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卯)二年大明正德二年

春正月

1月1日

○乙亥朔,日有食之。

○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以時令乖和辭職,傳曰:「是予否德所致,其勿辭。」

○司憲府推啓:「李希輔以烏川副正女壻,依附內人綠水,驟得美官,罪當決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雖經赦宥,以文官依附內人,至爲無狀。請依律治罪,永不敍用。上命議于大臣。柳洵議:」希輔攀附內人,情狀不甚明白,事在赦前。若援攀附內人之例,斷以永不敍用,則似爲曖昧。但希輔,旣不爲公論所予,勿除淸要職。「朴崇質議:」以赦前所犯,又不取服,不必追論。「朴元宗、柳順汀議:」希輔依附內人,未可知也。況事在赦前,不可依律治罪。然臺諫之言,公議所在,專釋其罪,似乎未便。只罷其職。「上從柳洵議。

○尙衣院進靴精緣用叚子,上曰:「此似侈美。今後宜用綃紬。」

1月2日

○丙子,御朝講。執義成允祖、司諫金末文曰:「曹繼衡事,凡爲人臣者,所不忍爲;金壽卿事,爲人子所不忍言。不忠、不孝之人,何可不罪,其用心無狀,將焉用之?任士洪雖有才技,用心無狀,故終至誤國。今繼衡阿附士洪,亦小人之尤者也。請罪之,以快一世人心。」上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請罪曹繼衡、金壽卿,不允。

1月3日

○丁丑,武靈府院君柳子光上疏,其略曰:

伏聞今月初一日,命靴精衿勿用叚子,代以緜紬。殿下此心,實宗社臣民億萬年無彊之福也。自古帝王之興,初未嘗不以儉德爲務,至於太平日久,天下無事,則自然習尙驕奢,物慾交蔽。心不能正,身不能修,家不能齊,國不能治,遂至於亡。惟我殿下,一念已發於儉德,一命已施於微物。微物尙然,若殿下存此心,而勿失,則何憂乎心不正、身不修、家不齊、國不治乎?伏願殿下,念玆在玆,惟儉德是務,惟懷永圖。

○臺諫論曺繼衡、金壽卿事,不允。

1月4日

○戊寅,朴元宗、柳順汀啓:「以公州疲弊,請依廣州、安州等官例,權罷判官。」上從之。

○臺諫論曺繼衡、金壽卿事,又請治李希輔攀附內人之罪,皆不允。

○命停鞫典備等。先是,左議政朴元宗啓以典備等,在廢朝,特汎濫事多,故令刑曹推鞫。至是以時方隆寒,若加栲訊,慮有冤抑,故有是命。

1月5日

○己卯,分遣御史權弘、李陌、崔連孫、趙舜、黃㻶、鄭沈于京畿、黃海、忠淸道,命出入村巷,問民弊瘼,除各邑支供,自齎乾餱,務除煩弊。仍下宣醞以慰遣之。初大臣等議啓曰:「外方貢賦雜徭,已令蠲減,庶祛民弊,而守令侵督,百姓流亡如舊。請先分遣京官于三道,問民疾苦。」至是遣之。

○太白晝見。傳曰:「太白晝見,變異之大者。其令弘文館,廣考史籍以啓。」

○臺諫論曺繼衡、金壽卿、李希輔事,不允。

○以辛殷尹爲鷲城君。

1月6日

○庚辰,臺諫論曺繼衡、金壽卿、李希輔事,又論辛殷尹,攀附內人,不加罪責,反授爵位,皆不允。

1月7日

○辛巳,太白晝見。

○太妃傳于左右政丞曰:都城內寺刹如兩宗,非自今創始也,如圓覺、淨業等事,亦祖宗朝所建也。祖宗豈不知異端之爲非乎?但祖宗本意,以我國山川險阻,故立寺刹以鎭之。子孫雖不崇奉,亦不可永廢此祖宗遺敎,頃爲燕山所廢,是亦得罪於祖宗大矣。今於初政,復立寺刹,固知不當,然非我崇信,貞熹王后每以祖宗遺敎,傳語成宗大王之時,吾親所聞見,故不得已欲復立耳。且欲出祖宗遺敎,以示之,但幷記內事,故不得爾。「上亦傳于朴元宗、柳順汀曰:」都中寺刹,自祖宗朝創建。臺諫言廢主時事,惟不崇異端爲可取,故曾命勿許復立矣。今聞慈旨祖宗遺敎,至爲丁寧。若違祖宗遺敎,則不孝莫大,不得已欲仍舊貫。「朴元宗、柳順汀啓曰:」崇信異敎,在世祖朝極矣。然別無受福之效,其無利益明甚。殿下卽位初,敎曰:『城內寺刹,勿復建立,禁僧人入都城,盡革寺社位田。』中外臣民,莫不懽欣。想見太平之治,今遽有此敎,一國臣民,孰不缺望。此非尋常小事,所當廣議。「傳曰:」異端浮虛之事,予豈不知?但以慈旨爲重耳。慈殿亦豈崇信而然耶?親承祖宗遺敎,不敢違耳。今雖更議于他宰相,何異於政丞議耶?不允。「復啓曰:」雖欲奉順慈旨,然城內寺刹,今皆頹落,不可復立。今若復立,其弊倍於新創。雖不許用民力,僧徒必誑誘愚民以營之,其爲民害,則一也。且一國臣民皆以殿下爲崇佛,則其爲聖德之累,莫大於此,決不可復建。「不允。

○命罷曺繼衡、金壽卿、辛殷尹、李希輔之職。從臺諫之言也。

1月8日

○壬午,傳曰:「各邑守令,己令擇差,而近者或擬孱劣之人,民之愁嘆,實由於此。今後擇廉介有物望者,雖政府、六曹郞廳,竝令注擬。」

○政院啓曰:「今承寺刹復立之命,不勝驚駭。殿下於卽位之初,敎以城內勿復立諸寺,禁僧人出入都下,中外臣民,莫不歡忻,想望太平之治。而今者遽有此敎,一國臣民,孰不缺望?大抵異敎邪誕,非徒無益於國家,反蠹良民。今復啓此邪道,則其曾困於廢朝流離失業之民,樂於逃賦,將盡爲僧徒。且兩宗與內佛堂,或已撤去,或已燒毁,皆爲丘墟,今若復設,其弊倍於創始。國家雖不許役民,彼僧徒勸誘愚民,而爲之,則其爲民害一也。彼緇徒,譸張虛說曰:『廢主毁滅佛家,終至於此,故殿下鑑此復立。』云,則其累聖德,豈不大哉?」傳曰:「我無崇信之意,人誰不知?但以祖宗遺敎及慈旨丁寧,故不得已爲之耳。」復啓曰:「雖有慈旨,國有爭臣,家有爭子,事苟不可,當泣而諫止。」古云:『如其非道,何待三年。』雖云祖宗遺敎,不宜遵守。「不允。

○憲府啓曰:「曺繼衡、金壽卿、辛殷尹、李希輔之事,所關甚大,不可只罷。請依律罪之。」且凡推考,雖一品衙門,未敢擅便,必啓稟於上,或下禁府、或下憲府,外方或令監司,或發行臺推問。今聞忠勳府擅啓,使開城府,推延安、白川等官守令,有乖事體。請推忠勳府堂上。且延安等官被推,乃南大池堤堰事也。南大池及洪州合德池,在廢朝綠水,受而耕之,今者賜給忠勳府。堤堰雖無水,法不許人耕作,請勿給。「不允。又啓曰:」當政事時,凡有相避者,雖箇滿當遞,不得遷轉。今者洪景霖,以都承旨洪景舟同生兄,越二階爲本職,雖以功臣,而陞敍,豈宜超資至此乎?李宗義、白壽長等,徒事弓馬,時未更事,一朝爲東班僉正、判官,其何以堪任?柳承乾年少,特以功臣,初授監察,已爲猥濫,未久而陞爲平市令。令乃一司首官也,豈能堪任?請竝改正。「不允。

1月9日

○癸未,弘文館直提學李世仁等啓曰:「前者上敎曰:『城內寺刹,勿復創建,方外僧徒禁入城內。』一國臣民莫不懽忻,想望太平之治。今命復立,以啓邪道,是何命令之不一也?大抵異端之敎,小無利益,不可崇奉。況卽位之初,每事雖示以正道,末流猶懼有弊政,矧啓以虛妄之事乎?」傳曰:「初命勿復寺社,禁僧出入者,此予之志也。今因慈旨,聞祖宗遺敎丁寧,不可因廢王所革,而違祖宗之意也,不允。」更啓曰:「雖曰祖宗遺敎,因高麗弊風未盡革耳。且祖宗之事可法,則雖歷千萬世,固當遵守,如其非道,則不可從也。雖曰慈旨,事若當理,固宜奉行,如其非道,所當諫止。且我太宗,創業之聖主,不建寺於陵寢。是當可法,而不法可乎?」不允。

○臺諫合司啓曰:「卽位之初,凡廢墜之事,一未修擧,而先敎曰:『城內寺刹,不可復立。外方僧徒,不許入城。』一國臣民莫不喜賀。今聞寺刹復立之敎,未審殿下,有何心而然也。不勝駭愕。」傳曰:「不復寺刹,乃予之志也,有祖宗遺敎,故不允。」又啓忠勳府堂上及曺繼衡、金壽卿、辛殷尹、李希輔之事,不允。

1月10日

○甲申,禮曹判書宋軼、參判金詮啓曰:「昨聞寺刹復立之敎,不勝驚愕。殿下卽位,今纔五月矣。當與臣僚,同心協力,施善政、善敎之不暇,而先以邪道啓之可乎?殿下雖敎曰:『止令復立城內寺刹。』四方聞之,雖深山幽谷,必皆建立。是則殿下今日之命,乃八道寺刹復立之機也。今此困弊之民,皆樂於游食,必將剃髮爲僧,妨政害治,莫此爲甚。」大妃傳曰:「寺刹非今日創始也。兩宗則自國初設立,內佛堂、圓覺寺、淨業院亦是世宗、世祖所建,而祖宗遺敎丁寧。且貞喜王后,以世宗、世祖遺敎,附囑于成宗大王,使後世子孫,知此意,而不毁祖宗之意,以我國山川險阻,故建立寺社以鎭壓之,是以國都爲重也。子孫雖不崇尙,不宜永廢。廢王無道,撤人家、毁寺社,今若從廢王之革,而不遵祖宗遺敎,則亦爲不孝。況主上,非爲崇尙,且非創始也,亦爲國都因舊而已。遺敎若示卿等,則可洞知矣,但以幷附宮中事,不可使見於外人耳。」上傳曰:「所啓固當,然非予爲之,承祖宗遺敎,仍舊而已。」

○弘文館直提學李世仁等啓曰:「寺刹復立之事,以重祖宗遺敎爲言,然祖宗遺敎,非萬世經常之法也。且卽位之初,當先以正道爲務,而以邪道啓之,中外孰不駭愕?且今有星變,是乃陰勝陽之象也。自古雖有天變,若人君修德政,則可弭其災。佛則陰之象也,殿下今有此敎,非遇災側身之意也。」再啓,皆不允。

○臺諫合司論復立寺刹之非,忠勳府堂上及曺繼衡、金壽卿、辛殷尹、李希輔等事再啓,皆不允。

○傳于大臣曰:「卽位初,不復立寺社,禁僧人出入城內者,不知祖宗遺敎也。今因慈旨,聞祖宗遺敎,至爲丁寧,其可不遵乎?祖宗豈不知異端之爲非乎?以我國山川險阻,故立寺刹以鎭之,此亦爲國都而設也。且子孫不可永廢,載在祖宗遺敎,而爲燕山所廢,燕山豈爲闢佛而然也?廣撤定舍,以爲出遊之所耳,其得罪於祖宗爲大。予則遵先王遺敎,欲因舊而已。」

1月11日

○乙酉,政院啓復立寺刹之非,不允。

○藝文館奉敎金欽祖等啓曰:「臣等聞寺刹復立之敎,不勝駭愕。卽位之初,命勿復京中寺刹,倂禁外方新創,今未數月,遽有此敎。臣等職帶史官,君擧必書。卽位之初,前後之敎,如此乖違,虧損聖德,莫此爲大。臣等不忍書諸史冊,以傳萬世,願亟收成命。」再啓,不允。

○弘文館、臺諫論啓寺刹復立事,答曰:「慈殿非欲使予,崇信異敎,親承祖宗遺敎,故欲仍舊耳,非如崇奉,而創建也。自祖宗至于成宗朝,皆不肯廢,其時君臣,豈皆不賢而然歟?今則君臣皆賢而欲廢乎?予則果有累德,故欲仍舊,世宗、成宗皆稱聖主,是皆有累德而不廢乎?若慈殿欲新創寺刹,或崇信之,則固當諫止,是則承祖宗遺敎,欲仍舊而已,何得諫止?予以否德,纉承丕緖,夙夜每念祖宗之法,豈可毁祖宗遺敎,而違慈旨乎?」

○武靈府院君柳子光、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高陽府院君申浚、昌山府院君成希顔、工曹判書權鈞、禮曹判書宋軼、左贊成朴安性、右參成盧公弼、晋川君姜渾、戶曹判書李季男、刑曹判書李輯、右參贊李蓀、判尹田霖、吏曹參判柳應龍、戶曹參判朴永文、禮曹參判金詮、刑曹參判申用漑、兵曹參判許輯、工曹參判柳濱、左尹安潤德、右尹河漢文、豐陽君金碔、吏曹參議曺繼商、兵曹參議朴義榮、工曹參議柳崇祖、刑曹參議崔潾、兵曹參知李世貞等啓曰:「朝廷將寺刹事,累日論啓,未得蒙允。若以謂先王遺敎,不可不從,則遺敎中,苟或有不可施者,固不可盡從。況此異端虛誕之事乎?前者命勿復立寺刹,人心咸服,而遽命復立,是何命令之不一耶?若事無大害,臣等豈敢煩瀆乎?願以大義,啓慈殿,命勿復立。」不允。

○成均館大司成李坫等,率儒生啓曰:臣等伏聞城內寺刹復立之敎,不勝驚愕。異端邪正,天鑑洞照,不必煩瀆。卽位初,首命勿復城內寺刹,又禁僧人出入都下,非徒士林相慶,中外臣民咸服之。未久遽有是命,不特失信於中外,亦恐邪說,因玆而熾也。借曰勉從慈旨,非義之事,固當諫止。卽位之初,以斷不可爲之事,屢下傳敎,豈但士林缺望?抑亦四方驚惑,故敢啓。「再啓,不允。

○政府、六曹、忠勳府、漢城府、弘文館、臺諫等,再啓寺刹事,不允。

1月12日

○丙戌,成均館生員金永純等上疏,略曰:

臣等頃緣國家文敎大毁,學舍頹廢退居山野,無復有意於斯世。幸逢聖朝,革前日殘穢之政,新一代文明之化;嚴僧尼入城之禁,頒寺刹勿復之敎。臣等竊自喜幸,彈冠自慶,坌集芹宮,將見堯、舜之日月。不意今日,聞都中寺刹復立之敎,不勝缺望。竊謂佛者,無父子之親、無君臣之義,但以因緣禍福之說,惑世誣民,有害於治道甚矣。自漢明以後,好佛之君,未有不亡國敗家者。楚王英、梁武帝之事,可以鑑矣。臣聞令出惟行不惟反,何前日勿復之敎纔下,而遽反耶?就使寺刹尙在,有爲之君,所當先去。況今寺刹已廢,根抵將絶,邪說旣息,吾道幾興,而新政之初,立已廢之刹,復已去之邪,則三綱自此而頹,王道自此而熄。若曰:「慈旨不可不從,祖宗遺敎,不可不從。」則臣等之惑滋甚。使慈旨導殿下不義,則殿下以承順爲心,而曲從之乎?使祖宗有不可法於後世之事,則亦苟然從之而不改乎?臣等聞愼終于始。又聞知今我初服。始之常謹,未或有終,況始而不謹乎?伏願殿下,夬斷睿鑑。

疏三上,不允。

○政院啓曰:「寺刹復立事至大,故非但臺諫、弘文館啓之,三公、六卿、忠勳府、中樞府、漢城府、成均館以至儒生等,交章論列,以此人心騷擾。卽位之初,敎以修擧先王之善政、善法,中外咸服曰:『聖主當如是也。』未見有擧行之效,而今反以不美之事,托慈旨爲先務,此豈新政美事乎?請亟還收成命,使人心安定。」不允。

○大司憲李繼孟、大司諫尹喜孫等上疏,其略曰:

臣等伏以頃者,天命不佑,國運中否,殿下聰明恭儉之德,夙著中外,故天眷之、人歸之,繼祖宗之業,述祖宗之法,蕩滌瑕垢,如日中天。卽位之初,首命不許人爲僧,又禁創修寺刹,臣等以爲:「唐、虞三代之治,可復見於東方;世宗、成宗之化,可復行於今日;今未數月,遽更初命,命復城內寺刹,縱未卽誅鋤根本,豈可恣之轉今盛乎?況今聖化未久,禮樂、刑政、敎化之具,皆未修擧,祖宗之良法、善政,皆未遵守。天災時變,疊見戒告,殿下固當如禹之宵衣旰食、文王之不遑暇食。而不以此爲意,以復立寺刹爲急務,敎以奉祖宗遺敎、順大妃慈旨。殿下以復寺社,爲祖宗燕翼之謀;以順慈旨,爲養志之孝乎?祖宗之善政,率皆遵守;祖宗之過擧,率皆釐改,則可謂善繼善述,而卽爲大孝矣。豈可以苟順慈旨,復興佛敎爲孝乎?況殿下今爲中興之主,與創業之君無異,卽垂統啓佑之時也。所當深謀遠慮,咸以正罔缺矣。豈可以復已毁之寺,爲毁嗣之觀乎?殿下雖曰:『非我崇信。」下民愚冥,易惑難曉,苟聞殿下如此,則將謂誠心事佛,少壯奔波,斷髮衣緇者,何可勝數?且後嗣之君,若非聖明,則不惑於佛說者,鮮矣。必曰:「我祖聖君也,我考賢君也,猶且不廢佛法,卽位之初,未暇他務,而廢毁寺社,卽令修復。」後嗣子孫,亦復如是。終至於梁武帝之荷荷、新羅、麗季之亂亡,則其禍,乃殿下啓之也。後世以殿下爲何如主也?擧朝臣僚,伏閤累日,猶堅執不許,臣等不勝缺望。

不允。

○議政府、中樞府、臺諫、弘文館、成均館、藝文館論寺刹事,三啓,不允。

○夜二鼓,傳于政院曰:「臺諫疏中,燕翼、麗季等語,未審何意耶。回啓曰:」燕翼,取《詩》所謂貽厥孫,疏以燕翼子之語,此言使恭敬之子孫,萬世安之之意也。麗季,言高麗之季,崇信佛敎,以至於亂亡之意也。

○弘文館直提學李世仁等上箚,其略曰:

殿下臨政之初,勿令修創寺社,且求直言,此正善政、善敎,而庶可副中外臣民之望。曾未數月,命給寺社田,已駭人聽,又命復都中寺刹,培植佛氏根抵,使無父無君之敎,復盛於世,一國臣民,莫不缺望。《書》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殿下新建大命,此正天人去就之際、邪正消長之機。當兢兢業業,一遵正道,以圖中興之治,而反急急於夷狄誕妄之敎,以爲初政先務乎?殿下以慈旨爲辭,而慈旨以遺敎爲辭,宰相言之,臺諫言之,侍從言之,成均館言之,是擧朝言之也,儒生言之,是一國言之也。而殿下固拒不從,何殿下崇信佛氏,乃至是耶?近者太白晝見,夜有赤氣,大白陰星。以類言之,朝廷陽也,宮闈陰也;吾道陽也,異端陰也。晝陽也,夜陰也,赤陽氣也,陰星見於晝,陰乘陽也。陽氣發於夜,陰變爲陽也。天之告戒,深切著明,而殿下簡不思修德應天之實,順慈旨而違朝議,扶異敎而沮正道,是殿下用陰勝陽。臣等恐國家之事,將至於不可言矣。

不允。

○弘文館校理金世弼、副校理金安國、都摠府都事申鏛、刑曹佐郞金安老上箚曰:

臣等俱以無似,濫叨殊恩,特賜休暇,俾專隷業,臣等日夜砥礪,思副聖上養育之意。伏聞近日有敎,城中寺刹,竝令復立,臣等不勝驚愕。吾道、異端,是非、邪正,固已灼然於宸衷。當卽位之初,特命中外寺刹,勿許重修,僧尼勿許入都城,擧國懽欣,咸服殿下擇術之精,闢邪之嚴。曾未數月,遽有此命,一國臣庶,孰不缺望?上自公卿,下至大學生,皆集闕庭,爭論不已。朝廷洶洶,以駭觀聽,殿下猶執不回,臣等未審殿下排沮國論,而終能獨行乎?好問則裕,自用則小,古今成敗,昭然可觀。臣等不暇遠引。在廢朝初,凡有過擧,言者雖衆,果於自用,固拒不納,以至不可救。此殿下所親見也。而今反効尤,臣等未知異日之弊,將何如也。臣等亦知此擧,出於慈旨。然不擇事之是非,而苟從其志,非王者事親之孝也。今國論如此,而殿下固拒,非徒虧損聖德,國人將必曰:「殿下以聰明仁聖,新服大命,擧事立政,欲出於正,而大妃在上,導以非義,使吾君有此過擧。」則不義之名,歸於大妃,於殿下之心安乎?父母有過則諫,諫而不從,號泣而隨之,古人事親之道如是。殿下敎曰:「非我好佛,出於慈旨。」是殿下亦知好佛之爲非也。而當初大妃之有此旨,旣不能諫止,今又必欲成之,以至不顧利害,不恤人言,甘蹈拒諫自用之轍,是殿下事親之孝,爲國之道,兩失之矣。況自殿下卽位之後,天變累作,冬暖如春,雷發不時,太白晝見,夜有赤氣,此正殿下修省恐懼,臨深履薄之時也。反爲此違道悖理之擧,牢拒衆論,是殿下非徒失臣民之望,其慢忽天戒深矣。臣等不勝寒心。臣等受暇于外,不預朝務,然事關重大,不容自默,敢冒天威。伏願殿下,夬從群議。

不允。

○傳于政院曰:「讀書堂箚子云,夜有赤氣,信有是乎?」回啓曰:「臣等亦聞前月晦日夜,乾方有赤氣如火光,南方雲淡色黃。又聞是日,山火偶發於高嶺、鐘山等處,連燒數里,疑是此火之光也。」〈史臣曰:「人君所畏者天變也。古人有以四方災異,常警告於君者。居喉舌之地,而以天之示變,歸之於山火之光,非但使疏辭不實,又啓人君慢忽變異之心,其殆於諛乎!」〉

1月13日

○丁亥,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吏曹判書成希顔、都承旨洪景舟等啓曰:「寺刹復立事,擧朝累日爭之,未蒙兪允,故臣等別啓之。凡今大小臣僚,孰不冀殿下無過擧,然臣等尤有懇懇焉。臣非但以闢佛爲啓,今則出一號、發一令,皆係關治體,不宜爲此異端之事也。況今人心,亦未堅定,慮之不可不周。人心離合,在廢朝可見。今命復城內寺刹,而咸鏡道神堂,亦令修復,此中外人心,所以驚動未得安靜者也。今者宗廟、文昭殿垣墻頹圮處多,此補葺之所當先也。舍此不爲,先創寺宇,一國臣民,謂殿下爲何如也?且六曹及臺諫,職事浩繁,而久不治事,咸伏闕庭,其弊不貲。廢主初政、從諫弗咈,未有事之過擧,厥後寢不如初,拒諫自用,刑戮群下,以至於斯。今殿下卽位之初,未有善政、善敎、而先爲不當爲之擧,以示群下,其於人心,以爲何如?一國臣民,咸曰:『聖主中興。』想望太平之治,而復立寺刹可乎?且土木之興,雖欲不用民力,得乎?成宗禁僧度牒,欲使自絶其根抵時,貞熹王后不喜此法,成宗以溫言諫止之。故軍額漸多,而異端自息矣。臣等欲啓大妃殿,而承傳色未能傳語,故未啓耳。」傳曰:「其啓于大妃殿。」元宗等啓于大妃殿曰:「寺刹復立未便事,擧朝立庭,而上敎以爲:『有先王遺敎,而慈旨且勤,未敢違忤,故不允。』臣等見朝廷廢事廷爭,弊旣不貲。以此已啓于上,又欲啓大妃殿,稟于上,則許令啓達,故敢此來啓。常人之於母子間,子爲不義,則母當敎以正之。母有不義,則子當諫而止之。況子爲人君,而敎之以不義乎?今老成大臣,咸集闕庭,爭論不已,不可不聽。且今之成命,四方必未及聞,當及此時止之。今大小臣僚,以至儒生,莫不奔走,臣等恐人心搖動也。若佛法少有利益,臣等不待成命,而從之,但佛敎之無益,歷觀古今,班班可見。我世祖大王,崇信極矣,別無利益,徒貽笑後世,今不可不戒。」大妃傳曰:「我非以異端爲是,亦非崇信也。我國山川險阻,故祖宗建此以鎭之,又有遺敎,故今欲仍舊而已。若小有弊事,予豈敢言於主上?今聞朝廷未盡安靜,人心未盡寧一,此豈予所樂聞哉?我雖婦人,豈不知非義,而欲建之乎?但祖宗舊事,不可輕廢耳。且神堂亦祖宗故事,又令內需司奴子重創,非籍民力也。」上答曰:「寺刹事乃祖宗故事,不得已爲之。今朝廷以累德,歸咎于祖宗,此雖發言之易,然言不可忽也。祖宗舊事,固不可永廢,然今擧朝來言,姑限三年勿復立。且神堂修補,乃前例也,已令內需司修補,其於百姓,略無弊事,不允。」更啓曰:「上敎以爲姑限三年勿建,其於臣民之聞見,何快之有?是與不聽納無異矣。」傳曰:「待民生安業,年運豐和,欲復立之。」更啓曰:「上有期待之心,故下人不以爲快。臺諫必待上決然聽納後已。」傳曰:「此不可永廢,然卿等累啓不止,姑依允。」

○朴元宗等啓曰:「繼嗣不可不廣,淑儀今方揀擇,侍女亦當依數抄入。」傳曰:「侍女抄入,非急務也。從後選入,未爲晩也。」

○宣醞于議政府、忠勳府、中樞府、六曹、漢城府、臺諫、弘文館、藝文館、成均館。〈以論事詣闕故也。〉

1月14日

○戊子,臺諫啓曺繼衡、金壽卿、辛殷尹、李希輔、白壽長、李宗義、柳承乾,神堂、堤堰及洪景霖等事,且言:「景霖以都承旨同生兄,爲令未久,而又陞授廣興倉守,用人之道,不宜如是。非徒不用相避之法,又以單望注擬,雖出上旨,猶爲不可,況吏曹擅便乎?臣恐此門一開,弊將難救。」皆不允。

1月15日

○己丑,臺諫啓曺繼衡、金壽卿、辛殷尹、李希輔、白壽長、李宗義、柳承乾、洪景霖,神堂、堤堰等事,皆不允。

○傳于戶曹曰:「京城內人家,當廢朝時,撤毁者多。江原、黃海、忠淸等道,國用材木,其令分給宰相、朝士及庶人等撤家者。」

1月16日

○庚寅,臺諫合司啓曰:「寺刹復立事,擧朝論執,旣蒙兪允,聞命之日,一國臣民,莫不懼喜。今復下敎曰:『姑勿擧行。』其與前日之敎相戾,臣等未審厥旨,敢來啓。」傳曰:「其時宰相,皆曰:『人心不靖,卽位未久,不宜復立寺刹。』故從之。然亦祖宗朝舊事,而遺敎及慈旨丁寧,不可永廢,故旣命姑勿擧行。今不可因卿等言,輕改號令。」

○弘文館校理金世弼、副校理金安國、都摠府都事申鏛、刑曹佐郞金安老等上箋謝曰:

乾龍御天,重啓文明之運,需雲霈澤,偏承雨露之恩。揆分則踰,矢心思報。伏念世弼等,文非華國,用不適時,猥將樗櫟之散材,濫叨瀛洲之重選。賜藝院之休暇,俾專討論,撤天廚之膳羞,亦旣醉飽,光寵至此,前古所稀。玆蓋伏遇主上殿下,心存緝熙,政先敎育,蓋將責臣之來效,故玆被臣以極榮。臣世弼等,敢不勉勵頏資,激仰素志,夙興夜寐,思稱過實之名;地久天長,倍祝無彊之壽。「

蓋以前一日宣醞于讀書堂也。

○下素屛于弘文館,命書箴戒之辭以入,崔淑生等,書九箴以進。其詞曰:

恭惟聖上龍飛紫極,嗣大曆服,首復弘文館,日開經筵,夜又召對。一日宣下素屛,命臣等書鑑戒之辭以進。臣等承命祗懼,謹摭事之切於君德,關於治道者,分爲九條,各賦箴,因拜手稽首,而颺言曰。昔成湯,顧諟天之明命,銘于盤,日新厥德,武王聽師尙父丹書之戒,退而杖、席、戶、牖,莫不銘,夙夜省察。今我殿下,潛心書籍,日御經筵,未嘗暫輟,其躬行心得之功,固己默運於穆穆之中矣。然必欲書諸左右,將出入警省,猗歟此心,豈不與成湯、周武,同符於千載之上乎?若其始勤而終怠,人心道心,交戰於中,無有以勝之,則雖伊尹、太公端委左右,亦無益矣,況空言乎?唐憲宗採歷代龜鑑之言,書諸屛以觀省,可謂美矣。然而平蔡之後,侈心遽起,屛障雖在,志慮己移,向之勸戒之言,亦無救矣,豈不深可惜哉?臣等伏願殿下,兢兢業業,無少間斷,以湯、武爲法,以憲宗爲戒,愼終如始,則我國家億萬年無彊之休,將於是乎益永矣。正心箴曰:心兮惟危,外物侵軼。耳悅於聲,目蕩於色。居欲其侈麗,體欲其安佚。況乎君心,難明易晦。八珍羅於前,九重邃於內,閹寺乎與居,綺紈乎相對,便嬖常近而可親,正士稀進而易退。讒謟於焉而投隙,技巧有時乎悅目,罔念作狂,卒至顚覆。在昔放勳,峻德如天,明積一身,光達八珽。重華精一,允執厥中,推以物至,萬方昭融。惟玆厥心,治亂關是,放則歸亂,存則歸治。不敬則放,非誠曷存?克去外誘,涵養本源。戒愼乎幽獨,沈潛乎淡泊。孜孜於雞鳴,翼翼於日昃,庶幾夙夜,惟堯、舜是若。勤學箴曰:堯、舜之言可法,典謨是載,文、武之道可繼,方策猶在。其後興亡,紛紛幾代?惠迪者興,從逆者滅,可師匪善,可戒匪惡?在漢光武,新復舊物,未及下車,先討經術,在唐太宗,初定亂略,潛心墳典,夜分不輟。惟彼元帝之善史書,靈帝之愛尺牘,陳主玉樹之辭,雖麗何裨,梁帝老子之講,雖勤奚益,嗚呼!肅肅廣廈,穆穆細氈,髦士環侍,勸誦在前,遊神於帝王之術,絶意於紛華之域,夜以繼晝,自强不息。雖休勿休,罔倦于勤,如或不敏,聖狂乃分。敬天箴曰:天無形乎,有日月星辰以垂象?天無聲乎,有雷霆風雨以相盪?其無心也,何禍福必于善淫?其無知也,何視聽自我民心?有昭其鑑,有赫其臨,《詩》云:『靡常。』《書》曰:『難諶。』事之有道,曰敬而欽。惟聖克念,上帝是祗,顧諟明命,于時保之,惟狂罔念,侮慢自賢,罔畏其威,自絶于天。昔有聖君,二帝、三王,克享天心,天斯降祥,昔有暴君,夏、桀、商、辛,慢天虐民,替國僨身。嗚呼皇天,親于克敬,王敬作所,祈天永命。勿謂茫昧而難必,勿謂幽暗而可欺。天維顯思,日監在玆。嚴內治箴曰:伊昔西伯,創業惟艱,刑于寡妻罔敢或盤。《關雎》之化,隆於《二南》,其德遠被,如《葛之覃》,施于子孫,八百其曆。厥後褒似實亡周國,爰逮季世,陰化漸薄,禮防遂弛,厲階斯作。穰侯擅權,實籍芊后,楚王失刑,亦由鄭袖。漢成淫湎,權歸外戚,飛燕內蠹,皇統遂絶。奢欲若寡,閨門自肅,銅沓金塗,在所禁斥,流水遊龍,亦所裁抑,貽厥方成,克昭內則。崇正道箴曰:成湯革夏,肇修降衷,克綏厥猷,于民建中。武王受命,乃訪九疇,惟皇作極,彝倫以修。天地中間,惟此道耳,聖王不作,邪說乃起。逮至漢明,佛法始出,蔓于中國,其禍孔棘。在周世宗,正道是遵,毁佛鑄錢,用濟斯民,禁度僧尼,以培人倫。是以朱子,特書是美,溫公亦曰:『可謂仁矣』於皇聖上,新服厥命,當悏正道,以迪百姓。寺刹勿令營建,緇髡必去根株,杜荒幼之邪經,開禮義之正門,扶植綱常,尊崇儒術,追蹤哲王,使吾道復明於一國。辨賢邪箴曰:正士嘉穀,培養當及時,侫人稂莠,除去猶恐滋。虞舜去邪,嘉言罔伏,愼厥身修,庶明勵翼。是謂昌言,禹拜而兪。身苟不修,曷辨賢愚?獨立敢言者有幾,因緣固寵者皆是。陳善閉邪者可憚,巧言侫色者可喜!正直者易疏,謟諛者易狎,狎則將歸於信任,疏則終至於殯斥。明王愼德,其明如天,陰翳自去,淸光洞然。寧有邪氣,敢穢其間。灼俊孔易,照奸何難?王于鑑此,先哲是勉,如欲用賢,惟眛爽丕顯。納諫諍箴曰:舍己從人,重華所以明目,從諫弗咈,成湯所以懋德,一哉厥心,百王所則。有漢文帝,樂聞讜議,却坐是賞,攪轡不忌。是以海內,歸於禮義。有唐太宗,虛已優容,王、魏抗論,莫不樂從,侫隋裵秬,亦化爲忠。成帝嘉朱雲之言,折檻勿修,魏文容辛毗之諫,牽裾不尤。言若不納,旌直何功,諫若不入,和顔匪衷。肆昔聖帝,罔或怠忽,敢諫有鼓,誹謗有木,善言輻湊,無有壅閼,洞然四海,入我心腹。彼昏不知,自聖而愎,逆耳則慍,遜旨則悅。人將觀望,孰効忠直。勸之使言,猶或結舌,聽若邈邈,言誰諤諤。王鑑于玆,其永無斁。務儉約箴曰:放勳溫恭,克昭儉德,茅茨不剪,採椽不斲。大禹克儉,卑宮惡服,儀狄是疏,旨酒是絶。成湯儉身,先民是若,不殖貨利,不邇聲色。夏癸昏淫,肉山酒地,耽樂未竟,九鼎遽移,商受沈面,瓊宮瑤臺,侈欲未窮,寶衣成灰。明皇御宇,先儉後奢,錦繡之火纔滅,霓裳之舞何誇。卒致羯奴,亂我中華。晋武應籙,始明終狂。雉裘之灰未冷,羊車之遊何荒?竟使五胡,亂我黔蒼。上無侈欲之念,下有逸樂之福。不作無益之事,不貴難得之物,目不悅於雕鏤,手不持乎珠玉,留心乎康功,盡力乎穡事,惟懷永圖,愼終于始。愼刑賞箴曰:刑以糾奸,賞以酬能。賞僭則賢者不勸,刑濫則惡者不懲。由是明王,於玆是尙,不剛不柔,無偏無黨,衆棄而後加刑,衆悅而後命賞,輕重不欺於權衡,愛憎不留於心胸。虞朝象刑,民協于中,亦以擧賢,八元登崇。漢文寬仁,化民以德,犯蹕不死,盜環不族,湜濚上書,肉刑乃輟,釋之抗論,嗇夫不擢。上帝孔昭,臨下有赤,淫者是禍,善者是福。惟聖是憲,於穆對越,無曰高高,惟日業業,官不及於私昵,刑必施於凶人。王惟戒玆,以又我受民。

書箴干屛以入,傳于政院曰:「文辭佳,而書法亦佳。製述者賜鹿皮二領,書寫者弓一張。」仍命書製述書寫人等姓名于屛左。蓋崔淑生、成夢井所製,金希壽所書也。

○下宋忱、李龜淵、李公達、姜玉堅、張徑、生員趙演、李世薈等于義禁府。忱等,在廢朝時,爲瑞葱臺監役,侵暴役卒,酷斂緜布,至令役卒,用所着衣絮,織布納之。故凡緜布之麤惡者,謂之瑞葱臺,至是鞠之。

○對馬島主宗杙盛遣羅延,來獻方物。

1月17日

○辛卯,因太白晝見,日暈有珥。下求言,傳旨于議政府。太略令中外臣僚,務存欽恤,以答天譴而已。

1月18日

○壬辰,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詣賓廳問安,仍啓曰:「中宮至今未定,一國臣民皆以爲未安。請早定。」傳曰:「所啓當矣,然予亦不能自定耳。」大妃傳于賓廳曰:「人雖姓李,若非同宗,則入內無妨乎?」元宗等回啓曰:「古云:『不娶同姓。』又『姓李勿娶。』載在《大典》,令該司考古禮何如?」大妃傳曰:「國母何必娶同姓,古禮不須考也。」

1月19日

○癸巳,領議政柳洵啓曰:「近者冬暖如春,太白晝見,災變疊見。陰陽不順,古人以此歸責三公。臣以老病,居首相,尤不勝驚惶。且近間擧朝,論啓大事,而亦以老病,獨未與焉,豈得安心乎?年老病深,不堪其任,請解職。」傳曰:「天災係于人君之不德,何關於三公乎?近日災變,皆予否德所致。今當上下交修,以答天譴,其勿辭職。」

○政院啓:「寺社勿復傳旨內:『姑勿』二字,請依臺諫所啓改之。」不允。

○弘文館直提學李世仁等上箚曰:

臣等伏以《書》曰:「從諫弗咈,改過不吝。」湯大聖人也,宜無過之可言,而諫則從之,過則改之。其不以聖人自處,而慄慄危懼之意,蓋如是也。殿下承弊政之餘,新集大統,聖德未必賢於成湯,此正臨深履薄,當恐人之不諫,過之不聞,而不自滿暇之日也。頃者命復都中寺刹,雖因朝廷力諫而止,猶且敎曰:「祖宗舊事,不可永廢。」臣等按太宗常曰:「予讀聖經,知僧巫誕妄。」罷禱雨僧巫,山陵不置寺,且曰:「我當立法,以示後嗣?成宗禁度僧人,禁創寺刹,其欲漸絶根本之意,灼然可見。此獨非祖宗之舊,而不可法者乎?」世宗亦嘗曰:「佛氏之道,無益於禍福,父王旣不崇信。予若崇信,則當母后賓天哀慕之時,豈不大設佛事,以修冥福乎?須令民庶審知予意。」又罷祈禱佛宇,傳曰:「凡干佛事,罷之幾盡。雖有獲福之理,猶爲鄙陋,況斷無是理乎。」世宗高明之見,其知佛氏之誣審矣。若內佛堂之建則末年過擧,非所當法。殿下舍世宗勵精圖治之美意,而反以未年過擧,爲口實乎?不法其所當法,而法其所不當法,謂之善繼可乎?且世宗初政,審知異端之虛僞,力祛其弊,三十餘年之治,如精金美玉。不容雜也,猶有晩年之失,此萬世子孫,所當知戒。今殿下,登寶位纔五月,而汲汲然以興建佛宇,爲先務,臣等未知厥後弊將何如也。世宗惑於晩年,而殿下惑於初政,此臣等所以懇懇,而不能自已者也。擧國臣僚,累日廷爭,殿下猶不能斷然夬從,未審殿下此擧,爲是耶爲非耶。若以爲是,則非祖宗良法美意,乃麗季之弊習。若以爲非則,當夬從公議,不少留難。尙曰:「姑停」云乎哉?外循公議,內有復立之志,謂之從諫弗咈可乎?謂之改過不吝可乎?殿下待朝廷,不宜如是其苟且也。苟且之政行,則國事皆出於苟且,而將日非矣。臣等爲殿下深惜。

臺諫亦請改承傳內『姑勿』二字,上卽命改之。

1月20日

○甲午,臺諫啓曺繼衡、辛殷尹、金壽卿、李希輔、李宗義、白壽長、柳承乾、洪景霖,堤堰、神堂等事,竝不允。

1月21日

○乙未,太白晝見。

○臺諫啓曺繼衡、辛殷尹、金壽卿、李希輔、李宗義、白壽長、柳承乾、洪景霖,堤堰、神堂等事,竝不允。

1月22日

○丙申,臺諫啓曺繼衡、辛殷尹、金壽卿、李希輔、李宗義、白壽長、洪景霖、柳承乾,堤堰、神堂等事,竝不允。

○捕盜將李宗禮,將原州賊囚白義山等十五人,不分現贓與否及辭連人輕重,十日之內,亂杖盡斃,命義禁府鞫之。

1月23日

○丁酉,朴元宗、柳順汀啓曰:「前日擧義時,康凝敢先見誅,凝子孟卿,與友輩相話,有一人語李夔之弟李蔘曰:『汝兄亦功臣,已受例賜家舍乎?』蔘答曰:『未也。』孟卿從傍言曰:『安用家爲,雖受賜,幾日入處乎?』此必以乃父之死,陰懷報復之心,欲中傷擧事之人也,請鞫問情由。」又啓曰:「金鐵年,在廢朝,作弊之甚,與田同無異,罪當伏誅,而在逃得免。其族黨盤據,恐如此輩,中傷擧事之人,心竊未安。其族親及隣里,請囚禁論罪。」命竝下禁府鞫之。

1月24日

○戊戌,臺諫合司啓:曺繼衡、辛殷尹、李希輔、金壽卿請依律,李宗義、白壽長、洪景霖、柳承乾請改正,合德、南大池堤堰,請還陳,神堂請勿修復,神堂事依允,餘不允。

1月25日

○己亥,御晝講。

○憲府啓曰:「文城副正湘,乃南川君之子,而任士洪之壻也,在廢朝,攀附內人,得陞堂上,請永不敍用。」傳于政院曰:「文城副正攀附內人,陞堂上與否,相考以啓。」政院回啓曰:「去乙丑九月,承傳有別加親授之敎。」上命議諸三公。領議政柳洵議:「臺諫所論攀附事,若實則其親授加資,理當還奪。」命只削其加,勿治其罪。

1月26日

○庚子,臺諫啓曺繼衡、辛殷尹、金壽卿、李希輔、白壽長、李宗義、洪景霖、柳承乾等事,竝不允。

1月27日

○辛丑,御晝講。

○太白晝見。

○臺諫啓曰:「國家設中樞府本意,以待宰相無任事者也。高世輔、金公著,以醫員爲中樞,朝廷不尊,莫此爲大。西班堂上闕數不少,宜輪次付之,此二人,自乙丑年,至今仍任,不合事體。請遞之。」傳于政院曰:「以醫員,帶中樞府事者,其考古例以啓。」政院回啓曰:「當問該曹以啓。」該曹考啓曰:「弘治四年,宋欽爲同知中樞府事,金興守爲僉知中樞府事。」傳于政院曰:「高世輔等事,以醫員授中樞有例,不須遞差。其言于臺諫。」

1月28日

○壬寅,御晝講。

○臺諫啓曺繼衡、金壽卿、辛殷尹、李希輔、李宗義、白壽長、洪景霖、柳承乾等事,竝不允。

1月29日

○癸卯,御晝講。

○時欲差謝恩使,難其人,命政府及六曹判書議之,傳曰:「謝恩使不遣政丞,雖有古例,今則三公無故而不遣,非重朝廷之意也。以三公差遣當否,其議以啓。」具壽永、鄭眉壽、申浚、李蓀、李諿、田霖等,以上敎爲是,宋軼、李季男等議曰:「以三公差遣當矣。然三公任大責重,不可一日無也。」朴安性議曰:「近來災變疊見,不可不謹,三公不可遠送。文宗朝,以判中樞送之,今亦以位重者送之當矣。」柳子光、成希顔議曰:「若不得已以三公送之,則左、右議政中遣之當矣。然今者人心未定,國之廢墜之事,未盡修擧。左、右議政,與國一體,盡心王事,不宜遠離。以他位高望重者差遣,無坊。」領議政柳洵啓曰:「臣久居首相,而今有腹病,此必終身之疾,敢辭職。況今謝恩使,當以三公差遣,請遞臣職,以他人陞授,三公遣之爲當。」傳曰:「勿遣三公,以位高望重者,擇送。」〈史臣曰:「希顔與元宗、順汀,同功一體,而褒美二人至此。希顔有儒者氣象,而傅會子光之議,惜乎!」〉

○臺諫啓曺繼衡、金壽卿、辛殷尹、李希輔、李宗義、白壽長、洪景霖、柳承乾、高世輔、金公著事,不允。

1月30日

○甲辰,御晝講。

○以右議政柳順汀,兼兵曹判書,朴安性爲右贊成,柳濱爲兵曹判書。

○臺諫啓曺繼衡、金壽卿、辛殷尹、洪景霖、柳承乾、李希輔、李宗義、白壽長事,不允。

閏正月

閏1月2日

○丙午,以右贊成盧公弼爲領敦寧。將以代議政,赴京帥謝恩也。公弼自以濫授極品辭,不從。

○武靈府院君柳子光啓曰:光陵守護軍元額七十,流亡殆半,朔望祭官之供,勢不堪支。請以傍近居民,勿論役之有無充定。且京畿、江原道講武場近處居民,在廢朝,撤家播遷,今雖還入舊土,無農糧、農器,不能耕作,又禁入場樵採,生理無由。與其禁伐而養獸,曷若養民而利國?請限今年,勿禁樵採,又勿禁火田,俾民耕食。「朴元宗亦啓,」講武場,多有不緊處,其令苑囿司看審,許民爲火田。「幷依允。

○傳曰:「出妃愼氏第、燕山妃愼氏第,內竪及視廚之人,竝勿定。」

○臺諫論辛殷尹、洪景霖、禹鼎、柳承乾、金興守、林有宗、成慄等濫授官爵事,不從。

閏1月3日

○丁未,御朝講。

○禁酒。柳順汀啓:「公私虛竭,且有天變,當節用,以答天戒。」故有是命。

閏1月4日

○戊申,御朝講。

○左贊成朴楗以老辭,不許。

○御晝講。

○陞柳子光爲大匡,臺諫啓曰:「大匡之階,自非三公及曾經議政者,不宜授之。前者成希顔、盧公弼亦據法固辭,其意甚當。且子光坐在首相之右,此非未經議政者所坐。請改之。」上不從。

閏1月5日

○己酉,御朝講。

○憲府啓曰:「兼兵曹判書柳順汀,與判書柳濱,同姓五寸叔姪,於法雖無相避,親則一家。兼宣傳官,不擇賢否,皆用宰相子弟,皆非矣。請遞一判書。如不可遞,則請令兼判書,只摠兵權,不干政權,兼宣傳官,亦令公選。」又論江陵府使金允濯、敦寧僉正金劇、安東判官權勣官爵猥濫,濟用監判官張碩山,不宜授東班之職,崔祥不宜超授北部主簿,傳曰:「兼判書事,議于大臣。餘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命撤陽華門及瑞葱臺皆廢主所建築也。

閏1月6日

○庚戌,御朝講。

○太白經天。

○御晝講。

○御夕講。

○憲府啓曰:「兼宣傳官朴良,乃朴永文後室之子,永文後妻,卽黃孝源妾女子。庶賤不宜授東、西班之職,兵曹必用情擬望。判書以下,則本府當出公緘推問,兼判書請竝推問。」上曰:「不須推問。朴良則當問而處之。」朴永文上疏,略曰:

臣妻外祖李裕基,犯罪世祖朝,子女竝緣坐,裕基妻父鄭子順妾朴氏,與孝源連族,仍得給付,孝源以此得長養外家,不出閨門。孝源喪室,娶李氏爲妻,遂生臣妻,其後憲府,以李氏爲免放前所嫁,論以爲妾。孝源上書訟冤,成宗御書疏尾以妻論定。臣稟父母,娶黃氏爲妻。獻納鄭淮,論孝源慮憲府復論其妻,以請囑臺官安琛事狀,復降爲妾,孝源嘔血而死。妻母李氏累次陳訴,而憲府以文書旣火,相考無據,防啓,臣之爲子,悉爲賤孽。請考其時日記,以解冤悶。

命大臣等議。柳洵孝皆以爲當考其時《推案日記》後,更議。

○臺諫啓:「柳子光大匡階,成慄、柳承乾、辛殷尹、金興守、崔祥、韓世昌、禹鼎、金劇、權勣、洪京霖、張碩山兼宣傳官等事,不允。

閏1月7日

○辛亥,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

○傳曰:「對馬島主所送薺浦在置銅鐵,累年不許貿易,島主不無憾恨。許令富商等貿易,而其價則以司贍寺所納慶尙道奴婢身貢緜布計給,以除輸轉之弊。其令禮曹、戶曹,同議便否以啓。」

○大司成李坫請復豎孔庭碑。初燕山朝,廢學舍,仆碑,棄于都門外,至是立之。

○減司饔院供上大鮮,以中鮮爲式。應納之戶,難備准尺,受弊不貲,故有是命。

閏1月8日

○壬子,御朝講。

○臺諫啓前事,命降崔祥職,遞承乾,付禹鼎軍職,餘皆不允。

閏1月9日

○癸丑,御朝講。大司憲李繼孟曰:「兼兵曹判書,日者議于大臣,皆謂不須避,然一家豈宜同握兵權?恐妨事體。昔宋太祖,杯酒釋兵權。其所以待功臣如此,故其時功臣,皆得保全。此殿下所宜鑑戒。」

○唐浦萬戶李基、井浦萬戶陳世傑拜辭,引見于思政殿,問軍務,不能對,且進退失禮。政院請推,傳曰:「人物如此,雖到任,何能堪任?遞之。」

閏1月10日

○甲寅,御朝講。

○臺諫啓辛殷尹、崔祥、金興守及兼兵曹判書事,又請勿加設兼宣傳官,皆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閏1月11日

○乙卯,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辛殷尹、崔祥、金興守等事,又啓權齡、閔孝孫、朴世俊、丁世明等,曾以濫授啓罷,不可汲汲收敍,皆不允。

閏1月12日

○丙辰,御朝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閏1月13日

○丁巳,御朝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忠翊府都事李克正之父,常事防納,謀利無行,其子豈宜敍東班?請改正。」命憲府考防納眞僞以啓,餘不允。

閏1月14日

○戊午,御朝講。

○臺諫以辛殷尹等事,反覆論啓,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廢朝時,忠淸、黃海、江原等道所斫材木積置水邊者,命給撤家人。

閏1月15日

○己未,受朝賀。

○御晝講。

○御夕講。

○下素屛于政院,令書古今箴警之語以進。

閏1月16日

○庚申,御朝講。領事朴元宗曰:「兼宣傳官事,因世祖朝故事而設也,且近有天災時變,臣意欲加設,以弭天變,而實侍衛耳,非有他計也。」掌令金彦平曰:「欲弭天突,則當側身修行,聽納諫諍。捨此他求,則非臣等所知也。」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金興守、辛殷尹、崔祥、權齡、閔孝孫、朴世俊、丁世明、李克正等事,不允,李克正事,命收議。柳洵、朴元宗、柳順汀等以爲:「其父雖事防納,克正旣爲功臣,西班則雖高品可授,敍諸東班似未便。」命敍西班。

閏1月17日

○辛酉,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閏1月18日

○壬戌,御朝講。

○臺諫啓辛殷尹、金興守、崔祥等事,又啓曰:「權齡依憑淑儀之勢,占奪人家,朴世俊爲全州判官時,刑罰刻迫,旣罷職,又以私憤,與士族鬪狠,被窘辱,此人不可收敍。丁世明爲都正時,籍世子嬪之勢,分遣家奴于外方,徵索甚多,作弊極矣,亦不可敍。」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弘文館副提學李胤等啓曰:「本館任重,故其選亦重。博士洪彦邦不謹父喪,食肉自若,且三年已經,尙未葬其父。副修撰尹孝聘自少寄嚴貴孫家,貴孫爲賊窩主,孝聘知而不去,鄙陋甚矣。士林唾詈,不可爲同僚。請竝遞。」上從之。

○御夜對,講《大學衍義》,至漢元帝優游,唐代宗姑息,參贊官鄭光弼、侍講官李世仁曰:「優游姑息,乃人君之失政。漢、唐之亡,皆由元帝之優游,代宗之姑息也。在聖治之世,一小人在位,一君子在野,若不關於治體,或至陵夷,則一小人可以亡國,一君子足以興復矣。進退賢邪,所關甚重,尤不可不愼也。大抵人君好學,宗社之福也,然徙學其文,不體其實,則終無益也。必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然後爲得也。」

閏1月19日

○癸亥,御朝講。執義成允祖曰:「在廢朝,士人家舍,多爲權貴所奪,今者訴冤者蜂起,推刷都監,少有違端,則皆用刑訊,慮有曖昧。不可但以其時文券爲驗。其初豈因情願,而買賣乎?若皆栲訊,則皆誣服屬公矣。然則國無利益,人多冤悶,請勿訊鞫,皆令還給本主。」上曰:「所言當矣。然方使推刷廳覈實,且其眞僞,何可盡知?」

○宣醞于政院曰:「雖禁酒,今日天雨,日氣尙寒,故饋之。」

○御晝講。

○御夕講。

○命大臣議兼宣傳官加設當否,其議不一。左議政朴元宗謂:「加設事,前日集衆議啓請,必有深意,不可專廢。唯功臣外宰相子弟,姑改差,使得公選無妨。」上從之。

○司宰、繕工兩監,常納柴炭,例定外方鄕吏,使之販入,廢朝立禁標于山澤,柴炭踴貴,納者病之。反正後,慶尙監司論其弊馳啓,下其事于工曹。

閏1月20日

○甲子,御朝講。

○傳曰:「禁酒之令雖下,外間崇飮,縱恣無忌,其令嚴禁。」

○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閏1月21日

○乙丑,野人撒察等十餘人來朝,是日賜宴于勤政殿庭。

○臺諫啓辛殷尹等事,不允。

閏1月22日

○丙寅,御朝講。

○廢朝大司諫柳軒、弘文館博士金良輔等,謫在濟州,反正之初,皆放還,遇害于海寇。朝廷議欲遣使,對馬島問之,大臣或言其不可,姑下諭島主,探悉回答後,遣之未晩,上從之。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執論前事,又曰:「韓繼成以畫史爲加設別坐,旣不可,而廢朝加設官,今皆廢革,請改之。」繼成事依允,餘不允。

閏1月23日

○丁卯,御朝講。

○臺諫啓金興守等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冓。

閏1月24日

○戊辰,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命改劉永貞之職。永貞由醫科出身,除縣監,吏兵曹啓,以醫官許通仕路,例無故也。

閏1月25日

○己巳,受朝賀。

○御朝講。

○工曹參議柳崇祖啓曰:「金公著借家來居于臣之隣。本月初,公著到臣家,謂臣曰:『左相多畜前王內人,且喜接賓客。柳子光論功時,其鄕人多參錄焉,其日侍衛軍士未參者,皆爲憤怨。今有星變,恐生變故。』本月十五日間,公著又來謂臣曰:『朴、柳兩相,至今縱恣狂妄等輩,欲擊之。』臣問曰:『何人欲如此爲?』答曰:『武士以問藥事,多來吾家,人人皆如此發說。』臣又問:『伊誰?』公著答云:『李長吉輩也。』臣又問:『如此狂妄之事,何以爲之?』公著答云:『欲令尹湯老啓達,除去此兩相。但湯老難信,不可輕說,且罪惡未彰,亦不可輕易擧事。』昨日臣聞之於南袞,袞曰:『吾聞之於沈貞,貞曰:「公著以鄭眉壽爲將帥,欲除去朴、柳,若擧事,則正士如柳崇祖之類,皆應之。」』今朝袞又謂臣曰:『貞來言:「文瑞龜云金公著、李長吉等,欲同議擧事。」云,』臣與袞同議來啓耳。袞且語臣曰:『沈貞亦欲來啓矣。』喪人南袞,到光化門外,傳言於政院曰:『有欲啓之事,敢來門外。』以白衣著笠,詣政院啓曰:」昨日沈貞,到吾家言曰:『吾雖立身行世,常懷未安之心,懼爲狂士所擊,今日出來時,多率奴僕而來。』臣問曰:『當今人心鼓舞踴躍之時,何發如此危疑之言乎?』不答良久而言曰:『金公著來謁令公耶?』臣答曰:『望時來見而還。』沈貞曰:『公著其別無所言耶?』臣答曰:『無也。』沈貞曰:『公著與李長吉等相議,欲以在朝一品宰相爲將帥,潛擊朴、柳而輔政,則聖治可致。』又曰:『在朝名土,半入於我矣,前者將此意,微示南袞,則袞略不顧答,故退來。』臣聞此言,不勝駭愕,將欲詳聞之際,他客適來,沈貞告去,臣曰:『請更來何如?』貞期以明日,而今朝又來。臣言曰:『昨日聞君之言,不勝驚駭,終夜不寐。君於何處聞之乎?』答云:『文瑞龜言之耳。』臣又曰:『君聞此言,何至今不啓乎?』貞答曰:『今日與金克成,已議偕啓。』臣聞貞語,敢來啓耳。「行護軍沈貞、掌樂院正金克成啓曰:」臣等聞之於文瑞龜,瑞龜曰:『吾聞之於趙廣輔云:「今有天變,又有讖記,當潛擊朴元宗、柳子光、盧公弼。除此三人,則可以善治矣。」吾聞此,不勝駭愕,故來言耳。』臣謂瑞龜曰:『狂士之言,不足盡信也,汝須更問而來。』瑞龜又來語臣曰:『吾問趙廣輔,則廣輔云:「朴耕詳知矣」,遂往朴耕家,耕出見接談之際,耕之妻以爲:「冒寒而坐,有何雜談耶?」耕卽率我往儒生金湜家言曰:「旣有天變,又有讖文,起亂者,必朴元宗也。且盧公弼與柳子光交厚,除此三人,以鄭眉壽爲首相,則下人所言,眉壽何事不聽?金勘爲兵曹判書時,己知此意,李繼孟與柳順汀素善,繼孟將欲言於順汀,但順汀其目冒油故未果耳。且循資之法,不可用也,科擧亦不可爲也,庶孽亦可通用也。不用宗親,亦何意也。宗親之中,可爲判書、參判、參議、正、佐郞者多矣。除此三人,令洪裕孫,傳於尹湯老,使入言於闕內,使上安心,而我等在下措置,則善治可以見矣。且如金公著、李長吉三兄弟,可以爲瓜牙,而使喚也,如趙元紀、柳崇祖,亦已知此意也。」吾言於朴耕曰:「李季男知否?」耕曰:「季男有俗氣,故不言耳。」』故臣等敢啓。」傳曰:牌招三公府院君以上及義禁府堂上,又令分遣禁府郞官,拿致朴耕、金公著、李長吉等,及事干人推考。「仍傳曰:」停晝夕講。「蓋以將鞫此人等也。領議政柳洵、武靈府院君柳子光、昌山府院君成希顔、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義禁府堂上李季男、閔孝曾、尹湯老等詣賓廳,仍就勤政殿北。又命都承旨洪景舟、同副承旨李惟淸同推,注書姜洪、撿閱李𡊉、尹仁鏡等隨參,又以敦寧府正韓世桓、掌樂院正金克成、兵曹正郞尹龜壽、義盈庫主簿金良彦等,爲問事郞廳。朴耕先至,趙廣輔次至,廣輔乃狂人也。始至闕庭,高聲誦書,多有狂態。始見柳子光,高聲大唱曰:」子光小人,何以得居此地耶?戊午年誣陷賢良,如金宗直之類,盡被誅戮,今又爲欲何事耶?請得尙方劍,斬此侫臣頭,陪明主得賢相,則善治可見矣。「成希顔問曰:」侫臣誰也?「廣輔曰:」乃柳子光也。「又見朴元宗曰:」汝推戴聖主,功果大矣。然亦何爲家畜廢王內人耶?「又目成希顔曰:」曩者韓訓,以汝爲名儒也。今何以與子光同事耶?無乃受子光所賂木花〈卽綿花。〉而然耶?「又目史官曰:」彼乃姜洪也。姜洪,汝父,乃以無罪被誅矣。彼乃李𡊉也。汝等乃史官也。當以吾言,特書可也。「左議政朴元宗獨啓曰:」前者投無名狀於臣家,其辭曰:『爾去暴君,翊戴眞主,其功不下霍光矣。但柳子光於廢朝,使廢主啓殺戮之心,而奸詐莫甚,以何功,而論置於第四功臣乎?且守令二十餘人,以無罪啓罷,會寧府使蔡允惠以何罪啓罷乎?吾則有識者也,只此言耳。若無識之人,昏夜中傷,則汝何以爲之?』臣到今思之,必此輩所爲。「成希顔啓曰:」前日論以三公赴京時,所以不送三公者,專爲此也。「趙廣輔臨訊鞫結縛之際,猶以爲戲也,而曰:『勿戲。』杖十餘,高聲痛哭而已。朴元宗曰:」眞狂且病也,杖之無益而止之。「尋啓曰:」廣輔實狂且病,請勿刑推。「傳曰:」依所啓。「初昏傳于推官曰:」罪人皆刑問可也。「命饋沈貞、柳崇祖、南袞、文瑞袞等食。推官等同議啓曰:」臣等詳聞之,其計非一朝一夕之事,多有干於有名朝士,若歷歷問之,則其黨當自出矣。彼等之意,必以爲旣潛擊三人,則其他誰有抗衡者,將盡爲風靡矣。且柳崇祖,聞沈貞將啓之意,恐其事發,欲免己罪來啓耳。請竝囚崇祖。「傳曰:」可。「推官等同議啓曰:」鄭眉壽、金勘等,皆位重有病人也,不可囚於禁府。始保囚吏曹、禮曹大門內,來往推問何如?「更啓曰:」臣等又覆思之,此事非輕。今者崇祖,與公著面質之時,言辭相紆,不可不畢推。今若不推,則恐明日更生謀計以對,終難覈實。且臣等冒夜以出,恐有變故。臣等欲退就衛將南所,可栲訊者訊者之,平問者問之,今夜內畢推,明朝啓達爲意。且鄭眉壽、金勘等,分囚于承文院都摠府直房何如?「傳曰:」可。「文瑞龜供曰:臣與趙廣輔自少相交。今月望時,聞廣輔發狂,多發危言,初不欲往見,其弟廣佐見臣曰:『吾兄之狂,似非眞狂也。第往見之。』隔四五日往見之,容貌言笑自若,果不似狂者。臣曰:『汝實非狂,何以多爲狂者事乎?』廣輔曰:『故自爲之爾。李長吉當廢朝,嘗有不軌之志,余與知之。恐長吉,以我知其謀,必害之,故佯狂,使長吉不疑我也。我豈狂乎?』臣曰:『汝若非狂,何至罵母乎?』廣輔曰:『我罵母,使長吉益信有狂疾,且使凡人皆知我狂疾爾。長吉有才者也。如欲搏免,必待良狗,長吉,可使爲事者也。』臣曰:『誰使長吉,爲某事乎?』廣輔曰:『朴耕有學問之力,又多解事,其言人皆信聽矣。柳子光素與任士洪,交結爲奸,今亦無所不爲。朴元宗,豪富奢侈,且畜廢王之妓,將爲謀逆者,此兩人也。』臣又問其他,答曰:盧公弼有妨於善治者,耕已與鄭眉壽、金勘、李繼孟謀事,使金公著、李長吉輩,欲除君側之惡。』臣又問曰:『謀事者豈止此乎?』答曰:」柳崇祖、南袞、李季男不無知之矣。今有天變,且道詵〈高麗神僧。〉《讖記》云:「世傳十葉國運盡。」若今除君側之惡,而聖算延長,則鄭眉壽爲首相,朴耕爲師長,夾輔之,可延三四十年矣。不爾,則朴、柳必叛逆,彼亦不能自存,而繼有起事者,則亂靡有定。且今上亦有疾矣。』臣聞此,不勝驚駭,欲往見沈貞言之,適身病未就,本月二十日致簡于貞曰:『暴得腹痛,未入場屋,在家且有所囑,須來見我。』又於紙尾,加書曰:『所囑者甚緊,須臨。』貞卽日未時來到,臣以廣輔之言,語貞,貞驚曰:『有如此事乎?然狂者之言,未可信也。更詳問之。我明日入直,明明日當復來,汝須毋入場屋待之。』臣意以爲:『事已詳聞於廣輔,不須更問。』故臣翌日,直往朴耕家,耕於籬底,設席待之。臣謂耕曰:『素聞君能書,因廣輔又聞君有學問之力。』仍相語,以及廣輔所言事,耕曰:『果有是事。』臣曰:『鄭眉壽、金勘、李繼孟果知此事乎?』耕曰:『其知之矣。』臣曰:『眉壽等除君側之惡,復將何爲?』耕曰:『其後事不須預言。如眉壽者,能容受下人之言,言無不從,善治不難矣。』臣曰:『眉壽等雖成事,朝多善良,又多功臣,必有異議,寧無見敗耶?』耕曰:『必無是慮。李繼孟與柳順汀素善,欲言此事,而其目冒油未果。且欲說與成希顔、柳濱而無因也。貪戀富貴者,目皆冒油,不可與圖事也。』臣又問曰:『柳崇祖、南袞亦知之然乎?』耕曰:『意袞不得知之。』旋曰:『金公著云:「余言于南袞,袞聞之驚懼。」』臣問崇祖知與否,耕不答,臣亦不復問。臣又問曰:『李季男亦知之然乎?』耕曰:『季男爲人俗,不可以語此。』語未畢,其妻謂耕曰:『晨朝有何雜談?』耕謂臣曰:『有妻自少,其性不善,每多言耳。』臣告辭,耕曰:『向何之?』臣曰:『金湜在近,欲往見之。』耕曰:『我亦知湜。君可先往湜家,送馬于我,我當隨往。』臣到湜家,令湜送馬,耕尋至,廣輔之弟廣佐,亦偶到於後庭,設席會坐雜談,語及用人事。耕曰:『余於宗親中,見得可爲參判、參議、正、佐郞者,非一,所宜通用。中朝不拘庶孽,皆用之,我國亦依中朝例用之可也。循資格,非良法,今可罷之,科擧亦非取士之良法,竝宜罷之。』翌日沈貞,果到吾家,臣具道耕所云。「金公著供曰:」臣所居與柳崇祖家,相距至近,時相往來。去月晦間,狂人趙廣輔,到臣家,忽發狂言:『天狗墜圮,太白晝見,朴政丞、武靈君等所爲不是。且中原奏請,事多謬,故萬餘人同心謀害,自外至矣。如李長吉輩,欲爲此事,汝知之乎?』日不記,去月晦時,今月初生間,歸柳崇祖家問曰:『有言此事者,此何如言耶?』崇祖?滑窷『蔡允惠亦發狂言。此外別無他言。』臣聞廣輔所言,意謂病狂所發,不卽進告。「再供曰:」他餘辭緣,則皆臣所言。且柳崇祖聞臣所言,答云:『彼雖狂人之言,若爲其事,必使湯老,爲之先導。然湯老不侫,不足與圖事。』因出示一卷冊,指書太白處曰:『此星入太微垣,則有兵事矣。』其餘則皆非臣所聞所語矣。「命加栲訊一次。朴耕供曰:」文瑞龜、金湜等,臣初不知。退計五六日間,瑞龜持唐紙貳張,請書小詩貳首。臣因老鈍,未能記臆詩詞,但書給而已,他無所語。「其再供曰:」文端龜進告內,瑞龜往金湜家,令湜送馬邀臣,臣卽往湜家之言。』果有此事,其他則臣不之知。「命加栲訊一次。

閏1月26日

○庚午,趙廣佐供曰:「本月二十日間,因借家事,往朴耕家,耕曰:『汝知文瑞龜乎?』臣答曰:『是我妻三寸叔也。』耕曰:『余亦知是汝三寸也。今到金湜家,可往見之。』臣與耕,偕往湜家,相打話,大槪論文字而已,別無他語。但耕云:『儒生等拘於科擧之學,不硏窮性理。』余乃問爲學向方,耕答曰:『無如熟讀《中庸》、《大學》。』」再供曰:「更思之則臣以借家讀書事,往朴耕家,耕曰:『文瑞龜今到金湜家,汝可與我。』偕往見之,卽與偕往,則文瑞龜、趙光祖果先至矣。臣等問耕,以爲學之方,耕曰:『學者當讀《庸》、《學》,學者所以業未高明者,科擧之學,爲之累也。』瑞龜問耕曰:古有鄕擧里選之法,今之科擧可罷乎?循資之法,亦可勿用乎?庶孽有才藝者,可擢用乎?』耕答曰:『鄕擧里選之法,非三代之治,不能行矣。苟有才藝者,當躐等用之矣。我國貴賤名分其嚴,然有才能者,則雖賤亦可用之。』又曰:『柳子光、朴元宗等,作弊殊甚,以鄭眉壽爲相,則風俗自然可變矣,金勘、李繼孟授以崇品,則善治可臻。金公著、李長吉等,雖負罪名,亦可用之矣。』臣聞此等語而已,他不能盡記。李長吉供曰:」退計十五日間,及昨日,往見金公著,初問針灸事,後因借鷹事往還而已,別無他語。「命栲訊二次,不服。趙光祖供曰:」退計七八日間,臣往文瑞龜家,瑞龜留臣同宿,翌日早朝,携臣到朴耕家。瑞龜以趙廣輔所言,語耕曰:『果有是事否?』耕曰:『有之。然欲擧大事,無操兵權者,事將不集。李繼孟欲說此事於柳順汀,而勢難不果耳。鄭眉壽、金勘、金公著、李長吉,則已與知之。金公著亦已言於柳崇祖矣,南袞則聞此事,而驚懼。』云云,此外他語,未能悉記。傳于推官曰:「朴耕所言,上有疾之語,當窮極推之。」推官僉啓曰:事干人,皆歸一於朴耕,而耕則不服,請更刑問。刑問又不服,則用烙刑何如。〈烙刑事,柳子光發也。〉且柳崇祖謂金公著曰:『此事使湯老,潛啓于內,然後爲之可也。』然湯老難信等語及出家藏《象緯考》,指太白星入太微垣』,則有兵事處以示公著等事,亦當刑推。「上依啓。金湜供曰:」本月二十一日,文瑞龜、趙光祖等,先到臣家,瑞龜曰:『朴耕當至,須炊食,食我等及朴耕。』有頃,耕與趙廣佐繼至,共坐庭中而食。耕曰:『男兒生世,當立大事。柳子光興戊午之亂,朴元宗奔走於利,欲宜除此兩人,以鄭眉壽爲政丞。金勘、李繼孟亦可授大任。』又曰:『天變屢作,人心厭之,要當扶持。』又曰:『金公著、李長吉三兄弟、柳崇祖亦與焉。』又曰:『崇祖與公著交親。』又曰:『此意言於南袞,袞聞之戰慄。』又曰:『功臣等奔走於利欲之中,何其樂哉?』又曰:『宗親宜用之於六曹,且庶孽不見用,故自知其分,不自修飭,此豈樂乎?可許通用。』又曰:『科擧與循資格,亦當罷之。』此等言話,非徒臣聽之,凡在座者,無不聞知。「柳崇祖供曰:」公著疾臣摘發其陰謀,以必使湯老爲先導之言,爲臣所言。公著是日,欲考星變,臣出示《文獻通考》、《象緯考》一冊,則公著方考視。臣更思之,星文付冊,不可示之於人,故卽還奪取矣。臣與公著,比隣而居,雖屢相從,得聞其言久矣。然無證人,未卽啓達,今始與南袞,同議啓達。「命栲訊一次,不服。朴耕栲訊二次後,供曰:」去冬金公著,被推于司憲府,在永同京邸,臣往見,公著語臣曰:『朴元宗、柳子光等,將爲不軌,去此二人,以鄭眉壽爲相,則朝廷當大治。』臣答曰:『如此則好矣。』此外別無所言。「金公著栲訊一次,杖至二十四度,供曰:」其實日不記,前年冬,朴耕語臣曰:『今金勘爲兵曹判書,鄭眉壽府院君,且有李繼孟可與共事。如使尹湯老、高原尉輩,具由道達于內,而與朝廷共議爲之,則其去朴元宗、柳子光何難?』臣言於李長吉曰:『汝何不下鄕家,而在京乎?』長吉答曰:『胸背受箭亦同。寧在京而死,何必下卿乎?』耕又曰:『得與右議政、吏曹判書爲事,則事可成也。』臣將此意,就說於鄭眉壽、金勘處,皆答曰:『朴、柳有過失,朝廷臺諫論駁,則可也?如爾所言,是乃盜賊事也,愼勿復言。』臣再度言之,其所答如前。朴耕又曰:『余告其事于大司憲,使通于右議政、吏曹判書,則答曰:「此不可言之時。」』臣與柳崇祖比隣,言其事于崇祖已久。「至用烙刑,不服。朴耕供曰:」金公著以臣言:『金勘爲兵曹判書,鄭眉壽爲府院君,且有李繼孟可與共事,如使尹湯老、高原尉輩,具由道達于內,而如朝廷共議爲之,則其去朴元宗、柳子光何難。』又以臣言:『得如右議政、吏曹判書爲事,則事可成也。』此則實臣所言也。其曰:『告其事于大司憲,使通于右議政、吏曹判書,則答曰,此不可言之時。』云者,非臣所知也。但退計十五日間,臣往李繼孟家,談話間言曰:『儒生等,以柳子光前者多殺文士,今又懼及於禍,怨之已甚,何不除之?』繼孟叱曰:『汝妄人。宜退去。』臣卽還家。「推官等僉啓曰:」朴耕事證皆實,而耕不服。且耕謂文瑞龜曰:『汝告此事,所成何事?』〈當推問時,耕亟目視瑞龜,再三叱勑有是言。〉此語綢繆。請用烙刑。「傳曰:」依啓。「卽更啓曰:」朴耕、金公著等相議事,雖開端,而不告以實,請竝烙刑。「上依啓。柳子光啓曰:」臣前於戊午年啓大事時,非臣獨啓,臣與盧思愼、尹弼商、韓致亨,共議啓之。其時李宗準與茂豐正被罪竄滴,共到北靑地,宗準謂茂豐正曰:『吾出來時,見臺諫,皆曰:「柳子光何以知史冊所載,而發此事?吾等欲駁擊之。」未久而汝乃知之。』以是觀之,非但其時,歸咎於小臣,至今人人,皆向我怨甚。且近者柳崇祖被駁時,臣獨論啓,以此崇祖向臣切齒腐心,欲與臺諫,吹毫覓疵,每以罪我爲事,而未得其端,未果耳。臣已錄如此之事欲達,而恐朝廷物議,以我爲過,故未啓耳。然心常未安,每懷危懼耳。「傳曰:」戊午年之事,知而告之,乃忠臣也。以其忠於君,故爲在下憸小之所忌。今者奸細之徒,欲剪除元勳,因事起事,當窮極治之。「推官等啓曰:」金公著至今不服,將欲窮推。且其供招,再往鄭眉壽、金勘等處說道,而不答云云,而不以直啓。如此擧事,則參謀者豈獨此乎?歷歷推問,則自然見矣。且鄭眉壽、金勘等大臣也,不待再度往說,卽來啓之可也。「傳曰:」事苟至此,其黨必多。當窮極推之。「朴耕栲訊四次,杖至二十度,加以烙刑,供曰:」金公著之外,他無共謀人矣。其實前日,臣往語大司憲李繼孟曰:『除去朴、柳兩相之事,通于右議政、吏曹判書處可也。』答曰:『此不可言之時。』臣與宗親永貞守、金陵守等,素善,知其可人,故前與文瑞龜相話時,臣云:『宗親中可爲六曹堂上、郞廳者非一。』「推官僉啓曰:」朴耕雖已服招,而與金公著招辭,或同或異,且耕與李繼孟、鄭眉壽,交結非常,凡事專不以實告。請加刑。「命依啓。推官等啓曰:」朴耕所引事干永貞守、金陵守等,拿來推問何如?「依啓。當朴耕等獄起,李長城、長培兄弟亡命,依强盜例,懸賞購捕。

閏1月27日

○辛未,推官僉啓曰:罪人等推鞫時,已令分坐闕庭,不得相與接話,而詮聞昨日,李繼孟與柳崇祖,終日接額私語。且事干宰相等拿來時,皆乘轎子,至於闕門外,鎖項而入。此由朝廷紀綱解弛而然也。闕內如此,闕外可知。李繼孟與柳崇祖相語辭緣,推考何如?且義禁府該掌郞廳及守直軍士等,竝推考,以爲後日戒何如?「〈今此請推事,柳子光先發。〉依啓。

○承文院都提調柳洵等啓曰:「奏請使發遣之日甚近,慣作吏文者尙少。李顆雖在憂中,在外守墳,催促入來,使之在家,與本院官員,同議製述何如?且前此謝恩使,當遣盧公弼議已定矣。然奏聞使,不得已先謝恩使遣之,當以盧公弼爲奏聞使。」上從之。

○推官等啓曰:「李長吉多般飾辭,不直供招,請加刑。昨日朴耕、金公著等,累次刑推,或烙刑後直招。長吉亦窮推,則直招矣。且長吉之弟長城、長培等,必有所犯,故逃匿耳。亦當窮極推捉。且今觀李繼孟招辭,與朴耕、金公著等,招辭不同,繼孟請竝刑推。」昌山府院君成希顔獨啓曰:「繼孟姑勿刑推,而與朴耕、金公著等面質後果然,則刑推何如?」上曰:「先使面質可也。李長吉加刑,長城、長培等,窮極推捉。」推官等啓曰:「李繼孟與朴耕面質時,耕云:『使通于右議政、吏曹判書事,實非繼孟所言。』以是觀之,招辭不一,請加刑朴耕,歸一何如?」命依所啓。朴耕當烙刑,潛謂繼孟曰:「使通于右議政、吏曹判書等語,實非大憲之所言,然余不忍烙刑,以爲大憲言之,乞須憐我,如我所言,答之何如?」繼孟忽高聲,向推官指朴耕言曰:「今聽此言,則知我無罪矣。」推官等果以爲然。金陵副守金山供曰:「退計四五年間,始與朴耕相知,或招致書屛、簇而已,素無交分相議事。」永貞守福重供曰:初於宜山正家,一見朴耕。此後耕,數往金陵副守家,臣亦時往相値而已,素無交分相議事。「李繼孟供曰:」臣以朴耕能書,常令寫書冊題目,相知已久,然不頻數相從矣。今月初生間,朴耕偶至臣家,許坐相話之際,耕謂臣曰:『鄭眉壽賢哉。』臣答曰:『其人豈不賢乎?』耕曰:『若使眉壽爲領議政,不亦好乎?』臣答曰:『其何以驟爲?』耕曰:『若除去時存政丞,則可爲也。』臣驚起曰:『如此聖明之時,汝何出狂言?其退去。』耕卽出去。此外別無他言。「鄭眉壽供曰:」去正月初生間,臣患疾,招醫金公著到家,公著曰:『奸細之徒,咎柳子光、朴元宗已甚,恐或致害。』臣答曰:『大臣有過失,則自有朝廷之議。如或因私憤害之,則是盜也,豈可乎?』公著不復言而退,其後公著偶到臣家,言曰:『近日往灸狂疾人趙廣輔,廣輔狂言曰:「欲害柳子光、朴元宗。」臣意以爲狂言,不攝耳以聽。公著再言之,臣深非之曰:『汝但治狂疾而已。發狂之人,雖父母猶言欲害,況其他乎?此不足數也。其勿復言。』公著退去。此等言話,無理之甚,故初不經意聽之。「金勘供曰:」去正月十六七日間,病苦招醫,金公著到家診脈後,言曰:『無賴之徒,深非武靈、平城,頗囂然,疑若致害。』臣答曰:『是何等言耶?大臣有過失,則朝廷、臺諫當駁之。如爾所言,則是盜賊事也。』公著不復言,臣亦病苦,不喜言語。有頃,公著告辭,臣額之而已。其後又招公著,到家診脈,公著曰:『又有發狂人言朴、柳致害事。』臣以狂人所言,益不經意而聽。「是日趙廣輔見文瑞龜謂曰:」此文仲子也。文仲子常謂我曰:『柳子光無狀小人也。殺我師傅金宏弼,吾常欲得武士,潛擊之。』「廣輔又謂柳子光曰:」汝小人,何以得坐於此耶?文仲子欲潛擊之,汝知之乎?戊午年名士,汝何以一綱打盡乎?「又指成希顔曰:」汝無瑕宰相也。然錄小人柳子光于勳籍,吾不取也。「柳子光聞之,面色如土。推官同議啓曰:」金陵守、永貞守等招辭,無干於罪人,何以爲之?且罪人等已畢推,請定罪。「傳曰:」其議定罪。「仍命放金陵守、永貞守等。推官同議啓曰:」朴耕、金公著等謀害大臣,以亂朝廷,當斬。李長吉爲朴耕、金公著隨從,當極邊定屬。李繼孟、柳崇祖知朴耕、金公著陰謀,不告,當告身盡行追奪,遠方付處。鄭眉壽、金勘聞金公著謀害大臣之言,而不告,當告身盡行追奪,外方付處。告者沈貞、金克成、南袞等,當論賞。李長吉碧潼爲奴,李繼孟金溝付處,柳崇祖茂長付處,鄭眉壽忠州付處,金勘淸州付處,何如?「命依所啓。『但鄭眉壽、金勘等,依啓罪之當矣,然皆宰相且功臣也,減等議啓何如?沈貞等論賞爲當。』傳于政院曰:」推官論賞事,考前例以啓。「武靈府院君柳子光袖出黑扇,微揮數度,忽勃然作色曰:」怪乎此扇之所書也!「指左右示所書之文,則乃『危亡立至』四字也。子光再三彈指,又嘆息曰:」吾詣闕時,此扇出諸篋笥,須臾不離於手,伊誰書此耶?怪莫甚焉。「左右亦甚怪之。柳子光、朴元宗等議:」鄭眉壽、金勘等,崇品宰相,聞言卽告可也。若及事未發,奸細之徒,昏夜間潛擊臣等,則不可說也。以此觀之,其爲不告尤不當。請依前所啓,罪之爲當。「柳洵、柳順汀、成希顔等議:」自古大臣之有罪,皆寬貸之。鄭眉壽、金勘等,聞金公著等謀害大臣之事,不卽以告,以此觀之,依前所啓,罪之當矣。然皆功臣也,只盡奪告身,何如?「傳曰:爲大臣而不告,罪果重焉。依前啓,罪之可也。」朴元宗啓曰:「奸細之輩,以臣爲豪侈畜妓,臣實未安。廢主經幸之妓,臣若畜之,則罪當甘受。臣之所受丘史婢,非廢主經幸,擧朝皆知之。然言之若此,尤爲未安。」傳曰:「卿無所失,勿懷未安。」又傳于推官曰:「文瑞龜始雖同謀,然言於沈貞,使不至於生變,專是瑞龜之功也,論賞爲當。」推官僉啓曰:「上敎允當。臣寺未及啓之。昔金礩始與成三問等同謀,而終乃告之,故金礩亦參功臣。文瑞龜事,亦與金礩相似,論賞爲當。」傳曰:「依金礩例,論賞給資敍用。」

○都承旨洪景舟、同副承旨李惟淸同議啓曰:「宋忱等罪犯贓汚,義禁府以蒙宥論啓,至爲未便。不可不錄贓案,請下議乎大臣。」傳曰:「宋忱則錄案當矣,而張經、趙演等,或十貫、或一貫竝令錄案,無乃太過乎?其議于大臣。」柳洵、柳子光、朴元宗、柳順汀等議:「自古贓汚之罪,勿拘多小,而皆錄案矣,宋忱、張經、趙演,竝錄案爲當。」成希顔議:「已經赦宥,依禁府照律施行何如?」傳曰:「勿拘多小,皆錄案,然令政院,考如此前例以啓。」

閏1月28日

○壬申,論推官等賞格,賜柳洵、柳子光、朴元宗、柳順汀、成希顔等熟馬各一匹,禁府堂上李季男、尹湯老、都承旨洪景舟、同副承旨李惟淸等,半熱馬各一匹,問事官韓世桓、金克成、尹龜壽、金良彦等,虎皮各一領,史官及禁府郞廳、在院承旨、注書、翰林、承傳色等,行賞有差。賜進告者,沈貞、金克成、南袞等各一資,又賜儒生文瑞龜加資,仍命敍用。副護軍沈貞來啓曰:「臣所啓朴耕等所犯,推覈得實,非大關國家,而以此論賞,臣甚未安。臣初聞文瑞龜之言,以謂狂不足信,不卽入啓,與鄭眉壽等無異,獲免於罪足矣,況反受賞乎?且在廢朝,如金塊等,以告訴受賞,效之者蜂起,誣告成風,犴獄盈溢,冤氣騰天,遂至不救。及聖朝新化,固宴革其弊,今臣等不當賞而受賞,則何以禁他日邀福之輩?其弊端啓自臣等,尤切痛心。非惟臣等濫冒官賞,其累新政不細。」傳曰:「鄭眉壽則宰相,而知陰謀不告,故罪之。卿則告之,故已議于大臣,而論賞矣。玆不允。」〈史臣曰:「當是時國家廢立未久,人心危懼,及李顆之亂,朝野洶洶。士人文瑞龜,告沈貞、金克成曰:『鄭眉壽、金勘、南袞、柳崇祖、李長吉、金公著、朴耕等,以三大將,不當擅廢立,謀欲誅之,將先發後聞。』貞嘗愛袞之才,時袞持服在家。貞卽扣門,對話良久,貞問曰:『今上卽位,與光廟受禪何如?』袞曰:『惡,是何言也?君不知典故者也。光陵大王受禪之際,實多慙德,今上則天與人歸,明白正大,豈可與同日而語哉?』貞曰:『然。』卽携至闕門,與克成、瑞龜等,上變告。事定之後,言者以瑞龜之言,爲不實,被竄者皆賜還,袞等重被物論。」〉 ○傳于政院曰:「典文之任,誰可當者?其問于吏曹。」吏曹議啓曰:「姜渾才能與職次相當,申用漑亦可當者。但大提學,則正二品,而用漑之職,從二品耳。」傳于政院曰:「將此意議于三公。」

閏1月29日

○癸酉,御朝講。執義成允祖、獻納金崇祖曰:「古人云:『令出惟行,不惟反。』號令不可不一也。近者權齡、閔孝孫、朴世俊、丁世明等,臺諫旣以爲濫授,而改正,未久還命敍用,何紛更若是乎?古人云:『行此之令,信如四時。』卽位之初,尤不可如是不一也。況此人等,各有所犯。權齡則依淑儀之勢,奪人家舍,朴世俊爲守令時,非但濫刑,徵斂無藝,又與丁世明相爲表裏,散遣家僮,徵索外方,不可用於朝列。請勿留難。」上曰:「世俊爲守令時,雖有所犯,其後累任職事,今不宜廢棄也。」柳順丁曰:「前日以此四人事,下議于臣等,臣等謂權齡、閔孝孫,則以淑儀而敍用,世俊、世明,則以嬪而敍用,此非他內人攀附之例,不可永廢,故議云可敍耳。前此罷之者,以不合於六曹,且驟陞故也。若但以此淑儀與嬪之故,而勿敍,則似乎曖昧。若其罪犯,在所不赦,則亦當勿復敍用也。」上曰:「權齡、朴世俊、丁世明所犯,當令推之,若閔孝孫,則靡有所犯,不可不敍。」

○御晝講。

○御夕講。

○忠勳府堂上柳洵、柳子光、朴元宗、柳順汀、成希顔等,率諸勳臣堂上,詣賓廳啓曰:「朴耕、金公著等謀事,未發之前,適有告者,故推覈得實,專是國有福慶而然也。大事若遲緩推問,則未可得情,日以外間危懼,故遽爾畢推。臣等退而深思之,朴耕等謀害大臣之後,不知又將有何意也,至爲寒心。定罪時,因怱卒擬律輕歇,未滿厥罪,請加罪。金陵守金山本來交結朝士,無日不會,且昨日,有一被罪宰相,宿話于其家,今若窮推其人,則必至蔓延,大獄將起。卽位未久,人心未固,不可使中外危惑。請勿推其人,而只論罪金陵守,則其交結金陵守者,皆當改心易慮,自知戒懼矣。」傳曰:「所啓當矣。然業已定罪,今若加罪,則無已太過乎?」更啓曰:「加罪甚當,故臣等敢來啓耳。」傳曰:「其議加罪。」卽議啓曰:「朴耕、金公著妻子爲奴,籍沒財産,李長吉濟州安置,柳崇祖巨濟付處,李繼孟珍島付處,金勘削勳籍,錦山付處,鄭眉壽削勳籍,蔚珍付處,金陵守堤川付處,何如?」上皆從之。

閏1月30日

○甲戌,御朝講。持平辛世瑚、正言朴光榮同辭啓曰:「大抵言事,少有疑焉,則考之可也。臺諫乃公論所在,凡言事,豈不詳悉聞見,而言乎?但當聽納,不須更問。權齡、閔孝孫、朴世俊、丁世明等,非關於有無,不當汲汲敍用也。雖不推覈,其所犯,衆所共知。且江城副正堅孫,當寶城君之喪,揮斥三寸叔抨城都正偉妻祭氏,使不得服喪,其設心至爲奸詐。雖遺書論以不孝,猶不當如是,況遺書所不付之事,其忍羅織,父子之間,使不得服喪乎?事干尹震孫供招甚悉,請勿論赦前,依律定罪。」上曰:「權齡事,已令禁府推之,閔孝孫,則未有所犯,故不允。」

○下朴永文妻母李氏《嫡妾相考日記草》,令六曹參判以上更議以啓。柳洵、柳子光、朴元宗、柳順汀、申浚、成希顔、朴楗、朴安性、宋軼、權鈞、李季男、李蓀、李輯、柳濱、許輯、金崶、申用漑等議:「朴永文妻母李氏,雖給付于黃孝源,而以士族之女,孝源聽其長養于外祖母朴氏家,旣長,而孝源成禮娶之。後之議者,重其名分,或議爲不可爲嫡,或議爲本以士族,且以禮聚之,以嫡論定爲當者亦多。成宗亦因廷議參酌許通,而永文又以禮娶其女爲妻,論以非嫡冤矣。」傳于政院曰:「以此議示于臺諫,且以朴永文妻黃氏許通事,傳于政府、吏、兵、禮曹、臺諫。」

○御晝講。

○御夕講。

○柳洵議:「姜渾、申用漑才品,皆堪主文之任,但姜渾已登崇品於大提學,職事尤爲相當。」朴元宗議:「姜渾、申用漑其人品一也,但其才上下,未能詳知。若用漑之才,有加於姜渾,則主文之任甚大,不可論陞授當否。如其同等之才,當次者授之可也。」柳順汀議:「姜渾、申用漑,其才與人物,不相上下,皆合於主文。姜渾則已至崇品,用漑秩雖卑,亦可陞授。」

○成希顔爲昌山府院君兼判義禁府事、吏曹判書,姜渾爲弘文館大提學,高荊山爲咸鏡道觀察使,沈貞、南袞爲嘉善大夫。〈貞、袞嘗告朴耕事。〉

二月

2月1日

○乙亥朔,大提學姜渾啓曰:「前日臺諫,駁臣以謟侫廢主,弘文館亦論之。臣嘗於朝行,每懷慙赧,又何面目,靦然爲大提學之任乎?」傳曰:「將與政丞等議定。」

○諭八道觀察使及開城府留守曰:「今者朴耕、金公著、李長吉等,謀害大臣,以亂朝廷。推問得情,卽分首從,朴耕、公著處斬,妻子爲奴,財産沒官,長吉濟州安置。知而不告柳順祖盡奪告身,竄巨濟,李繼孟盡奪告身,竄珍島,金勘盡奪告身,削功竄錦山,鄭眉壽盡奪告身,削功竄蔚珍。卿等宜廣諭道內,咸使知戒。」

○臺諫啓曰:權齡所犯分明,勿推改正,朴世俊所犯,人皆知之,不須相考。閔孝孫、丁世明亦不當敍用。江城副正罪關重大,請依律治之。「皆不允。

○傳于政院曰:「朴永文妻母,雖給付黃孝源,本以士族之女,長于外祖母朴氏家,而孝源成禮娶之,成宗因廷議許通。永文亦以禮娶其女爲妻,其妻黃氏以嫡論定。」

○傳曰:「權齡依淑儀之勢,據奪璋山守之家,其令禁府,勿囚推考。」

○奏聞使盧公弼、副使尹珣等,各賜衣一襲。

2月2日

○丙子,御朝講。臺諫將江城副正、閔孝孫、丁世明、權齡、朴世俊事,反覆論啓,不允。

○武靈府院君柳子光以爲:『金宗直餘黨,欲陰中傷之,不能安心在京。』請退田里,仍上疏,其辭曰:

伏以丁亥年吉城人李施愛,扇動軍民,賊殺監司兵使及諸鎭將以反,一道響應,其勢不測。世祖大王命將往討,諸將畏怯逗留。於是,臣上平賊策,策雖愚妄,世祖不以爲愚妄,拔臣賤微,特拜兵曹正郞。未旣文科甲科第一人,出身自正郞,陞拜參知。戊子年,世祖陞遐,榟宮在殯,南怡謀反,謀洩於臣。臣卽上變,睿宗誅除逆黨,賜臣功臣之號,位至崇政封君,國恩罔極,不知死所。逮事成廟,思報累朝眷遇之恩,自不顧身,知無不言。不避權勢,三公、六卿,至於臺諫、侍從之是非,無不言之。以是仇臣者,擧世皆是。及聞金宗直事,臣與尹弼商、盧思愼、韓致亨等啓之,宗直陰黨就誅。然至今猶欲爲宗直殺臣者有之,臣常危懼,不能一日自保。然常自謂歷事累朝,雖無裨益之效,忠義一節,矢無負焉。無負忠義,而死於衆毁䕺謗,以謁世祖於地下,亦所甘心。顧念宗直,宿有怨望於世祖,挾其邪才,假托詐夢,誣構虛語,爲詩爲賦,播諸京外,使文士無不傳誦,至汚一國史。其腹心許磐、金馹孫、權五福、權景𥙿、李穆等,相爲稱譽,推尊宗直,以爲孔子。宗直死,而其黨李龜、表沿沫等,以孔子議其謚,痛矣哉。宗直,世祖之讎賊也,其惡甚於弑逆,非特世祖之讎賊,抑亦世祖聖子神孫之世讎者也。亦及事世祖之公卿世家之所共讎者也,亦事世祖聖子神孫之臣庶之所共讎者也,痛矣哉。宗直之誅,今已十年,奈何尙有餘黨,陰欲殺臣,而不能忘之,必欲置臣於死地,然後乃已歟?弼商、思愼、致亨則已死,臣之孤立一身,何以當之?反覆思之,非殿下日月之明,何以得保𨈬命乎?伏惟殿下垂察焉。朝廷如有不爲鬼魅之行,顯言爲宗直,可殺子光者,則臣當含笑入地。嘻!臣常追慕世祖,心口相語,每每指天噓唏,指天流涕。伏願殿下垂察焉。臣年六十九矣。衰病日增,伏願殿下許臣歸田,使避宗直餘黨腹劍之鋒,而得保𨈬命。一日不死,則亦殿下之賜,幸而一月不死,至於一年二年不死,則從今至死之日,殿下之賜也。

疏入,傳曰:「戊午之事,今已十年,而尙有如此之言,使元勳大臣,不得安心,予亦豈得安心乎?然不可以此,退居鄕里。此疏亦當示諸朝廷。」子光更啓曰:「金宗直餘黨,今豈多在乎?鄭眉壽不干戊午之事,然眉壽,乃文宗外孫,而昭陵乃其祖母也,眉壽亦不無怨於世祖者也。金宗直、南孝溫、金馹孫等,復昭陵上疏,亦眉壽所使也。反正後論赦之日,先發言議,放戊午緣坐之人者,亦眉壽,而臣亦以年久可放,故論啓放之。且朴耕,言於李繼孟,欲說於成希顔、柳順汀,而繼孟以爲『姑徐言之。』云,則是必欲擧事後,從容說與之意也。近因沈貞、南袞,聞所未聞,恨不令貞、袞輩,坐於罪人之傍,詳悉推問也。前推多有疎漏,今若引見貞、袞輩問之,則必細陳矣。」傳曰:「所言當矣。然大獄已定,今若更推,則必致騷擾,故不允。」

○憲府啓曰:「大司憲李坫,在廢朝,爲慶尙道監司,獻白雉,臺諫合司論罷。今之掌令金彦平,卽其時正言也,廢主追論杖之。豈可以獻諛者,爲風憲長官乎?請遞。依允。

○臺諫啓閔孝孫、丁世明、江城副正事,又啓:「姜渾累被侍從、臺諫之論,不可爲典文衡。況弘文館,其肯容之乎?請改正。」皆不允。

○傳于政院曰:「新本富奴婢、田畓長利,旣已竝屬內需司,其令所在官守令,依內需司奴婢長利例,撿擧斂散。」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3日

○丁丑,御朝講。掌令韓汲、正言朴巨鱗曰:「主文之任,非特進官例。而姜渾於廢朝,有所失,故特進官亦已論遞,況典文衡乎?江城副正、丁世明、閔孝孫等事,已悉啓之,不宜留難。」不允。

○姜渾啓曰:「臣反覆思之,不合主文,但於廢朝,奔走服役之人,非獨臣也。而臺諫、弘文館,謂臣謟侫廢主,至遞特進官,況敢當文衡之任乎?昔在成宗朝,盧公弼爲大提學,固辭蒙允。以臣擬公弼,霄壤不侔,請辭免。」不允。

○左議政朴元宗辭免啓曰:「臣本武人,別無才識,反正之後,以臣爲功大,特授三公之任,臣心不安,每欲辭避,而未果。近者無賴之徒,銜怨謀害,其細瑣不足論,如金公著、柳崇祖,皆以宿嫌,亦欲害臣,鄭眉壽以大臣,知而不告,是常以臣爲不足故也。以此尤不自安。況百官儀表之地,非臣所據。」傳曰:「卿功大而望重,何以不合三公?勿以奸細之徒狂言,爲介滯。」更啓曰:「近者,奸謀未發,推覈得情,是國家之福,而臣之免禍,亦上恩也。然若窮推,則恐延及大臣,轉成大獄,故遽畢鞫事,頗有疎漏。詮聞當初謀害臣等之時,其族黨,爭自喜躍,今者餘孽尙多,奸謀難測。臣若被害,上雖驚愕,於臣何裨?且臣無才德,不合三公,置諸封君,食祿保全,於臣足矣,上恩亦重也。」不允。

○御晝講。

○臺諫啓曰:「上敎以姜渾爲才德兼全,才則果有之,德則臣未之知也。豈可徙以才爲主文乎?江城副正揮出三寸叔妻,使不得服父之喪,是欲專財利而然也。瀆亂天倫,莫此爲甚,當依律罪之。」憲府獨啓曰:「僉正權世衡,以省病親,呈辭下鄕,吏曹擬授執議。府方推吏曹,請遞世衡。」傳曰:「姜渾事不允。權世衡改正,江城副正事,其議于府院君以上。」

○傳于政院曰:「李長城、長培何至今不捕?捉囚家僮及切隣。且購捕事通諭。」

○弘文館副提學李胤等啓曰:「姜渾於廢朝,多有過失,故前此臺諫及本館駁之,不宜爲典文衡。況一司之中,不可相容,請改正。」傳曰:「才幹與爵位相當,何有不合?不允。」

○傳于政院曰:「江城副正之以『枰城正爲不孝,以有祖父遺書。』云,故收議于大臣,而不治其罪,今臺諫以爲『江城副正推考時,未納遺書。』是關係綱常也。今若論罪,則繩之以前照律乎?改照律乎?宗親非他員例也,何以處之?其問于前議得宰相。」

2月4日

○戊寅,御朝講。大司諫尹喜孫、掌令金彦平,論姜渾不可土文之意,侍讀官金寬、檢討官李思鈞亦啓以不可相容,上曰:「才幹有餘,職次相當,故不允。」

○大提學姜渾啓曰:「臣之不合典文衡,己悉啓之,而又被臺論,敢辭。」吏曹判書成希顔啓曰:「姜渾有才,而職次相當,其爲此職,乃一國公論也。今者臺諫,駁渾以廢朝之事,爲臺諫者,當如是也。然廢主凡傳旨等事,必親命曰:『以是意製之。』則爲姜渾者,其可違忤乎?渾非自爲好事求迎合,不可以是爲渾累。臣非但於朝行間,知其爲人,自少時知之。渾性本溫雅,才識有餘,且有心行者也。凡人幸有所失,指爲痕咎,而駁擊之,甚不當。大抵才器有餘者,幸有微疵,指爲平生身累,而不授重任,可乎?尋常無異能者,以爲無瑕,而授之重任可乎?當大平無事,遵守舊章之時,則人之賢否,雖若不關,及臨大事處危亂之時,則唯才器過人者,可以當之。如姜渾者,才器過人,以爲有過,而不授重任乎?臣意以謂『臺諫之言不可從。』」傳于姜渾曰:「卿才德兼全,有何不稱?但臺諫論執,卿亦固辭,依允。」傳于成希顔曰:「所言當矣。姜渾果無所失,但臺諫論執,而弘文館亦曰:『不可相容。』故遞之耳。」

○傳于吏曹曰:「其以參判申用漑超資,授弘文館大提學。」

○以金應箕爲議政府右參贊,申用漑爲兼弘文館藝文館大提學,安潤德爲刑曹參判,閔祥安爲司憲府大司憲,成世純爲漢城府左尹,尹殷輔爲司憲府執義,趙舜爲弘文館校理,安處誠爲弘文館修撰。

2月5日

○己卯,御朝講。

○左議政朴元宗啓曰:臣本以武士,別無才識,冒居三公之位,徒爲備員,有何輔助?心竊未安。近者奸細之徒,怨臣太甚,至欲謀害,不勝驚愕。臣將何面目,復居政府乎?政府之任,惟通達事體博識古今者可當也。如臣者無一可當,故敢辭。「傳曰:」卿才德兼全,有何不稱?其勿辭。「

○兼持平趙舜,以問弊使,歸自忠淸道,書所見弊瘼以進。

○大提學申用漑啓曰:「主文之任,至爲重大,惟學問該博,有物望者可當。臣資質駑鈍,又無物望,何能堪任?」傳曰:「有何不合,其勿辭。」

○憲府啓曰:「權世衡呈辭,而吏曹擬授執義。參判以下,府已緘問,判書請竝推之。」傳曰:「以小事,何可推大臣乎?」

○御晝講。

○忠勳府堂上柳子光、朴元宗、申浚啓曰:「入直功臣,必具二員,專爲侍衛。昨日金珷屬直,而厭直,至於叱其請吏不入,請勿計功臣,依律罪之。」傳曰:「金珷老臣,闕直之由,更考以啓。」

2月6日

○庚辰,上將親行宗廟祭,致齋三日如禮。

2月9日

○癸未,上親祭于宗廟,卯時還宮,御勤政殿,行飮福宴。午時以權停例,受賀頒赦,其文曰:

自古帝王之以孝治天下也,莫不以奉宗廟毖祀事爲重。苟不致誠於祖先,豈能推孝以興化?予以否德,幸賴祖宗默佑之力,克纉承丕基,惟夙夜奉先思孝爲心,未遑他及。肆於今月初九日,肇擧精禋,親享于太廟。惟玆殷禮之稱,可無寬恩之施?自今月初九日,昧爽以前,除謀叛大逆謀叛、子孫謀殺歐罵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謀故殺人、蠱毒、魘魅,但犯强、竊盜,關係國家綱常贓汚外,已發覺、未發覺,已決正、未決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語者,以其罪罪之,執事資窮者外,各加一資。於戲!踐位行禮,茂迓滋至之休,斂福錫民,斯布渙奸之澤。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2月10日

○甲申,御朝講。

○左議政朴元宗啓曰:「臣近以親祭致齋,未得辭職。臣本以武班,旣無學力,又乏德望,其於政府,甚爲不合,請辭。」傳曰:「三公之位,何可輕遞?」元宗更啓曰:「自古三公,固辭與被彈,皆遞其職。今臣則金公著等欲害宰相,亦有知謀不言者,是常以臣爲不合三公也。臣若冒處,則非徒一時非之,亦且貽譏後世。臣若解位,移授閑官,則國家不失報功,而臣亦獲保矣。」不允。

○柳洵、朴元宗等議:「前議時,考義禁府照律,但江城副正揮,出平城正妻爲罪,論以赦前。臣等議亦以爲:『只若揮去而已,則例當蒙宥,故以照律爲當。』今憲府所啓,則以江城正無祖父遺書,而云有遺書,乃以平城正爲不孝,若果如是,則江城之罪,照律治罪爲當。豈可以爲宗親而釋之?」議入,上從之。

○全羅道光州居學生文孟訥妻年一百三,南平居故敎導黃致敦妻年一百二,咸平居學生尹蔓妻年一百,命每歲各給米十石。

2月11日

○乙酉,御朝講。執義尹殷輔啓曰:「江原都事崔秀俊,前者犯會飮之禁,至打傷法司吏,本府入啓,以承傳拿來。而問於本道,則已上京云,問於本家,則時未上來云。此必以宗廟親祭,將有恩數,故京外相推,謀免其罪,其用心甚奸巧。且受香祝,而留宿娼家,狂悖莫甚。如此之人,不齒士類可也。況都事之任至大,監司有故,則一道之事,摠治之,請速遞。」上從之。

2月12日

○丙戌,御朝講。侍講官金綴文曰:「人主之御經筵,非但講學,欲法善戒惡也。今進講五子之歌,人主尤當監戒者也。其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民之可親,而不可疎也如是。其曰:『內作色荒等語』,尤可省念。凡聲色,易以惑人,不可不愼。昔成宗大王幸文廟,養老乞言,而有書此章以進者,成宗傳曰:『國之治亂興亡,不過於此,當書諸左右以觀省焉。』此則成宗遺敎,昭昭可法也。《詩》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大抵祖宗之法,爲後世子孫者,所當謹守也。太康不遵禹之訓戒,故五子作此歌也。臣請《國朝寶鑑》,亦可觀省也。」知事宋軼曰:「祖宗披荊棘以創大業,而爲子孫者,不念艱大之業,易生驕心,毁其先典,以至於亡。五子之怨,乃爲此也。以近來之事言之,則成宗可法。而廢主可戒也。」司諫金末文曰:「人君爵賞刑罰,當遵先王成憲。」領事盧公弼曰:「爵一人,而千萬人勸,罰一人,而千萬人懲,爵賞不可不謹。」末文曰:宋之王安石,變亂國法,幾致亂亡。大抵祖宗之法,不可紛更也。「

○憲府啓曰:「崔秀俊所犯狂悖奸巧又甚,不可不罷職,罪則已經赦宥,不可追論,奸巧之人,不可使齒於朝列也。」不允。

2月13日

○丁亥,御朝講。檢討官安處誠曰:「《書》之一篇,以明德敬德爲主,此所以欽明,爲開卷第一義也。若深體如是等語,反之於身,則國家之治,可立以待。」特進官李蓀曰:「今左右所啓,欽明之說甚善。蓋以明德功夫,在於敬之一字。故堯之欽明,舜之愼徽,禹之祗承,湯之聖敬,文之敬止,武之丹書,皆以此也。後世人主,皆以敬德爲本,則二帝三王之治,可指日而致。若不愼厥德,則君臣上下,庶政萬事,皆失其道,近日廢朝之事,可鑑矣。當是時,孰不欲告之以敬德,言出於口,戮及其身,禍延子孫,雖欲言之,不可得也。今則聖明在上,不待臣言,而當敬之愼之也。伏聞近日下素屛于弘文館,命書可法可戒之辭,爲左右觀省之資,聖上之意,可謂至矣。然豈如堯、舜典之爲要乎?臣歷事累朝,聞見亦多。爲上者,若不敬愼以御其下,則如戚里之輩,將無以制矣。昔元敬王后閔氏諸兄弟,昭憲王后沈氏之父,以褻僭不謹,竟未保全,此實由於太宗、世宗初不以嚴敬待之也。近日聞內需司奴居南陽者,與平人相鬪,而其官人吏,卽命拿來。臣初聞之,不覺驚動,疑廢朝之事,將自此復起也,幸以赦見原。若於此類,不以嚴敬處之,其弊亦將難救矣。」掌令金彦平曰:「李蓀所啓,皆當於理。人主之治,誠不過於敬之一字,請留念焉。且崔秀俊之罪,雖已經赦,其用心甚爲奸巧,不可赦也。」上顧問左右曰:「何如?」領事申浚曰:「果如臺諫所言。則雖經赦,治罪亦當。」上曰:「旣已蒙宥,而又遞職,不可罪也。」

○御晝講。講至漢高祖『吾不如韓信』等語,檢討官安處誠曰:「漢高待功臣,初未得其當。但欲賴此以取天下,而不知善馭之道也。韓信請假王,不免有僭縱之志,以疑主心,高帝亦未免有强從之意,以爲後圖。上下相疑,終不保全,此所以有『鳥盡弓藏』之嘆也。大抵待功臣,當防之於微,杜之於漸,使不至滋蔓,蔓則難圖也。

○御夕講。

○臺諫啓崔秀俊事,不允。

○左議政朴元宗辭職,不允。其批答曰:「社稷之安,惟大臣是賴,大臣之職,以社稷爲心。方保任之實深,何退辭之斯亟?惟卿天與文武,世濟勤勞。挺忠義之資,抱寬弘之量。屬前政之杌捏,幾大命之隕顚。奮不顧身,決籌策於危疑之日,誠以徇國;鎭浮躁於反側之辰,掃淸陰氛。發揮日月,使朝廷重於九鼎,而國家倚如泰山。豈但表率一時?又能儀範百世。論卿之功之盛,漢之藿光,語卿之志之純,商之伊尹。有罪旣伏,於卿何傷?雖自戒盛滿之居,其敢忘帶礪之誓?撥亂反正,卿固無讓於古人之爲;論道經邦,予則有望於今日之用。惟大勳之已定,宜至治之相須。庶幾弼予寡躬,盍亦盡卿素節?自古君臣之際,要以誠意之孚。予之於大臣,常待之以禮,而愼于始;卿之於社稷,必報之以忠,而圖其終。」

2月14日

○戊子,御朝講。臺諫啓崔秀俊事,上曰:「照律以啓。」臺諫曰:「秀俊事,不當照律。臣等以其心術奸詐,故論啓耳,請亟罷職,以警其餘。」傳曰:「照律後當發落。」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15日

○己丑,御朝講。掌令韓汲、獻納金崇祖,論崔秀俊事,不允。汲又曰:「承文院,自祖宗,爲事大交隣而設也。成宗朝,以漢語吏文精通者,爲曹司堂上,常仕本院,檢察其講習,至廢朝,廢不擧行。請依成宗朝例,使曹司堂上檢擧。且令習讀兼官爲書徒,以考其勤慢,雖寫字等事,亦令考察。國家於西北,則邊備實矣,但南方,古稱富庶,故無意備禦。且因廢朝土木之役,水軍逃散殆盡。其勞來安集,以實邊備之策,議于三公何如?」上曰:「可。」

○辭位使金應箕、承襲使任由謙,還自京,啓曰:「臣等在北京時,凡奇,已於先來通事之行,具錄以啓矣。但臣等臨行,序班崔榮,語質正官崔世珍曰:『爾國之事,吾意以爲雖再來奏請,不過準其權署而已,前王薨逝後,必許承襲。』云,榮言未可的知,臣等有聞,不敢不啓。」傳曰:「知道。」政院啓曰:「應箕等所啓事,令三公、該曹、奏聞使等,議之何如?」傳曰:「明日議之。」應箕、由謙又啓曰:「遼東摠兵官郭振者,臣等往來,多致食物,以示誠款,前此赴京之行,亦皆厚待,其所求良弓二張,請於後行入送何如?且本朝宦者金義、卜享、陳浩,今皆爲太監,著蟒龍玉帶,昵侍皇帝,榮寵極矣。且宦官張欽,其職次不及三人,而亦昵侍承寵。皆欲因事出來,其父母及族親,書喫修送,何如?」傳曰:「可。」應箕等之在北京也,禮部祠祭司郞中許淳,問通事田命淳曰:「汝國王年幾歲,有何病?」命淳依事目答之。又問:「無乃有謀作之事乎?」答曰:「我國禮義之邦,豈有如此等事?前王病篤,久曠聽政,故不得已博採群議,讓位于弟矣。」又問:「權署春秋幾何,曾於何處封君?」春秋則答之以實,封君則非上國封王例也,王子常居私第,只備朝見。而無權柄之任。淳曰:「然則少年少年。」又問曰:「前王親弟乎?」答曰:「是。」淳仍曰:「此非世子承襲之例,必議諸堂上與三閣老處之。」儀制司郞中張琮,問命淳爲來事,一一答之,琮曰:「事非凡常,不可輕易處置。若前王病愈,置之何地?如有爭競之端,將若之何?此非小事,當議諸僉位爲之。」序班李翔來言:「昨謁張尙書昇,昇曰:『朝鮮國承襲事,俺私議于諸尙書,刑部閔珪、工部曾鑑等云:「朝鮮國王,敬事朝廷甚篤,今遘疾患,宜加矜恤,遣御醫齎藥救療,驗其病之輕重可也。」諸尙書皆云:「朝鮮禮義之邦,然亦是外國,不須遣醫也。」張郞中又語命淳曰:」前王若病重,則辭位承襲事,國人合詞奏請可也。何無國人之奏,而前王有請耶?新王又何自行陳請乎?「命淳答曰:」王不讓而薨逝,則議政府申請,例也。今則前王,稟于母妃,議于臣民,親自讓位,新王辭不獲已,乃權署國事,臣民何敢越分奏請乎?「郞中又曰:」然則康靖王妃,何不獨奏,而病王乃反有請耶?「命淳答曰:」王妃婦人,無奏達之例。「李翔傳張尙書之言曰:」承襲事,吾則勉圖,但左侍郞王華,堅執異議,必欲遣人,審覈後准封。然當更議措置。「李翔又傳張尙書之言曰:」兩侍郞皆云:『待國王薨逝後許封。』吾答曰:『外國事不可如此。移咨回奏後,許封可也。』以是復奏云。「其移咨云:」大明禮部爲請辭位事云云,竊照朝鮮,古稱禮義之邦,恭順朝廷甚篤。今其國王,旣患前疾,不能裁決國務,固當矜恤議處。但權襲國務,事體甚大,必須通國臣民,合謀同辭,確然以『朝鮮國王李某,病勢危篤,難於復起,其弟李諱,旣長且賢,允應權襲,群然協請。』別無異議,庶名正言順,合衆論之公。今國王以風眩昏病之餘,自請辭位,其疾或有平愈之時。其弟李諱,隨稱母命,權襲國事,自行乞請,其間豈得無嫌疑之弊?況其山川懸隔,勢難遙度合無。本部移咨彼國,査勘朝鮮國王李某見患風眩果否,已成痼疾,其弟李諱應否權襲國事。若果所奏的實,別無纖芥違礙明白,令彼國宗戚臣民,合辭奏請,庶於嫌疑可釋,而群情允協矣。「

○臺諫啓崔秀俊事,憲府以照律單字入啓,傳曰:「秀俊事,其議于府院君以上。」

○傳曰:「宋忱、張經、趙演等入己之物,納于官,且錄贓案。」

2月16日

○庚寅,三公及禮曹堂上,會賓廳,勘校奏聞使,齎去申狀,又別人情雜物,加磨鍊以啓。其申狀曰:

竊惟本國,世守東藩,恪謨侯度,靡有愆替。不幸國王舊患風眩,又因世子𩔇夭亡,過於傷慟,轉成沈痼,痊愈無期,無他子姓,以代監撫,惟玆藩垣重寄,無所托付。以親弟晋城君諱,孝悌好學,夙有令望,地復居長,堪承先緖。且有宗戚、大臣,下至群民、耆老,同然一辭,咸謂:「父子世襲,古今常典,若無親嗣,則以弟繼兄,亦是通義。」晋城君諱,王之親弟,長而且賢,理宜繼序,遂稟于康靖王妃,令權襲軍國句當,伏俟皇朝降命。實是名正言順,非有纖芥嫌疑,今准前因,擧國恇惑。目今國王,沈緜積滯,精神昏憒,尋常事理,倂無記省。今此移咨,亦未能自行呈徼,病勢日劇,終難復起。王位至重,不可久曠,爲此卑府,將一國公議,幷原初合議,臣人姓名,開坐合行,申達云云……

○柳洵議:「永文院官員寫字及吏文講習,果是重事,有曹司堂上,常仕檢擧,甚合事宜。但近無其人,故不得差任,請令吏曹磨鍊。若堂上官無人,則堂下官中可當者,揀擇陞授,以專其責,何如?且各浦水軍,元來劣弱,防禦虛疎,至爲可慮。近年又因役重,逃散太半。曾已下諭諸道,使之充立,更令兵曹,檢擧施行。」朴元宗、柳順汀之議亦同,傳曰:「其依洵議。」

2月17日

○辛卯,記事官尹仁鏡將政丞意以啓:「令大提學申用漑,兼帶春秋,監修廢王日記何如?」傳曰:「依啓。」

○柳洵、朴元宗、柳順汀、盧公弼等議:「崔秀俊之事,實如臺諫所啓,則雖經赦,罷職固當。但未經推考覈實,而臆斷罷職,恐或有曖昧。」朴崇質議:「所犯在赦前,不宜追論。」柳子光、具壽永、申俊、成希顔之議亦同,傳于政院曰:「僉議皆同,只遞秀俊之職,其言于臺諫。」

2月18日

○壬辰,取生員柳暾等百人、進士朴佑等百人。

○臺諫啓曰:「崔秀俊事,大臣之議誤矣。秀俊旣無才學,而心術不正。受香祝,而留宿於娼家,狂悖莫甚,淹延不見,以待赦宥,奸巧又甚。狂悖奸巧之人,將何所用之?請速罷職。」不允。

2月21日

○乙未,上親祭于社稷,停飮福禮。〈以高原尉申沆卒也。〉頒赦當否,命議諸三公,回啓曰:「親行社稷祭,頒赦,例也。但古云:『赦不可數行。』本月初九日祭宗廟時,已頒大赦,豈可一朔之間,再施恩宥乎?」傳曰:「可。」

○傳曰:「今日駕前呈上言者甚衆。或被髮突入,若乘馬之時,恐馬逸墜傷也。彼皆抱冤未伸,故如此衝突,雖不至此,豈不得辨決乎?其所告狀,分下該曹,速令明斷。且今後勿使濫呈也。」

○臺諫啓崔秀俊事,不允。

○傳曰:「卒高原尉申沆別致賻,依豐川尉任光載例,題給。」〈沆乃成宗駙馬,而參判從護之子也。〉

2月22日

○丙申,御朝講。掌令金彦平、正言朴光榮,論崔秀俊事,領事柳順汀曰:「推得其情,然後定罪。」上曰:『其推之。』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23日

○丁酉,御朝講。司諫金末文、掌令韓汲,論崔秀俊罪犯明白,不必推覈。上曰:「今方推覈,待畢定罪可也。」汲又曰:「僉使、萬戶,以甲士、別侍衛差遣,甚爲不可。此輩非士類之比,所望止於此,故貪黷無忌,視防禦爲餘事,專不用意。廢朝時任士洪爲兵曹判書,皆以所知庸雜之類差遣。請自今以後,以內禁衛差遣,曾已除授者,如有甲士之類,請汰去之。且武藝取才之法,專是甲士、別侍衛,爲萬戶、僉使之階梯,請勿復擧行。」領事朴元宗、特進官柳濱曰:「韓汲所啓當矣。」上曰:「可。」

○傳于政院曰:「朴元宗等所啓武藝事,更思之,甲士、別侍衛雜類之中,有才能者,非武藝取才,則他無進用之路,且此法其來已久,今不可遽廢。其議于府院君以上及兵曹堂上。」成希顔議:「武藝之法,載在《大典》。凡用人當否,專在有司,只在得善人爲有司而已,不須別爲更張之計,以變舊章。」他大臣議略同,上從希顔議。

2月24日

○戊戌,御朝講。執義尹殷輔、正言朴巨麟,論崔秀俊事,不允。

○命加社稷祭執事各一級。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26日

○庚子,御朝講。侍講官金綴文曰:「今所進講『不邇聲色、不殖貨利。』等語,乃帝王所當鑑戒處也。且移風善俗,在人君導率之如何耳。昔堯、舜率天下以仁,民從之;桀、紂率天下以暴,民從之。廢主廣採紅駿,奪人妻妾,恣行不義,而人無敢言者怵於殺戮也。成宗培養士氣,而使一朝摧折不振者,此廢主虐威之所致也。今卽位之初,沈孝才上直言,而特許褒賞,此則似有納諫之美意。而近者臺諫所啓之事,或不採納,臣竊缺望。」領事成希顔曰:「成宗朝臺諫善言事者,特命超遷,此人君納諫之美也。凡事一法成宗,則何難善治?且戊午之事,臣常欲啓之久矣,士林至今危懼,不可不辨啓其首末也。其時推官,皆己死,而唯柳子光及小臣在焉。金宗直爲儒生時,作《弔義帝文》,其本意,不知何所指也,金馹孫輩敷衍之,其罪可誅。然其事之所由起者,則成宗朝李克墩、成俊,皆國之大臣也,克墩爲兵曹判書時,以成俊爲北道節度使,俊怒,以克墩之子僉正世經,强爲評事,而帶去。此臺諫所當論劾,而其時爲臺諫者,率皆庸劣,不能諫正。厥後金馹孫爲獻納,李冑爲正言,追論其事,至上箚字,論列不已。克墩與俊怨此二人曰:『已往之事,何必追論?』心欲中傷之。然其箚字,有常人所不道之事,故一時士林,莫不稱服。後値《成宗實錄》修撰,克墩爲監春秋,金宗直之文出焉,克墩卽令封之。監春秋魚世謙,公明正直之人也,乃曰:『此文難可盡信,史草洗濯時,竝此洗濯,或燒火可也。且不可與他人漏洩也。』或者曰:『待會議日僉議可也。』更封之,不卽啓達之際,不干實錄者韓致亨、尹弼商、柳子光等,聞此言上達。此必實錄廳之人漏洩也。金宗直則罪及其身可也,其敷衍之人,亦當罪之。然一時推官皆曰:『近來年少之輩,駁人已甚,金宗直門徒,竝推罪之可也。』盧思愼獨曰:『今若盡罪之,則疑有漢時,黨錮之禍,只罪有罪可也。』以是議論不一,承傳色以其議,啓之廢主,乃從思信之議。此戊午事之大槪也。然士林至今疑懼,雖父子兄弟之間,以戊午之事相戒,此臣所以啓達也,且欲殿下詳知其根因也。且今所進講『不邇聲色之語,』乃人君所當鑑戒也。舜大聖人也,而群臣猶戒之曰:『罔淫于逸,罔失法度。』君臣之間戒飭,固當如是也。今我殿下,在潛邸時,修身齊家,日加嚴肅,未有奴輩作弊也。以是心,移於治國,則唐、虞、三代之治,可復見於今日矣。」大司諫尹喜孫曰:「成希顔所啓,甚切當,請留意焉。且培養士氣,爲國之先務。臣等以庸劣,未得補闕,心常未安。古云:『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此言所當留意。」持平宋欽曰:「人君之御經筵,非但學文而已,當心自得之:『不邇聲色之語』,可不體念哉?古人以聲色,比於佛、老之害,而謂尤甚焉,請更加戒之。且經筵官未及解講處,上須問難,相與講論可也。且外方守令,多不用意於職事,如有善治者,別爲褒賞勸奬爲當。且百姓,困於廢朝橫加侵暴,今者功臣猥多,恐復有侵暴之弊。請加裁禁。」

2月27日

○辛丑,御朝講。

○下趙演訟冤疏,議于三公。

○臺諫啓曰:今別試,於三經,抽一經試之,而《周易》獨倍畫,甚爲不均。請罷倍畫之法。「傳曰:」《周易》倍畫之法,成宗豈不詳度,而爲之乎?仍舊可也。「

2月28日

○壬寅,遣右贊成盧公弼、知中樞府事尹珣,如京師。〈奏請承襲也。〉

○御朝講。大司憲閔祥安曰:「今別試入格儒生,欲退赴式年,不入會試。是欲熟讀經書,多得講畫,請勿退赴。」知事宋軼曰:「告狀退赴者,臣亦以爲未便。然今此講經,只二書也,待秋式年講之,則必多精熟者。且在廢朝儒生等,專不務學,雖父子兄弟之間,以文學相戒。今許退赴,勸令學問爲當。」領事柳順汀曰:「宋軼所啓,當矣。」上曰:「可。」順汀又曰:「咸鏡道茂山堡土田,本是瘠薄,而近又爲水所侵損,盡爲沙石。居民無一畝可耕,將無策可救。茂山堡西北距一十餘里,有梁楊萬洞,土地沃饒,可以耕食。但堡在內,而洞在外,不可無守護,以衛農人。臣意以爲:『茂山堡,移於梁楊萬洞,豐山堡亦移於堡之前峴,而於會寧下甫乙下之地,又置一堡,則自會寧,由下甫乙下,經豐山、茂山往來新路,比舊路,其爲便捷,』且豐山、茂山,居民耕食之地,亦多矣。然建置沿革重事,不可遙度爲之。觀察使與節度使,待秋同審便否馳啓事,高荊山下去時,下諭何如?」上曰:「可。」詳安又曰:「近來民間弊瘼,一皆蠲減,流民自然還集故土。然在廢朝,蕩盡家産,今雖還來,而守令等未必皆賢,若與元居之民,一般役使,則必未得安集流民矣。安業節目,別爲磨鍊施行何如?且流民雖還故土,蕩盡之餘,無種難耕,請下諭各道,流移之民,別賜種子何如?」上顧問左右,順汀曰:「流移之民,別賜種子,甚當。但今聞各道倉穀不足,難以編分。如元居之民,可得自備,流民等不可不給。若又不足,則以雜穀充數,推移分給,勿使有荒田。」上曰:「可。」順汀又曰:「六鎭人物,本來數少,而因廢朝虐政,流離失業,多移接江原道。國法,徙民逃亡准五名,則其官守令罷之,許接切隣,竝皆治罪。此則廢朝所致,不可罪也。待秋刷還後,有如是者,依本法論斷事,下諭何如?」上曰:「可。」

○柳洵議:「贓罪至於禁錮子孫,其累至重,不窮推得情,而以時推遽爾錄案,事理未當,且前所未聞也。非但趙演同時見推,以時推錄案者,竝窮覈究實定罪何如?」朴元宗、柳順汀議,亦略同。議入,從柳洵議。

2月29日

○癸卯,御朝講。

○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吏曹判書成希顔啓曰:「今功臣仲朔宴分軸之後,其恩數,依甲午年例,資窮者賞賜,未資窮者加資事,已有傳敎。然今者不有厚典,則必有缺望者矣。且吏曹參議曺繼商論功之時,或擬諸一等,而降錄二等,若此之人,不可不超授。」傳曰:「所啓然矣。但於功臣中,年滿七十者,亦欲加階何如?」僉啓曰:「至當。」又啓曰:「功臣等竝改加資,則得無太濫乎?曾已陞堂上者賞賜,其已資窮者,陞堂上爲當。」傳曰:「依啓。」

三月

3月1日

○甲辰朔,傳曰:「今日下雨,初二日文昭、延恩殿親祭,其令攝行。」

○以朴楗爲密山府院君,朴安性爲議政府左贊成,宋軼爲議政府右贊成,權鈞爲議政府左參贊,李蓀爲議政府右參贊,尹金孫爲京畿觀察使,金應箕爲禮曹判書,曺繼商爲昌寧君,李胤爲弘文館副提學,李世應爲司諫院司諫,安彭壽爲司憲府掌令,朴光榮爲司憲府持平,趙邦彦爲司諫院正言。

3月2日

○乙巳,御朝講。大司憲閔祥安曰:「仲朔宴分軸後,功臣之資窮者賞賜,未資窮者加資事,已有成命。而今者二三等皆陞職,至爲未便。」上曰:「功臣之至於封君,例也。況議諸大臣,而爲之乎?」祥安曰:「爵賞不可猥濫。請依初敎。」上曰:「初則考前例而爲之,後則議大臣而爲之,何不可之有?」柳順汀曰:「通政之陞嘉善者,幾至二十餘員,臣意亦以爲濫矣。其資窮者,陞堂上可矣,然後之論賞時,皆封君,則非但俸祿太費,封君亦多。古有奉朝賀之法,今亦擧行,封君之數,亦定限何如?」上曰:「奉朝賀依前例爲之。」

○親祭社稷,亞獻官柳洵、終獻棺柳順汀及諸執事,賜物有差。

○傳曰:「賜靖國功臣雲山君誠以下二十一人,各羅表裏一,琅城君韓堡以下四十三人,各紗一匹,功臣嫡長盧公弼以下七十二人,各白緜布二匹,紬一匹。」

3月3日

○丙午,御朝講。

○憲府啓曰:「功臣之加,不可濫施。李世應以單望爲司諫,甚不可。請推銓曹堂上。且宋忱、張經、趙演等錄案事,已有成命,不宜改辨。」不允。

○野人撒察請崇政加,命議于大臣等。

○下書于咸鏡北道節度使辛允武曰:

道內茂山堡土田,元是瘠薄,近因水浸,盡爲沙石,居民無一畝可耕之地,無策可救。茂山堡西北距二十餘里許,有梁楊萬洞,土地沃饒,可以耕食。然堡在內,而洞在外,不可無守護。移置茂山堡於梁楊萬洞,豐山堡於其堡前峴,而會寧下甫乙下之地,又置一堡,則自會寧,由下甫乙下,經豐山、茂山,往來新路,比舊路,甚爲便捷,豐山、茂山,居民耕食之地亦多,言者有之,然建置沿革重事,不可遙度。卿與監司,審便否馳啓。

3月4日

○丁未,御朝講。

○臺諫請改功臣濫加及李世應,獨擬於司諫望,請推吏曹判書。〈成希顔。〉宋忱、張經、趙演以侵漁軍人,已錄贓案,請勿改分揀。典牲署主簿李瑋、敦寧府主簿安烈等,其初或爲參奉,或爲忠順衛,未有來歷,而不數年,遽授東班主簿,爵賞甚濫,請改正,皆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3月5日

○戊申,誕日賀禮,用權停禮。〈卽上誕辰。〉 ○金良彦輪對所啓守信恤養田事,命三公議之,領議政柳洵啓:「此法甚美。自太祖、太宗、世宗朝行之,自世祖朝廢之,近來公私俱竭,恐未卒行。請待豐稔行之。」依允。

○平安道節度使所啓,野人達罕率王山赤下歸仰事,命議于政府,政府議啓,〈議逸。〉依允。

○傳于政院曰:「李瑋、安烈已經司果、司直,何以云不當爲主簿乎?後勿覈駁事,言于法司。」

○臺諫啓功臣加及宋忱等事,皆不允。

○三公議:「撒察拜辭時,不受官敎與賜物,其桀驁不恭甚矣。若不加責,非特坐損國威,後必難制。宜先遣義禁府郞官,拿致通事,次遣禮曹郞官,責撒察曰:『爾居後門近地,誠心歸順,屢立邊功,且於諸野人,爲酋長,頗識事體,故國家亦不以諸野人待爾。其初來朝,超授資憲,今者賜宴正殿,恩數出於等夷。又從爾請,特加正憲,爾從弟童君山、貴石等,亦受四等之祿。國恩已極,爾當感激拜賜之不暇,爾猶不饜其心,敢於闕庭,賜物拒而不受,是必欲得崇政。然崇政,朝廷極品,雖勳舊宰相,得此者蓋寡。前此野人,雖有大功,無除拜。爾必不知,而妄言耳。爾雖不知,通事當擧前例曉諭,使不至於無禮可也。而今其不爾,故拿送禁府,將加重刑。爾若無悔悟之心,亦豈無後患乎?』又語奴木哈曰:『撒察則其居處稍遠,不識朝廷事體,爾則世居城底,曉解我國言語,與我編氓無異。朝廷事體,稍嘗知之,而敎諭撒察,使妄求分外之職,至拒君賜,爾之不順亦甚。今後斷無許爾上來,宜令鎭將,不許接待,其知之。』以此開諭何如?」傳曰:「可。」

○柳洵、朴崇質議:「崔秀俊之罪,旣在赦前,不宜加罪。」柳子光議:「秀俊持香祝,留宿娼家,且姑遲留,待赦情狀明白。然事在宥前,不宜追鞫。」朴元宗、柳順汀、具壽永、申浚、朴楗等議,大槪皆同,上從之。先是因秀俊母上言,命議于府院君以上,至是議啓。

○禮曹所啓通諭倭人事,命議三公。三公啓:「金駿孫往慶尙道,方推倭奴,請待駿孫之還,詳問通諭何如?」依允。

3月6日

○己酉,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

○遣禮曹佐郞李長坤于北平館,以三公之議,諭撒察,撒察答曰:「拜辭日,通事謂我曰:『福哉,汝乎!三公之議已入,汝今日當帶犀矣。』予聞驚感。俄有角帶官曰:『馬阿乙豆等,已受賞於滿浦,給緜布者,二十八人,饋餉者五百餘人。汝有何功,而受厚賞?』」聞此言,不勝怏憾,因無劍不卽死於其地。「遂以手擊地,欲發怒言而止曰:」通事洪珍無罪被囚,請放之。「又云:」當初出來時,欲蒙禮曹及政丞垂恤耳。「面有勃然之色,且示悔謝之狀。

○臺諫啓功臣加及宋忱等錄案、李瑋、安烈等事,又啓:崔秀俊狂悖奸巧,請改正。「皆不允。

○諭平安道節度使柳涇曰:「觀達罕書契,則其意欲來朝。而前此亦欲來朝,竟不果,今之來否,未可必也。然若來,則陳兵威,設酒樂待之,出於等夷。其來朝,出於誠意,則語之曰:『國家待爾以誠,爾何自生疑懼?爾若納疑,則當轉達朝廷。』以此開說後,前送布帛、衣服、鹽、紙,從優給之,具由以啓。」

○傳于吏曹曰:「江原道都事柳溥,其促赴任。」〈溥後與江陵府使金延壽相詰,延壽棄官歸,百姓遮道挽留,而不果。後見溥擁馬留曰:「而黜吾太守,何以活我?」延壽,金宗瑞之外孫,有淸白之節。〉

3月7日

○庚戌,御朝講。

○臺諫啓功臣加,崔秀俊、李瑋、安烈及宋忱等事,不允。

○咸從儒生吳克通、江西軍卒金芿達孝行卓異,求禮人高震碩妻桂壽,夫死守節,舅姑哀其貧窮,欲奪志嫁之,抵死不從。命皆旌門,復戶賜物。

○淸州人張亨母姜氏,年一百八,命賜米。

3月8日

○辛亥,御朝講。

○臺諫啓功臣加,崔秀俊、宋忱、李瑋、安烈等事,不允。

○傳曰:「將拜宣陵,擇日以啓。」

3月9日

○壬子,御朝講。

○臺諫啓功臣加,宋忱、崔秀俊、李瑋、安烈等事,不允。又啓曰:「北道虞候吳堡,不可授堂上,龍潭縣令申公涉,不能堪守令之任。」不允。〈公涉,愼守謹壻也。在廢朝,乘時驟進,故有是駁。〉 ○御晝講。

○御夕講。

○柳洵、柳順汀議:「撒察已悔過,今無可更諭之語,但放洪珍,令珍私謝,因開諭撒察之無禮,使之更拜辭,其饋餉與官敎,依初例給之。」上從之。

3月10日

○癸丑,御朝講。

○臺諫啓功臣加,宋忱、李瑋、安烈、吳堡、申公涉事,又啓曰:「平安都事邊士溫,性本狂妄,請改正。」傳曰:「邊士溫遞之。餘皆不允。」

○平安道觀察使馳啓:「唐人五名來云:『朝鮮人入我彊域,偸去財物。』臣方發吏,搜捕偸物之人。」禮曹啓曰:「農事方作,不可發軍以擾民。」傳曰:「如啓。」

○命給野人班答一資,陞嘉善,遣李長坤于北平館,開諭立功人論賞事,撒察叩頭謝,自言:「國恩極矣。」〈班答乃撒察之弟也。〉 ○柳洵議:「節度使之啓錄:『隨從撒察者五十人。』而今之受賞,只九人,此察之所以缺望者也。令節度使更覈有功者馳啓後,竝論賞爲當。察累立功勞,其種類,異於凡常,姑從其超賞之請可也。」朴元宗議:「節度使之啓:『隨從撒察者五十人。』而不錄名目,則令鎭將更照名書啓後,平均賞賜,使虜無懷忿之心甚當。班答今特拜嘉善,不甚有損於國。」柳順汀議亦同,上從之。

3月11日

○甲寅,上將拜健元陵、顯陵,傳曰:「已立酒禁,大小晝停,宗宰供饋,何以爲之?」政院啓曰:「近來公私俱竭,故立酒禁,俾民節用,不必以此禁,施之於君上,請依前例用之。」上從之。

3月12日

○乙卯,上親祭于健元陵、顯陵。

3月13日

○丙辰,臺諫論功臣加,及李瑋、安烈、宋忱、吳堡、申公涉等事,不允。

3月14日

○丁巳,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論功臣加,及李瑋、安烈、吳堡、申公涉、宋忱等事,不允。

3月15日

○戊午,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3月16日

○己未,御朝講。侍講官慶世昌曰:「『有言逆于汝心之說,載于《書》。人君於聽言之際,當辨其遜逆,而處之。言苟不合於道,則雖遜于心,而必遠之可也。」領事成希顔曰:「人君聽言之道,當辨其遜逆而已。近於屛障,亦書箴警之辭以進,然不若此言之尤切。亦當書諸座右而省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3月17日

○庚申,御朝講。臺諫論功臣加等事,不允。領事柳順汀曰:「近觀上言人甚多。或擊錚、或駕前,是必下情未盡上達故也。前於行幸時,駕前陳訴,一切禁之,或推擠、或歐打,使不得上達,似爲未便。請令呈于儀伏外者,無遺捧納何如?且擊錚者,不可先定其罪。當觀伸訴之實不實,實則從之,不實則罪之可也。請令該司,限一二年退狀成給,使得上達幽冤何如?」上曰:「卿言甚當。」侍讀官金安國曰:「反正後,已祭宗廟社稷矣。但於文廟,尙未親祀,士氣摧挫。若今又謁聖,使之觀聽于耳目,則一國皆知右文興化之意。昔漢高於干戈搶攘之際,尙能過魯,而祀孔子。況新服之初乎?」柳順汀、宋軼亦請行之。

○傳于政院曰:「宣陵親祭後,擇謁聖日以啓。」

○御晝講。

○御夕講。

○傳于政府曰:「經筵所啓下情上達之言甚當。然此法近似新立,其議于府院君以上可也。」

3月18日

○辛酉,御朝講。領事朴元宗曰:「淸寧尉翁主,當廢朝被謫時,抱淸寧尉神主而去每以饔飱祭之,及還時奉持而來。蒼黃之際,雖丈夫,猶未能,況尊貴之婦人,而能之,其烈行,不可不奬。且聞見如此之人,旌表勸奬何如?」上曰:「可。」

○御晝講。

○御夕講。

○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朴順汀曰:「淑儀洪氏、尹氏之父,曾已階授,羅氏、朴氏之父,獨不蒙恩。請以朴氏之父,爲西班參上,羅氏之父,陛授東班,使優授俸祿。」〈朴氏父秀林,尙州正兵,朴氏初選入,鄭鵬聞之嘆曰:「是禍胎也。」〉又書啓私賤之參功臣者曰:「因前傳敎,刷減此類耳。」柳子光啓曰:「加隱大者,乃柳房奴也,而於成宗朝從良。及反正之時,右奴縻封御寶,臣則着名而來,豈可以右奴爲無功?請勿減。」皆依允。朴元宗啓:「沈元,與其弟亨、貞,〈三人皆以棄服預謀。〉來臣家參謀。雖使元爲親功臣可也,而遺漏不錄,其情可悶。元之資級已窮,宜爲堂上。」上從之。

○臺諫啓功臣加等事,不允。又啓:「李克均爲節度使時,愛其軍官崔有井如己子,而克均嬖江界妓,率來家畜。其後克均被罪,而其妓還鄕,有井乘克均之亡,奸其妓,率畜于嘉山任所,心術不正。請改差而治罪。」依允。

3月19日

○壬戌,御朝講。臺諫啓功臣加等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3月20日

○癸亥,御朝講。臺諫啓功臣加等事,又啓:「前慶州府尹曺淑沂,於府近地,廣占農場,驅人吏役之,又求聚米布于旁邑。請治罪,而其鳩合之物,盡輸入于官區處之。軍資監判官姜胤,自儒冠時,出入任士洪家,敎訓其子弟,邪慝之事,無所不爲,請罷黜。南傑以忠義衛,附任士洪,驟爲忠勳府都事,其後,任崇載死,〈崇載導君爲惡罪之魁也。人怨極矣,天亦厭之,乃震祭廳。〉以加定官,侵督利川之民,至今怨之,請罷黜。」傳曰:「予以曺淑沂爲宰相而棄之,今臺諫敢言之,其照律以啓。姜胤、南傑等事,收議政丞以啓。安烈、李瑋,則臺諫以予用私恩,故依允。餘皆不允。」

○御夕講。

○遣中使,宣醞于讀書堂。

3月21日

○甲子,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論功臣加及宋忱、崔秀俊等事,又啓拿崔有井推考,不允。

○弘文館應敎李荇、吏曹佐郞柳雲上箋謝恩。〈荇等賜暇讀書員。〉

3月22日

○乙丑,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觀象監官員鄭輝以良賤分揀事,升報漏門擊錚,政院請推,傳曰:「詳覈賤人與否,而勿推擊錚之罪。」

○柳洵議:「姜胤、南傑媚事任士洪,行不正之事,臺諫豈無所聞而言之?當從其言可也。但胤等,坐此廢黜,則前程盡廢,人物進退非輕。」朴元宗議:「姜胤、南傑事,臺諫豈無所聞而然邪?近日士習甚惡,依公論施行。」柳順汀議:「姜胤、南傑與任士洪,果有邪慝之事,則罷黜固當。若無是事而罷黜,則恐或有曖昧也。」

3月24日

○丁卯,臺諫啓宋忱等事,不允。

3月25日

○戊辰,上御勤政殿,出策題,讀券官右議政柳順汀等,取生員金淨等三十六人。甲子式年選人覆試,而被謫者三人,竝令入試,故於元額,加三人,而爲三十六人。〈被謫三人,洪彦弼、李世弘、尹宕也。〉幸慕華館,親試武士,取河洵等二十八人。車駕將發,問政院曰:「大臣等祗送于門外,必鞠躬,予欲令平立,於禮何如?有前例可據者乎?」回啓曰:「此殿下敬大臣之意,然君臣之間,禮不可廢。且前此未嘗有是禮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3月26日

○己巳,平安道觀察使安琛馳啓:「三登縣居人林末澄,耕山田,爲虎所攫,其子明石年十五歲,以所持鎌,打殺其虎,使其父得全。此不可不勸奬,以勵後人。

○正朝使書狀官朴兼仁,回自中朝,啓曰:「中朝人崔榮,語通事李仁禮曰:『我見禮部郞中張宗,問曰:「朝鮮事,其將何爲?」宗曰:「民無二主,爾亦不知乎?若前王病愈,則置之何處?」榮曰:「子前語外人曰宗戚大臣,同辭啓請,則乃可得矣。今若子言是紿外人也。」宗曰:「外人不可久留,故如是言之。若前王薨逝,則可得矣。否則不其難乎?」』」傳曰:「將此意言于三公。」

○臺諫啓前事,不允。

3月27日

○庚午,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今日鄭有智妻羅氏發狀于本府云:『家翁生時,待我甚薄,愛婢妾無名,一家之事,專付無名,家翁臨死時,無名盡取家財及奴婢文記而有之,奸慝莫甚。女壻嘉山郡守崔有井者,於無名,乃義壻而通奸,則無名之心術可知。』云,以此觀之,則有井之心術,亦可知。請拿來治罪。近聞典艦司,請遣敬差官于忠淸、黃海等處,出軍人造船,民弊不貲。且白翎島驅馬軍亦多,右島乃長淵縣地,而造船處,亦長淵,恐小邑不能支也。前所伐木甚多,請令其監司看審,當於農隙治船。信川郡守吳舜衡以陰陽地理發迹,衣食於任士洪家,人物不合守令,請改差。近觀問弊御史文書,沔川郡守玄健別定官奴四人,各授緜布十匹,徵正租各平五十石納官。又別定一人,徵生苧、生麻百束。所犯如此,請改差。閔懷發盜奸右議政姜龜孫妾,事發推考時,懷發見公緘云:『我承命捕盜,奚暇答之?』蔑視法司之文。請勿公緘,直推之。」傳曰:「造船事依所啓,吳舜衡、玄健遞差,崔有井拿來。閔懷發朝旣承命而出,故其言如是,行公推考。餘皆不允。」

○傳曰:「前下尙衣院內人所佩金銀、珠玉等物,卽令破毁,分類會計施行。」又傳曰:「昭格署造成,姑停之。」

3月28日

○辛未,御朝講。

○領議政柳洵、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武靈君柳子光啓曰:「白丁唐來、彌勒兄弟,參原從功臣,右人等驍勇無右,多行刼奪,號稱强盜,故逃隱不出。自謂:『國家釋罪,而屬捕盜將,則盡捕賊徒。』云,臣等以爲旣錄原從,幸釋罪,而屬忠贊衛,或爲捕盜將,稱爲熟知,而捕盜何如?」〈唐來、彌勒乃强盜也,朴永昌爲金浦縣令信任。靖國時,朴永文以二人勇擧,而任使,得參原從。〉傳曰:「强盜不宜屬忠贊衛,混處闕內。但屬捕盜將,以熟知捕盜爲當。」又傳于三公曰:「近來內人及宦寺,有汎濫事乎?卿如有所聞,其悉言之無隱。」啓曰:「上敎允當,但臣等未有所聞。如有汎濫事,非徒臣等啓之,臺諫亦言之。」

○慶尙道觀察使張順孫馳啓曰:「咸昌縣監辛紹淸心奉公,有便於民,尙州牧使孫仲暾、淸道郡守安覯臨莅本職未久,前任金海府使、開寧縣監,民蒙實惠,有去後思。」平安道觀察使安琛馳啓曰:「義州牧使李允儉,慈祥愷悌,悃愊無華,判官成秀才,深沈寡言,嚴毅有守。中和郡守申錘,純謹無他,一心奉公,不煩民而事集,未閱歲而功著。有古者良吏之風,褒奬勸勵,允合公道。」傳曰考前例以啓。

○臺諫啓前事,又啓:「沈元加資未便,請改正。沔川郡守玄健,所犯非輕,宜改正。閔懷發盜宰相之妾,不可行公推之。」不允。

○命退行謁聖禮于來秋。〈大臣等以儒生坌集,恐妨農事。請退行,故有是命。〉

○以李思鈞爲司憲府持平。

3月30日

○癸酉,臺諫啓前事,又啓:「韓偉於反正後,追論守陵之功,陞嘉善,亦已極矣,今又加資憲,爵賞猥濫。淸風君源,號稱狂妄,不宜無故超資,益長狂妄之心。沈元參原從一等,而加資親授,則其餘原從一等,豈皆一一陞階乎?益和守、三山守、永山守等,以父蔭爲通政,又以原從一等,呈上言爲嘉善,無已太濫乎?」傳曰:「玄健將議于三公。曺淑沂事,已經赦宥,故不允。韓偉以守陵官超資,有何妨焉?淸風君,大君嫡長,故加資耳。餘皆不允。」

○倭人獻石菓玉不死藥,傳曰:「置諸藥房,而其價則隨宜給之。」

夏四月

4月1日

○甲戌朔,臺諫啓曰:「淸風君性本狂悖,在成宗朝,厚待宗戚至矣,猶干邦憲,屢被竄謫。職至從二品已足,今若陞正二品,則益長驕縱。韓偉別無才德,不可以守陵〈偉曾爲仁稡王大妃守陵官。〉之功,濫陞崇品。崔秀俊用心不正,曺淑沂貪汚不法,沔川郡守金𥑻由雜職以進,至以四品,新及第權輳、李世弘、金世俊等,皆以新恩,作闕除正,而前官無故置散,至爲未便。況權輳方爲守令,農時不宜遞任。」憲府又啓曰:「閔懷發事干皆服,而蔑視法司,不承緘問,請收職牒推考。」懷發依啓,餘不允。

4月2日

○乙亥,臺諫啓,淸風君及韓偉、曺淑沂、權輳、李世弘、金世俊、崔秀俊、金𥑻等事,命送西,崔秀俊遞,金𥑻、權輳、世弘、世俊等職,前爲正者,悉令仍之,〈史臣曰:「偉,爲人貪汚狂悖。其前妻姜氏無子而死,姜氏同生娚謙,在廢朝無辜受禍。偉幸謙被罪,遣其後妻安氏,踰墻入謙家,奪姜氏神主,欲逞無厭之欲,謙妻具氏,哀哭力拒。偉之用心,類此。」〉 ○右議政柳順汀啓曰:「慶尙道敬差官金駿孫馳啓云:『倭人縱火邊上人家。』請令府院君以上及兵曹堂上,知邊事宰相,共議處置。」傳曰:『明日會議賓廳。』

○柳洵、柳順汀議:「守令治蹟,人所易知。玄健之剝民,臺諫豈無所聞?姑可罷職。吳舜衡雖云出入任士洪家,其爲郡守,非士洪秉政權之時也。況舜衡,精於風水,雖不合守令,不應至廢棄。」朴元宗議:「人物進退實難,雖然臺諫之言,公論所在,姑可改差但據所聞,不復覈正,久廢不敍,則亦豈無冤?」上從柳洵等議。

4月3日

○丙子,柳洵、柳子光、朴元宗、柳順汀、申浚、成希顔、朴楗、柳濱、金崶、具詮等議:「倭奴火我民居,置而不問,則果無國威,彼將益肆輕我之心矣。令金駿孫,招諭倭酋等曰:『前日火我民家者誰耶?假使我民,火爾居廬,爾當來告鎭將,使之治罪,可也。況我民縱火形迹未著,爾等白晝成群,徑到城底,故燒人家,可乎?國家待爾等,恩禮至厚者,以爾稍識禮義,非如北虜犬、豕之此也。今不念國家待爾之意,暴橫無道,自同犬、豕,亦爾等所羞也。爾輩不可同受惡名,其速尋縱火人來。吾欲究問厥由。』若尋來,則鞫問縱火之由,且開陳禍福,反覆詰責,仍諭曰:『朝廷欲置于法,聞島主將治爾罪,故姑停之,以待島主處置耳。』又語倭酋曰:『聞島主將摘出縱火人治罪,今不推論。爾可開具,有罪人姓名,馳書島主,俾速治罪。不然則當有朝廷處置,悔無及矣。』大槪以此回論駿孫,但倭性躁急,使之觀其事勢,務要處置得宜。」

4月4日

○丁丑,臺諫啓,淸風君及韓偉事,又啓曰:「曺淑沂所失非輕。爲守令者,雖祖先家舍,不得修葺者,以其遠嫌也,而淑沂恣意無忌,請罷之。」傳曰:「淸風君加資,可改正韓偉事,考前例以啓。曺淑沂事,議于三公。」

4月5日

○戊寅,御朝講。領事成希顔曰:「科擧,國家大事,新恩〈國俗稱新登第者曰新恩。〉資窮者,爲判事,亦載《大典》,此勸奬之意也。前者李克增爲吏曹判書時,其兄克培之子世弼以資窮新恩,當爲判事,而克增遠嫌,不之擬望,克培云:『雖我爲判書,而吾子資窮新恩,則不得已擬諸正。』以其《大典》之法,不可毁也。先是鄭敬祖以新恩爲正,崔永灝以南學儒生登第,卽拜判事,今者權輳、金世俊、李世弘皆以新恩除正,因臺諫論啓,旋遞之,前正皆令仍任,似違法典。」特進官閔祥安曰:「權輳以安邊府使登第,其秩滿未遠,故不遞。雖新恩,舊無作闕除正之例。」持平李思鈞曰:「金世俊等,雖當授准職,敍諸西班,隹職有何妨焉?」希顔曰:「東班人,不可無故送西,況新恩乎?臺諫云:『作闕之法,不載《大典》。』可謂無計較而發耳。」思鈞曰:「宰相、臺諫,皆以聞見啓之,交相可否當矣。今則宰相、臺諫相攻擊,殊無可否之意。」希顔曰:「先王成憲,不可不固守。豈可以守令遞代之弊,而輕改憲章乎?」祥安曰:「作闕無例,故云爾,若隨闕差塡,則何害之有?」特進官安潤德曰:「新恩付准職,豈西班云乎哉?希顔所啓,萬世之法,而臺諫所啓,一時之公論耳。」上曰:「臺諫言作闕未便,故命姑付西班職,權輳秩滿未遠,故姑令仍任,今言不可,可復授判事也。」希顔曰:「臣聞中朝唱榜時,新恩列庭,則皇帝下床而見之,此乃褒奬之意也。」潤德曰:「申永洪合授僉正,而不爾,是亦未便。」〈永洪乃潤德之姻親。〉獻納金崇祖曰:「曺淑沂以年老宰相,貪恣無忌,請罷之。韓偉爲嘉靖已酬守陵之功,又何加焉?」思鈞亦以是啓之,皆不允。

○弘文館直提學李世仁等啓曰:「往者文廟播遷,學舍頹廢,士氣摧沮,近者旣下謁聖之命,而還收之,士林缺望矣。今已親祭宗廟、社稷,而只未擧謁聖之禮,請速行之。且四學學舍頹廢,儒生無聚會講習之所,而長官亦不仕。請遣史官,時時摘奸,或講經、或製述。」傳曰:「方農時外方儒生,聞謁聖擬取人,必至紛擾。且館舍時未畢修,姑待今秋,未晩。」

○臺諫合司啓曰:「資窮者准職,載在《大典》,而作闕陞敍,非大典之法也。故臣等以隨闕敍用,强啓之,而成希顔指臺諫曰:『無計較而言。』所謂無計較者,迷惑之謂也。臺諫持公論,爲人主耳目,故發一言,而人主信之,朝廷信之。今希顔,指爲迷惑,迷惑臺諫,何能堪任?敢避嫌。」傳曰:「事在《大典》故云耳,豈有意而發耶?勿避嫌。」又啓曰:「大臣欲實其言,指臺諫曰:『無計較。』是務勝之漸也。漸不可長也,敢避嫌。」傳曰:「勿避嫌。」臺諫仍啓曰:「固城縣令安克從,多行暴斂,所犯不道,故百姓至訴駕前。濫刑殺二人,其罪甚重,不可不遞。昌寧縣監沈光宗,無學識又狂妄,不合守令,請改差。」依允。

○御晝講。

○御夕講。

○傳曰:「今者原從功臣父母封爵,准子職追贈。若父之本職與子職等,則加給其父一資可也。」

4月6日

○己卯,御朝講。持平柳義臣曰:「近來士習不美,貪汚成風。請錄用淸白吏子孫,以勸後人。曺淑沂,以年老宰相,貪黷無忌,不必收議而罷之。韓偉之加,亦不必考例。」正言趙邦彦曰:「近來臺論,不容於天鑑,又見沮於宰相,臣甚缺望。」參贊官李世仁曰:「向昔文科放榜時,新恩等皆着綠衫,其得着靑衫者,蓋寡。是儒生專意講習,而不有他岐之念故也。今則士風不古,皆有躁競之心,或屬忠順衛,或屬假官,謀得雜加,或至參上,〈六品以上官曰參上。〉或至三四品。及登第後,銓曹依《大典》准職敍用,是長其躁進之心。其《大典》准職之法,豈雜加云乎?今者金世俊等,以雜加爲正,事體未穩。」領事柳洵曰:「世仁之言當矣。古之儒者,篤志於學,故不由他道而出,今之儒者反是,故國學無人。士習至此,正宜矯正。古者勿論參上,率皆分館,其務聚雜加,以至資窮者,亦不必敍於東班准職。」檢討官金乃文曰:「儒生以忠順衛、忠贊衛爲參上三品,以爲他日占爵之計。士習至於卑陋,當別立科條,痛禁之。臣意以爲:『如此輩率皆分館,或經一二年乃敍』,則此風庶乎少戢矣。」

○傳于政院曰:「儒生事,令府院君以上議之。」

○御晝講。

○御夕講。

4月7日

○庚辰,御朝講。掌令韓汲曰:「今榜新恩資窮者,作闕差准職,未合事體,故臣等以隨闕敍用啓之,上意亦然,卽命遞之。其後以大臣之言,旋卽命改。是由於大臣務勝之故耳。臣聞中朝鄕貢之法,儒生一爲他岐小官,則永勿許赴,故其爲鄕貢者,專志科擧,皓首窮經矣。廢朝儒生,或爲肆務,或爲監役,士習之汚,可勝言哉?」領事朴元宗曰:「新恩准職,不必急急爲之。隨闕敍用,有何妨焉?況權輳治安邊有聲績,雖見借安邊之民二三年,無妨。」侍講官慶世昌曰:「國家設科擧,必欲得賢士而用也,應科目者,亦當先正其本。近觀士習,皆以躁進爲心。且資窮者准職,乃世祖朝所立之法也,其初乃嘉朝士,不廢學業而設。豈云雜加哉?前者金貞幹資窮登第,不卽准職。但鄭敬祖以忠義衛,已行上護軍,故爲准職耳。」上曰:「初云不可,故命改之,後成希顔援例言之,故令還授耳。」

○御晝講。

○御夕講。

○命罷知中樞府事曺淑沂職,從臺諫之言也。

○命以兩宗〈禪宗敎宗。〉奴婢、田地,移屬內需司。

4月8日

○辛巳,憲府啓曰:「刑曹用刑決訟郞官,必須擇差。正郞朴晋卿前任陽川縣令時,不謹職事,今爲刑曹,亦必如前。請遞依允。又啓曰:」姜玉堅、李龜淵、李公達等,前爲瑞葱臺監役,貪汚莫甚,其罪與宋忱同科。而忱,已錄案,玉堅等之罪,該司照以邊遠充軍之律,自上又以事在宥前,命棄之。公達則居憂,玉堅、龜淵,還敍本職,靦然參列士流。其免錄贓案幸矣,況復敍於仕路乎?請永不敍用。「傳曰:」事在赦前,不必追論。「啓之至再,命只罪其職。

○朴元宗議:「今榜及第,吏曹因前規,已除授,今若更改,則恐致騷擾。但近來儒生,不就館學,好屬軍衛。濫取雜加,士習之汚,果如弘文館所啓。今後禁防勸學節目,令該曹磨鍊施行爲當。」柳順汀議:「儒生自在縫掖,先有躁進之心,求爲散官職,以爲他日陞敍階梯,士習卑汚,果如弘文館所啓。如敎授、忠義、忠贊、忠順,實行六品者,竝皆分館何如?」成希顔議:「《大典》《諸科條》註:『文科甲科階窮者,陞堂上官,乙科、丙科階窮者,授准職,已准職者,陞堂上官。』自立此法,韓堰以新及第,初授大司諫,乃其時宰相韓明澮之姪也。且崔灝,崔恒之子,申泂,叔舟之子,鄭敬祖,麟趾之子,而李繼孫之壻,姜龜孫、希孟之子,宋遙年、姜希孟之婚家,而皆初授正。此非皆値窠闕而授,亦或有作闕而授者,其他臣所不能盡記。其後李孟文資窮,中第不得爲准職,此其孤寒無攀緣之勢者也。祖宗成憲,炳如日星,宜若萬世,流行無礙,而隨勢有無,或行或不行,臣之竊嘆有所矣。今適臣以無狀,在用人之地,無他才能,以裨寸效,願固守成宗成憲,庶供職分之萬一。故當新及第授職時,一依《大典》擬望,不暇料人言之至此也。近來士習,果不美,屈指前日未第而階多者,亦不可殫計,恐非自今日始濫觴也。方今士習,在所當正,正士習有道,違背祖宗成憲,以正士習,豈其道乎?廢朝除拜猥濫,賢愚倒植。科擧出身,非枉被重典,則卽流配遐裔。其一歲累遷,其官顯揚於朝者,皆子弟無識之流,因而陵轢善良,指笑文臣者,有之。若龍飛御天少遲,則士類將芟盡無餘,只有無識之類,爲高官大爵,置宗社於不救之地必矣。言至於此,不覺太息。臣以此益願遵成宗重科目之意,固守成憲於卽位之初。」上從元宗議。

4月9日

○壬午,憲府啓前事,不允。

4月10日

○癸未,御朝講。司諫李世應曰:「近日命勿役內需司奴車子,均役車夫,乃法例也。況內需司奴子至微者,如此細事,何以得達乎?外言得入於內,至爲不可。」執義尹殷輔曰:「王者無私藏,內需司亦可廢也。廢朝作弊者,皆內需司奴子,而至今猶存,甚不可。且廢朝監役官姜玉堅、李龜淵等,命姑罷其職。此罪大關贓汚,而不錄案,猶爲未便,況止於罷乎?身犯贓汚,萬無復仕之理。今不罪之,必輕國法,請收職牒,永不敍用。」不允。

○御晝講。侍讀官金寬啓曰:「鉛鐵吹鍊事,於國用不緊,而其弊甚大,請停之。」命議于該曹。

4月11日

○甲申,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曰:「醫科出身者,請勿許通仕路。」又啓前事,不允。

○政府啓曰:「史記流傳萬世,其修撰不易,修撰之人,當至公至正者爲之。今當修廢主日記,其在廢朝,濫授恩寵者,則於褒貶是非之際,必疑中外之人,議其後,而中外之人,亦且疑畏。不有直筆,則是非善惡之論,必不得其正。請擇無嫌於廢朝者,注擬而啓。」上從之,以成希顔爲摠裁官,申用漑、金詮爲都廳堂上,金崶、成世純、成世明、曺繼商爲各房堂上。色承旨則參贊官安瑭也。

○上問政府曰:「頃者災變屢作,昨亦雨雹。天之降災豈無所由?政失人冤,咎在於予,予甚懼焉。卿等各陳予闕遺。且令外方守令、京中官吏,毋得侵民濫刑事,申明禁制,事涉民弊,其別抄啓。」政府啓曰:「古人云:『人無釁焉,妖不妄作。』臣等近觀,殿下於小民之事,至爲軫念,災變何由於殿下?此必官吏不能奉法,而臣等有闕失故也。」傳曰:「咎在於予。何由於卿?更詳究民弊而啓。」政府回啓曰:「請下諭八道監司,使之嚴加糾察守令之侵民者。」卽命下書八道監司曰:「今當殘弊之餘,爲守令者,當勤恤民隱,而間有不勤職事,貪饕無忌,前所蠲減貢物,因循收斂,使民不得安業。卿其益加糾察,痛革民弊,其中尤甚者,摘發馳啓。」

○命復置求禮縣。前此土民裵穆仁,以妖言惑衆,被誅革此縣,今因大臣之議,復置之。

4月12日

○乙酉,御朝講。侍講官金綴文啓曰:「古云:『反其俗之惡而禁之。』反正後,雖曰革除汚俗,而貪汚之風未殄,當先革此弊。」領事朴楗曰:「前此咸鏡道邊將,卒皆貪汚,故彼獸心野人,亦不敬服。及呂自新爲邊將,其爲人淸簡寡欲,夷虜咸推仰之。〈自新,允哲之父,世有淸白之風。〉以此觀之,守令不可不擇差。」掌令安彭壽等仍啓,姜玉堅、李公達、李龜淵及醫科人等事,上曰:「醫科等事,當議之,餘不允。」

○御朝講。

○御夕講。

○臺諫啓曰:「工曹、戶曹假郞廳,繕工監假監役等,乃廢朝時所立,今當因循未汰,不便。工曹假官,本是一員,而今爲二,請汰其一,戶曹假官,本爲有事而出,今可汰之。繕工監假官,不過二三員,而今至十餘員,冗雜莫甚,請存其實,而汰其假。」從之。

○敎政府曰:「天人一理,有感必應,降災降祥,惟其所召。今玆夏月,天乃雨雹,此實陰氣所鍾,非正陽之月所宜有也。予不知有何所失,而降此災咎耶。刑戮濫及於無辜耶?爵賞誤施於非人耶?生民困於征斂,而莫能支乎?賢士沈於下僚,而不伸乎?災適予躬,罔知攸濟。上自公卿,下至士庶,無有言弭災之策,予甚悶焉。其令大小臣僚,各陳所蘊,以答天譴,以副予懷。」武靈府院君柳子光,將陳弊單子,詣賓廳仍啓固城、昌寧等守令事曰:「臣見朴永文,永文語臣曰:『固城居民許元弼、昌寧居民金利亨等言,我城主治民第一,而臺諫以何所聞罷之?』云,臣未知臺諫之意,若果善治,則罷之似未安。今者其道監司到京,請下問監司及許元弼、金利亨兩邑上番軍士,則可知矣。」傳曰:「臺諫已啓罷矣,不可改也。」子光所啓陳弊大略,則請減楊、廣等者,七邑撤居民戶田稅,嚴黜陟禁盜賊等事也。

4月13日

○丙戌,御朝講。持平李思鈞曰:「姜玉堅、李龜淵、李公達等犯贓,而止於罷職,罪之甚輕。須深治之,可決公論。龜淵於臣,五寸叔也,而公議大關,故如是瀆啓。醫科人許敍,雖有前例,其法未便,故已於成廟朝,改立不通仕路之法。昔漢文帝,不變高祖之法,曺參不改簫何之律。殿下不宜改成廟之法,大臣亦不宜改成廟大臣之議也。且臣等聞柳子光言,固城縣令安克從、昌寧縣監沈光宗不可遞之意曰:『二人治民恭謹,而臺諫誤啓罷之。』適賴聖上日月之明,不從其言,何幸之大也?克從濫刑殺人,光宗所犯亦大,何謂無罪?子光非政府堂上,而來啓之,是欲沮抑諫論,使不得言也。反正後,人人皆欲諫諍,不以廢朝族滅爲戒者,以其殿下樂諫故也。而子光欲沮之,其情在所詳問,而痛懲之。」正言朴巨鱗曰:「臺諫以公論啓之,而子光曰:『下問于邑民,則可知。』是以公論,爲不如邑民之言而云耳。其漸至大,當鞫其情。姜玉堅等事,亦當快從。」領事朴元宗曰:「固城、昌寧守令事,臣亦初聞恭勤其職,今則細聞,不惟無善政,所犯亦多。其道監司亦見臣曰:『吾欲置二人於考下,而推考矣。』」上曰:「姜玉堅等事,當更問而處之。子光不過欲陳所蓄之志耳。」思鈞曰:「子光前此亦多失啓,臣等每欲駁,而不果者,以其人性本忮害,發言多快故也。」

○臺諫合司啓曰:「固城、昌寧守令等,臺諫以公論啓罷,而柳子光曰:『臺諫誤啓罷之。』是欲沮抑公論,濁亂國事。臣等敢避嫌。」傳曰:「子光因予求言,陳某懷抱而已,豈敢以臺諫之言爲誤耶?勿避嫌。」臺諫因啓曰:「臺中各以所聞,商略可否,然後乃啓,而子光以許元弼、金利亨之言爲實,而臺諫之言爲誤,是必排公論,而擅權售奸之術也。元弼、利亨阿附大臣之罪,憲府自當推之矣。子光前日上疏,及昨日所啓單子,請幷下示,且窮問子光情由。姜玉堅等事,今當大事,姑不啓之。」傳曰:「子光以其所聞來啓,豈有情乎?」臺諫又啓曰:「子光心術回譎,排斥正士,擅權售奸,乃其素志。在成宗朝,與任士洪,結爲黨援,欲害正士,及其事露,朝廷指爲誤國,成宗洞照其奸,削勳籍竄遐裔,終不任以事。及成宗賓天,子光釋母喪,請服君喪,是欲希寵于嗣王也。士洪在成宗朝,勸不納臺諫之言,以此廢棄,殆二十年,一朝得志,旋至誤國。子光雖不廢棄,其在成宗朝,不得其志,與士洪同,而今欲乘時售奸,以誤國事,亦與士洪同。其所以排臺諫公論,使縱操之權,盡歸於己明矣。而幸賴聖上明斷,抑邪扶正,故計不得行。設令其計得行,則其沮公論濟奸術,與士洪,同歸於誤國必矣。且子光在廢朝未年,視宗社之危,不少動念,及事機已定,百計附會,濫占一等之功,今又欲試擅權之端。是恃其功,而罔上專恣者也,其漸不可不杜。請加鞫問,逬諸遐裔,以快公論。」上曰:「臺諫,以子光之言,爲不可則是矣,何至比於士洪乎?子光雖見謫於成廟朝,然未久而還,以累朝勳臣,又參靖國,其功大矣。況所啓之事,非欲復敍,只欲使予知之耳。是實無情也。」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曰:「子光起自孽賤,兇邪不正,自度不容於世,深忌公論議己,以排斥正流爲心。士林視如蛇虺、短狐羞與爲伍,故前後輸心結交者,獨士洪一人而已。幸賴成廟聖鑑之明,不售其奸。今其上疏,歷敍己功者,是矜前功、活新寵也。其指金宗直餘黨,以避腹劍之鋒者,欲令聖上,盡疑群下,偏信其身,雖有議己之人,莫之能入,其計亦巧矣。且安克從、沈光宗等,皆以公論啓罷,而子光以爲良吏,至煩天聽。是抑公論、售奸計,復試前日濁亂之術於今日,使臺諫杜口,冕旒蔽明,將來之禍,有不可勝言。頃者三大將推戴之擧,是不世之勳,而子光於大事已定之後,以狡計附會,濫廁三將之列。一時同盟,側目反唇,而略無收斂,恃功自恣,欲干與朝政,請黜遐方。成宗不饒勳臣,削功遠黜。今雖得參靖國,而不與三大將同勳,豈可以爲大臣,而容貸乎?」傳曰:「近仍雨雹求言,故子光條陳時弊,幷及固城、昌寧守令等事,有何他情?其在成宗朝,謫而遽還,是乃重功臣也。」不允。

○柳子光上箚曰:

臣歷事五朝,人微位極,耳目所聞見,輒言之無隱。適聞戶曹參判朴永文言,固城、昌寧守令等事,率意啓之,不意臺諫駁臣,今悔亦無及。但先儒曰:『臺諫曰是,宰相曰非。』歷代盛世,臺諫、宰相,各以所見,相是非於殿陛之下,固美事,非弊風也。臺諫、宰相互相是非,而終歸於公論之正,乃宰相、臺諫之職也。若宰相、臺諫,不得相是非,而不爲一體,有彼此之別,相疑畏,而不盡其情,則恐非朝廷之福也。

4月14日

○丁亥,上因子光陳弊之條,問子光曰:「橫斂者爲誰,病不治事者爲誰,甲子年以後,存䘏百姓者爲誰?」子光書啓曰:

橫斂者,公州牧使金貞幹,病不治事者,興陽縣監閔嵩,恤民者,山陰縣監魚得江。

傳曰:「不可以人之言,輕易黜陟。」命留于政院。

○臺諫合司啓曰:「常於齋戒,不啓事,例也,而今所啓子光事甚大,期至於回天而後已,請速快斷。」不允。又啓曰:「子光因求言以陳弊爲名,而其實乃欲攻臺諫也。其曰:『百執事懈弛,憲府當糾。』云爾者,本挾恐臺諫之意,隱然啓之耳。安克從、沈光宗已啓罷矣,而子光欲使克從輩,還敍本任。又請褒魚得江䘏民,是欲使得江陞敍,此必欲權歸於己,操縱在手而然耳。士洪顯請拒請,小人之愚者也;子光陰攻臺諫,小人之巧者也。」傳曰:「臺諫欲杜漸之意當矣。雖窮僻小民,猶欲上達其情,況子光,因求言陳弊,乃有此言,其言之從否,特在上耳。宰相因求言之端,有言而反付諸有司治罪,則求言非誠。況在小民,其能無隱其情乎?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李胤等啓曰:殿下卽位之後,災變屢見,今此正陽之月雨雹,此陰脅陽,小人用事之應也。子光以無狀小人,在成廟朝,交結士洪,濁亂朝政,故削功遠黜。後雖蒙宥,終不任事。今者稱爲府院君,干預朝議。又典禁兵,災變之作,必由於此。廢朝與李克均交結者,皆被重罪,而子光、士洪,竝得脫免,反享爵祿,是必與士洪,締交相依,陰附於內明矣。前此孰不欲暴白子光之惡,而恐被中傷,未之果爾。請永黜遐裔。「不允。

○臺諫合司上箚曰:

自古小人之誤國者,必以其術,先售於君,若一陷,則百計構巧以中之。然有公議與正士,則有所嚴憚,不得大肆。故排斥正士,杜塞言路,然後始得濟其奸術,從臾君上,終至賣國而後已。子光在成宗朝,陰結士洪,欲濁亂朝政,幸賴成廟聖明,朝臣不阿,痛斥其奸,逬諸遐裔。終成宗之世,無路措術者,非一二年。燕山朝,又與士洪,陰長主惡,卒至誤國。士洪則旣伏天刑,陰黨未殲,得至今日者,特以城府之深,逆料主勢不久,舞智苟全。至殿下反正之日,乘機投附,冒忝協策之列,一以罔君土,一以欺朝廷。自知濫據非分,物議方騰,歷敍前功,上書固寵,指言餘黨,欲假此爲名,殲盡士類,計亦慘矣。成宗之世,欲斥一善士,猶蔽以濁亂朝政,削功遠黜。況今欲杜一國公論,陰斥諫輔乎?諫輔,人主之耳目,公議,國家之元氣。無耳目,則下塞上聾,無元氣,則國脈殄絶,而危亡立至,比前日斥正士之罪,不啻萬萬矣。成宗快從公論,緣情定罪,以杜其漸,殿下則疑遲不決,以長其流,其如遵先王美意何,其如宗社大計何?臣等以子光進退,爲治亂存亡所係,而殿下敎以『因求言陳弊,出於無情。』竊恐聖上之明,或累於老奸之術,臣等竊痛焉。殿下一陷其術,則士洪之誤國,不獨在於前日,可爲寒心。成宗朝,士洪之奸,未至大恣,而其妻甥朱溪正深源,猶痛哭流涕,請面對,極陳士洪濁亂朝政之罪,終必喪邦。當時或以爲太過,至甲子丙寅之秋,其言乃驗,人皆以深源,有先見之智。今子光陰謀詭計,的然大露,豈待智者然後知哉?伏願殿下快斷。

又上箚,其略曰:

殿下降旨求言,辭甚切至。豈意蠹國陰賊,陽若陳弊,而陰杜公議,以臺諫之言,爲不足信?是殿下有求言之懇,陰賊有壅蔽之漸,使殿下,意其言因陳弊以出,而不覺其實杜言路。又欲使朝廷,疑其言之出於陳弊,而不知其陷於術中,其奸有甚於士洪。請付子光有司,以正廢公議、沮諫臣,招權誤國售奸罔上之罪。

竝不報。

○傳曰:「濫刑官吏治罪之法,載在《大典》,近來折獄官吏,務求得情,枉加刑杖。不唯右此,或因私怒,妄用棰楚,使無辜殞命,災變之作,未必不由於此。其通諭中外,毋令如是。」

4月15日

○戊子,臺諫合司啓曰:「子光之罪,非特安克從、沈光宗等事。觀前日上疏,其曰:『我言三公、六卿之是非,故擧朝之人,皆爲我讎。』是欲奸術雖露,不使人議己之謀也。今者雖朴安性、朴楗皆推讓左、右議政,使坐其上,而子光冒居左議政之上,少無謙避之心,此乃僭越無所忌憚,脅制朝廷之術也。誤國之端已萌,請快斷其罪。」不允。

○臺諫上箚略曰:

成希顔有不世決策大功,而讓盧公弼爲右,宋軼亦推朴安性爲右者,所存謙恭故也。子光自以爲功者,乃朴元宗、柳順汀、成希顔之決策,辛允武、張珽、朴永文、洪景舟之協策。而子光借其緖餘,冒處辛允武、張珽、朴永文、洪景舟之上,位亦濫據朴元宗、柳順汀、成希顔之右,人人唾罵痛憤。而子光不少差縮,靦然無忌。推此心也,其欲歸權於己,使人無出其上,而脅制朝廷審矣。請速遠竄。

傳曰:「成宗朝雖削功遠竄,而未幾放還,重勳臣也。豈以言錯,罪勳臣乎?近者錄功時,元勳宰相,第其高下,序子光之功於辛允武之上,何以云借其緖餘乎?」又上箚不允。臺諫又啓曰:「成宗朝,尹弼商爲首相,而議設齋曰:『勉從慈旨。』當時大學生李穆等,上箚論駁,以此罷相,況子光之罪,其可不懲乎?且祖宗豈無賢聖之君,特以成宗爲言者,古云:『詳文祖者。』耳目之所逮,成宗朝事,殿下所詳知,故每擧成宗,罪子光之事啓之。」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李胤等上疏,略曰:

殿下卽位以來,革舊布新,誕敷仁政,無大失擧,而天道不寧,災變屢興。冬雷聲發,氣暖如春,夜有赤氣,正朝日食,太白晝見,白氣貫日。臣等考諸古籍,人主卽位之初,災變之作,未有如今日之甚者,天之命哲命吉凶,未可知也。今當正陽之月,乃有雨雹之變,雹陰氣也。爲災於正陽之月,先儒謂以陰脅陽,小人得志亂國之象也。臣等謹考《春秋》,僖公二十九年秋雨雹,時公子遂,專權自恣,而僖公不悟,至於禍國。昭公三年大雨雹,其時季氏專權得志,而昭公不悟,卒爲所逐。後漢和帝,任用酷吏周紆,刑誅深刻,而永元五年六月雨雹。安帝信讒人,而於延光元年四月雨雹,桓帝寵小人,而於延熹四年六月雨雹,靈帝時,常侍黃門用事,而元和四年六月雨雹。吳孫權時,小人呂壹作威用事,而嘉禾四年六月雨雹,陳宣帝太建二年六月大雨雹,十年四月、十三年九月皆雨雹,時帝寵始興王叔陵,卒致亂。宋高宗紹興中,凡十三雨雹,是由小人秦檜用事誤國。天人之際,前代之驗,如此,不可誣也。伏見子光挾陰賊之資,懷奸巧之謀,濟以才辯,鼓舞邪術。凡所以害人利己者,莫不攘臂而爲之。少與己忤,必以計陷,又善伺候締結,凡勢之所在,必傾心阿附。以爲鼓煽氣焰之資,羽翼旣多,耳目斯廣,縉紳士林,一有指斥其奸狀,輒爲所陷,故其勢益張,橫恣無忌。其奸兇與任士洪一體,而險巧過之。士洪旣伏其罪,況浮於士洪者乎?靖國之功,本出於三大將,子光當論功之時,力求參錄,列其功於二等,亦已濫矣。旣而三大將以爲:「吾三人,則專掌論功,不可竝列己功。」子光亦遽曰:「我亦如是。」遂抹其名。其計蓋謬爲謙讓之辭,而實欲投入於三大將之列也。以此遂參一等,其術亦巧矣。其在廢朝,辛酉年間,弘文館論子光奸邪陰賊之狀,而反爲所陷,此亦子光善中傷之一驗也。又嘗以子光爲推官,而臺諫論其不可,子光有所別獻,而臺諫亦駁其要君,及夫近日,爲領經筵,而臺諫又以爲不可。以此子光嫉搢紳如仇讎,思欲一快其怨而未得,乃至近日,始肆其術。本無功而自以爲有功,靦然自處於元勳之列,輕蔑朝廷,冒弄權柄。其要君罔上,專擅威福,恣肆無忌之狀著矣。近日子光,無故上疏,自列其平生,暴其功勳才美,謬爲求退,以固其寵,此非要君乎?弘文館有所論啓,子光便詆以爲:「呂惠卿輩。」而欲置罪罟。且子光疏意,專主斥害朝廷縉紳,指以爲黨,必欲加罪。請遍示其疏于朝廷士林,其計欲使朝廷,畏其氣焰,而不敢言也。朝廷畏己,而不敢言,然後惟吾之所欲爲,無不如意秦趙高、唐李林甫等,蓋用此術,卒以禍天下國家,豈不痛心哉?且魚得江之恤民,金貞斡之橫斂,雖信有是,朝廷自當處置,非子光所宜與。一以示恩,一以示威,欲威福專出於己也。《書》曰:「臣而有作福作威,害于而家,凶于而國。」豈不深可畏哉?子光曾試此術於成廟而不得,徐居正作《守職篇》,以詆其邪,至今以爲名言。子光其能掩其情狀乎?且子光聞其子房之病,而送其奴也,擅啓給馬。乃爲一家之事,而輒瀆於上,其恣肆無忌,一至此極。子光之心術,非徒滿朝士大夫知之,雖行路之人,亦盡知之。夫擧國盡嫉,而殿下獨能容之乎?不去此人,後禍必大。伏願殿下,明正其罪,使不容於天地之間,以答天譴,以副公議。

不報。

4月16日

○己丑,宗簿寺提調甄城君敦[惇]啓曰:「廢朝,大君、王子之後,公主、翁主之後,限玄孫勿令宗親,望呈婚嫁,而近以永新守所啓,禮曹啓罷其法。今後請限曾孫,非兩情相願,則勿令望呈婚娶何如?廢朝勿令宗親讀書,故廢宗學,今則旣命修葺,而攸司稽緩。請速修理,待秋赴學何如?」竝依啓。

○臺諫啓曰:「擧義之日,三大將遣武士于子光家曰:『肯來則率來,若違則滅迹。』武士傳諭此意,子光知事勢已定,不獲已隨來。及論功時,辛允武以下,皆議其勳勞書名,子光將居二三等。陽爲謙讓曰:『吾有何功?請勿書名。』使之不書。錄勳畢後,三大將詣闕啓曰:『允武以下,臣等第其高下書名矣,臣等之事,未敢自便。』子光從傍啓曰:『臣意亦與三大將同。』因此冒居一等,此所以冒占功臣也。文臣殿講日,臺諫論辛殷尹、曺繼衡等事,子光啓曰:『殷尹、繼衡事,不可追論,臺諫之言,請勿擧行。』繼衡奴事士洪,本其黨與,故庇之,殷尹奪人家舍,子光亦奪人家舍,將爲後日之計,勿使追論。且子光本受賜士洪家,士洪妻子,嘗借居李檍年家,子光又曰:『此亦士洪家。』奪之。子光又庇安克從、沈光宗事曰:『下問當番軍士,則可知。』此沮抑臺諫之術也。廢朝,子光詣闕啓曰:『尹弼商、李世佐,皆有大罪,請重治之。』此預知廢主之意而媚之,弼商、世佐之死,皆由於子光。此小人之尤甚者,誤國之術已著,請置極刑。」上以臺諫條列子光之疏,示三公、六卿、漢城府判尹,命會議以啓。大臣等議啓曰:「子光前日所行所言,多有非誤。今臺諫、侍從,累日論啓,此公議所不容,不可不治罪。然有翊戴先王之功,故成宗朝,負濁亂朝政之罪,而容貸其死,只竄逐而已,今可罷之,勿使干預國政。」朴元宗、柳順汀、成希顔啓曰:「臺諫所啓子光冒占功臣:『不來則滅跡之言』虛矣。擧義之時,成希顔知會金壽童、金勘、柳子光,卽馳馬先到訓鍊院,參預其謀,而至闕門定廢置事,與李季男同,而季男則居二等,子光則居一等者,以先到訓鍊院之功也。」戶曹判書李季男啓曰:「臺諫論子光奪人家舍事。子光與李億年,時方相訟。子光則曰:『士洪爲兵判時,億年求官納家,故我取之。』億年曰:『吾不曾納于士洪。』以此相訟未決矣。」

○臺諫論子光之罪,請置重典,又請治子光之子房及軫,其壻孫同,其孫承乾恣橫之罪,以除子光手足。上傳于賓廳曰:「臺諫追論子光前事,似未便。弘文館亦言子光干預都摠府及各司提調諸事,予意欲只遞提調,未知大臣意何如。」回啓曰:「持公論者,皆請治重典。若不罷職,則朝議未快,宜罷其職。」傳曰:「子光非唯當代功臣,乃累朝元勳。然群議如此,罷之可也。」

○臺諫請置子光重典,不允。

○兵曹啓曰:「廣興倉祿俸虛端,廢朝加設軍職遞兒一百五十,此可廢者也。但存三分之一,以備不得已付軍職者之用何如?」

○柳子光上箚曰:

臣於本月十二日,與朴永文入直都摠府,聞有旨求言。臣竊謂聖主謹天戒,欲聞得失,爲宰相者,如無可言則已矣,萬一有之,不宜無言,謹將五事,分條開寫,詣賓廳。時,永文謂臣曰:「近見固城居前縣監許元弼、昌寧居前司僕金利亨等,皆曰:『吾邑宰政無弊事,罷之瞹昧。』臣率爾對曰:」竝啓之何如?「永文曰:」啓之當矣。「臣妄謂果如永文所聞,更詳其實,處置未晩,啓之曰:」永文之言如是,監司張順孫到京,更下問何如?且固城、昌寧軍士之當番者,必有之,亦下問何如?「而已無言逼及臺諫。承旨、注書、翰林在焉,殿下所明照也。今雖指臣此啓爲不可,其罪不關宗社,而十三日臺諫卽合司,十四日弘文館亦言之。臣無子弟及宗族在朝者,孤立一身,未得聞見,未知以何事,駁臣如是其急。欲詣闕待罪,而以臺諫、侍從,方請罪之時,不宜擅詣闕下,闔門待罪。伏願殿下亟下臣於吏,以臺諫、弘文館所駁之辭,鞫臣得情,以定臣罪,以快公議。如臣一身,卽孤雛腐鼠,何關有無於朝廷?

○臺諫條陳子光之罪,請置極刑,不允。又上箚曰:

自古大奸,將欲大肆,其術則必廣植黨援,根據中外,附己者,置諸腹心,不附者,百計陰中,使大權歸於掌握,兇徒出於門下,遂成百足之蟲。自恃威足以振主,勢足以不仆,狺然而吠,悍然而目,毒火燎原,虐流滔天。朝野重足,莫敢誰何,然後公論不能議,朝廷不能斥,人主不能制,以至賣國而後已,子光卽其人也。子光爲奸之首,子壻及孫,爲其手足,又欲摠政府、政曹、臺諫、監司之責,擧百僚之懶,以示其威,褒守令未褒者,救守令已罷者,以市其恩,使操縱之權,盡在於己;已成百足之勢,一朝誤我祖宗堂堂之業,非此人而誰?古云:『不見是圖。』況今滋蔓乎?願置大辟,竝除其手足,以雪中外之憤。

答曰:「群議如此,故已命罷矣。」

○傳于吏曹、禮曹曰:「新及第等,依前例除職。近來儒生,不勤就學,好屬軍衛,務得散加,爲他日陞敍階梯,私習卑汚,一至於此,禁防勸學節目,磨鍊以啓。」回啓曰:「已行六品以上實職者,竝皆分館,降授參外之職,而不由科目,而進者,仕路無礙,則科第出身者,反沈於下流,於用人之體,顚倒實甚,不可施行。且業儒者,年滿四十,許屬忠順衛,已有著令,其依年限入屬者,則已矣,近年以來,士習日卑,不無冒年入屬之弊,自今冒年之禁,申明糾察,如有犯者,雖經參上之職,而登第,降屬四館何如?」從之。

4月17日

○庚寅,御朝講。同知事申用漑、侍讀官金寬、持平柳義臣、正言趙邦彦、檢討官金乃文、記事官李希曾、鄭熊等,面陳子光之罪,上不允。用漑仍啓曰:「成均館長官,當以有物望者擇差。又於四學,依成均館輪次堂上例,別定一員,輪次往仕何如?弘文館員,亦當一朔三次製述,其餘文臣,亦依此例,試製何如?直講李鐵鈞,人物不卑,經學精明,合於師表,而職位卑微,請加其資。」領事成希顔曰:「鐵鈞之爲人,悃愊無華,而行高者也。」上從之,命超資陞敍。

○上命大臣等,議學校之事,柳洵議:「近來學校空廢,師生依席不講。雖成均館亦然,況四學乎?嘗聞空學不會之日,亦多。學校本源之地,固不宜如是。依成均館例,令有名望文臣,分旬輪次以仕,或試講、或出題製述,以爲勸課之方。其敎授、訓導,亦勿雜差,以專其任何如?」柳順汀議:「四學敎授、訓導如得其人,不須別選,文臣輪仕。」上從順汀議。

○臺諫合司啓曰:「子光雖已罷職,其身若在,則不無乘時誤國,請置極刑。其子軫奪張順孫之妾,房行貪汚之事,皆籍其父老奸之氣焰,以逞驕縱之心,請竝竄遐方。其壻孫同、其孫承乾,雖參勳籍,皆非己功,出於子光誣詐之爲也,請削功遠黜。」傳曰:「子光事,已與大臣議定。房、軫事,時未現著,孫同、承乾事,商略錄勳,非子光所擅爲,故不允。」

○弘文館啓曰:「昨日傳敎:『子光翊戴之功大矣。』成宗豈不知有翊戴之功?然而流士洪於義州,竄子光於東萊,而又削其功,只以不置士洪於重典,故終致誤國之禍。子光免刑,則必貽後患。」藝文館專數來啓曰:「子光罪狀已著,請依臺諫、弘文館所啓。」皆不允。

○弘文館上箚曰:

自古帝王之爲國,必先去小人。如其不知則已,知則必深治而痛絶之,當如猛虎、毒蛇,不可少緩。以其兇險毒害之心,狺然未已,伺間抵隙,有時而發。必至於戕害士類,傾危社稷而後已故也。況子光,小人之尤者。其害豈特如猛虎、毒蛇而止哉?在成宗朝,子光與士洪,嘗欲一試其術,而賴聖鑑洞照,削功竄逐,誠以一時之功,不足以贖其亂政之罪也。然士林猶以爲未快,深以後日之禍爲懼,其後放還復職,不失其祿,此正成宗慈祥之過也。若當其時,竝置重典,則安有廢朝誤國之事也?其導君爲惡,紊政亂紀,殲滅士類,幾危宗社者,專以平日不容於公論,挾憾蓄忿,乘時以逞也。禍亂已極,雖誅士洪,已無及矣,況同惡一體之人,得保首領可乎?苟脫於聖明之誅,而巧托功籍,自以爲得計,蔑視朝廷,侵掩相權,顚倒毁譽,竊弄威福,情狀已著,不可掩覆。公卿大臣,皆以公論爲是,而制伏老奸,止於罷職,則彼豈悔責,而自反者乎?將磨牙切齒,欲肆其毒者,當益甚於曩日矣。是猶制猛虎以箠楚,非唯不足以懲惡,適足以激其怒,而益其暴也,異日之禍,有不可勝言者。伏願府循公議,明致典刑,永絶後日之禍。

○臺諫上箚其略曰:

公論指安克從、沈光宗不法,子光以爲賢守令,朝廷指子光阻抑公論,獨行胸臆,爲毒臺諫,自以爲無一言逼及臺諫。公論指子光誤國奸狀,必置重刑,自以爲其罪不關宗社。公論以臺諫、弘文館之駁爲快,子光則以爲何事,駁臣如是其急。公論以子光之二子爲宰相,一壻一孫,濫忝勳籍,以伺候趨附之衆爲根據,而自以爲孤立一身。實則上箚自是,以抗公論而曰:『闔門待罪。』實則欲下臺諫、侍從於吏而曰:『亟下臣於吏。』臣等未審子光之所謂『無一言逼及臺諫。』『其罪不關宗社。』『孤立一身。』『下臣於吏。』者,何術歟?必網去正流,鉗制臺諫,擅生殺以報睚眦之嫌,然後爲逼及臺諫耶?必大恣奸術,聾盲一世,邦國殄瘁,然後爲罪關宗社耶?必公卿百僚,盡出門下,子壻諸孫,皆總大權,驅一國爲腹心,然後爲不孤立耶?其曰:『闔門待罪。』其曰:『下臣於吏。』皆欲使臺諫、侍從,闔門服罪,一網付吏,然後爲快耳。以其計巧其術譎,故微言以試之,使人眩於是非邪正,莫測其端倪也。殿下之所以拒一國公論,容貸老奸,何哉?臣等竊恐殿下,亦將浸浸然墮彼術中矣。伏願亟正子光誤國之罪,以快一國公論。

御書箚尾曰:「不允。」又上箚,不允。

○藝文館奉敎鄭忠樑等,亦上疏,略曰:

自古小人之爲惡而假善名,以濟其奸者,眞小人之雄,而難辨者也。當成廟昇遐之日,子光持母服在外,而請服君喪,其計欲希恩嗣王,而其事則似忠。及殿下卽位之初,首請敦尙儉約,其志慾嘉納己言,注意任用,而其語則似正。厥後上書,歷敍己功,自言逮事累朝,知無不言,補益國家,其心欲衒功誇能,以固權寵,而其言則似是。又請退歸田里,以保性命,其意欲慰諭勉留,而其言則似廉。此實王安石有不合於己,輒移病不出之遺術也,豈非欺罔之大者乎?近者天災屢見,夏月之雹,陰勝陽也。比之於人,君子陽也,小人陰也,此正小人道長之兆也。殿下下求言之命,則言者必以子光爲辭。子光自度不免,欲沮公論,而不敢顯言之,陰售其術,微試殿下之意。幸而聖鑑洞照,計不得行,則其所以繼之者,奸窮巧極,有不可勝言者矣,不可懼哉?使是言,偶出於正人,則不過一妄言耳,臣等豈敢好訐人過哉?斯言之發,其端甚微,而其漸甚大,此正時運否泰之所係。伏願遠黜遐荒,以協神民之望。

不報。

4月18日

○辛卯,御朝講。參贊官李胤啓曰:「子光在成宗朝,交結士洪,陰害玄錫圭。錫圭乃正士,必欲陷錫圭者,交士洪故也。至於廢朝,無緣詣闕,啓曰:『尹弼商、李克均,皆有大罪,請置重典,幷誅子孫。』其時任士洪,亦進差備門,啓曰:『李世佐之罪,與周亞夫發怒於不置著之罪同科,請誅之。』卽論子光,子光亦以誅之甚當爲對。其內外締交,以濟奸術可知。戊午年,子光指名流曰:『宗直門徒。』欲盡滅之,力止盧思愼分揀之議。若其術得行,則文士無孑遺矣。廢主推問士類,嘗投剌克均家者,子光、士洪。初皆與焉,旋復棄之,此媚悅廢主之故也。請快從臺諫之言。」掌令韓汲曰:「子光之罪,浮於士洪。嘗請服君喪,及爲咸鏡道監司時,當食封餘生鰒曰:『如此異味,人臣不忍下咽。』卽以封進。人臣之食封餘,例也。而獨子光如是,其欲希恩廢主甚矣。又上疏稱『戊午餘黨尙在,而議臣當靖國初,冒濫錄功。』其陰賊奸巧,類此。昔天使欲見韓明澮狎鷗亭,明澮入請龍鳳遮日,而不得,作色以起,成宗竄之。明澮,成宗之舅也,其勢以難擾,而猶且罪之不疑。申瀞爲佐理功臣,許渾亦大臣,而一有大罪,成宗竝置重典。請殿下監玆而快斷。」記事官鄭熊曰:「反正之後,臣見外方人,則先賀殿下卽位,次問士洪、子光之存沒。臣答曰:『士洪伏誅,子光猶在。』聞者怪之,未快於心。以此可知子光之罪大。請置重典。」領事柳順汀曰:「子光之事非輕,故臣等請罷其職。今則公論皆曰不可,請廣議處置。」同知事許諿曰:「公論不可不從。」特進官李季男曰:「成宗朝李則啓曰:『若今日用士洪,則明日必誤國矣。』成宗問曰:『今日用之,則明日定誤國乎?』則曰:『誤國矣。』成宗曰:『爾言似過。』以其時言之,則此言有似迂闊,到今觀之,其言果驗也。今者公論如此,不可不曲從。」上曰:「成宗朝,子光旣被罪,而旋復見用,近又議諸大臣,皆曰:『只可罷職。』故不允。」韓汲曰:「朱溪正深源,在成宗朝,詣闕請上御殿,歷陳士洪誤國之狀,成宗不允,深源卽於上前,痛哭而出。時人皆爲迂闊,而莫知士洪之禍,終至如是也。」李胤曰:「金希壽書子光疏。以儒生,其所行甚卑,請竝推之。」〈疏卽論戊午餘黨之疏,子光憑宋軼請書,希壽迫於軼命書之。然知其不義,則粗有所守者,所當力拒。〉政院啓曰:「子光情狀,非徒近日所爲,前此多行小人之事。大抵人君之於小人,雖一人先見而言之,猶可罪之,況今擧國論啓乎?請快從公論。」

○臺諫啓曰:「子光誤國情狀,擧國皆知。請快斷,其子壻竝宜竄黜。」傳曰:「子光於成宗朝,被竄未幾還職,今者疏論亦不過言錯。已與大臣議定,不宜更論其罪。」臺諫合司上箚曰:

竊觀《易》夬之彖曰:「君子揚于王庭,孚號有厲。」言君子顯揚小人之罪於王朝大庭,而決去之也。然必明信其號令,猶有危厲之道,苟不夬決而遲疑之,則必有小人之大禍,故初九,有不勝之戒,此聖人亟去小人,思患預防之意也,昔共工方鳩孱功,則大舜流之,小正卯辨言亂政,則孔子誅之,用決之道也。元帝知恭、顯之奸,而不能去,英宗識呂惠卿之邪,而不能誅,不能用夬也。大抵人主不知則已,知則猶恐去之不速,如狼莠在穀必鋤而去之也。今子光,有共工之孱功,小正卯之亂政,而殿下不擧幽州之流,兩觀之誅,臣等竊恐殿下,縱恭、顯、惠卿之惡,而受元帝、英宗之譏於萬世也。殿下以子光爲有功,則微勞不可以贖誤國大罪,謂子光爲大臣,則誤國小人,不可以大臣而貸之。今天變屢警,如太白之見,赤氣之橫,與今再雹之災,實《春秋》所戒陰盛陽微之應也。殿下何惜一老奸,以負皇天譴告之意耶?伏願亟置大刑,以答天譴。

又進箚,其略曰:

子光之子房,奉使南海州縣,宰殺牛狗,輪日支供。房親索皮肉,設架乾脯,聚工製造,自齎綠磻。分付列邑,販賣木花,應供之人,其麗百餘,放閑一朔,勒定生麻四十束,一以公文徵督,急於星火,一方騷擾。其弟軫席父勢焰,縱恣無忌,擅閉宮門,以點禁兵,橫悖無比。有宰相之妾,在光州,軫聞其美,素欲竊奸,一朝乘宰相之謫,奪而私之。承乾,軫之子也,孫同,子光之孽壻也,無絲毫之勞,而只藉子光僞功,忝累勳藉,其欺詐誣罔,罪不容誅。子光前日所啓:『臺諫之言,不應皆聽者。』欲爲此庇,而陰杜公議也。喪邦之禍,實在此一言。今上自公卿、臺諫、侍從,下及士庶、軍伍,莫不切齒痛憤,皆欲置之極刑,殿下何惜一老奸,不與衆棄之耶?伏望殿下亟置重典,竝治房、軫恣橫之罪,削奪孫同、承乾冒忝之功,而竄逐之,以快衆心,以靜朝廷。

弘文館上創,略曰:

孔子曰:「天下有大惡者五,一曰心逆而險,二曰行僻而堅,三曰言僞而辯,四曰記醜而博,五曰順非而澤,此五者,有一於人,則不免君子之誅。」今觀子光陰險詭譎,狙詐多謀,締結士洪,濁亂朝政,一忤於己,輒加中傷,思害士類,一網打盡,此非心逆而險乎?釋親之服,服君之喪,人皆疑之,自以爲是,詐示其忠,以沽新寵,此非行僻而堅乎?沮其公論,逞其邪謀,乃啓曰:「臺諫之言,不應盡從。」至於褒美,劾罷守令,欲使上意信己,而疑臺諫,則其言僞而辯可知。率爾上疏,自敍己功,以固其恩,又誣士類,指以爲宗直餘黨,謀陷于禍,欲使國人,畏己而不敢議,則其記醜而博可知。大策旣決,聞令往參,則乃迫於勢,非協其策,而至於論功之時,百端窺伺冒占一等,靦然自肆,此其順非而澤者也。有一于身,猶足爲小人,況五惡兼有之哉?此小人之尤者也。伏願殿下,察五惡之事,行君子之誅。

御書箚尾曰:「不允。」

○大學生尹霖等上疏,略曰:

自古小人之誤國也,其初莫不效能以築其基,立功以樹其本。及根據枝暢,勢焰旣熾,然後陰弄機巧,坐陷君上於術中。擧國雖已知之,而畏威結舌,間或有言,而時君謂其有功也、有能也,知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遠,卒至於亂邦覆國,然後已。此《大易》所以『有開國承家,小人勿用之戒也。』伏見柳子光,起自賤孽,致位崇極,雖云功大,報亦過隆。曾不知感,唯事欺罔,其奸邪陰賊之態,妨政蠹國之迹,已盡於疏章矣。臣等姑又擧其最傷國脈,決不可恕者言之。在昔成宗朝,子光以儻比任士洪,濁亂朝政,削功遠黜,其時士洪啓曰:「臺諫之言,不足盡信。」噫!正與王安石三不足之說,符合也。今者子光亦啓曰:「臺諫、侍從之言,皆挾私憾,不可盡聽。」是則祖前日士洪之奸,欲遂之也。夫言路,國之血脈也,言路之通塞,而國家之興亡係焉。則子光此謀,將欲何爲?戊午之獄,必非俱有罪辜,而子光謀陷善流,羅織誣構,使成宗二十餘年培養國脈,一朝斲喪殆盡,流禍蔓延。乃者之禍,雖云士洪成之,而原其禍胎,實在子光。士洪已服辜,子光之跋扈愈甚,不知竟欲何爲。國人皆曰:「國有二兇,其一尙在,如欲致治,何不速除?」人人之欲殺明矣,而殿下猶且容之,豈不以有功歟,有能歟?臣等之言,亦國人之通論也。殿下何惜一老奸,以咈上下之情乎?

藝文館亦上疏,請置子光于極刑,竝不允。

4月19日

○壬辰,御朝講。臺諫請置子光于極刑。侍講官慶世昌曰:「近者功臣,而謀害大臣者,猶當誅竄,況子光之罪,關於宗社,不可留難。」臺諫又啓曰:「昨於經筵,左右大臣,請從公論,而殿下每諉以議諸大臣。古云:『左右諸大夫、國人,皆曰可殺,然後殺之。』而今之入侍大臣及諸宰相、臺諫、弘文館、藝文館,皆曰:『可殺。』大學生下及軍伍所言如是,是則國論已定。殿下何獨留難至此?請亟置重刑。」領事朴楗曰:「子光於成宗朝,以交結朋黨,被竄。今者公論大播,不可不從。」知事金應箕曰:子光事,人皆欲啓之,而以其性本陰險,擧皆危畏,今則公論大行。不宜在朝廷,可竄遠方。若在城內,則人心未安,請速斷。「特進官李坫曰:」子光奸狀已著,必與臺諫,勢不兩立。請黜遠方。「特進官成世純曰:小人窺伺人主深淺,以試其術。成宗高明,故子光不能試其術,廢主昏荒,故得試其術。戊午之禍,金馹孫則甘受其罪,他餘正士,皆指爲朋黨,請盡殺之,廢主殺戮之心,兆於此,而至於甲子,盡殺正流,子光之罪,不容覆載。古云:『爵賞、刑罰,皆天命天討,非人君所得私也?子光於聖明之下,欲窺聖旨,乃曰:『戊午餘黨尙在。』又條陳時事,欲試其術,其計譎矣。請快從公論。」上曰:「前有翊戴之功,今參靖國之勳,予豈不斟酌而處之?」世昌曰:「雖有翊戴之功,成宗不饒而遠竄。近者以謀害大臣,竄功臣鄭眉壽、金勘于外方,況貸子光乎?」記事官鄭熊曰:「凡事不知則已,知則當速快斷。殿下以爲:『新進之士,何以知事體?』然如臣者朝夕操史筆,見事輒書。近者臣等書臺諫、侍從疏箚,而子光誤國情狀。備極書之。旣書子光之奸,又書其許令罷職。然則將以殿下不知子光之奸耶?抑知而容貸之耶?若以知而不去,筆之於史,則恐虧聖德。臣等侍從朝夕,不忍使吾君,取笑於後人。」不允。

○臺諫、弘文館、藝文館、承政院,反覆論子光之罪,請置重典,不從。

○臺諫又啓曰:「子光在則臣等不存,其勢不可兩立。今不得請,則臣等當投冠遠去。請速快斷。」弘文館啓曰:「成宗朝,臺諫、侍從指士洪爲誤國之奸,請置極刑,而成宗不允。其時臺諫漫不力爭,故士洪終爲國患,臣等恨其時臺諫之不能力諫也。今若止於此而退,則必爲後世之罪人,請速快斷。」不從臺諫辭職退。命召臺諫,來啓曰:「臣等爲宗社大計,而殿下不從。言官不得其言,豈敢就職?請從所啓。」弘文館亦啓之,竝不允。大司憲閔祥安、大司諫尹喜孫等上疏,略曰:

臣等按《易》剝之爲卦,五陰在下,一陽在上,群陰消剝於陽。聖人戒之曰:「剝床以足,蔑貞凶。」釋之者曰:「剝始自下,故爲剝足,陰自下進漸,消蔑於貞正,凶之道也。」臨之爲卦,二陽在下,四陰在上,聖人爲之戒曰:「至于八月有凶。」釋之者曰:「二陽嚮盛之時,聖人豫爲之戒云,陽雖方盛,至於八月,其道消矣。」方盛而慮衰,則可以防其滿極,而圖其永久。若旣衰而後戒,亦無及矣。夬之爲卦,五陽在下,一陰在上,聖人爲之戒云:「揚于王庭,孚號有慮。」釋之者:「小人衰微,君子道盛,當顯行於公朝,使人明知善惡。」孚者誠意也,號者命衆之辭也。君子之道雖長盛,而不敢忘戒備,故至誠以命衆,使知尙有危道。聖人於陰陽消長之理,必反覆垂戒者,無他,誠以邪正不兩立,水火不相合故也。邪者陰也,正者陽也,水者陰也,火者陽也。以理言之,則宜若邪不勝正,水不勝火,而正必爲邪所害,火必爲水所滅者,陽之道顯而舒,陰之道微而慘,顯故邪得以易乘,微故人莫測其端。是以古人,比小人於物也,必曰:「蜂禺、鬼蜮」子光其尤也。在成宗朝,交結士洪,濁亂朝政,如剝之群陰,消蔑一陽。當時三公、六卿、臺諫、侍從,奮揚是非,如臨之二陽,方盛而慮衰,謂置大辟。成宗不忍加誅,削功遠竄,雖不任事,亦不絶根,故至燕山朝,又與士洪,表裏締交,阿君孱功,終至誤國。此雖士洪之罪,而子光亦其羽翼,所謂:『至于八月有凶也。』卽今聖明在上,郡賢布列,如夬之五陽,決上之一陰,此實揚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使人明知善惡之時也。猶畏子光狺然吠噬之毒,朝野側目,莫敢先發,臣等出百死之力,以與豺、虺抗,其於宗社大計則得矣,而顧聖人孚號有厲之戒,則未知死所。然知有國,而不知有身,知有公論,而不知有私謀,指天抗論,誓置子光於大辟而後已。殿下何忍記老奸之勞,不慮朝夕之禍哉?在《易》明夷之六四曰:「入于左腹,獲明夷之心于出門庭。」左腹者,隱僻之道也,獲其心者,信之於心也,出門庭者,行之於外也。言小人,以隱僻之道,自結於君,使君信之於心後,肆奸於外也。子光假因陳弊,陰沮公論,上疏請退,歷敍前功,欲使聖上,意其言由求言而發,雖有公論,恃我先入之言,足以拒之也。知己有功,雖公論請退,而不許退,請誅而不加誅,此如明夷之六四,入于左腹,由僻而發其心也。今若不誅,坐使于出門庭,則其行胸臆快睚眦,毒我士流,誤我國家,翹足可待。一子光生死,而宗社之安危,臣民之禍福係焉,危乎殆哉。昔元帝,知恭、顯之奸,而不能去,基禍於漢,宋臣胡詮請斬秦檜,而高宗不從,卒至賣國。歷代皆然者何哉?良由君心不斷,謂一人之邪,何足喪國,以諫者之言,爲過激,不自知其禍之至於此也。漢之君廚一常侍,足以禁錮終身,唐之淸流一將軍,足以盡投黃河。一人之毒,如是其酷,可勝痛哉?臣等未審殿下,拒一國公論,容一陰賊者,無乃謂一人進退,邦未必遽興喪乎?殿下不監於古,願戒士洪。釋此不誅,後復蔓蘖,則梁將軍之跋扈,不獨在於漢,而劉歆、谷永,因變上策,專攻上身,無忤權勢者,今豈無人乎?臣等義不與子光,同戴天,區區之忠,願抵子光重典,幷與子、壻、孫投竄。伏願殿下,上戒《大易》之訓,中監漢、唐、宋之所以亂亡,下懲士洪之所以誤國,培陽抑陰,以答天譴,誅邪用正,以快人憤。

御書疏尾曰:「予意已盡言之。不允。」又上箚極論子光之罪,御書箚尾曰:「不允。」

○弘文館又上疏,請子光罪,御書疏尾曰:「不允。」

○成均館生員權叔鈞等,又上疏,極詆子光之罪,請置重典,不從。

4月20日

○癸巳,命臺諫就職,合司來啓曰:「如欲臣等就職,請納臣等之啓。」弘文館啓曰:「昔漢元帝優游不斷,知恭、顯之奸,而不能去,乃至誤國。若殿下知子光之奸,而不去,則是亦漢元帝之歸也。」竝不允。

○藝文館再上箚,極論子光事,御書箚尾曰:「不允。」弘文館啓曰:「自古君子小人同處,則未有小人不勝君子者。子光誤國老奸,不宜在朝。殿下若不能獨斷,則請廣收衆議。」傳曰:「前此已議三公、六卿而處之。今雖廣收衆議,何以加此?」

○命臺諫就職,來啓曰:「自古論大關宗社之事,而不得回天,則無就職之理。」仍辭職。政院啓曰:「臺諫辭職,朝廷不靜。豈可愛惜一老奸,使朝廷紛擾乎?今者弘文館及宰相柳順汀、李季男、李蓀、許諿、朴楗、金應箕、李坫、成世純等,亦請依臺諫公論,可知一國公論。」上不聽。弘文館又上箚,請置子光極刑,御書箚尾曰:「非予私庇子光,已與朝廷議處,故不允。」

4月21日

○甲午,大司憲閔祥安、大司諫尹喜孫等,合司承就職之命,而來啓曰:「以子光爲有功者,以其爲宗社也。子光不去,則宗社必危,其功何用焉?」傳曰:「非予私庇子光,曾與朝廷議定,故不允。」

○臺諫辭職,命復職,又辭退。

○賜暇讀書申鏛等上疏,其略曰:

自古知賢而不能進,知惡而不能去,人主之大患也。昔齊威公之郭,問其父老:「郭何故亡?」父老曰:「以其善善而惡惡也。」威公曰:「若然乃賢君也,何至於亡?」父老曰:「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所以亡也。」然則人主雖有善善惡惡之心,不能決然於用舍進退之際,則亂亡隨之矣。漢元帝知蕭望之之賢,而不能用,知弘恭、石顯之奸,而不能去,漢隨以亡。此前代已然之明驗也。殿下以子光爲奸耶,忠耶?若不知奸,是不明也;若知而不去,則是不斷也。不明不斷,漢、唐中主之所羞也。公卿、大臣言之,臺諫、侍從言之,大學儒生亦言之,至於街巷少童,亦莫不切齒痛憤,而殿下獨不悟,臣等未知殿下之意所在也。此必奸計得行,陰有援結,駕虛交扇,白黑雜糅,千岐萬轍,註誤視聽,使殿下親信而不之疑也。不然,殿下何獨信於子光,不信於公卿、臺諫、侍從之言乎?臺諫不得其言,相引而去,公卿侍從,亦豈安其位而不去耶?臺諫去之,公卿、侍從去之,殿下欲與一奸賊共國乎?何能忍於公卿、侍從、臺諫之去,而獨不忍於子光乎?殿下旣罷子光職,國人皆曰:「子光之奸,殿下已洞知,將不貸四凶之誅矣。」遲疑數日,未有成命,國人固已疑之。況今言者愈衆而不聽,諫者去位而不聽,國人之望已沮矣。臣等不勝痛惜。子光在成廟朝,黨比士洪,濁亂朝政,成廟不卽加誅,只削勳遠竄,以貽廢朝之禍,士林猶爲成廟惜之。士洪旣服天刑,子光尙保首領,殿下不於此時亟除,則其貽後日之禍,將何如也?子光在戊午,因事羅織,構陷良善,凡識是非、知邪正,可以論斥已事者,目爲宗直門徒朋黨,皆陷大辟,成廟二十餘年培養之士氣,於斯斲喪殆盡。其張皇威勢,錮閉人口,使士林畏之,如豺狼、虺蜮,卒致甲子不可救之禍,此殿下之所親見也。近日又上章?歷敍己功曰:「臣知無不言,仇臣者擧世皆是。」又曰:「戊午餘黨尙在。」是欲以戊午毒禍之手,復施於殿下也。殿下宜亟置大辟,而雪臣民之憤,奈何固拒衆論,而保養奸回,若此之甚也?若以謂元勳,而不可罪,則臣等之惑滋甚。靖國之時,以無功冒占一等,臺諫、侍從已言之,臣等不復容贅,至於翊戴,則臣等亦未以爲功也。人臣聞逆謀,驚奔告之,乃其常也。古人云:「伐國不謀仁人。」夫伐國,知仁人之所必不爲也,而不之謀,況天下之大逆謀逆,謀諸正人乎?漢淮南王欲反,而憚汲黯不能發。彼逆徒,以子光爲何如人,而告之謀哉?於此尤見子光之爲人也。殿下何得以些少之功,不爲宗社除一老賊乎?請俯從公論,以快國人之心。

不允。

○李胤等又歷數子光之罪曰:「黨結士洪,欲殺玄錫圭,罪一也。韓明澮,元勳大臣,而因微罪請殺,欲奪權固寵,罪二也。戊午年,因金馹孫事,竝誣陷無辜,以開廢主妄殺之端,其禍蔓延,以釀甲子、乙丑、丙寅之禍,又唱深治馹孫友人,欲殲士類,賴盧思愼而止,罪三也。李世佐定罪事收議時,獨議請幷殺其子,以此殺世佐四子,罪四也。無緣詣政院,請殺尹弼商,以此弼商及其子皆死,罪五也。廢主深疾李克均,推問投剌克均家者,幷竄之,士洪與子光二人,以交結克均,將竄而止,尋皆復職,此與士洪交結,阿附內間,其狀現著,罪六也。」仍啓曰:「觀此,可知子光甘受極刑。」傳曰:「此皆往事。不允。」政院啓曰:「臺諫不得其言,將欲辭去。若不快從,請更收議。」傳曰:「已收廷議。不允。」

○成均館生員趙參等,又上疏,請誅子光,不允。

4月22日

○乙未,左議政朴元宗奉審胎峯,事完來復命。仍啓曰:「今聞子光之事,臺諫、弘文館、承政院、藝文館以至大學生,論啓不已。此擧一國言之,不可不聽。但子光旣有大功,不可置極刑,可遠竄以快公論。」〈子光潛致簡于元宗曰:「唇亡齒寒。古有其言。何不庇護耶?」元宗答曰:「士林向君切齒已久,何不早退乎?」〉上曰:「子光歷仕累朝。今已議諸朝廷,罷職已過,不須加罪。」

○命臺諫就職,仍傳曰:「子光累朝元勳,罷已過矣,又何加焉?況已老耄,有何能爲?予亦豈不計料而然歟?近日卿等,以予否德,勞苦至此,其賜酒。」

○臺諫、承政院、弘文館、藝文館反覆啓請子光之罪,上皆不從。藝文館奉敎鄭忠梁等上箚,略曰:

人主之於天下,可畏者天戒,可恤者人言。天處高而難言,故示變異以戒之;人在下而有智,故辨是非以言之。苟以天戒爲茫然而忽之,人言爲偶然而慢之,則危亡立至,而社稷不保矣。豈不深可畏哉?今柳子光,以陰賊險狠,排擠善類,圖危社稷,幸賴皇天示警,正月雨雹,天之仁愛殿下者,至矣。宜思所以陰殺陽之意,以答天譴,殿下反以爲:「災變之作,豈子光所召?」是上不畏天戒也。臺諫、弘文館、政院史官、大學生,抗疏極論,一日之內,累數十上,迄今旬月,未蒙允可,是下不恤人言也。殿下上不畏天戒,下不恤人言,畜一老奸,釀成禍胎,臣等未知殿下之心何如也。臣等職非言事,而屢干天威者,誠以濫居史官,上觀天心,下察人事,揆諸載籍,憂國之心,不能自已。伏望快斷無疑,以順天人之心。

御書箚尾曰:「予意盡言之。不允。」

○弘文館又上箚,請治子光罪,不允。

○政院啓曰:「聖明之朝,不可使邪正竝立。子光之奸,擧朝皆言,而不納,是沮公論也。臣等居近密之地,灼見朝廷之不靖,敢啓耳。」不允。

○副提學李胤等啓曰:「臣等坐見釀禍之大奸,而累日論啓,不得回天。是臣等庸劣所致,就職未安。」上命勿辭。

○臺諫呈辭職狀而退。

4月23日

○丙申,副提學李胤等啓曰:「臣等居侍從之列,不能去誤國之奸,而就職未安。請遞臣職,代以賢能。」

○領議政柳洵、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率六曹堂上啓曰:「柳子光事,前日下問于臣等,臣等議啓以罷職當矣。然近日言論者,皆云:『不稱其罪。』請置重典,而殿下以有功不納,朝廷洶洶。請加罪,以快公論。」傳曰:「因臺諫之論,已議朝廷,而罷之。況子光,非特有當代之勳,前亦有翊戴之功,不可遽爾加罪。」柳洵等更啓曰:「殿下待子光以勳舊當矣。然非但守言責者言之,一國公論如此,不可不罪。臣等一時比肩,而敢此來啓者,欲扶公論也。子光亦非但今之日之過失,其在前日,得罪已多,故士林痛憤,以伺其釁久矣。今因所失,又逢聖明,樂爲之言,加罪爲當。」傳曰:「大臣罷職非輕。予不忍加罪。」柳洵等更啓曰:「上之留難,臣等非不知之。然國論皆曰可置重典,而不之罪,則言之者,反懷危懼。且臺諫辭職廢事已多,請速快斷。」吏曹判書成希顔啓曰:「金公著〈以醫術發跡,位至嘉善。靖國後,謀剪三公,事覺誅。〉等事,至爲罪重。臣意以爲朴元宗,有反正之勳,孰有怨惡者?但以怨惡子光而然也。公著所爲,盜賊之謀也。子光則非惟朝廷,以至儒生,皆以爲不快,今不罪之,恐國有不美事。詮聞武士,亦欲論啓,子光之罪,誰不知之?請快從公論。」傳曰:「累朝勳臣,予不忍加罪。然擧國論啓,故不得已聽之,加以何罪,則可乎?詳議以啓。」傳于弘文館曰:「加罪勳臣非輕。然擧國論啓,故聽之,其勿辭職。」

○柳洵等議啓曰:「臺諫以子光冒占一等功臣,臣等意亦以初不參錄,而錄于一等,爲未便,降爲二等,遠方付處,何如?且承乾、孫同,削勳籍,房、軫,有所犯,亦竄遠方爲當。」傳曰:「二等錄勳當矣,而遠方付處,無乃過乎?房、軫之遠方付處,亦太過,自願付處何如?削承乾、孫同等勳籍,亦瞹昧,更議以啓。」柳洵等更啓曰:「子光之罪,殿下以勳舊留難當矣。然公論所不容,宜流于遠方,使不得聞朝廷之事可也。承乾、孫同,非建議功臣子弟例也,改正當矣,房、軫之遠方付處,亦當矣。」又啓曰:「士庶人衣服,古有品制,在廢朝,朝士服紗羅綾叚,庶人亦皆奢僭。因此至今,物價騰踴,請令該曹禁之。且古事功臣一員,入直闕內,今亦如之。」傳曰:「累朝元勳,罪之難矣。然國論如是,故依允。衣服禁制,功臣入直事,亦皆如啓。」

○命臺諫就職,臺諫上箚,略曰:

聖人用法,緣情定罪。人有故犯者,雖小必刑,況其大者乎?鯀之罪,止於方命圮族,舜殛之,小正卯之罪,止於辯言亂政,孔子誅之。我朝申瀞功參佐理,且元勳申叔舟之子,其罪止於匿情不輸,許渾之罪,止於邀功生事,而成宗皆置重典,不小容貸。然而後世不誚舜與孔子,爲好殺,而稱成廟爲仁聖者何哉?爲能與衆共棄,而不容私怒也。若衆惡而不惡,衆棄而不棄,則雖出於不忍,而反爲仁聖之累。不徒爲仁聖之累,適以有委靡不振之患,君人者,其可小不忍,於不斷以大義乎?子光之惡,比之鯀、卯、瀞、渾,則不知幾倍,而其犯皆入於怙縱。成廟朝,交結朋黨,濁亂朝政,罪一也。至燕山之時,經釋母喪,請服君喪,背視希恩,罪二也。獻生鰒、石花,狐媚君上,罪三也。無故詣政院,請置弼商極刑,以明燕山逞殺,罪四也。阿事世佐,誓爲刎頸,竟負甚恩,倡議請誅,闔門就戮,罪五也。及殿下反正之日,投占大功,欺罔聖明,曲引壻孫,謬忝勳籍,且長二子驕縱,奪宰相妾,黷貨不忌,罪六也。參侍殿講,爲繼衡、殷尹地,謂諫言不必皆從,陰杜言路,罪七也。上書誇功,掩惡招權,指士類爲戊午餘黨,欲一網盡去,罪八也。公刼人家,貪暴無厭,罪九也。陞黜守令,沮抑公論,欲使恩威出己,罪十也。其窮兇極惡,毒害正流,脅制朝廷之罪,不止於此。殿下拒一國公論,而必稱大臣元勳者,何哉?臣等未審舜與孔子之仁,不及殿下,而誅鯀、卯,成宗之仁,不如殿下,而誅瀞、渾耶?況子光在成宗之世,其惡不至今日之極,濁亂朝政,乃子光十罪之一,而成宗猶削功遠竄。當時公論,曾不以此爲快,則子光今日十惡,雖至孥戮,一國臣民,亦豈以此爲快?殿下何惜一老奸微命,不恤一國公論,不恤宗社大計,不師舜與孔子、成廟歟?殿下不孥戮子光,則臣等終不得就職,而觸諱抵罪,亦所不辭。伏願削子光勳籍,置諸極刑,正房、軫之罪,削承乾、孫同僞功,投竄遐裔,痛絶巨猾根株,以固宗社,以雪人憤。

傳曰:已議于朝廷定罪,又何加焉?「臺諫更啓曰:」臣等敢啓者,請削子光前後勳籍,置之重典耳,其子枝,亦當投竄,永絶根株可也。「上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李胤等啓曰:「子光之罪,宜置重典,而更不敢啓者,以國論定罪故也。子光本自孽賤而起,其子孫還賤,可也。且雖經大赦,不得蒙放,流于絶島,可也。」上不允。臺諫弘文館再啓,不允。

○賜暇讀書吏曹正郞金世弼、都摠府都事申鏛、吏曹佐郞柳雲、弘文館修撰金安老等,上箚曰:

伏聞上旨竄子光遠地,降靖國功二等。臣等知殿下洞照奸狀,而猶不快正其罪,不勝缺望。自古人主,孰不知小人之禍人家國,爲其所註誤眩惑,而不自知覺,故雖有言者,猶不能深治而快去之,卒召亂亡之禍。子光之流毒縉紳,殿下旣盡知之,老賊尙保首領,臣等恐後有不能快去之悔。君子不幸爲小人所斥,奉身恬退,無所怨懟,小人則不然,一爲竄逐,懷怨挾憾,陰謀百端,伺間抵隙,必至於快私憤、賣國家而後已。子光雖老不死,數年安保,其必無快憤賣國之禍?念之至此,豈不澟澟哉!伏願殿下,快斷無留,削去勳籍,又賜之死,以快一國臣民,積年之憤,以爲千萬世效子光禍朝廷者之戒。

傳曰:「子光有翊戴之功,何必追論,且豈以戊午言事罪之?」

○臺諫又啓曰:「舜罪四凶,而天下咸服者,服其用刑之當也。子光宜置重典,使一國咸服可也。古云:『無俾易種于玆新邑。』子光餘孽,竝令遠竄,使絶其根誅可也。雖敎曰:『已與朝廷議定。』然宰相之言,非如臺諫之例,不可以宰相之言爲是,而不聽臣等所啓,請夬從。」不允。

○義禁府啓請,付處子光于興陽,柳軫于梁山,柳房于山陰,上從之。〈史臣曰:「子光,府尹柳規之孽子也。趫捷多力,善緣高如猿狖狀。幼爲無賴子,博奕手財物,晨夜浮遊路上,遇女則捽而淫之。規以其所出微,又其縱悖如此,屢加榜橽,不之子。初屢甲士,把直建春門,上疏自薦,世祖壯其爲人,擢用之,又以戊子告變功,受勳封,躐取一品階,常自稱豪傑之士。性陰賊害物人,有才能名寵,出己上者,必欲構陷之。疾韓明澮門戶貴盛,又見成宗方喜於納諫,欲以奇論,中上所好,乃疏明澮有跋扈之志,上不之罪。後與任士洪、朴孝元等,欲擠玄錫圭,謀敗,長流東萊,尋放還。然上知其爲亂政之人,但復勳封而已,未嘗授治事之任。子光窺冀恩澤,爲計無所不至,而竟不得售心,常怏怏。見李克墩兄弟,當朝秉權,知其足以濟己,便傾身附之,深相要結。嘗游咸陽郡,作詩囑郡宰,鏤板而懸諸壁,及金宗直守是邑曰:『何物子光,乃敢爲懸板歟?』卽命撤而焚之,子光恚恨切齒。以宗直寵遇方隆,反自納交,及卒,爲挽辭,至比於王通、韓愈。金馹孫嘗受業於宗直,及爲獻納,好盡言不避權貴。又疏論克墩與成俊,交相傾軋,將成牛、李之黨,克墩大怒。及開局,〈《成廟實錄》。〉克墩爲堂上,見馹孫史草書,己惡甚悉,又書世祖朝事,克墩欲因此以報己怨。一日屛人,語總裁官魚世謙曰:『馹孫誣毁先王,臣子見如此事,不聞於上可乎?吾意謂封其史草以啓,聽上處分,則於吾屬無患矣。』世謙愕然不答。居久之,乃謀於子光,子光攘臂曰:『此豈遲疑之事?』卽往見盧思愼、尹弼商、韓致亨,先敍受恩世祖不可忘之意,以動其心,然後乃言其事。蓋思愼、弼商,世祖寵臣,致亨族連宮掖,料其必從己,故語之。三人者果皆從之,俱詣差備門,呼都承旨愼守勤,耳語良久,乃啓之。初守勤之爲承旨也,臺諫、侍從以爲:『外戚得權之漸』,力陳不可。守勤銜之,嘗語人曰:『朝廷是文臣掌中物,我輩何爲。』至是群怨交集,王又猜暴,不喜學問,故尤惡文士,乃曰:『要名陵上,使我不得自由者,皆此輩也。』嘗鬱鬱不樂。欲一施快,而未敢下手。及聞子光等所啓,以爲忠於國家,奬待特厚。命於南賓廳鞫囚,令內堅金子猿,掌出納,餘不得與聞。子光以獄事自任,每於子猿傳敎時,必進當其前,曲爲恭謹之態,其傳敎之辭,若涉嚴刻,則自以爲得上意,更加俯伏,若將申謝之爲者。聽訖而退,欣欣有自負之色,乃於座中大言曰:『今日是朝廷改排之時,須有如此大處置,不宜尋常以治之。』又啓曰:『此人徒黨甚盛,變不可測,防護須宜嚴密。』乃抄禁衛兵,把截宮門,以嚴出入,囚人就鞠時,亦令軍士,左右押行,其下獄,亦如之。子光猶慮治獄漸弛,未盡如意,日夜謀所以鍜鍊者。一日自袖中,出一卷書,乃金宗直文集也。摘其中《弔義帝文》與《述酒詩》,遍示諸推官曰:『此皆指世祖而作,馹孫之惡,皆由宗直誨而成之也。』自爲註釋,逐句而解之,令王易知,仍啓曰:『宗直詆毁我世祖,其不道之罪,宜論以大逆,其所爲文,不宜流傳,竝皆曉毁。』王從之。凡藏宗直詩文者,令於二日內,各自首納,焚於賓廳前庭,其諸道館舍留題懸板,令所在撤毁。成宗嘗命宗直,撰環翠亭記,掛在楣間,竝請撤之,所以報咸陽之怨也。子光欲乘王怒,爲一網打盡之計,目弼商等曰:『此人之惡,凡爲臣子者,不共戴天之讎,當究問其黨與,一切鋤去,然後朝廷淸明。不爾則餘黨復起,禍亂之作不久矣。左右默然,思愼棰手止之曰:『武靈何至爲此言耶?獨不聞黨錮之事乎?禁網日峻,使士類無所容跡,而漢隨以亡。淸論宜在朝廷,淸論之亡,非國家之福。武靈何言之謬耶?子光少沮,然獄事所連逮者,必欲窮治不已。思愼又止之曰:『當初吾輩所啓,爲史事耳,今枝葉蔓引,至有不干於史事者,囚繫日衆,無乃非吾輩本意乎?子光不悅。及定罪之日,思愼議獨不同,子光作色詰之,各以其意兩啓之,王從子光等議。是日晝晦,雨下如注,大風從東南起,拔木飛瓦,城中人庶,莫不顚仆股慄,子光意滿氣得,揚揚而歸家。自是威行中外,朝廷視之如毒蛇,莫敢忤其意,儒林喪氣,重足累息,學舍蕭然,數月間無有讀誦聲。父兄相戒曰:『學足以應科擧則止,何用多爲?』子光方自謂得計,無復顧忌,嗜利無恥之輩,趨附者盈門。識者竊歎曰:『戊戌之獄,正類攻邪黨;戊午之獄,邪黨陷正類。二十年之間,一勝一敗,而治亂隨之。』大抵君子之用刑也,常失於寬緩,小人之報怨也,必殘滅乃已。使戊戌君子,能盡用其律,豈有今日之禍乎?」〉

4月24日

○丁酉,臺諫上箚,略曰:

請誅子光,非適指一二事而發,實爲國人共憤,宗社大計,擧累朝積惡之罪,待時而動也。積日伏閤,竟蒙允可,竄老奸竝二子遠方,削壻、孫僞功,上自朝廷,下至郊野,無不踴躍懽忭。然老奸不死,有時而復熾,餘孽在都,有時而肆毒,則武元衡之禍,亦足可慮,而所以辱朝廷、累聖治者,夫豈小哉?萬一老奸嗾於外,毒種應於內,則匹夫之勇,足以害一正士,而一正士之害,亦莫非殿下之恥。臣等必欲使子光削功極刑,竝與子孫遠竄者,非疾之甚,正爲此慮也。臣等厭見甲子以後,收孥連坐之酷,常以謂罪若不至逆亂,則務從寬典,以矯前日之猛。而獨於子光如此者,非酷也,乃所以寬之也。伏願殿下毋以子光之罪,不至大逆,而必加之,毋以臣等之論過激,而必用之,削子光之功,置諸重典,黜子孫於遐裔,以絶其旁睨竊出之毒,幸甚。

上答臺諫曰:「朝廷群議如此,不可更改。雖有根株,何中傷之有?卿等久廢職事,冤抑必多,其退去,更勿復言。事若可聽,雖不合司來言,予豈不聽?」臺諫等更啓曰:「子光之罪,其大者六,欺罔君上,脅制朝廷,沮抑公論,毒害正流,公刼人家,操縱權柄。以此六罪,曉諭中外,俾知誤國小人何如?」上問于政院曰:「臺諫所啓:『子光罪狀,曉諭中外。』此事何如?」院政回啓曰:「曉諭中外,使咸知小人之狀爲當。議于宰相處之何如?」政院且啓曰:「廢主尊大妃號曰:『慈順和惠。』臣等意以謂因循未便。問于禮官及宰相何如?」上命議于府院君以上及禮官。

4月25日

○戊戌,御朝講。大司憲閔祥安曰:「子光,雖至謫所,猶帶勳名,則配所之人,應不以匹夫待之,豈不作弊?」獻納金崇祖曰:「臣等初請置重典,而殿下不忍快斷,故今請削功,而殿下猶不聽納,不勝缺望。興陽與南原相距不遠,其子配所,亦皆相近。近者內禁衛等,呈上言草于憲府,臣等觀之,則曰:『子光若配邊郡,則必與山獠、島夷,搆不測之禍。』此言亦不可謂無理。請削功籍,配江原道殘邑。」領事成希顔啓曰:「子光立朝已久,年今六十九,其平生所行,士林切齒已久,世祖寵待,故列聖亦然,人無敢言其所失,一時宰相,亦畏其凶險,皆謹避而已。廢朝時,凡言人之過失者,皆罪之,故士林含憤蓄懟,以至今日。大明中天,言路洞開,前之憤懟者,攘臂以斥之,可見世道之丕變、士氣之振作。頃者殿下以好生之仁容,貸子光之死,此固甚善。然削功遠竄,則不可謂不遵公論。且子光本以媚悅君上,希恩固寵爲事。在成宗初年,汲汲從諫,子光職非卿相,而上疏贊揚,以爲容悅。其時經筵官黃啓沃、李琚等人,皆以剛直目之,成宗亦已洞知,而子光上疏褒奬,以爲逢迎。至廢朝時,凡所以行己立身,無不以此爲先,其爲計亦巧矣。今若不削勳籍,則此人資富巨萬,亦有詐術,後必有得脫之理。古人著錢神論曰:『排金門入紫闥,非以錢能出入金門、紫闥也。』言有錢之人,賄錢於宮閫,以得脫罪辜也。倘有聖明未燭之時,散資施賄,或投內間,或托戚里,因緣得還,則一時士類,殲滅必盡,寧不爲預料哉?古人云:『繫于金柅。』言執之堅也。願殿下,削功遠黜,使形影,與朝廷隔絶爲當。且配所,則臣爲禁府堂上,與同僚議而定之,故臣未敢啓之。」臺諫等又啓曰:「李公達等罪犯贓汚,請永不敍用。縣令閔宗元狂悖無行,而得守令之職,請改正。」希顔曰:「宗元職次相當,而狂悖之行,臣未敢知,故注擬耳。」上曰:「宗元之狂悖未著,故不允。」祥安又曰:「醫科出身者,以雜技冒進於仕版,有乖事體。請收成命。」上曰:「醫之許通仕路,非自今始,不允。當令大臣議啓。」

○領議政柳洵、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昌山府院君成希顔、密原府院君朴楗等,議啓曰:「子光位至崇品,其罪亦大,下旨諭中外爲當。大槪以臺諫書啓之意,狀其罪,下禁府,或都堂似可。房、軫之罪,亦大,然不可以其罪諭中外,以子光之罪,兼兪之爲當。」且啓曰:「廢主自以爲大,自加尊號。」〈廢主於乙丑六月,設尊崇都監,自上尊號曰:『憲天弘道經文緯武加上,慈順王大妃徽號曰:『和惠』。〉故竝上大妃殿尊號,改之爲當。

4月26日

○己亥,臺諫啓請削子光勳籍,又改配所,竝遠竄其子孫,上皆不允。

4月27日

○庚子,臺諫又上箚曰:

臣等於本月十三日,合司詣闕,列陳子光誤國奸狀,請置重典。第三日下其議,三公、六卿,皆以爲可罷,殿下可其議。臣等又請加之,敎曰:「已與大臣議爲,不可更加。」臣等以陰賊不誅,則宗社安危,未可知也,故積日伏閤。大臣以公論不可廢,宗社大計,不可不早爲之所,故與六曹議以克合詣闕,請從公論。殿下允其啓,命議其罪,收職牒遠竄,孽壻孫同、其孫承乾,亦論以僞功,削去其籍。臣等以大奸尙未伏誅,餘孽尙有未盡竄者,復請加之。殿下又敎曰:「已與大臣議爲,不可復加。」然大臣初議只罷,後議如此者,非苟從公論,非輕變所守也。殿下所以可其啓者,亦非苟從也,亦非輕變也。以出入人罪,不可容易,故必博訪廣咨,議合罪同,復加之。此大臣之所以無私,殿下之所以至公,而不以一己所執自是,必以一國公論爲是也。然則二十五日經筵,府院君成希顔與左右侍從,皆曰:「子光之功可削者,獨非公論乎?」殿下獨於此不允者,以左右之言,不足信歟?臺諫之論,不足聽歟?何以降老奸極刑,而又欲不削功籍,不竄其餘孽,不改其配所耶?殿下以翊戴之功,較之誤國之罪,孰爲輕重,以前日濁亂之罪比之,今日十惡,則孰爲大小?成宗削功之律,加之於一罪,而殿下則灼知子光十惡,而猶惜削功,成宗亦不足法歟?殿下以一老奸不忍加罪較之,拒一國臣民公論,孰爲重輕,以不誅一奸,而貽禍國家,流毒一國臣民,比之誅一奸,以安國家、保臣民,孰爲大小?殿下於爲國家慮、爲臣民計,輕且小,而爲一老奸不忍之心,重且大,此公論所以不快,臣民所以共憤也。願殿下權輕重、大小之辨,夬從公論。若曰:「已與大臣議爲,不可復加。」則請記大臣前後上下之議,與成希顔等經筵所啓之辭。則知大臣議子光之罪,不止於竄,而功必可削,餘孽必欲竄之爲當也,豁然無疑。無疑則必加罪,加罪則必削功,削功則必竝子孫遠竄,且改其配所,以絶其表裏之禍。如此則人皆曰:「子光之削功,非殿下削之,國人公論之削,子孫之竝竄,非殿下竝竄也,國人公論之竝竄也。」後世將益信殿下用法之至公,而當時公論明白,而奮揚矣。臣等伏閤論執,于今半月,猶不以廢事鬱冤爲慮,不以忘寢與食爲憚,不以瀆冒天威爲懼,費情竭誠,必以回天聽快,公論爲心者,亦非身謀也,亦非私憤也。乞下臣等之箚,更與大臣議決。

不允。

4月28日

○辛丑,御朝講。臺諫極論子光事,不納。

○臺諫上箚,請削子光功籍,竝遠竄子孫,上答曰:「子光初旣罷職,不可加罪。其後朝廷大臣,再三固請,不得已收議,分等定罪。削子光勳籍,竄其壻及孫二事,予亦豈不熟計?孫同、承乾,已令削功收職牒,不可謂不罪之也。子光及其子,已令分配,又何必延及於壻孫乎?況當初禁府磨鍊以啓,今不可改。今朝經筵柳洵,亦言:『削靖國勳籍,則可矣,翊戴功,則其所自爲,不可追改。』雖曰宰相於經席,以謂當削,豈可因一二宰相之言,輕改群議乎?」又上箚,不聽。

○弘文館上箚極論子光,不聽。

4月29日

○壬寅,御朝講。持平李思鈞曰:「子光之罪惡如是,豈以翊戴之功,而不懲乎?臣等,今則不以置重典啓之,而但以遠竄啓之者,乃欲使殿下,快納而然也。」領事柳順汀曰:「當初收議時,臣等請罷職,其後收議時,請遠竄。今則物論皆以爲未快,故臣等請從公論。子光欲使人人,皆畏其威,其子孫若在,則雖不成大禍,欲報怨於暮夜,有所中傷,故啓之如此。」不從。司諫李世應曰:「凡事,宜遵祖宗成憲,而醫科出身者,敍東班,甚非祖宗成憲也。至今留難,不勝缺望。觀昨日政,以姜渾爲工曹判書。渾於廢朝,凡事逢迎主意,故前者弘文館,以謟侫論啓,請改正。南致元年少不更事,不宜典禁兵,請改正。」思鈞曰:「渾在廢朝時,草上傳旨,必先意逢迎,至於各司官員不當請罪之事,亦多請罪。若渾才幹不足者,則不足言矣,才幹有餘,而其所行曲巧,請改正。南致元不宜典禁兵,醫科出身者,不宜敍東班。」順汀曰:「南致元其年雖少,其人物甚合,故臣等議而注擬之耳。若於物論不合,則亦當從臺諫之啓耳。」上曰:「姜渾於廢朝,雖所爲如此,不宜以其行,而廢其人。且才幹有餘,人物合於判書,何害焉?」

○臺諫啓子光事,又啓南致元、姜玉堅、李龜淵及醫科許通仕路等事,皆不允。又啓曰:「姜渾當廢主殺戮方張之時,朝官少有過誤,則渾輒請罪,驅之於罪罰。古云:『遠侫人。』特進官之任,今已適之,況六卿重任,寧授侫人乎?」上曰:「當廢朝時,其所命令,孰不從順?不必遞也。」

○臺諫上箚曰:

古人有言曰:「疑則勿任,任則勿疑。」殿下任臣等以言責,而臣等將柳子光誤國之罪,伏閤論請,積有日矣,迄未蒙允,此豈非任之而疑之乎?謂臣等之言爲未可信,故謀及公卿,公卿之言,亦未可信耶?殿下猶留難不夬,何哉?臣等請誅子光之日,公卿只議以罷職者,非謂子光之罪輕也,以累朝比肩之人,未忍遽議極刑也。後復遠慮,則誤國之奸,不可一日在國中,故更請以收職牒遠竄。且以宗社大計,公議共憤,陰賊之功,不可不削,陰賊之孽,不可不竄,故成希顔啓之於前,柳洵、柳順汀、李季男啓之於後,金崶、金詮、許諿、成世純從而請之,希顔、季男卿之長也,柳洵相之首也,順汀亦右相也,金崶、金詮、許諿、成世純,六卿之亞也。其啓如此,則諸大夫百執事之意,可知矣。殿下猶以爲已收議定罪,堅執不回,臣等之惑滋甚。古人有言曰:「凡王者之德,在行之何。」若設未得其當,雖十易之,不爲病。前日議以罷職者,固柳洵、希顔、季男也,且議以收職牒遠竄者,亦柳洵、希顔、季男也。以國之三公、元勳,豈好爲紛更而有是哉?要於其當而已。殿下以臺諫之言,爲不可信,以三公之議,爲不可從,以元勳之啓,爲不可聽,惜一老奸,而終不深治,拒朝廷國人之公議,則其如物論何,其如後患何,垂之史策,而千載之下,謂殿下何如?此臣等所以連章累牘。請勳籍必削,配所必改,餘孽必竄而後已。殿下何不以臺諫廢事伏閤爲紛擾,何不以朝野切齒腐心謗議喧騰,爲紛擾,而以宰相一日收議,爲紛擾乎?

○弘文館亦上疏,極論子光之罪,御書疏尾曰:「予非拒諫也,曾與朝廷,共議酌定,今不必加罪。」

〈中宗恭僖微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二〉

五月

5月1日

○癸卯朔,傳于政院曰:「廢朝時,加上號于慈順王大妃曰和惠,近收庭議已啓,去其號寶及玉冊,當下該司,將此意遍諭各道,何如?」政院啓曰:「禮曹必將議啓,但寶及玉冊,下尙衣院,似當。」

○御思政殿親講。進士元胤宗等講畢,大提學申用漑曰:「子光累朝老奸,不可不去,故近者朝廷同辭以請,殿下亦洞照,已示三苗之竄。殿下不知子光則已矣,旣知之,則其罪不止於竄也。臺諫廢事詣闕,今旣累日。子光雖功存翼戴,成宗不計其功,遠竄于南。今子光之罪,甚於昔日竄逐之時,而其名尙在功籍,配所亦近於家鄕。請削其功籍而遠竄,使之流而不返。」上曰:「朝廷已議處之,故不允。」右議政柳順汀退經筵廳啓曰:「臣於講經亦欲啓之,恐其日旱,將發復已。子光之事,擧國公議如是,臺諫合司累日伏閤,朝廷間曠廢庶務,不可勝言,而外人觀聽,亦必駭怪,宜速快斷,以從輿望。」傳曰:「子光之事,初旣議而罷之,今加其罪,於事體不合。前者三公言翼戴之功不可忘也,故其論罪如此而止耳。今公論如此,故更命收議,其令政府及六曹判書、漢城府判尹等,更議以啓。」

○大司憲閔祥安、大司諫尹喜孫等上疏,仍啓曰:「子光前後功臣削籍及改定配所,而子孫竝付處于遠方等事,請於今日快斷。且姜渾在廢朝,以承旨草傳旨時,先意逢迎,故臣等啓之耳。廢主時,殺戮方酷,而各司官員不至可罪,渾强爲請罪,此欲中殺戮之心,以固其寵也。特進官不係任事,但以近君而請改之,況六卿之重乎?宜速改正。」

○弘文館直提學李世仁等,上箚曰:

臣等將子光事,累日論請,未蒙允可。未審殿下,以子光爲賢乎?爲邪乎?有罪耶?無罪耶?若以爲賢而無罪,則臣等復有何望,若以爲邪而有罪,則去之治之,不宜若是其緩也。成廟洞知奸慝,終必誤國,削其勳籍,編配極邊,特不誅耳。然且犬馬餘齡,得跋扈於後,釀成士林之禍,其惡已極,其罪已大。殿下所以罪之者,乃反輕於成廟,貸其死命,處以便地,勳祿未絶,攴孽尙全,是養虎而傅其翼也。撫摩之姁媮之,猶不忘搏噬人,況已激怒之耶?其所以懷憤蓄怨,爲患於國家,將無所不至矣,制之不急,終必難圖。殿下敎曰:「旣已罪之,不應復加。」臣等未知殿下之罪子光者,足以當其惡耶?罪不當惡,刑政紊矣,刑政一紊,禍亂隨之,可不痛心哉?殿下敎曰:「予非拒諫。」臺諫、侍從,擧一國公論,固爭不已,殿下未嘗從也。使直氣摧沮,中外缺望,拒諫之名,已聞國中矣,殿下自是不回,猶以不拒諫,何哉?殿下自卽位而來,未聞有樂諫之實,而已有忌諫之漸,朝廷解體,將以言爲諱,雖見禍患之至,誰肯爲殿下言哉?殿下又敎曰:「朝廷已議。」臣等尤惑焉。定罪之日,三公、六卿,倉卒收議,逐致疎緩,自知公論不快,入侍經筵,皆言臺諫之言,不可不從,是擧朝言之也。殿下何據前日倉卒之議,以塞言者之口耶?伏願殿下,快從毋留,不勝幸甚。

傳于臺諫曰:「姜渾事不允,子光事,宰相亦言之,故更命收議耳。」臺諫以削子光前後功,改配所及子孫竝付處極邊事,列書啓之曰:「請以此議宰相,臣等所上疏箚,宜示宰相。姜渾謟妄之人,豈合六卿之任乎?請改正。」傳曰:「姜渾在政院,草傳旨及請罪事,何可避乎?不允。」以臺諫疏章,示于宰相,仍傳曰:「子光論罪,非不足也,而至於其子,亦遠方付處,則已甚矣。他罪猶或可也,削前功尤不可也。於卿等之意何如?」宰相等議啓曰:「臺諫論子光罪,故臣等初議,當罷職。其後臺諫、弘文館、藝文館至於大學生,凡有口者,皆言子光之不當在京城。殿下雖優容不允,言論益切,臣等更議,當遠竄。今則配所,近於家鄕,子孫猶在京城,故臺諫、侍從,極口論啓曰:『削子光前後功,竄子孫于遠方。』故臣等更思之,今者若不從公論,則恐子光復立朝,縱其陰術,一網打盡士類矣。臣等亦以爲如臺諫所論,削功遠竄,幷竄子孫,各在東西,使不得相聞可也。臣等初以爲翊戴之功,不可忘也,今聞論者之言,翊戴之功,亦可削也。若不削,則彼以爲我有大功,必不棄我,人亦以爲子光功大,後必用之,附之者益衆,則爲禍大矣。臺諫之懃懇,亦此意也,請快從,以杜其漸。」傳曰:「子光以累朝元勳,已被之罪,非不足也,每請加罪,亦已甚,而是實公論,故玆以勉從。然子光之事,宰相初議罷職,中議遠竄,終議如臺諫,前後之議不一,隨日而變,此由予之不德也。祖宗之朝,必無如此之事。臺諫則職在諫爭,言切可也;宰相之論是非,則有一定之論,可也。議定之後,更發他言,甚爲未便。」宰相等啓曰:「子光之事,臣等以謂罷職,則誤國之奸,不得售矣。後觀物論,人人自危,畏其中傷,故臣等以一國公議而敢啓,最後臺諫,犯顔極諫,雖雷霆之威,不能止之,故臣等以人心好惡,而敢啓之。故其言三變,今上敎至當。臣等識見未高,不知公論之終至此極,不能斷然議啓,至爲惶恐待罪。」專曰:「宰相不得已言之,但再三加罪,何異於甲子年以後事乎?議至於三,三變其議,故予以未便之意言之,何至於待罪乎?其勿待罪。」

○命竄柳子光于平海,削靖國功臣號,其子孫皆配遠方。〈史臣曰:「子光首啓戊午之獄,釀成甲子之禍,縉紳盡殲,宗社幾覆,而獲保首領,以天年終。雖斃於竄謫,烏足爲誤國者之戒?」〉 ○文宗後宮文氏上言,請於生前得見鄭眉壽。〈眉壽,顯德王后外孫。先是坐金公著獄事,分配于外。〉宰相等啓曰:「眉壽之罪,朝廷已議處,若因上言得放,則同時被罪金勘,何以處之?今日大臣皆會,下問何如?」上,下其上言于賓廳。大臣等議啓曰:「文氏年已八十,欲見眉壽,情理至切。然與金勘罪同,不宜獨放,請量移近處。」上從之。大臣又啓曰:「眉壽初定罪時,朴元宗與議,請以此意,諭于元宗何如?」傳曰:「朝廷皆會,不必問于左議政也。」〈史臣曰:「朴元宗所寵妓待皇華,爲李長吉奪畜,因與有憾。公著之獄,辭連長吉,元宗必欲羅致死地,柳子光曲承其意,遂大其獄。長吉臨受拷掠,目元宗大呼曰:『公,首擧大義,盡活三韓百姓,而獨欲殺我何耶?我於平日,不能裁欲於女色,則固有罪矣,我信無辜於此獄。』元宗爲之愧屈,成希顔亦極力救解,故連逮雖多,元宗不得肆意,長吉止竄濟州。然公著、朴耕竝被鍜鍊,至加恪刑,竟致極典,眉壽等亦坐遠配。」〉

5月2日

○甲辰,御朝講。持平柳義臣,論姜渾、姜玉堅等事,且曰:「南致元年少不更事,不宜典禁兵,請速改正。醫科出身許通仕路,不可開端也,況非祖宗之舊法乎?古云:『率由舊章。』當遵守祖宗之成憲,而不當紛更也。」正言趙邦彦亦以是論之,不允。

5月3日

○乙巳,御朝講。大司諫尹喜孫、執義尹殷輔論姜渾等事。領事成希顔曰:「醫科出身者之事,收議時,臣以不當許敍議之。几算、律之員,精於本業,而出身東班者,自古有之,如醫術者,父子相繼,世傳其業,以精其術,故未聞自醫科,而出於仕路。且臣於廢朝,亦爲參議之職,或參刑殺議得,而心知其非,不得已飮泣從之者數矣。其時之事,大槪類此,臣與姜渾,同居大學齋,深知爲人,萬無回邪之理。權鈞與渾,爲一時承旨,而人無有怨之者。渾則每被廢主不撿下之責,恐禍及己,故不得已撿察各司,督令奉行,各司小官怨之者多。此由人之氣度不同故也。」上曰:「姜渾事,時勢如此,不宜追論,昌山之言甚當。醫員出身,事前旣議定,今又强言,當更收議。」

○刑曹判書姜渾詣政院啓曰:「臺諫極言臣罪,目爲謟侫,臣之羞恥,不可勝言。刑官累日曠廢,亦所不當,請辭職。」不允。

○臺諫啓姜渾等事。不允。

○命復立參判宋瑛妻申氏旌門。先是申氏以節義卓冠一時,旌表門閭,廢主惡之,毁撤,上卽位,遂命復立。

5月4日

○丙午,御朝講。

○左議政朴元宗啓曰:「金戡與鄭眉壽,一時被罪,而勘之罪,比眉壽少輕。其時勘則病臥,故雖聞之未及告,猶可恕也。請依眉壽例,移勘于距京都三日程何如?」傳曰:「可。」

○傳曰:「宋忱事,令府院君以上議之。」

○臺諫三啓,姜渾、南致元、姜玉堅等事,不允。

○柳洵議:「醫之爲業,固非賤技,其通仕之路,不得比於算律。其中兼有他可用之才者,勿拘醫科出身,通用無妨。且雖通用,以醫拔敍者,不過百中之一,有何猥濫?臣意常以爲然,前此進議時,每陳論如是。但今臺諫,論執不置,亦何必兼取醫流,然後可充庶位哉?從臺諫之言甚便。」朴崇質、朴元宗、柳順汀、申浚、朴楗等議,大槪皆同。

5月5日

○丁未,御朝講。大司憲閔祥安、正言朴巨鱗,論姜渾、姜玉堅等事,不允。玉堅宥旨前罪,追論便否,命收議于議政府六曹判書以上。

○臺諫啓曰:「一國母儀,至今未定,誥命之使,亦將出來,臣等之意,以爲早定可也。此事至大,故合司來啓耳。」宰相到賓廳啓曰:「定母儀事,臣等前旣啓之,其後每欲啓之,恐致煩瀆,故不敢耳。今臺諫啓之,誠知大體,乞旱定何如?且宥旨前事,不可追論也。赦者不可數下,然若旣已行赦,則不可追論也。律云:『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今者不可別立法條,宜堅執赦令而已。」傳曰:「母儀國家大事,不可不早定。然若一定則不可輕變,不須汲汲爲之也。蒙宥者追論事,果如此議,赦令已下,則不可追罪之。以此觀之,則姜玉堅等事罷職,亦過矣,不必加罪。」

○刑曹判書姜渾上疏請辭曰:

臣本庸鄙,前在政院,畏縮恇㤼,無所匡諫。臺諫、侍從駁臣謟侫無狀、媢悅固寵,聖恩如天,不加罪責,封君食祿,於分已過,今又忝竊非望,濫叨六卿之職。臺諫累日請遞,迄未蒙允,公論久鬱,謗議益騰,臣雖欲貪榮冒寵,靦面就職,奈辱朝廷何?伏望亟遞臣職,以快公論,不勝幸甚。

傳曰:「其議于賓廳、宰相以啓。」左議政朴元宗、右贊成宋軼、禮曹判書金應箕等議啓曰:「姜渾於廢朝所爲之事,蓋出於不得已也。然臺諫累日啓之,若任以此職,則臺諫恐不止啓矣。」右議政柳順汀、昌山府院君成希顔、戶曹判書李季男、工曹判書尹湯老等議啓曰:「今若不得任此職,則渾之前程,自此而廢矣,不宜改正。」領議政柳洵啓曰:「其時臣爲首相,亦未出於正,故與議未穩。」傳曰:「昌山府院君等議,甚當。」

○臺諫再啓,姜玉堅事,不允。

5月6日

○戊申,命會文臣于殿庭,使製排律十韻。姜景叙居首,命加一資,陞堂上,其次李荇,賜馬。

○御朝講。掌令安彭壽曰:「我國古稱禮義之邦,當崇尙節義,以興禮義廉恥可也。往者四維不張,爲守令者,行貪汚不法之事。其時瑞葱臺監役者,侵毒軍人,以取其貨,其於士習,醜不可言。姜玉堅、李龜淵、李公達等,或率軍人五百,或率一百餘人,以營私事,此不可復齒於士類。請速快斷。」正言趙邦彦亦論之,不允。

5月7日

○己酉,御朝講。

○臺諫啓姜玉堅等事,不允。

○太白晝見。

5月8日

○庚戌,受常參,聽朝啓。

○御朝講。

○臺諫啓姜玉堅等事,又啓曰:「姜鶴孫於成宗朝以司評,犯贓錄案,至廢朝,以一傳旨,削其錄案。成宗朝雖小小之事,必商略而後論之,況贓汚重罪,其不商略而削去乎?請還錄案。」傳曰:「姜玉堅等事,宥旨前事,不直追論,故不允。姜鶴孫事依啓。

○太白晝見。

5月10日

○壬子,臺諫啓姜玉堅等事,不允。

5月11日

○癸丑,御朝講。執義尹殷輔、獻納金崇祖論姜玉堅等事,不允。

○傳于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曰:「予閱《國朝寶鑑》,見成宗傳敎:『臺諫乃予之耳目,而多封奏,以補予不逮,其各加一資。』近者臺諫,亦多封奏,今亦依成宗朝古事,欲加一資何如?元宗等啓曰:」此事甚盛美也,上敎允當。「傳曰:」予卽位之初,臺諫等極陳時弊,交修不逮,予甚嘉之。其各加一資。「

5月12日

○甲寅,御朝講。掌令安彭壽曰:「古之人君,重節義擧褒崇之典,我成宗朝,令中外有節義者,旌表門閭,以復其家。卒承旨鄭誠謹、訓導李自華皆有忠孝之行,成宗昇遐,心喪三年,在廢朝,枉被刑戮,今宜旌表其門,以示萬世。又節婦卒參判宋瑛妻申氏旌門,在廢朝,仆而撤之,亦宜復立。」上曰:「已命議啓,當更議爲。」

5月13日

○乙卯,司諫金駿孫,來復命。先是薺浦倭人失火,疑邊民所爲,擅越關限,火人家舍。邊將馳啓,遣駿孫鞫之,至是駿孫復命。仍書上邊圉事,命議于府院君以上。〈史臣曰:「三浦倭奴,生齒漸繁,往往標竊,居薺浦者尤甚。皇甫謙嘗任熊川縣監,貪黷著聞,倭奴素不心服。量船日具軍容以往,倭詿言襲我,嘯聚露刃,謙驚怖墜馬。倭以劍擬頸,謙卑辭哺賂乃免。此非謙之辱也,實國家之辱,而主將不以聞,朝廷莫之知。倭奴日恣無忌,至今年春,蜂散閭巷,火民居殆盡,僉使柳湄、縣監禹從孫皆畏怯,閉門不出。駿孫承命往鞫,陰護鎭將,只以焚傍近數家爲啓,不職甚矣。」〉 ○臺諫啓曰:「吏曹參判柳應龍本無才能,又非出身,廢主以柳洵之子,慰藉其父,階嘉善,除參判。每於政事之日,若欲爵人,則托稱父請,輒成己欲。父爲首相,子居政曹,父子秉政,漸不可長。且以推刷都監提調,多有不公之事,其人物,非但不合銓曹,於六曹,亦不當,宜速改差。漢城府右尹河漢文亦無才能,由傍蹊曲徑,位至二品。漢城府,又與六曹同,當擇賢能而任之。況漢文在廢朝,奉養內兒,盛其供饌,以市恩幸,驟得美官,豈可竝齒於士大夫之列乎?竝速改差。光州牧使李茁,去丙寅年秋八月,李顆、柳濱、金駿孫等,與南人決策推戴聖上時,以李茁爲武士,且連戚畹,遣駿孫,持撽書馳詣定約。茁勃然作色,勢將縛駿孫上變,駿孫如廁僅免。茁之反復多詐,不可形言。若上變,則亦有不測之禍,其於聖躬何如也?請速推鞫,以懲其罪。」傳曰:「柳應龍雖曰無才能,筮仕已久,河漢文雖非出身,無顯然之過,李茁上變之事,亦未顯著,皆不允。」又四啓不允。傳于政院曰:「李茁之事,臺諫所啓如是,何以爲之?」政院啓曰:「臣等聞臺諫所啓,無任驚惶之至。此非小事,不可不鞫,且其時同事之人有之,當先下問。」傳曰:「李茁事,其問于金駿孫以啓。」

5月14日

○丙辰,領議政柳洵啓曰:「臺諫以臣之子,爲不才無能,不協銓書,其論甚當。政事間事,臣因親戚朋友之請,果或言之。前日臺諫,以臣爲廢朝首相論啓,未得蒙允,至今居職,心實未安。今又臺諫,以應龍陞職,爲廢主慰藉小臣,慰藉之意,臣未詳知。當廢主朝,文臣數少,以應龍爲參判,今則被謫賢士,皆敍列爵,速令改差,以愜衆望。臣亦久居相位,公論必多,竝改臣職。」傳曰:「卿雖廢主時首相,別無過失,勿辭。應龍亦無顯然之失,不可改也。」

○司諫金駿孫書李茁背約事啓之,其書曰:

柳濱、李顆與臣等,去丙寅年八月,共議擧義,約於九月初十日,軍于南原廣寒樓前,仍發向京師。九月初一日,先以檄書,授玉果縣監金漑、前佐郞李頫,馳往京師,以諭朝廷,仍令率弓士,𮪠[1]馬以往,密奉晋城大君,南至軍中。又曰:「朝廷若擧義,朴元宗、柳順汀、成希顔當決策,吾等起兵,則領兵來禦,亦此三人也,三人處,通書似當。」李顆卽裁書於朴元宗、柳順汀、成希顔,使之內應。檄書旣發,李顆與臣言曰:「往者李茁因公到玉果,顆從容語之曰:『上失其道,國勢已危,奈宗廟社稷何?大君,中外屬望,是能光復成宗之業。』茁曰:『公言正是。況我戚畹,受知亦深,敢不同心戮力?』云而去。吾與汝,偕往光州,諭以起兵方略,令茁上京。」李顆忽病不起,臣袖檄書及分署諸將記,獨往焉。茁處臣於衙軒房隩,茁妻娚及群弟李萊等列坐。茁問臣曰:「何計而來耶?」臣答曰:「公曾與李顆有約,欲申結策耳。」茁曰:「我已知之。」因問節目,臣袖出檄書草示之,仍陳軍期算策。且曰:「此處之事,群策已定。公則於大妃殿,爲切親,進退潛邸,可以措置,故使公多率駿馬,馳往京師,周旋爲之耳。」茁悉問節次,覽檄書訖,攘臂厲聲曰:「汝雖與我同年,別無深分。度我心何如,而發此言耶?」臣曰:「當初李顆旣與公熟議,故今遣我申結前約,促公比行耳,李顆亦欲與我偕來,以病未果。」茁曰:「李顆喪人,何敢來見乎?吾與李顆,曾無一言相及。」臣曰:「然則李顆誤我也。」不敢出示分諸將記。茁令子弟圍守,且令牽出廐馬,鞴鞍而出外,臣意必捕李顆、柳濱等而去,陽欲大便,出坐軒砌下,召臣奴守千,潛埋檄書及諸將記于墻下竹林,又令往李顆處,諭此意。時夜已分矣。茁良久乃還,勢若縛臣,其弟萊屢目之,茁頻出入衙中,牖間有密語聲。臣婉辭遜語曰:「州人服公之治,以公才智,聚謀而發,誰敢不從?」茁曰:「我雖爲州長,孰肯從我?」臣曰:「雖隣境之人,皆慕公之德,一令則必樂從。且此擧,人皆所願,何畏人訴?無識人則已,稍有知識,則必不告訴,雖告,不出數年,旋有赤族之禍。」臣且曰:「今因公背約,大事中止,吾輩不得發軍,而大君若從金漑、李頫之言,出城外登途,則中路必有變故。然則成宗在天之靈,將何所血食乎?公獨非成宗舊臣乎?」言未訖,不覺泣下。茁妹夫權柱,茁母之愛壻。臣曾知之,故高聲語之曰:「權柱無罪被誅,可惜可惜。」使其母聽而感之。言訖,茁起入衙中,還出語臣曰:「汝計太疎,齎檄書者,雖已行,使人停之。」且曰:「請於監司,定靑女押去差員,則上京措置。」仍號衙人,饋臣餠果充飢,令臣速去,止其金漑等,臣諾而脫出。大槪如是。

上問于政院曰:「予知李茁之爲人,彼必以大事,不可輕易爲也,故如是耳。拿來當否,其問于三公。」政院啓曰:「李茁初與李顆輩約定,而反有上變之意。臣等見此單子,不勝痛憤,拿來甚當。然金駿孫單子,下三公收議何如?」

○傳曰:「天安居朴元成,在廢朝,告同學儕輩南季禧、柳汾、柳承淵,漏洩內事,構陷死地,啓廢主殺戮之心,罪不可貰。其加等罪之。」

○禮曹啓:「請給敎誨童蒙李勣之祿。」從之。勣系出庶孽,不得通仕路,然博通群書,勤於敎誨,一時受業之士,多爲聞人。

5月15日

○丁巳,領議政柳洵辭職曰:「臣本無才德,謬忝台輔。在廢朝,顚倒從事,跼天蹐地,苟延性命,及至興運,不知引退,果遭物議。自分斥黜,聖恩如天,不忍遐棄,累辭陳懇,亦阻兪音,黽勉朝夕,以迄于今。昨日臺諫,論臣男應龍不合銓曹,致咎之辭,遂及於臣。反以思愆,臣實有之,猶冒相位,臣亦何心?況臣衰老,病患滋多,精神耗矂,耳目朦朧,脚膝無力,行步蹇滯,朝謁趨奉,亦所靡堪。亟遞臣熾,移授勳賢,以壓衆心,以孚公論。」批答不允。〈史臣曰:「洵歷事累朝,事無是非,人好己好,人惡己惡,擧止施爲,一制於人,馴致大位。遭廢朝亂政,士類殲盡,而洵之爵位自如,又逢聖朝,得保其位幸矣,而父子秉政,略無辭遜之心,及被臺駁,乃求解職,不亦鄙乎?洵粗識事理,而尙如此,如應龍者,不足道也。」〉 ○臺諫啓柳應龍、河漢文等事曰:成宗朝,尹弼商爲首相,有勉從慈旨之議,大學生等上疏極論,終得其請。弼商乃累朝舊臣,茂著勳勞,一朝以儒生之言,決然遞職,臺諫之言,反不如大學生乎?「傳曰:」柳應龍、河漢文事,收議于府院君以上。「

○以司諫金駿孫書啓單子,下議于三公,命拿鞫李茁,從柳順汀之議也。

5月16日

○戊午,御朝講。

○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議曰:「柳應龍、河漢文雖不由科第,俱有學識,勤謹練達,其所歷敭,曾無過失,遽遞本職,似未穩當。如漢文厚奉大君,〈廢主之子,〉特迫於時勢而爲之,非止漢文而已。但銓曹任重,不可久居。」上命遞應龍之職。

5月17日

○己未,御朝講。

○臺諫啓曰:「河漢文人品,反不如應龍,今只改應龍,而不改漢文,臣等未解聖意。李茁罪狀明白,請改差後拿來。柳子光所錄原從功臣,只削七八人,無功參錄者,請加削後,印出錄券。」傳曰:「柳應龍依大臣議命遞矣,河漢文別無顯然之事,故不遞。李茁其令改差。」

○前大司成李顆書李茁欲上變事曰:

丙寅八月日,臣顆與金駿孫、柳濱等,共議擧義,部署諸將,廣諭本道。約於九月初十日,大會于南原府之廣寒樓前,仍發向京師議曰:「須諭朝廷,預爲措置。」乃八月三十日,先以檄書,授玉果縣監金漑、前佐郞李頫,令率壯士,押良馬載甲冑弓矢,馳往京師,以諭朝廷。又議曰:「朴元宗、柳順汀、成希顔,可以周旋內應。」臣顆裁書三幅,分寄三人曰:「國勢若比,事將不測。公等皆以成宗舊臣,受恩最隆,其忍坐視社稷之危,而不早爲之所乎?晋城大君,成宗之親子也,賢而有德,中外屬望,早自推戴,復安社稷,非公等之責耶?今者僕與柳濱、金駿孫等二三舊臣,決議擧義,遠近響應,贏糧雲合,聲勢已成,豈非天耶?肆於九月初十日,陳于南原廣寒樓前,仍向京師,公等與朝廷協議,受命大妃殿,作急推戴,上策也。侍衛保護,以待義兵之至,中策也,與戚里諸君,夜詣潛邸,開陳利害,扈衛南渡,與大軍合,下策也,各宜早決,毋貽後悔。」齎檄書者旣發行,又令三道敬差官文繼昌,將檄書意,馳諭慶尙道,繼昌覽檄書,泣下而行。臣顆語金駿孫曰:「向者光州牧使李茁,因公到縣,相訪設爵,酒半,顆從容語之曰:『上失其道,國勢已危,而尙且維持者,以成宗德澤,洽於民心故也。今者虐政,如水益深,如火益熱,奈宗廟社稷何?晋城大君,賢而有德,中外屬望,是能光復成宗之業,賴有此耳。』茁曰:『公言正是。今者百姓,爲魚爲肉,公與柳濱,皆有位望,吾三人奮義,則誰不信從?況我以戚畹,受知亦深,敢不同心戮力?田霖,今以巡察使,在本道,我當因公相會,亦欲微諭。』云云而去。今者檄書已上京,朴、柳、成三人,必與朝廷,同心措置。弟茁自言以戚畹,受知亦深,惟此可以進退潛邸,周旋其間,諭茁是意,促令上京可也。」駿孫曰:「甚當。」時茁因公遠在珍島,臣顆與駿孫,飛報李長坤族親推刷事,以恐動之,促令還官。時長坤亡命,茁與長坤,爲四寸兄弟故也。又報茁曰:「待還官,當與金駿孫往話。」茁旣還官,以書報之,臣顆欲與駿孫,同往光州,適患疾,駿孫袖檄書、草分部諸將記,獨往,還語臣顆曰:「初到光州,茁引入衙房奧處,召其妻娚及群弟李萊等列坐,茁問曰:『何爲而來。』答曰:」以公曾與李顆有約,今來欲申結耳。』茁曰:「我已知之。』因問節目,駿孫出檄書草以示之,因陳軍期方略,且曰:『此處之事,群策已定。公於大妃殿,爲切親,進退潛邸,可易措置,故令足下,多持駿馬,馳往京師,周旋爲之耳。』茁悉聞方略,覽檄書訖,攘臂厲聲曰:『汝雖與我同年,交分不深,度我心何如,而發此言耶?』駿孫曰:『當初李顆,與公熟議,故今遣我來,申結前約,促公北行耳。李顆亦欲與我偕來,以病未果。』茁曰:」彼李顆者,乃喪人,何敢來見我乎?吾與李顆曾無一言相及。』駿孫曰:『然則李顆乃誤我也。』不敢出示諸將記,茁令子弟圍守,且令鞴鞍,茁卽出外,駿孫意茁必捕柳濱、李顆而去。蒼黃罔措,佯稱大便,出坐軒外階下,召奴守千,潛埋檄草及諸將記于墻下竹林。「因令守千,走報于臣顆曰:」光牧眞無狀人也,今將縛我,事急矣。宜與柳濱及義新正等,火迫起兵。「云云。守千自光州,夜走玉果六十里,天尙未明矣。臣顆以茁戚里之人,當初結約丁寧,而今反覆乃爾,不勝痛憤,欲力疾馳往光州,折其奸鋒,行十餘里,聞駿孫旣脫而還。駿孫初遣守千,報變于臣顆,還入房中,俄而茁自外而入,勢若束縛然者,牖間又有密語聲。駿孫婉辭遜語,多方以解之,茁曰:」此州之民,亦豈從我?「駿孫曰:」州人服公之治,誰取不從?且此擧,人人所願,雖無識之人,安敢告訴,雖有告者,旋有赤族之禍。今公背約,沮大事,以動搖人心,而使軍期稽緩,大君若從金漑、李頫之言,出城登途,則中路必有變故。然則成宗在天之靈,將何所血食乎?公獨非成宗舊臣乎?「言未終,泣下沾衣。又駿孫以茁母之寵壻權柱,無罪被誅,高聲語曰:」權柱可惜可惜「,使其母聽而悲慟。言訖,茁旣入衙內,出曰:」汝計太疎,齎檄書者雖已行,促使人停之。且請於監司,差我靑女押員,則當上京措置。且丁嬪,與吾妻爲切族,我今貨物而往,厚結恩情,則脫有罪辜,可以免矣。「仍給餠果而送曰:」可速追止金漑等之行。「駿孫曰諾,遂得脫出。駿孫旣還家,語臣曰:」茁反覆之心,終亦難保,須通書以試其意。「遂折簡不報,臣顆亦折簡,茁又不答,方求爲靑女押員上京。其後十月初四日,顆因奔父喪,向珍島道經光州。判官金良秀語臣曰:」牧使李茁母,因神祀,邀予母氏,相話間語之曰:『長子欲縛金咸陽,我因小子萊,得聞而力止之。』云。「

柳濱書啓之辭,與金駿孫、李顆相同。先是,上命召李顆、柳濱,書啓李茁上變節次,至是書上。

5月18日

○庚申,御朝講。臺諫論河漢文事,不允。

○傳于政院曰:「政丞及臺諫請遞河漢文,其遞之。」

○領議政柳洵詣賓廳固辭,不允。

5月19日

○辛酉,御朝講。司諫金駿孫曰:「臣以倭人推閱事,往慶尙道,聞金克愧爲水使時,營中租三百餘石,船輸于尙州農舍,反正後改差上來,恐有物議,陽以水使時,無印信關字及書狀一道,送于尙州牧使曰:『鎭撫等貿易租,可屬公。』牧使不從。臣上來時,歷入尙州,問諸判官金允浩,允浩曰:『果有是事。』請推問治罪。」又啓曰:「臣觀薺浦倭人形勢,在廢朝,守令、萬戶不擇差遣,故撫馭乖方,屢致生釁。其時邊將等,每以邊釁上啓,故朝廷亦以倭人背我,疑之。臣居南時,備知虜情,若得人守馭,則萬無背我之理。唯進上物産採取時,互相竊發,且於陸路,相遇擊鬪。若此事則便否,收議宰相立法,他餘節目,在前啓單子。」上默然。

○臺諫啓曰:「韓恂在廢朝,以承旨,凡奇技淫巧,營繕建辦之事,先竟迎合,督責太急。又自驕倨,以至捽曳朝官,監築瑞葱臺時,杖臀部將,獻諛暴主,日開殺戮之端,罪在曺繼衡、李希輔、金壽卿之右。臣等至今不啓治其罪者,恂赴京半途,遘病而還,未卽論啓。今恂病愈,請推覈罷職。」且啓河漢文事,答曰:「韓恂令禁府保故推考可也,河漢文事,不允。」

○以柳應龍爲文原君,鄭光弼爲吏曹參判,〈以右承旨特授〉尹衡老爲漢城府右尹,宋千禧爲黃海道觀察使,李世應爲兵曹參知,黃孟獻爲承政院同副承旨,金麟厚爲掌隷院判決事,李世仁爲弘文館副提學,金駿孫爲直提學,金塘爲司諫院司諫。

5月20日

○壬戌,御朝講。大司諫姜景叙、掌令康仲珍諭河漢文事。領事柳順汀曰:「以解音律者爲提調,亦在《大典》,故卞袍等,以知音,差提調,漢文亦知音律者,前爲掌樂正時,以勤謹練熟聞,故臣與朴元宗議啓耳。臣爲平安道監司時,漢文爲定州牧使,觀其政治,道內第一,吏民至今思慕。」上曰:「前以知音人差之,故不允。」景叙又曰:「卞袍以通政,不稱提調,而只敎誨音律耳。」又曰:「昨日金駿孫所啓金克愧事,請擇遣朝士推鞫。」命遣趙元紀,推覈金克愧事。

○憲府啓河漢文事,又啓曰:「今以尹衡老代漢文,其人物反不如漢文,以外戚,位至二品,頓無可稱之事。嘉山郡守李發,曾不敍東班之職,一朝授字牧之任,請竝改正。」傳曰:「河漢文事,已與大臣議定,尹衡老曾爲守令,筮仕已久,銓曹擬授右尹,何損?不允。」再啓,亦不允。

5月21日

○癸亥,御朝講。臺諫論河漢文、尹衡老、李發事,再啓,不允。

○三公及府院君以上禮曹、兵曹堂上,會議金駿孫書啓倭奴事,啓曰:「熊川、東萊、蔚山恒居倭人,越關限者,人人自相歐詰,勿禁事及薺浦、釜山兩鎭兵馬酌定事,令兵曹磨鍊節目。當初來接倭人,薺浦則三十戶,釜山則二十戶,鹽浦則十戶定約,而非徒其倭人子孫,他倭亦多來接,其徒日繁,勢將難容,其元定戶外刷還事,令禮曹通諭于島主。密陽國屯田耕種役軍,除軍士,許民幷耕事,令戶曹施行。」

5月22日

○甲子,御朝講。臺諫啓河漢文、尹衡老、李發等事,又啓曰:「正言朴兼仁前爲海州訓道時,校生等枚擧過失,訢于監司,不合言官,請改李宜碩奴北間子上佐等,在廢朝,投托內人綠水,又托內需司,廢主別賜綠水。反正後,凡公私賤,竝還本主,右奴等至今屬內需司,而其主上言,以年歲相當換給。此輩在廢朝,依勢背主,又以新本宮婢夫,不給其主,則無懲惡之意,請給本主。開寧縣監申仲粹、高靈縣監姜忠孫、玄風縣監蔡碩堅等不法事,前旣移文,驛路凋弊,中置不報,竝令趙元紀推問。」傳曰:「河漢文等事不允。朴兼仁其遞之。洪北間等,旣有功勞,又是新本宮婢夫,前此許屬內需司,且於本主處,擇年歲相當者已換,故不允。」又啓曰:「北間、上佐事,以有功,而與其主相換,此非公明正大之敎。王者無私,今以罪關綱常,微賤之人,掛於聖念,不允耳目之言,非徒物議不快,書之冊史,後世謂殿下何如主也?」不允。

5月23日

○乙丑,韓恂事,命議于府院君以上。

○臺諫啓:「李發、北間等事,金克愧知被重罪,必至逃走。請囚禁推考,趙元紀兼御史,以檢所經各官守令不法。傳曰:」嘉山郡守崔有井,已蒙宥矣,而其郡百姓,亦願留有井,其令仍任,李發則可改正。餘不允。「

5月24日

○丙寅,臺諫啓河漢文、北間等事,不允。

5月25日

○丁丑,庭試生員、進士于勤政殿。

○臺諫啓何漢文、北間等事,又啓:「玄風縣監蔡碩堅所犯,其道觀察使已推回報,事狀明白,而又種緜花子十二石,令民除草,私自取用,且刑殺二人事,碩堅已服,請罷職推之。具壽永削夷李克圭妻墳事,其道監司及行臺監察牒報,事狀明白,請推問。前濟州牧使陸閑,在州時多行不法,又多出駿馬,賣于各驛,請拿推。且近日定制,婦女所犯貂皮、紗羅、綾叚,給告訴人,大抵告訐之風,非良法,請勿用此制。」陸閑及禁制事依啓,餘不允。

5月26日

○戊辰,庭試居首生員韓承亨,命直赴殿試。

○大司憲閔祥安、大司諫姜景叙等,令司論北間、上佐,具壽永等,又啓:「韓恂奸成宗放出宮女貴非,産一男女,恣行無忌,反正後還出事,貴非已服招,請竝鞫。」傳于政院曰:「洪北間、上佐等各人,方錄功時,因擾落書,斯速追錄。」又傳于臺諫曰:「北間、上佐等,今方追錄功臣,故不允。韓恂事,廢朝時有未畢推之意,其考以啓。具壽永事,畢推後更啓。」祥安等又啓:「北間等以奴背主,今不治罪,又至錄功,則是賞惡矣。非特大毁風俗,亦累聖德,宜速還本主。」又上箚,其略曰:

殿下臨御之初,首命凡投屬公私賤,幷還其主。一國臣民,莫不拭目相慶,以爲名分始定,公論大行,不意北間父子,特命仍屬內需司,臣等不勝缺望。北間及其子上佐,依托綠水,去癸亥正月,投屬內需司,甲子年,賜給綠水,此背主之甚者。殿下旣不加罪,反示私恩,是長其惡也。在廢朝,招納叛隷,名分掃地,以至迷君亂邦者,綠水其尤也。殿下明聖,所當痛革者,莫急於此。今累日論執,留難不決,是效其尤,而踵其弊也。公論皆以此爲初政之巨疵,而殿下獨不爲怪,反以爲有功,欲追錄原從之列,臣等未審北間父子,有何功勞,而殿下有此敎耶?昔丁公,有大功於漢家,而高祖斬之不疑者,以其私不得掩義,而在初政,尤不得不爾故也。殿下以北間爲有功者,必不過奔走車馬之間,背主之惡,萬倍於丁公之不忠,而殿下旣不加誅,拒一國公論,以私廢公,妨政害治,如此其能革前日弊風,垂憲後世乎?

不允。

5月27日

○己巳,御朝講。

○臺諫合司,論北間事,至於七啓,再上箚子,皆不允。

○以李元成爲司憲府掌令,趙元紀爲通禮院奉禮兼掌令,申奉全爲司諫院正言。

5月28日

○庚午,御朝講。侍講官金綴文、大司憲閔祥安、大司諫姜景叙領事申浚等,極論北間等事,不允。

○傳于政院曰:「今日經筵,日候甚熱,臺諫進言之時,大臣久坐,心甚未安。限過三伏停之。」

○副提學李世仁等上疏,其略曰:

天無私覆,故能成其大,地無私載,故能成其廣,日月無私照,故能成其明,王者法三無私,以臨萬民,故能成其治。一容私意,則國政日紊,而亂由是長。殿下卽位之初,懲前政之弊,凡所施爲,一切反之,而近日之弊,有失不然者。人主而有私藏,可恥之甚。廢朝奪私賤而屬之,以爲叛主無賴者之淵藪,豪奴悍婢,寅緣投托,蔑辱其主,而甚者必欲謀害而後已,名分混淆,上下倒置,其禍極矣。殿下所親覩也,寧不惕然乎?今日之務,莫急於發無名之藏,以示至公,罪反主之奴,以正大分。而殿下曾不以爲意,非惟內藏猶在,至有命私口仍屬,是正效尤也,安在其爲反之耶?尤而效之,禍有甚焉,豈不深可懼哉?殿下富藏一國,君臨萬民,不宜有私財有私人也,況一二微賤者之名,何以得達於冕旒之下,而殿下萬機立繁,其所汲汲者,乃獨在於是耶?此輩在廢朝,因綠水,以通于內,得成反主之謀,不知今者,又因何人,以汚新政,至於此極乎?不惟不治罪,又加賞焉,是長其惡,而勸其奸也。其何以懲臣下之不格乎?此臺諫所以論執不已,而殿下文過遂非,謂公論不足憚也。又命錄原從,是以計折言者之鋒也。臣等聞之,不勝驚駭。不意殿下,卽政未久,遽有此大失也。前者以特旨,追參勳籍者多矣,已爲殿下大累,而又欲以私賤添之,其累聖德尤甚矣。書諸史冊,傳之萬世,將謂殿下何如主也?殿下新政之初,四方瞻聽,俱係今日,而殿下以私先之,是爲一國倡也。下之從上,又有甚者,示之以公,惟恐其私,況先以私倡耶?卿大夫皆私其家,士庶人各私其身,上下不知有公,而惟私之急,則殿下將何以止之耶?前者已令私賤之屬內需司者,竝還本主,爲原從者,竝改正,此一國所聞知也,又有是命,未知此輩,何人能使人主,得改已成之命耶?一國之人必曰:「前日之令,非殿下本意,特文具耳。」後雖善令,亦將有不信之心,令之不信,其能爲國乎?殿下於此一事,而有五失矣,名分不正,一也,爵賞無常,二也,示國以私,三也,令不信於民,四也,崇惡長奸,五也。名分不正則紊,爵賞無常則僞,示以私則饕,令不信則疑,崇惡長奸則悖,此五者皆危亡之形也。殿下雖不暇遠覽前古,獨不鑑廢朝乎?弊風未盡袪,公道未盡昭,有甚可憂,而殿下不之知,又以五失促之,禍孰大焉?臺諫擧一國公論,言賤隷之事,而殿下牢拒若此,是以臺諫爲輕,以公論爲小,其所重且大者,乃在賤隷私恩也。殿下前日賞臺諫者,欲其盡言也,言之而不從,是殿下有求諫之名,而無用諫之實,非所以聞於四方也。伏望殿下,從諫以誠,改過不吝,以爲愼始之端。

傳于弘文館曰:「疏內皆以私書之,此人之有私功,衆所共知者也,世祖、成宗朝,已有前例。疏又云:『何以得達於冕旒乎?』此則非因他人,而知之,潛邸時,有功於予,予所親知之事也。五事何事也,其歷啓之。」弘文館上箚子云:

特旨追錄靖國功臣尹湯老,原從功臣如李茁、李子元、金祐之類,及微賤者之類亦多。廢朝時,北間等,以奴背主,投屬內需司,而殿下不治其罪,反命因屬,使不有其主,上下之分,已大亂矣。此則名分不正也。北間等叛主之罪甚大,非徒不治,又命追錄原從,使賤隷,得列士人之類,此則爵賞無常也。北間等但以本宮婢夫,非有顯功,又命追錄原從,豈出於公乎?此則示國以私也。北間等謀背其主,投屬內需司,奸甚惡極。殿下不治其罪,反命錄功,後之欲背其主者,必效此蜂起。此則崇惡長奸也。殿下敎曰:「有私功。」所謂有功者,皆於靖國之時,有奔走之勞,而靖國出於朝廷,潛邸私人,何有微效?縱有前日之私,固不可公言於朝廷,追加功臣言之列也。況王者無私,安有私功?殿下旣曰:「非私。」而又曰:「有私功。」何也?殿下敎曰:「世祖、成宗亦爲之。」殿下旣以私意,爲此過擧,其累甚矣,乃何文過飾非,援引舊事,又欲置祖宗於有過之地乎?假使祖宗朝有之,殿下當法其公,不當法其私也。殿下敎曰:「此予婢夫,予所親知,何有所因?」婢夫者一家之私也。殿下旣以一國爲家,與潛邸時不同。殿下爲一國主,行一國政,論一國公賞,而私於賤隷,稱曰婢夫,婢夫而可私,則必有所不公於一國矣。此不可對朝廷言也。固拒公論,必欲私於賤隷,豈無所因而然耶?此臣等之所大懼也。殿下敎曰:「爾等之言大過。」臣等聞之,不勝驚愕。人主之求言,開導之勸誘之,猶且畏縮,而不敢盡,況以威勢臨之哉?廢朝初年,臺諫侍從之外,上章言事者,不可勝數,至於中年,不過臺諫、侍從言之耳,末年雖任言責者,亦不得言。殿下卽位以來,下敎求言者數矣,臣等未知臺諫、侍從之外,復有進言者乎?卽位之初,猶尙如是,其終奈何?殿下不此之急,而又以臣等言爲過,臣等未審殿下,使臺諫、侍從,緘口結舌,如廢朝末年,然後以爲不過乎?伏願殿下,更留三思。

○臺諫合司論北間事,不允。又上箚,其略曰:

殿下一擧,三失在焉。踵燕山弊風,以亂奴主名分,一失也,拒臺諫公論,以失一國民望,二失也,還主仍屬錄功之敎,紛更三轉,政令不信,三失也。亂名分則王綱絶,拒公論則元氣喪,不信則民不服。殿下有一於此,足以累聖德、失民望,況兼此三者乎?如是而敎之曰:「非關宗社、國家。」臣等所大懼者也。王綱絶、元氣喪,民不服,則國家其能不殆乎?國家殆,則宗社隨之,此非關宗社、國家乎?臣等非謂有此三失,遽有此驗,殿下若以此爲小而忽之,則其終必至於不可救。伊尹戒太甲曰:「爾有不德,罔大墜厥宗者。」爲此也。殿下當初龍潛,仁德夙著,人民推戴,不謀而同。及其卽位,一國臣民,莫不相慶。反正未幾,遽有此三失,臣等恐朝廷,自此不肅,人心自此解弛也。朝廷旣不肅,人心旣解弛,則其能新一代盛治,永世保民之可望乎?伏願殿下,亟收成命,畢革比年弊風,追改近日過擧,以正名分,以開言路,以服民心。

傳于臺諫曰:「背主果有罪。然功臣則可赦矣。」又啓曰:「古人云:『功過當相準,功大則罪可赦,罪大則功當削。』今北間,罪大而功小,不可追錄矣。」啓之至於五,副提學李世仁等,又四啓,皆不允。

○傳于臺諫、弘文館曰:「日氣署甚,以小事勤困,賜紅燒酒四甁,其飮之。」

5月29日

○辛未,臺諫四啓北間事,又上箚論之,且啓韓洵奸放出宮女,請罷職治罪,皆不允。

○副提學李世仁等亦上箚論北間事,不允。臺諫上辭職狀而退。

5月30日

○壬申,命臺諫就職,仍傳曰:「臺諫以後日之漸言之,然予不允之志,已悉言之。後必不爲如此事矣。」臺諫不就職,再辭而退。

○應敎慶世昌等論北間事,至於三啓,又上箚,傳曰:「今以微賤人之事,爾等勤勞,故依啓。」臺諫遂就職。傳于院政曰:「北間等一時命錄功臣,四人仍錄。」臺諫啓曰:「臣等所啓之意,非特北間等,今此四人請命勿錄。且韓恂雖經赦,在廢朝,無臺諫,故仍率居,及反正後,始出送,罪在曺繼衡之上。前尙州牧使愼克成、前晋州牧使李承元,貪汚虐民,請竝令趙元紀推鞫。」傳曰:「此四人功大,韓恂再再經赦,故不允。李承元、愼克成事依啓。」

六月

6月1日

○癸酉朔,臺諫請削去追錄原從功臣及韓恂事,再啓,不允。

○試射武臣,賞物有差。

6月2日

○甲戌,命聚居館寄齊及四學儒生于成均館試製,取金大有等三人。大有直赴進士覆試,而其試日,雖不中格,特令收錄額內,餘皆只赴會試。

○弘文館啓曰:「日侯甚熱,晝、夕講,則可停,臣等恐聖學作輟,請御朝講。」傳曰:「近日承政院以日侯甚熱,請停,故停之耳,卿等所啓,甚合予意,今後當御朝講。」

○臺諫論追錄功臣及韓恂事,再啓,不允。

○忠淸道觀察使孫澍狀啓曰:

淸州牧使金暉廉簡不擾,心勤撫字,吏畏民安,弊革事理。洪州牧使李宜茂廉平不苛,政尙寬簡,彫察之餘,民賴蘇息,舒川郡守徐克哲素以孝稱,臨官廉謹,政克惠愛,不事催科。報恩縣監鄭仁謙簡以臨民,盡心撫字,民受其惠,流亡尠少。

○史臣曰:「自戊午史禍起,史官所記,不過王言出納。而反正後,人自膏火中出,惟事游宴,不廐職務,幷與王言而不記,至過數年而後,始修史稿,如朝廷論議及賞罰等事,多有脫漏。」

○命開史局,修撰廢主日記。

6月3日

○乙亥,御朝講。

○臺諫論前事,不允。

○命申明徙民逃亡治罪之法。

○大臣等啓曰:「捕咨熟知唐來恒居京中,資活甚難,特給奉足二名,備給糧物,且廢主撤居時,外方才人白丁等,移居京師,近來明火賊徒,晝夜恣行,請一切刷還原籍。」上從之。

6月4日

○丙子,御朝講。執義尹殷輔、司諫金璫論前事,不允。璫又啓曰:「卽位以來,求言如渴,納諫如流,故臣等將入侍經筵之日,則論啓之事,終夜思繹者,皆直首公論耳。近來所啓,非徒留難,似欲詰問。夫人主之威,非特雷霆,雖和顔色而受之,猶懼不盡言,伏願殿下三思焉。」上默然。

○政院啓曰:「李茁拿囚禁府,今當捧傳旨推之。」判府事成希顔遣郞官語之曰:「政丞欲詣闕庭,鞫問茁罪,輕重未可測,若鞫於闕庭,則人心駭愕,請於禁府推之。」傳曰:「可。」

6月5日

○丁丑,傳于政院曰:「擇年少內官可學者,令敎官訓誨時,令注書講其所學,仍考敎官勤慢,論其賞罰。此乃成宗朝故事,今可申明擧行。」

○臺諫論前事,再啓不允。

6月6日

○戊寅,左議政朴元宗、昌山府院君成希顔、知事閔孝曾、戶曹判書李季男、工曹判書尹湯老等,詣賓廳,以李茁鞫辭入啓,因曰:「李顆、柳濱、金駿孫雖有德望,皆被罪謫居人,若大事不成,則其禍不測,茁迫於畏禍,別無他情。李顆等單子與李茁招辭,大同小異,其元情,則非欲上變。茁之爲人,無才幹多狐疑,不能快從大事,此似可罪,茁於慈殿切親,其推戴之意,詎有涯耶?若用刑杖,則於情可矜。」傳曰:「予意亦然。予素知茁,故雖在外,許錄功臣,有何罪焉?」又啓曰:「此雖情涉無實,不侍臨機擧義,使李顆輩沮喪其氣,不爲無罪,請罷職。」乃命罷之。

○令史官,審視刑獄。

○禮曹啓曰:「倭人平時羅欲齎去對馬島主書契,又欲來居京城侍朝,依願何如?」傳曰:「可。」

○臺諫論前事,再啓不允。

○命旌恭愼翁主之門。

6月7日

○己卯,臺諫論韓恂事,又啓李茁請削功奪資,以治其罪,至于再不允。又論罪人緜布,請勿賜給功臣,以補國用,亦不允。

6月8日

○庚辰,臺諫論前事,傳曰:「韓恂當推之,餘不允。」再啓亦不允。

○傳曰:「廢主所幸興淸等,只收貢勿役事,已敎之,而各官守令,慢不奉行,其推考科罪。」

○傳曰:「西原君韓恂赴京時,到平壤,招奸廢主經幸興淸,至帶行一路,令禁府保放推之。」

6月9日

○辛巳,遣醫問永嘉府院君金壽童之疾,又賜藥。

○臺諫請治李茁之罪,諫院又啓,給功臣緜布事,皆不允。

○傳曰:「弘文館副提學李胤丁母喪,其令慶尙道觀察使,給賻物。

6月10日

○壬午,御朝講。臺諫再啓李茁事,憲府又啓:「陸閑爲濟州牧使時,其所犯貪汚,故旣命移文推考,而今聞逃躱,請令搜捕。」傳曰:「李茁事,已悉言之,陸閑事知道。」

○藝文館奉敎金欽祖、鄭忠樑、待敎李希曾、金瑛、撿閱李𡊉、尹仁鏡、鄭熊、尹止衡等上疏曰:

竊聞書契作,而有史學,有史學而後,是非明,是非明,而天下萬世之公論不泯。自古及今,上下數千百代,各有史氏,掌記時事,不虛美、不隱惡,據事直書,進退予奪,一於至公,而澟澟方策,故一字之褒貶,嚴於鐵鉞;萬世之鑑戒,昭於星日,史氏之職,不已重乎?雖以王公之威,見譏於微臣之手,而不得取以潤削者,誠以畏天下萬世之公論也。若不畏公論,而任情潤削,則君臣上下,不相畏忌,淪入夷狄,而王法斁、人紀絶矣,誰復秉筆實書,以示勸懲於後來哉?雖至親至尊之間,不得容一毫私意,故虞、夏之史,不諱瞽瞍、伯鯀之惡,商、周之史,不諱桀、紂、幽、厲之暴,衛完鶉奔之醜,聖人著之於經,唐宗麀聚之亂,史氏特書於策。似玆瀆亂不經之事,歷代史氏,不絶書之,未聞有一人,以史事見誅,禍及後嗣者也。恭惟聖朝,自太祖興運以來,列聖繼作,尤重史學,聖德神功,炳炳於《實錄》、《寶鑑》,至于廢朝,二三奸臣,導君爲惡,太乖成憲,史家之事,盡取而變亂之,曠古所未聞也。主上殿下,承大亂之後,祛廢朝新法,復祖宗舊章,死者封爵,亡者表閭,萬姓快覩,孰不欣欣相慶?金宗直等事,臣等竊惑焉。成宗大王親覽《弔義帝文》,尙且不以爲嫌,則成宗大王非不知之,而不之罪者,意必有在也。厥後大臣,揣知上意,迎合開導,羅職重論,則是以成宗爲非也。金馹孫等記事虛實,非臣等所論也。然以萬世公論言之,當時任史局者,固當謹嚴秘密,辨其情僞,筆削以實,則上不忝祖宗,下不汚史策,而史家筆削,一歸於正矣。爲大臣者,亦以史局之事,不宜漏洩爲辭,而執法不撓,則上無過擧,下無失德,而得免後世之譏矣。其時修史之官,徒以私嫌,不顧公論,陰嗾大臣,使之上達桃怒,柳子光從而倡之,欲售奸術,卽與二三大臣,同議密啓,終置大逆。是則陰欲掩過,而卒不得掩,更使暴揚於後世,累及於先王,一以毁萬世史家之法,一以啓人主喜殺之端。不知其禍,蔓延於甲子,盡殲士類,身且不保,終至於宗社傾危,國運中絶,是豈大臣永弼彝憲,與國咸休之意?罪當不原,而賞反及焉,臣等不勝痛切。如此基禍之奸,置而勿論,則後之修史者,誰肯畏法自懲乎?史氏所記,若以己私,一一追改,繩之以重法,則孰復記惡,而速禍哉?況今日記修撰時,不擧此典,則比來皆以戊午之禍爲戒,士氣摧折,人人自危,猶恐鈇鉞之與及,其肯直書其事,以伸春秋之筆乎?臣等非以馹孫等爲惜,深恐史家筆法,從此盡廢,而萬世之公論,泯滅無傳矣。是非特臣等之所憾,在朝群臣,孰不以是積憤於廢朝,而有望於殿下也。伏望殿下,謀及公卿、侍從臺諫,明斷大義,申嚴史事。亟收賞賜家産,各還其主,變亂史法者,隨其輕重,以正刑章,以史事被誅者,竝皆封贈,更立科條,明示史局,以破群疑,以快公論。則已墮之史法,復申於當日,而殿下此擧,卓冠千古,而有光國史,不啻萬萬矣。臣等職忝載筆,目覩是事,而不以上陳,則非但被後世曠職之誅,是亦以燕山待殿下,而不以成宗待殿下也。區區愛君之誠,不能自已。

政院啓曰:「疏意主史局事。大抵史事,不得漏洩,邪慝之人,以宗直、馹孫之記事,漏洩於中外,以成戊午、甲子之禍。若是則恐無後日直筆者,故作此疏以啓之。疏云:『戊午年史事漏洩者,請隨其輕重罪之,其時史官被誅之人,籍沒田民家舍,請還給其主。』故啓稟。」傳曰:「漏史事者,隨輕重罪之,今旣久矣。被誅史官籍沒家産,亦已久矣,似難追改。然議于府院君以上。」朴元宗、柳順汀、申浚、成希顔等議:「金宗直等置重典,固宜矣。然其時求正律,不得論以反逆,籍沒家産,坐罪過重,其田民、家舍,還給宜當。且推官,擬諸功臣一等論賞,至極猥濫,其賜給之物,亦宜還收,以答輿望。」傳曰:「如啓。」

○大司諫姜景叙、司諫金璫、獻納金崇祖、正言申奉全、朴巨鱗上疏曰:

伏聞多亂興國,殷憂啓聖,蓋事危則志銃,情苦則慮甚。故能轉禍爲福,變危爲安也。頃在燕山朝,滅絶典常,殘虐生民,天命已去,人心已離,國家之勢危如一髮。殿下應天順人,光繼大統,迅掃氛垢,肅淸朝廷,天地無不淸夷,中外無不懽欣。明明上帝,宜錫介福,而正月歲首之日,有日食之變,五月盛陽之辰,有月食之災。臣等伏念天心,仁愛殿下,昭見咎異,欲日愼一日,永保聖治,是皇天於殿下,眷佑深矣。殿下敢不奉若天意,寅畏天命哉?伏願殿下,約心勵志,考先聖之德,敦索撲之道,定志而納諫,重爵而節用,親賢士而遠謟侫,興學校而正士習,抑宦寺而保外戚,明賞罰而恤民窮,以答天譴,以致中興政化之盛,不勝幸甚。臣等條陳,以效一得。其一曰定志。《大學》曰:「知止而後有定。」止者,事理當然之極,而定者,擇善固執,而心不妄勤之謂也。夫心無定主,操舍無常,義理不先盡,則多聽而易惑,志意不先定,則守善而或移。要在聖人之言,爲常念。先王之德,爲常法,近習之說,無所侵潤,流俗之論,無所牽制,信道必以篤,收心必於閑,任賢去邪,皆得其當,使一代之治,如三代之隆而後已也。伏願殿下,選擇賢人正士,使得陪侍法從,朝夕與居,顧養性情,開陳善道,以廣聽聞,不爲外物遷惑,不爲人心牽引,常守正道,堅定不移。心之本體,虛靈通澈,如水未波,如鑑未塵,事至物來,隨感曲當,自然身修家齊,而國無不治矣。其二曰納諫。臣聞樂聞過者,罔不興,拒忠諫者,罔不亂。樂聞過,則下情通,下情通,則政事無缺,此所以治也。拒忠諫,則正道壅,正道壅,則人主孤立,此所以亂也。故古之賢君,常慮上下否隔,情志不孚;政敎未純,賞罰未明,群臣之邪正未辨,閭閻之利害未聞,特置耳目之官,以開忠諫之路,皆所以爲宗社生靈大計也。殿下自卽位以來,求言如渴,從諫如流,今又賜給臺諫,以示勸奬,人無賢愚,萬口稱慶,此所謂『興王賞諫臣』,孰不欲直言正諫,以效忠誠乎?臣聞唐室之初,因隋之習,天下莫有言者,法曹孫伏伽上表曰:「隋以惡聞其過,亡天下,故陛下得之,宜易其覆轍,務盡下情。」唐主大悅,下詔褒美,擢爲侍御史,賜布三百匹,仍頒示遠近。自是論事者,唯恐言不盡己之忠,諫不激上之意,不以忌諱爲虞,犯觸爲嫌,豈好忘身,而批逆鱗哉?由上激而進之也。夫嘉順從而惡逆耳,古今情一也。唐祖獨好犯顔之諫,不喜謟侫之辭者,蓋以順從之利輕,危亡之禍大也。伏望殿下,法唐祖美德,好諫之心,從諫之美,始終如一,博覽兼聽,虛以受人,使深者不隱,遠者不塞,明鑑及於萬里,下情達於九重,則聖德益著,而政治休明矣。其三曰重爵。夫爵祿者,人主所以駕馭人臣,而牢籠豪傑之具也。君以爲貴,而不加於菲材,則人慕之。臣以爲賤,而有意於獵取,則人惡之。昔曺彬取江南而還,進榜子云:『差往江南,句當公事回。』太祖亦曰:「本授卿使相,劉繼恩未下,姑少待之。」夫曹彬之不伐功,太祖之愛爵賞,可謂兩得矣。及趙汝愚、韓伉冑推戴寧宗也,伉冑欲推定策功,汝愚曰:「吾宗姓,汝外戚,何可言功?」又推葉適之功,辭曰:「國危效忠職也。」其不有其功如此。近日靖國功臣,首倡擧義者,功則多矣,其聞風投乞者,不過欲全其身,其得與功臣,不已猥濫乎?成宗朝宰相有闕,必陞堂下官而用之,今則嘉善、通政,無慮數百,官爵之濫,一至於此。且曰:「中與之時,不得不多。」則光武中興而得天下,其攻城略地,摧堅陷陣之將,不爲不多,而功臣止二十八人,一夜之間,爲功臣者,百有餘人,其曰原從,亦無寸效,而陞堂上者,幾至於百,豈不爲聖德玷乎?願殿下,遹追成宗,毋輕爵祿,一資、半級,非賢不加,庸愚之人,雖功不任,則不肖者,自知而退,賢者彙征,以光左右矣。其四曰節用。夫財者所以養人,用之不節,則反以害人,故節以制度,不傷材不害民。是以古之賢君,嚬笑必惜,弊袴必藏,一亳財用,且不妄費。宋太祖嘗曰:「朕爲天下守財耳。豈可妄用?」其不輕財用如此。臣等請以我朝用財得失,殿下所親見者而言之。我成宗得至治之體,民間賦稅,無一枉歛,國家財帛,無一虛費,人心和樂,年穀豐稔,粟腐布爛,倉庾盈溢。及燕山朝,恃府庫之盈,忽先王之財,騁無厭之慾,悅子女之心,虛食敎者,數千人,妄衣帛者數百女。民間徵歛日加,而府庫所入日減,倉無半歲之儲,庫乏一時之用,人怨神怒,自取滅亡,殿下所親見者也。今黎庶貧窮,帑藏空竭,成宗朝,百不存一,豈可濫頒黷賞,虧損府財乎?雖府有餘帛,庫有餘粟,當賑救窮民,以收衆心,不宜無名而虛費,致空竭之歎也。其五曰親賢士。臣聞官人唯賢,政所以治也;位人唯能,事所以理也。然君子小人,各因其類,若知賢,而不能用,用以不能信,信而不能終,則君子志存行道,不爲苟舍,豈其信之不終,而爲世用也?借曰:「安知賢者而用之?」則臣等以爲『人主存此心,以精甄別』,則人心賢愚,知之不難矣。夫尙德行者,無凶德,務公正者,無朋邪,廉者有所不取,謹者有所不爲,信不與僞者言,知不與愚者游。是以鸞、隼不接翼,董、蕕不同器,其理固然,無可疑者。願殿下鑑空衡平,旌善別惡,務得賢才,常置左右,虛心以訪之,克己以下之,愛之益篤,親之益厚,勿以一失,少有疑其心,不使小人,得以雜其間,則上下交孚,而賢者樂爲之用矣。其六曰遠讒侫,臣聞孔子曰:「遠侫人。」《書》曰:「朕堲讒說殄行。」蓋侫人,其爲心也險,其用術也巧,千態萬狀,人莫能測,舞文飾智,欲陷良善,人主不悟,以謟爲恭,以訐爲直,聽其言,而信用之,則其殄絶善人之行,豈其難哉?《詩》曰:「營營靑蠅,止于棘。讒人罔極,交難四國。」以其能變白黑,以售其術也。詩人疾之曰:「取彼讒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比。」傷於讒,無所聊賴之辭也。是以楚有無極,而伍胥爲敵國之用,漢有江充,而太子陷巫蠱之禍,微竇后之辨,則周勃不免爲叛臣,非昭帝之明,則霍光未免爲亂賊,其爲害可勝言哉?伏惟殿下,天資睿聖,超越千古,焉有讒侫之人,得雜於朝廷?如或有之,明以照之,剛以斷之,詳究詭秘之迹,不聽萋斐之辭,則自無迎合之侫,而讒說亦不行矣。其七曰興學校。臣聞建學校以養士,置師傳以敎育,此有國之先務,帝王之高致也。我成宗深知其然,萬機之暇,注意於學校,給學田以勸之,擇師傅以敎之,育養策勵,曲盡其方,學於學者,日盛月增,各通經術,辭藝卓異,履行純飭,皆有學行之實,化爲彬彬之君子矣。及燕山,薄於文藝,廢學校爲游戲之所,役儒生爲荷輦之卒,挾冊讀書者,百無一人,文風毁亂,莫可形言。殿下卽位,修擧廢墜,盡復舊章,儒生皆知向學。今宜精擇師儒有經術、德行者,如胡瑗之正身律物,訓督學者,皆有法度,旬省月試,策勵行義,又以生徒登第多少,爲師儒,考課上下,則師生勸勉不怠,積有成效,蔚然人材輩出矣。其八曰正士習。臣聞國家之患,莫大於士大夫無恥。士大夫無恥,則人皆以貨財爲利,不以仁義爲利,忘身而受賕,徇私而廢公,狼貪蠅營,無所用恥矣。曩在燕山時,朝臣皆喪其所守,或依附田、張,獵取高官者有之,或攀緣興淸,刦奪田宅者有之,名齒鼓篋者,不羞監役之賤,位列顯官者,不行父母之喪,不復知人間有羞恥事也。殿下卽位以來,革祛弊政,丕新士習,然漸染已久,未能頓變。願殿下崇禮讓之風,勵廉恥之節,使淸議行於上,汚習變於下。如有頏鈍無恥,不容於淸議者,削迹朝班,不得齒於縉紳,而不變移之郊,不變移之遂,則人皆觀感知戒,而有恥且格矣。其九曰抑宦寺。臣聞宦者之患,其來已久,人主猶不之悟,相繼敗亡,如循一軌。東漢中葉,五侯擅權,手弄邦憲,口舍天爵,大成黨獄,夷滅名士,及黃巾賊起,天下大亂,曹操因之,遂移漢鼎。李唐之末,宦寺用柄,賊害君父,枉殺宰相,流血成溝,朝廷幾空,自稱定策國老、聞生天子。及黃巢兵起,天下大亂,全忠入汴,因以簒唐。後之人主,豈可不以此爲戒耶?今殿下,以明智御下,以奴隷畜宦,固無可虞。然而親近之時,狎昵之中,恐有受欺而不自覺也。昔仇士良,敎其黨曰:「天子愼勿讀書,親近儒生。彼見前代興亡,心知憂懼,則吾輩疎斥矣。」其謀如此,爲害可知。殿下若以年少宦寺,供掃除之役,守宮門之鑰,秩高老宦,以時任使,勿逞邪媚於內,以售其奸,憑侍寵於外,以恣驕縱,使內外截然,宮禁肅正,則宦者銷縮,而自不爲患矣。其十曰保外戚。臣謂外戚者,椒房之切親,不可疎而忽之也。然戚里甚近,謗議已集,不可任以機務,寵以崇班也。如使無知貴戚,位至朱紫,身帶銀黃,長其傲慢之心,恣爲驕橫之事,則虧損國經,枉悖朝章,及其犯不義之罪,其可以戚里之貴,而貸之乎?然則其所以厚之,適所以禍之也。昔唐文德皇后謂太宗曰:「妾托體紫宮,尊貴已極,不願私親據權于朝。無德而祿,易以取禍,以外戚,奉朝謂足矣。」宋宣仁皇后臨朝九年,因不豫,謂呂大防曰:「試言九年間,曾施恩高氏否。」只爲至公。願殿下體此二言,如文帝之於廣國,明帝之於馬援,不以私意爵之,不以親貴狎之,不任以事,不借以權,忠厚者恩禮以待之,柔侫者優容而遠之,乳保之母、妃主之家,宜以時接,勿使數通行於宮禁,傳語於內外,義以防外,禮以治內,此乃保外戚之道也。其十一曰明賞罰。臣聞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庸哉。是知爵賞刑罰,雖人君之政事,實上帝之所命,豈可少有私意於其間哉?是故堯之擧虞、舜,爲其有大孝也,舜之誅四凶,以其畏孔壬也。其可擧可誅,固在於彼,堯、舜何與焉,而喜怒於其間乎?燕山則異於是,順於心,則雖惡必賞之;逆於意,則雖善必罰之,賞罰無章,勸懲無法,忠賢遠謫,謟侫成風,官亂人貪,終失其國。伏願殿下,法堯、舜之公,戒燕山之失,常存大公至正之心,不留親疎偏僻之私。罰當其過,則雖貴而不恕,賞當其善,則雖疎而必信,不以私意害其公,不以喜怒,撓其法。如天之於萬物,其生養肅殺,付之於無心,則賞罰皆當,而人知勸沮矣。其十二曰恤民隱。臣聞天之視聽,自我民;國之存亡,係彼天。古之賢君,深知其然,其愛民,如父母之保赤子,其畏民,若朽索之御六馬,輕徭薄歛,撫摩周恤,無所不用其極。今我殿下一遵成宗盛治,惟以恤民爲事,盡蠲未納之貢稅,革除無名之橫歛,其愛養斯民至矣。然國家各道郡邑,安得盡用良吏?其中貪暴之吏,顧居其半,日事己利,憑官營私,巧名色以徵歛,峻鞭朴以威刦,賦歛之毒,有甚於蛇。是以澤未下究,情未上達,君門九重,邈乎千里,殿下有恤民之心,百姓安得而知,閭閻有愁嘆之聲,殿下焉得而聞?由是實惠,未及於民,冤抑無時而伸也。臣願擇剛正朝士,分遣諸道,摘發守令之不法,詢訪民間之利病,隨處廉問,務要得實。其有依憑公事,恣行其私,別作名色,巧取於民,苛政以病民,歛怨以爲德者,置之重典,懲一礪百,則貪風自戢,而庶民安於田里矣。臣等伏念,天生聖君,必因時運,千載一會,時難再得。臣等遇可言之時,任可言之責,不能推明堯、舜之道,以陳於左右,而顧以無用之言,仰塵聖聽,不勝愧赧。然臣聞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人君奉天無私,以治天下,豈可使私意?撓其中,外物窺其內歟?一念之中,必審天理人欲,果天理則敬以充之,而勿使雍閼,果人欲則義以克之,而勿使滋長。雖在紛華之中,幽獨之處,而常存敬畏,持守此心,使本體之明,炯然虛靈,雖鬼神不得窺其際,此精一克復之功,帝王相傳之道,可以修身齊家,而治國矣。昔宋朱熹赴召,或謂:「正心誠意之論,上所厭聞,愼勿復言。」熹曰:「平生所學,唯此四字,豈可隱默,以欺吾君。」臣等自少讀學,以熹爲宗,故亦以正心誠意之學,爲殿下終始言之。殿下勿以爲迂,而潛心力行,則區區愛君之誠,未必無小補云。

傳曰:「是必令予觀省也,當依之。」

6月11日

○癸未,御朝講。侍讀官金駿孫曰:臣以倭人慰諭事,在慶尙道,聞金公著、朴耕被罪事。柳子光姦回積中,而在成宗朝不敢售之,及今干與政事,得肆其術,故擧朝言之,殿下快從不疑,非但有識士大夫,中外臣民莫不懽欣。然當自上斷之,而公著等私欲除之,甚不可。朴元完決策推戴,萬民皆從塗炭中出,復得安業,而元宗少無過擧,公著等亦欲除之,則罪固當死。其辭連者,臣在外未能詳知,然其人在廢朝,或爲推官,活人亦多,恐不當以此,永棄不用也。且以狂者之言,而進告,亦非大臣所爲,願殿下顧問左右大臣,商議施行。「獻納金崇祖曰:」其時臺諫欲啓,而不敢者,子光雖有罪,公著等私欲除之,則不可。況元宗有大勳勞,且無所失,而竝欲除之,臣等未知其事爲如何也。至今人心,皆以金勘等受罪爲過重,駿孫言是也。「領事柳順汀曰:」臣其時受命推鞫,公著等,非以勘等知之,但曰:『無賴之徒,以二人爲辭,恐致害。』云,勘等答曰:『安有是事?二人果有罪,朝廷自有處置,安敢行盜賊之謀乎?「公著等招辭,與勘等招辭如是,更無他告訴之語,勘等何敢從公著等謀,而欲爲之乎?皆不實之語,故勘等不經意,而聽之也。然以此言於朝廷,則可也,而不言於朝廷者,以此言爲不足信也。方論罪勘等之時,上亦曰:『何至於付處乎?』臣及成希顔、柳洵,皆欲從上意,柳子光執不可,卒如其意,由今觀之,公著等知人心,皆疾子光,欲倚仗勘等以成事,而勘等峻絶之故,謀不得遂也。子光自占爲推官,論以重律,一時皆言勘等之罪過重。」知事金詮曰:「柳子光本以害人爲事,爲推官,則以烙刑爲常法,以緣坐爲常事,勘等所聞,皆言語間事也。」

○傳于政院曰:「金勘、鄭眉壽事,命六曹判書以上收議。」左議政朴元宗等議啓曰:「勘與眉壽之事重大,故其時啓之而治罪。今上欲赦之,下議亦同赦之便。」因錄金勘、鄭眉壽、李長吉、李繼孟、柳崇祖、金陵守于單子入啓,傳曰:「皆放之。金勘、眉壽則還錄其功可也。」

○傳于藝文館曰:「前者大臣議,以金宗直、金馹孫等辭連被罪者,果有曖昧,宜追贈其爵。宗直、馹孫,則得罪於先王,故其時不爲追贈耳。」

○臺諫啓李茁及給功臣緜布事,皆不允。

6月12日

○甲申,臺諫啓曰:「韓恂事,禁府畢推後,欲啓之,今聞推考興淸之敎。興淸乃恂所私之人,豈肯以實對乎?恂以幸臣,爲承旨,受恩於廢主深厚,而旣奸宮女,又奸廢主經幸之妓,二罪俱發,從重論之爲當。李茁削功治罪事,已悉啓之,不宜留難。」諫院又啓:「功臣不當賜給緜布,韓承元不可驟世戶曹正郞。」皆不允。

6月13日

○乙酉,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6月14日

○丙戌,臺諫啓韓恂等事,不允。

6月15日

○丁亥,臺諫啓韓恂等事,皆不允。

6月16日

○戊子,臺諫啓韓恂、李茁等事,且啓李世薈前者,與趙演、張經等,皆當錄案,而近因被推不錄之。今旣畢推,請竝錄之。「傳曰:」世薈事,當收議,餘不允。「

○前司果趙演上言曰:「臣以瞹昧事,久繫于獄,幾死杖下,特蒙天恩,得至免放,德至渥也。然承傳無錄案削去之敎,臣竊惑焉。臣及事干人,皆受累次刑訊,發明兔罪,而不削其案,則與不能曝白,自服其罪者同矣。伏望殿下,令司憲府、司諫院、吏、兵曹,幷削錄案。」

6月17日

○己丑,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左贊成朴安性、右贊成宋軼、左參贊李蓀、右參贊李諿啓曰:「封王妃事,臣等前日再啓矣。至今國母未定,大體未便,請速定封,以副國人之望。」傳曰:「早定國母甚當。然如此大事,遽爾早定未便。祖宗朝以繼嗣爲重,故未能決然定之。今慈殿之意如此,予亦以此爲難。」又啓曰:「大事遽定未便之敎甚當。母儀當以德行爲先,雖無繼嗣,他若有子,則亦當承統。」卽命以尹淑媛〈尹汝弼之女,〉爲王妃。又啓曰:「頃者命李茁,錄原從功臣時,臣等未及啓之。方靖國之時,其功不如柳濱、李顆者,得參靖國功臣,柳濱等雖未成功,其志可嘉。」傳曰:「柳濱等功,何以待之?」啓曰:「追錄于靖國功臣四等,似可。」傳曰:「可。金漑亦參其謀,減等賞功。」又啓曰:「義新正澄源與李顆等,同力建議,與金漑同錄原從功臣一等何如?」從之。

○禮曹判書金應箕啓曰:「國母已定,請今日陳賀。」允之。

○日記廳堂上郞官啓曰:「家藏史草納廳日期,京中則五月晦日,而今過限不納,故未得始事。此必直筆者,畏人漏洩,以戊午之事爲戒故然耳。秉史筆者,不容不直,須直書廢主致亂之由而後,殿下中興之業明矣。史記,非徒一時之事,萬世垂戒之大法也。睿宗朝,康致誠、元叔康、閔粹等,爲翰林,直書權臣之事,而畏威勢還削去,事露,卽置之重典,亦有付處者。今史局事漏洩者,請立法,以杜其漸。今藝文館上疏,亦欲罪戊午漏洩之人矣。」傳曰:「史局事,與三公同議爲之。」三公啓曰:「日記廳所啓然矣。史局義當秘密,宜立重法。」傳曰:「可。」

○傳曰:「曺淑沂事,非的實,錄功未傳。」

○日記廳啓曰:「今後漏洩史局事者,極邊殘邑,永屬爲奴,子孫禁錮,雖經赦勿原。」從之。

○兵曹判書柳濱、直提學金駿孫等謝恩,以追錄靖國功臣也。傳曰:「勿謝恩。」又啓曰:「臣等雖設計如此,未克成功,有何功焉?請辭。」傳曰:「欲錄卿等功久矣,今三公啓之故錄之。其勿辭。」

○臺諫啓韓恂、李茁等事,不允。

○傳曰:「沈澮、李仁孫、李克均、李克增、魚世謙、鄭昌孫、李克培、李克墩、具致洪、尹慜等致奠官,除禮曹郞官,以他員差之。」

○傳曰:「兵曹判書柳濱、前大司成李顆、弘文館直提學金駿孫等,全羅道謫居時,首倡大義,圖安宗社,其志可嘉。追錄靖國功臣四等,檄書齎來玉果縣監金漑、義新副正澄源,追錄原從功臣一等。」

6月18日

○庚寅,臺諫合司啓曰:「前者柳濱、李顆、金駿孫等,心欲擧義,而事未及成。昨聞此人等,以此而錄功,臣等不勝驚愕。此人徒有擧義之心,而未成其功,豈可錄乎?若原其情而錄之,則一國之人,誰無推戴之心乎?殿下其可一一而盡錄乎?韓恂奸宮女及興淸,捽曳朝官,奇技遙巧,先意迎合等事,已悉啓之。李茁欲縛駿孫,其上變之計的矣,請治二人之罪。趙演旣已錄案,李世薈亦將錄之,而適有改分揀之命,故未及錄矣。趙演所犯雖小,然已錄案,不宜輕改。況世薈其所犯,十倍趙演,何以不錄案乎?」傳曰:「柳演等事不允,趙演等事,已議于大臣,故不允。」又啓曰:「論功行賞,自古所重,霍光廢昌邑,立宣帝,楊敞參其謀議,而不錄功,只錄五人,張柬之廢則天,立玄宗,只論五王之功,宋太祖爲天子,功臣不過六人,至我朝八功臣之數,亦不多矣。今靖國功臣,厥數倍前,柳濱等三人,雖有擧義之心,未成絲毫之功,不宜追錄。韓恂、李茁當痛治其罪,而趙演、李世薈亦不可不錄案。」傳曰:「功臣多少,大臣豈不細度而啓之乎?彼旣有功,故議爲耳。」韓恂等事皆不允,三啓亦不允。

○傳曰:「趙演、李世薈等及事干人,累次受刑,發明削錄案,張經事干人身死,推閱無據,仍舊錄案。」

○傳曰:「去戊午年,被罪金宗直、金馹孫、權五福、權景祐、李穆、許磐、姜謙等,籍沒家産還給。其時推官尹弼商、盧思愼、韓致亨、柳子光論賞家舍、田民、伴倘凡賜給之物,還收。」

6月19日

○辛卯,臺諫合司,極論柳濱等錄功事及韓恂、李茁、趙演、李世薈事,又上箚論之,不允。

○以尹汝弼爲坡原府院君,柳濱爲兵曹判書菁陽君,李顆爲全山君。

6月20日

○壬辰,臺諫合司論柳濱等錄功及韓恂、李茁、趙演、李世薈事,六啓又上箚,皆不允。

6月21日

○癸巳,臺諫合司論前事,又別論韓恂赴京時,旣奸平壤興淸柳梢鸚,又奸定州興淸楊妃事六啓,又上箚,其略曰:

賞以旌有功,罰以懲有罪,賞當功,則朝無倖位,罰當罪,則惡無幸免,要在至公無私而已。柳濱等謀欲擧義,未就而止,有何一亳功勞耶?其僭賞之失,非徒取譏一時,抑貽笑萬世矣。韓恂奸放出宮女,以爲妾,以營繕、建辦,得幸燕山,捽扑朝官,以肆驕縱,要致天科,恣意帶行,一身而犯此四大罪,殿下何惜一奸邪罪人,以屈公論耶?李茁與李顆,謀擧義兵,尋負前約,遽欲告變,僥倖重賞,推而思之,不覺寒心。今推官斷以無情,茁若無情,當駿孫示檄,何以驚怒起立,欲囚駿孫耶?茁之告變情狀已露,而旣免大罪,尙參原從,橫帶黃金,是欺天也。李世薈覬覦利己,求得監役,日以營私,巧奪人家,新搆崢嶸,高築墻垣,僭擬宮城。以目覩數事言之,則三十端緜布,特一秋毫耳,顧以錄案之罪,延及子孫,故雖至死不服,賂遺事干,百端謀免,是盜賊之甚者也。趙演犯贓,雖不若世薈,曾已錄案,何必追改?廉恥,人之大節,國之命脈。今若釋此數人,何以礪廉恥、激貪汚耶?

不允。

○傳曰:「來八月初四日,冊封中宮。」

6月22日

○甲午,臺諫合司啓前事,不允。又啓李世薈奪柳軒家,且曰:「凡朝士、宰相等,喪中受職,甚未便。近來南袞、李顆,喪中下批,今後請勿如是。」傳曰:「可。李世薈其推之。」

○傳曰:「柳濱事,前此三大將,請錄靖國功臣四等,故從之,今臺諫累日伏閤,論啓不已。大抵靖國功臣,則畢錄已久,原從功臣,則時未畢,且有追錄者,今柳濱等錄原從一等,金漑、義新正二等何如?將此意,更議于三大將。」

○傳曰:「戊午年史局事漏洩人,令日記廳考啓。」

6月23日

○乙未,命遣醫問領議政柳洵、左議政朴元宗、永嘉府院君金壽童之病。

○三大將議柳濱等事曰:「當宗社幾危之日,一國臣民,孰無推戴聖上之心,然無人擧義者,豈非以首事爲戒乎?當濱等,不恤一身死生成敗,犯人所戒,首倡大義,移檄朝廷,圖安社稷,適事機未至,國事已定。然忠憤推戴之心,與在朝諸臣,固無彼此,而臣等獨專勳功,心實未安,以此啓之,而有臺諫之論。宰相、臺諫當可否相濟,豈宜以臣等之言爲可,而必從乎?宜採臺諫之論,裁自聖心。」傳于政院曰:「柳濱等事,三大將議,與予意不同何如?」政院啓曰:「其意已具於傳敎,故三大將所議,以裁自聖心啓之。」傳曰:「柳濱、李顆、金駿孫三人,錄原從功一等,金漑、義新正澄源,錄原從功二等。」

○臺諫啓李茁事,不允。

6月24日

○丙申,命遣注書姜洪,勸肉于永嘉府院君金壽童〈時壽童繼母喪未畢。〉

○臺諫啓李茁事,不允。

6月25日

○丁酉,以雨命停慈殿誕日賀禮。

○命賜承政院及弘文館入直官員、兵曹都摠府堂上、各所衛將酒于賓廳,下至政院吏胥,皆賜酒有差。

○臺諫啓李茁事,不允。

6月26日

○戊戌,臺諫啓李茁事,不允。憲府又啓:「我國尊卑之分甚嚴,朝士有隔一等下馬之法。庶人則都城內,亦有禁騎之法,城外則別無禁令,故庶人騎馬,遇朝士,橫行馳過,略不畏忌。今後雖城外及外方,時散朝士經行處,請一切禁騎。」傳曰:「依啓。」

6月27日

○己亥,臺諫啓李茁事,且啓:「韓恂以廢主幸臣,旣奸天科,又奸侍女,其心行醜惡,臣等亦言之醜也。請終身不齒朝列。」傳曰:「李茁事不允,韓恂事,方使禁府推之,畢推後定罪未晩也。」

6月28日

○庚子,日記廳郞官權弘,將堂上意啓曰:「戊午年史局事漏洩人,令廳考啓,臣等將推斷日記,與李克墩上疏考之,則別無漏洩之人。然李克墩以房堂上,史局之事,不謹密而漏通,罪莫大焉。其時啓達人盧思愼、尹弼商、韓致亨皆已死,而獨柳子光存焉,遣廳郞廳,問於子光則可知。但子光變詐莫測,今若預知,臣等恐變辭以對,明日內遣之何如?」又啓曰:「以詳知首末金世弼,稱敬差官號,發遣何如?」傳曰:「依啓。」

○臺諫啓李茁、韓恂事,不允。

6月29日

○辛丑,臺諫啓前事,不允。

秋七月

7月1日

○壬寅朔,大司憲閔祥安、大司諫姜景叙、司諫金璫、執義尹殷輔、掌令李元成、康仲珍、獻納金崇祖、持平柳義臣、李思鈞、正言申奉全、朴巨鱗啓曰:「私奴梁貴成呈狀于本府云:『與內需司書題李盛孫,尙宮林氏家舍相爭之際,內需司公然捉去,或傷打,或恐赫,使不得相爭。』云,故本府卽致李盛孫問之,盛孫答曰:『貴成與吾相爭,吾何以推其人乎?是必刑房別坐所爲,府若招問,則可知矣。』本府又推刑房梁壽同,則曰:『薜孟孫奉承傳推之。』云,臣等欲覈其眞僞,取稟,傳曰:『果有是命。』云。大抵凡詞訟者,或有冤悶,則必告該司,受退狀然後上言,又必由政院,然後分揀,未聞別令內需司,推其爭訟也。殿下深居九重,細民之事,何以得知?請問所啓之人,以治其罪。韓恂前者旣奸放出宮女貴非石,今又奸天科興淸水生、楊妃等。恂以廢王幸臣,所行如此,道路目之曰:『行同禽獸。』請速治罪,不齒士類。李茁若其時上變,則禍將不測,請速削功,待之以不死。」傳曰:「大妃敎曰:『私奴梁貴成者,成宗保母長命棄夫之姪子也。專不干於長命,而其家財妄料相爭,故廢朝旣已治罪矣。今又聞相訟,故卽令內需司推之,則非家財也,乃家舍,故卽置之。』大妃於保母,有所顧念,故有是命也,非因他人也。韓恂、李茁事不允。」又啓曰:「雖是慈殿之敎,而慈殿所從聞,亦豈無因?外言入內,甚不可,請推因緣啓達之人。此等事,命下政院,著令該司推問可也,不宜私令內需司推之。韓恂、李茁等事,已悉啓之,請速夬斷。」傳曰:「長命事,慈殿細知之矣。前者旣使內需司推之,故今亦下問于內需司矣。予何敢以細事,請於上殿乎?李茁、韓恂等事,幷不允。」又啓曰:「細民自相私訟,何關於內需乎?保母長命雖生存,如有爭訟,則自當於該司分揀,況其死已久,不由該司,而推閱於內需司?廢朝亂階,專在於外言易入。雖傳曰:『細事。』臣等以爲事無大於此。故合司來啓,欲知因緣啓達之人耳。韓恂、李茁事,已悉啓之,不可不夬斷。」傳曰:「今若請其啓達之人,則似若歸過於上殿,甚不可。韓恂、李茁事,不允。」

7月2日

○癸卯,臺諫合司啓貴成、韓恂、李茁等事。又啓:「內需司別坐、書題等,在廢朝,作弊已甚,治罪當矣。而至今仍任,極爲不可,請遞。」仍上箚曰:

人君之患,莫大於內外不嚴,而政出宮闈,故自古明君賢相,必以嚴內外爲重。蓋內外不嚴,則政出宮闈,而讒夫昌女謁盛,國非其國矣。在燕山朝,大閑旣壞,內外無防,請托公行,宮門如市,田、張之類,蠱惑於內,內需之屬,鴟張於外,表裏締結,售奸聘巧,無所不至。至於絲毫爭訟,因緣攀附,不由該司,斷自禁中,必曰:「御決。」莫敢誰何,天怒人憤,卒至敗亂而已。此臣等所目覩,而殿下所鑑戒也。今貴成所訟,特公麿細民之事耳,九重深邃,莫由上聞,上殿何自而知之?人必以此攀緣而入,欲濟其私,此燕山弊習尙存,而外言入梱之漸,自是復長。臣等初聞此事,相顧駭愕,卽合司伏閤,反覆論啓,正爲此懼,而殿下敎之曰:「事非大關,不可請諸上殿。」臣等竊惑焉。宮禁不肅,外言得入,政治隨紊,安危係焉。況國政得失,皆在殿下一身,而婦有三從之義,則上殿當從殿下,而殿下不必苟順以爲孝也。古人不以從親之令爲孝,而必曰:「柔聲怡色以諫。」必曰:「父有爭子。」然則上殿雖有是敎,殿下勿以苟順爲孝,必得干請之人,以治其罪,幸甚。韓恂遙縱之罪,臣等啓之已悉,其幽隱醜惡,世所共疾,道路目之曰禽犢,殿下猶惜一淫邪,留難至此,未審殿下之意何如耶?李茁功罪相悖,賞罰亦戾,臣等論啓,殿下猶惜一反覆小人,旣不加罪,反冒原從,未審殿下之意亦何如耶?伏望殿下,夬斷無留。

傳曰:「貴成事,上殿下問,故下人對之,不宜推問,內需書題、別坐等,雖在廢朝作弊,今無所失,不可改差。韓恂、李茁事不允。」又啓亦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李世仁等上箚曰:

臣等伏聞,爲書題私訟,命內需司鞫之,不勝駭愕。《洪範》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宋太祖洞開中門曰:「正如我心。少有邪曲,人皆見之。」人主之心,萬事之本,豈可有所偏黨邪曲耶?殿下近日之擧,多出於私,臣等未知殿下之意所在也。頃者以內需奴子之故,命義禁府,拿鞫南陽鄕吏,因赦卽放,事雖未播,而殿下之失已著矣。其後洪北間事,大駭聽聞,殿下從廷論改之,一國之人,皆稱殿下聞過卽改,豈意今者又有此事耶?是殿下前者改過,出於勉强,非誠心也。改過不以誠,則其事雖改,其心猶存,隨遇而發,不自覺悟,此殿下所以復有此失也。夫庶政萬務,各有攸司,人主執公處明,聽裁而已,況至賤至微之人,而所訟又其私事,何以得達於內間乎?人主居處左右,惟宦寺、宮妾,燕閑私昵,少有不嚴,投間覷隙,爭售其術,以濟其私,廢朝之事,可以鑑矣。此輩猶踵廢朝之習,復試於殿下,不知以今日,爲何如時耶?其蔑王法、慢天威甚矣。殿下所當痛治,非徒不罪,反遂其欲,臣等恐殿下之失益著,而私謁之路,難可盡防。伏願殿下,先正其心,出政以公,而不以私;從諫以實,而不以貌;改過以誠,而勿以苟,將此輩付之攸司,明正其罪,以示嚴內治、杜私謁之端。

傳曰:「今見箚字,言南陽鄕吏之事,是則以內需奴居南陽者上言,故下禁府推之,是不干此事也。長命,成宗保母也,有不干長命之人,爭長命家財,故偶以內需司推之耳。」

7月3日

○甲辰,臺諫合司啓曰:「頃者國事之非,以內需故也。古云:『王者無私藏,藏富於民。』人君若有用,則何者不可用乎?昔唐有瓊林、大盈等私藏,以累其德,貽笑後世,今之內需司,亦可革也。」且論韓恂、李茁等事。傳曰:「內需,成宗廢而復之,豈不商量而爲之?自祖宗朝,其來已久,今不可遽革。韓恂等事,亦不允。」

○尙衣院啓曰:「廢朝時,有以金銀納官,未受其直者尙多,請皆以本色,還本主。且前者,亦有以眞珠還給其主之敎,而今遺在少。聞廢朝,造珠冠所飾眞珠甚多,其冠不下本院,故未得充給耳。」傳曰:「金銀則以本色還給,眞珠則當自內出之。」卽命下珠冠于尙衣院,分給本主。

○傳曰:「去庚子年,王妃冊封後,王妃率命婦,只行會禮宴,今王妃冊封後,會禮宴,依右例施行。

7月4日

○乙巳,吏曹判書成希顔啓曰:「臣以庸劣,久居權重之地,心實未安。今當新政之初,思得善人,以佐聖治,此臣之志也。然用人而有不當者,臺諫論啓,則是美事也,其人若不堪任,臺諫莫之知,而不論啓,則其害政治,豈少哉?以是尤未安,請辭。」傳曰:「有何不稱?且任之未久,其勿辭。」

○臺諫合司啓曰:「昨日敎曰:『內需司,成宗廢而復設之』成宗朝,臺諫啓曰:『人君當不殖貨利,且不可興與民爭利』成宗卽革之。所啓止此,而成宗猶卽革罷,若成宗朝,有近年之弊,成宗豈宜後立乎?願殿下計子孫萬世之弊,斯速革之。韓恂、李茁亦不可不痛治其罪。」不允。

○弘文館直提學金駿孫等上箚曰:

臣等將書題私訟,不宜令內需司推問事,仰瀆天聽,而殿下敎之曰:「大妃嘗知其事,令問之,故命內需司問之。」臣等以爲:『殿下爲一國守公道,大妃雖有問,其事公,則殿下當公問于朝,不宜有所私也。』書題私人也,而所訟私事也,內需事又私地,殿下私問私人之私事於私地,是一國以私也。殿下卽位未一年,其所過擧,多由內需司。前者南陽人推問事,殿下雖敎曰:『因其上言。』亦宜例付該司,何必禁府也?內需之弊極矣,殿下雖痛絶之,猶懼難勝,況又因循乎?一則聽其上言,遽下禁府,一則因其訟事,乃命私問,示其重且異之也。如是而曰不爲私,臣等亦不能無疑,況外庭之人乎?殿下旣新厥政,當祛積弊之鉅者,莫甚於內需司。成宗大王欲革之,而卒未能,一轉而有廢朝,此臣等之所以於邑也。廢朝餘習,在今猶然,殿下祛之者,當如救焚拯溺之不暇,而反若是,臣等未知今日之勢,復何如也。臺諫論之者,亦爲此懼,伏願殿下夬從公論,亟革內需,以袪積弊,以杜後禍,又示殿下以公不以私之意。

不允。仍傳于政院曰:「前者弘文館箚字答之之時,書題不干事,何不分釋言之乎?今見弘文館箚字,書題事亦及之,甚不可。政院其解說之可也。」院以上敎,言于弘文館。

○傳曰:「李長吉、李繼孟、柳崇祖、鄭眉壽、金勘等職還給,鄭眉壽、金勘敍用。」

○傳曰:「成均館直講李鐵均給加,陞授司藝。」

○傳曰:「義新副正澄源與金駿孫、柳濱、李顆等,同心擧義,其錄原從功臣一等。」

○以金勘爲延昌府院君,鄭眉壽爲海平府院君。

7月5日

○丙午,臺諫合司上箚曰:

王者無私藏,藏富於民,故有天下國家者,不患財用之不足,唯患百姓之不足,何暇爲私貯,以資其用哉?我朝內需司,非古也,成宗革罷者,不欲與民爭利,而示之以大公至正之道。然復仍舊者,豈以成宗本意?特以三殿在上,而時無弊端爾。若於其時,少知其流之弊,至於此極,則斷無復設之理。豈料後嗣驕奢昏亂,自內需司濫觴乎?燕山初心,未嘗不欲自恣也,第以上畏祖宗家法,下憚朝廷公論,不能顯然縱恣,凡所欲爲,必於內需司,陰爲之,欲興土木,則先聚工匠於斯,欲昵聲色,則先聚妓樂於斯,凡遊畋貨利奇技遙巧,靡不由內需司,而外間未之知也。及甲子以後,如水之滔天,如火之燎原,祖宗善政,一朝墮地;朝廷大閑,一時板蕩,卒至危亡,此皆典內需者,工爲阿循醞釀,而成之也。臣等正爲此懼,極陳其弊,期於必革,殿下輒敎之曰:「此乃祖宗之舊。」臣等未審,成宗當此之時,見此之弊,則亦諉以祖宗之舊,而不使永革耶?夫創業中興之主,必革一代之弊,以垂萬世之範,殿下旣爲中興之主,則所當痛革者,莫此急也。成宗欲革於前,而殿下痛革於後,則此所謂繼成宗之志,述成宗之事矣。韓恂淫縱醜惡,李茁反覆情狀,臣等累月極陳,殿下猶留難不決,禽犢混人,功罪相反,其視古先聖王懲一警百,何如哉?伏願殿下,亟採臣等之言,以快公議。

不允。又啓澄源原從一等錄功未便,不允。

7月6日

○丁未,政院詣思政殿門外,進賀于大殿、中宮殿。〈中宮誕日。時未冊封,故無賀禮。〉賜酒承政院全數、都摠府、兵曹入直堂上及入直諸將、弘文館、藝文館、經筵番兩司之員于賓廳。〈時臺諫以言事詣闕,故亦與焉。〉 ○臺諫合司啓內需司、韓恂、李茁及澄源等事,皆不允。

○弘文館直提學金駿孫等上箚曰:

禍之作,不于著而于其微,故明者愼之於微,微而忽之,終至於不可爲矣。廢朝之事,殿下所親覩,反正之後,革舊鼎新,而內需司之弊,尙且因循。殿下前者命拿鞫南陽人吏,旣而有洪北間事,今又命問私訟,此皆新政之大累,廢朝初年,亦未聞有此等事也。殿下春秋方富,銳意治道,中外翹跂,相望治化,而近日過擧,多因內需,其事雖微,其兆已著,此臣等所以扼腕而竊嘆者也。內需司,卽殿下之私府,而其人卽私人也。凡有事,因緣轉達,勢所必至,近日之事,或出於此,殿下不爲之防,而唯所欲爲,則繼此者,必將無厭。一國之人嘗見廢朝之事,固不能無疑於今日,而殿下所爲又如是,所以益其疑也。夫王者之富,藏於國,不宜有私,王者而有私名,豈非可恥之甚乎?唐德宗以瓊林大盈庫,畜怨於民,卒致奉天之亂,今之內需司,卽其事也。其財皆出於民,而其用不關於國,曰別坐,曰書題,率皆奸細之徒,冒占良賤,屬爲奴婢,依憑長利,侵奪民財,其弊至廢朝而極。廣袖闊帶,自稱某人,則雖達官貴家,望風懾伏,莫之敢抗,內需之弊,一至於此而不革,則臣等恐國家之憂未艾也?殿下敎曰:「祖宗朝所設,不宜革。」臣等以爲:「內需之設,豈是美事,而可傳於後世者?」臣等之所未聞也。殿下若曰:「祖宗所設,而不之革。」後世亦必曰:「祖宗所不革,而不能革。」流禍蔓延,終無已時,豈不深可痛哉?伏願殿下毋襲故常,毋循苟且,亟革內需司,上以祛累朝之弊,下以解一國之疑。

不允。

7月7日

○戊申,臺諫合司啓前事,不允。憲府又啓:「張經所犯事干金湖守,服招後身死。經罪重,恐害及子孫,雖忍杖發明。然不可與他發明例論,況大臣之議已定,仍舊錄案,今難更改,其上疏勿許聽理。」依允。

7月8日

○己酉,臺諫合司啓前事。又啓:「近日朝官所失,臺諫雖有論執,殿下輒優容寬貸,故朝綱解弛。外方香使,驛路騷復間勿定事,曾已受敎,其香祝,先送于本道,令差使員祭之,而今者,內資主簿李寬孫、引儀金良範等,任意齎去,不畏朝綱,請罷職,拿來推考。且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祭祀果重事也。近日韓世昌、李益以香使,無緣不進,皆推考以啓,而命皆棄之,此又不可不依律罪之。李碩蕃以實差,無緣不進,請加罪痛懲。」傳曰:「內需司、韓恂、李茁、義新副正等事,不允。李寬孫、金良範等不推其實,而罷職不可,姑勿罷職,拿來推考可也。韓世昌、李益已令推閱,命棄之,不可追論。李碩蕃功臣也,以祀事爲重,命下禁府推之,則罪在書吏,非碩蕃之過也。」

○兵曹以咸鏡道移堡體察使望單子啓之,且以右議政柳順汀意啓曰:「左議政朴元宗終任國家大事者也,而不知兩界形勢,今可遣之,使知邊圉事,兼審移堡便否,甚可。然政丞不可擬望,故姑以宋軼、李蓀擬之。」御書朴元宗而下。

7月9日

○庚戌,臺諫合司啓內需司韓恂、李茁等事,三啓不允。

7月10日

○辛亥,臺諫合司啓韓恂、李茁等,如前極論,且曰:「內需司罷事,殿下堅執不回,故更不以革罷啓之,別坐等在廢朝作弊,請推考治罪,全數改差。且收長利時,委差勿定送何如?」傳曰:「韓恂、李茁事不允。委差定送事,自古爲之,今不可廢也。但恣行於外方者,則可卽治罪矣。且別坐、書題等作弊者,抄書以啓。」臺諫復啓曰:「內需司長利,旣有主者,何必別遣委差,以重民弊乎?別坐等作弊者,當相考書啓。」傳曰:「內需司旣有長利,則不可無委差也。如有所犯,則當痛治不饒矣。」臺諫復啓曰:「委差之遣,百姓受弊,勿遣可也。」且書汎濫書題、別坐等名以啓,又啓韓恂、李茁事,傳曰:「委差事自祖宗朝已然,今不可廢也。且汎濫別坐,何若是多耶?此皆盡作弊者乎?其中尤甚者,抄書以啓。」韓恂等事不允。

○傳于義禁府曰:「韓恂所犯,相考今下司憲府單子推之。」

7月11日

○壬子,遣吏曹參判曺繼商,賀聖節。

○宗簿寺提調甄城君等啓曰:「《大典》內:『娼妓、女醫家畜者外,勿許從良。』然則雖名爲醫、妓,而深藏於家內,勿令出入者,謂之家畜乎?若醫、妓,則必有本役,不得不出入,雖出入,若使家僕直守之,衣食於家者,則亦謂之家畜乎?臣等所論不一,故敢取稟。」傳曰:「收議于三公。」柳洵議:「娼妓參於公私宴會,女醫因針炙看審等事,出入他人家,爲其夫者防守,勢難謂之家畜,而所産從良,恐爲未便。」朴元宗、柳順汀議:「《大典》內:『娼妓、女醫家畜者外,勿許從良。』凡娼流,雖帶率於家,若非除仕無出入者,則不可謂之家畜,其産不宜從良。」僉議同,不落點而下。

○忠勳府啓曰:「金勘、鄭眉壽旣釋罪免放,還許勳班,其功臣敎書,依他製給何如?」

○大司憲閔祥安、大司諫姜景叙等合司啓曰:「別坐等所犯,旣命書啓,故臣等書啓,而又命所犯尤甚者,各其名下書啓。凡事雖涉於宰相、朝官,猶不當詰問,況此微者之事乎?今深欲究其所由,是不信臺諫也,臣等不勝惶悚之至。此不可示下之道也。」〈內需別坐扈城長、書題盛孫等七人所犯書啓。〉韓恂、李茁等事,亦極論。傳曰:「韓恂、李茁事,不允。且予之問扈城長所犯,非以卿等爲未信也,欲悉知其人之所犯,然後罪之,故問之耳。」臺諫又啓曰:「臣等將韓恂、李茁事論啓,已逾三朔,未得蒙允,此臣等不能盡職之致也。其何能就職乎?且左議政朴元宗以移堡事,往咸鏡道,此正有備無患之盛心也。然近年北道,以廢朝皮物貿易,困弊尤甚,人民流散,未得安集。今若遣重臣,則其騷擾病民,何可勝言?且移堡事,不甚緊急,請勿遣。」傳曰:「韓恂、李茁事不允。遣政丞事,予豈不知其有弊?然事出不得已,故命遣之爾。」臺諫復啓曰:「韓恂、李茁所犯,中外痛憤,而殿下容貰固拒,不勝缺望。且臣等聞具世健敍用之命,竊惑焉。世健在廢朝,與其父詮,相奸娼女末非,持平李幼寧以此發言於臺中,醜言日播,幼寧之得蒙誅戮,以燕山狂悖也。若世健父子,截然不相奸也,則安有如此醜說乎?請勿敍用。且移鎭事,不必今年急遽爲之,若遣重臣,則其弊有甚於不移鎭之弊,請勿遣。」傳曰:「韓恂、李茁事不允,遣政丞事,當收議處之。具世健事,因其母上言,命敍用。然當更考發落。」

○傳曰:「體察使朴元宗從事官,其以舍人朴光榮、兵曹正郞尹龜壽、刑曹正郞柳泓等帶行。

7月12日

○癸丑,命招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左參贊李蓀、判尹田霖、兵曹判書柳濱、參判許輯、參議具詮、參知李世應于賓廳,議往審移堡事。元宗等議啓曰:「移堡事,臺諫謂有弊,請勿遣,果是矣。然臣等以所見計之,茂山堡居民,以地瘠不得耕種,欲移居者久矣。每以此事,呈狀于監司,今年若不移,而明年移之,則明年耕種亦不得矣。且必使往審,不獲已以重臣遣之,一以觀邊鄙之事,而措置焉,一以鎭邊氓之心,而撫安之,其委任甚重。」傳曰:「可。」

○朴元宗獨啓曰:「臺諫慮其騷擾之弊,啓請不遣甚是。大抵彼道困弊之餘,又有此行,則支待迎送,其爲弊不貲,不必急爲之,今雖不遣亦可也。」傳曰:「卿其往哉。」又命議具世健事于三公。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等議啓曰:「前者具誠,始言此事于卞享良,亨良傳于李幼寧、幼寧發言於臺中。大抵具誠之爲人,甚誕妄,不足取信者也,與具詮爲四寸,而素有嫌隙故言之耳。然終乃辨別,以知是非,且其辨別之時,乃甲子以前之事,非廢主狂亂之時,必不容易分揀。世健有武才可用者,若實有此咎,則雖有才美,無所用也。若果虛事,則以此永廢,實爲瞹昧。」傳曰:「以此意,言于臺諫,以示予不允之意。」

○大司憲閔祥安、大司諫姜景叙等,合司極論韓恂、李茁、具世健事,傳曰:「韓恂事,當令政院,取禁府前後推案,觀其所供,卿等姑待之。李茁事不允。遣政丞事,亦與政丞、兵曹堂上知邊事者議之,則其議亦同,移鎭不可不速,且不可不遣重臣云,故予不得已遣之。具世健事,亦與三公議之,皆云世健,旣已辨別,以此永廢,實爲瞹昧,故不允。」臺諫以李茁、具世健等事,固爭不已。景叙又啓曰:「臣嘗以言事,謫居會寧三年,熟知茂山堡之事,環三十里許,果皆沙石之地,居民不得耕種。今雖移鎭,亦未有可耕之地。況自祖宗朝立堡,今已百餘年,不必今年急急移之,請勿遣重臣。」傳曰:「予觀韓恂招辭,前後所言,果有不同。然有功宰相也,不可輕易定罪,其令府院君以上議之。李茁、具世健及移堡等事,皆不允。

○柳洵議:「廢朝經幸之人,凡爲朝士,義不可犯,韓恂雖不的知柳梢鸚爲經幸之人,疑似之間,亦當謹避,而爲臺諫所論如此,豈可以功臣、宰相而饒之乎?理宜究實定罪,若以爲難,則或削職或罷職,是在上裁。」朴崇質議:「恂於詔獄,其招辭前後有異,非矣。今將推案照律,啓稟爲便,以功臣,降而論之,是在上裁。」朴元宗、金勘議:「韓恂招辭,前後各異,只要發明己罪而已,恐無欺罔之情。但累有所犯,不可全釋,只罷職何如?」柳順汀議:「韓恂旣奸天科興淸,又就詔獄,其所對,前後變辭,殊無宰相之意。依臺諫所啓爲當。」申浚議:「韓恂推問時,非徒招辭前後各異,所犯亦非一,雖功臣、宰相不可全釋。」鄭眉壽議:「韓恂前後招辭,雖曰各異,就獄問對之際,只是蒼黃失措耳。安有欺罔之情?然旣爲臺諫所駁,而其所犯非一,不可全釋。只罷職何如?」朴楗議:「韓恂於詔獄,變辭納招,殊失宰相之體,且犯經幸興淸,臺諫論駁宜矣。因其所犯,而量加罪責何如?」尹汝弼議:「韓恂詔獄鞫問之際,變辭以對,且其所犯不一,其罪不可全釋,只論罷何如?」上從元宗議。

7月13日

○甲寅,御朝講。閔祥安、姜景叙等曰:「咸鏡道列邑殘弊,尤甚於他道。若有奉命使臣支待之資,末由措辦,至令善射者,射村家鷄、犬以供之,況元宗之行,其弊可勝言哉?艱難甫定之民,將復離散,豈可以移堡一事,以致一道之巨弊哉?令其道監司、節度使同議親審,啓移堡形勢,然後措置可也。無已則只遣敬差官,亦足以審撿也。」上曰:「政丞之行,予亦知其有弊。然茂山堡居民,不得耕種云,故特遣爾。」又論韓恂、李茁、具世健等事,亦不允。

○臺諫合司啓前事,不允。累啓亦不允。

○弘文館應敎慶世昌等上箚曰:

伏聞以咸鏡道移堡事,遣左議政朴元宗,臺諫爭之而不允,臣等竊惑焉。夫王者之政,自有緩急先後,施之失其序,則未有不敗。今國家承危亂之後,曾未一朞,塗炭之民,迄猶未蘇,四境蕭然,呻昑未息,人心未盡凝定,元氣未盡扶植。固當君臣協心,上下恐懼,靜以待之,日愼一日,比如大病之後,元氣斲喪,斯須不謹,勢至難救。移堡事,在平時,則猶之可也,固非今日所急。雖曰出於不得已,自有觀察使、節度使處置,亦豈無他宰相可往者,而必遺三公乎?廣選才武秩高朝官,以爲從事軍官、騶從僕隷之衆,迎送、供億之煩,所至必騷然矣。咸鏡一道,人物本殘,生理又艱,加之以近年之弊,皮物貿易等事,侵督剝割,民生困極,且驛路殘弊,視他道尤甚。欲移一二堡,以便一邑之民,而困一道之民,此臣等之所未喩也。況邊境無有警急,而元勳大臣。遽出巡視,非但有駭四方視聽,彼虜亦必生疑矣。伏願殿下,更加三思。

不允。

7月14日

○乙卯,御朝講。司諫金璫,將李茁、韓恂、具世健遣大臣移堡等事,極論之,不允。

○左議政朴元宗啓曰:「今年北道有水災,民失農業,不必今年移鎭也。請勿遣臣。」不允,再啓依允。

○大司憲閔祥安、大司諫姜景叙等,合司啓李茁、韓恂、具世健等事,不允。又啓曰:「柳順汀之議,與臣等所啓同,而乃一國公論也。順汀豈不周慮而議啓乎?請依順汀議,治恂之罪。」不允。

7月15日

○丙辰,御朝講。執義尹殷輔、獻納金崇祖等,極論韓恂、李茁事,不允。領事成希顔曰:「日記修撰,大事也。皆以廢朝之事爲戒,謀欲不參,紛紜改遞,甚不可也。況修撰可當者,不易多得,自今後,其欲不與者,請勿聽焉。」

○大司憲閔祥安、大司諫姜景叙等,以上不允,韓恂、李茁等事,辭職而退。

○傳曰:「秋稼已登,罷酒禁何如?其議于三公。」柳洵議:「雖設酒禁,勢難禁斷,其或犯禁,受罪者類皆貧寒也,治罪反爲可矜。且稻黍將熟,不可長設禁也,開禁爲便。」朴元宗議:今年農事稍稔,早穀已熟。況大小臣民,當廢朝時,煎苦日甚,無仰見天日之暇,自反正之後,臣民稍解倒懸。今若不罷酒禁,則有乖大平氣象,而積年鬱結之情,恐未敍暢。「柳順汀議:」邇來公私匱乏,宜急於節浮費,故禁用酒醪。今雖秋序已至,萬穀未熟,公私猶未免不足,遽爾罷禁,未便。請仍舊設禁。「上從柳洵議。

○吏曹正郞金世弼還自平海,以推鞫柳子光單子,啓曰:「子光供辭,正不分明,違端不一。然臣姑以子光所言,直書以啓。」其招辭曰:「去甲寅年十一月,母在喪,丁巳正月,終制上京,許琛曰:『許磐、金馹孫等,於《成宗朝實錄》,追書世祖事,何以有此不可說荒唐之徒也?』其後李克墩處質問其詳,一一言之,痛憤曰:『許磐、金馹孫等,非毁世祖,書諸史草,大妃亦已知之矣,忠勳府將欲啓之。』又聞諸盧思愼,亦痛憤云,至戊午七月,韓致亨、盧思愼與臣及尹弼商等同啓。」傳曰:「以此單子,下于日記廳。」

7月16日

○丁巳,御朝講。〈臺諫辭職,不與經筵。〉檢討官安處誠曰:「臺諫爲人主耳目,將一時公論,有所論啓,而殿下邈然不納。況今新政之初,臺諫以不得言責,至於辭職,豈合政體?彼雖辭職,卽當召還,以示尊遇臺諫之意。且於經筵,有領事、知事、特進官、參贊官,以至臺諫、侍從旁列左右者,欲廣詢得失,交修不逮也。爲臺諫者,亦欲親承冕旒,以吐所蘊,而今則臺諫不得入侍,是政院不早出命牌之過也。」上默然。

○政院直宿承旨李繼福、黃孟獻等,以不早出命牌于臺諫,待罪,傳曰:「昨日予敎云:『明當出命牌。』故如是耳,咎在予。其勿待罪。」左議政朴元宗啓曰:「今日經筵,臺諫不與焉,果政院不早出命牌之故也,誠如安處誠所啓。」傳曰:「昨日予敎云:『今則日昏,明可出牌。』故然耳,非政院之過也。」

○大司憲閔祥安、大司諫姜景叙等,承召詣闕,命給辭職狀,而傳曰:「其勿辭,卽就職。」祥安等啓曰:「韓恂、李茁事,令掌務官,累朔來啓,而不得蒙允,臣等合司伏閤,幾至二十日,而亦不聽納,故辭職而去。今日經筵,不召臺諫,自祖宗朝,固無此例。在祖宗朝,必使臺諫侍講者,以臺諫爲人主耳目,不可不接待。臣等初以不盡言責,故辭職退去,今又如此,是必經筵侍講官及政院,以臺諫,不足爲輕重有無也。借以臣等爲不可任,必待他臺諫,然後御經筵,乃合事體也。」傳曰:「韓恂則旣是懿親,又有大功,豈可論以大罪?李茁亦不可加其罪也。經筵命召臺諫,而不及來,因日晩,故議于政丞而爲之,非有他故也。」又啓曰:「經筵時,政院當承命早召可也,而不卽爲之,弘文館亦與臺諫一體,而不啓政院之懈緩,輒入進講,此亦非矣,請推之。韓恂有欺罔君上之罪,李茁有上變邀功之罪,皆是大罪,固在不赦。然旣敎曰:『恂爲懿親,茁亦有舊恩。』雖不得以全科罪之,當罪恂以詐不以實罪,茁以削功,待以不死可也。」傳曰:「韓恂、李茁事不允。臺諫不與經筵事,政院偶爾慮不及此,有何情焉?弘文館則議于政丞時,亦忙未及慮耳,俱是無情,何用推焉?」祥安等仍再啓不允,不就職,呈辭狀而退。

7月17日

○戊午,御朝講。持平柳義臣、正言申奉全,論韓恂、李茁事,上不答。

○命召大司憲閔祥安、大司諫姜景叙等,使就職,祥安等極陳不可就職之義。傳曰:「韓恂事,臺諫言之極矣,玆以付處外方,李茁有前日之恩功,則不可削也。其上變情狀,亦無顯著,而臺諫合司强言之,其收議于府院君以上。」

○史臣曰:恂因緣戚畹,見幸於廢主,得除承旨,曲爲逢迎,至捽辱朝官,嘗奸成廟放出宮女,又奸廢主天科興淸。身在宰相之列,用心如此,不見齒於人久矣,至是乃竄,物論快之。「 ○政院啓曰:「取禁府具世健推案考之,則具誠乃具詮四寸也,素與有隙,常欲害之。一日見三寸姪卞亨良曰:『絃手末非,乃兄具詮所私者,其子世健亦奸之,瀆亂莫大焉。』亨良聞此,而言於李幼寧,幼寧發於臺中,而幼寧、卞亨良皆死於杖下。具誠造言致害之事,以杖下之辭,似難取信。具碩卿婢子初生招辭,明辨世健不奸事,以此考之,則世健曾已發明矣。」傳于臺諫曰:「具世健事,觀禁府推案,則相奸之說,出於具誠,且其婢初生之招,己明辨,故敍用。」

○柳洵議:「李茁聞人擧義之言,不卽樂從,而意欲拘留其人。雖終無上變,情狀固不可與於錄功之列,只罷其職,不合刑章。」朴崇質、朴元宗、柳順汀、申浚、成希顔等議,大槪皆同。

7月18日

○己未,御朝講。掌令康仲珍、正言朴巨鱗曰:「具世健本淫醜者也。其友崔守宗之妾,亦私焉。明友五倫之一,豈忍如是乎?以此一事,亦當不齒於士䫫也。且前於朝講,臺諫不入,古無此例。上若命召,則政院卽發命牌可也,而滯緩不及,是輕臺諫也。弘文館亦知其非,而不卽啓停經筵,冒入進講,請幷推之。」上曰:「具世健推案,令政院考啓而見之,果有曖昧,未可以此而不敍也。」仲珍、巨鱗等再啓世健事,上不答。

○傳曰:永膺大君夫人宋氏本有恩且年老,其賜米三十碩,太二十石。〈宋氏酷信僧學祖,醜聲播聞,廢主命史官,勿書其事。〉

○日記廳摠裁官成希顔及堂上成世明、申用漑、金詮、成世純、金崶、鄭光弼等,持金世弼書啓單子,到賓廳啓曰:「今觀柳子光招辭,多有未信處。大抵許琛爲人,其性不妄,資亦端正,子光則乃反覆小人也。雖有所相知,如此之事,萬無開說之理,況許磐在成宗朝,未免儒冠,有何史草,其後登第,又不爲史官,亦何有史草?其曰:『許磐等史草。』云者,一不可信也。且子光當初廢主下問時,答云:『李克墩果與我言而痛憤。』琛若先發此言,則其時子光,豈不曰:『許琛初與我言之』乎?其時之言,略不及此,而今乃言之如彼,二不可信也。且許磐爲琛之五寸,若事發,則論置重典必矣,琛豈以切親之事,輕發於他人乎?三不可信也。且子光本多詐不信人也,今其所言,亦多有詐飾之處,似不可以此罪琛也。臣等意以爲:『李克墩初見金馹孫史草,旣封而藏之,』克墩素與馹孫有隙,豈不欲先自論啓乎?以其跡似嫌而不果,傳囑他人,使之啓達耳,當罪克墩可也。子光所言,雖似詐飾,然旣有所云爾,則亦不可舍彼而罪此也。今雖不加罪於右人等,國家重史局之意,人誰不知,而輕洩乎?以此啓稟。」傳曰:「果如卿等所啓,今若追徵,則必有紛擾,皆棄之可也。」

○弘文館副提學李世仁等上箚曰:

伏聞今月十六日經筵,臺諫不與焉,不勝驚駭。竊惟承政院,處喉舌之地,出納王命,其任至重,小或不謹,大關事體。近者臺諫合司,論事累旬,竟未蒙允,而乃至於辭職,此中外見聞所駭。復職之命,倘或有緩,爲政院者,固當亟啓請之。況命下已久,稽留不召,致臺諫不入經筵,非徒大失,朝廷事體,其慢忽不謹甚矣。御經筵、接群臣,重事也。自祖宗朝,未有臺諫不參之時,誠以人主耳目,不可一日無也。今以政院不謹之故,一以致殿下於有過之地,一以啓殿下輕臺諫之心,推原其罪,不可容貫。伏願殿下亟治其罪,以懲其後。

御書箚尾曰:「不允。」

○政院啓曰:「其目當先啓臺諫入經筵之意,而臣等慮不及此,臺諫、弘文館請推之宜矣。臣等敢避嫌。」入直承旨黃孟獻啓曰:「今臺諫旣劾之,弘文館又上箚請推,不可安然在職。請出外待罪。」傳曰:「出於無情,其勿待罪。」

○臺諫啓曰:「臣等嘗聞之,具世健乃柳子光同生弟子晳壻也。當世健推閱時,柳子光見李克均、成俊以爲:『具誠、卞享良、李幼寧等,以家門小嫌,常欲致害世健父子,以私奸末非,造言生事,其心術詐矣。不可不大懲也。』克均信聽子光之說,以世健之事情甚曖眛,啓請刑推李幼寧等,而不推所犯之人。是不以公道辨別,而托於子光,掩覆其所爲,故時人爲世健切齒,以幼寧等被殺,至今痛憤,請勿敍世健。」傳曰:「具世健事,其時證人,詳悉發明,今又收議三公,皆云曖昧,故不允。」

7月19日

○庚申,御朝講。大司憲閔祥安、大司諫姜景叙,論具世健事及承政院直宿承旨,弘文館入侍經筵官,不可不推之意,不允。

○以柳洵等議,下于政院曰:「今見諸議,皆以李茁錄功爲不當。然非如金駿孫等見錄之例,乃是舊功也,不可削奪,但令盡奪告身,可也。」

○臺諫啓前事。又啓:「永膺大君夫人,國之巨富也,其富可擬一國,而今聞優賜米太,其所以賜之之由,臣等未詳知也。在廢朝,賜與無節,國廩虛竭。臣等以爲賜給未便。」傳曰:「永膺大君夫人,年老有恩,非如廢朝之例。且不可以爵位賞之,故以米太賜給耳。予亦豈不計賜與之濫乎?此則不得已也。」餘亦不允。

7月20日

○辛酉,御朝講。司諫金璫曰:「今聞金世弼,往問柳子光而來,前日漏洩史局事者,特棄而不推,若果不推,初不必遣世弼窮詰也。委遣問之,而終至虛棄,則後之人誰復有畏忌乎?今可更問于子光,亦如是詐飾,則拿問痛治可也。」領事成希顔曰:「子光始有聞於人以啓,而又爲推官以鞫之,其時廢主,聞實錄廳堂上曰:『何其知而不告耶?』子光云:『李克墩當初果與臣言之,而痛憤。』若許琛,初與子光說之,則子光豈不啓之?聞許琛招辭,則乃曰:『於七月初九日,開克墩所封見之,然後始知。』云,則其初不漏洩於人明矣。且子光言許琛曰:『許磐、金馹孫史草書,非常事。』云,許磐在成宗朝,未及登第儒生,而有何史草乎?乃飾詐之言也。今雖更問于子光,子光性本不直,若必如前變辭,則不得已加其刑杖矣。子光今以誤國之奸,而遠黜,然有大功,若用刑杖,則無已過乎?今雖止此,一時人心,誰不知國家重史局之意乎?」璫曰:「戊午年,以此一時名士,連頸被誅,皆子光啓之,甲子之禍,亦始於戊午。今子光雖有大功,然以戊午殲滅士類之罪,而觀之,則雖用刑杖窮推,不足惜也。前日以李茁事不得其言,至於辭職,其翌日經筵,政院入直承旨,不卽命召臺諫,致令不得入侍經筵。大抵臺諫,必入侍經筵者,以紏正人君過擧,朝廷得失。又恐燕侍之際,有謟辭媢悅者,故使之入參,以嚴憚于左右侍從也,祖宗之設,豈無謂歟?當推其情,以知其由可也,而迄未命推,臣竊痛焉。」掌令李元成曰:「借曰,政院遺忘而然,然其遺忘,亦有罪也。弘文館亦當以臺諫不參,請停經筵,而儼然入侍,以累聖德,大失事體,不可不竝推也。」希顔曰:「此事,臣初未嘗聞,今乃聞之。承旨與經筵官,皆非有意,但凡事不謀毫末,則終至泰山。今臺諫所論,乃以杜漸而然也。廢主於初年之間,日御經筵,禮接群臣,或論古語。乃敎曰:『無虐煢獨,而畏高明,民惟邦本,本固邦寧等語,甚可體念。』當其時臣民,皆以爲:『成宗聖德,以延於後嗣,實吾東方萬世之福。』莫不稱賀,至其末年之事,有不可勝言者。臺諫所啓,亦恐殿下終或謂雖無臺諫,可御經筵,而預爲之圖也。其日殿下,問于政丞曰:『今無臺諫,何以爲之?』其時經筵官,倉卒不及慮此,不卽請停,是出於無情也,進講後卽論啓,未爲失也。直宿承旨,不卽出牌召之,豈輕忽臺諫?亦慮不及此耳。皆是無情,何用推之?」上曰:「政院及經筵官等,豈可以無情之事推之乎?」

○臺諫啓曰:「直宿承旨於前日經筵,令臺諫不得入侍,雖曰無情,然其弊端,誠爲不小。祖宗朝所以使臺諫入侍經筵者,欲其聞嘉言直論也,不可使一日無也。成宗朝,任士洪,懷奸邪之心,欲售之久矣,但畏臺諫,而不果,乃伺臺諫之出,而潛啓之。此小人忌克臺諫之明驗,斷不可一日無臺諫也。以是請推。且史局事漏洩,乃萬世流弊之甚者也。殿下深慮此弊,使問漏洩人于子光,子光又懷奸謀,詐飾以對。殿下旣知詐飾,而不敢窮推,特命棄之,殊非委遣詰問之意。請窮推其漏言者,若許琛若他人中,當歸一推之,以定其罪,以立萬世之法,幸甚。且請見金世弼,往問柳子光招辭。李茁事旣收議于大臣,大臣皆曰可削,而殿下獨疑留惜,而不削,何也?然則初不必收議也,其收議之意,臣未敢知也。」傳曰:「於經筵臺諫不參,果失事體矣,然有何情焉?不允。史局事,今朝經筵,成希顔云:『若窮推,則必用刑杖,子光雖罪人,然有大功,不可加刑。』此言甚當,故不令更問耳。」李茁事亦不允。憲府又將推具壽永削平人墓事,以啓曰:「壽永托事不服。其初則『擗踴間,吾何知焉?』次則云:『軍人踏損而平之。』次則云:『不能禁戢而然。』屢變其辭,抗拒如此,請收職牒推之。」傳曰:「李茁與史局事,皆不允。壽永以時推照律。」

7月21日

○壬戌,受朝參、御朝講。獻納金崇祖、持平柳義臣,論李茁及柳子光直宿承旨等事,不允。

○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啓曰:「前下內禁衛等上言,請追錄原從功臣等事,臣等參考之,果其隨從有勞者九十人,故抄啓。張珽子彦良及壻申俶等,臣等其時,未知張珽之子、壻,而珽亦喪中,擧義後卽反服不出,故臣等未及許錄。請追錄原從二等,內禁衛九十人,則錄三等何如?」傳曰:「皆依啓。」

○傳曰:「近年以來,各道人民,困於徭役,流離失業,不得耕種者頗多。今年平地陳田,其令免稅。」

7月22日

○癸亥,御朝講。掌令康仲珍、正言申奉全,論柳子光及李茁直宿承旨等事,不允。

○以大提學申用漑爲奏請上使,以同知事安潤孫爲副使,以弘文應敎李荇,爲書狀官,以花川君沈貞爲謝恩使。朴元宗等啓曰:「奏請使之任至重,不可以秩卑者差遣,請以申用漑爲副使,上使則差以一品。」命遣成希顔,因傳曰:「遠遣千里,予心未安,然卿合任大事,故特遣之。」〈盧公弼以嗣位誥命奏請,只許權署國事,且曰:「汝國奏請,雖擧國人員,列名保奏,然無母妃之奏,難准其請。姑待母妃上請,卽准冊封。」云,故議遣之。〉朴元宗等又啓曰:「平安、黃海兩道,以水災失農,民不聊生,況使命往來,豈無其弊?將困不能支,救荒及民間除弊事,兩道監司處下書何如?」傳曰:「依啓。」臺諫啓柳子光、李茁等事,又請削因子光冒錄原從者四十八人,傳曰:「冒錄者削之。餘不允。」

7月23日

○甲子,御朝講。執義尹殷輔、正言朴巨鱗,論柳子光、李茁等事,不允。

7月24日

○乙丑,御朝講。大司憲閔祥安、大司諫姜景叙論李茁、子光事,不允。

○傳曰:「成希顔以一國元勳,有千里之行,令尙衣院,造衣九件賜之,又以三件,賜申用漑。」

○以安潤孫爲漢城府左尹,成世純爲同知中樞府事。

7月25日

○丙寅,御朝講。司諫金璫、掌令李元成,論李茁、柳子光事,不允。

○臺諫啓前事。又啓:「具希璟不入試場,借述謀納,事覺,此是場屋虛疎故也。〈希璟於生員初試,與憲府吏,同謀借述,僞著印信事覺,下禁府推之。希璟逃匿。〉曩在戊申,具崇璟於文科鄕試借述,生員崔世輔於進士試,爲人代述,因此皆罷榜,請依前例罷榜。」傳曰:「罷榜事,議三公發落。餘皆不允。」

○柳順汀議:「罷榜雖有前例,亦觀時之可爲,而爲之耳,不可一依前例也。今中外困弊之餘,罷榜改試,則外方儒生,又聚都會官赴試,動經旬月,廢棄秋務,其弊不貲。且今冊封、拜陵、謁聖等事,次弟擧行,日期已迫,無可改試矣。況此漢城試,雖有冒濫,若於覆試,禁防嚴密,則猥濫者,自不得與選,何必罷榜?」柳洵等議亦同。傳曰:「群議如此,其勿罷榜。」

7月26日

○丁卯,政院啓曰:「聞上御素膳,此必爲帶方夫人之卒也。〈卽永膺大君夫人宋氏。〉然禮典所無,請進肉膳。」傳曰:「帶方旣沒,鈴城亦卒,雖違禮典,心實未安,故如是,當勉從卿等所啓。」

○臺諫啓前事,不允。

○下具壽永照律之議于政院曰:「諸宰之議皆同,壽永不能檢擧呂順智之罪,令憲府改照律。」柳洵等議曰:「知有他人墳墓,削平而葬其親,非至暴戾無忌者,所不忍爲。壽永識事理宰相,必不至此,專是掌事呂順智所爲,壽永未及撿擧,其罪也,全科斷罪,恐涉瞹眛,〈壽永削平人塜之罪,憲府初以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照啓命收議于大臣,至是議啓。〉

7月27日

○戊辰,臺諫啓前事,不允。又啓:「具壽永事,敎以改照律,此甚不可。壽永雖在擗踴之中,其葬父之地,豈不身親見之乎?李克圭妻墳,亦非常人之墳也,則呂順智豈不議諸壽永,而擅自削平耶?萬無此理,請依律治罪。且罷榜事,雖從議而不罷,但我國家至公之事,唯此科擧而已。成宗豈不慮而罷之乎?雖有一端之弊,請從成宗朝例。」皆不允。

7月28日

○己巳,御朝講。獻納金崇祖、持平柳義臣,以李茁、柳子光及具壽永罷搒等事,啓之。朴元宗亦言其史局漏洩之罪,不可不痛治,皆不允。

○臺諫啓前事。又啓:「金季愚於前政,特拜奉常判官。季遇正科出身者也,雖擬望用之可也,不必如是特用私恩也。前者任孟瑛,以私恩敍用。大抵特敍,出於私恩,臣恐戚里之徒,以此爲例,希望非分也。況卽位未久,示以私恩,漸不可長,請改正。」皆不允。

7月29日

○庚午,御朝講。掌令康仲珍、正言申奉全,啓李茁、柳子光、金季愚事。侍講官金綴文曰:「大明無私照,至公無私親。人君當用至公大明之道,不當少用私意於其間也。昔唐太宗自秦主,入爲天子,其舊時謁見者,皆望恩旨。房玄齡曰:『秦府貴人未遷官者云:「吾屬奉事左右,幾何年矣」』太宗曰:『王者至公無私,能服天下,且設官分職,以爲民也。豈可不擇賢不肖,而以新舊爲先後哉?』太宗是言,豈不爲萬世人主之龜鑑也?金季愚,以正科出身,不必以私恩,媒致爵祿也。臣恐末流之弊,將不勝言。」領事朴元宗曰:「非以季愚爲不堪其任也,但以卽位之初,遽用特旨,以示私恩,爲不可,且慮其漸之不可長也,臺諫所啓甚當。」皆不允。

○具壽永削平人墳罪,憲府以不應爲事理重,杖八十、奪告身三等,照律以啓。命棄之。

○臺諫以柳子光、李茁、金季愚等事及具壽永之罪,全釋不可事啓之,皆不允。

7月30日

○辛未,御朝講。執義尹殷輔、正言朴巨鱗以柳子光、李茁、金季愚、具壽永事啓之,不允。

○傳于政院曰:「柳子光更推事,臺諫論執至此,其收議于三公。」

○臺諫啓前事,傳曰:「子光事,已令收議,具壽永功臣宰相,不可罪也。然臺諫之言如此,故功減二等,只贖。」餘皆不允。

○柳順汀議:「戊午之事,柳子光以許琛始發爲對,今雖更問,必無異辭,問之無益。但許磐在成宗朝,未及登第,其無史草明矣,而子光之對,有許磐史草之語,其詐可知。將此意更詰問,則自不得掩詐,必有所對。」柳洵議亦同。傳曰:「遣諳練朝臣,詳詰問之。」

八月

8月1日

○壬申朔,受朝賀、御朝講。大司諫姜景叙曰:「具壽永削平人塚之罪,旣爲重大,若無所懲,則何所不爲?請依律治罪。」掌令李元成曰:「具壽永之罪,不可不懲。前亦曲宥,故無所懲戒,馴致驕縱。其在廢朝,多獻美女奇技,蠱惑主心,使其長子崇璟,借述得參進士,至於罷榜,又使次子希璟,借述於外,造印踏卷、潛投科次之類,終見敗露。今復擅削宰相妻墳而夷之,是皆出於驕縱無所忌憚,推原其罪,固在不赦。請依律治罪。李茁事,臣等所以累啓至此者,以乖戾之甚也,請速夬斷。金季愚以特恩爲判官,特恩乃人君之私也。卽位之初,不宜示人以私也。古之人主,能從諫納誨,故或養老乞言,或聞善言則拜,是知納諫,乃人君美德。而殿下於近日論啓之事,偏執固拒,不勝缺望。大抵於經筵所以論諍者,以其元首股肱,相濟可否,以資治道也,若不樂聞,則誰有盡言者乎?景叙曰:」柳子光推考之官,其往來也,各官各驛,恐多有弊,請結御史銜而遣之。「上曰:」此壽永所不知之事,而出於不能檢下,故照杖八十、奪告身三等,以其功臣,而減贖,是亦非不罪之也。結銜御史事,依啓。「景敍又曰:」自甲子以後,國無臺諫之言,故守令等,無所忌憚,恣行不法。今當聖明之時,痛革前弊,精擇人物可也,而近日或以親功臣,或以原從堂上,而驟除外任,至授府使等官者。今淮陽府使李翰元,專無來歷,有何更事乎?如此之類,斷不可遣也。「上不答。

○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昌山府院君成希顔、左贊成朴安性、右贊成宋軼、左參贊李蓀、右參贊李諿、禮曹判書金應箕、大提學申用漑等啓曰:「近日臺諫,有所論啓,而留難不允,甚爲未便。前日任元濬,傳係明文,以木刻名署取實,未穩。且其間詐飾僞造明矣,故收議時,臣等皆以爲:『不可取實,』崇質亦以爲更詳分揀,而卽落點于崇質之議,當用崇質議可也,而終置不用。其後李茁削功籍當否,亦收議于臣等,臣等又皆以爲:『不宜與金駿孫,同參勳籍,削之爲當。』而又留難不用。臣等旣言之,臺諫又啓之,其違衆論如此,臣等恐累聖德,故敢啓。」又啓曰:「詮聞各官守令,視治民爲餘事,日以觀美爲務,如亭榭觀宇,營造不已,或以此爲政績之美,而不知民力之自困也。況近年民疲土木之役,僅存軀命,今又如此,則是時屈擧羸也。請限三四年,待民力蘇復之間,一禁營繕,若倉庫與使客館待處,有頹落,則不得已修造矣。此意下諭于各道何如?」又啓曰:「先是方物,每以封裹翼日出送矣。今次封裹,則以其急速之行,恐驛路殘弊,未卽趁時輸送。請前期五日,封裹發送何如?傳曰:」李茁事,依所啓削功籍。任元濬木署事,亦依崇質之議施行。方物出送事,亦依所啓。「

○臺諫啓曰:「金季愚不由銓曹,特授判官,卽位之初,不宜偏示私恩也。非特季愚而已,如宋演孫、金孟瑛、李瑋等,皆出於特恩,雖曰有前例,然在成宗朝,金友臣,則年齒旣老,且有政績,非如殿下初卽位,而遽用之也。具壽永不可不懲,崔世珍事,本府推而核實後更啓。」傳曰:「金季愚依所啓。壽永則其初照律過重,故收議改照,且有功大臣,故減二等耳。世珍事知道。

○傳于日記修撰廳曰:「前者柳子光處,遣金世弼,推問戊午年史局事漏洩人,子光誣以許琛爲對,許磐則其時未登第,非成宗朝史官,而許磐史草內云,以此爲對,尤爲巧詐不實。更遣諳鍊郞廳,詰問覈實。」

○咸鏡道觀察使高荊山啓:「慶興府撫夷堡、安邊府高山驛、北靑府濟人館、吉成縣嶺東驛等處,距本邑甚遠,倉穀歛散,田稅收納之際,經宿往來,搶虜可慮。請於各處設倉便民。」依啓。

8月2日

○癸酉,御朝講。講至命周公東征而討之。領事成希顔曰:「大抵人君,不可偏聽往來之言,當曲察是非,明辨之可也。周公於王室至親,又大聖人也。三叔猶流言於成王,而王莫之悟,使周公避位居東,以至遇風雷之變,然後成王悟,迎周公,乃命東征。夫以周公之聖,被三叔之讒,而成王信讒不能悟焉,況不如周公之聖者乎?況不如成王之賢者乎?偏聽讒說,而不能明辨之,則英雄豪傑,畏懼讒說,而雖有忠言嘉謀,不能陳於王前。請殿下體念於此。」大司憲閔祥安、司諫金璫,將具壽永罪狀,反覆論啓,不允。

○憲府啓曰:「在廢朝,依附內人,稱貿易虐民於外方者,皆當屬公,還給本主。而今聞遺漏者亦多。然推之無據,詮聞其時有旨書狀,尙在政院,請見之。」諫院啓曰:「院奴婢不過十餘人,今者奴亨孫,請託刑曹移定。」間曰:「差備刑曹,與亨孫,請竝推之。」傳曰:「皆依啓。」

8月3日

○甲戌,御朝講。持平柳義臣、獻納金崇祖等論具壽永,不允。

8月4日

○乙亥,傳于政院曰:「今奏聞使盧公弼之還,非特有署理國事之命,亦有表裏彩段之賜,皇恩罔極,其謝恩使,以從二品宰相遣之,似無尊事之意,選正二品卿相遣之,何如?其議于三公。」三公議啓曰:「以從二品爲謝恩使,古例也,然今則其恩眷殊異,當遣秩高宰相。」

○上御勤政殿,行中宮冊封禮。王妃卽中宮位,進箋于大妃殿,又進豐呈。〈王妃卽尹汝弼女,而汝弼乃朴元宗妹夫也。〉其冊曰:

古先哲王之理國也,未有不選立賢妃,所以重人倫之本、基萬福之源也。奧予渺末,嗣守大寶,念惟負荷之重,必賴內治之助,中闈不可久曠,匹耦宜極妙選。思得賢淑,共承宗廟,寤寐求之,將一年于玆。咨爾尹氏,生於名族,夙有令聞,選入宮禁,德冠椒掖,可正位號,母儀一國。玆承懿旨,冊爲王妃。於戲!后妃之於君也,猶坤之於乾,月之於日也,配乾稱大,助日爲明。非柔順貞正之至,何以能此?其祗服寵命,克廣壼化,著虞嬪之至德,嗣周母之徽音,以丕衍無彊之慶。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傳曰:「冊封時,執事論賞及赦文等事,參酌古例議啓。」政丞等議啓曰:「臣等以庚子年冊封例及世子嬪之例參考,則諸執事,賞以虎豹皮,嘉禮郞官,賞以加資,正使、副使以上,賞以唐表裏何如?」傳曰:「嘉禮廳郞官,則加資可也,諸執事亦宜加資。且赦文則徒、流、付處及充軍者,竝許放何如?其議于三公。」回啓曰:「嘉禮廳郞官,則親授,諸執事資窮者,代加可也。而徒、流、付處免放事,如卽位大赦時,則可矣,今則似不當。大抵徒、流、付處,皆以重罪分配,不可輕易許放。」傳曰:「今赦雖不能加於庚子之例,其可下於庚子之例乎?令更議之。」政丞等啓曰:「徒、流、付處,其罪大矣,不可赦也。臣等豈不斟酌而啓之乎?其中有情可矜者,則令該司入其罪案,付標抄出,而放之何如?且今見庚子年之赦,則贓汚者不得與焉,官吏貪汚者,果不可赦也。但廢朝時,守令不法等事及攀附作弊人,方被推者多矣。是皆旣往之事,竝放勿推何如?且今外方困弊,頒赦之員,不宜別遣,令陪箋差使員,授去似可。」傳曰:「依所啓。」

○政丞等啓曰:「日候甚熱,恐勞上體,請以權停例,受百官賀何如?」傳曰:「依啓。」

○二品以上員及承政院、臺諫、弘文館及諸執事與入直人員等,特賜宴賜樂。

8月5日

○丙子,傳于政院曰:「冊封時,應賞賜者,分等入啓。且都監郞官已遷轉者,與時執事,一例親授加資當否及製述官副提學李世仁等,論賞與否,竝議于三公。」柳洵議:「都監郞官時在及已遞者,賞典不宜有異,但已爲堂上官者,賞物爲當,敎命、玉冊製述官,亦當論賞。」朴元宗議:「都監郞官已遞者,不可與時行者同賞,只賜物爲當。且敎命製述人員等賞賜,有前例,依古例施行何如?」柳順汀議:「都監郞官加資,非論其平日功勞也,凡執事及任事者,當冊封之日,因慶事加恩澤耳,前日爲郞官,未及冊封之日,而見遞者,不宜追論從事之勞,而亦加資也。然封冊,國家大慶也,前日任事者論賞,在所不得已,則只宜賜物,加資則恐爲猥濫也。敎命及箋文製述員論賞,已有前例,照依施行何如?」

○命停秋夕進豐呈。

○行中宮會禮宴于思政殿。

○臺諫啓:「徒、流、付處。於赦文不擧,而命書名以啓,臣等不知何爲也。在廢朝抱冤者,反正之初,無遺疏放,今年春二月,又盡放之,其後犯罪者,雖或有之,何可輒釋?古云:『赦不數下。』又曰:」赦者,賊良民之甚者。』又曰:『小人之所幸,君子之不幸。』如有情可矜,而法可疑者,則於下赦之時,朝廷何不論啓乎?昨日赦文,甚合於物議,請勿復以徒、流、付處者疏放。嘉禮都監郞官資窮者,親授,無古例也,其可違先王之制,而行之乎?資窮准職者,猶之可也,資窮未准職者,又何可親受乎?請一遵先王之制。「傳曰:」徒、流、付處疏放事,庚子年亦有此例,然赦不妄下,故與政丞論議,而情可矜者,則可以宥之云爾,故放之矣。嘉禮郞官加資親受事,亦與政丞已議之。不允。「傳于吏曹曰:」嘉禮都監監造官,依都監郞官例加資。「

8月6日

○丁丑,御朝講。掌令康仲珍、正言申奉全,將徒、流、付處人等書名以啓事及嘉禮郞官親受加資,古無此例,反覆論啓。左議政朴元宗,又啓徒、流、付處不可疏放之意,不允。

○咸陽君朴永文啓曰:「臣有八十二歲老母,以宿疾,長臥不起,今將赴京,恐不得終孝,請辭。」傳曰:「其改差。」

○靜惠翁主卒。停朝市,停延恩、文昭兩殿親祭。

○傳于政院曰:「近來四方民困,鷹犬封進,亦有弊也,予甚憫焉。今欲盡除,然封進已久,不可一日頓革,但於咸鏡、平安、黃海等三道,春則加之介一次封進,而鄕狗、㺚狗則其除之,秋則巢鷹與鄕狗、㺚狗一次封進,而其餘慶尙、全羅、江原、忠淸四道,則民生蘇復之間,限五年勿令封進。」

○臺諫啓徒、流、付處人及嘉禮郞官賞加等事,不允。

8月7日

○戊寅,以吏曹所啓,傳于左議政朴元宗曰:「謝恩使可遣者朴永文,而有年老病母,尹湯老,則近者尹坦父子,一時俱死,外戚只湯老而已,不可遠使,金俊孫則有病,正二品中餘無可遣。沈貞雖秩卑,人物可當者,假銜遣之,何如?」回啓曰:「假銜遣之爲當。」

○臺諫將嘉禮郞官加資及徒、流、付處人書名以啓未便事,再啓不允。

○以金勘、鄭眉壽爲領經筵事,尹汝弼爲領敦寧府事,李坫爲漢城府左尹,安潤孫爲右尹,李繼孟爲同知中樞府事,安彭壽爲弘文館副應敎,柳雲爲司諫院獻納。

○傳于司饔院曰:「生蟹則自有京畿正供,今後勿令各色掌捕捉。」

8月8日

○己卯,命召領議政柳洵、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吏曹判書成希顔,傳曰:「見此徒、流、付處人等罪案,自去年九月以後及宗親族親與匠人等類,可得疏放者,付標入啓。」政丞等共議回啓曰:「宗親及族親,則當考其罪之可放者放之,但匠人,則非如付處人類。各道殘邑,無有使令者,故以作罪定役者,爲官屬而使喚,其來久矣,其已定役者,則斷不可盡放矣。但定役匠人黃小老等,則非自己之罪,以其一從廢主之命,亦參於作弊之類,而定役,此則可放。」傳曰:「依所啓。」

○政丞等考罪案,抄可放者付標入啓,傳曰:「其放之。」最被放者,愼守勤異姓三四寸及尹遘壻李世薈及匠人黃小老、孔孝連、達世、佛知等四人耳。

○臺諫啓曰:「徒、流、付處人疏放事,於赦文不載,而遽命書名以啓,故臣等以爲未便,而啓之者累日矣。到今見疏放者,則罪犯贓汚如李世薈,攀附內人如高安正,作奇技淫巧,以悅廢主,如黃小老等四人而已。此人等罪惡尤甚,而先得免放,有罪者,將何所懲乎?其餘疏放者罪目,則臣等未之見也,故已擧此三四人啓之,請觀其罪案。且以嘉禮都監郞官親受堂上加,古無此例,請一遵先王之法。」傳曰:「徒、流、付處疏放事,不載赦文,而今其許放者,皆罪之輕,而情可矜者也。李世薈、高安正及匠人等,有何罪焉?嘉禮郞官加資親受事,與政丞等議定,不可更改,不允。其疏放人罪案,則出示之。」

○傳于義禁府、刑曹曰:「李世薈、韓千壽、高安正精、愼石溫、八溪君淨、輪山副正濯、玉川副正沃、成仁孫、昌山守瑾、稀蹄守瑚、赤川守璉、洪陽守玩、德安守珍、嚴川守琚、濕川守瓊、幽山正敏、德林正孜、宜山守敝、寧城守敬、黃原正敷、河賓守仁孫、長連副守終孫、綾城令末孫、八莒守根、加德副守槇、淸溪令林、益州令枝、雪山副守桂、鳳林守守仁、淸城副守和、權軾、金琮、閔汝翼、閔汝佐、權軼、金璋、金應辰、金應賢、田貴孫、凡山、終同、文善孫、黃小老、孔孝連、達世、佛知等放送。」

8月9日

○庚辰,御朝講。執義尹殷輔啓曰:「嘉禮都監郞官等陞授加資,前此所無之事,乃是廢朝濫爵之習。古人云:『爵賞,人主礪世磨鈍,所當愼也。』我國自列聖以來,王妃封冊,非不多矣,而無親受之例,以其爵賞,不可濫僭也。殿下當初使該曹考前例以啓者,必欲遵守先王之典,而今反爲祖宗所無之事,臣等竊惑焉。廢朝少有慶事,皆特授,故爲堂上者,不可勝數,國人不以爵賞爲貴,朝廷亦不以爲尊。今當革廢朝之習,正爵賞之典可也,而反蹈其廢政乎?」正言朴巨鱗曰:「爵賞如此,則人無所勸矣,況廢朝僭濫餘習,何可復蹈乎?」上曰:「都監郞官加資事,政丞等皆議云:『應受者數少,雖親受可也。』」故爲之耳。且已載於赦文,故不允。「殷輔曰:」人君若有過擧,則雖小,當改之不吝也,雖曰已載赦文,殿下若欲改之,又何難焉?借曰例在祖宗,尙懲廢朝,而當不至於濫施,況祖宗所無之事乎?「領事柳順汀曰:」論賞事,前日臣等議之,詮聞貞熹王后有百官加資,然無儀例可考,故只據王世子嬪冊封例及庚子年冊封例,參定爲之。加資親受事,不宜載于赦文,而今乃載錄,布告中外,似難紛更。然今臺諫所言甚當,爵賞果至猥濫,今更參酌爲之何如?「又啓曰:」近若視學,則必取人矣,其分三所試取事,曾已判下。然近日科擧頗數,臣意以爲,勿設初試,而臨時燭刻,取二三人,卽時出榜,使得遊街,則學校頹廢之餘,人必觀瞻感激矣。今入侍宋軼,中謁聖及第,此其例也。「上曰:」果有前例,則爲之何妨?「

○傳曰:「今聞領中樞朴崇質病緊,其遣醫不離看病。」且遣注書問安。注書金世準卽往問,崇質臥床,加朝服於身,謝曰:「旣承醫藥,又遣內臣,下問微疾,天恩至此,惶悚無地。但病中每念之事,欲聖上日御經筵而已。」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都監郞官加資不便事,且啓:「李世薈見竄,非特尹遘之壻,依勢作弊,至奪柳軒之家。高安正在廢朝,以李淑媛同生弟爲妾,依勢作弊,導君爲惡,其罪不細。廢朝匠人,不爲不多,而只抄四人者,以其作弊,有甚於他,不宜輕放也。李安世身負罪過,故提調啓遞,必有以也。於司僕不合,況司贍乎?請罷職。其自己不正之事,請令本府推之。茂長縣監朴昌祖赴任時,奪友人金震警之妾,又娶金自貞妾女,又於隣官得妾,多方作弊。況朋友五倫之一也,不可如是,請罷職而推之。李承權以吾叉浦萬戶,年前三月見罷,是年九月,爲麟山僉使,兵曹不無情焉,請罷職,而竝推兵曹官吏。安該以昌原府使,年前四月見罷,今拜禁府經歷,此亦不宜速敍,請改差。經筵領事,本以議政三員爲之之事,載在《大典》,而今者以府院君爲之,厥數甚多。今所除授,請改之。」傳曰:「加資事及李世薈匠人等事,不允。高安正有何自作之弊乎?李安世事,旣命推之,推而治罪可也。朴昌祖事,依所啓。安該、李承權,則竝改正,兵曹官吏亦可推之。經筵領事,雖曰載在《大典》,然侍講大臣,雖多無妨。」

8月10日

○辛巳,御朝講。大司諫姜景叙、掌令李元成,論啓都監郞官,親受加資事、李安世、李世薈、高安正、黃小老等事及領經筵事,侍讀官趙舜,亦論都監加資事,不允。景叙曰:「以檢詳安彭壽將赴京,故命以李荇代之,檢詳之職,必有本府所薦,銓曹方得擬望。李荇爲人,其才行雖合於檢詳之任,第無薦狀,而一朝遽爲之,臣恐古風,於此墜矣。」傳曰:「然則遞之可也。」

○領經筵事鄭眉壽啓曰:「臣非科第出身,只以門蔭,位至於此,於經筵領事,才未能堪。今又臺諫,以經筵領事,過多啓之,請遞。」傳曰:「經筵領事,不須止於三公,況卿才有何不當?其勿辭。」

○臺諫啓都監郞官親受加資事,又啓:「祖宗朝都摠府堂上,過周年則改之,其以兵權,不可久典也。殿下當遵先王成憲,使典兵者,周年改之。司僕正權輳,與吏曹參議李可臣四寸也,有相避。以司贍正,換受是職,不無嫌疑,請以權輳,仍任司贍正。李安世則可罷職勿用。且李世薈、高安正、黃小老等,是皆自己之罪,斷不可疏放也。」傳曰:「都監郞官加資親受事,臺諫强言之,其收議于三公。且都摠管有過期者,則其遞之。權輳相避事,當問于吏曹。李安世,則只以馬籍錯亂事,提調言之,罷職過重。李世薈、高安正等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8月11日

○壬午,御朝講。大司憲閔祥安、司諫金璫,以李世薈、高安正、黃示老、李安世、都監郞官事,反覆論啓、不允。

○直提學金駿孫,以疾辭職。傳曰:「其賜藥。」

○司僕寺提調朴元宗、申用漑啓曰:「臣等聞臺諫論李安世曰:『爲提調所棄,必有所犯,請罷職。』臣等意以爲馬籍,國家重事,在成宗朝,嘗以是爲重,及至廢朝,所行顚倒。馬籍錯亂,故其修正事,臣等每考察,而安世不能堪任。以是啓而改之,別無罪犯矣。今臺諫所啓罷職過情,玆以敢啓。」傳曰:「知道。」

○御晝講。

○御夕講。

○柳洵議:「當初冊封頒恩時,考前例儀軌,殘缺不具,乃據世子嬪冊封恩賞例參定。郞官加資,如韓世桓、南慄等,資窮已行實職者,雖陞堂上官,未爲濫也。尹希仁超等而陞,可謂濫授,臺諫以爵賞猥濫,論啓當矣。但具載赦文,已布中外,今而追改,亦違事體。」朴元宗議:「近日爵賞,果爲猥濫,臺諫所啓甚宜。今次加資,受員不多,亦已擧論於赦文,布告中外,今若更改,恐失信於下。」柳順汀議:「累朝中宮冊封時,執事及都監郞官論賞節目,不載謄錄,故今此論賞時,未能通考前例。只據慈順王大妃冊封時論賞之典及世子嬪冊封論賞之例,參酌磨鍊以啓之耳。今有臺諫之論,爵賞果不可僭濫,但成命已下,遽卽改之,亦似未便。累朝論賞之例,雖無文籍可考,豈無記聞者乎?更令該曹,詳考前例以啓後,更議施行何如?」

○臺諫啓都監郞官加資事,李世薈、高安正、權輳等事。又啓:「趙賢範,去年十月罷職,而卽除訓鍊院主簿,甚未便,請改正。」諫院獨啓曰:「監造官及凡執事者授加,古無此例,請一遵先王之例。」傳曰:「都監加資事,三公之議,同然一辭。又於赦文,載錄以布,故不允。李安世則左議政以別無所犯啓之,故不允。趙賢範事,則當問於該曹。李世薈、高安正等事及司諫院所啓加資等事,皆不允。」

8月12日

○癸未,御朝講。持平柳義臣、正言申奉全論嘉禮廳加資及李世薈、高安正、李安世等事。領事成希顔曰:「李世薈、高安正之事,非用特恩,乃與臣等,詳議而放之也。且宗親非如任事朝士之例,雖放還無妨。李世薈則旣曰尹遘之壻而逐之,其時如愼守勤之壻申公涉,亦不被逐,故請依例許放,非用特恩也。」上曰:「高安正則雖作弊,作弊之實未著,又見逐,今已經年。李世薈則以尹遘之壻,獨竄不可,故免放耳。嘉禮郞官加,初與政丞議定,而今更議之,則皆曰:『已載赦文,成命已下,似不可輕變。』且厥數亦少云,故不允耳。李安世事,昨提調等來啓曰:『時方修馬籍,故遞之耳,非以有過也。』若無過,則不可罷職也。」希顔曰:「李安世在廢朝,或錯馬籍,故提調啓遞耳,非有他過也。大抵人物進退,不可不愛惜。在下雖有所言,當裁酌聖衷耳。」義臣曰:「愛惜人材云則可矣,若心術不正,則用之於何處乎?」希顔曰:「李荇之改撿詳,臣等未及詳知,然臣當初欲得帶去之人,而唯荇可也,故啓請。而但加資不足,不可爲兼掌令,請給加,上敎曰:『不宜給加,別擇他可當者。』臣退思之,莫如安彭壽,而但撿詳一員也,故卽與荇相換矣。今者以無薦望論之,臣等有何情乎?」上曰:「荇之人物,非不善也,但加資不足也,故換撿詳耳,有何情焉。」

○臺諫啓都監郞官加資事及李安世、李世薈等事,又啓曰:「趙賢範附於見敗宰相,得義州判官,當李蓀承命到州之時,稱病不見,乃於衙中,動樂宴飮蓀聞而責之,賢範曰:『彼哉,六十老翁,吾何畏哉?吾無賴爾之理。』云。其驕縱若此,請推之。」憲府獨啓曰:「慶尙道金海居具熙孫、金玉柱、金千壽等,告狀本府曰:『白崇孫稱名人,去丙寅年,稱大妃委差,而刦奪人財貨、田民,作弊莫甚,無異廢朝。』云。且極口訴悶,故不得已敢啓之。崇孫若實是大妃殿委差,則亦未敢擅推,故啓之。」傳曰:「加資事,政丞等豈偶然議啓乎?今若改之,則失信於下,故不允。李安世事,旣無所失,進退人物,不可輕易。李世薈已經赦宥,故不允。白崇孫徐當考問後發落。趙賢範事依啓。」

8月13日

○甲申,御朝講。掌令康仲珍曰:「嘉禮都監郞官加資親授事,成命雖下,國論皆以爲不可,宜從臺諫之啓,不可拘於失信,亦不可拘於收議也。其初議親受者,此三公也,今之議親受者,亦三公也。其不改初議必矣,問之無益。昨日經筵成希顔以爲:『李安世之才不可棄也。』若以才藝爲不可棄,則令不失其祿可也,不宜顯用也。李世薈非止以尹遘之壻,其憑勢作弊,自犯贓汚之罪,不宜許放。」正言朴巨鱗亦論之,上曰:「加資事成命已下,政丞僉議旣同,不可更改也。李世薈事,罪不自作,固當疏放矣。」領事柳洵曰:「初當冊封時,都監郞官加資當否,命臣等磨鍊,而古籍殘缺,無可據考,但以庚子年冊封例及世子嬪之例,參酌定議。今於經筵,聞臺諫所啓:『近年超資越序,爲堂上者甚多。』資窮准職者,猶可以親受,其資窮而職未准者,不宜親受,超陞堂上也。若於事體有妨焉,則雖改成命,不可謂之失信。」上不答。

○御晝講。

○戶曹啓曰:「平安、咸鏡、黃海、京畿等道,皆以失農啓聞,大抵近年,各官各驛凋殘,而騷擾之弊不貲。請今年勿遣災傷敬差官,令各道監司審定何如?且貢案,則去癸亥年,大臣等,據辛巳年之案,參酌損益,以爲恒式,於國於民,咸得便宜。今者外方各官,皆以爲廢朝時別例貢,而以辛巳年例收納,故國用不足,不可以廢朝時法,而莫之用也。此意須下諭各道,使遵癸亥之案收納何如?」傳曰:「依所啓。」

○臺諫將前事來啓。諫院獨啓曰:「獻納柳雲,賜暇讀書,又兼日記廳,以本院數少之員,兼他務不可,且於臺諫之任甚合,請遞日記廳與賜暇讀書等事,令仕本院何如?」又啓曰:「監造官等加資事,考前例亦無,請竝改勿授。」傳曰:「加資事,其初非予敎之,政丞等共議參定,臺諫以爲不可,故又收議于政丞,而皆曰:『成命已下,不可更改。』三公之議如是,故不允,予豈排群議爲也?李安世所犯不著,何以輕易罷職乎?柳雲事,前者日記廳啓曰:『日記乃秘密事也,其員不宜紛更。』故遞獻納,而因置日記廳可也。監造官事,已載赦文,布諸中外,故不允。」再啓亦不允。傳于政院曰:「政丞等,初以謂加資親受可也,臺諫以謂不可,故更收議三公,而三公又曰:『成命已下,不可更改。』又於經筵,以謂臺諫所啓甚是也。其前後之言有異,予何所適從?其議啓之。」政院回啓曰:「政丞之議前後有異,上敎甚當。但近日爵賞猥濫,而又古無親受之例,政丞面對之說爲是也。

8月14日

○乙酉,領中樞府事朴崇質卒。〈史臣曰:「崇質素以廉簡著名。然爲徙民巡察使,歷遍三道,苞苴恣行,有財必免,時人唾之。及爲相,廢主淫其妻而銜之,崇質見幾,佯墜馬傷,遂免相脫禍,以天年終。」〉政院啓曰:「大臣旣卒,殿下雖方以親祭宣陵致齋,罔有聞知,臣等及百執事,誰有不知?若是而親祭,似乎未安,故敢啓。」傳曰:「事至於此,不可親行,其令攝行。」上御素膳。政院啓曰:「爲大臣行素,甚盛美也。然不可久御素膳,請於明朝,進肉膳。」傳曰:「初欲久爲,所啓如此,故依允。」命賻米布等物。

○臺諫啓:「都監郞官加資事,大臣、臺諫所論皆同,則乃是一國公議也。殿下獨不聽納,是殿下一以排一國公論,一以不遵祖宗之法,一以復廢朝濫賞之餘習,臣等竊痛焉。李安世若愛惜其才,則當送西敍用可也。柳雲甚合於臺諫,故臣等請遞日記廳,而置于諫院,殿下反遞諫院,不勝缺望。」諫院又啓:「監造官加資,請竝勿授。」傳曰:「加資事,收議與面對之辭各異,當召三公於闕庭,更議之。李安世事,汝等雖曰有罪,然提調來言:『別無他罪。』其何以送西敍之乎?柳雲事,未知汝等之意。其遞日記廳,而爲獻納乎?爲獻納而亦不遞日記廳乎?其更啓之。監造官加資事,前此聞有百執事,皆授加資之例,緣儀軌皆失無可考,故只據世子嬪例爲之。」

○臺諫啓曰:「加資事,當斷自宸衷,不宜更問于三公也。李安世事,提調初旣啓遞,復來救之之意,臣等未能知也。柳雲則臺諫之任甚重,請遞日記廳,因置諫院。」傳曰:「加資事,更議後發落。李安世其送西。柳雲,諫院非聽訟官,以獻納兼日記廳,亦可也。」

8月15日

○丙戌,傳于政院曰:「鄭有善不孝之罪,予觀推案,則不至於甚重。且其父萬山,不忍厥子之死,至五度上言,可見其父子間情理迫切。死者不可復生,其減死何如?今日召三政丞等議之。」領議政柳洵、右議政柳順汀,詰賓廳,傳曰:「都監郞官加資事,政丞等初議參定。而於經筵,聞臺諫所啓,則曰:『爵賞果爲猥濫矣。』臺諫以親受無古例,强言之,予不知從其何議也。卿等今日,決議歸一,則予欲從其議,而以決臺諫之啓也。」柳洵、柳順汀同議啓曰:「其准職者,則仍舊勿改,其未准職者,雖收成命,亦不可謂失信矣。且鄭萬山子有善,不覲五年,又揮置其父,而回走,其罪固當死矣。」上曰:「知道。」左議政朴元宗議:「鄭萬山子有善不孝事,前日疏放議論時,詳究始末,有善揮置其父之情,不過要避回走而已。若元情故不揮置,則以不孝論斷,置之重典,無乃過乎?且聖上用好生之恩亦大,特減死何如?」用元宗議,因傳曰:「其放之。」

○臺諫啓曰:「嘉禮都監加資親受事,自祖宗朝未有之例也,其建白大臣,何敢更改其初議乎?其是非,斷自宸衷。」傳曰:「今日三公之議,皆曰:『資窮准職者,宜親受,而其未准職者,則不可超陞。』云,故未准職者,已令改正,卿等其勿更啓。」又啓曰:「臣等不以資窮未准職者,不宜親受而啓之。假令冊封執事者,皆資窮准職者,則竝皆超陞乎?祖宗深慮此弊,故累朝冊封慶事,無有親受之例。殿下何必開此弊端,以遺萬世乎?」傳曰:「政丞之議皆同,玆以不允。」

8月16日

○丁亥,傳曰:「闕內入直人員及各差備人,卒得重病,或當夜啓稟給藥,未及救活,自今宿儲藥物,登時救療。」

○臺諫啓曰:「近日所啓加資事,只改尹希仁,臣等初啓本意,不以資窮未准職而言也。祖宗朝所無之事,今若一開其端,則其弊將至於無窮,莫若不愆于先王舊章也。」再啓不允。

○臺諫啓曰:「都監郞官加資事,固無前例,甚爲未便以今言之,殿下乃中興之主也,萬世聖子神孫,必依是例,不可不謹其開端也。中宮冊封,何代無之,而祖宗所以不開此例者,慮有後日之弊也。大臣再三議啓,而臣等敢啓至此者,亦慮後弊,而欲法祖宗也。」傳曰:「已載赦文,不可失信,且大臣之議,亦不言盡改,故不允。」

8月18日

○己丑,御朝講。司諫金璫、掌令李元成啓嘉禮郞官加資事,不允。金璫曰:「臺諫爲人主耳目,其朝廷是非、政事得失,靡不糾正。故言及朝廷,則朝廷改容;言及權奸,則權奸屛迹,其爲任至重矣。獻納柳雲,近者不遞日記廳,日記廳,孰與糾人主過愆、整朝廷紀綱乎?是殿下輕忽臺諫,而無尊待之實也。」

○傳曰:「獻納柳雲事,今朝經筵,臺諫論請遞改,前無此例乎?」政院回啓曰:「日記、實錄,亦是重事,以言官兼帶,有何不可?且右副承旨李惟淸,前者以執義,兼帶實錄廳二三年,此亦舊例也。」

8月19日

○庚寅,慶尙道觀察使張順孫狀啓:

趙之瑞妻鄭氏,其夫被誅,籍沒家産後,結廬獨處,僕隷俱無,饘粥旣絶。其父母召欲同居,痛哭而言:「親旣以女與人,夫雖死,其精神在此,吾捨此何往?」設遺衣朝夕致奠,以終三年。盧崇卿妻金氏年十五而嫁,十六而寡,哀毁絶而復蘇,三年不見齒。父母愍其早寡,欲奪其志,徑往舅家,收盧家襁褓中姪女,親抱長養。權成弼妻李氏,其夫被誅後,沒爲新寧官婢,常言:「夫死非辜。欲自經同穴,有老母禁不遂志。」乃廢洗梳,佩刀以自防。其縣監之子,欲犯之,捽髮侵凌,拔佩刀幾自刎,隣里救解得活。私奴多勿年十二時,其父銀孫得急疾,良久氣絶,多勿,以斧自斷其左手無名指,取血餌父,以其斷指,待乾磨進,父病卽差。節孝可嘉,請旌門復戶。

命依啓。

8月20日

○辛卯,上親祭于文昭、延恩兩殿。

○弘文館擧司啓曰:「經筵領事,乃上師傅之任,故三公與曾經政丞者,爲之。金勘、鄭眉壽等,以廢朝幸臣,爲領經筵,請改之。」傳曰:「金勘、鄭眉壽,吏曹,夫豈不慮而擬授耶?」不允,又啓曰:「領經筵,《大典》只以三公爲之者,其任至重,必須人物無瑕疵,然後可以任此。金勘、鄭眉壽之爲人,物情皆以爲未愜,不可不改正。」傳曰:「金勘、鄭眉壽,何別有得幸於廢朝乎?但卿等論執不已,故改之。」

○臺諫啓都監郞官加資事,不允。

8月21日

○壬辰,御朝講。執義尹殷輔、正言朴巨鱗,論嘉禮都監郞官加資親授未便事,巨鱗啓:「獻納柳雲,日記廳請遞。」皆不允。

○臺諫啓加資親受事,不允。

8月22日

○癸巳,奏聞使盧公弼、尹珣等,受權署國事勑命來,上率百官,親迎于慕華館。禮部移咨,略曰:

李㦕病已昏憒,則擧國之人,惟性諱所制,其同辭合請,無足訝者。其母妃見存,倫理攸屬,家事任長,豈容默默?臣等意謂制國人者,在姓諱,制姓諱者,在其母。今者使臣之歸,只宜欽奉勑諭,以畀姓諱,恭承恩旨,署理國事。待其母妃上請,然後定其襲封,則天命民心、國體事勢,可以永全,而無隙矣。

○濟州居李福大等七人,今年正月漂流,至是隨公弼等還,命給衣服,驛送于本土。

○盧公弼、尹珣啓曰:「太監李珍及序班崔瑛、李相等,我國凡事,極力圖之,苟非此人,則難以成事矣。其贈遺之物,不可無也。」傳曰:「知道。」

○臺諫啓都監郞官加資,且啓:「小各司提調,在祖宗朝,皆以二品授之,而今則以正一品授之,可謂率由舊章乎?請竝改正。」傳曰:「都監加資事,不允。提調事,當議于三公。」臺諫又啓加資事,不允。

○柳洵、柳順汀議:「正一品授小各司提調,旣無前例,職任重處,則雖爲之無妨。職掌卑微處,亦爲之,似失體貌,改正爲當。」朴元宗議曰:「都提調各司衙門,則正一品爲之,載在《大典》。然都提調衙門,則有數,而近來正一品宰相員多,其於宰相出入,丘史甚關。若府院君,則本府元定丘史,不過五六,若老病宰相,凡一會,不得已乘轎或軺軒者,則所率甚不足,而宰相體貌,大爲埋沒。一品爲小各司提調,亦一時權宜,恐無妨也。」從元宗議。

○政院啓:「以門外行幸翼日,則例停經筵。」傳曰:「今日之行,雖曰門外,其道不遠,又還宮大早,明日經筵,何勞之有?不必拘古例。」

○御夜對。講《大學衍義》,至王莽傳,侍讀官慶世昌曰:「王莽始以外戚之權,終至簒國,此豈特莽之罪?出於哀、成授以權柄之故也。願殿下,體念於此,勿以政柄,授外戚。」

8月23日

○甲午,御朝講。侍讀官慶世昌曰:「凡奉旨推鞫之官,不度情法之疑矜,一從承傳,而無小變易,故其間不無瞹昧之冤,豈可謂明其罰、服其民乎?」領事朴楗曰:「如禁府公事,必依承傳,先捧拒逆不着後,照律以啓,此其宿弊也。」持平柳義臣曰:「都監郞官加資事,累日論啓,迄未允兪,臣等缺望。如此之事,當斷自震衷,不必議於大臣。大臣初自建白,終豈變辭乎?」獻納柳雲曰:「昔武王反商政,政由舊。今當痛革廢朝巨弊,而反循其習,不遵祖宗之良法,以基永世之弊。大抵官爵,非人君所得私也,殿下何偏執不回耶?」義臣曰:「世宗、成宗朝,以爵賞爲貴,故斷無如此濫僭之弊。實東方堯、舜之君,後世子孫,所當則效,而無違也,殿下何不遵先王之法,而貽後世之弊乎?古云:『貂不足,狗尾續。』此衰世之事也。今也頂玉者甚多,臣恐狗尾之譏,亦或有之。」柳雲曰:「每諉大臣之議,不從臺諫之言,大臣若自是其非,則豈無阻壅之弊乎?」義臣曰:「每事議于大臣,此乃都兪吁咈之風,然殿下此時之心,如水未波,如鑑未塵,不宜拘於大臣議,而爲之也。若事事必從大臣議,而爲之,則末流之弊,恐亦有之。」上曰:「已累收議,亦載赦文,今不可改。」義臣曰:「雖敎云:『已載赦文,頒布於外。』然外方之人,亦各有心,豈不知是非乎?今若改之,則外方必皆服其當矣。」世昌曰:「前者宣陵攝祭時,臣見祭服甚汚陋,鞋尤爲破陋。大抵凡人之祀,其衣服或新造或洗濯,以尙其潔,況國君之祀乎?古云:『齋明盛服,以承祭祀。』祭祀之事,不可不明潔爲也。」

○上引見靈山縣監許確,問可以治民,確啓曰:「當以七事。」上曰:「汝往懋哉。」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加資事,諫院又啓曰:「沈貞、南袞、金克成等,前日告訴金公著等事,以授賞加,至今士論未快。朴耕、金公著之事,出於狂人之口,不甚明白。借曰耕等有謀害大臣柳子光者。則自在成宗朝,濁亂朝政,素稱奸兇,人皆憤疾,雖除去,萬無足惜。朴元宗,蓋世元勳,人自膏火中出,咸仰元宗之功,豈有致害之心乎?況今金勘、鄭眉壽等,皆得蒙宥,其事之不實已著矣。請追奪沈貞等三人賞加。」憲府啓曰:「廢朝,人以告訴,而受上賞者,多矣。故人皆爭尙,時有誣訴,而反坐者亦多。故廢主終立禁防。以絶告訐之風。及至反正之後,又立禁防,追論金塊、朴元成皆治其罪,獨朴承佑,訴權成弼,而脫漏其罪,竝請追罪,以警其後。且沈貞、南袞、金克成等,告朴耕、金公著之事,而受賞加。初旣聞之於文瑞龜,瑞龜當自告訴,而貞等爭先來告,其爲士風之陋,莫此爲甚,皆是希望恩賞之所致也。物論曾已騰播,不可不追奪其加也。」傳曰:「朴承佑事,予未知始末,其問干政丞。沈貞等事,公著等謀害大臣之機已著,不可不來告。且其時所發,不獨謀害大臣之事,又有犯上之言,而未畢推之耳,其何以不告哉?玆不允。」

○右議政柳順汀啓曰:「臣本以駑鈍,身又多病,況兵權,不宜久典,請辭之。」〈時兼判兵曹故辭。〉傳曰:「典兵不久,」其勿辭。

○成希顔啓曰:「都摠管箇滿者遞改事,已曾傳敎矣。但朴永文、尹湯老等,其本任不緊,且可典兵務者。雖以他人典兵,無過於此,請仍舊勿遞。」傳曰:「可。」

○以盧公弼爲領中樞府事,李坫爲漢城府左尹,柳希轍爲司憲府執義,慶世昌爲司憲府掌令,安彭壽爲弘文館應敎,李荇爲副應敎,權福爲弘文館副修撰。

○傳于吏曹曰:「延昌府院君金勘、海平府院君鄭眉壽,兼領經筵,勿減下。」

○傳曰:「前者權革公州判官,今可仍舊差遣。」

○御夜對。

8月24日

○乙未,御朝講。大司憲閔祥安曰:「臣等所啓嘉禮都監加資事,非以資窮,而職未准者,以其祖宗成憲,不可不遵故也。尹希仁今旣改,韓世桓等,宜以此例改之。」大司諫姜景叙曰:「大抵前例所無之事,不可開端,請一遵前例。」祥安曰:「沈貞、南袞、金克成等,以不關宗社之事,與文瑞龜,爭先告訴,以邀其功,士風甚不美也。況今金勘、鄭眉壽等,旣得免放,金公著、朴耕之罪之不實,可知矣。南袞等賞職,固不可授之,請追奪。」領事成希顔曰:「臺諫以沈貞等事論啓者,必以謂金公著之罪不大,而沈貞等,欲邀功告訴,然臣當初推鞫之時,詳知其事也。文瑞龜卽欲進告,而以儒生,難於自達,故沈貞、南袞、金克成等,聞其言,而不忍於心,馳告之耳,非有心於邀功受賞也。況沈貞等,非尋常人物,其肯以告訐設心,而欲求賞耶?公著、朴耕等所犯非輕,其被罪甚當。而鄭眉壽、金勘,聞公著所謀,以爲狂人之說,而不卽告之,其情可矜,其罪亦輕,故特命放之,豈可以此,較公著等之罪,竝爲無實,而追奪南袞等賞加乎?大抵臺諫論事,當計其終始,然後啓之可也,近日或有不究情實,妄論是非者,此甚不可也。沈貞等賞職除授已久,萬無追改之理。」特進官鄭光世曰:「金克成以宣傳官,適入直,聞沈貞之說,附會告之,其心有若邀功,故士林皆未快焉。」上曰:「金公著、朴耕等,謀害大臣,沈貞、南袞等,聞而馳告,不可乎?金勘、鄭眉壽,不與公著等同罪,放之固當,豈可竝奪沈貞等賞職乎?」景叙曰:「文瑞龜則告之當矣,如克成者,適入番而附會告之,士類尤以爲不美。」希顔曰:「近日臺諫論啓之事,皆不度終始,而上達,沈貞等賞加,萬無追奪之理也。但此人等人物正大,若臺諫之論駁,則寧受其刑,以至於死,不欲聞人論此過失也。」侍讀官趙舜曰:「公著等,將欲謀害大臣,而沈貞等聞之,卽馳告可矣,克成則適在闕,初未聞知,卽與之同告,此不可之甚者。以此物論不美。公著等之罪,被誅固當矣,但其妻子爲奴,似過矣,放之何如?臣常有此意,而今適論是事,故敢啓。」希顔曰:「公著等妻子爲奴事,其時以其罪比律科斷,今則被罪不久,當徐議赦之。」趙舜曰:「於經筵,特進官入參者,以其備顧問也。今則以大司憲兼特進官,此於備顧問之意未便。自今以後,臺諫則以臺諫入侍,特進官則以特進官入侍可也。」希顔曰:「此言果然。近日臺諫論人甚詳,駁擊者多矣。大抵人物,豈能盡善乎?政院當隨人器錄啓,入侍可也。成宗朝特進官甚多,至以參議爲之。其時洪利老,以武班亦參,以弓馬箭竹之事啓達,此亦各盡所懷也,人君當博採衆論,裁擇之耳。」景叙曰:「特進官當擇人爲之,左右前後皆正人,然後君德成就,豈可人人而爲之乎?」司經魚泳濬曰:「古云:『左右前後,罔非正人。』不正之人,何可爲特進官乎?希顔所啓非矣。」希顔曰:「特進官可當者,今多有之,令政院擇差爲當。」〈史臣曰:成希顔力辨臺諫之言,挫抑太過。君非堯、舜,樂諫者鮮,爲大臣者,以從繩之言,朝夕納誨,猶懼有逆,況言官有言,更責其過當,引君初政,其不當道如此,將焉用彼相?未逾月,臺諫繫獄,豈希顔啓之?人主左右,須正人,乃能輔養,若不辨邪正,秪取高官,以備特進,非直無助,而又有損。是時有金勘、鄭眉壽、姜渾輩,以廢朝幸臣,方被劾,故希顔爲斯人地,乃發此言,其慮不亦淺乎?「〉 ○傳于成希顔曰:「朝經筵所啓皆是矣。近臺諫,以不緊之事,每立闕庭,中外必皆曰:『上之拒諫,何如是甚也?』大抵人物,何能盡善乎?其進退人物,不可輕易,而臺諫或有不料前後,而妄論之事,予不以爲美焉。」希顔啓曰:「臺諫,任風憲之責,其彈論則甚美事也。然臺諫所論,何可盡聽?當可否相濟,其可者,從之,其不可者,不從之,在殿下耳。」

○臺諫啓前事,不允。

8月25日

○丙申,傳曰:「明日祭宣陵還宮時,欲觀稼,其知之。」

8月26日

○丁酉,夜四鼓,行幸諸事已俱,前羽林衛盧永孫到政院告曰:「某月十八日,臣到七寸姪女夫河源守家,河源曰:『具玄輝,汝之四寸,猶未封君乎?』曰:『未也。』曰:『兩班爲嘉善者,卽封君,如玄輝輩,不得封君,此不均處也。孫洧亦率軍四百有功,而初參四等功臣,終則不得與焉。兵曹正郞尹龜壽,其初書三等功臣,而終未錄四等,皆有憤憾。且龜壽自言四百,內禁衛皆相善,龜壽可謂有勢者?前者金公著事發時,朝臣皆集闕門之言。然乎?』臣答曰:適其時在外方,故未及知之。河源守曰:『詮聞其時有此事,雖在今時,有倡之者,則勢必有和之,而相聚者矣。』語未旣,內禁衛李成良適至。河源守問:『汝亦爲功臣乎?』成良曰:『參於原從矣。』河源守曰:『彼哉原從,何足誇哉?』成良曰:『原從亦豈易乎?』河源守曰:『爾在京,何以未參靖國功臣乎?』曰:『我前爲解鷹官時,朴政丞爲提調。余以回刺事,往其家,政丞使奴問曰:「李僉知亦來乎?」答曰:「不來」政丞又問曰:「高世良來乎?」又答曰:「不來矣」余遂退,厥後聞之,高世良,則朴永文所知,而李僉知,則政丞知之,故有問。我若與高世良等同往,則可爲功臣矣。』其時李世良亦到,河源守言:『此人雖武夫,若當大事,則焉能用將略乎?』世良曰:『我亦豈不得用將略乎?』遂散去。二十日平朝,河源守使婢招臣,臣往其家,河源守卽引臣坐于房中曰:『汝何時往廣州乎?』臣答曰:『今日行矣。』河源守曰:『昨昏往見李大司成。』臣問曰:『大司成爲誰?』曰:『李顆,曾與孫洧所議事,妄也,以黃原正爲首之計,亦妄也,顆言韓亨允亦說甄城君之賢矣。』臣問曰:『何以接談於顆乎?』河源守言:『以《太公書》中之言開說,仍問:「將帥之子,必爲將乎?」顆言:「雖將種,若無能,則何以爲將乎?」又問:「王者之子,雖不賢,亦必爲王乎?」顆曰:「若不賢,則豈得爲王乎?」又問曰:「側室所生若賢,則不可爲王乎?」顆言:「果若賢,則可爲王矣。」言訖,顆引入房內曰:「君以年少之人,何以料此而言之乎?」曰:「見古書,故有此言也。」顆曰:「我欲得如君者久矣,今乃得矣。」因言曰:「朴元宗得綾陽尉家添造,此必有大意也。柳順汀專兵權,若己之所欲者,則爵之,其於公道可爲者,則不授,是亦不均也。且錄功時,以有功者爲無功,無功者爲有功,此亦不均甚矣。」河源守又言:「朴耕只去此二人而已,則其功伊誰用之乎?」顆曰:「金公著旣與朴耕者類謀事,豈不然乎?今欲謀大事,當諭兵部之人而後可也。」又云:「欲諭柳濱,嫌於與順汀同姓五寸,不可與爲之矣。且成希顔於我五寸,不得已臨時諭之也。今之論功,當以公正爲之可也。」云。』河源守又自言:『李顆居功一等,我居次,孫洧又居次,顆同生三人,又居次,金岑又居次。吾同生兄珍城守在外,我欲通諭,問於顆,顆言:「在外之人,豈易通乎?」答曰:「我雖獲功,其奉祀同先兄,若不得參功,豈安于心乎?」顆曰:「然則通諭可也。」我卽還于家,修簡授奴,送于兄處,夜已向曉。』云,又言:『如我輩,欲得功如是,況汝庶孽輩尤切也,汝若果參事,則豈不錄三等功乎?』臣答曰:『三等之功,非可望也,願參四等足矣。』河源守曰:『若不歸外方,二三等亦可錄矣,汝之同類處,可諭此意。』臣答曰:『何得輕發乎?』河源守曰:『汝若見以有功不錄爲怨者,常言政丞等,欲以汝等憤怨之故,盡治之,則聞者必有叛心,而皆爲汝腹心矣,汝可諭之。』臣曰:『有怨之人,何處得逢乎?』河源守令臣,往慕華館,率金岑以來,臣言曰:『岑昨射六兩,今日騎射,豈肯來乎?當夕入番時,使人請來可也。』以路遠日晩,告辭欲退,則河源守率臣往孫洧家。洧出來,河源守言:『我往見大司成,說汝是某之子云。』孫洧言:『大司成妻,於我六寸。』河源守言:『如君等輩,不可不多,汝何不與四十餘人結志,共習射,因而諭此意乎?』孫洧言:『假如所交,雖十餘人,向何人容易開說乎?』河源守曰:『金岑正是猪子也,欲得及第,而不來也。』孫洧又言:『金岑雖有所交,亦豈易得發言乎?要須諭兵部尹哥後易爲也。』河源守曰:『今日當往話尹哥,汝可借馬。』洧曰:『諾。』河源守又言:『欲諭參議具詮。』孫洧曰:『何人易得往諭乎?』又言:『南哥何以爲之。』河源守曰:『顆言南哥氣淺人,南哥與柳崇祖,臨時可論也。』言止此,因行忙告辭,期以明日還來云,而不往廣州,還家留在。二十二日朝,詭言在門外,使人于河源守曰:『以母病不得還京,前議事何以處之,仔細通之。』河源守答:『以此事難以速爲,當折簡送于汝家。』二十四日朝,臣往河源守家,河源守出坐舍廊言:『金岑不聽我言,故事不速爲。』名不知內禁衛適至。河源守言:『當夕往語汝家,汝可去矣。』同日申時,河源守果來臣家曰:『我往尹公家,難得接談矣,尹公曉吾意,投刺於顆家,吾亦復往尹家至二更,因客煩未話,客散後三更,同上東山,飮話時,余問說如李顆家所言?尹公答曰:「與李顆同作,何事不成乎?」河源守曰:「顆亦今日,當入來矣。」尹公「卽於曉頭,使人于我,問顆入來與否,答以不來事。」』說於臣。河源守言:『尹龜壽謂我:「汝無馬,則我當覓給。」河源守云:『我無兵器可悶。』因語臣曰:『雖與父母同生,愼勿發說,具玄輝處,亦勿說。若知則必有不可說事。金公著、朴耕事,臺諫啓:「以風聞之言,欲邀功,上達者。」甚紛紜,今後進告者重論,故金公著、朴耕妻放送,籍沒家産還給,今後則如此事,不得上達矣。』且曰:『成哥其神矣乎?聞其所啓:「有人心不安,都摠管數遞未便之語。」』臣曰:『豈逆知此事而然耶?大槪事體當然,故啓達耳。』河源守不遽歸,臣托以覓箭竹,着衣而出。河源守出立門前路邊,河源守奴來言:『尹正郞到家,未見而去。』云,河源守言,何不來告乎?』因顧臣而嘆曰:『以此欲見我而來矣。』遂去。臣以此進告。」政院啓曰:「告者眞僞,未可知矣。然李顆、尹龜壽、金岑、孫洧等,當捉囚,而盧永孫亦不可不囚也。且親祭不定,其時雖日晩動駕,亦可也。」傳曰:「所啓可也。」政院又啓曰:「甄城君亦當囚禁。」傳曰:「李顆事,必是虛事,然今日不可卽問也。況多囚罪人,而中心散亂,其於親祭,誠有所不一,故今日姑停之,其今代行。甄城君,則當事及於其身後,囚禁可也。是必甄城不知事也,何以囚爲。」厥明,命召三公及禁府堂上閔孝曾、李季男、尹湯老等于賓廳。昌山府院君成希顔、交城君盧公弼,亦以推官,到賓廳啓曰:「顆則希顔四寸,尹龜壽,則公弼四寸,請避嫌。」傳曰:「顆之事,必不實矣,且於大事,有何嫌焉?其勿避。」因傳曰:「宣陵親祭,累次臨行而未行,心實未安。今亦有狂言,不可不速推也。且聞此言而行祭,亦未安心,玆以停之,不勝痛恨。且予於廢朝,親覩危亂之事,每以宗社爲憂,終至推戴,出於不意。其日夜半,卿等遣尹衡老,語推戴之意,予其時,罔知所措耳。予本無德望,而卿等以予推戴,只以予居宗首耳。適予患病之餘,身肢無力,欲避不能也。其再三固讓之意,衡老悉知矣。予未知其時,衡老傳予意于卿等乎?因其忙劇,未及傳耶?予之所爲,出於不得已也。今又奸細之徒,每發流言,予甚軫焉。前者公著謀害大臣,此亦朝廷大變也,非徒謀及大臣,亦有屬上之言。又不意今者,亦有不測之言也。其論功時,建議大臣與該掌之員,豈不詳度,而爲之乎?狂言所發,每及於論功不均,以致舍憤之語,此豈卿等論功之過耶?乃予以不德,政令不一而然也,其所欲害,豈止大臣?到今觀之,皆予不德之所致也。予意若此,其知悉。」政丞等回啓曰:「上敎如此,臣等不勝感激。大義已定,固無他慮,但奸細之徒,於擧事論功之後,如此流言,紛紜不靖,自古然矣。如沙中偶語,亦以此也。當期以攸久,然後安靖矣,雖有如此舍憤者,妄有所言,不須動念也。其何關係於主上乎?主上與天同德,其何有所愆乎?傳曰:」狂言之實否,推之則可知矣,但予意以謂李顆,非凡常人物,何至此乎?且政丞等,豈偶然質問乎?然事干頗多,予欲親問,於卿等意何如?古亦有親問之例乎?「政丞等回啓曰:」親問甚可。「傳曰:」事干人詰問,而有違端,至於刑問,則何以爲之?「政丞等啓曰:」推鞫其情,可用刑杖者,則於御坐門外,栲訊可也。「傳曰:」有可刑推者,則成宗朝,亦用刑於殿坐前,此其有例矣。「政丞等啓曰:」上敎至當。「傳曰:」親問時三政丞及禁府堂上專數、問事郞二員、注書、史官等十二人,同參可也。昌山府院君、交城君於大事,有何嫌乎?然人莫不疑焉,其勿入參。「上御思政殿,領議政柳洵、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禁府堂上閔孝曾、李季男、尹湯老、都承旨洪景舟、右副承旨李惟淸、問事郞內資寺僉正申永洪、戶曹佐郞金良彦、注書姜洪、史官權希孟,入侍,以盧永孫事,先問河源守纉,纉供曰:」成宗朝,丙辰年受罪,丁巳年附大廟後蒙宥,隨母居生,娶妻于尙州,未得訴冤,至今十二年,廢職家居。今年五月在喪,八月歸尙州妻家,今月初生,以守墳上來,留二日,往果川墳所,留二日還來。盧永孫父希同,德驥之妾子,臣妻祖,乃德驥妹之子,通家交親。日月不記,永孫來見臣言:『得原從功臣,欲屬忠順衛。』臣責以:『汝以妾子,幸因人得原從功臣,欲屬忠順衛,古豈有此例?愼勿爾也。』永孫言:『具壽永言可屬忠順衛。』臣又言曰:『然則雖屬何害?然汝曾入羽林衛,人皆知之,勿驕人。』永孫言:『金公著何以被罪?』臣答曰:『我何以知之?』永孫曰:『必發憤而爲之。』臣言:『公著之謀,我何以知之?』永孫言:『南袞何以進告,而受賞小乎?』臣言:『此豈小哉?以通政,而陞嘉善,非輕矣。』『然則謀害大臣罪輕矣。』臣言:『罪豈輕哉?欲害社稷元勳,罪大惡極,雖死何惜乎?』永孫言:『具府院君欲見李司成,我欲往見而說之。』臣曰:『司成今在墳所矣。』永孫曰:『墳所在何處?』臣曰:『何以知墳所乎?』因言:『請於尹龜孫,隱然以予之忠順衛口傳事言之。』臣又言:『事體非矣以尙州百姓,當安分可也,欲爲如此事,是豈安心乎?』此外無他言。「刑問一次,乃供曰:」尹龜壽,則一度往見,爲族人受片簡而已,更不往見。但臣往見李顆,顆請臣入房內言:『我自歸厚署入來,南大門鎖閉,旣開入來,大小人員奔走矣,我問之路人曰:「以何事而然耶?」路人曰:「金公著謀露事覺,方推鞫,故如此云。」』且『今人心尙不定,宗親中誰可與成事者乎?』臣答以黃原正,顆曰:『豈問如此位卑宗親乎?又問:『甄城君何如人耶?』臣答曰:『我在外十二年,何得知乎?』顆曰:『可知者誰乎?』臣答曰:『可知者我未之知也。』顆曰:『甄城君之賢,韓亨允亦言之。今上無後,則甄城君當繼矣。』顆又言:『我在全羅道,出萬死計,欲擧事,而政丞等,還奪我功臣,是豈可乎?宰相等,爲國之心少,奢侈之意多,旣受巨室,又作大家,無乃太過乎?聞不得功臣,怏憤者多有之,汝亦知之乎?』臣答以不知。顆言:『見金岑而問,則可知,若問金岑事,若可爲,則二十六日,宣陵行幸時,可擧矣。汝若語岑以黨與已成千餘人,則岑必不疑矣。』明日臣率金岑而往,顆問岑:『汝知不得功臣有怏憤者乎?岑曰:『未知爲誰。』臣曰:『太平之世,不可如此爲也。』顆曰:『此間語,皆口談間偶發,今後棄勿復道可也。』岑曰:『我說何處乎?』遂先出來,臣則隨後而出。後見盧永孫,說顆所言事,且言:『其所言之事,若齟齬。然汝若欲之,則往見可也。』且臣在顆家時,顆言:『將種,豈必爲將;王之子,豈必爲王乎?』臣問:『側室亦當爲王乎?』顆曰:『雖側室,苟賢耶,豈不得爲王乎?』臣問:『誰與共事?』雲水君、成希顔,臨時可諭矣。』又言有所交宰相,探其意,則蓋指金錫哲也。且顆言:『須得兵部員,可圖此事。我曾任尹龜壽所掌,龜壽龜有言,則誰不聽從?汝須往見龜壽,而語此意可也。』臣往龜壽家語之,以李顆願一見君,龜壽曰:『因何事欲見我乎?』臣微諷顆意,龜壽言:『可用宰相幾人同議乎?當往見而問之。』翌日龜壽,欲與臣偕往見顆,潛到臣家,臣適出在永孫家,故未遇而去。且臣語永孫以二十六日無人,而不得擧事之言,則指李顆面發耳。且顆言:『觀岑之爲人,迷惑不可語,汝苟不出此言,事若得成,則參謀宰相,雖居上,汝亦得參必矣。參謀宰相,若知我與汝同議,則必咎我致議於迷劣人矣。汝退在,則我當知而處之。』且李顆言:『金公著妻子已放,南袞加資,又欲追奪,南袞亦恥之。然南袞狹窄,柳崇祖時不來臨,時可以率去矣。「且臣以受簡事,往尹龜壽家,龜壽曰:『成希顔有遠慮者也。都摠管啓勿數遞,無乃合事體乎?』且顆言予與柳濱有素欲諭此意,然濱與柳順汀切親,不可諭矣。』且顆言:『須諭汝兄。』臣言:『我兄奉祀人,若諭志則甚善矣,然在外奈何?』顆言:『我本與汝兄交厚,汝須通諭可也。』臣無人,故未得通諭。且臣見孫洧言:『顆欲見汝。』洧言:『顆妻與我妻六寸,故欲見耳。』且臣問顆曰:『何以得人心乎?』顆言:『使金岑,作射接,其中有怏憤者,因而潛諭,則可收人心矣。』且顆言:『我在全羅道擧義時,與柳濱共議,其爲人狹窄,不可共事,唯有可議者,金錫哲、具詮耳。且余聞,金岑語中止,出歸墳所,盧永孫在廣州,使人問前議事,何以爲之。』臣答以:『當見面而言矣。不可寄簡。』且臣謂永孫曰:『尹龜壽言:「我與李顆共作,則何事不成等語。」』實非龜壽所發,臣欲見永孫之心,創意開說也。」

○李顆供曰:「臣本不知河源守,故前此不相往來,其四寸妹,今爲臣之妾,今月初生,河源守自言由外方而來,獨來見臣。河源守言:『詮聞內禁衛,未參功臣人,有怨望者。』臣問爲誰,河源守言:『未可的知。』臣言:『汝之同生金岑,內禁衛也,豈不知之?若問岑可知。』臣恐其有怨望不寧者,欲見岑,則入番云。越二日,河源守率岑到臣家,臣問:『內禁衛,未參功臣者,果有怨望人乎?』岑曰:『不知。』顧責河源守曰:『大臣處,何輕說如此事乎?』遂起去而已,他無所言。且尹龜壽本無交分,甲子年以弘文館員,論事時識面而已,近無相見之時。投刺之事,河源守初度來臣家日,共坐舍廊薝下而話,後度來見時,母家舍廊門內抹樓坐話而已。且金岑亦本不知,然連族,故疇昔之日,一度來臣家相見而已,更無相從,其日臣欲見,故來見耳。」更供:「某人賢,可作某事,左議政受綾陽尉家加造,必有大意等語,臣無發說。臣雖無似,稍識事理,就使有此等意,如此重語,輕易發說於迷劣人乎?臣知人心,歸于聖主,在全羅道時,至作檄書馳報,臣敢有他意而隱諱乎?」刑問一次,供曰:「臣若與河源守有共謀之事,安敢不直招乎?臣無是事。」

○尹龜壽供曰:「李顆臣本不知,顆在朝時,望見知面而已,自甲子受罪竄謫還來後,一不相見。河源守,臣之妻母異母同生之壻,所業各異,且受罪廢棄,長在外方,不曾相從。今月二十三日,政事後還家,則河源守先到臣家。臣以族人隔年未見,故許坐饋酒以罷。厥後臣以奏聞使文書事,長仕承文院。二十四日時祭後,聞無墨未得書寫,不仕承文院而還家,則河源守又先到臣家矣。臣問:『何以再來乎?』河源守曰:『尙州族人忠順衛、忠贊衛等,明日軍裝點考時,無事圖之。』云而已。二十五日,自承文院爲隨駕出來闕前,遇司僕寺正金末文,借臣櫜鞬,臣則隨駕,欲借諸人而與之,往過河源守家時,問金岑有無及櫜鞬有無,其家奴答言無有,故過去爾,河源守雖臣之妻族,所業各異,不曾相見,專無相語之事。」刑問一次,供曰:「河源守到臣家言:『李顆善人也。雖遇某事,必走赴矣。每稱汝賢能,欲見之,汝須往見。』臣問:『因何事欲見乎?』河源守答以:『未知某事,第欲見爾。』臣聞此語爾,更無他語,翌日臣亦不往河源守家。」

○孫洧供曰:「退計六七日朝,臣在妹家門間,有客來問,出見則河源守及名不知一人共至矣。河源守言:『他餘入皆蒙上德,金公著若在,則亦當蒙上德。公著以醫員,過蒙上德,福過而死,雖不得其死宜矣。』所據名不知人,告去于河源守而去後,臣問何如人也,答云:『近處前羽林衛也。』其後以赴試事,更未相見,故無所言。」

○金岑供曰:「河源守歸在尙州,前年五月母死,而病不得上來,及小祥時上來,留二三日,還歸尙州。去月晦間還來,又往果川母墳,今月十八日間還京。臣則入番還出時,以迎勑侍衛歸到,又以宣陵親幸歸到,以是無相逢談話之日。但二十一日,迎勑習儀後還家,河源守與孫洧在家廳內。河源守招臣言:『李顆欲見君。』臣言:『宰相以何事而欲見我耶?』河源守曰:『往見可也。』河源守先往李顆家,臣隨往,則李顆出見言曰:『內禁衛等,以未得功臣,含怨者頗多事,河源言之,其然乎?』臣答曰:『我則其時以軍官在外,勢不可得功矣,內禁衛百餘人上言,皆蒙上德,而錄功矣。』臣又言:『我入番而令公欲見臣,故來謁耳。』李顆再言:『我無欲見之言。』於是臣退來。李顆則以洞內人蒙放後往見,常時不曾往見。」上曰:「夜已闌矣,其速推之。且李顆與河源守,面質後加刑可也。」政丞等啓曰:「加刑一次後,面質何如?」上曰:「面貿然後刑推之。且李顆與河源守面質,而顆不能辨對,無復異辭矣。」上曰:「夜深,以待明日,畢推之可也。」政丞等啓曰:「上敎至當。」仍啓曰:「臣等聞顆等所言,則莫不相通,而謀此事也。其首罪李顆、河源守、尹龜壽等,堅囚闕內,令義禁府郞官及內官等,率軍士,而守直何如?」上曰:「可。」於是上遂罷入內,夜已四鼓矣。

8月27日

○戊戌,甄城君到闕庭啓曰:「小臣以至切之親,爲不逞之口所籍,驚惶無所。請去職待罪,」遂脫冠叩頭痛哭,傳于甄城曰:「彼輩自相囂嚚耳。甄城何知乎?其勿待罪。」

○政丞等入啓曰:「昨日,上夜深殿坐,臣等恐勞上體。其首罪,則昨日庶已推矣,其不緊者惟四人不推耳。今日亦殿坐親問乎?其首罪之人,亦當更推。」傳曰:「今日亦欲親問。」上御思政殿。先問孫洧,洧更供稱:「河源守自外方上京,退計十許日,臣往其家,河源守問:『靖國時,得功臣乎?』臣曰:『得原從二等。』因敍以統將太勞之意,河源守言:『然則雖參大功臣可也。』臣曰:『若隨左議政而行,則可得大功臣,以從柳子光之故,只得原從。』云。越三四日,遇河源守於臣家門前,河源守曰:『李顆有異志,雖有某事,吾曹從之可矣。』臣曰:『其人方在喪,有何威權,而可作大事,況不如廢朝,今當聖代,豈可爲如此事乎?』又越二日,河源守與盧永孫,到臣家,令我見李顆,臣不發一言,河源守言:『顆欲聚人。』臣曰:『顆何以易聚人乎?』又問:『尹龜壽可聚人乎?』臣曰:『龜壽雖兵部郞,豈得易聚人乎?』河源守言:『李顆知汝矣。』臣曰:『與我連族故知之。』後日欲借弓,往河源守家,共坐而話,金岑又到。河源守謂岑曰:『顆欲見汝。』岑言:『顆本不知我矣,以何事欲見我乎?』河源守與岑,入家內,俄而出來,謂臣:『與汝共見顆可也。』臣則以其不知,辭不共歸,河源守與岑,往顆家。翌日金岑,伻人請臣,臣不往,再請後往其家。岑言:『河源守於顆家,發不測之語,我欲棄妻托都試,避歸他處,有如此不祥之人乎?』臣亦言:『如此迷劣人,發如此之言乎?我欲進告,無證聽,恐反坐未果。』卽還家。」刑問一次供:「河源守語臣曰:『功臣磨鍊時,大將不均。』繼言:『顆有大志,我等從之可也而已。』他無所聞。」

○金岑刑問一次供:「臣往顆家,但聞河源守發不得功臣者,有怨懟之語,嫉其不肖,見孫洧言:『河源守不肖,輕發如此之言。』他無聞。」

○河源守纘,又加訊至九度,供曰:「李顆言臣:『尹龜壽以兵官共事,則可以濟矣。龜壽若應諾,則與所知宰相,去貪汚宰相,共立所知王子君,則朝廷肅淸矣。』所知王子君,指甄城君矣,貪汚宰相,指左右政丞矣。且言:『欲見龜壽,汝當供諭。』臣將此意,往諭龜壽,龜壽言:『右人等元勳,此事荒唐。』又言:『所知宰相爲誰?』臣曰:『未可的知,觀顆意,在具詮、金錫哲等也。』龜壽曰:『我當親往問之而已。』他無所言所聞。」

○李顆更招,河源守前供內,一一條陳承服。當日供內,亦言:「李顆云:『龜壽若應諾,與所知宰相,去貪汚宰相左右政丞,共立所知王子甄城君,則朝廷肅淸矣。』」事狀明白,而不直供,加訊不服。

○左議政朴元宗啓曰:「臣前者往同生尹承柳家,見脫喪事,因往見尹湯老,聞顆欲緣湯老,還錄靖國勳籍,臣以爲:『旣以公論而爲之,不宜如此更請也。』及今事發,此必憤其未參功籍而然也。尹湯老在前,若下問,則顆之情可知矣。」上下問湯老,湯老啓曰:「去月初生,以永寧殿朔祭獻官預差,本司齋戒時,李顆通諺書于臣曰:『余在全羅道,首爲推戴聖上,適事機不及,而未遂耳。其推奉之意,則與建議宰相無異矣。朝廷議此錄功靖國,而臺諫論啓,然臺諫將欲止之之時,宰相議以還收。然聖上今若更問我所爲,而許錄大功之籍,則誰曰不可?君以戚里,若得善達,則可得矣。我若賴君,得遂所願,則當盡力別奉聖上矣。況君與我,事同一家,故言之耳。』臣答曰:『國家旣以公論,收議而爲之,其何以更爲之辭?雖曰以我爲戚里,然今爲君上,何以冒達?』其後又作諺書,通于臣曰:『其功雖已收之,君若達此意,使得下問宰相,則宰相當更議還給。』臣又答曰:『此專不可爲之事也,何如是敢言耶?』其後又使人將梨子更請之,余曰:『不可爲之事,何至煩瀆如是耶?』遂怒嘖而送之,凡如此往來通囑者,五六度耳。」上曰:「以此意問諸李顆何如?」政丞等回啓曰:「如此內謁事,雖小子,尙不爲之,況識理文臣宰相乎?其持心甚爲卑陋,此必憤其未參功臣,而發此事也。今以此下問,則士林亦知顆之持心卑陋矣,問之甚當。」上曰:「以識理宰相,如此其請托,其心可知之。必憤怨於未參功臣,而謀此事也。其問之。」問于顆,則顆供內云:「臣父子世蒙國恩,父昌臣,以非罪投竄珍島而死,臣爲靖國功臣,父將追贈,母當喜慶,厥後臺諫,以公議啓請還削。臣母憫憫,通諺簡于宰相家,請還授事,臣聞之而已,實非臣所爲。」〈顆垂頭有慙怍之色。〉右議政柳順汀進曰:「前者聞功臣未參者憤怨,而內禁衛等百餘人,呈上言,請錄原從,臣等參考追錄,而其未參者亦或有焉,誠爲可慮。人心如此,且前者廢主時,軍職遞兒一百五十,其後預備高品遞兒,分作卑品,使之均受祿俸。今又聞秩卑者,喜其均受。秩高者,嫌於降授,或與怨憾者多。人心如此,何以能定乎?臣未知其計,至爲憂慮。」

○尹龜壽加刑不服,孫洧加刑不服,金岑加刑供,稱:「臣見河源守心志荒唐,臣責以:『汝是喪人,何不守墳,而蹤跡荒唐?』河源守曰:『兄何不從我乎?好事亦當有之,三大將議功不均,且甄城君賢,若去三大將,立甄城君,則汝亦得爵矣。不知蒙我之德,而向我不和乎?』臣答曰:『何發如此之言?必有赤族之禍。』臣與妻語此事,欲棄妻歸他處,妻亦泣下。河源守所與共謀者,不知爲某,但聞李顆家,再度往來,尹龜壽家,一度往來,孫洧則時時耳語耳。」

○政丞等啓曰:「夜已深矣。以待明日畢推何如?」上遂罷入內。夜已三鼓矣。

8月28日

○己亥,花川君沈貞啓曰:「前者臣等,聞金公著作謀,以謂國家大事,將欲上達,然狂令之言,未可盡信,故又將中止而不告,其翌日文瑞龜來言其的實,故不獲已啓之耳。公著所犯小大,今不可更論,但臣以不關宗社之事告訴,以受賞職,其於士風,非直不美。臣自受賞加,無一日安心,憾愧交幷,每欲還辭,但惶恐無地,故至今未果耳。今又臺諫,將公論以啓之,臣甚未安。況赴京時,以爲上使,檢擧凡事,此臣之任也,當臺諫之駁擊,而任重大之責,尤有所不安,請辭免。」傳曰:「國有大變,爲臣子者聞之,而奔走告變,是果謂邀功乎?臺諫所啓,實非矣,卿其勿辭。」〈史臣曰:「貞被駁累日,不卽來辭,乘李顆之變,故爲來請,以堅上意,其計巧矣。」〉 ○政丞等啓曰:「今日罪人推問,亦殿坐親問耶,敢取稟。」傳曰:「今日亦當親問。」仍傳曰:「沈貞聞臺諫追奪賞職之論,今來辭免,余不知臺諫之論是耶?到今觀之,金公著所犯,豈徒爲謀害大臣?亦是朝廷大變,如有所聞,則爲臣子者,不得不上變也。臺諫所以欲追奪沈貞等賞加,有何心以言耶?予欲推之。且校理趙舜,於經筵,請放公著等妻子,是亦何心而言耶?亦欲推之何如?」政丞等回啓曰:「臺諫以爵賞猥濫,論啓之也,推之不當。但金公著事,非徒謀害大臣,其被罪甚當,妻子爲奴,雖是律外,不可許放矣。趙舜所啓,不知何心而然也,是則當推。」傳曰:「趙舜則當推之。臺諫則非以官爵猥濫啓之,以告訴邀功,論駁至此,是甚不可。若文瑞龜,聞公著之謀,而不告,沈貞等又不告,則其大變,誰其告之乎?聞朝廷大變,而卽奔走告之,是臣子之意也。今臺諫,反以沈貞等爲告訴,而奪賞加,爲是論者,其志必異,予甚不知。推臺諫,雖不美,此則不可不推之。」政丞等回啓曰:「臺諫等,不知公著事首尾,錯料而啓之,是出於無情也。若以公著所犯,不關宗社,而沈貞等不當告之云爾,則不可不推之。然此必錯料矣,姑推之可也。」傳曰:「臺諫及弘文館校理趙舜等,下禁府推之。」政丞等回啓曰:「今若推之,則不得已二司皆推之,推則不可不罪。然當卽位初之言路之開,亦不可不重也,其於闕庭進來,而下問其情何如?其論罪與否,在上意耳。」傳曰:「令臺諫雖進來闕庭問之,必曰:『文瑞龜當告,而沈貞等不當告之,故論啓云矣。』臺諫以告訴,斥言之,此甚不可。予知其不可,而不推可乎?其推之可也。」政丞等回啓曰:「臣等亦知臺諫不得無罪,然今若合二司,下詔獄推鞫,則中外所聞,恐爲駭愕。且臺諫之事無情,當進來闕庭,下問而敎之可也。如是而臺諫强爲自是,則論罪可也。」傳曰:「臺諫以告訴言之,當下獄推之,但政丞等如此言之,故進問闕庭,於是發命牌召之。」

○上御思政殿,政丞等啓曰:李顆罪狀已露,如此大事,豈可獨爲?必有其黨類。若遺黨在,則後日之事,亦可慮也,且不可同立朝也。顆非是妄人,若徒以刑杖問之,則寧獨自斃,必不言其黨類,不得已用烙刑可也。在先朝,南怡謀亂,事覺隱諱,用烙刑而問之,非此刑,則必不輸情。「上曰:」烙刑非常刑也,用之未安。若更刑訊而不服,則示以烙刑之具,令畏之何如?若因此不服,則用之可也。「

○河源守更供:「前日與李顆相語時,臣問:『側室可爲王乎?』顆曰:『弘治及漢文帝皆側室也。』顆言:『汝之隣,有可與同事者乎?』臣曰:『無武人,只有儒生申希哲。』顆曰:『與腐儒,議何事乎?』兪義貞則臣初不擧論。且顆言:『欲推戴甄城君。』臣言:『側室當何如?』顆曰:『漢文帝、弘治皆側室,有何不可?』臣曰:『甄城君若不欲則奈何?』顆曰:『甄城君不聽,則雲水君亦豈不可乎?』且問結黨人,顆言:『柳榮與元書房,已知吾意,柳今爲捕盜部將矣。』」

○兪義貞供:「河源守則常時不相從。但今月二十一日,以習儀事進去,路次墜馬,衣服盡濕,氣且不平,以是稱病在家。隣居申希哲到家,而與希哲一時歸到對門居六寸金陵守家,於是河源守適至相見,未幾臣出來耳,不與相說。」刑問不服。

○申希哲供:「臣本居外方,爲赴試到京,寓居河源守家洞口。退計八、九日間,臣與天文習讀官柳興祖,將向柳璵家,過河源守家,見河源守出坐舍廊。河源守請臣等坐話,臣暫坐。河源言:『有可笑之事。朝廷宰相,反目憤憤者多,李顆亦被奪功臣矣。』臣答以:『聖明之下,豈有如此人?』河源守曰:『今當往見司成矣。』憤憤宰相,似指李顆。河源守且謂柳興祖曰:『汝兄亦豈不憤憤乎?』興祖曰:『何發無用之言乎?』遂告去,往璵家,不遇還家。二十二日,臣在家,簾窓外河源守過行,招臣,臣不答。二十四日,河源守乘馬過行,臣問歸何處,河源守曰:『欲見尹龜壽而往。』臣問:『因何事而往?』河源守曰:『吾族人以忠順衛,自尙州上來,故欲有所囑耳。』二十五日,日沒後,有乘馬過行者,擧簾窺見,則乃尹龜壽也。俄而河源守又過行,而入問曰:『尹龜壽無乃過去乎?』臣答曰:『龜壽已過矣。』河源守曰:『今當往見。』且問:『汝知尹龜壽乎?』臣曰:『我以生員,同時居館相知而已。』河源曰:『此人有德,我當使汝得交。』臣曰:『雖非君,我亦已知矣。』於是,有外方居二人過行,河源望見招入,其人言:『其事何如?』河源守曰:『今者龜壽到吾家,未見而歸。前者亦囑之,月令可爲事,發說後,當往見龜壽云』而出去。又日不記頃者,往兪義貞家問之,則答言:『已往金陵守家。』臣尋往,則河源亦至其家,相見出來耳,無他所問。』」刑推不服。

○金陵守供:「臣與河源守,年歲不同,故常時不與相從。且日不記頃者,隣居奉事兪義貞,墜馬氣不平,欲飮酒,與同隣生員申希哲到臣家,河源守又至,雜談而已,未幾散去。河源守亦向其同壻報恩縣監家,其時黃守億、孫浚等,亦到臣家,坐話而去,無他所聞。」刑推不服。

○柳興祖供:「河源守與臣家隔墻,而河源守,長在尙州妻家,上來後,臣與申希哲,以錄名事,欲見友生,過河源守家舍廊前,河源見臣請坐,話次,河源言:『朝廷多有反目者。』臣言:『大平之世,安有如是事?』河源言:『金勘、鄭眉壽,雖蒙上德,疑有物議,李安世奪職送西,亦必不平,南袞進告受賞,亦豈不恥物議乎?』臣曰:『南袞告有罪人而受賞,金勘等本非罪,故還放,何有不安乎?毋發無用之語。』與希哲,遂辭去,無他所聞。」刑推不服。

○傳于政丞曰:「臺諫已來,其問之以何辭也?」政丞等啓曰:「汝等言沈貞等賞加追奪事,予不知有何心而然也。以此問之何如?」傳于都承旨洪景舟曰:「以政丞所啓之言,問諸臺諫,而又以沈貞等所告之事,指以爲告訴耶?又以爲非耶?須以此意參問之。」景舟問于臺諫,臺諫回啓曰:「臣等聞公著等之謀,沈貞等得聞於瑞龜,而來啓受賞,臣等以爲:『瑞龜則功大而可賞,彼沈貞則以附會受賞太過。此甚未便,故云耳,此則不可指爲告訴也。』大抵臣子如有所聞,則卽當上變矣。其所謂告訴者,以前日權成弼告訴者,朴承祐治罪而言也,此則決不可謂之告訴也。」景舟以臺諫所言啓之,傳于臺諫曰:「瑞龜初聞而言之,其傳聞者,其思不卽上變耶?汝等所言是錯料也。當治罪,然政丞等言之,故只敎之,其知之。」

○政丞等啓曰:「李顆不服,請以烙刑問之何如?」傳曰:「其更問可也。」顆不服,用烙刑。

○李顆更供:「河源守到臣家,談話日言:『今上有病,不生世子,當何以爲之?』臣言恭靖大王無後,請中原以太宗爲世子。』河源守言:『側室亦可嗣位乎?』臣曰:『弘治、漢文以庶子嗣位,側室亦豈不可繼乎?』因所聞答說而已。」顆更供:「河源守言:『妹夫金岑爲內禁衛牌頭,尹龜壽爲兵曹正郞,若此二人同心,誰不聽從?雖令公與南袞、金勘、鄭眉壽,亦豈拒之?』臣言:『何發如此狂言?』河源問:『韓明澮、權擥所爲何如也?』顆曰:『明澮偶至一會處,出一文書,使之着名,問之則乃欲推戴安平之計也。明澮往權擥家,說着名之意,擥曰:「汝何不獨知而語我乎?」遂相與進世祖邸而白之。世祖與趙得琳議,得琳獻策曰:「若無金宗瑞,則大事可成。」遂除宗瑞。』河源又曰:『三大將廢前中宮可乎?』臣曰:『此豈三大將擅爲之事乎?朝廷公議也。』河源曰:『不然人皆痛心,三大將豈可爲如此事乎?』河源又曰:『高麗時武士作亂。』臣曰:『忠宣王時,朝廷有作亂者,中原遣拜住,執君臣而去,遂分我國爲郡縣。』且臣往見成希顔,問不得錄功臣者有之乎?』希顔曰:『頃者上言,人皆追錄,今無未錄者。』臣曰:『不然。聞未得功臣內禁衛等,有怨望者,欲去三大將,推戴甄城君。』希顔曰:『此言出自何處?大平聖朝,豈有此事?』臣曰:『位卑迷劣宗親一人言之。』希顔笑曰:『左、右政丞與我家,多有健僕,左政丞家,又有萬人敵者,何人易得爲亂?此必有人見我輩厚蒙上恩,居廈屋,猜忌而然耳。當見諸政丞白之。』且臣問:『內禁衛等,欲於何時爲亂乎?』河源曰:『行幸擧勤時,內禁衛等,佩弓箭奔馳,如此時可爲矣。』」又曰:「河源來言:『岑爲牌頭,內禁通七番欲叛,令公有物望,公若出則,誰不聽從?』臣觀事勢齟齬,故止耳,金岑若以爲可,則我欲從之。」

○河源曰:「顆言:『二十六日宣陵行幸時,駕前後軍士出令事,當諭具詮爲之。』且言:『上有病,苟無後,甄城當繼,今如此爲之可矣。但金岑防之,難可爲矣。吾當歸墳所,汝亦歸墳所可也。』臣聽顆言,卽抵簡兄處曰:『司成言兩家皆有大事,速來云。』」又曰:「顆言:『金勘、鄭眉壽還收領經筵,有生何益?』臣曰:『此事聞之何處?』曰:『金駿孫通書矣。』且曰:『右人等若諭之,欲共出,則必不肯辭。今上幼沖,凡事一從下言,下無所措手足,無異廢朝。今與此人輩出,則宗室誰不從乎?』臣曰:『然則問計孫侑可矣。』顆曰:『招之。』臣:『無人未得招之。』仍問計,顆曰:『如汝迷劣人,朝無所知。我則雲水君三寸,成希顔四寸,家門之盛,無如我也。汝姑送金岑,聽我言。』」又曰:「顆與尹某、柳某,同議。」

○顆曰:「尹則尹千齡,柳則柳榮,皆臣族人。見此二人,但問:『有不得功臣怨望內禁衛乎?』二人皆曰:『未聞。』」顆仍請得紙筆,以書中心所懷,傳曰:「其給紙筆。」顆上書曰:

一日河源守,到臣第,語臣曰:「聞內禁衛中,未參功臣者多怨望。」臣問曰:「此言聞之於何處?」答曰:「尹龜壽妻,切族也,語我曰:『內禁衛多怨不可說也。』云。」臣問曰:「爾近來見尹龜壽乎?」曰:「不見久矣。」問曰:「婦人之言,何浪傳耶?且近來內禁衛等,未參功臣者,皆上言追錄,有何怨者?」答曰:「猶有未參者怨之。」臣問曰:「怨者誰歟?如此大平之世,安有怨望者乎?」答曰:「吾隣亦有之。」問:「其名爲誰?」答曰:「不可的指某人也。」「聞爾之妹夫金岑,爲內禁衛,其同類之怨者,爾豈不知?」答曰:「問岑則可知矣。」臣問曰:「岑今在何處?」曰:「入番。」臣問曰:「其怨者將有何心?」曰:「聞將作亂。」問:「如此大平之時,豈有不道之人?況內禁衛未參功臣者,雖曰怨望,其類必少,豈有作亂之心?大平聖代,何發此言?」答曰:「來往金岑家者,時時發怨言,隣有人亦然。」問其名不言。臣且驚且恐,問曰:「將欲何爲?」答曰:「將推戴宗親。」問曰:「宗親爲誰?」答曰:「黃原正可人也。」臣驚曰:「何出此言?今者聖明在上,群勳滿朝,雖有一二武夫謀亂者,朝廷必殄殲無遺,其殄殲之者,乃眞忠臣也,何出非輕之言乎?且黃原正何等人也?」岑曰:「有文武才者也。」又曰:「甄城君何人?」臣答曰:「吾不知之,但韓亨允云:『其婦翁主之喪,來弔且奠而去。』云。」河源曰:「甄城君王子中可人也。」臣驚曰:「何出不道之言乎?內禁衛怨望者,雖信有之。然必不多。假使作亂,有人射殺其魁首,則其餘必雉雛奔竟,盡殲不難也,其殲之者,眞忠臣也。」河源曰:「怨望者,怨三大將之不盡錄遺漏之功也。」臣答曰:「怨望者,名姓伊誰?」答曰:「不可遽言。」臣固驚疑,欲悉問其謀亂人,上變,問之,答曰:「與隣里儒生申希哲、兪義貞、孫洧,已議之。」臣問曰:「儒生必妄人也,內禁衛中必與爾作謀者,其悉言之。」答曰:「來往金岑家者,多出怨言,未易悉擧其名。」臣股慄問曰:「爾豈不知其名?」答曰:「問金岑則可知。」其翌日河源守與金岑共到,臣出則河源守獨入外門,遽前曰:「我紿語金岑曰:『令公招爾。』云,岑受欺而來。」臣怒曰:「何以我不言之語,欺人乎?」仍招入問之曰:「爾爲功臣乎?」答曰:「我其時以軍官在平安道,故未參義擧。」臣問曰:「聞內禁衛未參功臣者有怨。爾亦內禁,聞之乎?」答曰:「我未聞有怨者。」臣問曰:「河源守云有怨者,爾何不知?」答曰:「我未嘗有聞怨者。」仍顧河源守,厲聲曰:「爾何以妄量無實之言,輕告大宰相乎?」拂衣而起。臣語之曰:「爾何輕起?如此聖代,妄言者不可說也。河源眞是妄言也。」金岑仍起曰:「我以詣闕入直云而去。」臣謂河源曰:「如此聖代,豈有以無功武夫謀亂者乎?萬無是理。假使有謀亂者,國家同心殄殲之,此眞忠臣也,勿妄語,守墳可也。」且問珍城守,今在何處,答曰:「在外方。」臣問曰:「宗親雖在喪,法不當在外,何不守墳?」答曰:「當使人招之。假使作亂人有之,則須諭我同心殄殲可也。」臣答曰:「大平聖代,豈有是理?雖有作亂者,朝廷必殄殲,其時殄殲者,是眞忠臣也。」河源曰:「假令知有作亂者,則同心殄殲可也。」臣答曰:「假使有亂,其殄殲,豈難哉?我若聞之,則何不同心殄殲乎?」河源形於色而去曰:「然則我恃令公而已云而去。」臣其後往山所守墳,昨日被捉而來。當初不直告者,以聖代輕薄者多,不可信無實妄語,上告,故臣欲聞怨望謀亂某某人,而上告,問河源守則曰:「我與隣里人議之,不可的言某某人也。」臣欲因金岑聞,而上告,及問岑則答曰,不知也。臣顧謂河源曰:「何妄言耶?」岑亦大責河源曰:「豈可以無實妄語,告大臣乎?」臣不更問,只曰:「大平聖代,愼言可也云。」仍謂河源曰:「大平聖代,勿妄語守墳。」且勿接雜人,河源唯唯而已。臣曾在南方,出萬死之計,欲推戴之誠,已上達矣。臣欲須臾母死,圖報國恩,有何舍吾君,而推戴他人之理乎?此在聖上斟酌耳。

傳曰:「顆言以河源叛謀之計,欲上變,而問于成希顔,希顔聞之而已,此言果然乎哉?召希顔問之,則顆之詐益可知矣。」政丞等回啓曰:「顆之所言,百端虛辭,不須問于希顔,然命召問之可也。」傳于政丞曰:「昌山來到賓廳,問以何辭?」回啓曰:「以李顆之言問之,則希顔之情,可知。」傳曰:「令都承旨洪景舟,問希顔。」景舟以顆所言,問希顔。希顔啓曰:「顆蒙上恩,上來時,方居父喪,率妾以來。其母雖在京家,其妻則在外,而每對妾而在,不數往父墳,以此臣憤疾久矣。臣幸往進見叔母,而不見顆以來。且聞顆多接見賓客於喪中,亦以爲不可,故疾之耳。又其後奪功臣,一日臣往見叔母,顆曰:『吾已見奪功臣,兄若於經筵上達,則必還給之。』臣曰:『朝廷旣已收議,何以更如此乎?』臣尤以此疾之。其後二十日,文昭殿親祭侍衛後,臣退家,行時祭在家,顆母使人于臣曰:『我至有要議事,須送轎子軍,我當往見。』臣卽送人率來,叔母卽來言曰:『顆弟頫,取五寸李綸妾女子爲妾,及欲呈狀,使若非綸之妾子然何如?』臣對曰:『千萬勿主此心。其父已爲己女,何取如是乎?』其後雲水君亦到,與聞曰,不可。其夕顆又到家云:『吾母來議事知否?』臣對曰:『如此事,千萬勿爲可也。』因言曰:『兄爲國家大事者也,何以赴京乎?』臣對曰:『雖然國事大矣,吾何不赴京乎?』顆曰:『老親在焉,不可往矣?』臣又對曰:『未也。』顆又言曰:『詮聞通七番內禁衛等,未爲功者,皆憤激,欲擊三大將。』臣答曰:『汝何所聞此言乎?雖不參功矣,然今則參功者多矣。且我雖殘弱,如柳順汀、朴元宗,則皆有將略,豈爲彼所害哉?千萬勿發此言。』顆卽止言,而臨歸曰:『我近以小祥下歸,且韓亨允,請我作碑文,故亦往耳。』」上曰,問于政丞,政丞回啓曰:「若希顔聞大事,則何不卽啓乎?顆之所言止此,故不啓耳。且顆以希顔爲證者,事甚窮而言耳。內禁等憤激事,希顔果與臣等言之,臣等亦聞之,卽議不改都摠管,爲此故也。若至大事,則希顔何不啓乎?其詐稱甄城等事,更問于李顆。」上曰:「果若大事,則希顔何不啓乎?」因傳于希顔曰:「果有大事,則卿何不卽啓乎?果止此耳,予知道矣。」傳曰:「顆不言黨類,其極推之。」政丞等啓曰:「今已夜深,而推問罪人者多矣,請以明日推之何如?」傳曰:「可。」又傳曰:「李顆今日受刑重矣,別定義禁府郞廳,救療可也。」遂罷入內,夜至二更矣。

8月29日

○庚子,政丞等啓曰:「今日罪人未推者,亦殿坐畢推乎,取稟。」傳曰:「親問之。」都承旨洪景舟啓曰:「罪人典刑時,百官當序立,此於廢朝厭見之事也。然此則其罪大矣,百官序立爲當。」傳曰:「依啓。」因傳曰:「臺諫所啓沈貞所告訴事,乃去春事也,到今論啓,此甚不可。昨日罪人供內:『欲告變,而畏物議,故止之。』云,則此甚有妨於告訴矣。當推臺諫,但以言官之故,優容耳。今更思之,言路之開雖重,告變之路,恐亦有塞,不宜仍置本職,遞差何如?」政丞等回啓曰:「臺諫果有罪,臣等非以臺諫爲是,若治罪,則於聖上優容言路之意,恐爲有妨。今若益加優容,則聖德益重矣。」傳曰:「臺諫,以已久之事,到今論啓,而適有此變,是豈無情?不宜使之莅職,或送西、或降敍何如?」回啓曰:「臺諫果罪矣,若一時盡遞,則中外所聞。必不美矣,仍舊勿遞,益加優容。」傳曰:「政丞等以優容言之,此甚可也。然予亦豈不計料而累敎?臺諫實有所失,則先王朝亦不優容。其送西降敍與否議啓。」回啓曰:「臣等如此累啓,甚爲惶恐,然臺諫出於無情,錯料而然。若勉加優容,則聖德益深,而言路益廣矣。臺諫若聞此敎,必不安心就職,而辭避矣。然後有上命,則優容言路之體,似不虧損矣。」傳曰:「臺諫如此大事,使人人不得進告,其所失,孰大於此?臺諫有罪而遞差,自祖宗朝亦有之,何損於優容乎?雖書諸史冊,後之觀者,必以爲:『臺諫所失大矣,其遞差固當云爾。』其送西、降敍與否議啓。」回啓曰:「上敎至此,不勝惶恐。臺諫所失如此,後之觀史者,果不謂之過矣。送西重,而左遷輕,其在上裁。」傳曰:「臺諫之罪大矣,雖送西可也,但優容,故只左遷。」上御思政殿,親問李顆等。政丞等啓曰:「顆等强不輸情,當只據所供取服,具詮等次次入推何如?」傳曰:「李顆則依所啓,河源守則加刑,以問黨與。」李顆供:「今月二十六日,宣陵行幸時,擧大事,欲除去左右政丞,推戴甄城君,而黨與未及收合,故不得成事,現露。」

○具詮供:「臣與顆,本不相交,但全羅道節度使時,往成政丞家,適與顆相會爾。厥後無相見之時,萬無謀議之事。」刑訊不服。

○韓亨允供:「臣婦翁主身死,臣之子又病苦,以此傷心,身不平在家。李顆以弔喪,來臣家問:『王子、駙馬,幾人來弔?』臣答以『但甄城君來弔耳。』以子病革,還入家內。與顆雖素交,常時不展懷抱中語,他無相話之事。」刑推不服。

○延九齡供:「臣聞河源守,成宗國喪,以兒女子事受罪,錄敗常案,常以爲不肖。去己未年,河源守欲娶臣妻弟,呈宗簿寺,臣語妻母:『以行薄之人,不可作壻。』三朔間苦被囚督,不得已作壻。河源守聞臣止妻母之語,向臣每發不平之言。河源守因此雖上來時,不與臣和會。今年七月,河源守到京,聞臣除報恩縣監,來見臣,客且多到,相見而已,無相語之事。其後又至,而客亦多至,相見而去耳。如有所聞之語,臣安敢隱諱?」刑訊不服。

○尹千齡供:「顆與臣妻四寸也,臣居原州,今年六月,屬內禁衛,上京,去七月往見而已,無所聞。」刑訊不服。

○金駿孫供:「臣戊午年竄謫淳昌,甲子年李顆,又謫玉果。擧義傳檄時,相與往來而已,年歲懸絶,素無相交之分,與顆謀議之事專無。」刑訊不服。

○金錫哲供:「臣守母喪在家,無出入之時,亦無與顆謀議大事。」刑訊不服。

○李成終供:「臣本不交河源守,以借弓事,有時往金岑家。一日到金岑家,河源亦在其家,李世良亦至。河源問臣:『汝爲內禁衛乎?』又曰:『汝知尹龜壽乎?』臣曰:『知面而已。』河源曰:『此人汝須納交。』又問曰:『汝爲功臣乎?』臣曰:『爲原從功臣而已。』他無所聞。」刑訊不服。

○柳榮供:「李顆臣之亡妻五寸姪,顆爲功臣,臣往賀。顆還收功臣後,臣又往唁,顆言:『朝廷知我推戴,而請錄功臣,臺諫論啓還收,然原從一等,亦豈小哉?』臣所聞止此。」刑訊不服。

○河源守纉供:「顆謂臣:『金錫哲、具詮、韓亨允、金駿孫同議人也。』且言:『駿孫,乃吾腹心也,成希顔則已言之,當點頭矣,於宗親,吾族盛矣。但未知者,義禁府官員而已。』又曰:『權鈞,我之生員、及第,皆同年。我當時不諭矣,若諭之,則亦豈不從?彼以無功爲功臣,豈不恥之?崔叅議諭之,則亦必從矣。』」顆又言:『天下之事,未可知也,我得夢殊常。夢見順城君來坐我家舍廊,我未及着衣,遲遲出見,順城君曰:「宰相到汝家,何不速出?勿就前。」我退在。俄而招我云:「欲語國之大事,而不說矣。國有大事,汝往見之。」我詣闕,路逢雲水君,與之到闕,則成希顔立殿階上,百官在下,問之則成希顔爲君矣。我走往雲水君,雲水君曰:「我當往擊。」未旣見雲水君立矣。我有心,故疑我之夢,必如是也,我之爲計何如?』臣曰:『公之志如此,則當語金岑。』又言我弟,亦與於物望者,豈無所交人乎?安賢守亦我族類,若諭之,則當從矣。「上曰:」以此夢問于顆。「顆曰:」臣夢果如是矣。「

○纉更供:「臣聽李顆之言,今月二十六日宣陵行幸時,擧大事,欲除去左右政丞,推戴甄城君,而黨與未及收合,不得成事現露。」上曰:「罪人等皆已推之,不須更問,可定罪。」政丞等啓曰:「甄城君地望高矣,雖不自犯,亦不可不罪。」傳曰:「甄城君非有自犯,何以治罪?其勿推。」於是上入內。

○李顆、纉、孫洧,陵遲處死,金岑處斬,尹龜壽、申希哲、柳興祖、柳榮、尹千齡,決杖一百,流三千里,其餘連逮者,悉命赦之。

○傳曰:「盧永孫之功,與翼戴時無異,論功何如?」政丞等啓曰:「永孫之功甚大,當以大功論之。」傳曰:「非徒以永孫爲功,推官之功亦大矣,當以大功論之。今日暮,而卿等亦勞矣,明日可論功。」遂宣醞。

○命左遷大司憲閔祥安、大司諫姜景叙、司諫金璫、掌令李元成、持平柳義臣、獻納柳雲、正言申奉全、朴巨鱗。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三〉

九月

9月1日

○辛丑朔,宗親等詣賓廳啓曰:「甄城君雖不自與於李顆之謀,然旣登於罪人之口,其在都城之內,甚未安。請黜城外。傳曰:」顆等以不逞之徒,假托甄城爲謀耳。甄城有何罪焉?以無罪而黜之於外,於予心有所不忍。玆不允。「再啓不允。

○雲水君誡、昌山府院君成希顔等,詣賓廳啓曰:「臣等騰於李顆之口,不宜安心在職。敢待罪。」傳于誡曰:「卿雖登其口,豈與其謀?其勿待罪。」傳于希顔曰:「卿乃一國元勳,何有不軌之心乎?彼李顆反覆之說,萬無疑慮。其勿待罪。」

○執義柳希轍、掌令慶世昌啓曰:「凡推鞠逆黨之時,臺諫入參,例也,而今則事至秘密,故臣等莫知其根因。昨日始知顆等所謀,其被誅固當矣。但以甄城爲不干於顆之所謀,而不治其罪。甄城之不與謀,人雖共知,顆以甄城爲籍口,有此凶謀,於大義,惡得無罪?斷不可不治其罪。且在廢朝,士氣摧挫,言路杜塞,爲臺諫者,不盡其職,而盡被誅戮,及至靖國之後,漸開言路,待之優容,故臺諫稍達所懷。不意今者,殿下以臺諫錯料之事,有怒於宸衷,一皆左遷,臣恐言路,從此而塞矣。大抵人君和顔色,而受之,爲人臣者猶不得盡達其所懷,況如是待之乎?請勿左遷。」傳曰:「臺諫之罪,不至於左遷矣,政丞等以爲待之優容云,故止於左遷耳。」

○議政府全數啓曰:「甄城,殿下之至親,其不忍治罪,臣等非不知之矣。然以大義論之,則顆以甄城籍口,雖不與謀,不宜在都城之內。請以大義斷之。」傳曰:「甄城乃成宗之子,而予之至親,其忍以非罪,黜之於城外歟?」又啓曰:甄城雖不預謀,乃騰於不逞之口,其肯安然在於京城之內歟?成宗卽位初年,有權孟禧,乃龜城君浚之族也。孟禧與族人言曰:『龜城於衆望,當王者也。』其族生以此說,言於韓謙,謙告于朝廷。朝廷議以爲:『浚,不宜在京城』黜于寧海府,以終天年。是時浚於貞熹王后所愛恤者也。后以朝廷物議如此,故猶不得護浚,黜於遐方。況今甄城,騰於逆臣之口,視龜城事,不啻萬萬。請以大義斷之,而勿留難。「

○忠勳府堂上金勘等啓曰:「若甄城,自犯大逆之罪,則卽當以大逆治之,臣等何如是啓之乎?上之不忍,是私恩也;臣等所啓,是大義也。請勿以私恩,害大義也。」傳曰:「我與甄城,皆爲成宗之子,而又無自犯之罪,於予心,不忍治罪也。」

○議政府、忠勳府、六曹堂上等啓曰:「龜城之事,是乃明鑑,請以大義斷之。」傳曰:「甄城,予之親兄弟也。其治罪,實所不忍。然朝廷皆以大義言之,此乃宗社大計,玆以依朝廷所啓。其謫所磨鍊以啓。」政丞等啓曰:「卽出諸城外,留五六日,送于江原道杆城郡,何如?」傳曰:「其依所啓。」

○臺諫啓曰:「具詮、金駿孫等,辭連於李顆之事,豈可安然在職乎?具詮亦不可授以兵權,請竝罷職治罪。」傳于政丞等曰:「臺諫以具詮、金駿孫罷職事言之,其可乎?駿孫則病矣,當以閑官換差可也。具詮亦以他司換差,何如?」政丞等啓曰:「殿下旣以具詮等,爲不干於顆之謀矣,而釋之不治。今若換差於他司,則似有疑慮之意,而彼亦有不自安之心矣。勿改差何如?」傳于政丞等曰:「與推官等,會于經筵廳,論功臣號以啓。今此之事,與翊戴無異,書翊戴之例入啓。」政丞等以翊戴時論功例及赦文等事書啓。傳曰:「予觀翊戴時事,乃與今日之事同。其論功等事,當依翊戴之例爲之。推官之外,別有功者及禁府郞官等,隨其功之多小,賞賜何如?且欲於來初六日行酌獻禮,而適今刑罪人於都城之內,於予心有所未安,其退行何如?且盧永孫上變之日,留宿承旨、史官等,共聞而同啓,豈無功乎?百官加資,亦可爲也,且永孫其功甚大,不論資之多少,而特授嘉善封君,則彼亦可以自慰矣。其功臣稱號及論功等第,竝磨鍊卽啓之。」政丞等議啓曰:「今比之事,果與翊戴同矣。但近日功臣多,而其未得參者,必有憤怨矣。李顆亦以未參於功臣,而有此謀也。臣等特蒙上恩,旣參靖國之勳,而今又疊受功臣之號,甚未便。請推官之中,如有未參靖國之勳者,則追錄於靖國之勳籍,而其餘有靖國之功者,則只論賞亦足矣。義禁府郞官及凡有功者,則論其功之大小,而賞加,亦無妨矣。承旨等論功事,則推官論賞後,差等論賞亦可矣。盧永孫則雖非嘉善之加,姑授通政,而實行僉知爲當。赦文則雖依此翊戴之例,而爲之,但赦者,不可數下。若不得已而爲之,則當如下傳旨例,而通諭中外何如?又不得已赦之,則只釋輕罪可也。且酌獻禮事,果如上敎。然外方儒生,皆已聚會,而武科初試,業已爲之,今不可中止也。況罪人致辟,今旣數日,則其於酌獻禮之行,固無妨矣。」傳曰:「今此事與翊戴無異,而卿等以爲不可論功,予不知此意也。若古無此例,而事不如翊戴之時,則予豈强爲論功哉?其卽論功等第書啓。」政丞等啓曰:「論功大事,非臣等所獨爲也。請廣收群議。」傳曰:「予意已定,不須收議。若收議,而有曰論功之不可者,予則不聽矣。但卿等言之,其收議于判書以上。」傳于判書以上曰:「今之李顆事,正與翊戴無異,而政丞等以爲:『近日金公著、李顆謀亂之事,皆由於未參功臣憤怨而致然也。只以盧永孫,追錄於靖國之勳籍,而其推官,則論賞當矣。』此其可乎?予以爲此事甚大,當依翊戴之例,而論功可也。政丞之意,乃與予不同,卿等其議之。」姜渾、朴安性、宋軼、李輯、金應箕、柳濱、成希顔等,以賀禮,適詣賓廳,而議啓曰:「李顆與南怡無異,其推官等,當依翊戴之例,而論功。」傳于政丞等曰:「國議與予心旣同,其論功可也。功臣稱號及等第,卽議啓。」政丞等啓曰:「上敎如此,臣等不敢强請也。」以盧永孫、柳洵、朴元宗、柳順汀、閔孝曾、李季男、尹湯老、洪景舟、李惟淸、申永洪、金良彦、姜洪、權希孟等十三人書啓曰:「其等第唯在上裁。」傳曰:「內官朴仁孫聞永孫之說,而上變,薛孟孫旣有功於成宗朝,而於今亦有功,竝於三等論功何如?尹湯老則非徒今日有功,於予潛邸時,厥功不小。盧永孫、三政丞、湯老,竝爲一等,其餘推官,分等論之。承傳色金銀、成胤等,亦可謂有功,特加何如?」政丞等啓曰:「朴仁孫則果有功矣,可爲二等,而成胤、金銀,雖參於三等,無妨。且臣等更思之,前世有直宿承旨,亦參於功臣之例。今永孫上變之日,承旨等適以齋戒,皆宿于政院,共議設施,可謂有功。竝錄三等何如?」傳曰:「所啓是矣。予欲以齋宿承旨及金銀、成胤竝爲功臣,但卿等以爲:『功臣不可使多,』故未敢言矣。且注書金世準,亦於告變之日,以齋宿來政院,預聞其事,又於前日,有師傅之功,竝錄於三等何如?」政丞等啓曰:「金世準參功事,上敎至當。」傳曰:「酌獻禮行之未安,其退定。且今夜闌,卿等勞矣,明日更來,議功臣號。」

○兵曹書軍號,以啓曰:「人乎鬼乎。」上抹人鬼二字,而特書曰:「君子乎小人乎。」

○以安潤孫爲司憲府大司憲,成夢井爲司諫院大司諫,成允祖爲弘文館直提學,李成童爲司諫院司諫,崔淑生爲弘文館典翰,曺浩爲司憲府掌令,李思恭爲司憲府持平,朴祥爲司諫院獻納,金安國爲弘文館副校理,金硡、權福爲司諫院正言,盧永孫爲折衝僉知中樞府事。

9月2日

○壬寅,政丞等啓曰:「臣等去夜不寐,反覆思之,今之爲功臣,甚未便。請以盧永孫,獨稱爲功臣,而其餘推官,則論賞甚可。且功臣多,則民之所損不貲,而國家糜費亦多矣。且柳子光曾配江原道,而今甄城君,亦配其道。子光難信人也,不宜與甄城同處一道。卽以子光,移配他道。」傳曰:「李顆事,與南怡孰有輕重?其事甚大,而論推官之功,有何不可?靖國功臣,則非予所爲,其未參者怨望與否,予未知也。今此之事,功之有無、事之終始,予所目覩,其未參者,孰有怨望者乎?況爲功臣之例,於古有之,何獨不擧於今日乎?事關於國家甚大,則何論其糜費也?卿等其更勿言。柳子光事依啓。」

○政丞等啓曰:「論功事,昨夕令判書以上收議,而因夜深,不及於府院君,請今日更議何如?大抵如此之事,不可不廣議也。」傳曰:「昨夕判書等,皆以爲當,不須更議於府院君,而後定也。雖曰不可,斷不聽從。然且令議之。赦文則一從翊戴之例,命召申用漑、金詮等製之,頒諸中外。」政丞等啓曰:「近日上體勞矣,以權停禮,受賀何如?」傳曰:「可。」仍傳曰:「予卽位以來,頒赦屢矣,而其被罪罷職,未得蒙宥者,有幾人歟?如親功臣曺繼衡、駙馬驪川尉等,罷職已久,敍用何如?且罪人推鞫時,侍衛內官等,欲參功臣上言者有之,其如願乎?只授加資乎?竝議啓。」政丞等啓曰:「曺繼衡則果以親功臣,累經大赦,而至今罷職,今可敍用。驪川尉則所犯至重,敍用未便。且臣等之參功,亦有所未便,況如此侍衛者之類,何可添錄功籍,以開希望之路乎?雖授加資,是亦足矣。」傳曰:「內官授加,曺繼衡敍用等事,如啓。」

○府院君金勘、盧公弼、申浚、尹汝弼等議啓曰:「今此事與翊戴無異,其推官等,錄功甚可。」鄭眉壽議啓曰:「盧永孫則追錄于靖國之勳籍,而推官則論賞爲便。」傳曰:「予觀府院君之議皆同,而鄭眉壽之議獨異,是必未得詳聞,而妄議之也。不足更問矣。其功臣之號,卽磨鍊書啓。」政丞等議:「以定難爲號,」一等則曰:「推誠保社佑世定難。」而盧永孫、柳洵、朴元宗、柳順汀、尹湯老,二等則曰:「推誠保社定難。」而閔孝曾、李季男、洪景舟、李惟淸、朴仁孫,三等則曰:「推誠定難。」而薛孟孫、洪淑、安瑭、李繼福、黃孟獻、申永洪、金良彦、姜洪、權希孟、金銀、成胤、金世準也。義禁府郞官李希淵、權溥、宋世中,則特授加資,東班敍用,〈以其拿來李顆、河源守、金岑等之功也。〉其餘郞官,則竝授一加,〈以其拿來辭連罪人之功也。〉承政院檢律金憲,則東班敍用,〈以其照律罪人之功也。〉執杖將及政院書吏使令等,則賞布四匹,〈罪人推鞫時服勞也〉侍衛內官,則賞加一資,〈罪人推鞫時侍衛也。〉等事,磨鍊入啓,傳曰:「依允。」傳于政院曰:「甄城君出在城外,其供饋何以爲之?」都承旨洪景舟啓曰:「甄城罪人也。不可以國廩饋之,且來還無期,其家眷宜可帶率。許留五六日,使之治任,而使所經各官,護送何如?」傳曰:「甄城事所啓是矣。予於昨日,遣內使,遺其食物。今可許留五六日,使之治任而後,發送可矣。其發行之時,亦令內官,護送道路。」政院啓曰:「上敎允當。」

○傳于義禁府曰:「權成弼告訴者朴承瑀,其拿來推問後定罪。」

○傳曰:「今月二十一日,欲親祭光陵,諸事預備。」

9月3日

○癸卯,遣知中樞府事沈貞,如京師,謝賜表裏勑及漂流人李福大等刷還。

○御朝講。司諫李成童曰:「具詮、金駿孫,請皆罷職治罪。曺繼衡在廢朝,所犯至重,不可敍用。且臣見今勳籍,如盧永孫可錄,其餘則有何功乎?推官猶不當錄,況在外承旨乎?此尤未便。」執義柳希轍曰:「在朝者非一,而李顆獨以金駿孫、具詮言之,其不干於事而然乎?辭連大罪,而不治其可乎?功臣則告變者及推官等,猶之可也,其在外承旨及史官等,又何與焉?請勿以無功者錄之。且趙舜所啓之事,臣未嘗聞矣,但以經筵官言,論於上前,而至於囚繫,此於聽聞,甚不美也。臺諫之意以爲:」金公著之事,文瑞龜當先告變,沈貞等附會瑞龜,爭先告訴,士風之不美,由此等,啓之也。』以此論啓於上前,而至令左遷,臣以言路從此而塞矣。大抵臺諫,以一國公論,爭是非,殿下以一事之錯料,遽爲左遷,則後之爲臺諫者,皆爲身謀,不論國事,公論何由而得聞乎?請勿左遷。「上曰:」金駿孫具詮,不干於顆謀,何以罷職治罪?「侍讀官金寬曰:」金勘、鄭眉壽,心行不合於領經筵,不可與臣等相容,故臣等累請改差,請勿留難。「上曰:」金勘、鄭眉壽,才行卓異,可當爲領事,何不合之有?「

○御晝講。參贊官洪景舟曰:「今定難功臣不當事,政丞等累啓,而未回天聽,臣意亦有未安也。大抵李顆之事,與翊戴之事無異,故援其例而論功,似可矣。然近者參錄靖國者,其數至多。臺諫今亦言之者,以其無功者,亦參故也。今此功臣,唯盧永孫則宜可錄,而其餘推官,則皆不當矣。請以永孫,追錄於靖國勳籍,而餘皆以功臣之例,賞賜爲當。臺諫以言事皆左遷,其於言路,大有妨矣。臣聞沈貞等,聞金公著事於文瑞龜,以爲狂言,往見成希顔,與之論議,柳子光適至,沈貞等恐子光之聞,更不與議,是士林,以子光爲難信而然也。是日之夕,沈貞又往南袞家,相議之時,金公著、朴耕爲又來矣,沈貞卽止不言,而出去。又柳崇祖到南袞家,袞以公著事,附耳言之,崇祖以不知答之。袞曰:『君亦辭連於公著,何以不知云乎?』崇祖卽欲上達,直詣闕庭。南袞聞崇祖詣闕,恐先告,禍及其身,故卽與沈貞上變矣。今臺諫未及詳知此意,以爲公著謀亂之事,文瑞龜當先告,而沈貞等爭先告訴,濫授賞職,非士風之美也,以告訴啓之,是臺諫錯料之故也,不得無罪矣。然臺諫、弘文館,職在言事之地,以錯料無情之事,至於左遷,則臣恐言路從此而塞矣。殿下何不念廢朝事乎?其時爲臺諫者,誅戮殆盡,言路杜塞,終至於亡,是乃殷鑑之不遠也,自反正之後,洞開言路,士爭進言,此正亨嘉之時也。今以一錯料之事,左遷臺官,臣恐臺諫,有以錄功未便事,欲啓之,而只畏天威,未能上達者,蓋有之矣。」上曰:「今定難事至大,其推官等,厚論其功可矣,何獨以永孫,追錄於靖國之功籍乎?且金公著將有屬上之事,而沈貞等問而上變,是乃臣子之忠也。臺諫必詳聞已久,今反以沈貞爲告訴,是豈無情乎?止於左遷,以其優容之故也。」

○臺諫啓金駿孫、具詮事,且曰:「曺繼衡、辛殷尹等,所犯重大,當治其罪,使之改心、易慮而後敍用。豈可以親功臣,遽爲敍用也?凡錄勳,當以功大者爲之,今則無功者皆參,不亦猥濫乎?請以盧永孫,追錄於靖國之功籍,而餘勿錄功。」不允。

○江原道觀察使狀啓:

原州牧使韓士介,公廉勤謹,務施實惠,一州之民,皆得安業。今當遞去,願欲留之,仍任事。

下吏曹。

○傳于禁府曰:「李顆及纉、孫洧母女、妻妾、叔父、兄弟之子,其依律文施行,其子及兄弟,則勿給功臣家定屬爲當。若年未滿者,定屬後,待年役使。」

○夜電。

9月4日

○甲辰,御朝講。司諫李成童、掌令慶世昌,論功臣未便事,金駿孫、具詮、曺繼衡、辛殷尹等事,不允。領事朴元宗曰:「臣等亦以功臣未便事,累日啓請,而未蒙允可。此非臣等之私論,乃一國之公論。今臺諫,亦以公論言之,公論所在,不可不聽也。」上曰:「李顆之謀,非關宗社歟?事至重大,而以推官爲功臣,其有不可乎?又有前例,卿等其勿更言。」侍讀官成允祖曰:「金勘、鄭眉壽不合領事,慶世昌亦論之。」不允。

○御晝講。

○副提學李世仁等啓,金勘、鄭眉壽不合領經筵事,再啓不允。又極論金勘等所失之事,上箚子。傳于政院曰:「今觀箚子條陳之辭,則其所失大矣。將何以處之?其收議于領中樞以上。」

○臺諫啓曰:「大抵臺諫,居言事之地,有所聞,則啓之者,乃其職也。今臺諫,以沈貞等爲告訴者,必出於錯料而然耳,何有用情之理?其所失不至甚大,而今爲左遷,臣等恐言路從以杜塞。其於優容之意,何如也?且翊戴之例,臣等時未考之,然國論皆以爲:『上變者錄之可矣,而其他則何與焉?』且趙賢範罷職未久,卽拜訓鍊主簿,此亦顯職,物論不快。請卽改差。金勘、鄭眉壽不合於領事,弘文館累日論啓者,必有所以也,請卽快從。」傳曰:「金勘、鄭眉壽當收議而發落,餘皆不允。」

9月5日

○乙巳,府院君金勘、鄭眉壽來啓曰:「弘文館上箚,極論臣等所失,以爲不合領事。領事重任,非臣等所堪,敢請辭免。但弘文館以非臣等所爲之事,歸咎論駁,臣竊痛心。大抵大臣,乃與謗毁者爭詰,此甚不美之事也。然臣等於聖明之朝,受此惡辱之名,以爲終身之累,則此乃窮天地之痛也。臣等願問弘文館摘發出言之人,欲與面質自明也。」傳于政院曰:「金勘等欲自明其不然。使金勘等,不得自明,則終不逃其累名,使與弘文館爭詰,則不合事體,將何以爲之?」政院啓曰:「金勘等,以弘文館之言,痛心而欲自明矣。然於聖鑑,是非孔昭,不必問於弘文館也。」

○副提學李世仁等啓曰:「金勘等所失非一,而不合領事。臣等累啓之而不允,缺望。當速遞之。且賞罰,人主御下之柄,錄功,亦國家之大事,不可不愼。今李顆之事,有關宗社,其論功當矣,但無功者,亦參於勳籍,此甚猥濫。請卽改之。」傳于弘文館曰:「今之參功者,擧皆有功者也。其所謂無功者誰也?其言之。」弘文館啓曰:「今此李顆之事大矣,而盧承孫上變之功,亦大矣。推官則乃職分之所當爲,不須論功也。推官則猶可說也,直宿承旨及金世準輩,有何功乎?」不允。傳于金勘等曰:「卿等之心,予旣知之。何有所失?不須自明,而是非已判矣。」金勘等啓曰:「弘文館指臣等所無之事,極論之,今不暴白,則其累名,終身難逃,請期死自明。弘文館之輩,豈皆賢人君子乎?臣亦曾爲弘文館,位至於此,今之爲弘文館者,或不過於臣者有之,而所言如此,尤痛心焉。」〈史臣曰:「凡自明者,非大臣之事也勘於廢朝,承順怙寵,今爲被劾,固當閤門思過,而乃欲自明,其失甚矣。況不過於臣者之語,似有矜己之意,鄙哉。」〉傳于政院曰:「金勘等欲自明,其問于弘文館,推覈言根何如?」政院啓曰:「金勘、鄭眉壽所失之事,弘文館極言譣啓,而痛憤自明者,勘等所願也。弘文館與臺諫一體,不當推覈其言根也。若問之於弘文館,而所言不實,則必責發其言之人,如此則言路塞矣。其於事體,甚不當,不須推覈也。況金勘等累名之虛實,於殿下明鑑,已昭然矣。」傳于金勘等曰:「弘文館與臺諫一體,不宜問其言根也。然卿等所失,豈至如是。其退去。」

○憲府啓前事,不允。

9月6日

○丙午,傳于政院曰:「金勘、鄭眉壽所失,不至於弘文館所論,則其欲自明者,不其然乎?虛蒙累名,以傳於後,甚曖昧矣。其言根,推問於弘文館,令金勘等自明,則豈不快於心乎?政院啓曰:」金勘等蒙此名,雖若瞹昧,然弘文館與臺諫一體,其言根不宜問之。若問其言根,而其發言者治罪,亦甚不可,不若不問之爲愈也。「

○副提學李世仁等啓曰:「領事乃師傅之任,非有德望者,何能堪之?金勘、鄭眉壽,在廢朝,恣行不義,求寵於廢主,謟事綠水,以致富貴,不唯不合於領事,其免罪幸矣。昨日金勘等啓曰:『今之弘文館,豈皆賢人君子乎?』其縱恣之心,可見矣。臣等與金勘等,勢不相容,若不遞金勘等,則臣等不可在職。」不允。

○傳于兵曹曰:「僉知盧永孫父熙同,其給資,幷授軍職,〈熙同庶孽也。以永孫錄功,故有是命。〉又以李顆等家財,賜盧永孫。」

○以柳洵爲秉忠奮義翊運靖國推誠保社祐世定難功臣大匡輔國崇祿大夫議政府領議政文城府院君,朴元宗爲秉忠奮義決策翊運靖國推誠保社祐世定難臣功大匡輔國崇祿大夫議政府左議政平城府院君,柳順汀爲秉忠奮義決策翊運靖國推誠保社祐世定難功臣大匡輔國崇祿大夫議政府右議政兼兵曹判書菁川府院君,閔孝曾爲奮義靖國推誠保社定難功臣輔國崇祿大夫驪平府院君兼判義禁府事,李季男爲秉忠奮義翊運靖國推誠保社定難功臣崇祿大夫戶曹判書兼判義禁府事平原君,尹湯老爲秉忠奮義靖國推誠保社祐世定難功臣崇政大夫工曹判書兼判義禁府事,薛孟孫爲推誠定難功臣嘉靖大夫安川君,金銀爲奮義靖國推誠定難功臣嘉靖大夫公山君,盧永孫爲推誠保社祐世定難功臣嘉靖大夫光原君,朴仁孫爲推誠保社定難功臣嘉善大夫鐵川君,成胤爲推誠定難功臣嘉善大夫昌川君,洪景舟爲秉忠奮義協策翊運靖國推誠保社定難功臣正憲大夫都承旨,洪淑爲推誠定難功臣嘉善大夫左承旨,安瑭爲推誠定難功臣嘉善大夫右承旨,李繼福爲推誠定難功臣嘉善大夫左副承旨,李惟淸爲推誠保社定難功臣嘉善大夫右副承旨,黃孟獻爲奮義靖國推誠定難功臣嘉善大夫同副承旨,金世準爲推誠定難功臣通善郞戶曹佐郞,權希孟爲推誠定難功臣承訓郞成均館典籍,申永弘爲推誠定難功臣折衝司直,金良彦爲推誠定難功臣折衝副司正。

9月7日

○丁未,遣左贊成成希顔、工曹判書申用漑,如京師,請承襲。

○領議政柳洵、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啓曰:「啓明星之傍,本無雜星,成宗末年曁廢朝末年,有小星見焉。今又自七月以至八月,小星亦有之,或先或後,自經大事以後,不見。〈大事乃李顆等事也。〉觀象監司天,而不啓此變,是不謹候察也。請推之。」都承旨洪景舟啓曰:「凡大小星變,觀象監測候啓之可也,有如此星變,而不啓,至爲不可。請下禁府,窮推痛懲。」傳曰:「可。」

○柳順汀啓曰:「三公任重,兵曹亦重地,臣本資質庸下,智慮淺薄,固不可冒處兩地也。非徒有害於臣,亦有妨於國事。近者李顆等,以臣爲籍口,欲遂奸謀,而不得,是亦臣之不德而然也,請辭。」不允。再辭曰:「如不遞政丞,則請遞兼判兵曹。」又不允。

○臺諫合司啓曰:「今日雖國忌致齋,所啓者重大,故敢來啓耳。昨日敎曰:『已與朝廷議之。』臣等以爲:『大臣等徒知翊戴之例,不知有佐翼之例,而有是議也。有可用之例而不用,敢用其不可用之例,臣未知此意也。』反正之時,靖國功臣者,百有餘人也,未久而又稱功臣之號者,二十餘人,此甚不可也。且卽位之初,用人不可不愼也。辛殷尹、曺繼衡雖曰功臣,其罪犯重大,不可敍用。請卽改正。」四啓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李世仁等上箚曰:

臣等備員侍從,荷聖上殊遇之恩,區區微誠,欲效絲毫之補。近論金勘等,不合領經筵事,反爲勘等所詆,至以流言虛張,變亂黑白爲斥,臣等安敢靦然在職?請亟遞臣等之職。

再辭不允。

9月8日

○戊申,臺諫合司啓,功臣與辛殷尹等事,不允。

○左承旨洪淑,以弘文館箚子中語,答曰:「其曰:『金勘之交通宮禁,伺侯主意者,問諸內官,』答曰:『非使人相通,勘每自問安而已。』其曰:『托養昌寧者,人所共知也。』其曰:『阿附綠水,又養其兒,求媚內嬖者,』令其部問切隣,則答以『綠水子女,不來其家。』其曰:『常買禁標內人家,旋卽私獻,遂獲倍蓰之利者,』必是前日忱潾妻上言家舍也。且鄭眉壽依托昌寧,亦人所共知也。』如縱其豪奴,作弊中外,冒占人家,則無形迹可尋。」

○傳于弘文館曰:「論金勘、鄭眉壽箚子內,有不實之事。若大臣之事,則必須詳察。今後其愼言之。且金勘事,則予已知之,鄭眉壽冒占誰家,而其奴亦作弊於何處?必有所聞,其言之。」弘文館對曰:「臣等非不知之,但下問言根,恐妨言路,故不敢啓之。」

○臺諫上箚曰:

臣等將錄功失當等事,累日論啓,未蒙允兪,不睹缺望。自古功臣稱號,必待有功,不可使無功者濫受。無功而濫受,則有功者解體矣。盧永孫告變事,關宗社,雖隆爵厚賞,固無所惜。如推官掌鞫而已,內竪傳命而已,皆職分當爲,有何可錄之功?況安坐政院,而竝策其勳乎?僭濫實深,物議沸騰。臣等謹考,世祖大王初登實位,策錄佐翼,其明年成三問等,盤結黨與,朝夕謀發,將犯乘輿,禍在不測。金礩、鄭昌孫等上變,克定大難,此實不世之功,然而不別策勳,昌孫則以佐翼三等,陞二等,金礩則只於三等追錄。當時推官及承旨、史官、內竪,皆不與焉。世祖,以中興之主,深謀遠慮,誠以功賞不可僭濫,其貽厥孫謀,可謂至矣。今我殿下,反正之初,有靖國功臣,其數最多。永孫上變,正與金礩等事相符,其錄功,宜法世祖成憲,追錄於靖國之列,與實當論,若翊戴,則南怡麤悍有勇,與康純等陰結,是實難制之賊,故命遣宗宰內臣,多率宿衛將士,以至設伏,僅能捕之,其議賞功追錄,所不得已,別立勳號,似與近日之事不同。殿下敎曰:「與朝廷議定。」然三公、政院、侍從、臺諫,皆以爲不可,則是豈朝廷之議?雖二三大臣議擬翊戴,此乃承上旨,非公論也。殿下何强用承順之議,固拒公論乎?臣等尤爲缺望。且辛殷尹、曺繼衝等,雖曰功臣,所行無狀,士林差與爲齒,罪宜竄謫,只罷其職,聖恩至重。今當革正風俗之時,擧人所不齒之人,遽加爵祿,則非所以勵廉恥、正士習之道也。殿下敎曰:「凡人一得其罪,豈可終身不用乎?」然臣等聞《書》曰:「爵罔及惡德。」豈可以功臣之故,而濫施非人乎?況功不可以掩惡者乎?伏望殿下,亟收成命,以快士論。

御書不允而下。又啓不允。復上箚,其略曰:

今盧永孫上變,使逆謀未稔,而兇渠伏誅,永孫則固宜策勳,其餘參功者,有何功勞,而混施功臣之號?殿下先以翊戴例爲問,而獻議大臣,苟順上意,不以追錄佐翼至當之例啓之,此非朝廷公論也。況三公皆曰不可,政院皆曰不可,侍從、臺諫皆曰不可,而殿下舍公論,從苟順之議,臣等未知聖意何如也。金礩、鄭昌孫之功,殿下以爲何如,世祖追錄之意,殿下亦以爲何如,而不法乎?世祖不別立勳號,追錄佐翼者,正爲萬世計,而今日殿下所當法者也。願留三思,只以永孫,添錄靖國之列。國家萬世幸甚。曺繼衡奴事士洪,交結田同。辛殷尹附籍內人,刼奪人家,士林莫不唾罵,旣不治罪,遽加爵祿,則人無所勸懲,而士習無由正矣。若以功臣不可使失祿,則臣等所未喩,待功臣之道,尤不可如是。其漸,將至於恃功橫恣,自干邦憲,則非所以保全功臣之道也。願留三思,亟收二人之職,以明勸懲之方。

傳曰:「今觀箚辭,有曰:『金礩、鄭昌孫之功,殿下以爲何如?世祖追錄之意,殿下亦以爲何如,而不法乎?然翊戴亦是祖宗法也。予旣以翊戴至當之例,擧而行之,是亦法祖宗之意也。』又曰:『三公皆曰不可,政院皆曰不可。』然三公政院,亦皆應受者也,其言豈是公論?予旣與大臣之不參勳列者議定,而予之不聽之意,已盡言之,故不允。」更啓不允,辭職而出。命召就職,又呈辭職狀。仍啓曰:「文、武科覆試,來初十日開場,監試官單子書啓,例也。然臣等方辭退,不能就職,似未書啓也。」傳曰:「此若不可爲之事,則卿等言之可也。以祖宗例事言之,而卿等何如是之甚耶?予命往參監試,則卿等宜可往也。」又辭職,啓曰:「臣等每以博採群議啓之,而亦不聽納,則臣等不能任責,何以糾察場屋乎?玆以辭退。」

9月9日

○己酉,設耆英會于慕華館,命承旨安瑭、李繼福,別賜宣醞,又賜鹿皮二張、別造弓二丁、馬裝一部、虎皮一張,命投壺以賭之。

○賜經筵宴于禮曹,命承旨洪景舟,別賜宣醞,又賜鹿皮二張、別造弓二丁,命投壺以賭之。

○臺諫合司上疏,略曰:

臣等聞自古功臣之多,莫漢、唐若也。而高祖開基,不過簫何等三十一人。光武中興,不過鄧禹等一十八將,孝宣中興,不過霍光等十六人,太宗創業,不過長孫無忌等二十四人。殿下靖國之初,策勳已逾乎百,合二代之數,猶不能敵,則猥濫不可勝言,而殿下且不是悔,今又盧永孫之外,二十餘人,僭加定亂之號,一國臣民,莫不駭訝。丹書、鐵券,賤如泥土,不足爲有功者勸。彼漢、唐三四百年間,又豈無可論之功,而白馬、麒麟、雲臺、凌烟之後,絶無聞焉。今殿下定靖國之功,十四月于玆,而又別立勳號,濫施無功之人,臣等爲殿下惜也。殿下將仁明之資,當中興之運,凡所施爲,當以唐、虞自期,而論功一事,反出區區漢、唐之下,臣等尤爲殿下惜也。我世祖大王知重功臣,而亦知不可濫賞之義,故成三問、朴彭年之亂,唯金礩、鄭昌孫等,追錄佐翼,而餘無與焉。今日之事與時,正與此同,而殿下不之法焉,斷以翼戴舊例爲問,而二三大臣,從而順之,不言其不當,臣恐廢朝依阿之習,殆未祛也。論功行賞,國之大事,而殿下先斷于上,獨謀於二三大臣,而不及臺諫、侍從焉,臣等不勝痛切。聖意必以爲此非大謬,何害於事,然以我國壤地褊小,而功臣遍于朝廷,不特官爵之太濫,畿甸之民十分,而輸其家三四,良民之豪富,盡投於伴倘;州縣之奴婢,半屬於丘史,公家之勢,日削月損,其爲害不尠,臣等重爲國家慮也。伏願殿下,添錄永孫于靖國,而悉削無功者,一以遵祖宗至當之例,一以杜爵賞濫及之弊。公論幸甚。臣等聞傅、說之諷高宗曰:「爵罔及惡德,惟其賢善。」官爵,所以尊賢人之器,非所以待惡德之具也。頃在廢朝,政出私恩,奸贓鑽刺而得恩澤,孽賤因緣而拜寵命,淸芬盡消,濁滓橫流。殿下旌別淑慝,一洗朝廷之濁政。而辛殷尹、曺繼衡所行言之,則汚齒牙,士類恥與爲等,而殿下收用於旣罷之後。昔唐之柳子厚一時文士也,玷身於王伾,則憲宗斥之,況如殷尹之攀附內人乎?宋之程勘,亦一時直士也,結貴幸以致位,則仁宗黜之,況如繼衡之諂媚奸臣乎?方殷尹、繼衡之罷也,朝廷疎然知廉恥之不可棄,爭自砥淬名節焉,去位未久,而旋登仕版,則是折朝廷廉恥之鋒,而復歸于舊習矣,豈殿下革正士風之道哉?殿下若以爲功臣而不可棄,則尤非正朝廷以正百官之義也。今功臣滿朝,苟聞殿下之此言,則必無所忌憚,而如殷尹、繼衡者多矣。伏願殿下,愛惜官爵,遄收成命,以懲二人之罪,國家幸甚

仍啓曰:臣等不得言責,請遞臣等之職。「又啓:」弘文館與金勘、鄭眉壽相軋,勢不相容。且弘文館,以公論來啓,彼二人,固當避嫌待罪,而金勘則反以言者爲咎。請遞此二人,而金勘則推鞫。「傳曰:」今觀疏辭,悉知其意。然予之不允之意,已盡言之矣。金勘、鄭眉壽亦不允。「再啓皆不允。

○鄭眉壽啓曰:「臣以公主之子,長於闕內,成宗幼沖之時,日與侍遊於紫薇院,內人無不知小臣也。昌寧之養於臣家,勢有所不得已也。當廢朝危懼之際,日以免禍爲幸,豈客拒之?臺諫以臣爲固結內寵,然其時之事,天鑑洞照,臣不敢自明也。但云:『縱其豪奴,作弊中外者,』臣竊悶焉。然皆以爲不可問其言根,此亦公論,臣不必自明也。但臣有宿疾,小便頻數,其於經筵,似難久侍,請遞臣領經筵之職。」傳曰:「卿之所言,予悉知之,彼雖言之,予何疑焉?予使給暇調理,其勿辭。」再辭不允。命政院賜藥。

○弘文館啓曰:「金勘、鄭眉壽等,反以臣等,爲變亂黑白,欲推言根,臣等豈可相容?請遞臣等之職。」傳曰:「雖相駁論,豈可有不相容之理?今日賜經筵官宴于禮曹,其往參焉。」

○臺諫將功臣事論啓,如前不允,遂辭職而退,命臺諫就職,又辭而退。

9月10日

○庚戌,刑曹判書姜渾、參判安潤德、參議崔潾啓曰:「今聞上敎,內弓房賊人推考事,以臣等爲遲緩,不勝惶恐。然弓子偸盜者,本是三人,而二人則栲訊之際,因杖致死,獨一人存焉。若加嚴刑,則必至於死,無以得情,故欲徐徐推鞫,以得其情耳。」傳曰:「知道。」

○大司憲安潤孫啓前事,且曰:「昨日兩司,皆以參試官往焉,而所啓之事重大,故臣獨來啓。」傳曰:「功臣是舊例,不可更改。且昨夜卿等辭職,幾至四更,有何汲汲關係,而期於一夜得請乎?想必不欲赴參試官也,然夜間,豈能差他臺官,以爲試官乎?國家事體,亦可計也。臺諫之事,固當優容,然後勿如是。且今日方物封裹,亦可往也,不須汲汲來言也。繼衡、殷尹事,亦不允。」更啓曰:「昨夜之事,臣等不能任責,不可就職故也。參試官亦是糾察之事,而臺諫之責也,不能任責,則何能糾察乎?然不可違命,故不得已就職耳。」又再啓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李世仁等啓曰:「昨日上敎成希顔曰:『雖駁論,必相容者,古亦有之,卿等亦何不相容之有?』臣等初以金勘不合領經筵言之,非如希顔所啓也。而勘等,反以臣等爲咎,勢不得相容,請遞臣等之職。」不允。

○廷昌府院君金勘啓曰:「凡人被駁者,不得自明,臣豈不知?然弘文館以無形之事駁臣,臣竊悶焉。其欲自明,何可量乎?然大臣不可就有司,而可於君前暴白,故臣於前日敢啓之。弘文館,又以臣爲不引咎待罪,而敢來啓云,此亦至言也。然臣之欲自明之言,必與駁論之言相反也。以此弘文館云,勢不相容,臣實未安。若命遞臣,則非徒有快於言論者之心,臣亦喜幸也,請速快從。」傳曰:「弘文館所駁者皆不實,而卿之不合於領經筵,予未知何事也,其勿辭。」再啓曰:「非但被駁,臣素有病,每賜醫藥,上恩至重。然未有效,不宜入侍經幄。」不允。

9月11日

○辛亥,御朝講。大司憲安潤孫啓功臣事,領事柳順汀曰:「潤孫所啓至當矣。凡賞罰不可不愼,賞當其功,罰當其罪,然後人皆服之。今永孫之功,可謂大矣,其他人,則有何功焉?」上曰:「前日有議,以翊戴相當者,故爲之耳,況已下成命乎?玆不允。」順汀曰:「永孫之功,果與柳子光無異,其他則不可濫授也。」潤孫曰:「今見大臣,皆是一意,殊無收議之意。臣意以爲:『大臣未詳知佐翼、翼戴二例也。臣請將此二例,廣議爲當。若以爲成命,不可更改,則上無悛過,而國事日非矣。且翊戴時,注書趙益貞以直宿,參錄功臣,而南季堂則不得參,以其無功故也。殷尹當撤家之時,㤼奪人家,非士流所忍爲之事也。繼衡乃於小臣妻三寸也,然其過失,人所共知,臣何以親故,而掩之也?此二人皆不可登於仕版者也。任士洪之在成宗朝也,人皆曰小人,而至於廢朝,果有其驗,此亦可鑑。殿下何惜二人,而不爲宗社大計乎?臣等不能回天,此是臣等不能任責故也。玆敢辭職,而上不允,臣不勝缺望。」上曰:「殷尹、繼衡皆功臣,豈可永棄乎?」檢討官安處誠曰:「金勘反以臣等爲譴咎,臣等累請辭職,而不允。以此臣等,黽勉就職,然有妨事體,請遞臣等之職。」潤孫曰:「金勘欲自明,反以言者爲咎,非大臣之道也。請遞金勘、鄭眉壽,以快公論。」上曰:「金勘、鄭眉壽,別無現然之過,而被劾相容,亦有前例,故不允。」

○大司憲安潤孫等啓曰:「功臣事,今朝經筵,柳順汀亦言其不可。非但此也,當初論功之時,三公亦皆曰不可。朴元宗、柳順汀,與國同休戚者也,固當言聽、計從,而上之不聽何也?古人有牽裾而諫者。今朝經筵,臣等亦欲期於允可,而勢似不可,故未果而退耳。請爲宗社大計,更留三思。」且論辛殷尹、曺繼衡,亦不可不改,不允。

9月12日

○壬子,上御勤政殿,行養老宴,賜參宴老人爵各一級,資窮者親授。

○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等啓曰:「昌山府院君成希顔,今將赴京,忠勳府行餞宴時,承旨等皆親功臣,亦參宴何如?」傳曰:「可。」命賜一等樂及宣醞。

○右議政柳順汀、兵曹判書柳濱等啓曰:「向化㺚子朴三太所報,平安道將有邊隙,請擇事知武臣,爲助防將,與兵使,同議措置。且三太等曾受我國之爵,而其用心誠懇,不可待之尋常。」傳曰:「可。助防將其揀擇以啓。」柳順汀啓曰:「李宗仁曾經平安道兵使,歷知其道邊地形勢,助防將差遣何如?」傳曰:「可。」

9月13日

○癸丑,御朝講。大司憲安潤孫曰:「曺繼衡、辛殷尹之事,累日論啓,未蒙兪允。永孫上變之功,當報之以重,其餘無功之人,亦參其列。朴元宗、柳順汀,不必加錄此功。然後可以酬其功也。若下問於侍講諸臣,則可知公論矣。」參贊官李世仁曰:「臺諫所啓甚當。今功臣之中,無功者亦有參焉,是公論所未快也。無功之人加級,猶且不可,況參大功之列乎?昔唐中宗,以天下之富,賞賜功臣百三十人,國用亦乏,況我小國乎?今功臣猥多,非徒國用耗損,外方官奴婢,爲功臣奴婢者甚多,此亦不可不慮也。世祖王臣,斟酌勳勞,命功數少,祖宗之良法美意,子孫所當遵守也。」典經成世昌曰:「今賞功過重,臺諫所啓,不可不快從也。」上曰:「厥初議功時,以爲與翊戴之功無異,故依例論功。而直宿承旨參錄,已有前例,其日適以拜陵承旨全數直宿,以此竝皆參錄,今無濫受之人。」世仁曰:「前以金勘、鄭眉壽,不合於領經筵,故論啓,而勘憤怒,反以臣等,爲虛張浮言,變亂黑白,臣等不當與勘相容。若不遞勘,請速改臣等之職。」領事成希顔曰:「卽位之初,惡惡短而善善長可也。且中興之君,兼創業守成之理,爲治固難。臣以庸資,一朝濫至一品,每承下問,汗出沾背。臣意以爲,後進之士,雖有豪傑,不可遽進言於君上,唯先進多在,則可以與議於國事,雖有微罪者,必以可用言之。前日金勘領經筵收議時,亦以此,而爲可用此人,近日所爲之事,未可知也。非徒有才藝,亦能於治事者也。在廢朝時,非獨金勘也,主若寵之,則其能辭之乎?今在大臣之列,若遞經筵官,則何能用意於國事乎?前日弘文館,以尹弼商爲殖貨,不合經筵官。其後臣爲弘文博士,往于其家,則多有毛反茵與毛物。弼商指臣曰:『必以我爲貪而得此也,然非爲貪也,乃多承國恩而然也。』云。堂上、郞官之間,何以曰不相容也?況上累次不允,則弘文館何更强請?且臣聞,魚世謙受人西苽,臺諫以受賂駁之,適有入侍經筵者曰:『世謙之受苽非也,然如世謙,國家固不可棄也。』臺諫以爲然而止。此乃可否相濟也。」世仁曰:「成宗朝,論尹弼商之殖貨,遞領議政,而弼商不歸咎臺諫,且終無自明之意。今金勘則反非駁己者,至欲推問弘文館,是欲中害矣。士君子立心如此,不可近經幄之地,故如此啓之,而一時大臣,反以臣等爲非者,有之。」希顔曰:「成宗朝,有一宰相,〈徐居正也。〉入侍經筵,啓曰:『御乘馬出入,尙有指路人以辟道,今內鷹子出入,亦定指路人甚當。』當時臺諫以爲:『所啓如此,不合於經筵官,』成宗終不改遞。」世仁曰:「尹弼商被駁垂泣而退,無自訟之意,近者姜渾,亦被駁,改大提學,而亦無發明之意。今勘則以弘文館爲變亂黑白,比諸少人形狀而啓之,又欲推問。是以廢朝恃勢餘習,敢肆於淸明之時,不可不懲。請宜速改。」上曰:「大抵凡人,非自已所爲之事,則必欲發明,況大臣乎?今若閱實,則其事皆爲虛也。」世仁曰:「金勘在廢朝,以大臣,非切親,而每於差備門問安,是非交通宮禁乎?況隨綠水,往其家,綠水家人,皆指金勘爲『阿只之父。』況抑買人家,而自獻於上,以取十倍之利,以此見之,則其人可知也。」希顔曰:「自卽位以後,務欲從諫,言必輒從。如柳子光,則朝廷每論黜,而未果,殿下中興,朝廷論啓竄逐,中外稱快。然近者臺諫,以失言左遷,臣於其時,欲啓之而未果。近日大逆之人,出於近族,惺恐無地。今臺諫如是,則士氣沮喪,言路不開矣。且今去虐反正,新一國之政,人人革心之秋。廢朝貪黷之人,今乃改革,而追論前過,似甚不可,廢朝作罪之人,請勿一一治之。」上曰:「可。」

9月14日

○甲寅,御朝講。掌令曺浩曰:「前此靖國功臣過多,而今又如此。臣前日以金堤郡守在外,不知朝廷之事。然臣目見各官之事,當選上上番時,人人皆以某功臣稱托,守令因此,未能充額上送,臣恐國事,從此虛疎也。且曺繼衡、辛殷尹心術不正,豈容於聖明之朝乎?金勘、鄭眉壽亦當速改領經筵。」正言金硡亦論之,侍講官成允祖、說經安漢英,極陳金勘、鄭眉壽不合領經筵之意,上曰:「今此功臣事,下議于大臣,豈有無功之人,參錄於其間乎?曺繼衡、辛殷尹事,凡朝士猶不可廢棄,況有勳功者乎?金勘、鄭眉壽,有何過咎,而敢爾改之耶?」

○政丞等啓曰:「廢朝之事,蕩滌甚多,而但趙元紀所推事,雖因臺諫所啓,其入已與否,未可知也。令承政院下諭,推覈馳啓何如?」傳曰:『可。』仍傳于政院曰:「廢朝作弊之人,反正之後,或治罪、或竄逐、或誅戮、或逃亡。今以金哲賢之逃,切隣被囚日久,故命放。昨日經筵,昌山啓曰:『廢朝作罪之人,不必一一治罪。』此論甚當。自今以後,竝棄之何如?且金哲賢之意,必以爲現身,則當死,故不出矣。如此之類甚多,今若赦之,其人必出,出後究其罪之輕重,而減之何如?」啓曰:「金哲賢者,本是元惡,今又在逃,其罪尤重。今若減死,有虧於政體。」傳曰:「大抵死罪之人,逃亡不現,從而免死,則於國體不當矣。假使如此,則犯大罪者,皆如是求免矣。金哲賢及有罪逃亡者,姑棄之似當。」

○臺諫合司啓,功臣及金勘、鄭眉壽、曺繼衡、辛殷尹,又啓:「戶曹參議韓叔昌筮仕不久,又未更事,不宜遽入六曹。」三啓不允。又上箚曰:

功臣猥濫事,累日伏閤,以言以疏,反覆論啓,殿下固拒不允。是臣等叩竊國恩,已失言責,今雖勉强就職,決不可苟順上意,終廢公論。論功雖曰依祖宗舊例,然以佐翼、翊戴,參商近日之事,便否相懸,而殿下便執一端,不詳究其實,重爲國家惜也。聖意如此,必以丹書、鐵券,慰悅人心,然爵輕賞濫,則希功無厭者相踵,日者不軌之徒,皆由貪慕富貴而然也。殿下何不痛,念而塞其源耶?況多其數,雜以無功,則非惟酬功之難,亦不足勸有功矣。伏惟殿下深思焉。且治時不若治人。昔周衰人苟偸,秦弊人貪利,二代不能矯革,卒至亂亡。今辛殷尹、曺繼衡乘便廢朝,攀附內人,是貪利者也,諂媚奸臣,是苟偸者也。貪利苟偸,周、秦汚習,而殷尹、繼衡唱之,人皆指爲麒麟楦屬。今鼎新之日,不必復用,更衊淸明之治。四維之張不張,正在二人之進退,伏惟殿下痛察焉。臣等忝在言官,謹守公論。夫國之有公論,猶身之有元氣。元氣不存,身無以立,公論不行,國無以治。今所論二事,國論根抵。殿下若不允納,是斷公論根抵,其於治國,何?臣等不宜一日在職。

傳曰:「方翊戴之時,推官亦參功臣,今亦依此例,推官與承旨,皆錄於功,有何妨乎?金勘等事,皆不允。」

9月15日

○乙卯,御朝講。獻納朴祥、持平李思恭啓功臣事,又啓曰:「繼衡、殷尹心行無比,而士類醜之,決不可用。殿下若用之,則與廢朝用人何異?」思恭曰:「韓叔昌昨日上敎以爲:『可學而爲之。』臣意以爲:『不可卽學而施用也。』」祥曰:「韓叔昌年少,不慣朝章,大抵六曹,雖郞官,當擇而用之,況堂上乎?廢朝用人失序,故政事亦隨而紊亂矣。」皆不允。

○傳于政院曰:「昨日臺諫論啓功臣時,予則云:『事不可與前例合然後爲也。』今朝經筵,臺諫曰:『昨日傳敎:「有事不須合然後爲也。」』云,昨日何以傳說,而如此言之?予則專言功臣事,而非指他事,臺諫無乃以予之言,爲事事皆如此乎?其問于臺諫。」臺諫啓曰:「臣等亦以功臣事啓之,而獻納朴祥所啓,殿下不必正合然後爲之者,功臣事如是,則他事亦皆如是也。」因論前事,請竝快從,傳曰:「予若可聽,何以至此乎?司憲府乃伸冤抑之地,速就職治事可也。」又啓曰:「司憲府果伸冤抑之司,然不得蒙允,則萬無就職之理。以所啓之事,較其本司之事,則其大小頓殊,不可棄大而務少。殿下固執不允,若不得請而退供職事,與廢朝臺諫,何異乎?殿下排公論、徇私欲,臣等固爭不已,殿下已爲煩數,而大臣亦以爲非,然豈避而不爲哉?」傳曰:「不允。」臺諫上疏,傳曰:「疏內云:『定難之號,只加永孫亦可也。』在先王朝定難之時,柳子光上變,而其時推官,及史官,皆參功臣,先王朝事,竝改正乎?」又啓曰:「臣等非欲爲翊戴例也,以盧永孫如佐翼例,而追錄於靖國之券也。且金勘、鄭眉壽、辛殷尹、曺繼衡、韓叔昌等事,請速斷。」傳曰:「不允。」臺諫辭職而退。

9月16日

○丙辰,上講武于箭串,軍數甚少,左議政朴元宗啓曰:「今之習陣,用廢朝陣書,以小角,指揮軍士,故軍容擧止輕忽,請用成宗朝陣書。」傳曰:「所啓甚當。其問于領、右相。」回啓曰:「祖宗朝凡事,務崇周密,故雍容不迫,廢朝則簡忽是尙,故凡事刻急,元宗之啓甚當。」申時還宮。

9月17日

○丁巳,臺諫合司啓曰:「雖命就職,所啓之事甚重,必得請然後就職。若不得請而就職,則恐妨言路。且以二十五日會盟祭,停望闕禮前,拜陵、謁聖,尙皆停之,獨此會盟祭則行之,其於事體何如?況聖節望闕禮,一年一度爲上事也,其可輕廢乎?大抵要質鬼神,《春秋》非之,豈以會盟之故,而廢此大禮乎?」傳曰:「近日所啓之事,皆不可聽。且旣有功臣,則會盟之祭,禮所當擧,況禮曹依前例啓請乎?玆以不允。」臺諫遂辭職而退。

○都摠府啓曰:「本府點撿入直軍士請罪,特命棄之,如此則恐軍政虛疏矣。」傳曰:「軍士當入番,而不入者,軍器專闕者,乃其罪也,如軍器借持者未鍊者,與此有間,贏糧軍卒,一切不赦,則情可矜憐。此特一時之恩,非恒式也。」

○命召臺諫就職。

○傳曰:「中禁,依祖宗朝例復設。」

○傳于兵曹曰:「成宗朝陣法,依《敎閱儀注》例,五件印出入內。」

○是夜坤方,有聲如砲。

9月18日

○戊午,御朝講。臺諫啓功臣事。領事柳洵曰:「功臣所受之物,皆由民出,國用亦可慮也,臺諫所啓皆是,請速允兪。」上曰:「今功臣,已與政院及一二宰相,收議爲之故,不允。」持平柳義臣曰:「凡收議事,不可與一二大臣獨議,若廣問,則可知其當否矣。」大司諫成夢井曰:「以一二宰相之議,爲朝廷之議,則甚不可,廣收公議于臺諫、侍從,則可知也。」臺諫啓曺繼衡、辛殷尹、金勘事,不允。參贊官李世仁啓功臣及金勘事,不允。

○臺諫辭職而退。

○傳于政院曰:「近日赴京行次,禁物,不可不檢擧。今於謝恩使之行,遣弘文校理趙舜,搜探以來,如有見捉者,回還後推問。」

○命召臺諫就職臺諫又辭而退。

○御晝講。

○御夕講。

○傳于政院曰:「近有感寒疾,姑停經筵。」

9月19日

○己未,命召臺諫就職,又辭職而退。

○傳于兵曹曰:「宣傳官等,以有武才人擇差,而元設實宣傳官八員,兼官十員,竝以武科出身,爲擬望。」

○以柳濱爲吏曹判書,洪景舟爲兵曹判書,張順孫爲漢城府左尹,李玷爲右尹,尹珣爲慶尙道觀察使,李繼盂爲全羅道觀察使,丁壽崗爲江原道觀察使,成夢井爲承政院同副承旨,李陌爲司諫院大司諫,柳崇祖爲成均館大司成。

○咸陽君朴永文啓曰:「今以原從功臣漏落上言者,如石繼孫,則當初錄於二等,後以私賤削之,今聞鄭眉壽之言,則以己之奴放役,非私賤之類也。張都致,乃張珽五寸也,亦有功可錄,而因張珽在喪,未及錄之。李石山則自稱潛邸時有功,且連族親云,此等人何以爲之?且李顆之類,竝削去勳籍何如?」傳曰:「石繼孫等錄之,李顆等削去可也。」

9月20日

○庚申,上命召臺諫。臺諫合司啓曰:「臣等辭職,而言事未安,然昨日政事,銓曹不擬望,而多有特恩者。李陌以副正,遽陞堂上,徇私特受,後弊必多。且原從亦有追錄者,不可不改。臣等就職,義所不可,故請辭。」

○京畿觀察使權鈞啓曰:「戶曹令收癸亥、甲子年京還上,其在廢朝,畿民撤去,流離廢農,若定限督納,民不能支。待民耕作,收納何如?」傳曰:「依所啓。」

○傳于臺諫曰:「近日所啓之事,皆不可允。原從事忠勳府議啓,故命錄矣。昨日特恩之事,自祖宗朝,有賢士,則或有用特恩之時。如有可用之人,則雖予所知,其可不用乎?」臺諫又啓曰:「祖宗朝特恩,果有之。然其人若賢,則銓曹議擬,人主不必用特恩矣。若上誤知,而用特恩,則流弊不少矣。臣等不能供職,而往參雜科試官未安。」遂辭職而退。上命召臺諫,傳曰:「卿等用特恩時,下問銓曹之言,則甚當。但的知賢能,何必下問?昨日李繼孟、李陌,以特恩用之,卿等必指此言之矣。然實知其人,則當不疑用之矣。雜科覆試,爲卿等廢之乎?退行乎?文科覆試,旣往參焉,今亦往參後來啓,有何妨乎?其往參之。」

○大司諫李陌啓曰:「職任甚重,非臣之所能堪也。請辭。」傳曰:「勿辭。」又啓曰:「同僚論啓,不可相容,請改。」傳曰:「以所任不合啓之,則固當辭之,今以特恩啓之,其勿辭。」遂命饋酒,又命饋酒于臺諫。臺諫又啓曰:「人主果知賢能,則當用之,知人堯、舜其難之,以堯之聖,詢咨四岳,而任用之。殿下卽位未久,臣下賢否,固難詳知,雖知其賢,下問銓曹,而用之可也。古云:『左右皆曰可,諸大夫皆曰可,然後用之。』今獨斷於上意未便。前日文科試官,則言事意必蒙允,而黽勉就職,故往。今所啓之事,旣於經筵啓之,又合司論之,迄未蒙允,決不就職,不可行臺諫之事,故玆不往參。」司諫李成童、掌令慶世昌、持平柳義臣、李思恭、獻納朴祥、正言權福、金硡別啓曰:「李陌戚里之人,不協於公論,故如此啓之。其餘大司憲以下,以不詳知,故相詰不啓。」傳曰:「人品予何能知?予亦不德,安知人之賢否?昨政特用者,何人不當耶?所謂戚里者,何以云乎?其詳啓之。且覆試試官,予命之,而卿等不往云,何異逆命?一司雖各一員往參,其餘猶可言事,司憲府,則持平柳義臣,司諫院,則獻納朴祥徃參。」臺諫又啓曰:「今政所用之人,非謂用非其人,凡用人,當問銓曹,則於公議當矣。知人惟帝,其難之,故敢啓。覆試未參,事非逆命也。臣等不得其職,未可往參,臣等同辭辭職,何參乎?今若奉命而往,則以順志臺諫也。且戚里之事,李陌與尹壕四寸,而殿下特用。臣等之意,恐物議以殿下爲徇私用人,故敢啓。」柳義臣、朴祥別啓曰:「國家大事,合司入啓而辭職,臣等義不可獨行臺諫之事。雖命往參,大體未便,臣等不欲爲順志臺諫也。大事不得蒙允,決不可往參。」傳曰:「雖戚里之人,賢則用之,不賢則棄之;臺諫之言,可聽則聽之,不可聽則不聽。彼往參覆試,非謂順志臺諫。」仍傳于政院曰:「臺諫之言,可聽則聽之。彼試官,皆臺諫所任,故命往參之,而猶不往參,題名往參,而亦不往,君臣之分安在?此非逆命耶?柳義臣、朴祥等,其下義禁府推之。」政院回啓曰:「臺諫所啓,至爲不當,固當問之。然言事之際,遽爾如此,於事體何如?」臺諫啓曰:「戚里之人若賢,當用之,若不問銓曹,則恐誤用人之道,故敢啓。大抵人主過誤,盡言無諱,與人主爭是非者,臺諫也。若以臺諫之言,爲逆命,則言路杜塞,聰明日蔽,甚不可也。古云:『忠言逆耳。』又云:『有言逆于汝心。』今以此爲逆命,則臣等不勝缺望。臣等合司辭職,而柳義臣、朴祥,豈獨行臺諫之事乎?」傳曰:「戚里之人若賢,則當用之。深知其人之賢,則何必問于銓曹?若予徒知其名,不知其人,則當問而用之。我非以逆耳,爲憚而言之。覆試之官,乃臺諫之任,故命往矣。」傳于政院曰:「予非以言事罪之。題名往參而不往,非逆命而何?」

9月21日

○辛酉,政院啓曰:「昨日命囚臺諫。其所啓之言,果有大失,然言事之餘,遽命囚禁,卽位之初,孰不駭愕?」

○臺諫合司啓曰:「昨日柳義臣、朴祥,以逆命被囚。臣等以回天爲期,而反以逆命敎之,臣等缺望。言事之時,則可參試官,至於辭職,則不可行臺諫之任,故未往耳。臣等俱以辭職,同議不參,而獨柳義臣、朴祥被囚,臣等請就獄。」傳于政院曰:「政院近侍之地,而君政過擧,一一言之,予以不德,錯悞之事必多。試官,國家大事,逆命,名分所關。其輕重未可知,然自有朝廷公論,臺諫所任之事,命往而不往,題名而亦不往,非逆命而何?君臣之分正,然後朝廷正;朝廷正,然後百官正,臺諫,糾察百官者也,旣有所失,何以正百官?此關係國體,不可不推。」傳于臺諫曰:「平時與人主爭是非,則人主亦不罪之,右人等非爭是非也。雜科覆試,不可無臺諫,雖無二員,猶可論事,故特題名而不往,非逆命而何?君臣之分正,然後朝廷正;朝廷正,然後百官正。臺諫,糾察百官,彼二人旣不正君臣之分,而逆命,故推之耳。卿等勿就獄。二員其往雜科覆試。」臺諫又啓曰:「旣已歷陳而辭職,有何更論之事乎?決不可就職,何可往監試事?請就獄。」傳曰:「卿等若欲就獄,則何難?然與彼二人不同,其勿就獄。」臺諫又啓曰:「臣等同議不往,請同就獄。」傳曰:「卿等雖同議,彼二人,題名而猶不往,故以逆命論之。卿等又欲不往,果何意耶?」又啓曰:「古者諫官至有牽裾折檻、埋輪碎衣者也。今臣等義不就職,雖以雷霆之威,不能壓直臣之氣。臣等不敢奉敎,所謂君臣之分,非如殿下之敎,臺諫盡其職,乃所謂君臣之分也。」傳曰:「卿等若知君臣之分,何以至此乎?此亦予不德所致也。予言至此,而卿等不聽,從卿等之心而爲之。」

○傳于政院曰:「國試不可廢,兼臺諫亦可往參乎?其議啓。」都承旨回啓曰:「雜科試官事,臣等未詳知也。文、武科覆試,臺諫有故,則監察往參。臣前爲正言時,同官有故,遣監察往參。今亦如是,恐或無妨。」

○臺諫又啓曰:「古者邦有道,危言危行。方今聖明之時,擧公論,盡言不諱,而不得蒙允。古云:『有言責者,不得其職則去。』臣等靦然居職,公論所不容,合司同議,而彼二人者,獨被逆命之罪,臣等有從殿下之命,爲萬世順志之臺諫乎?請就獄。」

○舍人金謹思將政丞意啓曰:「臣等聞臺諫下獄,其人罪狀,未可知也。頃者左遷,已爲未便,今又下獄,朝廷駭愕。臺諫方辭職,而不參試官,職所當爲。廢朝臺諫,含默不言者,以其畏威也。今方盡言之時,摘此小過,以至繫獄,甚妨言路。請加優容。」弘文館啓曰:「臺諫言事之餘,遽命下獄,中外驚愕。日者臺諫左遷,人猶未快,今又下獄,甚爲未便。在成宗朝,未聞囚臺諫之言,惟聖明其察之。」

○傳于臺諫曰:「卿等言事,而予拒之,則過在予矣。予命往而不往,旣失君臣之分。就獄與否,隨意爲之。」傳于政丞曰:「臺諫言事而囚之,則過在予矣。昨日雜科覆試,再命往參而,終不往,彼亦國試,不可廢也。故題名往參,而猶不往參,以失君臣之分,與其逆命。予從律治罪。」傳于弘文館亦如之。且曰:「卿等,以臺諫爲是乎?爲非乎?」弘文館再啓曰:「君明則臣直。廢朝芟盡盡言之士,此殿下所親見也。今當中興之初,培養士氣,優容直言,尤所先務也。古人有牽裾、折檻者,宋時有李沆、杜衍,引燭焚詔事。」因付標《宋史》直臣名下以入。臺諫又啓曰:「大抵引君當道,直道事君,乃其職分,若不能盡言,而從命就職,何以爲臺諫乎?」傳曰:「卿等之言誤矣。所啓之言,皆不可聽,故不允,而卿等固辭,又命往覆試而不往,題名而又不往,非逆命乎?卿等,如有就獄之罪,則何待卿等之言?」臺諫又啓曰:「彼二人,雖題名,與臣等同議,故不往,其罪一也。且君臣之分,將以從上之命,爲忠乎?朝廷百執事,各有其職,而不能盡其職,則當退矣。請就獄。」

○傳于義禁府曰:「凡人則當限輸情刑訊,臺諫何必刑推,然後得情?逆命無疑,其不服乎?以此問之。」

○傳于弘文館曰:「臺諫言事而推之,則卿等之言當矣。命往不就,此逆命也。今觀此《宋史》,則眞宗以劉美人爲后,先自失矣,雖焚其詔,亦當。杜衍之事,與今所啓之事,不同,雖百計之,予不赦也。」弘文館又啓曰:「上敎果當,然自古臺諫直士,能容於聖朝,而不能容於暗世。此二人恃聖明,而欲全臺諫之體。大抵人君能容所不容,則聖德增光,臺諫下獄,有累於聖德,故敢啓。」傳于臺諫曰:「逆命之罪,題名不往者當之,卿等其就職。明日重試,試官亦不往參乎?」傳于弘文館曰:「卿等之言,何必盡是?旣失君臣之分,殊無臺諫之體。予本不知學問,又不知古事,宋眞宗之事,似未穩合,雖百計之,予不赦之。」弘文館又啓曰:「殿下卽位之始,從諫如流,頃旣左遷,今又囚繫,漸不可長。伏願殿下,愼終如始,優容悔過,以增聖德。」臺諫啓曰:「朴祥、柳義臣,雖欲往參,與臣等同議不往,請就獄,同受逆命之罪。今又敎曰:『明日重試,亦不參乎?』臣等決不往參。」

○日記廳啓曰:「弘文校理金綴文書狀曰:『問柳子光,則李克墩漏通云。』子光前以聞於許琛,供之,今以克墩指言,前後各異,歸一畢推上來何如?」傳曰:「可。」

○六曹堂上等啓曰:「臣等聞臺諫下獄。未知其人罪狀,中外駭愕。伏願聖慈優容。」傳于臺諫曰:「柳義臣、朴祥供曰:『臣等非逆命也,行臺諫所任,計料偶錯。』予意以爲:『雖辭職,可行所任,而不往參,』逆命明白。故已命刑推,今又不行所任,予不能勝之。重試試官,其勿參焉。臺諫居職如此,而糾察百官難矣。況文、武科試官則參之,雜科試官則不參,何前後各異乎?」傳于弘文館曰:「卿等所啓甚當,然臺諫不行所任,故命囚。雖臺諫,有所失,則當治罪,故予從律無改。」傳于六曹亦如之。六曹又啓曰:「上敎甚當。然接待臺諫,非如常士。彼二人,行臺諫體貌,言或逆耳,今乃刑推,朝廷驚駭。殿下中興,從善納諫,培養士氣,以固社稷之本。今方致齋,用刑未便。伏願優容勿論。」弘館啓曰:「臣等所啓,非關國家,則當於留門前退去,臺諫刑推,有關於聖德,故伏閤待命。彼臺諫,方辭職,而不可行其事,故如此啓之,固非逆命也。此非小事,故政府、六曹,擧朝啓請,伏願優容,以廣聖德。」臺諫啓曰:「前日參於文、武科者,時方言事,猶在本職,義當往參。今則言不得行,故辭職累日,又不得蒙允,豈可行臺諫之任乎?此非前後各異也,請就獄。」傳于六曹曰:「臺諫治罪,果如所啓。然雖臺諫,有罪則當罪之,刑問果似重矣。然二人逆命明白,而不服,不得不爾。齋戒後當刑推,其勿復啓。」傳于弘文館曰:「優容臺諫之言然矣,逆命之罪,不可不治矣。」傳于臺諫曰:「卿等就獄之言然矣,二人之罪尤重,卿等其勿就獄。」

9月22日

○壬戌,草溪郡守金守敦詣差備門密啓曰:「臣本月初八日承差,到陜川,兼掌令趙元紀先入郡,郡守金允濯,與過客經歷李珣,在南軒。臣入見允濯等,李珣迎謂臣曰:『汝聞京中事乎?』臣曰:『未也。』珣曰:『聞李顆等,欲推戴甄城,事覺被推。』臣曰:『聞之何處?』珣曰:『到三嘉,略聞之,今主倅言之詳矣。』臣就問曰:『然乎?』允濯:『吾子在京通書。』臣曰:『聖明之世,安有如此事乎?』俄而前三嘉縣監鄭僖入來,相與駭歎,以爲告之者妄也。元紀聞臣到郡,招與相話。臣問曰:『聞京中事乎?』元紀曰:『聞之而未知其詳也。』臣曰:『問之主人,云欲立甄城事覺也。』元紀曰:『果有是事乎?必告之者妄也。』次招李珣、鄭僖、允濯等,入來設酌,各行酒而罷。臣與允濯,先出坐西軒,鄭僖隨出,李珣仍坐元紀處。元紀招鄭僖,欲同宿,僖卽入去。李珣出來曰:『掌令已睡熟,不得相話而出也。』遂同坐相話,時夜已深,無他左右人。李珣困於鄕人餞慰,憑窓而坐,臣與允濯密坐。臣曰:『李顆之事,反覆思之,未可曉也。』允濯遽曰:『甄城將立之言已久。』臣曰:『何謂也。』允濯悔其輕發,色變顧左右不答。臣亦不復更問,良久各散去。一日李珣上京,臣到父家,留二日,到咸陽,聞李顆等定罪,始知顆等之事果實,而允濯所言甄城將立已久之言,有其根也。見父爲俱道之,父曰:『此言非輕,允濯豈無因而言?恐凶徒如顆等者,覬覦富貴,助爲兇謀,而允濯素聞之,故卒然發也。汝速往上聞。』乃於十五日還官治賃,十六日發程,徹夜奔馳,十七日午,到尙州,受由於都事,上來書啓。」〈史臣曰:「守敦,文人而行薄。其父有妾,其叔父嘗誦『一掇衣蜂父亦疑』之句。戒之,後發狂,因擧此說,告監司,栲其叔父,又自歐堂兄。及見盧永孫,上變驟得美官,遂將金允濯言語間無實事,直訴朝廷,邀功不成,反沽士林之恥。」〉上命都承旨洪淑、右承旨李惟淸審問其由,下單子于義禁府,遣都事李根陜川,拿金允濯而來,傳于政院曰:「金允濯同生子壻外,勿囚禁。」回啓曰:「金允濯同生弟同知事金允濟、壻注書姜洪等,囚禁何如?」傳曰:「可。」命囚經歷李珣于疾病家,令軍士守直。

○臺諫合司上箚曰:

臣等將錄功猥濫等事,連旬伏閤,極論不可,未回天聽。是臣等不能盡其職分,在所當去,然區區之誠,不能自已,更冒天威。伏以策勳,所以報有功,而混施於無功,其失一也。金勘當問而不問,叔昌當遞而不遞,其失二也。爵祿,所以命有德,而濫及於惡德,其失三也。原從已定,而追錄者多,銓曹注擬,而間有特旨,以開偏私之漸,其失四也。且功臣會盟,固非急事,更卜近日,至停望闕禮欲行之,臣等所未解。如拜陵所以奉先,謁聖所以尊學,皆初政之當急,尙未暇爲,而反汲汲於彼,以失輕重之宜,臣等尤未解。況歃血會盟,要質鬼神,《春秋》衰世之書,非聖人所貴,假令神其有知,竝與無功者要質,神必羞之。其不幾於欺天乎?是所失之中,又有失焉。臣等備員言官,見殿下所失如此,不敢容默,反覆懇啓,竟未見納。是臣等已失言責,決意辭職,而旋卽趨命,義所不可。故與柳義臣、朴祥共議,不往試雜科,非所以逆命,直欲盡其責耳。臣等亦不可安然在職,請罷臣等之職。

傳曰:「卿等雖數予之失,予豈不計而爲之乎?雖請罷職,不允。」臺諫辭職而退。

○傳于政院曰:「臺諫辭狀,明日還給。且致齋時,則凡公事不入啓,如此煩啓何也?」明日敎臺諫曰:「卿等何不思乎?凡祭祀致齋,唯啓享事。」

○政府啓曰:「柳義臣、朴祥,以臺諫被囚。此人若別有傳敎,而不往,則以爲逆命可也。然方言事辭職之時,不可行臺諫之事,故不往,豈有他意也?臺諫雖有過當之事,固當優容。近日殿下納諫,故臺諫盡言,此二人,亦恃殿下,而如是耳。若以逆命治罪,則臣等恐無盡言者。況在廢朝,沮抑諫官,使不得言,以至誤國,此殿下目擊者也。近者臺諫,旣爲左遷,今又見囚,甚非美事也。成宗朝,臺諫有不奉承傳者,弘文館官員,有不持尹弼商不允批答而去者。是皆可謂逆命,而猶且優容。況今卽位之初,若以逆命罪臺諫,書之史策,則其可乎?雖曰非以言事,以其不奉承傳,然臺諫之事,必一一優容可也。若挫抑臺諫,則上自主上之失,下及百官之過,誰能糾察乎?使臺諫不言,非國家之福,請勿推。」傳曰:「卿等爲臺諫,合言來言宜矣。且曰以逆命爲駭愕,亦宜。然以予不良,錯料以爲逆命耶?予實不良,而臺諫如此,則其使臺諫者誰耶?且成宗朝,兪好仁果不持批答而去,其不之罪,實是美事也。然與今此之事殊異也。臺諫之事,卿等之心以爲是,則予當棄之。」更啓曰:「今此二人,命往覆試,而不往,實是過當,宜可罪矣。然是特盡力於職事耳,若以此而罪之,則駭於耳目。凡人無不愛惜其身,誰肯進言乎?恐妨言路也。今二人如此過當者,其心以爲:『如此切直,然後可以回天故也。』以如此之事,不計其過失,而優容,則於聖德尤有光矣。」

○六曹堂上判決事等啓曰:「昨日已盡啓之。但臺諫雖有過當之事,必當優容。昨日敎曰:『非以言事,以其不爲職事也。』然其言之過重,與行事之過重,何異也?其推臺諫,而使士氣摧挫則一也。昨聞傳敎,雖已悉之,事甚關重,故敢更來啓。」不允。

9月24日

○甲子,傳曰:「近來學校廢弛,爲儒者,不勤受業,爲師者,不勤敎誨。前立勸課節目及館中學令,其申明擧行。」

9月25日

○乙丑,丑時,上率諸功臣及百官,行會盟祭于北壇,遂歃血以盟。

○臺諫合司啓曰:「近因致齋,未得進言。柳義臣、朴祥與臣等同議,而彼獨見囚,臣等請就獄。」弘文館啓曰:「臺諫方辭職,而往參職任未便,故不往耳,別無他意也。言事之餘,至命囚之,史臣書之於策,傳之於後世,後世徒知殿下有是擧,而不加察焉,則有累於聖德矣。」政院啓曰:「臺諫之事,擧朝啓請,不可不從。」傳于臺諫曰:「卿等雖同議,義臣等,題名命之,而不往,是逆命也。與卿等,輕重各異矣。」傳于禁府曰:「柳義臣、朴祥不服,故命刑訊矣,以臺諫優容之。今更平問,若復不服,當刑訊矣。申瀞,元勳之子,身爲宰相,初則隱諱,而至刑訊乃服。義臣等逆命情由,更問以啓。」傳于弘文館曰:「臺諫命往,而不參,卿等以爲是乎?」臺諫更啓曰:「今以輕重各異敎之,臣等旣與同議,其罪同矣。豈有輕重乎?」藝文館啓曰:「臺諫,人主之耳目,不可斯須去也。今柳義臣、朴祥,雖或過當,殿下當優容待之。況所言,乃其職分之事,而遽命囚禁,又命刑訊,中外驚駭,朝廷解體。臣等操史筆,不忍書殿下過擧。請優容特赦。」政府、六曹同辭啓曰:「柳義臣、朴祥刑推事,欲連日啓請,而近以致齋,未敢啓達。此人等言雖過當,而欲行職任。今若刑訊,則言事者絶無矣,臣等恐有累於聖德,敢啓。」答曰:「命往而不往,不得已治罪。」又啓曰:「命往不往,雖似過當,只欲行其職任,別無他意,請優容。」傳于臺諫曰:「雖同議爲之,有輕重,故不允。」傳于弘文館、藝文館曰:「予非以言事,而罪之也,不允。」弘文館、藝文館又啓。臺諫上箚曰:

臣等俱以庸資,冒忝言責,犯天威抗論,不知自止者,思欲盡其責耳。殿下臨御以來,虛懷納諫,用廣聰明,一國臣民,刮目相慶,近來漸惡諫爭,稍加詆責。人主雖虛心迎納,雷霆之下,猶不得盡言,如不樂聞,折之以威,則誰肯敢諫,以自取禍乎?將必唯唯諾諾,苟容偸安,危亡之禍,未必不由此也。廢朝之事,亦足鑑矣。今策勳酬勞,非常之典,而混施於無功,盟山誓河,輕於一嚬一笑,隆恩厚賜,徒爲瘠公肥私,不唯官爵之濫,弊亦不貲。如繼衡、殷尹之心術不正,叔昌之少不更事,金勘之沮抑公論,原從之追錄,特恩之間出,皆不協公論,物議喧騰,臣等不忍容默,連旬懇啓,累忤聖旨。是臣等庸劣,不能回天。孟子曰:「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是以決意辭職,試官之命,義不敢受。若怵於天威,聞命奔走,則是苟徇上志,非直道事君之意也。昔張綱埋輪不行,朱雲折檻不去,陽城裂白麻,李沅不奉詔,是豈逆命耶?如此然後盡其職耳。臣等論國事之非,期於必正,殿下以爲不可聽而去之,臣等竭誠極言,欲不失君臣之分,殿下反以不識事體,以逆命加罪,臣等愚暗不知攸措。臣等旣與柳義臣、朴祥同議,以決去就,祥等之罪,卽臣等之罪也,有何輕重?臣等請就獄。

不允。

○大司諫李陌啓曰:「大司諫之任,非輕,且不可久曠。前日以特恩駁之,臺諫被駁,則本不相容。請改臣職。」

○傳于政府、六曹曰:「大抵臺諫治罪,果爲不可。然臺諫先失其道,優容似難。然朝廷固請,故忍而棄之。」

○傳于三公曰:「古人云:『知人則哲,知子知臣,莫如君父。』近者特用李繼孟、李陌,則臺諫以李陌爲戚里,每以用私啓之,甚未便。雖戚里之人,如其賢則用之,予以否德,安知人之賢否?祖宗朝,有特恩之例,故予亦爲之,今後特用當否,其議啓。」

○傳于政院曰:「柳義臣、朴祥,其放之。」

○三公議啓曰:「大抵用人,雖微官,一出於公,而才器相當,然後公論可容。今臺諫每以用私啓之,非以殿下用私而言也。若戚里之賢者,則何拘於戚里,而不用乎?人主的知賢能,則當用之幸,不知賢否而特用,則將來之弊甚大,故臺諫如此啓之。雖殿下知人,當問銓曹而用之,則不負古人爵人於朝,與衆共之之意。」

○臺諫又啓曰:「臣等將國家大事,踰月論啓,而不允,不勝痛悶。請速快從。」不允。

○傳于政院曰:「大司諫以不相容爲辭。非論己過辭免,似乎未便。其議啓。」回啓曰:「臺諫雖小,不相容,當遞職。李陌就職,似未便。」傳于李陌曰:「臺諫論駁,則不可相容,故改之。」

○臺諫又啓曰:「臣等進言,而旣不從,辭職而又不允,進退實難,就職未安。」傳曰:「功臣已行會盟祭,故不允,餘皆不允。李陌則當遞之。」臺諫辭職而退。柳義臣、朴祥啓曰:「天恩至重,但作罪復職,心甚未安,請改之。」傳于政院曰:「被推臺諫如此入啓,則何以爲之?其議啓。」回啓曰:「禁府乃詔獄,雖受罪,若不罷職,則就職例也。」傳于柳義臣、朴祥曰:「爾等誤矣。朝廷以言路爲重,故予亦重言路而放之,其就職。」

9月26日

○丙寅,臺諫合司啓曰:「功臣若當改,則豈以已盟,而不改?臣等職在言責,而不得其言,義不可冒處。累辭而亦不允,不勝缺望。」傳曰:「事不可聽其就職。」再啓亦不允。持平柳義臣、獻納朴祥啓曰:「旣繫臣等於獄,而又使復職,臺諫非凡官之比,乃人主之耳目。旣繫於獄,又安敢靦然就職乎?」傳曰:「已有前例,其就職可也。」

○上御勤政殿,行會盟宴。

9月27日

○丁卯,御朝講。執義柳希轍曰:「功臣改正,實是公論。請速快從。曺繼衡、辛殷尹罷職已輕,不宜還收。韓叔昌年未三十,又無才德,請改之。柳義臣、朴祥,以逆命囚繫,今後恐無盡言之人。」侍讀官成允祖曰:「金勘不合領經筵,而不遞,臣等辭職而不允,金勘若在經席,臣等不可與同坐。請遞臣等之職。」正言權福曰:「功臣事至今留難,政事之間,多有特旨,恐有用私之弊。原從功臣,又有追錄者,臣等論啓辭職,竝未蒙允,不勝缺望。」上曰:「功臣事,問于政院,而以翊戴例議啓,今已行會盟祭,改之爲難。」希轍曰:「功臣之改不改,當觀其有功無功,豈以其已祭未祭乎?」允祖曰:「臺諫以直爲任。殿下前日,加臺諫資,四方聳動。其後左遷,又囚繫,又命刑推,中外駭愕,殊失所望。」上默然。

○臺諫辭職,不允。又辭而退。

○放生員進士榜于闕庭。

○咸鏡道觀察使狀啓:

會寧判官柳星殘酷,政不便民。濫用刑杖,害及無辜,受刑隕命者,比比有之。至被人訴推鞫,其實則果如其言。雖經赦宥,不可久在字牧之任,宜速罷黜,以警其餘。

9月28日

○戊辰,御朝講。大司憲安潤孫、司諫李成童將功臣及曺繼衡、辛殷尹、韓叔昌、金勘等事,反覆論啓,不允。

○臺諫合司啓功臣事及曺繼衡、辛殷尹、金勘、韓叔昌等事,不允。辭職而退。

9月29日

○己巳,御朝講。掌令慶世昌曰:「臣等論功臣事,幾閱月,而猶不允,不勝憤切。所謂功臣者,以其有功也。今無功之人亦參,可謂功臣乎?曺繼衡、辛殷尹之事,已悉啓矣。韓叔昌年少非出身,何可爲六曹堂上乎?」朴祥曰:「今此功臣,無功者竝參,雖已會盟,改之何難?曺繼衡、韓叔昌則已矣,辛殷尹尤不可用之人。」領事柳順汀曰:「臺諫所啓之言甚當,臣前已啓之。盧永孫外餘人,有何功哉?雖小爵賞,猶不可輕行,況功臣之號乎?請從臺諫之言。」上不允。

○臺諫啓曰:「殿下每以就職敎之,臣等不能盡職,何以就職乎?」辭職而退。

○築城都監郞廳徐祉,將提調意啓曰:「慶尙道三浦築城基址尺量時,元居倭人,請勿築城,與兵曹同議爲之。」傳曰:「可。」

9月30日

○庚午,御朝講。掌令曺浩曰:「定難功臣猥濫事,或箚或疏,已曾言之,每以旣行會盟祭,改之爲難,事旣不正,改之何難?曺繼衡、辛殷尹不可還敍,六曹堂上,非試可之地。韓叔昌豈能堪乎?」正言權福曰:「曺浩所啓甚當。今若不允,則請改臣等之職。」不允。曺浩曰:「臣爲金堤郡守,親見天使支待油芚,都會官點退,油芚之價,至於緜布四五十匹。由是民弊不貲,而山郡尤不能支,請直納于京。」上曰:「依所啓。」領事朴元宗曰:「忠淸、黃海兩道,盜賊大熾,黃海道則現形於監司之行,令金郊察訪黃耆弼尋蹤,驛子等止之曰:『賊鋒不可犯。』其賊使人言曰:『若來則當殺之。』忠淸道則公州、定山境上,白晝成群,㤼掠公行,居不得安,道不得行。令其道節度使,抄軍士有武才者,捕捉事,下諭黃海、忠淸道,令兵曹磨鍊以啓何如?」上曰:「可。」

○命召臺諫。臺諫合司啓曰:「臣等所啓之事非一,而竝不得蒙允,豈容靦然就職?韓叔昌乃廢王切親也。醫女姜今,廢王之所經幸,而至今家畜,此尤不正,敢啓。」三啓皆不允。

冬十月

10月1日

○辛卯朔,受朝賀。

○御朝講。持平李思恭、正言金硡曰:「功臣過當事,殿下敎曰:『今若改之,則失信也。』臣等之意以爲,若知過擧,改之何妨?請速改正,以快公論。且所啓之事,旣不蒙允,辭免亦不得蒙允,臣等缺望。」又啓曰:「曺繼衡、辛殷尹,當不齒士類,韓叔昌非徒少不更事,醫女姜今,乃廢王題名入內者也,叔昌以廢王切親,義所不忍,而敢行淫奸,心行不正。且爲修理都監郞官時,多行不義,私役軍人,以造其家,非徒臣等論之,國論如此。殿下拒諫如此,則臺諫必不肯直言。廢朝,以臺諫之言爲逆命,而戮之,故臺諫含默不言,終致禍亂,願殿下反覆思之。」又啓曰:「御經筵時,領經筵、特進官等,聞臺諫論事,一不啓其是非,非宰相之道矣。」上默然。

○政院啓曰:「臺諫雖一二日不坐,事必解弛。請快從。」亦不允。

○臺諫上箚,辭職而退。其略曰:

臣等待罪言官,見殿下過擧,交章論啓,殿下反以爲:「知其不聽,而敢言,則是譏弄也。」終年極諫,期於必改:「則是使我號令不一,失信於下。」是殿下驅臣等爲容容唯唯之歸,非祖宗置諫官之意也。古有伏閤上章四十餘日,鬚髮盡白者,此臣等力諍之意也。昔漢高祖立六國後,鑄印幾成,張良陳其害,亟命銷之。若嫌基號令不一,失信於六國之裔,不聽留候之計,則漢之爲漢,未可知也。古人云:「三諫不聽則去。」況連旬伏閤,不止三諫者乎?

上命就職,臺諫又上辭狀而退。

○以韓世桓爲司諫院大司諫。

10月2日

○壬申,上親傳宗廟冬享香祝。

○御朝講。臺諫仍啓改正功臣事,不允。

○臺諫合司,又請改正功臣,仍啓辛殷尹、曺繼衡、韓叔昌等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傳于政院曰:「成均館修理已畢乎?宜督役速畢。昭格署,乃祭日、月、星、辰之所也。當廢朝時,入于禁標之內,今將如何?其速修葺。」

10月3日

○癸酉,御朝講。臺諫仍啓功臣改正及曺繼衡、辛殷尹、韓叔昌等事,論之反覆,上猶不聽。命召三公,鞫陜川郡守金允濯于義禁府,別遣承旨李惟淸,參鞠。

10月4日

○甲戌,御朝講。大司憲安潤孫等,反覆啓請改正功臣及曺繼衡、辛殷尹等事。侍讀官成允祖曰:「成宗大王每敎曰:『「木從繩則直,后從諫則聖。」予於此言,三復思之。』此殿下所當念玆在玆,優納臺諫之言也。頃者臺諫,以直言見賞,此聖政之一大盛事也。今則非徒不允,又從而囚之,將加刑杖,此不克厥初,而其漸不可長也。」檢討官金安老曰:「臣往慶尙,其道人,聞臺諫見囚,皆愕然失心,此聖德之大累也。」上默然。

○臺諫合司啓曰:「功臣之事,臣等初以爲盧永孫外,竝勿論功,以此論啓,踰月而未蒙兪允,故又請推鞫堂上外,竝皆削勳。臣等以爲啓之有差如此,則殿下必決然從之,而今又留難,缺望尤甚。曺繼衡、辛殷尹、韓叔昌等事,亦皆至今留難,臣等不得其職。請改臣等之職。」不允。

10月5日

○乙亥,受朝參。

○御朝講。掌令慶世昌、正言權福曰:「盧永孫,則可謂萬世之功也,推官則乃臣子職分,豈可錄功?況其餘承旨、注書、翰林,錄功無名,尤不可竝錄。世祖朝,成三問之變,以金礩、鄭昌孫上變,而追錄佐翼功臣之未,他不得與焉。今殿下曰:『承旨等當告變時,皆得聞之矣。』又敎曰:『錄翊戴功時,六承旨亦皆與焉。』臣考之,南怡禁捕時,承旨皆往來有功,故皆與焉。今之承旨、注書、翰林有何功勞,而得與焉?臣等自去月,論啓十餘事,而皆不得蒙允。其中以具詮,雖不得行其計,逆黨疑爲將帥,而仍將兵權,爲不可。金勘、鄭眉壽等領經筵,爲不可,臺諫因言事左遷,爲不可,趙舜以經筵官被囚,爲不可,錄功猥濫,爲不可,辛殷尹、曺繼衡、韓淑昌敍用,爲不可等事,亦皆不允。大抵人主,始雖從諫如流,而終或不繼,況今拒諫如此,國家設臺諫之意安在?曺繼衡,以直宿承旨,聞義兵圍立,潛從溝穴出,得免其死,何功之有?請竝與韓淑昌改正。」侍讀官金寬、領事朴楗,亦請從臺諫之啓,上不允。

○御晝講。

○承旨李惟淸以委官意啓曰:「金允濯連次刑推,則恐未得情,請間日刑推。」傳曰:「金允濯,實無所聞之事耶?如此大事,不可遲緩。初七日先問允濯,若不服,與金守敦面質後刑推。」

10月6日

○丙子,上親遣同知中樞府事李云柜,奉表如京師,賀正朝。

○御朝講。掌令曺浩曰:「定難功臣猥濫事,踰月啓之,而不允,此事實與金礩、鄭昌孫之事相類。故臣等欲追錄盧永孫於靖國功臣之末,而傳曰:『此大事當依翊戴例爲之。』翊戴功時,承旨、史官及推官,亦不得與,而今皆得參。在外承旨、翰林、注書、推官、郞官,尤不可錄。辛殷尹、曺繼衡、韓淑昌,皆妨用人之道,故敢論啓。」皆不允。

○都承旨洪淑、左承旨安瑭、右承旨李繼福等啓曰:「功臣事,臺諫初則啓以專改,故臣等不啓,今則啓曰:『在外承旨有何功乎?』此言尤切。爲臣等,而逾月廢事,臣等無功,而濫叩天恩,臺諫持公論,叫閤極論,臣等心甚未安。辛殷尹、曺繼衡、韓淑昌等事,亦所當改。」傳曰:「臺諫雖累日啓之,可聽則聽之,不可聽則不聽。今所言之事,皆不可聽,故不允。」

10月7日

○丁丑,御朝講。臺諫啓請改正功臣,不允。領事朴元宗曰:「功臣之事,實在意外。盧永孫上變之功,追錄靖國可也。至有別錄之命,臣等亦參,心不得安,累日辭免,亦不獲允。承旨等其日,適以致齋在院,得聞上變之事,是何功耶?臣等與承旨等,竝皆無功,而臣等已爲錄功,故下問承旨錄功可否之時,臣等以爲可矣。然臺諫累朔,廢事固諍,宜可從也。而會盟已過,大事已定,廣示中外,勢難改之,故不得啓達矣。辛殷尹、曺繼衡之事,臺諫所啓誠然矣,然被罪已久,必皆改心易慮。廢棄者有原從功,尙可用也,況有大功者,何可棄而不用乎?故前日旣以可用啓之矣。」上曰:「辛殷尹、曺繼衡有功之人,且其過在廢朝之時,已往不可追咎。功臣事,與翊戴相類,故與六卿等議定,而會盟又過,今不可改,玆皆不允。」

○御晝講。

○臺諫請改正功臣及曺繼衡、辛殷尹、韓淑昌等事,仍啓曰:「內禁衛將禹允功,前任守令,到處有貪殘之政,爲驪州牧使見汰,時人皆快之。此決非可用之人,請改之。」不允。

○弘文館直提學成允祖等上疏,其略曰:

我朝列聖相承,百餘年間,世躋治平者,莫非開誠心、納諫諍之所致也。太祖嘗敎臺諫曰:「事有關於治體者,陳之無隱。予悉聽納。」太宗亦曰:「古人言:『君出言,自以爲是,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夫如是,國安得不危?卿輩勿效。」世宗嘗下敎曰:「歷觀往古,雖當太平之時,尙有挽裾切諫者,今則未見有敢言面諍者,何人之不如古也。」世祖嘗言曰:「言路之開,國家之福也。成湯大聖,尙從諫不咈,況如予乎?」又謂臺諫曰:「人主必資臺諫,以廣聰明,其任非輕,不可例視他官。」成宗亦敎曰:「木從繩則直,后從諫則聖。人君之道,孰有過於從諫乎?」此我祖宗所以待臺諫以誠者也。及至廢朝之初,臺諫所論,雖或聽納,其待之不尊,聽之不誠,漸至於拘囚繫杻,流竄誅戮,而禍亂斯極,宗社幾危,此則殿下之所親覩也。今殿下一革廢政,以圖新理,朝野拭目,想望太平,殿下固當廣開言路,激揚士氣,扶植公論,培養元氣,以慰臣庶之望。以弘祖宗之業。而卽位甫及一年,未見有求治之誠,過擧累聞,臺諫所言,非惟不從,反壓以威,或貶遞其官,或係繫牢獄,必欲刑訊,雖因大臣之啓,而釋之,其重待臺諫之誠,果安在哉?殿下不法祖宗之盛德,反效廢朝之所爲。殿下縱欲不恤公論,而獨運於上,奈宗社國家何?今在廷之臣,不忘成廟天地之德,感激殿下惟新之治,雖經廢朝流竄死亡之禍,有所不恤,忘身循國,咸欲盡心竭力,以效萬一於殿下。殿下不能延納慰藉,而反固拒之,輒加威怒。自此以後,朝廷雖有闕失,誰肯盡言,以蹈身禍乎?言路復塞,士氣摧沮,公論墜地,元氣大毁,殿下將恃何物,以維持國家乎?今臺諫所言,一國公論,其是非利害,臺諫旣盡論啓,殿下亦已洞照,猶且固執不回。至使臺諫,論諍而不得,辭職而不已,幾累閱月矣,豈不大駭遠近之視聽乎?伏願殿下,炳治亂之機,鑑興亡之迹;法祖宗之美,懲廢朝之禍,尊禮言官,優納諫諍。

答曰:「凡事可聽則聽,不可聽則不聽。」不允。

○臺諫合司上疏,極論功臣及辛殷尹、曺繼衡、韓淑昌等事,不允。

10月8日

○戊寅,御朝講。持平柳義臣復論功臣太濫,且啓前事,不從。獻納朴祥曰:「上意以爲功臣多,則助己者衆,可賴以永世。然廢朝自知人心已離,欲以官爵固結,然人心離叛,反爲楚越,爵賞之不足鎭服人心,明矣。況自古叛逆,多出於功臣,功臣之不可恃尙矣。且曺繼衡、辛殷尹,皆不可敍之人,今復收敍者,上意必謂有勳可用也。《易》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若以功臣,而敢用小人,則其害豈少哉?若以功宥罪,則王法不行,若罪之,則非保全功臣之道也。且禹允功、韓淑昌,罪過有關,尤不可敍。」義臣曰:「人君之所重者,賞罰。賞有功,則有功者勸,罰有罪,則有罪者懼,賞罰不明,欲望雍熙之治,難矣。」上默然。

○下草溪郡守金守敦獄中疏,令三公議啓。

10月9日

○己卯,臺諫啓曰:「臣等聞以申永洪爲殿試考官。考官則古之知貢擧,永洪新進之士。前者例無新進之士,入試院者,政院以永洪擬啓,亦非也。初試考官,尙不可,況重試考官乎?請改。」上曰:「可改,然已出題,不可改。」

○柳順汀啓曰:「初試與重試有異,不可混同入庭。請分左右試之。」上曰:「可。」

○上御勤政殿,出策題,又幸慕華館,試武科初試、重試。

10月10日

○庚辰,弘文館校理趙舜,以搜探赴京行次禁物,往平安道,而還啓曰:「臣中路被圍於賊,不得及期而還。」上命:「速磨鍊捕賊節目。」

○領議政柳洵、左議政朴元宗承命詣賓廳,傳曰:「金允濯事無證,期於輸情,恐殞命,棄之何如?且駕前呈上言者甚多,其意欲徼幸蒙恩。若不受,則抱冤者不伸,今後令該司,皆得辨正,毋致騷擾何如?其議啓。」政丞等啓曰:「犯蹕叫突,果乖事體。但使有司分辨,勿令訴冤於駕前。金允濯事,非今日謀不軌之比,意在廢朝時,人心怨上,莫知適從,有是言也。」上曰:「金允濯事,廢朝人情未定時所聞,且其所聞,亦未可知。若欲歸一得情,則不無曖昧,其放之。」

○上問政丞曰:「禹允功事,於卿意何如?」政丞啓曰:「金允濯招辭有違端,不可不罷職。禹允功,東班則不可,如衛將等職則無妨。然臺諫累朔論啓,勢難就職。請從公論。」又啓曰:「金守敦,有識文臣,不可論賞,但以關係國家事來啓,其意甚佳。宜賜酒。」從之。

10月11日

○辛巳,領議政柳洵率忠勳府堂上等啓曰:「甄城君事,出於李顆所指觸,初不顯言,故只安置而已。今又出金守敦疏語,恐有不逞之徒,藉之以圖不軌。請爲宗社大計,處置。」上曰:「李顆不軌事,甄城初實不知。重違朝議,勉從之。予意日月旣久,則欲放還。況可使不得保全耶?且龜城君,亦不被罪,此亦明證。」柳洵等又啓曰:「臣等非以甄城君,知此事也。恐不逞之徒,如李顆者,以此藉口,搖動人心。且龜城,與此有異,請割恩,斷以大義。」朴元宗又啓曰:「李顆有父家。顆以長子應得,而漢城府拘人情,不爲籍沒,請給勳臣永孫。」傳曰:「可。」又傳曰:「甄城不知逆謀,遠竄尙不忍,況加罪乎?當初予不留難,卿等今又言,予甚悔焉。」柳洵等又啓曰:「甄城至親,上所不忍,臣等豈不知之?但所關甚重,爲宗社大計,不可不早斷。」傳曰:「大抵下有不軌,皆上所致。予旣不德,使骨肉遠竄,寤寐不忘。甄城,成宗親子,今復加罪,成廟在天之靈,以予爲何如?予甚不忍。」

○臺諫論功臣及曺繼衡、辛殷尹、韓淑昌、禹允功事,不允。又啓曰:「金允濯事,有關宗社,又必有歸宿處,不可不歸一,請畢推。甄城雖不與謀,屢登不逞之口,勢不可保全。請斷以大義。」傳曰:「允濯予豈不欲窮推?然無證不可推也。甄城初不干涉,何可加罪?」竝不允。

○上問褒奬廉吏之政于大臣,大臣以爲:「近者賞爵猥濫。如有治民卓越者,特賜書表裏。」傳曰:「可。」

10月12日

○壬午,右贊成宋軼、禮曹判書金應箕等啓曰:「加平縣民戶,僅百餘,近日昭陵役事方興,民甚困弊,請蠲貢賦外出軍雜役。」傳曰:「可。」〈宋軼繕工監提調,金應箕觀象監提調。〉 ○臺諫合司論前事,皆不允。

○六曹又請甄城之罪,不允。

10月13日

○癸未,臺諫論前事,不從。

○政府、六曹又請甄城之罪,不從。

○雲山君誡等啓曰:惇〈甄城名。〉事,擧朝來啓請,以大義斷之。

○臺諫亦論前事,不從。

○政府、六曹再論甄城曰:「上以天倫爲重,不忍加罪,然此事不可以天倫寬貰。」終日論之。傳曰:「其初以謂事關宗社,故遠竄,今卿等累日論執,故欲徙絶島。」又啓曰:「我國褊小,雖置絶島,不過濟州、珍島、南海、巨濟而已。南方物衆地大,尤不可徙。若存之,則徙不徙無異。」答雲山君等曰:「移絶島,亦過重矣,又何加焉?」

○臺諫又論甄城及功臣等事,答曰:「功臣已誓告天地,不可改,殷尹、繼衡、允功事如啓,甄城事不允。」

10月14日

○甲申,臺諫又論甄城及淑昌功臣等事,不從。

○政府、六曹、宗室又論甄城,不從。

○文臣重試,取軍器寺副正權弘等六人,初試,取生員柳沃等三十三人。

○上以各道監司所啓,守令有善治者安覯、申錘、鄭仁謙、金暉、李允儉、李宜茂、孫仲墩、徐克哲、成秀才、柳軾、金鳳瑞等,賜帛有差。咸昌縣監辛紹已死,故賜其家米五碩。

10月15日

○乙酉,御朝講。領事朴楗、特進官朴安性、大司諫韓世桓、執義柳希轍等論甄城曰:「殿下友愛之情,雖篤,然臣等爲宗社懇懇啓請。豈偶然計之而言乎?南誾、鄭道傳以推戴芳碩爲言,芳碩不知。太宗爲宗社去之。」又言淑昌等事,皆不從。

○政府、六曹、忠勳府及宗室等,又論甄城曰:「事關宗社,則雖兄弟至親之間,古之聖人,皆斷以大義,請早斷以安宗社。」上答曰:「予旣無良,奸輩藉口吾骨肉,使不得相保,反致相殘,哀惻罔極。然朝廷之意如是,故黽勉從之。」聞者皆泣下。

10月16日

○丙戌,上因朝廷力請,賜死甄城君惇于杆城郡。

○臺諫合司啓曰:「以一般推官,而尹湯老特陞一等,金世準初不知告變首末,而特命參錄恩寵,二人皆出偏私。郞官申永洪、金良彦、史官權希孟等,亦錄勳,前例所無。臣等擧公論,踰月論啓,而至今不允,臣等恐拒諫之漸,從此而起也。臣等當得請,而後就職。」上不允。

○傳于政院曰:「甄城致賻及禮葬事,依王子君例行之。」禮曹判書金應箕啓曰:「禮葬甄城,似乎未便。他餘致賻事,請從宜處之。」傳曰:「可。」

○臺諫反覆啓功臣及韓淑昌等事,不允。

○陞京畿加平縣爲郡,仍遞縣監柳沔,蓋以主上胎室所在也。

10月17日

○丁亥,臺諫合司啓金世準、申永洪、金良彦、韓淑昌及尹湯老等事,又曰:「昔我太祖,化家爲國,其時功臣數少,與今靖國功臣之數參考,則三倍其數,又考翊戴之例,而不同,故敢啓。昔馬援,以椒房之親,雖有征伐勳勞,光武不齒雲臺之列,此光武示夫下不用私恩也。外間不知湯老有殊功,而知殿下用私恩也。」上不允。

10月18日

○戊子,臺諫啓曰:「孔孝連、黃小老,以奇技淫巧,媚悅廢主,各司進排官員,受侵於此輩。靖國後極邊充軍,今蒙宥放,尙衣提調姜渾啓請還屬本院,請推。」傳曰:「匠人等還本役,勿推。」

10月19日

○己丑,御朝講。掌令李希孟曰:「匠人黃小老、孔孝連等,在廢朝,以奇技淫巧,專媚主意,百司被侵。蒙赦免放,已爲未便,而姜渾,又啓請還屬尙衣院,其心甚譎。大臣雖無所畏忌,王法不可不畏。請推問其由。」正言權福曰:「姜渾在廢朝,久任承旨,備知此輩作弊之事,而今欲還屬尙衣院,其情可推。姜渾事廢主,長君之惡旣多,而其態尙未變,今又如此,請問其由。」仍啓功臣等及韓淑昌事,竝不允。

○臺諫啓曰:「前日經筵,未及入侍者,今考之,則乃左議政朴元宗也。請推問其由。」上答曰:「元宗適有病,故未及入侍,勿推。」

○傳曰予以宗社大義,不得救天倫之親,不勝悲慟甄城妻子,無所依托,每年春秋給米二十碩。「

10月20日

○庚寅,受常參。

○御朝講。

○掌令李希孟、持平李賢輔、李長坤啓曰:「臺諫論事,固當各執所見,然必論議可否歸一。然後啓之,故雖雷霆在上,而莫敢有異辭。頃者大司憲安潤孫、執義柳希轍、掌令曺浩論李陌超授之際,初以戚里爲辭,承殿下之問,而對以不知,欲歸罪於僚屬,上以欺殿下,下以負同僚。其挾詐反覆如此,雖在百執事,尙且唾罵,恥與爲伍,臣等同處憲府,心實未安。伏候成命。」傳于李希孟等曰:「安潤孫等,今旣被駁,不可相容。其遞之。」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又請推問姜渾,不允。

10月21日

○辛卯,御朝講。大司諫韓世桓等,請推問姜渾及安潤孫等,皆不允。

○以李惟淸爲司憲府大司憲,崔潾爲忠淸道觀察使,權弘爲司諫院大司諫。

10月22日

○壬辰,御朝講。臺諫請推姜渾,又啓曰:「外方盜賊大行,而守令及節度使不能禁止,行路不通,民未安業,臣等之意,以謂廢朝虐政,民不堪生,流離失所,至今尙未蘇復,聚爲群盜,勢固然也。靖國以後,凡安民之策,罔不畢擧,而猶未永戢者,無乃守令,不能奉上行法,而致然歟?」領事朴元宗曰:「臺諫所啓之意然矣。頃者,屢下安民之敎,蠲免責賦,而民猶未集,賊猶不息,故臣等更與戶曹同議,又令蠲除。今則更無可減之事,莫若選擇守令而已。長興,古稱巨邑,而經廢朝,殘弊莫甚,今未蘇復。而前政以奉常寺僉正孫灌爲府使,臣以謂文、武臣中,擇以差送,則民可少蘇矣。近日秩高宰相,多敍西班,或爲司正,或爲司猛,祿俸甚少,國家待大臣之禮甚薄。在京之人,猶可說也,外方之人,從仕于京者,尤爲可悶。今內禁衛、羽林衛,或爲上護軍,或爲大護軍,受祿甚厚,爲將帥者,受司正、司猛之祿,於事體甚不便。廢朝政令無統,稱衝鐵衛者,皆庶人子弟攀附之人,世系不明迷劣之徒,苟充其數,淹延至今,請減其數,而族系不明者,才劣者,姑先削之。今靖國親功臣,則受祿甚少,忠義衛子弟,則受祿甚厚,此亦事體未便。且守監司之職,不合政體,請罷守監司。」上命議便否而啓。

○傳于左議政朴元宗曰:「臺諫所啓,流民安集之事,專在守令。今後守令,選擇以遣,已除授守令,亦豈無不賢者?朝廷議而換授京職爲便。今後勿差守監司,須以望重宰相差遣。且守監司及擇差守令事,曁內禁衛減數及一切弊端,政丞及該曹同議以處。」

○左議政朴元宗啓曰:「張珽有病,遭喪六年,今則病勢甚危。請勸肉。」傳曰:「令司饔院送肉味,遣注書勸之。」

10月23日

○癸巳,御朝講。持平李賢輔請推姜渾,仍啓曰:「近日不輟經筵,接待賢士大夫,臣等喜賀。但讀書之法,非但句讀而已,當尋繹思之。《中庸》曰:『博學之,審問之,愼思之。』今經筵時,侍講官不以治道論難,而殿下又不下問,其於審問愼思之道少矣。今若從容講論,則聖人治道,槪可見矣。」侍讀官崔淑生曰:「李賢輔所啓甚當。大抵設經筵,所以接賢士大夫,論古今治亂之道。殿下對臣下之時,推赤心而接之,則誰不盡心乎?請待群臣如父子,勿復疎遠。小臣於成宗朝,以經筵官,常侍其側,當經筵時,天語丁寧賜接群臣,從容和悅,一如父子之間,群下亦仰之如父,上下和睦。廢主於經筵,接待臣下,默無一言,故臣下畏之如豺虎,卒致禍亂。殿下法成宗之心,而懲廢主之事可也。帝王之治,莫詳於《尙書》。其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殿下雖一息之間,毋忘此言又贊成湯之德曰:『不殖貨利。』殿下少有私心,則亦必思此言,以自省。董仲舒曰:『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書》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頃者臺諫論賞加之時,人人皆以知無不言爲心,其後或左遷,或下獄,幾至刑推,中外失望。廢主卽位初年,容言納諫,故直士正人,無不盡言,及其末年,追論加罪,正氣摧挫無餘。今殿下卽位之初,非徒不聽臺諫之言,以至繫獄,士林雖欲盡言不諱,懲於廢主之事,莫敢盡言,此豈國家細故?殿下須改心易慮,以副萬民之望,而深思推戴之意。且聞忠淸道,以盜賊之故,無辜良民,多被其害,黃海道亦然,須遣將捕捉。「領事朴楗曰:」祖宗朝,以金鉤、金末爲師儒,不出成均館,敎誨弟子。今須選擇精於經學者,爲師儒甚當。「

○傳于政院曰:「經筵所啓盜賊捕捉事,府院君以上兵、刑兩曹堂上,吏、戶、禮、工曹判書以上,會議處置。」傳于賓廳曰:「盜賊捕捉事非輕,不但殺害人物,平山衙舍,亦被賊傷,不可不盡力捕獲。前者每慮有弊,不遣將捕捉,今則殺人無算,不可以有弊,不遣將捕之也。」

○分遣刑曹參議具詮于忠淸右道,行司猛李安世于左道,行司果方輪於黃海道,搜捕盜賊,皆以捕盜巡檢使爲號。

10月24日

○甲午,御朝講。臺諫請推考姜渾,不允。

○下書于八道觀察使曰:

近日流亡之餘,民或有還集,而安業者,或還本土,而愁嘆如舊者,皆由守令賢否也。州倉還上,已令限年蠲減,而甚者矯作受記,督令還徵,有乖予撫恤之意。卿其嚴明殿最,中、下等,從實多數等第,以啓。

10月25日

○乙未,御朝講。大司憲李惟淸曰:「姜渾事,他人聞之,果似謀害。金應箕爲尙衣院提調,而以造排胎室石欄干,往加平,臣以承旨爲副提調,而不與同議,獨啓請還屬尙衣院,用心綢繆,推問甚當。」大司諫權弘曰:「殿下初政,大臣義當薦賢,而姜渾擧廢朝奇技淫巧之人,啓請還屬尙衣院。今聞李惟淸所啓,用心果譎,命推爲當。」上命推問姜渾。

○御晝講。

○御夕講。

○傳曰:「成均館官員,今後擇差,而其中師儒可當人員,勿數遞,次次遷轉可也。」

10月26日

○丙申,弘文館典翰崔淑生獻《稽古錄》一帙,仍啓曰:「此載古今帝王之事,覽之甚便。」上覽訖,下政院曰:「卽令印出。且二帝三王致治之道,皆載經傳,然經書之外,豈無二帝三王致治之道,可法之事?其令弘文館,考諸史以啓。」仍賜淑生大鹿皮一領。「

○命講武臣于賓廳。

10月27日

○丁酉,憲府啓曰:「奉常寺正崔連孫,前任咸陽郡守時,其子妻母家,在郡內,本貧窮,結草屋而居。連孫赴任六年之內,大構瓦家,穀食充溢。且《黃山谷集》板本在郡,儒林爭乞印出,連孫惡其煩擾,焚燒其板,此非儒者所忍爲也。請改其職。繕工監副正韓允範,廢朝時,撤家人等材木,和賣時已收其價,而不趁時分給,擇好材木若干,以漂流爲言,竟無置處。亦改其職。奉化縣監權潢,本以庸劣,殿最居中。今者自分不能保全,不謹居官,請速改正。井邑縣監玄有澄,其殺人罪狀,待尹殷輔推訊後當決之,然今方還上,〈國家爲軍糧,儲穀列邑,而民有阻飢,或無種子,則從願散給,及其收穫,竝雀鼠耗還償,以爲用舊蓄新之規,名曰還上。〉捧納時,不可無邑宰,速差薪官以送。江陵府使朴衡武,前任忠淸兵使時,多行不法,且老鈍不合治民,請改之。忠淸道水使南孝元,廢朝時,無薦擧而赴任,請改正。且廢朝無署經,而受職者,令吏、兵曹相考,不應得其職者,使其蔭不及子孫。」傳曰:「此人等竝遞差,而崔連孫及韓允範,推問其由可也。無署經人,亦令吏、兵曹考啓。」

10月28日

○戊戌,御朝講。領事柳順汀曰:「《書》曰:『俊民甸四方。』然則爲國家者,以人材爲本也。況今卽位之初,尤當選人材以任也。但我國家用人,不過文、武兩科及門蔭子弟,其餘草野之士,雖有賢才,不由於斯三者,則不得見用,終身廢棄,老死山林,此國家闕典。今於各道監司處,下諭,搜訪草野遺逸之士及閑散朝官以聞,如有卓異者,錄用何如?」司諫李成童曰:「多士一篇,皆人君可法之事。其中尤切者,莫如今日,進講數語,在所體念者也。其曰:『自成湯至于帝乙,罔不明德恤祀。』明德恤祀,治體之尤重者也。廢主無道之事,旣不足道,然不能明其德,又不能恤其祀,故其終至於此。今反正之後,凡治道所關重大之道,無不擧行,然猶有未盡之事。如拜陵之擧,在所卽行,而至今未行,此有乖於恤祀之義。又曰:『夏之亡,卽殷之亡。』廢朝之失,殿下亦當軫念也。」執義金謹思曰:「先王朝,就居館儒生中,擧其經明行修者用之,今亦可行矣。」順汀又曰:「前者上欲謁聖,而適因事故還止,今則可行也。」上曰:「經明行修之人,果可用也。拜陵則前秋欲行,而因日寒,至今未行,行當展謁。」特進官鄭光弼曰:「前年以搜訪草野之士,已移文于各道,而至今未卽回報,只有兩三道來報而已。當待畢報欲啓耳。」侍讀官金安國曰:「搜訪人材事,前年已移文各道,而今聞只二三道來報而已。古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行,必有我師。』各道許多郡縣,豈無遺逸之士乎?漢武帝時,定二千石不擧孝廉之罪,今亦可治其罪也。」上曰:「可。」光弼曰:「臣謫居時,見民間之事。在廢朝,民多流離,軍額甚少,名爲訓導、敎授者,非兩班子弟,而類皆騎船軍、皀隷、羅將等子弟也。一縣一州,稱訓導者,幾至百餘人,而皆不學無識之人。吏曹取才時,考陳省,〈各司所稱,陳省非一,而此則外方欲試訓導者,具由告官,本官申報監司,監司粘移該司,名曰陳省。〉則其四祖單子,或稱生員、進士,或稱縣監、郡守,吏曹不知其族泒,汗漫中難於分辨。旣不知其面目,又安知其代講也?前者知此弊,郡、縣、州、府,置學長,敎授子弟,或以生員、進士爲訓導,而幼學則不授訓導之任,其議後果未行。然臣意以爲生員、進士,恐不足也,以文科生員、進士、鄕、漢城試入格者,除授何如?」順汀曰:「鄭光弼之言甚當。軍額日縮,非徒訓導之故也。爲錄事者,亦欲免軍役,投屬而不計都目,輒自去官,以此軍額日耗。」光弼曰:「臣嘗見錄事敍用,置簿至少。今則以宣務郞去官,而近日數有別加,故去官者甚多,而退居鄕村,以錄事稱號,而免軍役,以此軍額日縮。其去官期限,遠定爲便。」上曰:「可。」

○傳曰:「經筵所啓訓導、錄事等事,其令三公議啓。鄭光弼所啓搜訪人材事,前年移文于各道,而今但二三道回報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行,必有我師,今或闔郡不擧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積行之君子,壅於上聞也。漢武帝定二千石,不擧孝廉之罪,近者各道不擧孝廉,其不搜訪守令,則觀察使推問治罪,觀察使不卽訪問馳啓,則觀察使亦可推問。且居館生員、進士中,經明行修人及草野遺逸之士,閑散朝官,聞見敍用可也。

○御晝講。

○御夕講。

10月29日

○己亥,御朝講。掌令趙舜曰:「漢城府判尹田霖,人物不當於長官之任,遞之爲當,副摠管邊修,貪汚無恥,所行不美,兵曹參議朴義榮,所行煩濫,不合政曹,竝速改正。」上問于左右曰:「臺諫之言何如?」領事朴元宗曰:「田霖雖武人,淸介不煩,非法之事,雖毫釐不爲也。文筆亦能堪任,但其用刑,似過中矣。然他餘公事,一從法律,必不少有枉曲也。」趙舜曰:「田霖用心,雖曰似可,判尹一司,決訟長官,似不合也。」特進官宋軼曰:「此人持身用心,果爲賢也,然於公事能否,未可知也。」元宗曰:「臺諫以田霖爲武人,而曰不宜於長官之任,然成宗朝,遴選武人爲承旨。今田霖物議如是,則不知當何如處置也?然漢城府公事非難,而霖之用心果賢,則不須改之。朴義榮亦別無過失。且邊修,則都摠府別無所爲之事,然從物議處之可也。」趙舜曰:「朴義榮所行鄙陋,士林非之。」上曰:「三人別無過失,何必改之?」趙舜、金硡、宋軼、尹金孫等啓:「以外方訓導、敎授,專不擇差。人材不興,職此之由。請令該司勘定,勸勵節目。」元宗曰:外方訓導,新及第見差者,別稱兼敎授,以示各別接待之意。「上幷命議啓。趙舜曰:」士大夫妾子,勿許屬兼司僕,屬於羽林衛何如?「金硡曰:」兼司僕,則士族子弟入屬,不可以妾子同處。「朴元宗曰:祖宗朝妾子及才人、白丁有武才者,皆屬兼司僕,此則先王朝打圍事煩,故有才者,皆入屬于兼司僕。今旣別設羽林衛,妾子勿許屬兼司僕。如向化人,則不可除減。自祖宗朝,待向化甚厚,不可廢也。」上曰:「士族與妾子,果不可同處矣。」

○傳于政院曰:「羽林衛、兼司僕、兼敎授三事,政丞及兵曹,同議以啓。」

○傳曰:「講武場,限明年,許民耕食。」

十一月

11月1日

○庚子朔,傳于政院曰:「予有感冒之證,今日儒生殿講及初二日分軸宴,其停之,且近日經筵與視事,竝停之。」

○憲府啓曰:「兵曹參議朴義榮、副摠管邊脩、尙衣院正張忠輔、兵曹正郞卜禧達、吏曹佐郞李耘、戶曹正郞韓承元、全羅道都事金錫弼、漢城府判尹田霖、咸鏡道都事朴元秢、義禁府都事張濂等,請遞差,校書館正字金麟明、博士李條昌、內資寺副正金重珍等,請罷職。」傳曰:「邊脩、金重珍、李條昌、金麟明等,果有所失,故依允,餘人別無過失,故不允。」又啓曰:「田霖雖廉簡,漢城府,古之關輔也,人器不相當故啓之。朴義榮煩雜人也,在政曹,則作弊必多,卜禧達阿附任士洪之子文載,獲參政曹,李耘得談於僚輩。若可人,則何以如此乎?韓承元人物,不合六曹,朴元秢本殘劣人也。監司有故,則都事專掌治事,元秢必不堪其任。金錫弼,吏曹郞官時,用心不美,故堂上欲下等而止,張忠輔徒事崇飮,不治職事,不合長官。張濂人物,不合王府衙門。近者士習極毁,若不懲此輩,後人將無所知戒矣。」傳曰:「田霖廉介,而有左、右尹爲之副,則可以相濟。韓承元,前日臺諫論之而止,必無過也。朴義榮,不可以此而改之。卜禧達之於文載,偶爾相交。張忠輔其遞之。李耘、金錫弼、張濂,不知何事耶。」諫院啓曰:「具詮前有無行之事,不合六曹,司成金從漢,不合師表,請遞之。主簿鄭琳,前授龍安監察,孫溍,前守靑陽,南憬,前守善山,皆有不法事,溍則又造家於沔川地,請竝罷之。」傳曰:「金從漢其遞之,餘人雖有不法事,別無顯過。況予不知作弊不法之事乎?

○傳曰:「兼司僕庶孽兼差之法,自祖宗而然,不宜頓革。但才劣者,亦或冒屬,至爲不可。今後庶孽中,才行卓越者外,勿令許屬。」

○傳曰:「廢朝立法,無遺書啓,擇其可用者,仍用。」

11月2日

○辛丑,傳于政院曰:「前日令弘文館,考二帝、三王之事,而何至今不啓乎?」弘文館正字成世昌啓曰:「已考而未及正書,明日當進。」傳曰:「予意則不然。二帝、三王之事,載在《尙書》矣,其他書史中,豈無別載而可觀者乎?然爾等所抄書,竝入內。」

○憲府啓前事,又啓曰:「李耘,以吏曹郞官,中外官員沙汰後,覲親于慶尙道,歷入忠州,語牧使金祐曰:『柳雲欲汰君,我等救止之。』祐怨雲。雲聞之,考其日,則實移病不仕也。其後金祐聞之曰:『李耘,其奸詐人乎?每過吾邑,輒見其面。』金錫弼爲吏曹郞官時,以盧種推薦,而見抹於同僚。〈盧種,乃士洪壻也。〉言諸士洪,士洪常銜之,及爲判書,因事發怒於郞僚,欲罪之,前判書金壽童曰:『實余之爲,非郞官所知。』乃止。且祔廟執事有闕,錫弼潛書兄名,冒受賞加,堂上欲貶而止。內資寺僉正金熠,前任安城時,偸用錢穀,官庫虛竭,當遞遷時,人皆恐爲其代,至有圖免者,請遞。凡臺諫論事,必熟思乃啓,而殿下或不之信,每輒下問,故不得不歷擧其人過失,請勿留難。」諫院啓曰:「具詮,曾奸宗室正妻淫奔者,被論不敍顯職久矣,不可不遞,鄭琳、孫溍之貪汚,不可不罷。南憬非徒貪汚,方奸興淸,被推於憲府,亦宜先罷。」傳曰:「朴義榮、卜禧達、李耘、金錫弼、朴元秢、張謙、金熠、鄭琳、孫溍其遞之,南憬,憲府畢推後,猶可論之,餘不允。大抵臺諫所啓,量輕重,而或聽之,或不聽,今爾等宰相、文士之事,不憚言之,予甚嘉之。人君深居九重,臺諫不言,則何以知之?」命承旨賜酒,使之極醉。臺諫將田霖等事再啓,不允。

11月3日

○壬寅,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弘文館抄經書外二帝、三王之事以進,仍獻《大寶箴》、《無逸圖》及宋土巖叟《洪範》三德論曰:「《大寶箴》、《無逸圖》,最切於鑑戒,而三德論,乃祖宗所常觀覺,請置諸左右而留心焉。」傳曰:「所進簇子,甚合予意,當揭諸座右。」

11月4日

○癸卯,政院啓曰:「以惇死,命停朝市,固當奉承傳旨,然禮曹謂:『特行則猶可也,不可依法停之也。』臣等之意,厚葬則可,停朝市則不可。惇之死,朝廷所共議定,而反行此禮,則於理不當。若一依禮文,則將竝擧弔祭,其祭文將以何辭,議諸三公何如。」傳曰:「停朝市、弔祭當否,其議諸三公。」柳洵議:「惇斂葬及身後事,雖當用恩典,若停朝市、弔祭等事,固不可行。」朴元宗、柳順汀之議亦同。傳曰:「停朝市等事,其勿擧行。」

○憲府啓田霖、韓承元事,諫院啓南憬、具詮事,不允。

○兵曹參議朴義榮上疏曰:

近者臺諫以臣煩雜爲名,且以臣爲禮曹時,濫用紙地論啓,臣不勝痛心。臣雖無狀,安有如此乎?臣於成宗朝,釋褐于今二十六年,歷職郞署,兩爲諫員,一爲臺官,當時無有駁之者。臣之所行,如有可論之事,則豈得爲物議所容,含忍不言,以待今日而發乎?臣於廢朝,以大司諫被罪謫居三年,自念必死,幸遇天日重明,獲全性命,尋復濫蒙聖恩,叩拜禮曹,又遷兵曹。心常耿耿,庶竭駑鈍,報效萬一,不意被駁至此,臣竊痛心。禮曹本淸冷之官。進奉吏一年例納紙地有數,而出納之際,必先告上官,使郞官、錄事,監視開閉,日用之數,輒卽錄簿,以憑後考,非一參議所獨擅也。豈有濫用之理?臣性本愚直,不能以寬裕待下,下吏有罪過,無所容貲,必繩之以法,其間豈無怨懟,而造言以毁之者乎?小人善報復,彼必積憤,謀欲陷害,遂構誣辭,傳播臺官,臣之得謗,良以是也。『市有虎,曾參殺人』,讒者之效也,臺官亦豈盡識言者之誣?因此論駁,使臣抱怨於聖明之朝,臣竊痛悶。臣遭此毁謗,若不暴白,將何面目,立於朝列?乞下有司,詳覈辨質,以伸冤憫。

○以安瑭爲忠淸道觀察使,金安老爲司諫院正言。

11月5日

○甲辰,判尹田霖啓曰:「臺諫,以臣爲不合判尹之任,果如所啓矣。臺諫欲使朝廷肅淸,如臣庸劣者,不得雜處於其間也。且書吏事,亦果如臺諫所啓矣。臣性本躁暴,如禁亂者,只課無勢貧殘人,如把房者,不謹所任,多滯公事。若此之輩,臣直罪不饒,以此不樂屬本府,請辭。」傳曰:「書吏不樂屬,非堂占過也。若有罪,則何不罪之?臺諫雖駁,旣無所失,何可辭乎?」

○諫院啓:「南憬,憲府方推之,畢推後當治罪矣。具詮則不可不改。」傳曰:「具詮雖有所失,其後筮仕亦久,故不允。」憲府啓田霖、韓承元事,且曰:「昨政,以卜禧達爲晋州兼敎授,任瀏爲江陵敎授,權希孟爲平壤敎授,此非舊章也。雖爲興學建議,今除授之人,其能作成人材乎?減典籍元額,以補外敎授,不可也,加其額數,亦不可也。一從《大典》之法,毋有紛更也。」傳曰:「皆不允。但兼敎授事,頃於經筵,掌令趙舜,以學校頹廢言之,而朴元宗、宋軼,皆以兼敎授爲便,吏曹亦以爲當,故爲之耳。」

○下朴義榮上疏于政院曰:「其令禁府,勿囚推之。」

○弘文館正字成世昌書《唐詩鼓吹》題目以進,仍啓曰:「詩學浮華,非帝王所宜尙也。今方講閱經學,如此冊不可覽也。」傳曰:「冊無題目,故命書耳。」

11月6日

○乙巳,憲府啓田霖、韓承元及兼敎授等事,又啓:「朴義榮上疏辨明,此甚不可。大抵臺諫,將公論言之,故雖三公之尊,不得辨明。朴義榮事,有違事體,請推之。」傳曰:「兼敎授事,已與大臣該曹,議定差之,姑試而已。朴義榮非所爲之事,則豈不欲發明乎?不可推也。餘亦不允。」再啓不允。

○宗簿寺書惇子女,啓稟《璿源錄》削去與否,命議于府院君以上。柳洵議:「惇之死,爲宗社大計也。身無所犯,其子女絶於屬籍,於理未穩。」元宗議:「惇之不容於世,出於不得已也,緣坐於其子女,則似乎過當。」順汀、眉壽、公弼、汝弼議同。傳曰:「依議施行。」

11月7日

○丙午,憲府將田霖、韓承元、兼敎授、朴義榮事,再啓不允。

○政院啓曰:「近日上以感冒之證,方停視事,初十日冬至,行望闕禮,甚未安。」傳曰:「氣未永差,其以權停禮行之。

11月8日

○丁未,憲府啓,田霖、韓承元、朴義榮、兼敎授事,且曰:「義榮所犯多矣。其所上疏,臣等欲見。」傳曰:「田霖、韓承元、兼敎授等事,不允。義榮上疏,其示之。」又啓:「義榮爲戶曹郞官,多煩雜,爲禮曹所屬,各司所報次知,親自徵納,而無置處,一時造成三家,坐冶匠於曹中,打造鐵物,令庫直備炭,庫直甚苦之。」傳曰:「欲發明曖昧之事,故下禁府耳。」再啓不允。

○掌樂院提調等啓曰:「女妓設立本意,專用於國家大小宴禮而已。雖有別賜,恩出於上,非下所得自擅也。故曾於成化二十三年間,院請依世祖朝,朝官爲父母獻壽者,呈單子然後定數,不過六七人,其餘則痛禁,以救其弊。其後虛稱獻壽,一日之內,呈單子者數多。故宰相有父母獻壽者,院啓達定給。而邇來大小人員,猶無畏忌,雖設小酌,非妓不飮,京邸、射侯,無處不往。非徒習樂無暇,生理亦難。故獻壽人員,呈所部,覈實後定送,違此則科罪。今則法禁凌夷,招致妓工,比舊爲甚,至於有衙門者,則發差催督。少不如意,至鞭書員,不堪其苦,或有亡匿者。弊風至此,不可不痛革。請將前項受敎,令憲府,嚴明糾察何如?」傳曰:「可。」

11月9日

○戊申,憲府啓朴義榮,兼敎授事,且啓:「內贍寺正金延壽,以江陵府使,棄官而來,今不可授准職也。尹宕以忠義衛加資,去春登第,拜奉常寺主簿,未幾驟遷禮曹佐郞。韓效元、金禹瑞等,爲佐郞,未滿二十朔,而遽陞都事。宣傳官金從孫庸劣且妄,不合近侍。請竝改正。鄭麟孫、李昌仁、以韓允範事干,旣下於禁府,而近日以文書磨鍊事,保放之。其所謂磨鍊文書者,必修飭詐僞而然也。無已則以其文書,磨鍊於禁府,亦不妨,請還囚之。」皆不允。

11月10日

○己酉,上體未寧,停冬至賀禮。

○領議政柳洵、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啓曰:「冬暖如春,時令不順。冬至日侯,融暖太甚,昨日之雨,如夏日之雨,陰陽不調。臣等不職,致此咎徵,請辭職。」傳曰:「咎在予躬,何嫌於政丞?」又啓曰:「天道昭昭,見人事示變,生民愁嘆,政令不一,則天譴災異。頃緣廢朝,百姓失業,流離四方。反正後,民雖少蘇,猶未安集。殿下屢下恤民之敎,刑獄冤抑,尙未盡釋,下諭中外,以伸抱冤何如?」

○臺諫啓朴義榮、金延壽,兼敎授等事。諫院獨啓:「南致元,以駙馬,不可任事,工曹判書尹湯老,人物不合,物議非笑。」憲府又啓:「兵曹參議申恭,在廢朝,奪佐郞金貞美家代,方呈狀相訟,不合六曹。韓效元、金禹瑞、金從孫、尹宕,請幷改之。且金從孫庸劣,政院亦知。」皆不允。

○京畿觀察使狀啓:

廣州牧使姜叔突不恤民隱,不勤治事,强盜二名,不能牢囚,致令越獄而逃,頑慢莫甚。衿川縣監洪士淳、竹山縣監沈光佐不思字撫,惟事侵漁,竝皆罷黜。

傳曰:「可。」

○憲府請更遣秩高剛明朝官,推金克塊,竝推趙元紀。〈克塊以慶尙左道節度使病,在蔚山聞遞任,急還本營,使軍吏及奴婢,輸營穀三百餘石,載船以送。事狀明著,而干證人等,飾詐不服。元紀以敬差官,不能窮推得情,故有是啓。〉

11月11日

○庚戌,憲府啓朴義榮、尹宕、韓效元、金禹瑞、金從孫、申恭,金延壽等事,諫院啓南致元、尹湯老、朴義榮等事,且啓:「刑曹正郞柳泓,無識頏童,徒以靖國功臣,濫授治事之地,請改正。」政院啓曰:「金從孫人品不知也,但忠淸道等處,有大黨,啓請親往捕捉。臣等問何以知之,答曰:『婢夫所言也。』臣等已謂不知事者,其後溫陽醫女,以從孫聽人請囑,誣平人爲盜,而捉囚告狀于法司。問諸從孫則曰:『以政院吏鄭進忠請之也』云。憲府之請問於臣等者,以此也。」傳曰:「朴義榮、尹宕、韓效元、金禹瑞、南致元、柳泓、尹湯老等事,不允。金延壽、金從孫、申恭,其遞之。」

○傳曰:「准期不敍有法,而擬金延壽於內贍寺正者,何意歟?其問于吏曹。」回啓曰:「外任之人,窺免呈辭,准期不敍,《大典》之法。今延壽江陵府使時,受辱於都事,而呈辭不屈,其志可嘉,人人服之,成宗朝治罪之意,臣未之知也。」

○傳于義禁府曰:「朴義榮事,近日何無黑白乎?」回啓曰:「推之則義榮所供,如疏意,別無可問之事。」

○盜竊內帑庫珠冠,命刑曹推掌鑰使令及諸員等,自首者,令免罪。

11月12日

○辛亥,諫院啓曰:「近日氣候不順,冬至後暖氣如春,霖雨不止。秋霖猶不可,況此冬日乎?古人云:『應天,以實不以文。』人君對越上帝,至公無私,則豈有天變?公私之機,不可不省。昨啓南致元、尹湯老等事,可聽而留難,臣等不勝缺望。柳泓只可食祿,不可任事,朴義榮若不痛懲,則後誰有知戒者乎?」憲府啓曰:「朴義榮旣不悔過,反欲發明,此輕朝廷公論而然也。請推之。」皆不允。

○忠淸道觀察使狀啓:

石城縣監姜斗不能字民,請改差。

傳曰:「可。」

○傳于議政府曰:「天人一理。有召必應,休咎之徵,罔不在人。人事失修,天乃示警,頃者民生困窮,命在水火,焦爛墊溺,予所親見。自卽位以來,憂民恤刑,宵旰爲勤,庶幾人和氣和,四時順序,今當至月,嵐霧沈陰,溫暖如春,淫雨泥潦,有同夏日。致此乖戾,豈無所召?民瘼務盡必祛,而村巷之間,猶有愁嘆者歟?刑政務盡寬恤,而犴獄之間,猶有冤抑者歟?深惟厥愆,咎必在予。古者上帝譴告,君臣交修,同寅協恭,以弭其災。今自朝廷曁四方在職者,體予至懷,矜恤民隱,明愼刑罰,仰答天譴。」

○下書于八道開城府曰:

休咎之徵,理不虛應。予自卽位以來,憂民恤刑,夙夜惟寅,庶幾民安刑措,和氣流行,四時順序,而今當至月,陰雨連日,暖氣如春。有此乖戾,豈無所召?深惟厥愆,罔知攸濟。卿其體予至懷,勖勵字牧之官,勤䘏民隱,俾無愁嘆。明愼刑罰,俾無冤枉,以答天譴。

11月13日

○壬子,御朝講。掌令李希孟論朴義榮、尹湯老、柳泓、韓效元等事,上曰:「朴義榮以非其所爲,欲發明,故已令禁府推之,其所失可知,而自有其罪矣。」

○傳于政院曰:「凡臺諫所言,豈盡目覩乎?如其傳聞,而有瞹昧之情,則豈不欲發明乎?在先王朝,亦有被駁者,上疏而發明乎?其考而啓之。」回啓曰:「先王時事,則臣等未及知矣,但近者柳子光,方被論駁,而上疏自明,臺諫以此尤爲非之。」

○傳曰:「《大典》『外都事久任外,必擇用。』云,無奈以此用之乎?政院其考以啓。」回啓曰:「仕未滿者,外都事擇用之言,非此之謂也。各司則別有久任,六曹則三十朔箇滿,皆是久任也。且雖箇滿,有賢能功勞者,則陞敍,否則使不得陞職,《大典》本意也。此臺諫之所以言也。」

○御晝講。

○御夕講,講《大學衍義》《巷伯篇》,侍讀官金寬曰:「此篇尤可體念也。夫小人變亂黑白,以無爲有,以有爲無,人君用賢,則必離間之,讒訴百端。人君必明以照其奸,剛以斷其罪,然後治道光明矣。」

○諫院啓曰:「新及第階窮者,授准職,雖載法典,正則摠治一司,職至副正,而不合長官,則不得爲也。內贍寺正韓承亨,雖以忠義衛階窮,乃昨日儒生,豈合長官之任乎?請改正。」憲府亦啓前事,傳曰:「韓效元、金禹瑞,其遞之。」餘不允。

11月14日

○癸丑,御朝講。

○諫院啓前事,憲府亦啓朴義榮事,傳曰:「尹湯老、南致元、韓承亨,不允。朴義榮其推之。」諫院又啓曰:「尹湯老、南致元、柳泓,已悉啓之,而有干戚里之事,則以他事枚擧敎之,未知上意。朝士不棄業登第,則嘉其篤志,立此法載《大典》,非如韓承亨安坐其家,聚蔭加登第也。」不允。傳曰:「諫院以予爲枚擧他事,何意耶?其問之。韓承亨事,《大典》云:『資窮者准職而已。』不曰:『歷敍東班也。』近亦有用此法而爲之者,然則其毁《大典》之法乎?此意竝問于憲府。」

11月15日

○甲寅,政院啓曰:「祖宗朝入侍大臣,皆平坐,自廢朝俯伏,依祖宗例,平坐何如?」傳曰:「常時經筵,每令平坐,而大臣猶不起,此意言于大臣。」

○上御思政殿,講儒生,領議政柳洵曰:「今朝廷大臣畢會,以《中庸》九經,論難治道,使金應箕問之,安潤德、李惟淸答之。」上曰:「可。」大司憲李惟淸,因賤貨貴德之語,進啓曰:「三代以上人,君無私貨,漢桓、靈、唐德宗,始有之。在前朝,則忠惠王聚儲於後殿,前者臺諫請,革內需司,此言甚當。近日時令不順,莫如謹天戒,宜不輟經筵視事。且聞刑曹詳覆司刑決甚少,議政府留滯故也。舍人、檢詳不顧職事,日以率妓張樂爲事,長醉不醒,每以古風爲言。先王設法,不必如此,今後勿令如是。且卽位以後,冗官數多,食祿者衆。加設宣傳官、繕工監役官、工曹、戶曹假郞官,幷可革之。瑞葱臺監役,因在受祿,此亦可革。近日巡更不勤,致令盜犯御庫,變莫大焉。此任禁兵之官,不謹所致也。令兵曹晝夜把直,嚴加考察,則無此患也。」柳洵曰:「大司憲所啓甚當。且內需司,雖祖宗朝所設,革廢甚當。今後內需之財,雖不足,勿令加聚。」朴元宗曰:「外方長利,書題進上,病民甚多。」柳洵、朴安性曰:「長利之名,非聖明美事也。」盧公弼曰:「國之有長利,與民爭利也。收納之時,抑勒之事甚多,由是民怨實多。」洪淑曰:「咸鏡監司高荊山請減內需司長利,卽下內需司,令別坐書題計之,臣意以謂公事不可付內需司,若不得已則付之有司可也。」柳洵曰:「承旨一員掌之何如?」洪景舟曰:「內需長利,其來已久,成宗不能革矣,大抵國有大法,因時沿革,況此事乎?成宗可革此事,而螽斯繁衍,不能遽革。祖宗朝大君、王子君,家舍、田民,皆有規模例給,成宗朝,諸宮家制,踰於宮掖,凡財産亦多賜給。以此士大夫,謂之過制。近日百姓流離,尙未蘇復,今後勿遣委差。雖未永革,姑革似可。」宋軼曰:「景舟之言然矣。臣親見,成宗朝王子君數多,故不得革之,然非成宗之意也。」柳洵曰:「大司憲所言刑決,檢詳掌之,而果未畢矣。」元宗曰:「檢詳數遞,故未得決之。政府移政院,政院啓之,三覆乃決,由是久滯。」惟淸曰:「今後舍人司,令憲府摘奸何如?」柳洵等曰:「舍人別無所爲之事,然其稱古風,不可遽改。」惟淸曰:「汰冗官事,令入侍大臣議定,何如?」元宗曰:「講武數,則宣傳官不得不多,今則不然,加設宣傳官,革之爲便,監役及假郞官竝革之。若有不得已事,則以軍職人員差之,畢後還遞可也。」柳順汀曰:「瑞葱臺監役,今則無之,如有之,不可遽革,故付於無祿耳。」景舟曰:「有祿遞兒則無之,無祿遞兒則果有之。宣傳官,以子弟差下事有敎,故加設矣。若宣傳官之任,則有武才驍勇者差之,今無講武之事實,宣傳官及文臣宣傳官足矣。以元勳子弟加設,而一朝遽革,則彼必失心,仍差西班職何如?」惟淸曰:「內需司長利革廢事,元宗之言甚當,景舟之言甚非,請速革之。非祖宗所立,始於世祖,永革甚當。」上曰:「內需司長利,成宗朝革之,而爲大妃殿還設,今不可遽革。舍人等若有過誤,則政丞當糾擧。」柳洵曰:「舍人等事,其來久矣。不可遽革。」惟淸曰:「政廳無史官,甚不便。若傳敎及政事間事,不可不記。」柳洵等曰:「雖無古例,入參何害?」

○傳于三公曰:「韓承亨則《大典》無東西班分揀之語,而諫院每以法外之事。言之,李成童則又以《大典》所無之意言之,欲問之。」回啓曰:「諫院不可問也。只以重官職,別無他意。」傳于政院曰:「司諫院東西班分揀之語及李成童,《大典》所無之言,其推之。」政丞啓曰:「臣等聞命推諫院,雖有過當之事,不可如是待之。其意以謂新進之人,不可遽授長官也。推之則有乖於優容之意。」傳曰:「言官果須優容,然事無兩是。有一定之法,則不可改,改之則不可謂之常法。以此欲推耳。且大司憲所啓舍人司事,予在潛邸時,聞舍人等率妓宴樂,今後若非政丞坐起之時,摘奸何如?」回啓曰:「韓承亨事,臺諫之言果誤矣。《大典》之法,不可毁也。然言官不可推之,請優容。舍人司,古風有自不可摘奸矣。」

11月16日

○乙卯,諫院啓曰:「昨日上以臣等所啓爲非,命推,因政府所啓,而止之。臣等以言官,錯料啓達,不可安然在職。請辭。」傳曰:「憲府所云錯料者,以《大典》之意,與所啓之言,不同故也,非過之之辭也,勿辭。」又啓曰:「非徒上意也,憲府亦以錯料啓之,臺諫不能相容,請遞之。」傳曰:「憲府非攻擊之意,故不允。」又啓曰:「臣等雖欲冒居,必有物議,請速遞。」傳曰:「憲府非攻擊之意,予命就職,而猶固辭,其遞之。」

11月17日

○丙辰,御晝講。持平李長坤曰:「諫官之遞,甚未便。近日臺諫或左遷、或囚禁,而今又欲推之,因宰相之啓而止,竟遞之,其漸不細。人主以臺諫爲耳目,雖極言抗論,尙優容。公卿百執事之不敢言者,臺諫獨言之,人主所恃者,莫如臺諫也。今以微事遞之,臣等缺望。請還其職。」領事申浚曰:「遞司諫院,甚未便。請命還職。」知事宋軼曰:「成宗朝,臺諫不須同辭以啓。」長坤曰:「臺諫以龍逄、比干爲心,而不避重誅。漢之汲黯,以武帝爲內多欲而外施仁義,此言極爲不恭,而武帝優容。諫院論尹湯老、柳泓等事,而因此命推,臣等缺望。」侍講官崔淑生曰:「諫官初命推問,又命遞甚未便。且士習不可不正。方今士習甚汚,纔得生員、進士,輒懷爵祿之心,爭鳩冗資,以圖後日之計。一朝登第,卽陞高秩,廉恥道喪,一至於此。國家安能長久乎?今後與大臣議定,如此者勿許赴試,以正士習。韓承亨事,諫院以此啓之耳。」傳曰:「以尹湯老、柳泓之故,推臺諫云者,持平所聞誤矣。韓承亨事,一從《大典》,而諫院言之,故初欲推之,問于政丞而止之。雜加資事,果如所啓矣。」長坤曰:「諫院論啓尹湯老、柳泓等事,而不得請,其終以韓承亨之事,命遞之。殿下雖大公至正,外人何知焉?」淑生曰:「儒生不居館不師受,濫占雜資而橫出,士習不美,且諫院所啓尹湯老、柳泓事,請速允之。漢文帝寵薄昭,而驕倨不保,殿下待外戚,不可如是。」上曰:「尹湯老今若不堪其任,則可改,無過則何可改也?」長坤曰:「諫院啓之而不允,則朝廷亦將啓之,請勿留難。」淑生曰:「尹湯老於殿下,果切親,而公論如此,請啓慈殿而處之。雖欲尊外家,不可棄公循私也。」

○傳于政院曰:「諫院官員,其勿遞之。」

○憲府啓曰:「近日諫院所啓,工曹判書尹湯老,不合六卿之意,臣等方斟酌,未及啓之,今朝廷物議喧騰。請速改之。且廢朝撤人家,命給造家餘地,而識理之人則不受,雖有受者,反正後還給其主。今兵曹參議申恭,亦以此遞之。同副承旨李世應,奪李守蕃閨房外餘地,營造巨室,不合近侍。請遞。」李世應啓曰:「臺諫所啓如是,不可在職。請遞。」傳曰:「其勿辭。」傳于臺諫曰:「尹湯老事不允。李世應事,其時撤家而折受,則有何咎乎?與申恭不同,故不允。」傳于諫院曰:「其就職。」回啓曰:「凡臺諫有所論啓,未回天聽,而辭職例也。如臣等,非徒殿下以爲誤啓,憲府亦云錯料。如此而相容,古亦無之。今辭職,豈徇常例事也?請辭,不允。又啓曰:」憲府以錯料啓之,所謂錯字,實過之也。言官見過於人而在職,無古例,遞命已下,而又命就職亦無古例,必貽譏於萬世也。「不允。

○傳曰:「其以罪人家舍田地,分賜建議大臣及靖國功臣。」

○傳曰:「前者內人抑買奴婢、田地、家舍文記,還給本主。」

○傳于政院曰:「近日日候甚寒,其停朝講,只於晝夕進講。」

11月18日

○丁巳,諫院合司辭職,三啓不允。

○弘文館上箚子,傳曰:「尹湯老、南致元事,雖微賤之人,不可輕而進退之,況於大臣乎?柳泓旣爲功臣,其爲正郞,豈不可乎?韓承亨事,爾等雖曰微事,然豈以毁法,而謂之微乎?此臆料之辭。同僚之間,猶且不宜若此,況於君臣間乎?予雖不知其法,大臣亦云:『承亨旣爲資窮,准職當矣。』故予爲之耳。」

○憲府啓尹湯老、李世應等事,不允。憲府合司啓曰:「近日諫院所啓,果無過誤,故臣等以錯料啓之。今聞弘文館上箚:『憲府不得盡言。』臺諫之職乃言責也,而不堪其責,安能就職?請辭。」傳曰:「前者憲府以諫院之言爲錯料,諫官以此爲不可相容,故命遞,其後憲府云:『所謂錯料,非攻擊之言。』故予命復職。弘文館箚辭,雖大槪如是,然未知相容與否,當問諸弘文館。」問于弘文館曰:「爾等之言如是,然則可爲相容乎?」弘文館啓曰:「諫院之言乃正論也,憲府以爲錯料。臺諫同爲一體,而乃以正論爲錯料,臣等之意,以爲不可相容也。」仍啓曰:「昨上箚子,其大槪以爲諫院之言乃正論,尹湯老、南致元、柳泓等,宜皆改正。自上執而不從,反以臣等之言,爲臆料,恐上有忌言之漸矣。」傳曰:「爾等言之,故命遞憲府,諫院之言,爾等以爲是乎?」弘文館啓曰:「諫院非改《大典》,近日士習不美,以抑躁進之弊耳。」傳于諫院曰:「問于弘文館,以不可改啓之,故不改,其就職。

11月19日

○戊午,諫院三辭,不允。

○三公啓曰:「今因弘文館箚子,命遞憲府。近日朝廷,以憲府爲得人,而今乃改之,人皆惜之。勿遞何如?且錯料之言,非憲府之意,城上所誤啓矣。今見箚子,亦非深治之也。」〈兩司各以一員,出納公事者,謂之城上所,如他司掌務之任也。〉傳曰:「政丞之啓至當。李惟淸爲承旨時,有賢能,故特差大司憲,今弘文館,以憲府爲非,以諫院爲是,故命遞之。政丞之意何如?持平李長坤,昨日經筵,以尹湯老、柳泓之事,遞諫院云,弘文館箚子,亦論尹湯老等事。雖同僚間,不可臆料言之,況君臣間乎?予實痛心,而以言官、侍從,故未問之。政丞之意何如?」回啓曰:「臺諫、侍從之言,雖過當,義當優容,何必下問。」

○傳于政院曰:「今後於政廳,史官入參。」

○吏曹參判鄭光弼、都承旨洪琡以全羅、咸鏡都事望,啓曰:「六曹郞官仕未滿者,不得陞敍,載在《大典》。近者臺諫,以韓效元、金禹瑞等,亦已論遞,以此於都事望,無仕滿可擬者。然在廢朝,爲正言爲修撰,而今爲六曹郞官者有之。如此者仕雖未滿,不可與出身未久者同之,推移擬之何如?」傳曰:「如啓。但臺諫言宜遵行《大典》之法,其言當矣。然而廢朝用人無常,勿論仕之滿、不滿,而混用之,自反正以後,因循其弊。廢朝時,或以修撰、或以正言被罪,而今仕未滿有或有之,若今拘於法,而不陞敍,則恐或善良者,有沈滯矣。然臺諫言之,其勿使臺諫駁之。」

○御晝講。侍講官李荇曰:「忠淸道捕盜巡檢使,至爲有弊,各官、各驛不勝攴當,軍士困苦,無異廢朝,速令上來何如?」傳于政院曰:「其下書,速令上來。」

○以李惟淸爲漢城府左尹,張順孫爲司憲府大司憲,成世昌爲執義,李思恭爲掌令,尹希仁、許硡爲持平,韓效元爲弘文館副修撰。

11月20日

○己未,諫院再辭,不允。

○御夕講。侍讀官金寬曰:「父子之間,無讒諛可入之理,然楚子與其子建,有讒言,而奔宋,讒人之害,一至於此。大抵古今讒侫,興亡係焉,在人君辨之耳。正直之言,類皆逆耳,直言不諱,非邪侫所能也。雷霆之下,進言者君子也,言雖過當,人主當優容納之。古人云:『威足以拒諫,若憚其直而不用,則其終拒諫之漸甚大。』」典經成世昌曰:「金寬所啓,眞藥石之言。直言之人,優容納之,讒侫之人,屛逐左右,則明德復明,而遍照四方,讒侫秘迹,而君子滿朝。人君之位,至高至尊,《周易》乾、坤、否、泰之卦:『乾在上、坤在下,乾坤交泰,而萬物成遂。』君臣相交,而四方咸寧。近日李長坤直啓尹湯老之事,而殿下以君臣之間,臆料敎之,臣等缺望。殿下咈其直言如此,則雖見危亡之事,誰能盡言乎?古人云:『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路人。』人主待臣下如此,則不可矣。」傳于金寬、成世昌曰:「所啓事,欲言之際,乃退,故未及言之。前日憲府,以諫院爲錯料,故不得已改之。其時適有尹湯老等事,而李長坤所啓如此,故云耳,非過諫官也。」

11月21日

○庚申,諫院又來辭,不允。

11月22日

○辛酉,御晝講。侍讀官金綴文,講至《綱目》武帝紀,汲黯坐法免曰:「此貶武帝也。武帝因汲黯之諫,以法免之,使武帝,盡納汲黯之言,則豈止武帝而已哉?殿下有納諫之誠,則豈無汲黯之直乎?」又曰:「臣以柳子光推考事,歸慶尙道時,臣知殿下軫念民間之事,故臣亦有意聞見,民蒙聖恩至矣。旣蠲減貢物,又令觀察使,黜貪汚、陞字撫,守令亦皆激勵,盡心守職。臣問諸村民,則皆曰:『民間無事矣,但水軍、步兵、選上、其人,弊未盡革,民不堪支。』祖宗朝水軍奉足有實,故立役無闕,今則奉足竝身四名,而奉足逃亡,則單身立役,從而逃散。各浦以闕立報本官,本官徵價於一族、切隣,而代人立役。今年如是,明年亦如是。由是一族、切隣,亦不能安接。步兵亦如是,如有不虞之變,將何以爲之?臣意以爲,遣官考覈,軍額見存之數,以實數錄籍,而隨以充數,則民免侵督之苦,而軍額有實。豈可虛張其數,而貽弊乎?此非小事,須與大臣議定。且選上之價,中朝以銀錢用之,我國亦令刑曹一朔之價,出緜布四匹,此甚良法也。然刑曹必以品好緜布徵納,故必倍其數,直納於官員之家,一朔立役,徵至七八匹。以此不勝支當,令刑曹勿捧品好緜布,以市中行用之布,用之何如?且其人之價,每一朔緜布五匹,而頃緣廢朝,價至六七十匹。今亦因循其弊,不下三四十匹。或有逃亡者,則徵價於一族、切隣。今者物價騰踴,不可以常定之數代立,量加其數,令司宰監、繕工監,請臺納價分給何如?且巡檢使,其弊不少,若此草竊,不必遣使捕捉也。」上曰:「所啓事,當議大臣爲之。巡檢使事,已下書矣。」

○傳于政院曰:「校理金綴文所啓等事,皆是矣。水軍、步兵等事,予未詳知,但選上其人等事,在潛邸時,嘗聞之矣。選上則各司官員奴子,雖無其主之敎,侵督其價,欲革此弊風,而未果。今後常定其價,如有濫徵者,竝其主而論罪何如?且其人事,亦嘗聞之。其價每一朔五匹,則當初物價騰踴之時,代立者恐不支當,今酌中加價何如?不特此也,司僕寺等司所納生穀草事,嘗聞其弊,或納緜布一匹,而主人防納,則倍加其數。且皀隷、羅將等事,竝議于三公,以定歸一之法。」

○領議政柳洵、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及六曹判書等議曰:「軍士絶戶者,改軍籍間,姑令各道節度使,親自考覈,軍簿內付標,除番上。兵曹受敎,已行移水軍,亦依右例,令觀察使考覈明白,絶戶者除立番。如以有爲無,奸僞後現,則磨鍊官吏,依軍籍事目,勿揀赦前,科罪何如?且其人一朔之價,以綿布五匹常定,不可更改,但其人等分定于各官。如炬炭、燒木等物輸納時,爲監封之吏所侵虐,或倍本數而納,或贖物以免侵督,以此尤不能支當。今後監察,三日一次,到紫門繕工監,如各殿洪進炬炭、燒木,則與各殿該掌內官同坐,監捧分送。如承政院、司饔院、司鑰房、弓房、內醫院,一應闕內各司所用,令各司使令受去,則侵督之弊除,而所納不至於多重。且選上價物,緜布一匹,直米八九斗,則每一朔緜布二匹,五六斗則三匹,二三斗則四匹折定,濫徵者科罪事,已受敎。但價布以品好責納,不可也,若於市中可行用之布,雖不至品好,令上納。若奴子等侵督,濫徵其價,事覺則竝其主科罪爲當。皀隷、羅將一朔之價,該曹以綿布五匹酌定受敎,行移未久。如有濫徵事現,亦宜選上濫徵例科罪。且司僕寺等司生穀草防納,其來已久。若必令民戶自納,則裹糧留京之弊亦甚。但防納之人,濫受草價,此則不可不痛禁。令憲府聽民自告,推者痛懲何如?」傳曰:「依議爲之。」

○憲府啓曰:「前大司憲李惟淸等,尹湯老、柳泓,則畏忌不論,韓承亨,則惟淸素知,故不啓,只遞未便。請改差,推問其由,竝論尹湯老、李世應、南致元。」又啓:「承旨李繼福,各司官吏及常人等,引入直房相話,同僚笑之,不宜在近密之地。請遞之。且近日不御朝講,大抵經筵,非徒進講,接待賢士。晝講亦如朝講例,令臺諫、大臣入參。」諫院亦啓南致元、尹湯老、柳泓、韓承亨、李世應等事。傳于政院曰:「李繼福事,同僚笑之云,此何事耶?」回啓曰:「都承旨以式暇不仕,來後議啓。」

○傳于臺諫曰:「成宗朝,權瓚,以醫術爲工曹判書,湯老豈以外戚爲不用乎?柳泓、李世應,其遞之。韓承亨、南致元、李繼福不允。李惟淸等湯老事,則言之,其不言承亨者,以其毁法,不言柳泓者,以其諫院言之也。何必兩司竝言之乎?朝講非每日停之,晝講不宜入領事及臺諫,不允。」憲府又啓曰:「尹湯老等事,前臺官晩聞物議,一啓乃已。雖大臣、文士之事,皆言,而獨於湯老則不啓,是怵於威勢。請改差,竝治其罪。且李繼福事,承旨等不可輕易直啓,同官事,故如此,請速遞之。」竝不允。

11月23日

○壬戌,都承旨洪淑啓曰:「李繼福,其初果不知本院之事,而接待族親,其後知而不爲。若接庸常之人及所爲之事,未知也。」政院風俗,如史官,出在私所,上下官不相往來,以此不知所爲之事。

○傳于政院曰:「承旨注擬時,堂上及資窮判事竝擬。且政事不可用私情,必以公論,故須三堂上僉議注擬。近者判書參議有病,參判獨參政廳未便。判書亦以未參政事爲慮,必不爲安心矣。閑官換差調理何如?李繼福事,臺諫言之,其遞之。」回啓曰:「上敎至當。政事用人爲太,參判獨參,果爲未便。但判書柳濱用人敬愼,又公平正大。今日佐郞申儼來言:『病向差。』云,然參判獨參政事未安。」傳曰:「吏曹判書柳濱,其遞之。判書雖賢,事體不可。後亦可爲判書矣。」

○傳于政廳曰:「用人須計仕滿,毋使臺諫言之且訓導、雜職外,毋入單望,判書望,以六曹參判中嘉靖者,擬之。」

○吏曹參判鄭光弼、都承旨洪淑、正郞柳雲、佐郞成雲入政廳,以禮曹判書金應箕、右參贊李諿、兵曹參判許諿,擬吏曹判書望,傳曰:「金應箕於禮曹甚當。天使若來,則長禮曹者,非此人莫可也。李諿旣爲政府宰相,亦不可改。其以他人擬之。」於是,以刑曹參判安潤德、漢城府左尹李惟淸擬之,落點于潤德。

○臺諫啓尹湯老、南致元、韓承亨事,且「吏曹判書柳濱,以病命遞,大臣進退,不可輕易也。今濱病未久,而遽遞,甚不可。濱正大人也。銓曹必正大人,然後可以權衡人物矣,請勿遞,李惟淸請改差推問。今聞安潤德爲吏曹判書,人物不合銓曹。請改之。」傳曰:「柳濱之公平正大,予亦知矣,近日政事,判書、參議皆有病,參判不可獨參政廳,故不得已改之。安潤德何事不合乎?且政事下批前,何以知之?」餘皆不允。臺諫又啓,尹湯老、韓承亨、南致元、李惟淸等事,且曰:「安潤德以命牌入來故聞之,人物不合。請速改之。」竝不允。

○御晝講。

○吏曹判書安潤德啓曰:「臣無材幹,物望職任,又不相當,請改之。」傳曰:「有何不可?其勿辭。」

○以安潤德爲吏曹判書,姜澂爲刑曹參判,李陌爲右副承旨,成允祖爲同副承旨,金安國爲司憲府持平。

11月24日

○癸亥,御朝講。領事柳順汀曰:「帝王歷年長短,在人主敬天勤民而已。帝王以稼穡艱難,無逸爲心則可也,若以馳騁田獵爲心,則是速禍促亡之道也。殿下今讀無逸,存心於此,念長治久安之道可也。」持平許硡、正言金安老啓,尹湯老、南致元、韓承亨事,且曰:「祖宗朝,大臣有病,遣醫賜藥,從以給由,雖一二朔,不卽改之。今柳濱以病卽改,待大臣不可如是也。安潤德不合銓曹。銓曹朝廷之本,銓曹不能用人,則朝廷解體。請速改之。」上曰:「尹湯老有何不可之事?韓承亨不知何事不堪其任。柳濱則爲政事姑遞之耳。安潤德不合事,不知何事也。」南致元事,竝不允。許硡、安老又曰:「尹湯老,成宗卒哭前,公然宿娼,其惡德甚矣,南致元不合都摠管,而兵曹擬望誤矣。韓承亨不合長官,請速改之。柳濱之公平正大,上已知之,而無故遞之,外人皆疑焉。安潤德性本浮誇,示威於人,故凡有所言,人皆風靡。其不合之故,若問入侍之員,則必以直啓。李惟淸徒啓細事,而不論湯老、柳泓者,怵於威勢也。豈知有社稷而不知有其身者也?」上曰:「柳濱還敍可也。湯老非新奸之妓,有子息妾也,況十餘年前事乎?」許硡曰:「雖家畜之妾,卒哭前,不可近也。湯老,以至親,忍行如此之事,時人痛憤。湯老與許磐,妻子相托之交,而磐在喪,乃奸其妓。物議以妻子相託之言,譏笑之。湯老奸妓生子,計月日,則在成宗昇遐後一月而孕也。以此臣等敢啓。」侍講官金乃文曰:「湯老事,館中上箚,而至今留難,臣等缺望。」侍讀官金克愊曰:「湯老事,殿下留難,故歷啓穢行,左右大臣及侍從,不忍聽之。心行汚穢,則雖長官不能檢下矣,請快從臺諫之言。」上默然。

○傳于政院曰:「安潤德其遞之。」〈史臣曰:「潤德之爲吏判,大司憲張順孫等極論之,時議云:『順孫爲檢詳,潤德以舍人,大言曰:「政府郞官,何不擇差乎?」怒形於色,順孫常銜之,至是發之。』或云:『順孫與潤德,自初構嫌,相爲排擊,順孫指潤德曰:『以試場應辦官發跡。』潤德指順孫曰:『以李克墩家臣發跡。』相與反目久矣。」〉 ○臺諫啓尹湯老、南致元、韓承亨事,且:「昨日政,以李陌爲承旨,前日以不合大司諫,啓而改之。今又除承旨,承旨之任,乃喉舌之地,而重於大司諫。請速改之。」憲府啓曰:「李惟淸被駁而平遷,請改差。竝推怵於威勢之罪。」不允。

○傳于政院曰:「工曹判書尹湯老、都摠管南致元,其遞之。」

11月25日

○甲子,受朝參。

○御朝講。掌令李思恭啓李惟淸、韓承亨事,且曰:「李陌不合公論,銓曹不擬承旨望,而殿下命加書爲之。殿下用私恩如此,人物亦不合喉舌之任。」正言金硡啓韓承亨事,且曰:「安潤德乃後宮切親,而判書之望,命擬嘉靖參判,遂落點,李陌則命追書爲承旨,此二人,雖有物望,殿下不宜如此,況不合公論乎?此非徒有累聖德,有妨於用人之道也。」領事朴元宗曰:「臺諫所啓,李陌、安潤德之事甚當。銓曹注擬,必論人品,若六曹及承旨,當從所擬落點。初不擬望者,命擬授之,此漸不可長也。」上曰:「李陌公論如此,則當遞之,韓承亨事,法不可毁也,安潤德不合事未知也。判書望,以右參贊李諿、禮曹判書金應箕擬之,而皆不可輕改,故命嘉靖以上擬望,而偶爾落點矣。」侍讀官崔淑生曰:「前憲府,怵於威勢而不啓,非也,度上不允而不啓,亦非也。古云:『責難於君,謂之恭,陳善閉邪,謂之敬。』此人等,旣不能盡職,又有度上意不啓之言,此人臣之所不忍言也。請治罪。」上顧問左右大臣曰:「韓承亨及前憲府之事何如?」元宗曰:「韓承亨事,前日下問時,《大典》不可輕改,故以依法啓之。但儒生不專其業,只謀聚加,士氣不美,姑令改正,以捄時弊。」知事金應箕曰:「無踐歷之人,不可拘《大典》,而授准職,若人物不合,則亦當改之。祖宗朝,論人才品,某也可爲宰相,某也可爲觀察使,某也可爲判事,而不合,則雖久遠之人,亦改之。」上曰:「近日士風不美,而承亨不堪其任,則可改之。」元宗曰:「前臺官,若眞怵於威勢,則非徒遞之,亦當罪之,不然則改之未便。」思恭曰:「尹湯老、南致元二人之事,人誰不知?以至諫院言之而不言,怵於威勢明矣。」同知事李坫曰:「前臺官,糾察百官則甚勤,而當大事,獨不啓之,此則非也。李惟淸,臣素善人也,其人非怵於威勢者也。然言官所啓然矣。」上曰:「怵於威勢,非情事也,而已遞平遷,故不允。」金硡曰:「安潤德,本使氣人也。臺諫方論,而入參政廳,以韓叔昌擬承旨,巧中上意,成允祖,雖可於承旨,以相避不擬,下問時,乃啓曰:『上若爲之則可也。』此奸譎用權之端也。請推其由,竝收其加。」上曰:「韓叔昌可當人也。安潤德,豈可長爲從品乎?成允祖人物相當,故命擬之。」

○臺諫啓安潤德事,憲府獨啓李惟淸事,皆不允。

○御晝講。崔淑生曰:「贓汚子孫,錄而懲之,淸白吏子孫,則無褒奬之法,此聖代闕典也。」上曰:「可。」傳于政丞曰:「典翰崔淑生所啓,淸白吏子孫錄用事甚當。予意以謂忠臣、孝子子孫,亦可錄用,其議啓。」回啓曰:「淑生所啓甚當。淸白吏子孫錄用,則也人勸奬矣。孝子、忠臣子孫錄用亦當,但孝子子孫錄用,未及知也。然亦何害?前朝末,文益漸以緜花,崔茂先以火砲,竝錄用其子孫,此皆勸奬之事也。」傳曰:「可。」又傳曰:「正朝廷,臺諫之任也,近日臺諫每以私恩言之,故予亦勉從。然如此排斥,則國戚將不得立朝矣。今朝以安潤德爲後宮族屬,此人立朝已久,故落點。臺諫之言過當矣,而予且優容之,政丞之意何如?」回啓曰:「上敎至當。臺諫之言似過,朝廷板蕩,故以正風俗,而啓之也,自上裁斷可也。」

11月26日

○乙丑,御朝講。領事柳洵曰:「《無逸》一篇,周公戒成王之書,其懇懇之情,藹然於言表,爲人君者,可不體念乎?其曰:『無淫于遊于逸于畋。』此言甚美。成宗,吾東方聖主,聽言發政,務欲便民,故民蒙其澤,而含哺扣腹。至廢朝,多行暴政,百姓疲困。自反正以後,安居樂業,按堵如舊耳。」大司憲張順孫曰:「柳洵之言然矣。成廟從諫若轉圜,至廢朝,杜塞言路,廢棄公議,使臺諫鉗口不言,以至於廢耳。自反正以後,臺諫之言,無不從之,中外臣民,不勝忻忻。豈料今日,獨留難於安潤德之事乎?請推潤德,以懲其後。」司諫李成童曰:「順孫之言是矣。潤德知韓叔昌曾被重論,而注擬於承旨。若潤德無知識,則已矣,其爲人學識有餘,而其所爲若是,必有其情。請推之。」不允。順孫曰:「沿邊無蓄積,倭料難頒,臣恐益構邊患也。星州以下各邑之儲,若不足,則星州以上,亦當竝計而給之。比實國家大慮也。請收議措置。」上曰:「可。」

○臺諫啓,安潤德、李惟淸事,不允。

○傳于政院曰:「今日經筵,司諫曰:『昨有人心洶洶之敎,臣意以爲此須勿疑。』予則以爲以正論被駁,則勿疑之矣,如或不然,豈無其疑?且人物進退非容易也。以小失,而多所貶言,則無乃紛擾乎?如其大過,雖在戚畹,予不饒焉。若以細過,而遽貶,則其人必不心服,而他人亦無所懲戒,徒爲紛擾矣。若崔連孫之焚燒《黃山谷》板,韓允範之材木無置處事,下雖不請罪,上自當推之矣。」大司憲張順孫、司諫李成童啓曰:「臣等於論人之際,豈以細過,而啓之乎?其人物不協,則不得不論啓耳。」傳曰:「知道。」

11月27日

○丙寅,臺諫啓李惟淸、安潤德事,不允。

○以尹湯老爲坡川君,柳濱爲吏曹判書,申用漑爲工曹判書兼弘文館藝文館大提學,成允祖爲右副承旨,權弘爲同副承旨,南慄爲大司諫,崔淑生兼藝文館應敎,安彭壽爲弘文館典翰,李荇爲應敎,金綴文爲副應敎,金寬爲校理,安處誠、徐厚爲副校理,韓效元爲修撰。

11月28日

○丁卯,臺諫啓安潤德、李惟淸事,且啓:「刑曹參判姜澂,曾爲掌令,論打圍未便事,其後廢主追究其罪,澂曰:『非我也,承旨南袞,有未便辭色,故不得已啓之。』推諸人,而欲自免,其用心可知。請遞之。」三啓,不允。

11月29日

○戊辰,御朝講。侍講官金綴文曰:「無逸一篇,皆以文王之事言之者,以文王,乃成王耳目之所逮,而易爲法也。今以成宗之事,言於殿下者,亦以是也。成宗從諫如流,以聽言爲樂,殿下法成宗,以誠心從諫,則堯、舜之治,可庶幾矣。」領事盧公弼曰:「金綴文所啓甚當。周公,以文王戒成王,欲使成王法文王也。今殿下,以成宗爲法,從諫如流甚當。如《無逸》之書,當書板揭左右,出入觀省,體念可也。」持平許硡曰:「李惟淸等,旣論貶平遷未穩。安潤德方被論,而遽入政聽,又有所失,不可不推,加資不可不還收。」正言金安老曰:「安潤德上開循私之端,下懷弄權之心,請改正其加而推之。姜澂,廢朝時,爲掌令,以打圍不可,首倡論啓,而廢主追論其罪,澂通書于同時持平鄭鵬處發明。鵬答以令公不出,則萬無誣陷之理。云,其用心邪慝,可知。」上曰:「安潤德事,僉議而擬之,何可推之?姜澂事,於左右大臣意何如?」公弼曰:「廢朝時,雖小罪,皆以重論,澂必愛惜軀命而然也。然以己罪,委之於友人,不可忍爲也。」宋軼曰:「其時南袞,果以瞹昧被罪矣。」李季男曰:「其時臣爲禁府堂上,衆皆言:『南袞以瞹昧被罪。』然欲免禍而然也。」上曰:「欲避患而然也,何必追論?許硡曰:」孔子曰:『天子有諍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宗廟;諸侯有諍臣五人,雖無道,不失其國。』三代以上,上自公卿下及商賈,皆得而言之。唐太宗時,韓休爲相,每事諫諍之,左右曰:『韓休爲相,陛下甚瘦。』答曰:『吾雖瘦矣,天下必肥。』此言甚美。近日臺諫之言,一一聽納,竊爲喜賀。請終始如一。「

○臺諫啓安潤德、姜澂、李惟淸等事,皆不允。

○問于政院曰:「成宗朝事,載在《寶鑑》,然其詳必載於《實錄》。《實錄》則不可見也,《政院日記》,欲見之,何如?」回啓曰:「日記雖非《實錄》,與《實錄》無異。臣等聞,前古人君欲見當代史記,則大臣力止之,其不可見明矣。然嘉言善政,雖悉載《寶鑑》,而其可戒之事,則果有未記焉,其嘉言善政,與夫可戒之事,命考啓,則可以書啓矣。」

11月30日

○己巳,臺諫合司上疏,又啓安潤德、李惟淸、姜澂等事,其疏略曰:

洪惟我國家,列聖相承,或開創鴻業,或靖夷亂略,或弘濟艱難。協心効力者,固爲不少,錄勳記功,著在彝章,祖宗所以褒賞寵異之意至矣。然其數未聞有至百餘人也。誠以爵賞,天下之公器,不可以一人之私意,僭施之也。頃在廢朝,政令昏濁,民罹塗炭,國勢机捏。滿朝環視,莫之敢救,而二三大臣,首決大策,功在社稷。賞固當厚,其協謀共力,以靖一世者,功亦不細,在所當錄。至於他人,縱有奔走微勞,錄之原從,亦云足矣,況無一勞一效,而濫處之者乎?靖國之日,褫魄喪膽,或涕泣顚倒於閤門之間,或匍匐陷溺於溷溝之中,或致恐怕而避匿,或大事已定而後至,或不知何事而來問,或入試圍,事定始出,或在城外,開門而入,或涕泣祈錄,或跪乞泥土,備極醜態,無所不至。此輩有何功,而得在其列乎?廢公議之重,紊爵賞之柄,開濫僞之門,爲害可勝道哉?朴元宗等,初非不知錄無功之害,顧其功名之際,衆所忌也,欲與分功,以收其心,故不問功之有無,而竝錄,亦出於勢之不得已也。當時任言責爲國計者,不能詳辨論執,卒使無功者,得以濫處,固無所逃其罪矣。近日定難功臣,尤出無名。上變之功,獨在盧永孫一人耳。推官有何功哉,承旨史官,亦有何功?況不與推鞫,坐嘯政院者乎?稱爲功臣,大乖名實。殿下亦非不知,而竟排衆論,不知果何以也。我國家土地褊小,生物有限,經費、祿俸,尙慮不給,又因厲疫,死亡殆盡,今不慮此,而反割裂土田、臧獲,以與無功之輩,其爲損國甚矣。且功臣蔭加,雖崇資峻級,亦皆例授,爛羊、續貂之濫,未有甚於此時者也。通政以上階,惟以待賢,祖宗朝雖親功臣,爵位已崇,則亦不得身受。況以蔭授乎?當初建策參與謀議者,宜加寵異之命,此外無功者,一切裁減,土田、臧獲、伴倘之半,以給公用,且盡收蔭授通政以上階級,以惜爵命,不勝幸甚。

傳曰:「疏意徐當敎之,安潤德、姜澂、李惟淸事,不允。」

○上御勤政殿,行定難功臣分軸,宴用女樂。

○臺諫啓安潤德、姜澂、李惟淸等事,不允。

○傳于政丞曰:「新、舊功臣,皆入參,而舊功臣,不可加資,盧永孫賜加,何如?」回啓曰:「上敎允當。」傳于政院曰:「盧永孫賜加一級。」

十二月

12月1日

○庚午朔,御朝講。

○傳于臺諫曰:「昨上疏意,予皆知之。然靖國錄勳時,有功無功,予所不知,其時大臣,豈不商量爲之乎?定難功臣,亦援引前例而爲之,蔭加亦有古例。」又傳于政院曰:「以此疏,示三公。」

○臺諫啓功臣及蔭加安潤德、姜澂、李惟淸等事,皆不允。

12月2日

○辛未,御朝講。大司諫南慄曰:「臣等上疏之事,皆不允,不勝缺望。」且論前事。持平金安國曰:「爵位,所以勸礪賢者,人主所當愛惜。安潤德心術之不正,今已盡啓,以不合吏判,而旣遞之,其資亦不可不改也。姜澂心術回曲,擾攘不定。刑部至重,不可用如此之人也。李惟淸,爲威勢所挫,請左遷。古之有天下者,雖百戰搶攘,而功臣不多,今者乃至百餘人。若有微勞寸功者,猶之可也,至如在廢朝得幸者,當擧事之日,懼禍及己,涕泣乞哀者,亦濫齒焉。建議大臣,非不知之,但以不敢獨有其功,而欲收人心也。定難功臣,尤出無名。分軸之時,應製書者,無功可紀,持筆莫成,臺諫力爭之不得。今功臣自占土田,而國入少、公用乏。自占伴倘,而良民耗、軍額減矣。我國未日年,功臣已過八九,後有功臣,將何以賞之?請問建議大臣,有名錄者外,以半給之,至於籍沒推刷之物,雖有給付功臣之法,上變者外,減給可矣。功臣蔭加親受,猶不可,況加之於父子乎?」領事柳順汀曰:「臺諫之疏,時未之見,然今聞所啓,皆切時弊。功臣磨鍊時,不得已竝錄從者,而今賜與甚多,罪人之物,以充國用爲便。」安國曰:「建議大臣,豈以爲我獨有功,而他人無功也?上須斟酌察之,大臣亦不可避嫌,而不啓之也。」順汀曰:「佐理功臣推戴者,皆與焉。何獨今也?以此觀之,今之功臣,未爲不可也。」安國曰:「佐理則當危諚之際,乃能協輔故耳,今則與此大異。下問于左右,則誰敢不盡言?臣等晝思夜度,而啓之,所言皆公議,不可不允。」上曰:「功之有無,其時豈不詳量乎?今不可分辨,況已給者,尤不可折半也。」安國曰:「以爲已往,而不可改也,則國弊必多,若徒務姑息,而不爲遠慮,則何以爲國?」上不答。〈史臣曰:「時功臣之數太濫,安國所啓深切,順汀强辨飾非於上前,豈大臣之道哉?」〉 ○左議政朴元宗、右議政柳順汀啓曰:「前啓奴婢事,今欲復啓而來。臣等觀臺諫章疏,又度國家事,甚不安心。近者出多而入少,疏意至切,但收其已給,恐不便於事體。當其建議時,在廷之臣,誰謂不可,誰不欲推戴?雖不參謀,皆能同協一心。且人心未可知也。如李顆,以削勳,有叛謀,今此勳臣之多,庸非國之福乎?如籍沒之物,土田則以充國用,奴婢則以補殘司爲當。」傳曰:「非割國家之有,半給,不猶愈於專給者乎?蔭加亦不可改也。」元宗等又啓曰:「雖非國家之物,臺諫之意如此,今雖加得一二口,何益?不願也。」傳曰:「然則只分給一等,其餘以充國用。」〈史臣曰:「彼元宗,武臣,固不足責,順汀亦爲此言,何也?自以靖國元勳,眛正君定國之道,有謀利益己之計,甘心於柳子光之貪謀,以殫丸、黑子之地,功臣至於百餘人。及臺諫論之,元宗等引李顆之事,以惑上聽,鄙哉。相乎!李顆等,特一亂言者耳,而推永孫告變之功,至授二品之爵。以賤孽之微,橫帶黃金,儼然立朝,人皆歆艶,自是告變者相續。」〉 ○臺諫啓功臣及蔭加安潤德、姜澂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御夜對。

12月3日

○壬申,御朝講。大司憲張順孫,以特進官入侍,與執義慶世昌、司諫李成童,論功臣濫賜蔭加。安潤德、姜澂、前臺諫等事,不允。領事朴元宗曰:「臣見臺諫疏章,其言是矣。然大小臣僚,無不欲推載,豈有無功者濫齒乎?且賜與之物,雖有欲得之心,臣計度國事,有可寒心者。但以策功,已周期年,還收土田、伴倘,勢甚不便。」順孫曰:「元宗之意,恐其失信,而不欲紛更。然紛更之弊少,而後日之弊,必有甚於此者。」上皆不答。

○左議政朴元宗啓曰:「昨啓奴婢事,敎以只賜一等,臣等以煩瀆,不敢更啓而退。今日經筵,聞臺諫之言,乃憂國深計也。臣等前之所待,亦已多矣,當以此奴婢,屬公可也。且今日之政,當遞平安道觀察使。今年失農,明年天使又來,須擇賢能者,差遣可也。如安潤德,眞可任者,然臺諫方論之,必不注擬也。爲吏判故論之,如監司則誰復論之?前日爲慶尙監司,人稱其能。」傳曰:「奴婢事,臺諫亦以爲可賜,其勿辭。安潤德,方被臺論,不可命差監司。」

○臺諫啓安潤德、姜澂、前臺諫及功臣濫賜蔭加事,不允。

○以成世純,爲工曹參判,金崶爲平安道觀察使,金崇祖爲司諫院司諫,朴祥爲獻納,姜洪爲弘文館修撰。

12月4日

○癸酉,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日記廳堂上金崶,今拜平安監司,非祖宗重史局之意也。近者漏洩史事,朝廷之禍慘酷,可爲明鑑,請改差。」幷不允。

12月5日

○甲戊,刑曹判書姜渾啓曰:「臣本庸下,被臺諫之駁,出仕未便。初拜刑判時,臺諫攻之甚牢,臣亦再三辭職。第上敎嚴重,不獲已而就職。又以尙衣院提調,啓請匠人,臺諫啓曰:『他提調出去時,乘隙啓請,必有情由。』臣行事舛錯,甘受臺諫之言。顧念六卿重任,必擇德望隆重。臣之不肖,連被攻駁,不可恬然居職。請遞本職及尙衣提調。」傳曰:「卿何不合六卿?其勿辭。」再辭,不允。

○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6日

○乙亥,御思政殿,講專經文臣。

○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7日

○丙子,御朝講。持平許硡曰:「功臣臧獲,至三千餘口,土田亦割國之半,若不改,則其弊有不可勝言。成宗朝,重惜爵命,至有二十年,不得陞一級者。請速還收蔭加,安潤德、姜澂,請幷速改正。」正言金安老曰:「今以蔭加,頂玉之人,充滿於朝,官爵猥濫,無如此時。臣等目見功臣,自占富實之人,盡嘬膏血,則又占他人。其弊詎有涯耶?安潤德、姜澂,請幷改正。」上曰:「功臣事,業已行之,不可更改,餘皆不允。」

○臺諫啓曰:「臣等所啓,若非係國家輕重,何敢至此煩瀆?臣又聞柳濱遞吏判時,朴元宗薦洪景舟、安琛。遞平安監司時,元宗薦安潤德。用人,人主事,而銓曹,注擬受點而已,元宗豈可擅便薦人乎?其流之弊,終不可勝言。雖可當人,不可如此,況潤德,方被駁乎?弘文修撰姜洪不謹父喪,請遞。且近來風俗不美,請令該司,詳錄守喪儀節,廣諭四方。」傳曰:「功臣土田臧獲事,今已等第分軸,建議之臣,亦以爲不可改,故不允。朴元宗以政丞與議政事,故言之耳。姜洪有何不謹之事乎?守喪儀節事如啓,餘不允。」再啓曰:「姜洪在廢朝,其父被罪而死,洪方謫居,飮酒食肉,無異平日,此不謹事也。」傳曰:「姜洪謫外,其父之被誅,必未及聞而然也。雖無賴之徒,不可忍爲,況洪正科出身者乎?」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8日

○丁丑,御朝講。掌令李思恭曰:「我國土地褊小,前後功臣所得,亦已多矣,不可更加施與。宰相之加,雖功臣,不可親受,況蔭授乎?猥濫莫甚。」正言金硡曰:「欲廣收人心,盡錄無功之人,因循以至今日,今欲擇無功之人汰之,以已定,不可改云。然則其無功者,減給爲當。且重惜官爵,然後可以駕馭賢能,蔭加通政以上,則不可授之。請改正。」領事柳洵曰:「我國至小,邊方倭料,所費不貲,而功臣所得,太多。此臺諫所以深計而言之也。凡爲功臣者,爵其父母、妻子,故小臣之子,皆得加焉,可謂濫矣。」上曰:「靖國時,無功者,何得參乎?欲擇功之有無,則已定不可改也。」思恭曰:「果如政丞所言。若欲辨其無功者,而棄之,則已定不可動也,土田、臧獲減給可也。潤德、姜澂。亦須改正,以快物論。姜洪事,若在未聞喪之前,則誰敢言之?注擬人物,自有銓曹,大臣之意,亦豈不欲用賢於國?然必曰以某爲某職,則不可擅爲也。」金硡曰:「平時人之立心,不可知也,當危亂之時,可見也。姜洪所行如此,請改正,朴元宗,若見賢能之人置散,則言之猶可,此甚不可也。」上曰:「功臣蔭加事,已定不可改也。潤德已改吏判,豈可奪其加乎?姜洪以其短喪故也,聞喪與否,未可知也。」思恭曰:「時王之制,雖或如此,有識之士所不爲也。」

○左議政朴元宗來啓曰:「臺諫以臣嘗薦洪景舟、安潤德爲不可而論之,臣意以謂吏曹注擬人物,非望重人,不可也。平安道今年失農,而明年天使又來,非賢能則不可也。臣懷此心,不可不吐露也。以三公,薦進人物,乃是職分。臣欲退歸久矣,近因李顆之事,未敢開口耳。今則臺諫論之,居三公之位,心甚未安。夫三公者,必博通古今者,乃可也,臣以武夫,致位至此,乞免職。」再辭,傳曰:「臺諫假以不合政丞論之,然未有不合之事,況臺諫所言薦人事乎?政丞進退,何敢輕易爲之?」

○臺諫啓安潤德、姜洪及功臣濫授蔭加,且啓:「姜澂於鄭鵬簡辭,以至懸吐,謀免己罪,罪及南袞,心術可知。加資可改,六曹可遞。」傳曰:「姜澂事,已收議,今不可改。姜洪事,有關綱常,當審問之,今若改差,則竟未免其疵,是終棄之矣。令禁府勿囚推考,餘皆不允。」

○傳于政院曰:「籍沒奴婢,依政丞所啓,止賜一等,其餘分給殘弊各司。且宗親府奴婢甚小,亦分給可也。」

○傳于吏曹曰:「掌令李思恭,其老病母,居忠淸道禮山縣,近官守令,待闕差送。」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9日

○戊寅,御朝講。

○臺諫啓前事,至再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10日

○己卯,御朝講。

○刑曹判書姜渾來啓曰:「臣自少把冊,欲立功名,而如此聖明之朝,爵位又至六卿,無所顧望。但被駁至此,人皆譏笑,勢不可從仕,辭職。」不允。

○御晝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諫院又啓曰:「朴永文,本凶慝貪縱人也。言於朴元宗曰:『臺諫以爲:「元宗以武夫,豈能燮理陰陽,不可久在相位。」』云。近來朝廷淸明,公論大行,凶慝貪縱之人,恐不容於朝廷,欲使大臣、臺諫,角立疑貳,朝廷紛亂,公論沮抑,然後欲行其術也。情狀現著,請明正其罪。」司憲府上箚,其略曰:

朝廷和而正道行,非小人之利,故奸險之徒,必陰伺間隙,巧行離間之術,讒構百端,使成猜忌。人主苟不痛斥決去,則未有不中其禍者。臣等近聞朴永文。潛語朴元宗曰:「臺諫云:『武人豈可久處廟堂?』」永文之計,正欲離間朝廷,使大臣、臺諫,疑忌角立,正論不行,邪術得逞耳。如此則國家之禍,寧有極乎?臣等不勝痛心。永文平生心術,陰險凶慝,有同鬼蜮,貪縱鄙汚,無異市井。曩錄原從之日,公受賄賂,其門如市,士林唾罵,今又所行若此,請卽明正疑間朝廷,以亂朝政之罪。

傳于政院曰:「朴永文,命招問之,左議政朴元宗處,遣注書問之。傳于臺諫曰:」不允。「

○注書尹止衡,將朴元宗之言啓曰:「前日臣患病小愈,朴永文來問臣病。臣語永文曰:『工曹判書尹湯老遞差事,上已從之。』永文曰:『臺諫以政丞爲武人,久處廟堂,不能燮理,未便。』云,臣語永文曰:『余以武人,處三公之位,心甚未安。每於僚中及族親曰:「歲後則當辭免。」臺諫之言,正合吾意。』永文曰:『以武人爲政丞,古亦有之。余少時見於義洞,有朴政丞亦武人也。』臣曰:『非武人也,乃今左贊成朴安性之父,朴元享也,是文臣也。』」朴永文啓曰:「臣語朴元宗,果如臺諫所啓。臣聞諸尹湯老而言也。」

○政院啓曰:「隆寒極熱,自古停經筵視事。今日候甚寒,上有感冒之証,請停朝講。」傳曰:「感冒之証果有之矣。然近日稍歇,經筵視事,依前例爲之。」

○御夕講。

12月11日

○庚辰,御朝講。執義慶世昌、正言金硡論功臣濫授蔭加及安潤德、姜澂、朴永文事。領事朴元宗曰:「頃者朴永文來言臺諫之言,臣云此合吾意。其時欲辭免,恐天意以臣爲忌臺諫之言,而辭免,故未果爲也。彼必有所聞而言也。」世昌曰:「永文,本貪縱之人,速正其罪可也。」上曰:「功臣土田、臧獲、姜澂事,已收議,不允,餘亦不允。」

○臺諫啓前事,傳曰:「朴永文,建大功人也。豈以言語間事,遽加濁亂之罪?餘亦不允。」

12月12日

○辛巳,御朝講。大司諫南慄曰:「安潤德、姜澂事,不得蒙允,不勝缺望。功臣土田、臧獲,猥濫至此。祖宗朝未聞以蔭加,陞堂上者。請速改正。朴永文本陰險,路逢柳順汀之子,以不及下馬,捉來毆脥,乃曰:『一政丞,不交何損?』且順汀之妾父,買懷墓〈懷墓廢主母妃墓也。〉前田地,靖國後,永文貪其膏腴,使其本主,呈漢城府還退。又請判尹田霖屬公,是欲請爲己物也。其用心如此,今又阿附大臣,欲濁亂朝廷,罪在不赦。」持平許硡亦論之,上皆不允。

○傳曰:「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故古昔聖人,制爲三年之喪,使賢者,俯而就之,不肖者,企而及之,此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義。乃者變亂舊章,忍行短喪之法,當時士大夫間,有忘祖宗迪率之訓,背聖賢彝倫之敎,乃托時王之制,以徇形氣之欲,敢於虞祥之內,食肉縱酒,無異平日,政則不臧,人而無恥。追念至此,興悼于懷。今雖革其汚俗,復循舊制,尙慮棄義非孝之徒,狃於弊習,不謹持喪,使人紀不修,民風不正。其令中外人士,一遵聖人之制,懋盡追遠之誠,以副予孝理之懷。」

○御晝講侍讀官金克愊曰:「甲子以後,詞訟甚多,以軍職員,兼任判決事,聽訟何如?」上曰:「當收議。」

○臺諫合司啓曰:「朴永文,以臺諫、大臣離間之言,言于朴元宗,其人心術,本多猜忌,行已不廉,亦犯贓汚。天鑑所驚動,卽當允許,而至今留難,臣等缺望。」又啓功臣土田、臧獲蔭加安潤德、姜澂事,傳曰:「朴永文,其功次於建議,不可以此治罪,餘皆不允。」再啓,亦不允。

12月13日

○壬午,御朝講。掌令李思恭曰:「朴永文,其設心,欲使臺諫、大臣角立,文武疑貳,請加濁亂朝廷之罪。」正言金安老曰:「朴永文罪,關宗社,功豈能掩乎?」上曰:「言語間事也,豈可罪之?」安老曰:「殿下惜一永文,而不惜宗社乎?前朝時,文武角立,終有朝廷之禍,人臣之罪,孰有加於永文者乎?思恭曰:」凡爲功臣,但令不失其祿,是亦報功之至。何必優給土田、臧獲乎?爵命,所以勵世磨鈍,無知之人,以蔭陞堂上,人誰榮貴?「安老亦曰:」功臣之弊甚巨,今若不改,後雖欲救,其可得乎?且蔭加陞堂上甚衆,爵命輕賤,古所未聞。「上曰:」朴永文功重,豈以微事成罪?功臣事難可改也。「思恭、安老,竝將安潤德、姜澂事,反覆極論,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日暈。

12月14日

○癸未,御朝講。持平金安國曰:「朴永文,平生心術,凶惡險慝之人也,於行事亦然。近者朝廷和協,故自疑不得用術,欲令大臣、臺諫,文武相隙,而公論不得行也。臣等始聞而大驚,知其濁亂朝廷,故上箚啓之。雖曰有功,危亂朝廷之罪,不可不正也。安潤德惡行甚多,不賢之人,不可無緣而加資也。姜澂所爲,皆邪慝事也。功臣蔭加,祖宗朝所無,土田、臧獲事,國家虛竭,無甚於此時。臣等合司啓之,曠日留難,排拒公論,不勝缺望。」正言金硡曰:「永文貪躁之人也,蓋惡公論,而爲此說也。自古誤國奸臣,皆如此,若不之罪,則彼又恣行矣。朴元宗聞其言,而辭免,於此可知其離間朝廷也。功臣土田濫給之弊,今不可不改也。加宰相一資甚重。雖云有前例,佐理功臣通政以上,皆不得親受,比亦可改也。安潤德、姜澂所失,近日已盡啓之。」上不允。

○傳于領議政柳洵曰:「自古聖帝明王,可法可戒者多,且祖宗朝,可法者,盡載《國朝寶鑑》矣,可戒事,亦採而覽之,何如?廢朝可以法戒者,亦豈無乎?」回啓曰:「祖宗朝可戒之事,不可書之於策也。廢朝甲子以後事,事皆可戒也。若初年則可法戒者,俱有焉。然不須覽也。且人主誠心出治,則必稽古而爲治,今進講《綱目》及《帝王明鑑》,皆可乙覽,而祖宗朝事,則覽《國朝寶鑑》甚當。」傳曰:「前問政院,欲見《實錄》及《日記》,而皆以爲不可,故乃止,政丞之言甚當。」

○臺諫合司啓曰:「朴永文之有功,臣等非不知之,欲令大臣、臺諫乖隔,其罪不可貰也。土田、臧獲事,我國本用武之地,今聞戶曹以軍資所儲,磨鍊於經費,而收稅所入亦少,苟有不虞之變,將何以爲之?蔭加事,在祖宗朝,通政以上,雖親功臣,亦未得身受。柳子光欲爵其子,而倡爲之,非有前例也。姜澂事,以收議敎之,然臣等所言,乃其用心也。安潤德不終養父之喪,無行之人也。如此之事,達於上前,非美事也,人主之於大臣,以微罪去之可也,而久不見允,故以此啓之。」不允。三啓亦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15日

○甲申,御朝講。大司諫南慄、執義慶世昌,論功臣土田、蔭加未便事及安潤德、姜澂、朴永文等事,不允。

○傳曰:「今觀姜洪招辭,非不謹持喪,其勿推。」

○臺諫合司啓曰:「今朝經筵敎云:『永文言語小失,一等功臣,不可罪之。』凡事起於言語間。古云:『亂之初生,言語以爲階。』且功過當相準,永文交亂朝廷如此,功難掩過。請斷以大義,明正其罪。」且論功臣土田、蔭加、安潤德、姜澂事,又啓:「姜洪父死非辜,當哀慟罔極之時,而飮酒食肉,無異平日,且以官婢爲妾,此非不謹而何?非徒不可侍經幄,請治其罪。」傳曰:「姜洪,當短喪之時,叔父以母命來言,不可不從,官婢作妾,誰不爲之?皆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崔璡等啓曰:「姜洪被不謹持喪之論,臣等不可與同處,其心亦不自安,請遞其任。」傳于政院曰:「弘文館,前亦有如此之例乎?」回啓曰:「雖無前例,事有大小。短喪,時王之制,雖不敢不從,關於大節,宜從其請,乃命遞之。」

○大司憲張順孫、大司諫南慄等上疏,略曰:

朴永文,性本凶慝,貪縱無忌。其原從錄功也,公受賄賂,趨附者如市,其爲摠管也,炬炭、藥物,不委掌吏,皆自監錄,以贍私用,郞僚鄙之,羞爲其下。其行類此,不可殫記。頃者沈光宗、安克終,皆臺諫所劾,而永文陰嗾柳子光,眩惑天德,謀撓正論。近又謟附大臣,構煽浮言,欲使文武相傾,臺諫、大臣疑貳,朝廷不和,公論不行,而陰爲售奸逞術之計,其誤國政亂之罪大矣。殿下雖欲記微小之功,上有宗社,下有臣民,固不得以私貰也。安潤德,其中險害,其外浮誇,貪冒喜動,加之詭辨,使氣張焰,陰行中傷,人皆畏附,莫有言者。其赴京也,所賚之物,駄載連絡,他道列邑,賂遺輻集於道,而未嘗分與一行之費。雖束脩斗米,盡貿物貨,而平安一路之民,困於轉輸,以爲:『雖上黨韓明澮之行,無以過此。』其在京兆也,徇私枉法,聽理不公,郞僚畏忌,莫敢矯爭。其提調司饔也,各道進上雜物,必行賄於其家,然後納之,貪鄙之行,難可盡擧。而且汲汲名利,覬竊權柄,兵判有缺,以不擬己爲怨。其爲銓曹也,方被臺論,徑入政廳,巧探上旨,注薦戚里,冒弄權威,又請特命。一夕之間、造次之際,尙且如此,若使久據,則其擅威福、肆凶臆,容有旣乎?況持養親喪,中止不服,滅彝倫之道,廢綱常之法,大節已墜,非復人類。數十年欺世盜名,亦已幸矣,豈可復立於聖明之朝乎?姜洪,稍知學問,名綴正科。父死非命,不以爲痛,諉從時制,徑釋衰絰,縱酒食肉,又至娶妾,其忘親無行極矣。卑官小職,尙不可齒列,豈可只遞經幄論思之任乎?姜澂,罷軟懦弱,本無所守,偸生苟安,謀脫司罪,誣移於人,陰藏私簡,巧辯公庭,其用心,豈不回邪耶?士林唾罵,恥道其行,豈可列置峻班,以累淸明之朝乎?功臣土田,幾捐國半,臧獲伴倘,競占富壯,國家所有,只餘老羸,其耗害公家極矣。厚賚有功,猶云可也,濫施無功,而坐受其弊,抑何故耶?至於功臣父子,蔭授高品,靑、朱雜畓,貂蟬盈朝,呼倡外衢,人指爲笑,名器之賤,未有如今日之甚者也。雖愛惜而重之,猶懼其濫,況又自賤,將何勸人乎?夫賞罰之際,君子、小人進退之機,而治亂、興亡之所係,人主所當愼者也。今者兇慝,如永文,而天討不加,險害如潤德,而反加崇級,無行如洪,而濫廁淸明,挾詐如徵,而冒居六部。功否不分,而猥加厚賞,舊章不遵,而蔭授隆階,爵、賞、刑、罰,盡失其當,而國之大柄倒矣。大柄倒,而不能亟正之,則其禍將至於不可測矣。伏願殿下,毋留疑難,亟賜兪音,使爵賞不濫,而錫賚有節,刑罰得中,而奸慝有懲。「

上不允。

○傳于吏曹曰:「近來掌隷院詞訟積滯,其以閑官堂上,差兼判決事,而幷以從二品擬望可也。」

○御夜對。

12月16日

○乙酉,受常參。聽啓覆。持平許硡、正言金安老反覆論朴永文、安潤德、姜澂功臣蔭加土田、臧獲等事,不允。右議政柳順汀曰:「永文雖有功,臺諫之言,不可不聽。且臣之子路遇永文,誤犯前導,永文之奴,追及之,捽髮毆辱,永文初不知也。臣妾父崔朋智訟田事,雖如臺諫言,然永文之情,豈如是甚乎?」御朝講。許硡、金安老曰:「永文之關係國家,潤德之關係綱常,姜澂之用心回邪,功臣、土田等事,國家所損多矣,而未蒙允兪,不勝缺望。」侍讀官徐厚曰:「永文之言,欲使臺諫、大臣角立,其罪大矣。臺諫合司已久,於經筵,亦累日啓之,不可不聽。」上曰:「臺諫豈不深計乎?以予不德,慮或註誤,其令議政府及府院君、六曹判書以上議之。」臺諫合司啓曰:「凡事之是非難辯者,固當議之,此事是非分明,不當議之。且只令判曹以上,則非廣問也,請依祖宗朝例,令六曹參議以上,弘文館幷議之。」傳曰:「所啓之事,予以爲不可從,而臺諫執之,故令大臣議之,且大臣豈以予意,而不公議,亦豈以臺諫之言,而撓屈也?凡事當稟上命,臺諫豈可自擅乎?」

○領議政柳洵等議曰:「安潤德宜收其加,姜澂宜遞其職,姜洪宜罷之,朴永文言語間之失,不可深治。蔭加事,儀章已久,今踰年矣,不可更改。土田、臧獲事,柳洵、朴楗、申浚、閔孝曾、洪景舟、宋軼、李蓀等以爲:『臺諫言是也,』當改之,朴元宗、柳順汀、盧公弼、朴安性、柳濱、李諿等,以爲不可改。信者,人君之大寶,失信不可也。」傳曰:「潤德、姜澂,依議可也,姜洪已遞經筵官,罷職則已甚矣。朴永文非自造其言,不須加罪。第其言於朴元宗,則不得無罪。然問其言根,則必滋蔓也,只論永文失言之罪何如?」柳洵等回啓曰:「若永文自造其言,則罪重,不自造則罪輕。若不問言根而罪之,則永文亦不心服也。」〈史臣曰:「土田、臧獲等事,臺諫所論,至公無他,而國是在焉。二三大臣,籍以失信爲言,不顧萬世之弊,欲保區區之小信,獨何心哉?且以蔭加,爲儀章已久,不可更改,其不慮官爵之猥濫,排公議、務姑息,至此極耶?」〉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17日

○丙戌,御朝講。大司憲張順孫曰:「朴永文之言,臣等亦聞出於尹湯老。然湯老不言於朴元宗,而永文乃言之,其心譎詐,欲誤朝廷之術也。先正永文之罪,然後問言根出處可也。功臣土田、臧獲,多損於公家,而上以爲未可輕改。夫輕改之弊,小而後來之害大。臣自慶尙道,還到忠州,聞邑人言:『官奴婢有衣食者,皆爲功臣所占,州郡一空。』其弊之大可知,改之非失信也。事苟非義,雖十易之,何害?況事始於柳子光一時貪詐之謀,非朝廷之法本然也。蔭加事,猥濫甚矣。若後世援此以爲例,作俑之弊,可不慮乎?請速改之。」掌令李思恭曰:「永文用心凶險,常欲沮公論,其言於元宗者,試其術也。」正言金硡曰:「大臣臺諫之相反,其初起於言語之端,終至於朝廷傾危,而莫之救,今上旣知其情狀,而不懲,則其驕縱日甚。元宗旣聞而辭免,其心已不自安矣。永文雖無識,豈不料元宗聞而不安其心也?」侍讀官金克愊曰:「永文出入兩大臣之家,乃敢交構如此,正如臺諫所啓。元宗初入相,人咸疑年少武臣,或不堪其職。今三公之中,其賢爲優,初與柳子光相交,後知其奸而去之。其爲人如此,臺諫無異議,而永文遊說兩間,阿附大臣,罪不可赦。」思恭、金硡,又論功臣土田、臧獲蔭加事,不允。領事朴元宗曰:「土田事,臺諫之論,是也。然卽位以來,人心反覆無常,今參功臣者百餘人,人心各異,何能必同?若以功之有無分之,則彼無功者,自揣上知己之無功,恐懷反側之情。」上曰:「政丞言甚當。」順孫曰:「元宗之言是矣。其利害則不然。無功者自爲無功,有功者,自爲有功,豈有反側之事乎?」金硡曰:「賞罰分明,人心自服。李顒欲參功臣,彼亦見無功者皆參,而萌此心耳。」上曰:「人心則已矣,分封今已久矣,不可聽也。」〈史臣曰:「大臣旣以失信爲藉,又以恐懷反側之情爲啓,其姑息無遠慮甚矣。金硡言:『李顒亦見無功者皆參,而萌亂心。』其攻破大臣之言,深切著明,正中時病,終不得回天,可勝歎哉。」〉 ○臺諫合司啓曰:「朴永文,前於安克從、沈光宗被論,陰嗾柳子光,以爲:『不當罷。』又嘗語人曰:『讀書堂,國家不須置也。』當柳子光被駁時,讀書堂上疏,永文惡之,語都事申鏛曰:『讀書堂亦上疏乎?』見崔朋智之田之沃饒,而紿本主,使之訟于漢城府,乃潛囑判尹,以屬公,其意欲自占爲功臣田也。嘗以不得受馬於司僕寺,讃其正李安世于柳順汀,又一有隙於李陌,則間之於朴元宗。其心術如此,不可不治其罪。且功臣土田、臧獲、蔭加等事,紛更之弊小,而萬世之害大,更之而是。雖十易之不爲病。」三啓,不允。上召尹湯老問曰:「朴永文云,此言聞於卿,有之乎?」湯老曰:「果有之。臣前日披駁時,親舊多來唁之,有一人曰:『朴元宗雖有大功,以武人不可久在廟堂,燮理陰陽,臺諫將論之。』後日永文來見臣曰:『令公近有聞見事乎?』曰:『無之,但聞臺諫將論朴元宗事。』其後臣於路中,見朴元宗,元宗曰:『前日朴永文來言曰:「令公將被臺論。且此事曾聞於他處,又聞於坡川君。」』云。」上令政院,召問朴永文,永文曰:「臣只聞於尹湯老,他無所聞。」上卽遣檢閱鄭熊,往問于元宗,元宗對如湯老言。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18日

○丁亥,御朝講。大司諫南慄曰:「前日大臣之議,皆非公論也。決策大臣,不敢獨有其功,欲與衆同之,故云不可改,不參功臣者,引嫌,故亦云不可改,協策者,功微而賞重,中心有愧,故云可改。此言雖似公論,亦引嫌之辭也。自經廢朝,國庫虛竭,流民不復,又因癘疫,物故太半,而功臣奴婢,自占富實,州郡一空。國家欲示保功臣,莫如先革此弊。蔭加誤於柳子光之奸謀,《大典》所無,而且非古例。今若不改,後必授例,其弊亦大。朴永文當下問時:『不言聞諸他處,而只歸之於湯老。』今以朴元宗之言觀之,又大相乖戾。其變辭反覆如此,是面欺也。永文前日所爲,臣旣陳於前矣。且金浦白丁彌勒,當來大賊也,永文與之相好,永文之兄,爲金浦縣令,永文往在其衙時,州縣追捕二賊甚急,永文慝之於衙內。刑曹羅將香山,亦賊黨也,永文爲刑曹郞官時,陰與之厚,及反正後,竝錄原從之列,是皆行胸臆,以酬其平日賂遺之恩也。其所與交者,皆盜賊市井之人,則其爲人可知矣。今又以浮語,動搖朝廷,而沮抑公論,罪孰大焉?請依律論罪,姜洪不可齒在衣冠之列,請罷其職。」持平金安國曰:「永文事,果如南慄所啓,終必誤國事,土田、臧獲、蔭加事,亦不可留難。且安潤德不可只收其加,姜洪不可只遞經筵,請不齒朝端。」領事申浚曰:「協策以下皆無功,請從臺諫之言。」上不允。

○臺諫合司啓土田、臧獲、蔭加及朴永文、安潤德、姜洪、姜澂等事,上卽命三公、府院君、六曹判書以上議之。僉議啓曰:「永文前事,則不可追論,其與朴元宗所言,若己所造,則罪固大矣,比則聞於尹湯老也,然若愼默之人,必不傳說。以此言之,不得無罪,旣有勳功,罪之與否,在上裁耳。罪若重大,朝廷固當定之,此則不至於重大,較其功過而處之何如?」上曰:「予意亦如此。然臺諫之論如是,朝廷固當議定其罪。」朴元宗議曰:「臺諫極論永文所失,永文功臣,雖不可加重罪,降授奉朝賀何如?」交城君盧公弼、戶曹判書李季男,獨倡議曰:「此非永文自造之言,不愼默之罪也,不可以此加罪。國家待功臣,不當如是也。」坐中皆默然。元宗曰:「然則所任改差可也。」以此入啓,上命遞都摠管及平市署提調。〈史臣曰:「永文罪當罷黜,大臣倡議不可加罪,其阿附功臣之譎意歟。」〉傳于臺諫曰:「土田、臧獲、蔭加事不允。安潤德、姜洪已遞,何必加罪?姜澂亦不可竝遞特進官。永文前日之罪雖多,今不可追論,特論其失言之罪,朝廷之議如是矣。」

○傳于議政府曰:「蓋聞王者之民,導之以德,懲之以刑,刑非聖人之得已也。然刑期無刑,辟而止辟,則一刑一辟,皆所以遠罪辜而全性命。是故前代帝王制官刑,儆于有位,陳臬事,以戒司獄,蓋可想已。至於後世,漢文以德化民,幾致刑措,唐太宗決大辟囚,尙令斷肉,宋太祖月令司獄,灑滌枷杻,仁宗不敢罵人以死。三代以下,愼用刑法者,唯此數君耳。若夫秦政殘虐,刑必夷族,隋法苛刻,盜瓜者死,以致國家暴亡,玆豈非任刑立威,民不見德而然耶?洪惟我祖宗,以仁厚立國,以忠恕率下,好生之德,洽于民心,百餘年間,民無冤枉。不幸甲子以後,政尙刑威,上自士大夫,下至黎庶,橫罹非辜,門誅族滅,冤痛之聲,徹于內外,祖宗家法,掃地盡矣。予自莅位以來,宵旰兢惕,追念及此,興悼于懷。日思所以復祖宗仁厚之政,而有所不遑。昔漢臣路溫舒,當宣帝時,以爲:『今無金革之危,飢寒之患,而大平未洽者,獄亂之也。』況我民庶,甫出膏火,而讞獄之官,若務深刻,或致淹滯,使重罹和心之嘆,豈不冤哉?其令中外獄官,毋或妄加以箠楚,羅織傅會,久繫牢獄,飢困疲死,而一意欽恤,保民無冤。」

12月19日

○戊子,御朝講。執義慶世昌曰:「朴永文言於朴元時則曰:『吾亦舊聞此事,又聞於尹湯老。』當下問時,則曰:『他無所聞。』變辭欺罔,只奪提調、摠管,罪大而罰小,不若不治之愈也。安潤德、姜洪,無行極矣,不可復立朝廷。功臣土田、臧獲,當以大計裁減。姜澂旣以巧詐,命遞參判,經筵官尤不可不遞。」正言金安老,亦論永文等事。檢討官韓效元曰:「永文非言語間小失,只遞摠管及提調,其有懲艾乎?」檢討官金乃文曰:「造言亂政,上欺人主,下欺朝廷,何可不治罪乎?」世昌曰:「議諸大臣,當以當律啓之,以取上裁,今乃自斷,只遞所任,《大典》、《大明律》,皆無此文也。」上曰:「永文前過雖重,此罪則輕,功過相准,不可深論。」餘亦不允。

○臺諫合司三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20日

○己丑,御朝講。持平許硡曰:「朴永文事收議時,朴元宗以爲:『宜降授奉朝賀。』盧公弼、李季男獨倡議曰:『待功臣不可如此。雖臺諫論之,於國家事體,不可如是。』一坐皆靡然從之。收議者欲觀衆論,今以二人之言,沮公論,季男則已矣,公弼以耆舊之臣,亦爲此論何也?永文不可不治罪,安潤德、姜洪、姜澂,不可復用。土田、臧獲事,大臣非不知有弊,而猶有是議,不之裁減,豈憂國如家之義乎?蔭加事,宰相之議以爲:『通政以上不多。』臣等略數之,不下十餘人。如此而猶謂之不多乎?朴元宗云:『人心無常。』是又不然。朝廷淸明,休養安寧而後,人心自定。唐有斜封墨勑之官,姚崇汰革千餘官,卒成開元之治。元宗此言,使上致疑,豈不誤哉?前日敎曰:『土田等事,其勿復言。』此甚不可。諫官之言,雖衰世之君,猶或容之,今聖上,厭聞諫言,臣等缺望。」正言金硡亦論之。領事柳洵曰:「雖錄勳籍,豈盡有功?臣亦無功,今雖裁減,誰敢有不安之心?建議宰相,以爲不可改者,以自有大功也。請從臺諫之言。朴永文之言,果是自造,則其罪大矣,聞諸尹湯老云,故盧公弼、李季男如是議之,臣意亦以爲:『不可加罪,』故如是啓之。」上曰:「永文事,盧公弼、李季男之意,未可知也。然諸議如此,不可加罪。土田、臧獲事,令勿更言者,非欲杜塞言路,左右相之議,乃正論故也。餘皆不允。」右贊成宋軼曰:「土田、臧獲之議,皆非其情,臺諫之言,乃長遠之計,願自上裁斷。」

○臺諫合司論啓前事,不允。

○傳于吏曹曰:「文武一體,武臣出入邊方,勤苦防禦,至期遞還,不授華職,非所以答其勞也。今後隨其才器,敍于東班可也。」

○大司憲張順孫、大司諫南慄等上疏曰:

人君之德,莫貴乎聰明、剛斷,而亦莫患於姑息、優游。察衆論之公,審利害之歸,不眩於是非,不牽於外議,決然果行,確然不疑者,聰明剛斷之實也。或於群說,眩於取舍,狃於因循,憚於改作,苟顧小弊,不慮大計,使禍害滋蔓,以至莫救者,姑息優游之失也。玆二者,實國家治亂、安危之機,可不愼哉?今殿下承危亂之後,繼昏濁之政,正宜開廣聰明,虛心廷納,公論所在,斷然行之,使朝廷淸而人紀立,以定宗社之計,以祛萬世之弊,豈可因循苟且,優游不斷,使公論不行,而流害無窮乎?夫姦慝讒構,疑亂朝廷,凶心所挾,終必禍國,無功濫賞,國用日耗,在古無例。詿從奸計,猥加爵命,無行在朝,彝倫墜地,綱維不立,何以能國?此皆朝政所大關,公論沸騰,衆口譁然。臣等職當言責,不得不盡言,而殿下不能快從,乃反敎曰:「勿復言。」國家所以設臺諫者,使爲言也,言而有咈,俾勿復言,則朝廷得失,國家利害,殿下將何以得聞乎?此臣等之未喩一也。殿下倦聽公論,忽於從諫,臺諫所言,一切取可否於宰執而行之。臣等恐臺諫之官,徒爲虛設也。夫事在是非難辨之間,然後可議于衆。今臣等所論,悉出公議,是非利害,較然明甚。殿下亦灼然於聖衷矣,而必議于宰執,此臣等之未喩二也。彼與議宰執,身爲大臣,繫國家休戚,固當長慮却顧,爲國家大計,而顧乃引嫌,各存形迹,建議、決策者,則嫌於己獨專功,而議以勿改,不參功錄者,則己非功臣,嫌於裁減,亦不敢正議,殿下但從宰幸引避之議,而不察公論之所在,此臣等之未喩三也。朴永文心術奸險,平生所行,無非構陷害人之事,排詆正論,欲肆己志,乃其本心也。顧無黨援,不得自逞,見尹湯老貴戚而被駁,又以朴元宗爲同盟,冀援以右己,於是交構讒間,欲激以成釁,使文、武各立,大臣、臺諫猜貳,陰謀譎計,其所畜積大矣。決非言語偶然之失,其罪固不可逭矣。至於下問之時,又不實對。爲人臣而面欺若此,罪莫大焉?殿下不亟正其罪,以懲反覆不忠之輩,而顧以微功難之,已爲失刑矣。彼宰相不知正之,反欲貰欺罔之罪,只遞摠管、提調之任,不知據何律而定何罪乎。其待永文,恩且厚矣,其如君上何,其如國法何?且聞會議之時,三公有欲公論者,盧公弼、李季男,倡言止之。夫議事者,當各執所見,以取上裁而已。朝廷之上,國論之公,固非一二人所獨專也。況永文亂政面欺之罪,爲人臣者,所當共憤,公弼、季男亦臣子耳,非惟己不以爲非,又倡座中,使之從己,亦何心哉?季男,本以俗吏,馴致顯職,當廢朝亂政之日,承乏戶部,已踰分涯。今當聖明之朝,一無寸功,再參勳列,爵位尤隆,不以爲愧,坐視府庫之竭,而甘於利己,未嘗一言及之,徒區區日以分籍沒之財爲事,物論嗤鄙久矣。今又攘臂靦然,阻當國論,自非欲收恩於永文,必慾爲己後日地也。人臣之道,當如是乎?季男不足道,公弼以先朝舊臣,而爲此抑又何哉?殿下遽從其議,牢拒公論,適所以勸人臣之不忠耳,奸人安所懲乎?此臣等之未喩四也。國家遭喪亂之餘,人民死亡,府庫罄竭,雖撙節愛惜,猶懼不給,乃復捐割國半以與之,倘或年歲凶荒,邊圉生虞,則不知將何以支之,後有有功當賞,亦何以繼之?今不慮此,而顧以失小信,致紛擾爲難,豈廟算之得策乎?彼無功之人,獲參盟書,榮被一身,澤及苗裔,爲幸已極,載恩深矣。縱以國家大計,就加裁減,寧有生怨紛擾之患乎?況豈可徇小信用姑息,以害萬世之慮乎?此臣等之未喩五也。爵位者,礪世之公器,惟賢則授,不可苟施,頃因昏政,濫瀆甚矣。族親執事之加,猥溷雜沓,珥貂蟬、飾金玉者,盈於朝列,在聖朝,豈可復蹈其轍乎?通政以上階,得以蔭授,此祖宗朝所無。而靖國之初,朝廷草創,未暇考例,乃因柳子光之詐,遂致濫施。今若諉以已往,因循不改,是墮一子光之術,上負祖宗之法,下貽萬世之笑,豈不甚爲羞辱哉?議者所云儀章已久,難於遽變之說,亦果何意,而殿下又執不移乎?此臣等之未喩六也。國家自祖宗以來,扶植綱常,人紀大明,歷百餘年,維持國脈者,賴有此耳。一經亂政,風俗大毁,忘親棄禮,大倫滅絶。言之至此,良可痛心。今殿下承祖宗無窮之業,思所以延國祚、培元氣,莫急於正人倫、立綱常,明示好惡,使風俗歸正耳。安潤德之中廢養親喪,姜洪之持服不謹,皆傷敗彝倫,得罪名敎,不可溷廁朝列,以汚殿下淸明之治,而潤德則只改資憲,洪則只遞經筵官,此臣等之未喩七也。姜澂當患難之際,變易所守,反覆無狀,窺免己罪,誣引他人,此豈士君子之事乎?當今士習未盡正,朝廷未盡淸,正由此輩混處耳。幸賴聖鑑昭斷,已遞刑部,然特進之任,密侍經帷,常承顧問,位望淸重,而尙未竝遞,此臣等之未喩八也。臣等俱以無狀,猥承耳目之寄,夙夜思度,期不負聖明,將此數事,論啓累旬,而天聽邈然,未嘗快從,臣等不勝缺望。伏願殿下,更留三思,勉徇公論,不勝幸甚。

御書疏尾曰:「已收群議,不可更改。」

○弘文館副提學崔璡等上箚曰:

朝廷綱紀,在臺諫;人主耳目,在臺諫。臺諫之言得行,則綱紀振,而耳目廣,公道昭著,奸僞自戢。近日臺諫所啓,欲爲朝廷振綱紀,欲爲殿下廣耳目,張王正氣,摧折奸鋒,此固殿下所樂聞,累日伏閤,迄未快從,臣等聞之,不勝缺望。朝廷和而後,治功成,奸慝屛然後國家安,朝廷之不和,奸慝之幸。朴永文,性本凶險,自知不爲淸議所容,鑿空造語,交亂構間,使臺諫、大臣,不相和輯,文、武互爲仇敵,其凶謀詭計,有不可言。雖曰有功,決不可貰,只遞提調、摠管,豈足以當其罪乎?伏願殿下,快從公論,明正其罪,以示人臣懷邪者之戒。

御書箚尾曰:「已議朝廷,不允。」

○傳于兵曹曰:「兩界軍官,遠父母離妻子,勤苦防戍,箇滿後,勿令仍差。」

12月21日

○庚寅,受朝參。

○御朝講大司憲張順孫曰:「朴永文飛語根本,須下問治罪。前日收議時,大臣有公議,而盧公弼、李季男阻當之,臣甚痛焉。」大司諫南慄曰:「功臣土田、臧獲,損害公家,蔭加,亦不可以柳子光之術,爲萬世格例也。」領事柳順汀曰:「永文前日所失雖多,不可追論,故臣等議如此。大臣有勳業者,以微失,加大罪,亦未便也。臣等雖不肖,豈可牽制二人之阻當乎?」順孫曰:「永文心術,順汀豈能徹知?臣等非欲追論,只以面欺,欲治罪。」順汀曰:「臣亦豈有功,然國事初必慮後而爲之,豈可遽改已行之事乎?雖還收功臣土田、臧獲,盡爲國家之有,其如失信何?且以蔭加爲堂上者,有數,不令任事,則何害?」順孫曰:「若有萬世之弊,則雖祖宗舊典,猶可改之,豈可諉之已行乎?佐理功臣時,李克墩、許琮,以親功臣,尙不得加資,況以蔭爲堂上加可乎?」侍讀官韓效元、檢討官尹殷弼曰:「大臣、臺諫和而後,朝廷安靜,若離間,則朝廷之禍,寧有極乎?永文有離間之罪,而只遞都摠管,殊無治罪之意。」南憟曰:「《書》曰:『敗常亂俗,三細不宥。』敗常亂俗,豈有加於安潤德、姜洪乎?姜澂,以己罪推之於友,特進官近君之職,以徵之回邪,何可爲也?」

○臺諫合司再啓永文等事,不允。

○聽輪對。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22日

○辛卯,御朝講。掌令李思恭、正言金硡論永文等事,皆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24日

○癸巳,大司憲張順孫、大司諫南慄等,合司上箚,且啓曰:「臣等之情,盡在于箚,且聞功臣錄券,今方改正,土田、臧獲裁減,此其時也。」其箚略曰:

奸人讒構,將至亂政,國用虛竭,將至不繼,賞罰乖當,彝倫不明,皆安危所係,治亂所由,臣等論執不已,期於蒙允。殿下亦已洞照,而但敎收議,竟不省納,不勝痛心。今殿下不念宗社遠圖,而徒區區於姑息之政,雖公論切至,亦不爲恤,豈垂統萬世之道乎?臣等所言,果合公議,而殿下不允,則臣等爲不得其責,偏執所見,妨害大體,而殿下不允,則臣等爲不稱其職。二者必居一於此,豈可安然在職,竊祿尸位而已哉?伏願殿下,快決是非,毋留疑難。

不允。

12月25日

○甲午,臺諫合司啓曰:「旣盡陳其情,而亦悉聞上敎矣。上以爲收議,而不允,是以臣言爲不當也。臣等不敢居職,請亟遞臣等之職。」獻納朴祥啓曰:「臣以母病相見,歸光州,頗聞守令不法。順天府使李公信貪婪無比,刑罰刻薄,又畜樂安官婢於衙內,請托公行,作弊多端。同福縣監李懇,以田八結,作一牛,從名輪駄,駄價緜布,一結收一匹,輪督民間,用之於官。南平縣監宋麒孫刻木爲人,名曰木將校,用以施令,一刻稽留,罰徵緜布、米、太,性又柔懶,牽制奸吏。礪山郡守李元英多率奴婢,又率成雙子弟,凡官廳出納之物,令其子弟監之,多行不法,請皆罷職,以警其餘。又聞定難功臣金良彦覲親于湖南,率奴三十餘名,所經各官,多般侵虐。監司令珍原、金溝等倅,檢擧支供,不由直路,橫行各官,煩擾太甚。良彦特蒙上恩,初陞堂上,所當謹愼,而驕縱如此,監司亦委定差使員,致令作弊,不得無罪,請皆推問。」大司諫南慄啓曰:「密陽府使鄭子芝爲海州判官,貪汚尤甚,州人怨之,播諸詩章,及爲任崇載從事官,採紅駿於慶尙道,囚督列邑人吏,受賂還放,以驛馬公然輸家。爲人如此,可以堪牧民之任乎?善山府使李琬,自盜官物,載船輸京,又令其子,連續轉輸,嶺南一路,以琬爲貪汚第一,延安府使任浩,盜官物,載船輸京,連被告訴,宜皆罷黜。高山縣監張翼,日事飮酒,不治公務,亦宜罷黜。」傳曰:「土田、臧獲、蔭加、永文等事,皆不允。」傳于朴祥曰:「所啓守令不法事,豈盡親見之乎?若不親見,聞於一人,則一人之毁譽,或未必公也,見褒貶後,當推問之,金良彦事,推問於監司。」傳于南慄曰:「獻納則下鄕親聞之,卿何從而聞乎,何不公議於僚中,而獨啓之乎?黃海道褒貶已來矣,延安府使居最,當推問於監司。」慄啓曰:「臣舊聞此語,近因論啓大事,未及議于僚中,適見朴祥之啓,臣亦啓之。」

張順孫等啓曰:「臣等欲有所論啓事多矣,前言旣不見納,安敢更煩聖聽乎?在言官,而言不行,不敢在職。今南慄、朴祥所言,豈誤聞而啓之?臺諫所啓,推問言根,甚非人主之美事。然旣不從臣言,臣不取復言矣。」傳曰:「獻納則在鄕所聞,大司諫在京,必聞一人之言也。大諫不議僚中,而獨啓,恐或一人之言,未可取實,非推言根也。且前日所啓事,予豈以臺諫言,爲非也?事有不可聽,故不允。」

12月26日

○乙未,臺諫合司啓曰:「臣等任言責,言不見聽,是不堪其任也。請遞臣職。」五啓不允。

○日暈。

12月27日

○丙申,臺諫合司啓曰:「臣等無復有啓達之事,不可在職。請速遞。三啓不允。

○掌令趙舜啓曰:「近日臣在外,見各官奴婢,太半屬功臣,而公賤稍有實者,亦皆自占。一二等猶可也,三等以下,皆無功,不宜如是猥濫,請裁減。朴永文之言,臣聞之不覺痛心。欲使大臣、臺諫,角立疑貳,此朝廷變故也。安潤德不服養親喪,成均同知、特進官,不可不遞。姜澂當患難時,失其所守,不可仍在近君之職。蔭加,古無其例。請速改正。」傳曰:「不允之意,前已悉之。」再啓不允。

12月28日

○丁酉,上御思政殿觀儺。

○臺諫合司來辭,不允。

○掌令趙舜啓曰:「昨啓五事,皆不蒙允,臣竊缺望,請留思聽納。」不允。

12月29日

○戊戌,臺諫合司啓曰:「臣等缺然,不可在職,請亟遞之。」再辭不允。

○掌令趙舜將前事再啓,不允。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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