緩論;右沃者謂峻論。穆亦右沃,而權大載父子叔姪,實主張之矣。大載持身頗淸簡,第論議深刻,與其子姪,延攬後進,排斥緩論,前後行事,率多謬戾。頃者有湞之獄,以凶書遲滯,欲陷領相、兵判,兩司齊會之日,發領相所爲良悶之語,終乃推諉於李壽慶,壽慶據實欲避,大載又囑李湜狙擊之,物議至今不快。今穆之箚,人皆致疑於大載矣。前年穆下鄕時,大載追送郊外,袖出一張書,勸穆擯領相及吳始壽,其書傳播搢紳。領相言于左相曰:『令家子姪,必欲逐我,何耶?』大載卽往領相家自明,人之致疑者此也。臣意則大載遠地出補似可矣,左相文雅恬淡,實無所干預矣。洪宇遠淸名直節,爲世矜式,而頃者請移李浡,實損國體。臣姪宗道疏語,雖過激,宇遠自處之道,所當必遞,而晏然行公,略無顧忌,此則宇遠衰老之致也。吳挺緯於榻前言:『若遞銓職,宇遠必卽日退去,是欲以官爵縻之也。朝家待臣之道,不亦薄乎?』挺緯素無文望,曾爲同成均也,宇遠甚言不合。及宇遠入銓,乃反復擬以挺緯,爲峻論故也。」上曰:「人皆畏避不敢言,卿獨言之,可嘉也。大載父子性愎,論議峻激,使朝廷潰裂,皆此輩所爲也。廷緯爲人不開明。頃者權瑍塞柳命天,李鳳徵塞尹深,予嘗痛其專擅,久不落點。挺緯曾於榻前言,忤旨之人,久靳天點,下情不無疑惑。渠何敢出此言乎?其攻斥壽慶之言,亦不成說話矣。朝臣如有寅協之論,則峻論者嫉之如仇。領相之被斥,亦由於是,予實痛惡也。」

○敎曰:「當此國家阽危之日,大小臣僚,祛私循公,同寅協恭,乃臣子之道也,近日朝著,少無和協之風。一邊痛惡前日朋比之爲害,而一邊分而二之,惟以護黨爲能事,置國事於度外,終使相臣不安其位,顚倒去國,予實痛惋也。若不嚴加痛懲,則將至國不爲國。自今以後,如有復踵前習,角立務勝,循私護黨者,當繩以重律,斷不饒貸。」

6月15日

○戊寅,以朴鎭圭爲獻納,金鼎台爲掌令,李寅賓爲修撰,具崟爲承旨,姜銑爲副修撰,南垕爲正言,睦林儒爲司諫。

○上再遣都承旨閔黯,諭還許積。積上疏,齎納命召,乘船向忠州。上又遣承旨安如石,隨往偕來。

○以得雨,賞再次祈雨祭官。政院啓請還寢以乍雨旋霽,終未浹洽,不可濫施恩賞也。

○右議政閔熙請對,陳朝論潰裂,實由於權大載父子、李沃,而仍及李鳳徵務勝危險,洪宇遠上下論議,主張通塞之狀,上命竄權大載于光州,權瑎于淸道,李沃于定州,李鳳徵于靈光。政院覆逆,上曰:「姑從寬典,先施竄逐,亦已幸矣。乃敢肆然救護,爾等亦護黨之類,予實痛惋也。」熙以李碩寬年老,而南海乃惡地,請移他邑,上曰:「曾不聞南海守去者皆死也。」熙又請移閔鼎重於非病鄕處,承旨安如石沮之。

6月16日

○己卯,吏曹判書洪宇遠因閔黯、閔熙之筵斥,上疏辭職,上卽許遞,以李元禎代之,以閔宗道爲大司憲。

○金錫冑進江都墩臺四十八坐圖畫簇子,因許穆疏中有締交戚里之語,上疏辭職,有曰:

首相地位,必無藉臣爲形勢之理,而爲人指目,乃至於此,涇渭中盪,餘波射人,恐終有滅頂之禍。

上優批不許。

○左參贊尹鑴上箚曰:

許積非先王之所顧托,聖明之所倚毗哉?許穆輕信人言,不復徐究,大加觝斥,使之倉黃去國,宜聖上致疑發怒也。穆年迫九耋,聰明思慮,非復昔日。乃撓動於衆口,聽瑩於流言,卒有此不擇之言。顧其心則非有他腸也,乃聖上不爲之徐察,批諭之辭,太深痛切,臣竊惜此擧措也。宜委遣近侍於穆,亟示悔悟之意,亦宜益加敦勉,追回積行。

鑴意在兩解之,而實則短穆矣。上以體念爲批。

○召對玉堂官。尹義濟請敦諭許穆。承旨鄭樸繼白,穆雖不免見欺於人,而非此人則不能進此箚矣。

6月18日

○辛巳,上下諭于許積處,使偕來承旨懇諭。仍下敎,備敍思想之意,更遣史官傳諭。

○前判書趙珩卒。珩稍有簡約之稱,而爲人弛緩無能,以此不得柄用。邪黨又以其曾參議禮,廢置累年,至是卒,年七十四。後謚忠貞。

6月21日

○甲申,左議政權大運呈辭,至五度,上許遞。

○掌令金鼎台疏救許穆,兼有聖怒移乙,四臣竄逐之語。上卽許遞,以南垕、柳經立爲掌令,權迪爲執義,李煦爲副校理,姜銑爲正言。

○祈雨祭因乍雨停止,更以旱乾旋酷,命行三次祭。

6月23日

○丙戌,以申厚命爲副修撰,沈檀爲修撰,特除宋挺濂爲執義。

○太學生李澤等上疏,伸救許穆,首讃其道德氣節,仍曰:

穆所極論者,白黑混淆,而誣上行私也;穆所峻斥者,閭巷喧傳,而人皆側目者也。豈有動撓峻激之言,亦豈有做出謀陷之意哉?人君聽言之道,隨其可否,用捨而已。一人進言,輒問其所自出;一人論事,欲究其所從來,不辨是非,先疑其指嗾,則未發之禍,孰從而言之;欲萠之憂,孰從而覺之哉?夫締交付托之言、伺候迎合之語,粤自十數年前,已致人言,雜出於章奏之間。未知此言何從流出,而道路所傳說、閭巷所談議,初非許穆之創出,則何殿下獨疑而莫之悟也?

疏入,上下嚴敎曰:「掇拾曾前構誣之言,有若眞有是事者。近來士習不正,干與朝政,眩亂是非之狀,殊極痛駭。疏頭停擧。」仍命還給其疏。〈澤,壽慶之族,而穆之徒也。後以其黨之薦,爲參奉而死。〉儒生等遂空館。上命招入不參疏儒生。

6月26日

○己丑,行祈雨祭。

6月29日

○壬辰,吳始壽拜右議政。始壽,積私人也。堅之前後獄,皆擔當而周遮之,積德之。且伺察上意,善爲迎合。上亦以此幸之,有是命。以洪宇遠爲禮曹判書,沈檀爲吏曹佐郞。

○兵曹判書金錫冑箚論開南小門之謬誤,有曰:

都城東南,舊有南小門而今廢。堪輿家輒言,少陽方閉而不開,故國家於《螽斯》、《麟趾》之慶,每女子多而男子少。今若尋其舊址,以通少陽之氣,則宜有吉祥善事。

且言金安老所擅閉,亦不可不開云。第少陽方在正東,而東南則巽也,非震也。且《輿地勝覽》乃安老未用事時所成,而考京城城郭條,只書立門八。今若復開此門,則當爲九門,似有乖祖宗建置之初制也。閔熙亦言不當開。上命考出《實錄》中可據文字。

○承文校檢鄭維悌上疏,陳弭災之道。其論科擧不公之弊,有曰:

新出身必趁其未放榜前,招入後苑,各置別堂,命出御題,使之製進。若不成文理,或曳白則借作無疑,削其科,罪其人。生進則數多,雖不可一一盡試,如儒生殿講時落點,以試其才,則借製之習,稍可息矣。

上令廟堂議處,而事竟不行。

秋七月

7月2日

○甲午,遣大臣,祈雨宗社。

○成均館進士鄭鐸等乞解疏儒之罰,俾得共守賢關,上答以無據。

7月3日

○乙未,特陞閔黯爲禮曹判書,以李壽徵爲正言,鄭維岳爲都承旨。

7月5日

○丁酉,遣禮曹判書閔黯,慰諭許積。引見黯,使之別爲善諭,仍與偕來。

7月6日

○戊戌,得雨,賞獻官以下。

○爲都目政。以金儁相、南益熏爲修撰,李寅賓爲持平,閔宗道爲副提學,閔點爲左贊成,姜銑爲副修撰,鄭榏爲左參贊,吳始復爲大司憲,沈梓爲京畿觀察使,特擢尹鑴爲右贊成,李鏶爲右尹,金德遠爲刑曹判書,以兪夏益代德遠爲平安道觀察使。鑴投疏,救積非穆。是以中上旨,有此拜。鏶常調武夫,點嗜利無恥,宗道憸邪奸侫,德遠陰鄙慝,夏益庸愚陋劣,識者駭之。

7月9日

○辛丑,召對玉堂官,仍引見京畿觀察使沈梓,勉諭之。

7月10日

○壬寅,月犯東咸星。

○領議政許積承命來到江上,禮曹判書閔黯先還。上引見黯,命入直承旨具崟,以予方企待,卽速入來之意,馳往傳諭。積陳疏,又下優批,仍令傳諭史官留宿,待明朝偕來。

○旱災又甚,特命禱雨,又令疏決。仍下敎諭諸道方伯曰:

一婦含冤,枯旱飛霜。況刑獄之遷延不決,以致衆怨者乎?比來獄訟之積滯,未有甚於外方各邑。守令不體朝家欽恤之意,不察輕重、不分眞贗,或罪重而混同放釋;或罪疑而不卽處決,經年閱月,仍斃獄中,良可痛惡。咨爾方伯,體予宵旰之憂,趁卽明覈處決,分等啓聞。

7月11日

○癸卯,許積以帶職入城爲不敢,力辭召命。上又遣左承旨鄭樸,諭以臨軒企待,而積終不承命。上特許解職,卽付領中樞,命除肅拜引見,縷縷慰勉。

7月12日

○甲辰,土星入東井星。

○判尹李正英因辭職疏,附陳向於享所,諸執事剪爪齋沐,十分申飭,而太半不爲沐浴,脫衣偃臥,薰之以南草云,請自今申飭。上竝命拿問,監察之不爲告知者,亦拿問。

7月13日

○乙巳,月犯建星。

○行疏決。上欲移焜、熀於中道,因諸臣力爭止之。吳始壽曰:「李惟泰追覺前日獻議之悖禮,旣已斥言於時烈未竄之前,及其竄也,又貽書申之,時烈因此慍怒絶交,如此改過之人,宜開自新之路。」上詢問諸臣後,命釋之。此外竄配諸人竝不論。

7月14日

○丙午,遣重臣祈雨。

○以睦林儒爲副應敎,李煦爲司諫。

○幼學李后平上疏曰:

宋時烈之業已委質,迎勑不扈;寧陵有變,誣以無故;身在田野,權傾人主。此三事,死有餘罪,若以此誅之,則何敢自解?若謂貶薄孝廟,則時烈之於孝廟,受恩至厚,揆以常情,斷無是理。今又以有湞引時烈之言爲口實,遂以時烈爲逆魁,然時烈亦未嘗顯有與有湞通謀情跡。與其勒加逆名,寧不如送獄鉤問,得其實狀,而處斷之爲正大也。焜、熀名登凶書,而罪止流竄,親睦之道極矣。第昭顯遺肉,只此兩人,孑遺童孩,本自難保,而若爲風露所傷,憂愁所攻而致殞,則尺布、斗粟之謠,恐復起於今日也。李尙眞、南九萬、閔鼎重、閔維重、李䎘、李翊、洪處亮、李端夏等八人,雖有妄推時烈,背公護黨之罪,然其才識操執,實有可稱。雖治其罪,勿幷其所長而棄之。許積本來挑達,不齒士流。雖其聰明剛決,有過人者,而於大體,全所昧昧。任以治事之職,豈非能臣,而若居廟堂之上,則誠不能也。許穆箚擧六件事,其山城誤築、誤禮不告廟、交通宦寺三件事,臣未諳曲折,而曲護子罪,締結戚里,凶書不卽啓達三件事,臣請據實力言。積惑於妖妾,使妾持家,薄其正妻,棄置別所。敎其妾子,又無法度,恃勢犯分,全無顧忌。堅之歐打淸風側室,似非虛語也。戚里雖通仕籍,勿許淸要,而積薦金萬基爲摠戎使;金益勳爲廣尹、忠兵、御將;金錫冑爲兵判、御將。締結戚里,孰有深於此者乎?逆賊捕治,何等至急之事,且其凶書,宗室大臣以下辭連者甚多。設令積用意或不正,則是一國宗室、大臣,生殺禍福,皆在積之手矣。金富軾殺鄭知常之事,安保其終無也?穆不畏强禦,據實直斥,而殿下不悟,反加詰責。閔熙乃積死交,自黯以下,事積如父兄,歷數穆相親者而毁斥之,意在護黨。而殿下不悟而信聽之,乃以權大載等四人,與穆相從之故,以爲指嗾而竄逐之,此眞所謂怒甲移乙也。尹鑴於穆則以爲精神思慮,非復昔日,而卒有此不擇之言;於積則不言老,而請上優禮召還,其內外賓主之別判然矣。鑴是一代名儒,而乃有此言,臣實未曉也。洪宇遠亦淸名之士也。黯惡宇遠害己而訴之,殿下亦不悟,遽使黯代宇遠之職,可勝歎哉?

疏入,上下嚴敎曰:「原其主意,專在凌轢大臣,而爲大載左袒者也。如此聽人指嗾,挺身護黨之人,若不繩以重律,將至國不爲國。」仍命拿鞫。政院再啓請寢,遂竄慶興。後閔熙筵白曰:「后平乃后定之弟,趙絅之外孫,而自是病風狂易之人。絅在抱川,使之讀書,而后平稱以爲士當耕,親自負柴,而終不學,至謂絅之文,文理未通。金禹錫爲監司時,后平作請斬宋時烈疏,使之上送,而禹錫不聽,則后平登山,極口詬辱。此等喪性之事,不一而足。此人不足數也,何必罪之乎?」上答以與其置此,而使爲此等疏,無寧遠出之矣。

7月15日

○丁未,許積因李后平疏,上疏辭職,首陳后平本來喪性之狀,仍請勿罪,以導勤攻之風,上優批答之。積自是不復提嫌,及洪宇遠疏出,亦不對辨,惟稱病引伏而已。

7月17日

○己酉,陽城人奉時習渡川溺死,其子漢鼎年十三,呼父曰:「子安可獨生?」仍投水俱歿。上聞之,特命旌閭,擧恤典。

7月18日

○庚戌,諫院論蓬山君烱信年紀衰耗,不堪廚院提擧之任,請遞差,上從之。

○前判書洪宇遠在鄕陳疏,乞遞諸任曰:

都承旨閔黯之請對也,敢以兩司多官直請補外,自爲殄行之言,而殿下又銳意信聽,盡將朝中稍有名稱之士,迫逐炎程千里之外。李碩寬年過七耄,金聲久有八十兩老,而擠之極南病惡之地。權大載公明剛直,廉潔無私,而乃反竄逐之。趙祉錫本一碌碌奸細之人耳,但以其能攻擊銓郞,爲有風采而奬之。殿下今日過擧,始於偏聽祉錫之言,而激成於許穆之攻許積,臣請論之。積才猷英敏,而凝重不足;勤於事務,而不達大體,然在朝諸臣,亦無能出其右者。穆乃攻之,宜殿下赫然而震怒也。然積爲首相六年,治效未著,朝綱日紊,則積之不爲救時之相可知矣。穆亦國之耆儒,名德禮遇之臣也。言語樸直,無回互委折則有之,豈聽人指嗾,構虛捏無,以陷害人爲心哉?今殿下至令自首,不但待穆太薄,乃以怒穆者移之臺閣,此豈大聖人不遷怒之德哉?殿下爲此無前之擧,而臺臣緘口,無一人出一聲以爭者。大臣請對,至於推波助瀾,而益重諸臣之罪,斯豈輔相弼違之義哉?

疏入,上大怒,特下備忘,至曰:「宇遠以白首之年,受國厚恩,所當圖報萬一之不暇。而不此之爲,初因奸回沃、浡之事,分作二黨,不顧國事,乃以一時纖芥之忿,眩亂是非,專爲大載等報復之地,賢邪之分,果在何人乎?」仍命削奪官爵,以承旨李聃命曾於宇遠之去也,爲之請留,訟其無黨,亦命罷職。政院再啓覆逆,兩司請對伸救,上竝不聽。後諫院啓請還收,上嚴批不許。

7月20日

○壬子,夜,月暈回木星。

○以吳始復爲吏曹參判,閔宗道爲大司憲,柳命天爲副提學,鄭樸爲大司諫,柳命堅爲大司成,李端錫、閔就道爲承旨,朴世堂爲執義,睦天成爲舍人,朴紳爲掌令,任堂爲持平,尹義濟爲正言。

○遣朗原君偘、工曹參判吳斗寅,如淸賀胡皇太子痘疹差愈,兼謝犯諱罰銀寬免。

7月21日

○癸丑,上憫旱,將親禱社稷,慈聖以上纔有脚患,差復未久,且慮前患痢症之添,下敎藥房,勸其停止。提調金錫冑、鄭維岳請對,力止,上始難而終許之,遣大臣攝行,而祝文令大提學製進,祭官以近侍差遣,一如親祭。又遣他大臣,祈於先農。

7月25日

○丁巳,吏曹參判吳始復開政。上特命吏曹參議、弘文直提學、左參贊、司饔提調,竝於今日政差出。始復以本曹參議及直提學,俱非循例差出之職,參贊亦乏舊望,獨政不可差出之意爲啓,上命問議判書差出。直提學則終以爲不可,臨急苟差,啓止之。以柳命天爲吏曹參義,以柟爲司饔提調,以申㶅爲掌令,李增爲持平,金儁相爲正言,尹義濟爲校理,閔宗道爲副提學,特除李正英爲左參贊,李元祿爲大司憲,特擢鄭載嵩爲判尹,趙師錫爲京畿觀察使。正英資級是輔國,當爲兼參贊,六卿則雖有以正一品兼之者,政府曾無兼之之例,吏曹具由稟啓,上命付贊成,乃以正英爲左贊成。

○誅德川郡謀殺主罪人亂香。

○新設咸鏡道櫟山,江華府寅火堡兩鎭,置萬戶。

7月26日

○戊午,諫院啓曰:「禮曹判書閔黯年勞未積,超擢太驟,不可以行公已久而置之。刑曹判書金德遠歷試內外,殊績未著,往年陞一秩,今年超二階,實是人望之外,物情皆以爲駭。昨日政,超擢特拜者,至於四人之多,聽聞所及,莫不駭歎。京畿監司趙師錫、漢城判尹鄭載嵩之超陞,俱出物情之外。貳公之職,不可循資陞付;風憲之長,尤非特除之任,請一倂改正。」上答曰:「隨其才局,拔擢登庸,實是國家用人之大柄,不宜膠守常規,勿煩。」

7月27日

○己未,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吳始壽曰:「近日以不忍聞之說,構成諸臣罪目,作匿名書,或付之公廨墻壁,或掛於路傍閭家。都民爭先謄書,到處傳播,末俗惡習,非常法所可禁戢。今若別立條目,掛書人依大明本律處絞,所掛家主見不卽燒毁者及傳言者,比投書人減一等論,捕告者施以大賊捕捉之賞,公廨則守直人依家主論罪。」上從之。仍命減一等者,以全家徙邊爲式。始壽又論洪宇遠:「以權大載爲搢紳冠冕,其辱朝廷甚矣。嘗爲閔熙兄弟之所短,而更加侵攻,尤甚不美。然宇遠亦累朝舊臣,而又有淸名,不可以言語罪之。熙曰:『夫常漢之戰由財;士夫之鬪爲官,調劑之責,帷在銓曹,而宇遠專委於佐郞李鳳徵。鳳徵爲人素不從容,致有此乖張之事。』臣之前日所達,只陳其首末而已,非以宇遠爲可罪也。」始壽仍陳李聃命追罪之不當,上曰:「賢云賢云,安有如近日賢者乎?前日朋比之習,予甚痛之。今日廷臣又分爲二黨,互相傾軋,不但國家之不幸,豈不見笑於他人乎?每以賢邪爲言,予未知孰賢孰邪也。」掌令申㶅繼陳之,終不聽。始壽又論近日中批之太多。尹鑴之除拜右贊成也,兼祭酒不爲下批,蓋祭酒乃三品階,一品之官不可降累階,而兼之故也。至是,始壽引宋時烈以參判兼之,陞一品而仍爲兼帶之例,非斥銓曹之不爲啓稟。金錫冑繼陳,祭酒之設,只爲士子師表之意,旣無當初定品之事。請自今陞爲嘉善階,而使鑴仍帶,上許之。諫院申論閔黯等事,而添入措語,於師錫曰:「纔經湖閫,未聞殊績。」於鄭載嵩曰:「特陞嘉善之後,前後除拜,一不就職。松都莅任,未及半年,超拜京尹,亦極無端。」於李正英則曰:「人望素輕。」上又不從。因工曹判書柳赫然所達,下諭於京畿、忠淸兩道方伯,詢問旱災尤甚邑民間疾苦,條列轉聞。

7月28日

○庚申,乍雨旋旱。上特敎,遣大臣又行祈雨。

7月29日

○辛酉,御晝講。

八月

8月2日

○甲子,流星出王良星上,入河鼓星下。

○御晝講。

○持平朴鎭圭以諸臣改正之啓,長官不爲簡問,直爲添入爲嫌引避。大司諫鄭樸亦對避。持平李增上疏兩非之,仍及諸臣陞資,不可不改正,上不從。憲府處置,竝遞樸、鎭圭。

○以禹昌績爲黃海道觀察使,睦天成爲應敎,鄭樸爲承旨,崔文湜爲大司諫,金邦杰爲獻納,安如岳、南垕爲正言,李球爲持平,睦林儒爲執義,賜尹善道謚忠憲。

8月3日

○乙丑,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吳始壽曰:「有湞家文書搜探時,有五百人列錄者,旣經睿覽,藏之王府。名入其中者,不得自安。此非可疑之文書,請燒之。」上卽允。先是,全羅觀察使柳命賢請復設四界首提督官,洪宇遠塞之矣。至是,李元禎又請復設,上詢問大臣後,命慶尙、全羅兩道,先爲差遣。金錫冑曰:「在前我國表箋,多爲中朝人所賞,有華國之稱,亦嘗以此爲解紛釋難之用。故國家於科擧,最重四六,爲文士者,亦多着工。近來則末藝小技,亦皆不及於前。如節日表箋,知製敎本不留意,至於謝恩、陳賀有曲折之文,亦不着實精製,以爲胡人有何所知。且謂提調當自改之,每有臨急改製之事。自今別加申飭,且於科場,數出表題,則人必致力於四六矣。」上命今後表箋,如不致力製進,自槐院啓請推考。錫冑仍陳前郡守趙世彙、前都事尹鼎和能文之狀,請依洪錫龜例,竝付槐院兼職,上許之。

○咸鏡道有蟲災風災。

○右贊成尹鑴上疏辭職,仍曰:

許穆非殿下所謂有功於尊宗廟大禮;樹立於邪說肆行之日,以之拔擢寵禮之者乎?臣與穆同進,其去國之時,又不能無言,黨比之罪,烏得免乎?至於洪宇遠,臣嘗以淸名直節仰陳,而亦殿下之顯擢禮遇者也,李碩寬亦儒雅好善之士也。臣之在銓,爲陞臺閣,欲有裨補於朝廷者也。此人等以衰老之年,不能無過謬之言,而遽煩聖明之聲色,或絶其恩禮,或削其官銜,投之絶徼,此臣之怵惕傷心,畏懼憂嘆者也。

上以別無介嫌之事爲批。

8月4日

○丙寅,太白見巳地。是後,太白屢現,至三十日而滅。

○以慶㝡爲都承旨,李壽慶爲掌令,李增、姜銑爲正言,賜盧守愼謚文懿,金誠一謚文忠,李純信謚武毅。

○戶曹判書睦來善請對,稟定職掌數事,仍伸救洪宇遠,上不納。

○慶尙道儒生李顯命等上疏陳禮論,請從宋時烈按律之請,上不從。顯命等屢疏申請,皆不省。

8月7日

○己巳,誅永興府弑夫罪人雪以生。

8月8日

○庚午,上候有感傷,藥房入診。上命以開月,展謁健元陵,諸臣力請而止。

8月9日

○辛未,監試試官擬入,上敎曰:「科場不嚴,未有甚於近日,實由於國綱解弛之致。今此開場時,革去舊染之習,務盡公道,勿如前日之爲。如是下敎後,若有雜亂之弊,則論以重律之意,諸試官處,各別嚴飭。」蓋是時,科場行私狼藉,故有是命。

8月10日

○壬申,上聞貞明公主家設壽宴,命賜一等樂,優給宴需。

8月13日

○乙亥,引見大臣、備局諸臣。

8月14日

○丙子,大司諫崔文湜、執義睦林儒、掌令李壽慶、持平李球、任堂、正言姜銑,刪改合啓措語曰:「時烈罔赦之罪,已悉於陳啓中,今不必更煩,而累月爭執,天聽愈邈,竊未曉聖意之所在也。殿下以時烈爲不當死則已,旣以其罪,上告祖宗,下誥臣民,是列聖在天之靈,已知其當死矣;一國含生之類,已知其當死矣。如是而猶不聽正其罪,則古今天下,安有如此無法之國乎?」上答以毋庸更煩。

○上遣史官,諭許積以依前日面諭,今後引見時,竝爲進參。

8月16日

○戊寅,上親御宣政殿,考講宗室,加資、賜馬有差。

○以閔就道爲大司諫,睦天成爲執義,申㶅爲掌令,李壽徵、安如岳爲持平,李寅賓爲正言,李馥爲承旨,金儁相爲修撰,睦林儒爲副修撰。

8月22日

○甲申,以李壽慶爲執義。

8月25日

○丁亥,御朝講。上命閱武露梁,仍行觀武才。

8月27日

○己丑,御晝講。

8月30日

○壬辰,以李袤爲大司憲,睦天成爲司諫,朴鎭圭爲獻納,金儁相、金澍爲正言,吳始萬爲副校理。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府事許積命招同入,積陳論許穆、洪宇遠、權大載、李聃命事,而自托不避文彦博市恩之嫌,或謂待遇之太薄;或謂罪譴之過重,上命給宇遠職牒,聃命敍用。又因積言,改正李正英贊成之職。

○命移兩南所在統營穀二萬石,分賑江都及湖西沿海邑。

九月

9月2日

○甲午,黃海觀察使禹昌績辭陛,引見勉諭。

○執義李壽慶上疏,以年歉請寢親習陣、觀武才,停重試、庭試兩科。答曰:「戎政之抛棄,未有甚於近日,不可無一番詰戎之擧。至於觀武才,頃年中止之後,尙未更試,許多擧子,必有落莫之嘆。且重、庭兩科,遠方擧子,旣已咸聚,決不可停止,失信於民也。」

9月5日

○丁酉,引見大臣、備局諸臣。許積讃頌尹鑴贊成之特除,仍請勉出。〈史臣曰:「積、鑴初不相能,後鑴上疏斥許穆,積德之,故有是言。」〉

9月6日

○戊戌,以鄭榏爲判尹,李元祿爲大司憲,李晶、柳命堅爲承旨,尹深爲開城留守,李正英單付判敦寧,權愈爲大司成,姜銑爲副修撰。

9月9日

○辛丑,月犯牛中大星。

○以李煦爲執義,金儁相爲持平,柳星三爲正言。

9月11日

○癸卯,大閱于露梁。上具戎服,羽笠乘馬,百官亦以戎服隨駕,至露梁敎場,御帳殿。兵房承旨安如石請宰樞執鼓,訓鍊大將柳赫然請行操,中軍尹天賚立壇下,請放升帳砲,又請升旗掌號笛,聚官旗,聽發放,布列陣勢,作假倭爲進退合戰之狀。吳始壽曰:「世宗朝宣德丙午,大閱于南郊,王世子以下,百官皆具甲冑,一品則上壇,二品以下竝下壇,命五變陣勢而罷,如今日所爲。乃平日所私習者,以此無以知其能拙,故壬寅年閱武時,李浣爲大將,三面猝然報敵,則別將輩莫知所以爲應。今亦有別號令,然後可知其能也。」兵曹判書金錫冑曰:「古者主將之外,又出客大將,爲兩陣相對,各出奇兵較藝矣。自倭亂以後,始用戚繼光兵法,作假倭,習戰鬪矣。」柳赫然請出火車,別爲一陣,去年自訓局新造者也。一車爲五層,每層置十枚火銃,進退合戰,五十火銃一時齊發,眞平地利器也。上命軍器寺、訓鍊都監加造。諸軍方收營退陣,上命金錫冑縱禁軍,及其未陣而犯之,禁軍屢進屢退。上命收禁軍,聚三處,退歸信地,車營已布。上又命馬兵突陣,而不得入。御營軍及精抄、雜色軍合數哨布陣,又出假倭一哨,合戰輪放,良久而止。積進曰:「成三問等六臣死後,有義士收瘞於此江南岸,立石以表,而不敢書其名,只曰某氏之墓。其墳塋,今皆頹圮,先朝命錄用子孫,蓋嘉其節義也。今車駕迫臨近地,特令封殖,似有光矣。」閔熙以爲不可,積曰:「明太宗殺方孝孺及其宗黨七十餘人,而卽令復其官,樹其墓。蓋以節義人君之所宜褒故也。」上命有司封殖焉。上仍行賞,面賜兩局大將、中軍及禁軍別將、都監馬兵、左右別將各熟馬一匹。大司諫閔就道曰:「三軍耳目,在於金皷旌旗,而壇上號令,軍中不能解聽,必敎鍊官下去口授而後,始爲坐作之節,將焉用旗鼓乎哉?請訓鍊大將柳赫然、中軍尹天賚竝推考。」上不從,至翌日允之。尹鑴曰:「自上旣躬行大將事,則兩大將所當具甲冑,行中軍事,而偃然在壇上,與臣等無異。近例雖如此,此謬規也。」上曰:「前例旣然,非今日創始也。」夕還宮。

○兩司停宋時烈按律啓。

9月12日

○甲辰,先是,尹昌亨爲濟州牧使,貪縱不法,且刼買人良駒八十餘匹,或自取,或賂于當路者。崔寬代其職,乃發其事上聞。於是,下昌亨獄,將覈其實,閔熙輩多受其馬,恐御史行査,事實彰露,囑判義禁睦來善筵白,令道臣掌査,監司柳命賢乃熙之心腹故也。憲府請依先朝遣御史査覈金壽翼例,擇送剛明解事之人,使之嚴査,上初不從,後因李元禎陳白,允之。

9月14日

○丙午,御晝講。掌令申㶅以閱武時,將士失律,請還收大將以下賜馬之命,上不從。㶅曰:「方今人不畏法,賄賂公行。如柳赫然、李鏶,無識武夫,受尹昌亨賂馬,固不足多責,而大臣亦犯之,尙何能糾檢百僚乎?」上默然。大臣卽閔熙,此三人皆以受馬自首者也。

9月15日

○丁未,左議政閔熙因申㶅所達,陳疏引嫌,上優答之。熙呈辭,賜不允批答。㶅對避以爲:「宣祖朝相臣盧守愼受貂裘於邊將,而爲金誠一面斥。守愼白以親故,略無芥滯,至有『非誠一,誰發此言之對?』宣廟益重之,至今傳爲美談。大臣爲心,不當如是乎。」處置請出。

○承文校檢李台瑞上疏,讃親閱之擧,仍進《大同賦》一篇。上奬以文辭壯麗,語意宏遠,賜虎皮一令。

○賓廳啓曰:「錢文變通事,依下敎,來會商確,則臣積、臣致和、臣始壽及睦來善、閔黯、金德遠、閔宗道、吳始復等以爲:『公私異價,勢有窒礙,不可不急時變通。改定四十文,以順民情。』臣大運及柳赫然、金錫冑、吳挺緯、李元禎、鄭維岳等以爲:『變法太數,民愈不信,持久不變,自可通行。』左議政閔熙雖不來參,其意欲爲不變,而僉議必欲變通,則亦當從之云。論議參差,終未歸一,而錢文一事,專委於赫然、錫冑、挺緯三人主管,今三人皆以爲,仍存二十文,終必可行,依此施行何如?」傳曰:「變法太數,雖非美事,勢有窒礙,民皆不便,則不可不急時變通,以順民情。其令改以四十文行用,而不從法令者,論以重律。」初行錢議定時,鑄小錢四十文,以代銀一錢,民甚便之。未幾,旋以二十文爲一錢,民遂不信,不遵朝令,依前以四十文用之,故筵中累發此議,至命齊會商確,至是自上親加裁定。厥後四十文亦廢,稍大其制,以十文行用,而換銀之際,或倍或過於倍矣。

9月16日

○戊申,陞睦天成爲同副承旨,以宋挺濂爲司諫,李壽徵爲正言。

○領中樞府事許積上箚,請命有司,以舊價收聚民間錢貨,然後更布新令,毋使閭里失業。上始從之,睦來善言其難便,上詢問諸臣,仍命勿施。積又上箚曰:

頃當春間,民以二百買錢者,坐失折半之産矣,民怨之興,勢所必至。臣以各司鑄錢所費,較其所剩,則充却本銀五萬零數之外,其贏剩,又是五萬餘零。今雖大買已發之錢,旋卽減價而出之,國家所失,不過其所贏之數而已。未知朝家何憚不爲,而直爲此斂怨之擧耶?臣愚以爲,自官收買之事,決不可已,而群議如或終難必施,則無寧卽罷新令,仍存二百之直,俾無百姓折産呼冤之弊。

上以旣已收還,行會八方,似難輕改爲答。

○上以閱武時,坐馬調馴,命內乘金俶除守令,趙泰相遷六品。諫院請還收,上不從。

9月17日

○己酉,上御春塘臺,觀武才,仍設文官庭試,命侍衛、兵曹郞官、下番翰林、下注書,竝下去製進,取柳尙運等六人。

9月19日

○辛亥,上御春塘臺,命宗室能射者射帿。

9月20日

○壬子,上出御春塘臺,命入格人列立壇上,以次行賞。軍兵則列於壇下,命承旨下去行賞。

○以李袤爲左參贊,文庭魁柳尙運、武柳葉箭居首前縣監金世重,竝加嘉善,靈雲令義天亦以柳葉箭四中,加明善。

9月21日

○癸丑,流星出天苑星下。

○憲府啓曰:「錢文之淆亂不行,不專在二百文之減定,實由各司徵債,捨錢取銀,顯有彼此輕重之別故也。民見公家取捨之如此,遂慮有錢貨難行之弊,持銀者不肯出賣,以致銀日益貴、錢日益賤,終至於以銀一兩,直錢四百而後已。請凡干公債,無分銀錢,隨所納許捧事,定式施行。錢文之式,旣以四百文改定矣,未改定前公私債之以二百文出給者,今若一切責徵以四百文,則給債者收一倍之利,負債者有倍輸之冤。請新令前所給公私債,一以當初所給之數徵捧。」上令廟堂稟處。大臣啓言:「銀錢各有用處,凡公私債,本銀則捧銀,殖利捧錢,新令前所給,依臺啓施行。」上從之。

9月23日

○乙卯,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吳始壽請因濟州査覈御史之去,使之試士,亦宜訪問民瘼。鄭維岳又請兼試武士,閔黯請致祭于漢挐山,竝從之。上諭吏判李元禎曰:「朝家用人之道,勿論彼此,有才則用之可也。柳尙運爲人可用,且有文才,不可以五衛將置之。其收用之。」又曰:「觀人不可以言貌取也。武兼劉椀曾爲僉使,下直引見時,擧措顚錯,命改差矣。頃見其武藝精熟,爲人亦似可用,前之失儀,不過武人初入榻前,禮貌生疎之致。而因一特遞之命,不復擬於邊將,事涉冤枉。且前內乘閔涵曾爲定州牧使也,睦來善以爲人孱劣請遞。而頃見其人,則不但不爲孱劣,頗似俊邁,且善騎射。如此武士棄而不用,則將用何等人耶?此兩人各別收用。」

9月24日

○丙辰,御晝講。特進官金德遠曰:「我國大臣無權,而臺閣權重,臺閣一言,大臣輒不安。雖有賢臣,實難展布所蘊。」上然之。時,語涉大臣,則臺諫不敢言,或有敢言之者,上摧折斥逐之。至於尋常彈劾,臺臣力爭而不從者,大臣一言卽允,識者之憂歎久矣。而德遠欲深結於熙、積,反以大臣無權爲言,其無恥甚矣。

9月25日

○丁巳,御晝講。尹鑴請別遣近侍於許穆,以示悔悟之意。仍言李后平竄逐太過,李碩寬年過七十,已得水土之疾,宜移陸邑善地。金聲久有八十兩老,情理可矜。上曰:「渠旣不顧年老父母,赴黨論如水火,何矜之有?」只許碩寬移邑。鑴又曰:「頃年筵中,上以一幅書授臣,臣亦欲以文字仰達,而厥後去國而未果矣。」仍進袖中小冊。上覽之曰:「豈獨卿有此志?特患時勢不適耳。」鑴曰:「臣亦非以不敎之軍急圖之也。第存此心於發號施令之間,念念不忘可也。」仍請議定體府節目,差出副使及贊畫使,上亦自摠兵柄。上命先出從事官,仍令史官,往言于領府事許積。觀武才時,吳始壽謂,禁軍與訓局諸軍一般,而禁軍則與閑散同赴,初試三技取二,故得參者甚少,請依訓局試以各技一中者,皆取之例,更爲試取,親臨觀射,俾無不均呼冤之弊。又請御營別抄武士,亦令一體試取,上竝從之。至是,鑴以爲兵判不曾變通,致使上旣罷復臨,重傷事體,請推。爭之至日昃,上終不聽,至有厭薄之色,而猶不止。

9月26日

○戊午,以閔黯爲大司憲,姜銑爲持平,金邦杰爲修撰,尹搢爲副修撰,沈檀爲吏曹正郞,南益熏爲吏曹佐郞。

○御晝講。因知經筵睦來善所達,以年凶,仍減比年所減各殿供上,各司進排及雜職員役、軍兵之料。

9月29日

○辛酉,上御春塘臺,試禁軍。

冬十月

10月1日

○朔壬戌,上出御春塘臺。至午大雷電,雨雹交下,上起入帳殿,仍還別館。金錫冑以中官啓曰:「十月雷雨,非常之變。宜速輟罷還宮。」政院亦啓請,遂還宮。命金錫冑,待晴比較等均者,於曜金門外行賞,於仁政殿庭入格人,加資、直赴、賜馬、米布有差。

○以李觀徵爲禮曹判書,李萬封爲持平,姜世龜爲校理。

○正言李壽徵陳啓,請寢貞陵參奉賞典稟處之命,上不從。先是,貞陵來脈有崩陷處,而補土之役,因年凶未及擧行。參奉安重鉉私自拮据,逐日塡築,被以莎草,樹以稚松。禮曹判書閔黯、吳始壽交請褒賞,遂命稟處,故壽徵爭之後,尹鑴力陳參奉宜拿問,禮官亦可罪,仍斥臺閣。上命參奉罷職,禮官推考。壽徵及獻納朴鎭圭引避見遞。正言柳星三始發拿問之啓,上從之。

10月2日

○癸亥,夜電光,流星出五車星上,入北極星下。

○政院因雷變陳戒,請克祛偏私,節損儉約。右議政吳始壽箚請策免,仍曰:「緇衣之誠,漸不如初,一言不當,屛棄荒野,則權輿不承之刺,臣恐復起於今日也。宮闈不嚴,私逕未杜,掖庭傳言,或播於閭里,則外間浮訛之說,亦安知不撓於聖心也?溫泉行幸之日,曾無僕御之賞,而江郊十里之地,反褒調馴之勞,則恩賜之濫觴極矣。取舍未必皆公,簡擢多出中批,則名器之不重甚矣。衙門蓄財,本爲補用軍需,而生殖多逕,民怨滋多,則甚非不爭利之意也。禁抑奔競,所以砥礪名節,而人不安分,躁進成風,則此其無行誼之甚也。」上竝優答之,仍命還收內乘賞典。

○上下備忘責躬,仍勉臣僚革祛伐異之習,務盡寅協之風。又命放南九萬、具鎰、權大載、李沃、李鳳徵、權瑎、閔鼎重、閔維重、李䎘、李翊、李選等遠竄。承旨柳命堅拈出閔鼎重以下五人,再請還收,上終不從。

○召對玉堂官。尹鑴奏:「《史記》異於經書,不必親讀,每令講官,讀而論難之。自上又常常披閱,則補益多而完畢易矣。」又因雷變,陳恐懼修省之道,仍曰:「柳尙運居魁之詩,不押頸韻,且多疵病。請收還賞資,警責考官。」上答:「以倉卒所製,雖不善,聞筵臣之言,有文才云矣。」遂不聽。

10月3日

○甲子,雷動電光。

○引見大臣、六卿、三司,詢問弭災之策,右相吳始壽以輕釋閔鼎重諸人爲失當,力請還收,閔宗道、李元禎、尹以濟繼之。宗道又以南九萬傾陷相臣,具鎰鍜鍊重獄,俱不可宥爲言。上曰:「渠雖有罪,其父母妻子之愁怨,亦足感傷和氣,吾故釋之。」終不聽。睦來善以金聲久、裵正徽俱有八十歲父母,李浡編配已久,竝乞原宥,上曰:「金、裵父母,獨以補外爲怨,而具鎰父母,猶以遠竄爲喜乎?」亦不聽。上特命廟堂,量減忠淸、京畿沿海被災尤甚邑,諸般民役停罷,尙方織組、貿易等事。持平李萬封發五臣還收之啓,正言柳星三,竝南、具七臣爲請,上皆不聽。

○領中樞許積上箚陳戒,其勉君德曰:

或損下益上,民有怨詈之端耶?或陞擢太驟,士有躁競之心耶?賞與或濫,而恩幾於竭耶?愛惡或偏,而心蔽於私耶?

其論紀綱曰:

近來體統陵夷,下以凌上,臺臣不待一會而駁宰輔。如此而可望紀綱之立乎?其嚴宮禁曰:近來禁掖傳言,或播閭井之間,隨事臆度,預占處分。無論眞贗是非,內言之出外如此,亦安知外間浮訛之言,不爲流入乎?

上優答之。申㶅言閔熙受馬事,積慍之,故箚中及之。

10月4日

○乙丑,雷動。

○庭試文科取金晳等十人。

○明安公主駙馬,定于前參判吳斗寅之子。

10月5日

○丙寅,玉堂尹義濟、姜世龜上箚陳戒,首陳以誠保民,次及辦別賢邪,有曰:

勿憂朋黨之難去,惟患一心之不公。

仍以閔鼎重等五人放釋爲不可。上賜批優奬,而不從還收之請。日前閔熙欲逐去異己如權大載者,目以偏黨而奏之。上由此疑之,每下寅協之敎,故此輩反以此爲憂,箚中及之云。

10月6日

○丁卯,夜,電光雷動,雨雹。

○復以許積爲領議政,以李元祿爲大司憲,柳命堅爲大司諫,韓垽爲執義,李萬封、韓濙爲掌令,安如岳、金澍爲持平,吳始萬爲獻納,張瑱爲正言,李煦爲修撰,姜銑爲副修撰,閔就道、安如岳爲承旨。

○湖南幼學柳東錫等上疏,請置宋時烈極律,不從。

○御晝講。尹鑴請罷大同一結十三斗之法,以嶺南大同,委諸各司,句管出納。上以前所不爲,今難猝變爲敎。上命吏曹,限明秋勿移災邑守令。

10月7日

○戊辰,夜電光,曉雷雨。

○右議政吳始壽以連有雷電之變,上箚陳戒,且請勉出領、左相,上優諭之。

10月8日

○己巳,昧爽,雷動電光。是時,諸道雷變之報,相續而至。上下備忘,引咎自責,仍以身居輔弼,不可引入傍視之意,遣承旨,往諭于領、左相,皆不應命。

10月9日

○庚午,夜,流星出羽林星下,入南方。

○召對玉堂官。仍命招柳赫然、金錫冑入對,首及遇災警懼之意,仍曰:「卽今北胡有南土之役,而萬里遠鬪,勞逸不敵,終必敗,敗必禍及於我國矣。我國武備疎虞,不可不預慮。」仍與論兵事,赫然等無他建明,只言訓局、御營設立時,諸軍沿革之事而已。赫然謂筵話有煩聽聞,請令史官勿錄。後,諫院以不錄筵話,請推檢閱李萬元。

○領議政許積上疏辭職。上優批不許,至曰:「體府初不復設則已,旣已設立之後,應行節目,尙未講定,是有其名而無其實也。烏在其復設之本意哉?」

○以李壽徵爲持平,鄭知和陞領中樞,許穆陞判中樞。

10月10日

○辛未,夜,流星出軍市星下,入巽方,出昴星下,入乾方。

10月11日

○壬申,夜,流星出軒轅星上,入柳星下。

○大司憲李元祿、掌令李萬封、持平安如岳等上箚陳戒,略曰:

臺諫,人主之耳目而待之太薄;大臣,人主之股肱而任之不專。執德不固,愛惡靡常而下不畏;出令惟反,變改太數而民不信。不愼爵賞而倖門開;徑加億逆而公議鬱。必欲曲護內司而怨結於小民;不能一視宮府而寵偏於戚屬。凡玆數事,無非發於心而害於政也。

翌日,諫院又上陳戒箚,上竝優答之。

10月12日

○癸酉,夜,流星出壁星上,入南方。

10月13日

○甲戌,月暈廻木星。

○刑曹參議趙䃏上疏,論北關利害,上優答之。

○以閔黯爲判尹兼知經筵,特拜趙䃏爲刑曹參判。憲府啓請還收䃏特除之命,不從。〈史臣曰:「黯不學無識,嘗以副使如燕,至關西,對妓作胡舞以樂之,有識莫不寒心。而只以兄弟盤據,勢焰薰天,至拜經筵輔導之職,時事可知。」〉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閔熙以大拜後,仍帶守禦使爲未安,請移授六卿中年富力强者。上諭以古亦有大臣兼帶者,不許之。上詢問湖西南被災尤甚邑,田災許給事,諸議皆以覆審已畢,虛實難辨,難之。仍論白骨、黃口良役徵布之弊,而卒無出一策,陳一計者。吳挺緯又陳刑獄積滯之弊,請別諭申飭於道臣。命濟州御史試取時,武藝入格者,良民則給科,公私賤則免賤,或賞格。賞格所用,以湖南所儲木綿二十同給送,添用濟州烙印木百餘同。又令船軍試才激勸,孝行節義搜聞啓褒,因吳始壽、鄭維岳所達也。大司諫柳命堅曰:「嚴宮禁、杜私逕,所當飭礪者,而聞椒掖之親,常常出入云,其漸甚可憂也。」上答以傳者誤矣。大司憲吳始壽曰:「閭巷之間,或先事而知上處分,及見處分,有時偶合,無異乎外間之有此言也。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而已。」

10月14日

○乙亥,吳始壽請韓濙仍任林川郡守,朴鎭圭代爲掌令。

○御晝講。上曰:「校理姜世龜風采埋沒,言議拙澁,至於文義,亦不得詳細開陳,推考。」

10月15日

○丙子,上親臨試講儒生,直赴、給分有差。

○兵曹參判鄭維岳上疏,請以天災,禁庭試、重試及前頭生進等遊街、慶宴等事,上從之。

10月16日

○丁丑,月入畢口星。

○御晝講。刑曹判書金德遠以特進官入侍,上以刑獄覆奏詳明,奬德遠。又命金錫冑,速抄湖堂可合人以啓。副提學閔宗道陳,姜世龜自儒生時,累爲解元及一等,頗有文名,而不能詳陳文義者,只坐疎拙故也。德遠、錫冑亦繼之,上不答。後因世龜魁重試,上命蕩滌推考。

○憲府論:「十二日癸酉五更時,有西北方星隕之變,其大如釜,其聲如砲。且其流隕之後,繼有赤白氣,橫亘十餘丈。及至隕處,其氣縈紆屈曲,移時不消云。此實非常之變,人多傳說。他司入直之官,至有目見者,而觀象監不爲書啓,殊極可駭。請測候官拿問。」上從之。

10月17日

○戊寅,重試文臣,取姜世龜等八人。

10月18日

○己卯,夜,東方有氣如火光。

○金堤幼學尹尙升上疏,條論民弊,幾累千言。上命廟堂覆奏,仍命嚴明黜陟一款,令政院措辭,下諭於八方。

10月20日

○辛巳,以閔宗道爲大司憲,南垕、柳經立爲掌令,任堂爲持平,李漢命爲副校理,金海一爲承旨,金儁相爲正言,姜世龜、朴泰尙、任相元加通政,以重試壯元及重試前資窮也。

○御晝講。尹鑴陳省墓往來時沿路所見,請減收糴、身布。又以李台瑞有文才,請蕩滌中考而用之,上竝以問議廟堂爲答。

10月21日

○壬午,夜,土星退入犯東井左脚第二星。

○御晝講。尹鑴請各衙門屯田,革罷導掌,竝付守令,收稅上送,上命廟堂稟處。鑴又請敦勉領相,上卽遣史官諭之。講訖,引見輪對官。

10月22日

○癸未,上命尹鑴,同入後日備局引見時,商議所建白之事。鑴言局外人不可同入,退又上疏。上諭以安心入參。

10月23日

○甲申,領議政許積十上章祈免,上每溫諭不許。方欲出仕,及別諭下,始乃應命。

○中宮殿解娩誕公主,翌日公主卒。

10月24日

○乙酉,日重暈,白虹貫日。

○以閔宗道爲副提學,睦林儒爲應敎,金儁相爲修撰,閔黯爲大司憲,兪夏謙爲掌令,金澍、趙時瑗爲持平,安如岳爲正言。

10月25日

○丙戌,夜,流星出參星下,入巽方。五更出張星下,入軫星上。

○以日寒,命給宿衛軍士空石。

10月26日

○丁亥,夜,流星出北斗星下,入艮方。

○以鄭載嵩爲判尹,李日井爲執義。

10月28日

○己丑,夜,電光。

○右贊成尹鑴上箚,陳遇災應天之道,引大禹之一饋十起、成湯之昧爽丕顯、文王之日中不暇食、周公之坐以待朝及唐高宗隔日視事、隋煬帝五日一視朝,以爲監戒。且曰:

我國朝禮有常參、朝參、經筵,又有日三視事、夜對、召對之規,蓋以法先王繩前武之大禮也。今者賓廳入侍,月止三次,而常參已廢,經筵、召對行之亦少,顧何足以愼萬幾、弘大化、修天工,而盡人事也?

上優答之。

10月29日

○庚寅,流星出婁星下,入坤方。

○三司以虹變,來詣請對。上與諸臣,語及邊事,閔宗道謂:「曾爲平安監司時,凡干軍政,多所修擧,而彼人無致詰之事。請兵營、巡營軍兵,竝行操練。」仍論北方烽燧阻斷之弊,上以乙卯烽燧摘奸後,尙不覆奏變通爲可駭,特推當該堂上。大司諫柳命堅曰:「脫有事變,必以江都爲歸,而若如丙子之急遽,則江都未必入。且賊從海路,絶其歸路,則朝廷命令,無可通之路,此亦不可不慮也。都城闊大,亦非可守之地,卽今所恃,只是南漢而已。宜及此時,預定依歸之地。」上命議大臣。

10月30日

○辛卯,夜,東方有氣如火光。

○諫院請還收李週量移之命,以週曾以贓汚被配故也。上不從。

○上以刑曹時囚,多至七十餘名,命趁速疏決,俾無滯獄之患。

十一月

11月1日

○朔壬辰,以李元祿爲大司憲,朴鎭圭爲獻納,南垕爲正言,吳始萬爲副修撰。

○御晝講。上見承旨具崟所着耳掩破落,命賜貂掩。

11月2日

○癸巳,夜,流星出井星下,入巽方。

○宗簿寺刊進《璿源譜略》,賞提調以下有差。

○御晝講。上以榮川進士張冑男年七十八,能出入場屋,終至參榜,事甚稀貴,命授相當職。

11月3日

○甲午,夜,流星出天倉星下,入南方。又出北斗星下,入艮方。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尹鑴復申屯田革罷之說,許積、吳始壽皆難之。柳赫然曰:「壬辰亂後,人烟蕭瑟,故相臣柳成龍闢荒設屯,只欲招集流散矣。卽今流民旣集,屯田如舊,

以弊言之,宜在可罷,而今若罷之,則民散亦可慮矣。上亦以猝罷爲不便。上命議定體府節目,仍差出副察使。許積曰:」金錫冑習於爲將,尹鑴時有不識世情處,而大體通達,他日爲國家死者,必此人也。李元禎雖不猛,亦通達有智,此三人中可以擇定也。「上命以錫冑爲之。鑴曰:」錫冑方爲大司馬,兼御營大將,而今又兼體府事,權太重矣。「上變色曰:」大臣旣擧卿名,卿之此言,不亦嫌逼乎?「錫冑仍縷縷乞免,而上不從。鑴又請詢問李台瑞可用與否於大臣,積以其世累爲冤,而謂可用。獻納朴鎭圭曰:」台瑞,臣所論也。台瑞欲掩其累,至於刀擦公文,改其父名,就仁之就字爲推字。此人何可置仕版乎?「睦來善曰:」當此遇災求才之日,以台瑞進,未知其可也。台瑞爲人憸邪,決不可用也。「鑴曾薦趙顯期,非百里才,宜試言責。至是又言之曰:」臣近始接面,尤合可用。「上曰:」此乃以氷庫別撿上疏者耶?「積又薦吳挺昌持論和平,有智慮能文,上曰:」唯「鑴又請行戶布,上無發落。諫院以金德遠向來,臺諫權重之說爲失言,請推考,上從之。

11月4日

○乙未,夜,流星出鬼星下,入巽方。

○上命儒生,會泮宮,下御題,命大提學試取,賜居首李麟徵及其次李師命、沈𪳄、閔周昌竝直赴殿試。正言南垕引先朝沈栢、金錫冑、尹堦、尹彬竝直赴,而旋因臺啓還收之事,爭論於筵中,李元禎、尹義濟繼之,上只命居首赴殿試,其次三人直赴會試。

11月5日

○丙申,以閔黯爲禮曹判書,權愈爲大司諫,任堂爲正言,吳挺昌爲大司成,姜世龜爲承旨。

11月6日

○丁酉,御晝講。承旨姜世龜請出內帑,以賑貧民,上嘉納之。

11月7日

○戊戌,以鄭維岳爲都承旨,李元禎爲弘文提學。

11月8日

○己亥,夜,流星出昴星下,入坤方。

11月9日

○庚子,先是,備局因左參贊李袤疏論,薦用人才事,書入薦目七條,自一品至正二品,無論實職有無,從二品則時任參判以上,三司長官、都承旨、備局諸臣來會賓廳,各薦二人事定奪矣。是日齊會薦入,被薦者十一人,廟堂分等以啓。上令該曹,勿循常格,各別收用。李世華〈金錫冑、閔宗道薦。〉李雲徵〈吳挺緯、李元禎薦。〉擢用,黃徵、沈若浚可合閫任,〈竝柳赫然薦。〉趙渭叟〈鄭知和薦。〉李義徵〈閔宗道、吳始復薦。〉鄭時諶〈李元祿薦。〉陞職,趙泰相〈鄭知和薦。〉申宗華〈吳挺緯、李元祿薦。〉李萬慶〈吳始復薦。〉林泳〈金錫冑薦。〉陞出六品。禮曹判書閔黯疏請病不參會之罪,仍薦北道儒生朱棐曰:「居在深谷中,身自服穡,講讀不輟,或以爲異人、或以爲狂人。其人之必可用,臣未之知,而要之爲林下讀書之人,畀以一官,試可乃已,恐不害揚陋之道。」上下其疏於吏曹。

11月10日

○辛丑,流星出壁星下,入西方。

○以李煦爲執義,柳星三爲掌令,安如岳爲持平,吳始萬爲校理。

○日前,上講書《洪範》,感箕子事,欲別遣近侍,祭其廟,令禮曹問于大臣。大臣皆以合於尊道、慕聖之義爲對。上命都承旨往祭,祭文令大提學製進。禮曹又以爲:「《五禮儀》祀典,歷代始祖載於中祀,祭用小牢,文宣王亦載中祀,而以牛代羊,饌品多寡亦懸殊。今箕子在歷代始祖之列,則當用小牢,而自上別遣近侍致祭,意在尊道、慕聖則與古之太牢祀孔子者同,似當特用太牢。」上可之。是日,召對玉堂官。上謂都承旨鄭維岳曰:「箕子廟卿當往祭,須極致誠。廟宇墳塋,如有頹圮處,一一書啓。後孫中可用者,亦採聞。」維岳曰:「檀君、東明王廟,亦在箕子廟傍,自世宗朝春秋祭以中牢,此亦可一體致祭。」上可之。維岳仍請簡其騶從,歷觀西路形勝,上亦許之。

11月11日

○壬寅,上有感疾,久停視事。

11月14日

○乙巳,太白見巳地,流星出五車星下,入坤方。

11月16日

○丁未,太白見未地。

○禮曹佐郞宋尙周上疏,以湖南儒生柳震錫作四韻一篇絶句八首,痛斥誤禮,請加褒崇。以宋象賢子孫貧殘,不能迎謚,請自官具禮幣,以迎其謚。上竝令該曹稟處。

11月18日

○己酉,持平安如岳論:「持平趙時瑗行己鄙陋,曾爲守宰,無廉謹之稱;佐幕關東,有鄙瑣之誚,請遞差。」上不從。

11月19日

○庚戌,流星出參旗星下,入巽方。月犯軒轅南小星。

○以李萬封爲持平,申厚命爲副修撰。

11月20日

○辛亥,以金澍爲持平。

○諫院論:「關節之弊,爲今日深痼之疾,作書干囑,恬不知怪。請自今申明禁斷,請者施者,竝繩以重律。」上從之。

11月21日

○壬子,夜,流星出參星下,入巽方。

11月22日

○癸丑,上還御于昌德宮之大造殿。

11月23日

○甲寅,自賑廳劃給藏氷米,以除防民督捧之弊。

11月25日

○丙辰,太白見巳地。夜,流星出天津星下,入乾方。

○憲府劾:「永川郡守李思永政尙刻迫,刑杖過濫。罪魁在長鬐也,載送食物,月以爲常,請罷職不敍。」至四啓,上命先罷後推。

11月27日

○戊午,太白見未地。

○以鄭榏爲右參贊,朴泰尙爲承旨,李華鎭爲執義,金儁相爲修撰,李煦爲副校理。

○憲府劾:「捕盜大將申汝哲,蓄憤於刑曹文移相爭之事,逞憾於刑曹書吏,輕施酷杖,致殞於兩日之內,請拿問定罪。」再啓,始允。

11月28日

○己未,夜,流星出天苑星下,入南方。又出王良星上,入北方。

○上有咳嗽水剌厭進之候,藥房入診。許積曰:「中原事情,使臣所聞,雖未知信否,而至於因地震,室屋頹圮,人民壓死之狀,乃其目見也。壓死人至於五萬七千,而未及査出者,又不知其幾云。胡元時亦多有此變,而未有如此之多者,此必天厭穢德,運氣垂訖之數,正我修德待時之秋。而近日我國災異又非常,恐不免反被池魚之禍也。卽今民事最爲切急,遠方則雖未詳知,而畿甸,根本之地,尤宜優恤。請停諸般身役之捧,糴穀亦或停或減。」上竝從之。李元禎曰:「平安都事,欲以別薦人差出,而遽以蔭官備擬,恐有物議,欲爲稟定矣。」許積曰:「此指李雲徵也。雲徵有計慮多勇力。曾以別薦,直爲陞六,爲湖南守令,而亦以善治著稱,宜授此職,俾巡視關防形便。且見其持身處事,當漸次大用。」上命擬望。積又稱別薦中李世華持心操身,當官盡職。上曰:「吾亦欲用之。」仍敎:「以北京事變可慮,兩西不可不擇人以送。而黃海監司禹昌績,才似不逮,遞差,擇送他人。」積言不可無端遞改,請令該曹,擬承宣之望,仍請以李世華代之,上竝可之。積又擧李元龜善治郡,雖是蔭官,宜授參議、方伯之任。錫冑亦言之,上命別爲調用。積又言:「衰老已甚,死亡無日,體府凡事,旣已專委副使,而脫有事變,則副使出外,內無主管之人。請加出副使一員,以尹鑴爲之。」上曰:「姑無出征之事,只爲謀畫而已,不必加出也。」錫冑言:「差出贊畫使一員,無事與之同議;有事使之出巡,則名雖稍輕,而實則與副使無異矣。古者贊畫使無敎書,而李時發爲贊畫使時,特賜尙方劍,別作敎書以賜之。今亦依此爲之似好矣。」上可之。仍令卽爲差出。積以爲:「副察使爲二品,而鑴乃一品,不可爲贊畫使。」乃擧李元禎,上卽拜元禎爲贊畫使。因箕子廟致祭官都承旨鄭維岳書啓,箕子後裔鮮于翎,令吏曹收用。箕子廟、檀君、東明王廟參奉,竝加給料米二斗。

11月29日

○庚申,太白見巳地。

○禹昌績入爲承旨,李世華代爲黃海觀察使,李雲徵爲平安都事,從許積薦也。以都承旨望,上命加望,吏曹啓言:「銀臺之長,位顯任重,雖有職秩相當之人,不可不徇物議而猝然備擬。」上答:「以旣有職秩相當之人,何待物議?促令加望。」仍特除柳尙運,仍下備忘曰:「凡國家用人,勿論彼此,隨才調用之意,前後下敎,不啻丁寧。又於頃日引對時,柳尙運文才,可合擢用爲敎,則判書李元禎親承聖敎,別無他語。及至今日,乃敢托以公議,不遵君命,已極放恣無忌憚。而況尙運之疏,與上徹者有異,而必欲防塞者,抑何意耶?其違慢君命,擅自用人之狀,誠極痛駭。李元禎罷職不敍。」先是,柳尙運軍器別備加資還收時,閔宗道以爲:「尙運在江界時,構出一疏,伸救罪魁,雖緣監司之退斥,不得上徹,如此怪惡之人,不可用之。」而吏曹啓辭中,亦擧此事,故上敎如此。政院覆逆,上答:「以違拒面命,終不備擬,是用人之柄,倒置於下也。人臣之道,豈容若是?爾等覆逆,殊未可曉也。」

○謝恩使朗原君偘、副使吳斗寅、書狀官李華鎭自燕回。上引見勞勉,仍問地震之變,偘對曰:「通州、薊州等處,無一完舍。通州物貨所聚,人物極盛,而今則城堞城門,無一完處,左右長廊皆頹塌,崩城破壁,見之慘目。北京則比通州稍完,而城門女墻及城內外人家,多崩頹,殿門一處及皇極殿層樓及奉先殿亦頹。玉河館墻垣及諸衙門,亦多頹毁,改造之役,極其浩大。自此以後,人心洶洶,不能定矣。人口壓死者三萬餘,蓋白日交易之際,猝然頹壓,故死者如是云矣。臣等回還時,通官輩謂首譯曰:『此乃前所未有之變,皇帝大驚動。朝鮮似有慰問之擧。』云矣。」上令問大臣處之。上問南報,斗寅對曰:「吳三桂死生,姑未可知,而辰川纔復,旋爲馬保所奪,岳州、長沙雖曰攻取,三桂之將燒其室廬,掠其人民而去,所得者不過空城耳。西㺚亦叛,而姑未接戰云矣。」上曰:「曾聞索額圖擅權,今亦然乎?」對曰:「索額圖尙擅權,而都察院魏尙周以皇帝信任之人,不畏强禦,地震之後,彈論索額圖及兵部、刑部循私受賂之罪,皇帝大怒,擲其奏於地,仍黜魏尙周。後數日,取其彈章,使尙周面奏,仍令近侍,扶出額圖,兵刑尙書,亦黜門外。其後事竟無實,故復額圖、諸人之官,而亦不治尙周風聞之罪云矣。」

○上以六月十三日引見說話,全不載錄,推考當該注書。

○諫院論:「靈豊君㵓不爲受由,稱以看山,下往海西,偃宿公舍,勒徵支供,請罷職不敍。」上從之。

11月30日

○辛酉,流星出參星下,入坤方。又出織女星上,入東方。

○領議政許積上箚,救元禎,其略曰:「柳尙運伸救罪人之疏,雖未上徹,其欲故犯禮論,發明其類之意,則已涉不韙。而然其面目開朗,文筆敏速,故臣曾與李元禎語及此人曰:『雖不可擬之極選,亦宜試之省曹、方面,更不犯科,然後漸次進用。』元禎之意,正與臣合。元禎之於尙運,實欲收拾,而無彼此之心,臣所詳知者也。而至於喉司之長,位顯任重,有非倉卒可擬者也。尙運於向時,望亦頗輕,近來履歷,只一邊任,寧有以前府使,而直拜都承旨者乎?自上下問之時,只以全無履歷仰對,則亦足爲辭,而元禎乃以上疏未徹,公議不許爲啓,此可見元禎之戇朴不黠處也。違慢君命,縱恣無忌,實萬萬情外之敎也。」上答:「以今者元禎托以公議,面慢君命,此而不罪,黨同伐異之徒,無以懲戢。而箚中所謂戇朴不黠云者,何相反也?卿其平心舒究焉。」

○上見申汝哲供辭以爲:「因其犯夜人之容隱,循例施刑,別無可罪之事,特命放釋。」

○諫院〈大司諫權愈、正言南垕〉啓請還收李元禎罷職不敍之命曰:「冡宰爲任,體貌自別,豈可以一事不合聖意,而遽加違慢之罪哉?」又論:「柳尙運疏辭之上徹與否,姑舍勿論,邊倅加資後,未經品職,銓曹之不敢遽擬淸選,實事體之不容已。而摧折銓官,遽降內批,瞻聆所及,物情擧駭。請都承旨柳尙運遞差。」答曰:「夫用人與奪,人主之大柄,豈人臣所可專擅者哉?向來柳尙運收用之敎,不啻丁寧,而佐貳之任,一不備擬。及至今日,托以公議,遽爾搪塞。由是觀之,公議重於泰山;君命輕於鴻毛也。然則爾等之所謂公論,未必皆公論也。還收之請,可笑亦可駭也。」愈等竝引避,獻納朴鎭圭處置,出仕。

十二月

12月1日

○朔壬戌,流星出東井星下,入巽方。

○上以日寒,命刑曹疏決罪囚。

○退行戊午式年於是年。文科取李麟徵等三十六人。

○藥房入診。許積盛言李元禎被罪之冤以爲:「都承旨加望命下,元禎問於臣,臣妄謂:『聖意必在尙運,而尙運旣以疏事見非,且無履歷,今不可直擬此望。』此莫非臣之罪也。元禎縝密雖不足,而處心則必欲公平矣。臣非爲元禎費辭,只恐累聖德也。」上曰:「觀武才時,予見尙運之爲人,其後語吏判,使收用左右,無他語而皆曰可。今猝有此阻搪之意,故欲爲警責矣。卿言如此,罷職還收可也。」積因陳東西分黨之害,又曰:「目今人才甚艱,凡係罪在至重者外,固宜隨才調用。金萬重多讀書,所坐亦不甚重,可收用。」上曰:「我國褊小,人才眇然,而不幸分作二黨,互相攻擊,國家事體,安有如此者乎?」仍命出諸擧條,申飭銓官。積又陳柳尙運必不行公之勢,請遞都承旨,上許之,仍令注擬佐貳之望。

12月2日

○癸亥,太白見巳地,是後屢見。

○以李翊相爲都承旨,李日井爲司諫,柳尙運爲右尹,明安公主駙馬吳泰周封海昌尉。

12月3日

○甲子,夜,流星出天倉星下,入南方。二更,電光。

○大司憲李元祿、掌令李萬封、兪夏謙、持平金澍以申汝哲供辭侵辱,引避,上答曰:「頃觀供辭,小無可罪之事,而今乃引避侵攻,殊未可曉也。」持平安如岳處置,請出,仍發申汝哲罷職不敍之啓,略曰:「犯夜之罪,元非重律,容隱犯夜之人,其罪豈至於死乎?在律甚輕,而終至殞命,汝哲烏得免濫刑殺人之罪哉?非罪而死,天下之至冤也。殿下於此,未嘗惻然而傷;惕然而驚,惟恐汝哲之不免於罪,惡在其爲民父母也?不特該府照勘至令帶職放送,臣竊惜之。」上不從。

12月4日

○乙丑,夜,流星出天津星下,入西方。

○以金正夏爲正言,尹義濟爲副修撰。

12月5日

○丙寅,夜,白雲一道如氣,起自坤方,橫過月傍,直指天中,漸移東方。流星出北斗星下,入艮方。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特招吏曹判書李元禎同入。許積進展右議政吳始壽箚記,仍奏曰:「第二條乃西北關防審視事也。古者大臣數巡北邊,今則以邊上無事,廢而不行。今可依古例,遣大臣,而臣與左相皆老,宜遣右相。」上命始壽往。積請令率往知兵事者一人,又言:「西邊異於北關,可遣重臣,而兵事亦多變通者,宜遣習兵者。柳赫然或金錫冑可往矣。」赫然請往,始壽以爲:「有煩聽聞,請待冬至使回還,更爲議定。」其三。兩南、嶺東差送巡撫,兼行試射放事也。上許待春擇送。其四。中哨選鋒事也。積言:「我國軍兵,只束伍,而無他奇兵。欲以中哨爲選鋒,欲其便於拔出而用之也。此則旣自備局定額知委,待成冊上來,擇送武臣,宜加點閱。」其五。平安道淸南北僻處設都會,合操事也。此則當設爲事目施行。其六。平安道監、兵營軍兵戶保收布變通事也。此地軍兵,曾無操鍊之事,故自亂後收布,以爲需勑之資,備局仍又句管矣。今後,元軍則特除其布,以專組練,保人則姑爲依前收捧似宜。其七。將官、色吏之侵徵束伍者,一切嚴禁事也。孝廟朝曾有陣前梟示之擧,今亦宜作事目,申飭京外,上竝許之。其八。西北人勿論文武,通淸激勸事也。積言:「仁祖朝因崔鳴吉奏達,西北各一人通淸。先朝北路人李之馧亦爲臺諫,官至參判。」赫然曰:「此武鄕,勸之以武可也。」上命參用文武,而以武爲重。其九。萬科出身作隊見侵,與軍卒無異,擧皆呼冤事也。積言:「出身作隊,古也。爲武夫者,無戰馬,且不試射,將焉用哉?然令他邑定將領,似不便,勿付他邑,自所居官,作爲一隊。戰馬則二萬出身,實難一時備立,只令監、兵使,講兵書,試武藝,拔其尤而啓聞調用可矣。」其十。出身之分屬各廳者,禮木及問安立番之弊,一切變通事也。積曰:「此事流來已久,孝廟亦有變通之意而未果。春秋問安,輪回入番,亦不可廢。」其十一。內三廳被薦人,歇其武藝,試以兵學一書,取其能通者,差軍門將官,仕滿一年,習知陣法後,許入內三廳事也。積曰:「試講兵學,固有所益,而但必以通兵學者爲哨官,自哨官爲內三廳,則不無掣肘之端矣。」上竝然之。其十二。以有將望文臣,間差閫帥事也。積曰:「古例有儒將薦,今亦抄薦儒將宜矣。」其十三。武臣可合將領者,令兩局抄啓事也。積亦可其言,上竝從之。積又請收還統營、三千、唐浦等鎭山腰下火田,仍屬宮家之命,還給土卒,上許之。始壽請尙州士人鄭錫僑陞六品。錫僑卽故判書經世之曾孫,而其父道應亦以學行,官持平云。積亦言之。上許之,始壽又以爲:「鄭夢周畫像,置在家廟,士子輩瞻拜不便。其後孫欲別設祠宇,而貧不能辦,請命該曹造給。奉祀孫纉光身歿,其子尙幼,請依趙光祖支孫除職例,官纉光弟纉輝。」黯請錄用宋象賢子孫,上竝許之。福昌君楨爲宗簿寺及釐正廳提調,欲與都提調相抗,於宗簿寺則必欲主壁;於釐正廳則必欲列坐。積白上以爲傷損事體,上命竝遞宗簿、釐正兩提擧。

12月6日

○丁卯,以李玄錫爲副校理,申厚命爲副修撰,鄭樸、具崟爲承旨。

12月7日

○戊辰,諫院啓曰:「近來諸宮以量案無主陳田,連續啓下,以爲設庄之計。雖曰量案無主,甲戌以後四十餘年之間,民人等呈出立案,費力起耕,仍爲己田,轉相買賣,至有次次相傳之文券。通謂之量案無主,而恣意攘奪,請量後起耕有文券田土,還爲出給,自今永塞此路,以杜冒占之弊。」上不從。

12月9日

○庚午,夜,流星出參星上,入坤方。

○以日寒,命題給薄衣軍士襦衣,放釋典獄輕囚。

12月10日

○辛未,流星出鬼星下,入巽方,出軫星下,入坤方。金星犯東成第一星。

○以李堂揆爲大司憲,李壽曼、申厚命爲掌令,任堂爲持平,姜銑爲校理,沈橃爲修撰,閔就道爲承旨,金萬重爲禮曹參議。

○命築咸鏡道櫟山、豊山兩鎭之城,塞癸丑所開三甲通鹽之新路,移鎭東、同仁兩鎭於舊基,所里德、阿叱間兩烽燧,亦還舊處,而罷新設從浦烽燧,從本道監司、兵使之言也。

12月11日

○壬申,夜,流星出軫星上,入巽方。

○諫院〈獻納朴鎭圭、正言南垕、金正夏。〉劾:「禮曹參議金萬重尊慕時烈,附麗邪論,視閔鼎重等無異同矣。鼎重等放釋還收之請,兩司方張,則萬重之此時收用,已極無謂。況其誣陷柱石之大臣,力斥論禮之儒賢,其用意之巧慘,先王之所深惡。春曹佐貳之除,遽出物情之外,請遞差。」仍請推考銓曹堂郞。上答曰:「語意深刻,少無和平之意。如此已甚之論,予甚不取也。至於銓曹備擬,非出一人之意見,而竝請推考,尤未可曉也。亟停勿煩。」

12月12日

○癸酉,北兵使柳斐然初以淸差指問白頭、長白兩山時,設地圖,泛鐵事啓聞矣。至是又馳啓曰:「所謂地圖,更問于差使員,富寧府使崔良弼則以爲:『圖帖卽我國一幅壯紙,而蓋自平安淸北諸邑,以及北關行營、六鎭、三甲,終至永興府地界,而列邑山川,宛然畫出。彼邊五國城,女眞、𪜓加退、門巖等地,亦在其中。』問於大通官張孝禮曰:『外國地形,何以詳知耶?』答曰:『以天下地圖,謄寫持來。』云。未知彼人欲知我國山川,道里遠近,作爲此圖歟,抑托此虛喝,欲使人疑惑歟,其間情僞,有未可測。而初以五羅地設置元帥,伐木開路,白頭山致祭等語,隱然誇張。又以彼我境地圖,有若揣摩機關者然,或稱慶源開市時,往見越邊善城、豐城、𪜓加退等地,而回還之日,當由白頭山所開之路云云。所謂門巖,距鍾城四十里,由此而過豐溪、𪜓加退一百十餘里有岐路,北則寧固塔路,西則潯陽道也。渠輩往來之熟路,別無更審之理,而發此說者,亦似異常。無乃卽今形勢已孤弱,欲爲設機示强耶?且聞小通事所傳淸人私語,恒言:『長白山下有往年撤去藩胡之舊路,切欲知此。』且孝禮與會寧府使金興運語時稱:『明年出來,更逢不遠。』再三申問,則始言:『皇帝必使俺見白頭山,伊時自義州江邊,作行來此。』云。孝禮是浮雜之人,不可取信,而事係非常云矣。」

12月13日

○甲戌,流星出胃星下,入巽方。

○初覆死囚。許積請退送諸臣之無奏事者,仍進曰:「張孝禮所示地圖,我國山川險夷,無一詿誤。此必有指敎之人,甚可怪也。」仍請以兵使摸送地圖御覽後,還下備局,使摸置一件,上從之。正言南垕進啓金萬重事,上怒曰:「當國家艱虞之日,不思共濟之道,但以此等深刻之論爲主,近日臺閣,可謂無狀矣。」仍謂積曰:「前日筵中,卿有收用一邊之言,而反有此擧,可怪。」積曰:「諸議以爲,工戶刑三曹可通,而禮曹係是淸望,不可直擬云。其意未可知,而臺諫此論,又非元不欲擧論於政目間也。臣非以臺論爲是,而臺閣亦不可如是摧折也。」上曰:「啓辭中以爲,與閔鼎重等無異,此非永塞之意耶?卿言亦有所屈,非實情也。」垕因嚴敎,引避請遞,上卽允之。持平安如岳請還收。積及吳始壽亦力言之,上勉從之。

12月14日

○乙亥,以朴信圭爲咸鏡道觀察使。

12月17日

○戊寅,白雲起東方,直指西方。黑雲起東方,指坤方。

12月18日

○己卯,三覆死囚。許積陳:「李堂揆雖是儒雅之人,留意國事,頗有誠實之稱。外議謂宜仍任北伯,而交代旣出,自下不敢直請催送。嶺南新方伯,使之趁速相替。」上命李堂揆、朴信圭竝仍任。蓋堂揆以北伯,移拜憲長;信圭又以嶺伯,移拜北伯,故積言如此。

12月19日

○庚辰,以閔黯爲大司憲,元梲爲掌令,兪夏謙、金澍爲正言,李后定爲副修撰。

12月20日

○辛巳,流星出星星上,入東方。

12月23日

○甲申,流星出王良星上,入乾方,出氐星下,入巽方。

12月24日

○乙酉,流星出參星下,入巽方,出北極星下,入艮方。

12月26日

○丁亥,流星出天中淡雲間,入南方。

○以睦林儒爲司諫,兪夏謙爲獻納,趙祉錫爲正言,李袤爲禮曹判書,李玄錫爲修撰,李玄紀爲檢閱。

○趙絅之孫生員九輅上疏曰:

昨年李台瑞欲雪其父就仁之累,謂臣祖挽就仁詩中,有如金如玉等語,相臣至達於前席,厥後更陳爽實之狀矣。聞,頃日儒臣又以台瑞不可廢棄之意,建白曰:『趙絅鮮許可,而乃於就仁,謂之如金如玉,則其無累可見。』云。臣嘗在側親聞,則祖父嘗曰:『就仁爲人,不可對面。』豈以金玉等語,形諸文字乎?台瑞急於伸其父,而借重臣祖,做出躛言也。

疏下刑曹。

12月27日

○戊子,夜,東方有氣如火光。

12月28日

○己丑,流星出北斗星下,入北方。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許積袖出北兵使柳斐然之抵訓將柳赫然私書,而讀一遍,還納袖中,仍請嚴飭諸臣,俾勿傳播。蓋其書大意,與前日斐然狀啓略同。當時朝議,不知彼國有何意,後數十年,果有穆克登之事焉。積又陳向來參疏儒生,疏頭、疏色外,不可永塞淸路之意,仍言:「吏判李元禎所見,與臣無異。而一種峻論,起而搖之,故亦有所不得自由者矣。」時,元禎及吏曹參判吳始復同爲入侍,上面加申諭,使之惕念擧行。瑞興自有趙大立之變,限十年降號,明年當限滿陞號時,本縣屛風巖別將夜宿之際,有人穴窓放砲,幾至殞命。金錫冑以爲:「此事亦係大變,請自明年爲始,更爲十年降號。」積亦言:「十年降號云者,謂罪人捕得後十年也。今大立未捕,何可謂限滿而許其陞號乎?」上可之。吳始壽:「以頃日所達鄭夢周支孫纉輝,本是病人,不合供仕,請官其叔星徵。」上從之。纉輝本無病,而乃宋時烈門徒,故始壽沮之。戶曹判書睦來善曰:「全羅監司柳命賢以羅州之宮家導掌,科外侵徵事啓聞,自上反有屯民刑推定配之敎,又命發遣內司官摘奸打量。不信本道査狀,而遣內司官;不治宮家導掌,而刑配民人,旣傷事體,且涉不均矣。」積曰:「臣孝廟朝爲戶判,伊時亦有如此事。孝廟以臣於回啓有所偏私,面加責諭,臣對以臣固不無偏係之失,而臣則以爲,自上亦宜割去私心。孝廟笑曰:『予當一以公心,卿亦宜一以公心。』天語尙今在耳矣。今此羅州事,監司、推官或不無疎漏之失,而導掌之科外侵徵,不啻狼藉。今乃反罪哀訴之窮民,不問作弊之導掌,豈不無偏係之疑乎?」上命改下判付以送。大司諫權愈以前啓中,宮家冒占之弊,仰陳所懷,積請依孝廟朝定式,區別已起耕、未起耕。上曰:「甲戌以後,所占之地,不可盡奪。自今欲令永塞,當於後日臺批中,明白賜答矣。」先是,上命給靖社親功臣柳䪷妻月料矣。及其身死,限三年仍給。積言視功臣有間,上改命以葬前爲限,發靷時擔軍,亦令題給。權愈以故司諫洪汝河常時立幟禮論,請褒贈,積及元禎言:「汝河之詞章經學,不得顯用,雖甚可惜,至於禮論,只是士友間往復而已,曾無著見於章奏者,贈職爲無名。」上然之。上曰:「焜、熀事,予知其無罪,而曲從諸臣之請者,爲宗社計也,爲保全地也。今聞不習水土,疾病已痼,予實愍然。欲量移近島,何如?」積曰:「置之近地,亦恐有往來浮薄之言,擇其遠島中,無瘴癘處以送矣。然或有以濟州近於鄭錦所居,爲慮者矣。」上曰:「此則過慮矣。」積又曰:「今若許移近地,而或有意外不測之說,則恐不保當初全安之意也。」吳始壽等同白之,上遂勉從之。〈史臣曰:「惜乎,諸臣之失對也!使朝廷處置得,而名分定,焜、熀之量移近地,何害於宗社之安?處置乖而名分紊,焜、熀之流放絶域,何救於宗社之亡也?人君有好生之德、親親之義,而臣下不能順之於下,豈不謬乎?」〉

12月29日

○庚寅,太白晝見。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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