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子)十一年大明正德十一年

春正月

1月1日

○癸未朔,上率百官,行望闕禮,仍賀大妃殿,又受群臣賀。

1月3日

○乙酉,臺諫啓曰:「成夢井不合長官,請速改正。全五倫不唯不合邊將,前爲全羅水軍節度使時,多有所失。又嘗爲滿浦僉使,以牛與鐵物,貿貂皮,請速遞。末非事,上敎曰:『非急急,宜待命也。』請依都監所啓。李壽,人物不合守令,前任沃川,處事多誤,今不可復授臨民之任。熙川郡守洪寅健,前爲迎日縣監、義州判官,無不殘弊,今豈能蘇殘弊乎?泰川縣監程漢文,前守康津,不能治事,使國庫多虧耗,又崇飮廢事,請竝遞。」憲府啓曰:「鍾城府使李龜珍、判官邊士倫,公議皆以爲虐民,不可在職,請罷。咸鏡監司獨以未聞爲言,及馳書下問,又以更加推刷以啓爲言,其失大矣,請推之。」諫院啓:「柳沔不合沃川,請速遞。」傳曰:「成夢井,豈不合判尹乎?全五倫曾經邊將,今授方面之任,又無顯過,不可遞也。末非事,推刷都監方欲得奴婢,而此人名付正案,其良賤分揀,在掌隷院,故令該司改分揀耳。守令等事,我國,人物少,郡縣多,豈能盡善?且所論,又無輕重之等,不可皆遞。鍾城事,京外所聞各異,豈可推監司乎?龜珍事推刷後,罷職猶未晩也。」再啓,亦不允。

○御夜對。講《高麗史》,至「金正純擧大體,無廢事」之語,司經任權曰:「正純之德,他無可稱,如存大體等事,深可嘉也。非徒宰相爲然,人主尤當存大體也。」侍讀官李淸曰:「史稱正純好貨,專事侈靡,此不學之故也。」任權曰:「內需長利,甚妨王政。夫利,何可長也?今世士大夫,或有販物求利者,宰相豈可爲如此事乎?」李淸曰:「內需司,誠國家大累,而視以爲常。臣意以爲,欲抑卿相之求利者,先除內需司,可也。」講至上疏,省中爲空,任權曰:「於此可見仁宗之不納諫也。每觀古史,有上不答、上默然處,臣不勝悶鬱。從諫若流,包容狂直,在君德所當先也。近有因求言陳事,而被罪者,尙未疏放,臣恐累聖德。朴祥、金淨等,因求言陳事之際,其意不料其謬妄,而自以謂計之至善,開陳懷抱,而遂陷於罪辜。當初求言之時,若曰:『言不善則罪之』,則朴祥等,安敢陳之至此哉?仰恃聖明,道達情素耳,有何他意哉?若速令放還,則人心皆以爲快也。自上卽位,罪言事者,此其始也。臣聞,閭巷之人因求言,有欲陳疏者,聞金淨、朴祥等事,皆曰:『何必陳言而得罪乎?』卽皆還去。臣恐自今以後,更無陳疏也。」李淸曰:「朴祥等所爲,妄悖矣。前臺諫請罪者,以人心未定故耳。臺諫,執法之吏,固當請罪,但過中耳。」任權曰:「知臣莫如君。金淨等,久爲侍從,其所懷抱,上所洞照。雖有一時妄料,豈有誤國之計?上宜察其精誠。今則大計已定,〈已定尹氏爲王妃。〉且已經年,請上斟酌。」參贊官慶世昌,亦以言路有妨爲言,上曰:「近以此事,前後臺諫,議論不定。朴祥等事,果在不求言之時,則罪固大矣。特以求言之後,予姑置之,而臺諫請罪,故罪之爾。其後臺諫,互相是非,以此觀之,人心尙未定,何可放乎?」任權曰:「近者是非不定,而宰相退坐,故本館與臺諫,皆論啓耳。初遞臺諫時,旣命議于大臣,而其後遞臺諫,則不復議于大臣,而獨斷之,此甚未安。大臣之不定是非,則旣失之矣。臣意以爲,上亦失待大臣之體也。」權與淸及世昌,反覆請放祥、淨等。李淸曰:「外方守令等旣徵納往年官糶,而尙存其文籍,於後年復取盈焉,窮民無告,冤悶莫大。守令等私用經費,而遞代之際,恐未出解由,刻迫徵納。今則又抄官糶十石以上不納者,全家入居,以此,民間騷擾,欲免入居,爭傾家産,盡輸官府。由是,今年雖稱稍稔,而反有甚於往歲之凶荒,至有逃散者。」上曰:「向者聞,守令等憑藉十石不納者入居之法,擾亂督徵,故已令戶曹禁抑。今可別諭各道,速令勿爲。」任權曰:「我國以爭訟奴婢,視切親如仇讎,不祥莫甚。臣以爲,斷訟之期,亦可立也。《周禮》:『好訟者,使納鈞金、束矢。』意者,鈞金所愛惜之物,矢乃直物也。今之好訟者,亦依《周禮》,使納鈞金、束矢,則理曲者,庶可少戢矣。」上曰:「至有兄弟爭訟者,此風甚惡。前世,亦嘗有斷訟都監,而終無效焉。雖復立法,亦何益哉?今之先務,只在於聽訟明察也。」世昌曰:「近者進豐呈,以利城君夫人之卒,而停之。臣等竊念,如晝物〈別進上也。〉等事,在成宗朝亦屢爲之,今必慈殿以爲有弊,故停之,然在下,則當曲盡誠孝。爲親之事,雖從隆禮,未爲不可。豈可以一國奉,而慮小弊哉?」上曰:「歲首,將進豐呈,慈殿以利城君夫人之卒,爲未安,故不敢强請耳。」李淸曰:「閭巷小民,雖至窮寒者,如遇俗節,猶且會親舊,飮食相樂,使父母歡欣焉。殿下卽位,今已累年,奉養之具,無所不至,常使慈殿歡喜也。」任權曰:「人子事親,不在口體。古云:『雖日用三牲之養,猶爲不孝』,故事親莫大乎養志。日者不行進豐呈,臣則以爲殿下以養志爲念也。斯爲美德,非失擧也。」語竟,賜酒而罷。〈史臣曰:「朴祥、金淨,憤悶愼氏無故在廢,抗疏直諫,欲復壼位,以定名分之正,其忠直至矣,豈可謂之妄悖乎?近日言者,猶知祥等之不非,而慮言路之壅蔽,此足嘉也,然不知忠直之至,而謂之妄悖,其見之不明可知,而無怪乎祥等之竄逐也。」〉 ○任權退謂丁玉亨、朴閏卿等曰:「若等何不進言?欲保爵祿也?」閏卿曰:「吾儕記事,尙未能及,何暇進言乎?」世昌謂任權曰:「此輩各有其任,不宜以不言責之也。」任權曰:「吾每恨經筵西壁,〈知經筵、同知經筵、特進官之類也。〉未嘗出一言也。」世昌曰:「進言之官,有臺官焉、有侍從焉、若領事則相可否者也,西壁之不輕進言,亦古也。」任權曰:「然則坐木偶人於西壁,可也。」世昌曰:「君之父,亦參西壁,其進言幾何?」權不能對。〈史臣曰:「任權之父由謙,時爲特進官,世昌擧父過,欲防子口,甚矣!任權之言,亦過峭直,二人氣像,於此可想。」〉 ○濟州三邑大饑。

1月4日

○丙戌,御朝講。大司諫金謹思曰:「朴祥、金淨等,物論皆以爲當宥,請宥之。當初臺諫請罪者,以其時人心未定,又恐天意或從其言,故然耳。今則上意已定,人心已知上之不從其言,若不赦此人,則臣恐言路自此而塞也。」領事金應箕、侍講官李淸、司經任權,亦以是爲言,上曰:「爲言路而請放,此固當也。然上疏在求言之後,故其獲罪也輕。若初無求言之命,則其罪不止此矣。」〈史臣曰:「上惑於弘文館兩是之說,而未能辨釋,識者恨之。」〉 ○大司諫金謹思啓曰:「臣父勉,今爲內資寺副正,當公會隨參時,臣進則父不得進,父參則臣不得參,其不得進者,例呈病狀,實未安心。前此淸平尉韓紀請父子相避,自上允之,臣父子亦請依此例。」〈韓紀之父,乃亨允也。〉上曰:「可。」

○御晝講。

○臺諫啓成夢井、全五倫、李壽、洪寅健、程漢文、李龜珍、柳沔及末非事,竝不允。

○御夕講。

1月5日

○丁亥,受朝參。

○御朝講。臺諫啓成夢井等事,檢討官尹自任亦請赦朴祥等,上不答。領事鄭光弼曰:「全五倫,果年老,不合於兵使,請從臺諫之言。」上曰:「全五倫,前日所失,未可知也。已授方面之任,別無顯過,不須遞也。但年老,果不合於邊將也。」光弼曰:「天下安有兩是、兩非之事乎?今朴祥等臺諫或以爲非。夫是非不定於一時,則必定於百年之後。朴祥等未知變通,故疏言若此。夫儒者之言,本皆迂遠,況新進之士乎?臺諫請赦之言,不爲非矣。人心順,然後天理行,臺諫豈爲誣罔之言乎?願從其言,以定是非。」上曰:「近來,臺諫因朴祥等事,紛爭不靜,前前臺諫請罪朴祥等,不爲非矣,趙光祖爲言路而言之,亦不爲非矣。弘文館以前前臺諫爲非,於人聞見,果以爲兩是、兩非矣。」光弼曰:「臺諫必因物議而啓,請從其言。」上曰:「近所論人物多矣。遞之非輕,若一遞,則人必以爲不可復用也。」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命遞全五倫、李龜珍、柳沔,餘皆不允。

○御夜對。侍讀官金安老啓曰:「每遇災變,修省雖至,而災猶疊見,弭災之方,恐不以實而然也。上之求言,旣不以誠,故下亦知其非誠也。雖進言而或有獲罪者,臣恐人臣,自此以言爲戒也。朴祥等,言果狂悖,若用其言,則國事誤矣。然進言而獲罪者,在古罕聞,趙光祖請放,不爲非矣。臣意,前前臺諫以朴祥等爲非者,以人心未定故也。今則人心已定,請宥祥等,以廣言路。頃者臣在慶尙道,聞京師有二朝官進言獲罪,臣不覺駭愕。及還京聞之,乃祥等事也。言雖過越,不可罪言者於求言之後也。」典經奇遵曰:「言之是非,在其人;言之用舍,在乎上,不當治罪也。前日之爲臺諫、侍從者以言事,至於遣謫,寧不爲國家一慨?」參贊官尹殷輔亦請宥祥等,上曰:「若常時則言雖過越,不可罪也。此則事關國家,故罪之耳。以其上疏,在求言之後,故其獲罪輕。卿等爲言路言之,可矣,然此實大事,未可宥也。」金安老曰:「人雖有所懷,無路上達,故古者工執藝事以諫。人人皆得進言,況朴祥等,皆前日之臺諫、侍從也。幸在外方,當求言而言事,不爲非矣。當初請罪者,恐上或從其言也。人主一嚬一笑,皆爲法於人,況此等事,豈可不愼哉?今若下傳旨曰:『爲言路,赦祥等。』則幸孰大焉?」遵、殷輔、安老等反覆論請。安老又曰:「近年以來,陰陽不調,水旱相仍,今年冬,無雪或大雨,麰麥盡枯,川脈亦渴,雖不知因某事召此應,然豈無闕失而然乎?治國以養人爲本,而近來無功食祿者多。國小官冗,如軍器寺等及各司,率以二三員同掌一事,勤謹其職者,或抵於罪,而怠惰者,尙得保全。病滿三十日者遞罷,法也,而職事不緊,官又猥多,故雖過三十日,亦不遞差。且人物數少,務欲充差,而未能盡擇,故雖或見汰,亦不久復用。此,無他,人物不足故也,況汰之不精?近因年凶,國用不足,當汰其甚冗者。中朝之人,一貶而不得復用,故居官者皆謹愼,我國則甚顚倒矣。賢者必擢用,不賢者必擯廢,然後名器自重,而有所勸勵。官數若少,則銓曹庶得以擇用矣。漢光武減吏員,以天下之大,尙如是,況小國尤當減損。但官職之數,乃《大典》所載,似難輕改,自今不急之官,雖有窠闕,空其位而不差,可也。」上曰:「所言,果合於予意,將問于大臣。」安老曰:「窠闕,不須盡充,而又汰其冗者,則食祿者自少矣。且有一弊,外官則觀察使爲褒貶,京官則褒貶不嚴,故庸劣者得廁於其間。其不合守令者,則因臺諫之駁,或遞爲主簿等官,若不得復爲守令,則徒爲京官,食祿終身而已,此豈國家設官分職之意歟?」殷輔曰:「鍾城官吏不恤其民,致令逃散,其實否未可知也。但鍾城在六鎭,人物最多,此邑之民,若皆離散,則誰與守禦?願擇文官之有武才者爲守令,以存撫其民。下官不得自專,必上官慈祥而後,可也。前此趙元紀爲慶源府使,流民皆還,野人仰之,如父母。若專以防禦爲重,而每遣武官等,則流移者必不得還定安集矣。」上曰:「邊方守令,以防禦爲重,故每遣武臣耳。然必撫恤百姓,然後防禦可實。武臣雖能於防禦,其撫恤百姓,必不如文官,銓曹,其別擇以遣,可也。」安老曰:「人非堯、舜,不能無過。雖可用之人,或有小過,則不可不用也。人主之用人,如工師之用木,長於此者,或短於彼,用人當擇其所長而已。且人雖無過,而或不能治事者有之矣。若夫用心回邪者,雖無過誤,當去之勿疑。徒以爲無過,而授以國事,則其誤國一也。」上曰:「治國莫大於用人。但人物未能盡知,銓曹注擬時,未得其人,則自然失人矣。」安老曰:「注擬則銓曹之任也。然人君必先知人物之賢否,及其進退人物之際,廣問於大臣,則賢否自別。」〈史臣曰:「安老,褊隘多猜刻。不顧設官分職,已有定制,而欲一切削去冗官,有闕而不充,隱然有輕變成憲之漸,識者憂之。」〉安瑭聞之,憤曰:「年少人,豈識事體?」

1月6日

○戊子,御朝講。掌令宋欽、獻納申光漢啓成夢井、程漢文、李壽、洪寅健及末非等事,又請宥朴祥等。領事鄭光弼曰:「臣嘗爲咸鏡道監司,見野人往來時,各驛率皆薄待,上來時則給馬,下歸時則專不給馬,使至步行。又偸其齎物,雖欲徵給,而未能的知某人所爲,故人無被徵者。近因莽哈被罪,驛吏尤加陵轢。莽哈則不得已定罪矣,其他野人,不宜薄待,請令禮曹,行移于各驛,使不得如是。」上曰:「非徒驛路爲然,接待京館之際,亦必不如古矣。」侍講官金安老曰:「因災變而求言,又罪其言者,此大不可。大抵,人主於人所難進之言,必容恕然後,下得以進言矣。進言者,孰不以其言爲是乎?雖賢者,言或不中,若以失言而抵罪,則大累聖明,請速宥。」知事金詮曰:「朴祥等,以其言之狂妄,止於罷職,猶可也。」光弼曰:「朴祥等事,臣則初以徒年爲過,其時臺諫,已知天意之已定,而以爲:『已定罪之人,豈須還宥?』至啓於經筵,臣以爲無狀也。彼若有一己私心,則宜罪之,疏言雖過,在求言之後,以疏而抵罪,於事體何如?初求言而後抵其罪,非徒失信於下,言路恐自此杜絶也。臣前日於經筵請宥,而上敎以爲:『已定罪之人,從前未有自下而請赦者也。』然罪言者,大妨言路,今須爲言路放之,使人皆快焉。」安老曰:「殿下答光弼之辭,實有妨。自古人主,若以刑賞,當獨出於上,而不與下共之,則甚不可。刑賞恩威,須當於物情,可也。若徒以爲:『當出於上,而不可出於下也』,則其弊莫大,臣恐近有如此之弊,不得不慮焉。上若知人心之如此,則尤當惕然速赦。」典經奇遵曰:「宋時,張方平言:『本朝未嘗以言罪人。』宋時固多狂直之人,而猶不罪之,故其國祚,至於三百年之久。言路於國家甚大,雖庸人之言,若可用則採之;賢者之言,雖或不中,而容之,然後於聖德有光矣。若宥祥等,則言路廣,而人心皆悅矣。」上不答。〈是日,尹珣、曺繼商入侍,猶不言。〉〈史臣曰:「光弼,可謂大臣也。又曰:『珣暗而繼商愎,俱有忌善之心者也。』」〉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成夢井,物望輕淺,不合長官。末非事,大臣爲都監提調而分揀,非不詳悉也。而上猶不信,更令該司分揀。等是各司公賤,而必欲歸之內需司,甚未便。且末非自欲投屬內需司,故爲不納良籍,不須更分揀也。李壽、洪寅健、程漢文等,請速遞之。」憲府啓:「鍾城官吏侵虐其民,使之流移,其罪甚大。請先罷職,而刷還流民。」傳曰:「成夢井,人物不可終棄者,故不允。末非事,予非不信大臣,亦非欲歸諸內需司也。當初都監,辨決而治,若改宣頭案,則法毁故,不允。一婢之名,分付於正案與宣頭案,不可不分揀也。非徒內需司,雖他司奴婢,亦當歸一分揀,使歸當屬之司,可也。餘亦不允。」

1月7日

○己丑,臺諫啓前事。憲府啓:「忠翊府都事洪混,纔遞鎭川縣監,陞爲都事,請速遞。兵曹參判李長生,所失不細,不合政曹,請遞。」諫院啓:「兵使專制閫外,所任至重,不可不擇差。而兵曹參判李長生,不與判書議之,而敢以不合如全五倫者,用情擬差,其用心詭譎,請罷而推之。」傳曰:「末非事,甚微瑣,自上亦不欲更言矣。但其改分揀事,非以推刷爲不信也,以其名付兩案故耳,當觀其歸決也。餘亦不允。」

1月8日

○庚寅,宣醞及柑子于政院、弘文館,仍命製上元黃柑七言律詩以進。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1月9日

○辛卯,傳于政院曰:「處女之以病未得詣闕者及已曾在喪而終制者,來二十四日,使之詣闕。」

○傳于戶曹曰:「李明弼家,依所願,與仁壽宮相換,爲疾病家。」

○命賜承旨申鏛、直提學金安老,毛褥〈俗云阿多介也。〉各一部。〈黃柑應製詩優等也。〉 ○臺諫啓前事,命遞李壽、洪寅健、程漢文,餘皆不允。

○傳于政院曰:「前者夜對,金安老所言汰冗官事,其議于政府、府院君及吏、兵曹堂上,幷問成夢井可遞與否。」

○平安道渭原幼學李希芳上疏,凡九條:

一曰,擇守令,以安民業;二曰,選邊將,以撫士卒;三曰,辨邪正,以專任用;四曰,抑奢僭,以崇儉素;五曰,斷獄訟,以決積滯;六曰,薄稅斂,以恒民産;七曰,重軍籍,以正軍額;八曰,寬宥久竄,以絶冤抑;九曰,敬天之怒,以恤民隱。

○平安道順安品官石三軍等陳弊:

其一,順安縣甚殘弊,請割屬於永柔;其二,請令軍士,分四番相遞赴防;其三,館軍以軍鄕戶相遞,立馬等事也。

1月10日

○壬辰,傳于刑曹曰:「近來,閭閻間失火其頻數,雖自家所失之火,亦可禁止也。」

○大妃御宣政殿,上進豐呈,傳于政院曰:「其以米一百碩,輸送于大妃殿本宮。」〈卽慈殿私藏。〉命給妓工綿布有差。是日,饗宗宰二品以上,弘文館、臺諫、承政院及入番史官二員、入番兵曹、都摠府堂上、諸將于仁政殿庭。〈史臣曰:「上本不喜紛華,慈殿儉約,不頻擧壽宴,非孝心不至也。」〉 ○左議政鄭光弼、右議政金應箕、兵曹判書申用漑、左贊成張順孫、右贊成金詮、左參贊朴說、右參贊南袞、吏曹判書安瑭、參知宋千喜等議啓曰:「近來,《大典》不緊權設如假郞廳、監役等官,令兵曹磨鍊,啓之然後議之。不緊之官,雖若可革,然自古或革而還設,故今雖汰而後若復立,則亦似不可。成夢井,其蘊奧,雖未敢知,人皆以爲:『有出衆才幹。』今雖遞之,後若惜其才而用之,則固無妨矣。漢城府久曠長官,當從臺諫之啓。」

○傳于大臣曰:「予聞金安老之言:『祖宗朝官制,雖不可革,然百司中,有以一二員,而同掌一事,故當事推調,徒費廩祿,若闕其位,則廩祿費少、人物有餘,而亦勤於事矣。』此言近理,所以問于卿等也。成夢井事,予意謂,時在六卿之亞,而名聲亦素顯,可爲判尹,而前後臺諫,累朔論執,予未知此意也。近來臺諫欲淸朝廷,人雖有小疵,必皆論劾,予不可皆不允,故人物多傷。人一被駁,則銓曹於注擬之際,亦以爲:『前日被駁,不肯擬,故人物尤少。』卿等亦曰:『成夢井,今雖遞之,後不可不用』云,則可知夢井之爲不可棄也。古云:『知人則哲,惟帝其難之』,況於予乎?當今名顯人物,則予卽位已久,雖或粗知,滿朝人物,豈能周知?大臣薦賢,乃其職也,而雖薦賢,不過於一二,上雖知之,必隨注擬而除之。如顯職則可特用,其餘則在銓曹注擬。治國,莫先於用人,而人君之職,又不過勞於求賢,然若非大臣,則誰與議之?是故,欲於一日,親見大臣,展官簿指點人物,以爲某也賢、某也否,官無大小,皆聞衆議似當。」大臣等僉啓曰:「欲知人之賢否,又欲聞衆論,此甚盛事也。但持班簿,而至於小小人物,皆議其長短,恐不合於大體。如擬其鍾城府使,則問其誰可爲,或於擬望之後,問其當否可也。且雖親政,不與大臣議之,則與有司自爲政無異,若親政,而與大臣議之,則才短之人,可以知之;人物卓異,爲衆所共譽者,亦可知也。親政之時,但當如此而已,若人之過失,上旣盡知,則下人之心,亦未安矣。」答曰:「持班簿而議其賢否,果爲不可,予非不知也。但人君深居九重,知人賢否甚難,若欲知之,則非議於大臣而何?大臣若議之,則不得已以官簿爲之故耳。」〈史臣曰:「人君之職,在任賢相、摠權網、明賞罰而已。上不務此,自任聰明,欲以一人之耳目,周知一國人之長短,其用心勞矣。眞所謂:『役智彌精,失道彌遠矣。』蓋金安老誤之也。」〉 ○臺諫啓成夢井、李長生、洪混及末非事,皆不允。

1月11日

○癸巳,受朝參。

○御朝講。持平尹止衡、正言金應璧啓曰:「臣等論劾夢井已久,尙不兪允,不信臺諫之言,至問於大臣,大臣亦以爲當遞,而上猶不允。近者事事,皆不從大臣之言,不勝缺望。漢城府,久無長官,速遞可也。末非,一女子耳。事雖若小,然以國事,委諸大臣而分揀,今又更分揀,則無信任大臣之意,恐累聖德。富强者投屬內需司,例也。若不允,則各司公賤,將盡投屬,以至士大夫奴婢,無一口遺者矣。此事,書諸史冊,則其於後世所見,何如也?請勿改分揀,使從正案。李長生,初爲參判,臺諫欲固爭之,姑欲觀其所爲而止之。今也政事之際,以判書所不言之事,言於政廳,隱然用情注擬,請罷其職。洪混,來歷甚少,雖十考十上者,不可容易陞職,況九考而陞者乎?請遞之。」應璧及同知事朴說、司經任權、侍讀官李淸請宥朴祥等,不允。領事金應箕曰:「鍾城人民流移,府使被推而遞,請擇文臣爲府使。」上曰:「以文武兼差,可也。」

○聽輪對。

○臺諫啓:「成夢井,旣命遞差,請竝改其資。」,又請罷李長生,遞洪混,傳曰:「夢井加資,可改也。餘不允。」

○以尹珣爲漢城府判尹,成夢井爲夏山君,慶俶爲掌令,任樞爲副應敎,孔瑞麟爲持平,李菤爲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李芑爲鍾城府使。

1月12日

○甲午,御朝講。大司諫金謹思請宥朴祥、金淨,罷李長生,遞洪混,又曰:「朴祥等事,非徒臺諫請宥也,侍從、大臣皆請釋,則可知爲朝廷公論也。人主所與謀國者,三公也。旣設三公,而不從其言,則是無設職之意矣。今也,上不委任三公,故三公無所爲之事,至於朝廷公務,皆不得與知,其於國家體貌何如?人君委任三公,不賢則遞之,可也。旣委任而不用其言,則甚不可也,請速宥祥等,以開言路。」檢討官尹自任亦請宥祥等,上曰:「初非以私怒,罪祥等也。衆論皆以爲非,故罪之,旣已罪之,不須遽宥。」領事鄭光弼曰:「謹思之言,是也。其初見祥等之疏,孰不驚愕?及其上志堅定,則不過一狂言而已,恕之可也。衆論之爲言路請宥,是也。」自任曰:「不合於公論者,可謂之私意,豈可以私意,不宥此人也?」光弼曰:「非臺諫而言事,豈不足嘉乎?人之於是非,當局者不知,而旁觀者知之,此路亦不可防也。朝廷默然,而草萊之人,有爲善言之時矣。」上曰:「言路通塞,果關於國家。然初旣迫於不得已,不計言路而罪之,則今豈可復計言路而遽赦哉?」知事張順孫曰:「公論所在,則雖今日罪之,明日放之,何傷?臣與權敏手、李荇等,初聞上疏之語,皆自駭愕,及聞命留政院,已知上意矣。今之爲言路請放者,乃公論也。」光弼曰:「各道推刷,皆已磨勘。凡推考事,皆委使命,無信任監司之意,自今委之監司,何如?」上曰:「可。」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李長生、洪混等事,又啓:「掌令慶俶,前爲臺諫,被駁而遞,請遞之。」命遞慶俶,餘不允。

1月13日

○乙未,御朝講。司諫文瑾啓李長生事,又啓朴祥等事曰:「臣聞,成廟因雨土求言,朱溪正深源上疏,請勿用世祖朝之臣。一時宰相等請罪,成宗以其求言之後,不之罪也,此爲言路而然也。祥等之言,雖或不中,今若宥之,則於言路幸甚。」持平孔瑞麟曰:「祥等上疏之初,上意雖以爲過越,猶未有罪之之意也。臺諫以疏語未便,請罪之,其時物論以爲,不當請也。其後,趙光祖,以其時臺諫爲非,此公論也。然而或以爲未便,故臺諫數數相遞。古云:『恩當出於上。』此,不善之言也。大抵賞罰與衆共之。納下人之言而放釋,尤爲美事,不須自上先之,請速放。」知事申用漑請從臺諫之言。瑞麟曰:「年少之人,一陳所懷,見者以爲,未諳朝章,則甚不可。如近日趙光祖之言,固非偶然也。光祖平生,有志古人者也,而上意乃以爲新進人妄言。新進之士,自少讀書,慷慨於時事,一進其言,上之人以爲過越,而罪之,士氣安得不摧挫哉?必培養士氣,然後可也。」上曰:「朴祥等上疏,所關甚重,今豈可遽赦乎?」領事金應箕曰:「朴祥等,以言事獲罪,士氣必摧挫矣。言路通塞,關於治道,請宥祥等,以通言路。」上不答而言他曰:「李長生,果以下官,注擬時,不與判書議之,此雖非矣,然豈可以此,罷其職乎?」

○禮曹判書權鈞、參判曹繼商、參議許硡等啓曰:「《五禮儀註》內:『若內喪在先,則十三月而祥,祥祭後,宗親、文武百官吉服,祥後無陪祭,十五月而禫,禫後祭用樂,朔望無樂。』《恭惠王后喪葬儀軌》:『期年前,京外斷音樂,隣國客人饋餉時,亦不用樂,宗親、文武百官,自祥至禫,淺淡服』云。以《儀註》、《儀軌》觀之,祥後當用樂矣。但昭憲、恭惠兩王后《儀軌》皆云:『自祥至禫,服淺淡服。』臣意以爲『服淡服而用樂,必無是理』,且於魂殿,則禫後始用樂,而下人先用樂,亦爲未安,請收議以定。且禫後,當用樂於魂殿,則工人、樂器、樂章,宜依《五禮儀》預備。但恭惠王后時,禫後當用樂,而不用,至丙申年端午祭,始用樂,此則未知何以也。今則依《五禮儀》書啓。」傳曰:「其依《五禮儀》乎?抑依《儀軌》乎?幷用樂事,問于政府及該曹。」

○領議政柳洵、左議政鄭光弼、右議政金應箕、左贊成張順孫、右贊成金詮、禮曹判書權鈞、左參贊朴說、右參贊南袞、禮曹參判曹繼商、參議許硡等議:「《五禮儀》註內:『十三月祥祭後,宗親、文武百官服吉服,祥後無陪祭。』以此觀之,朝野旣已卽吉,似當用樂。然魂殿之祭,尙未用樂,中外先自用樂,情所未安。至十五月禫後,方許用樂,似便。」又議:依《五禮儀註》,禫後用樂於魂殿,則工人及樂器、樂章,竝依禮曹所啓,預備。「

○御晝講。

1月14日

○丙申,御朝講。領事鄭光弼曰:「今國家宗親之數至多,戶曹難於頒祿。雖欲裁減,而祖宗朝之事,不忍減損,自上則疑可裁制也。然以成宗朝事觀之,其待月山大君,特異於諸君。君臣且不可一於嚴敬,況於兄弟之間,豈可以嚴爲主乎?故有燕兄弟、嘉賓之樂歌,今無此禮,如此之事,上當盡心爲之也。且宗親,須知朝廷禮法,可也,而多不隨班,故不知朝廷禮度,甚不可。」上曰:「敦敍九族之言,至當。在祖宗朝,屢接諸君及宗親,今則不然,宜可以時接見矣。且使隨行百官、中使,知朝廷禮貌亦,可也。」司經任權曰:「父母所愛,雖犬馬,不可忽。然不可徒親愛而已,其中善惡,亦不可不分也。今宗親之數過五百,其中豈無有學識者哉?常使輪對,以陳其所懷,則豈無可取之言乎?」上曰:「宗親必無師友,且有法使不相交結,則雖其氣質高明者,不得不至於狂妄也。然其中豈無知識者乎?如爭訟之事,果不可使爲也。」大司憲李繼孟、獻納申光漢啓李長生、洪混等事,又請宥朴祥等。同知事南袞曰:「自上卽位而來,未嘗有以言獲罪者。朴祥等雖失言,然人皆以爲,以言獲罪矣。士氣之摧挫,關於政治之得失,請從臺諫之言。」侍讀官李淸、司經任權,亦極論之,上曰:「朴祥等,豈可遽放?」繼孟曰:「每遇災求言,而無有以實封上者,況罪於求言之後,則誰肯進一言,而受奇禍哉?上之所爲,皆是文具,須以誠信示下,多採群言,可者用之,不可者舍之,此乃聖帝明王之事也。」南袞曰:「言路通塞,大關宗社。前前臺諫以爲,祥等上疏,關於宗社,然關於宗社之意,未可必也。」上曰:「祥等之言,上旣不用,朝廷之上,誰不知其非乎?今若宥之,則恐不知者,以祥等爲是,而人心或搖動也,不須遽放。」南袞曰:「人主愛一嚬一笑。雖嚬笑之微,皆惜之者,以人之趨向,亦係故也。以進言而罪之,不可之大者也。若宥祥等,則窮村僻巷之人,誰不知上之重言路,放之乎?」光漢曰:「臺諫,受言責者也。上世人人皆進言,故無闕失之事;後世無敢言之人,故不得已設臺諫之官,而以言爲責。臺諫只爲言路而啓之,前臺諫有以『言路爲社稷之外』者,〈柳溥所言也。〉至爲失矣。人主當捨己從人,近日言路久塞,須速赦祥等,以開言路。」特進官權鈞亦請宥之,上不答。〈史臣曰:「是夕,引見諸君於內殿,乃感光弼言也。上之於宗室,但以法繩之而已,少友愛親親之道,時議惜之,故光弼及之,可謂得體。」〉 ○御晝講。

○以孔瑞麟爲司憲府掌令,李佑爲持平,許渭爲司諫院正言。

○全羅道觀察使金璫,狀啓礪山郡守宋欽、長興府使金延壽、潭陽府使朴祥等廉謹奉公。

1月15日

○丁酉,受朝賀。

○御宣政殿,講儒生等書。講訖,上命大臣等論難。右參贊南袞曰:「朱子曰:『三代以下,小學不明,遂作《小學》,以敎於後世。』我國科擧,只講四書三經,而不講《小學》,雖於生員、進士會試講之,然徒爲文具。近者儒生不學《小學》,而昧事親敬長之義,此豈儒者之道乎?臣言似迂闊,然心中所懷,不可不啓。」判尹尹珣曰:「講經,不講《小學》,故儒生皆只讀初卷,不務精通。今後東堂會講,亦令講之,則士風庶乎變,而歸正矣。」兵曹判書申用漑曰:「今年則不可遽爲也。今後若令如是則可也。」知中樞府事李坫曰:「前日柳崇祖爲大司成時,凡下齋儒生入學者,皆講《小學》,亦此意也。」上不應。

○臺諫啓李長生、洪混等事,皆不允。

1月16日

○戊戌,御朝講。持平尹止衡、正言金應璧啓李長生、洪混等事。領事金應箕、侍講官任樞、典經奇遵,與止衡、應璧等,請宥朴祥等,上不答。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諫院又上箚,略曰:

朴祥等被罪,於國家似若無損,而必汲汲固爭者,爲言路之塞,極於此矣。國家自廢朝,諫者殺之,言者罪之,祖宗培養士氣,一朝摧沮殆盡,遇聖朝,雖務求直言、樂於延納,而未聞一人出位抗論,極陳時事者,人心之怯於積威,可見也。朴祥等疏陳,雖狂謬之甚,乃出於求言之後,固宜置而勿論,殿下輒加嚴威,至遣官拿致,置之徒役,是名爲求言,而實杜言路。殿下親見廢朝之亂,而復效廢朝之尤,士氣頹靡,將不可復振,可勝痛哉?縱曰彼所陳言,事關宗社,初不可不罪,乃今聖意大定,人心洞曉,大臣曰可釋,侍從曰可釋,臺諫曰可釋,國人曰可釋,而殿下久排公論,獨執己見,乃敎以『若釋斯人,恐群情搖動。』臣等但保殿下之心,旣已堅定矣,未委群情搖動者,更何事也?大抵賞罰者,人君所與天下公共者也。若以一賞一罰,下不得以與議,則是賞罰,爲人主私物,賞僭刑濫,誰得以正之?今罰朴祥等,將使爲惡者,懲乎?是不過言者懼也。言者懼,則下情壅蔽;下情壅蔽,則君不得聞其過;君不得聞其過,則社稷危矣。伏願勿守一己,俯循公論,渙釋兩人,以快衆情,則言路猶可及開矣。

答曰:箚內云:「不循一己之私意。」若納用祥等之言,是乃私意,所以不汲汲放釋,專不干於己私也。「又曰:」上意堅定,則群情何得以動乎?祥等之言,非徒一時之謬妄,乃係於宗社,初非不計言路而定罪,已定罪,則中外皆知之矣。後乃慮言路之塞,請放則猶可也,今朝廷汲汲請放,人必以朴祥等言爲是,而請放云爾,則安保其後,不復有祥等之言者乎?然則上下之心,當更搖動矣。予意以謂,今之汲汲請放,尤爲關係。此非予欲恩出於上,不待下人之言,而自放之也。今不可輕赦也。「〈史臣曰:」當時士林,憤權敏手、李荇之輩,導拒諫之漸,又恨弘文館發兩是之說,致上意之疑惑也。又曰:『是時不請放祥、淨者,宰相則尹珣、曹繼商、沈貞、李荇;侍從則表憑、蔡忱;臺諫則尹止衡。以一事而意向各殊,荇至於托病不仕。』「〉

1月17日

○己亥,受常參。

○聽朝啓。

○御朝講。臺諫啓李長生、洪混等事不允。又請宥朴祥等,不允。

○御晝講。

○琅城君韓堡請致仕,傳曰:「以一品而年滿七十,當致仕矣。然是親功臣,當使之不失其祿。」命授奉朝賀。

○臺諫啓前事,又啓:「吉州牧使挈家赴任,自丁亥以後,無有挈家者。且吉州在磨天嶺之外,其外則明川,明川之外,則乃六鎭也。磨天嶺,乃我國大限界,路旣險遠。且其衙前皆軍士,當番則爲軍士,下番則爲衙前。若令挈家,則軍士皆上來,非但有弊於往來之間,防禦亦恐疎虞矣。又與彼地相連,尤不宜挈家。」傳曰:「吉州本挈家,而中間以旱氣而止,故復令挈家矣。然左議政熟諳此州事矣,其問大臣以啓。餘皆不允。」柳洵議:「本道端川以南爲南道;以北爲北道,南道守令挈家;北道守令未挈家。本州在磨天嶺之外,賊路甚多,國家設堡,防備嚴固之地,距京都道里阻遠,守令家屬,迎送弊重,請勿令挈家。」鄭光弼、金應箕議類此,從之。

○諭諸八道監司曰:「近來奢侈成習,飮食、器皿,務要豐美,爭相慕效。凡使客迎送之際,支供甚煩,駄載亦多,民力困疲,職此之由,良用憂軫,卿其一切痛禁。如或不爾,卿亦不饒。」

○遣內官徐厚甲於江原道,擇處女,爲選中宮也。

○御夕講。

1月18日

○庚子,御朝講。司諫文瑾啓曰:「臣嘗爲廢朝史官。其初年,聽諫如流,中間小遲違,其後漸不聽,其後形於怒,最後則指以爲凌上,誅戮殆盡,遂致大禍。此,拒諫速禍之由也,足可爲鑑。凡事之宜可聽者,必樂聞然後,任言責者,亦得以自盡其職矣。近者朴祥等事,大臣、臺諫、侍從,如一啓之,未得蒙允,臣恐納諫之誠,浸不如初也。」領事金應箕、同知事朴說、特進官金錫哲、閔祥安、檢討官尹自任等請釋朴祥等。掌令柳灌亦請宥祥等,又啓李長生、洪混事,上皆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1月19日

○辛丑,御朝講。掌令孔瑞麟曰:「李長生用情於注擬之際,不可不罪之。洪混事,雖若細瑣,然必有賢能、功勞然後,方可陞遷也。人君,首一國臣民,而爲宗廟社稷之主,以用善袪惡爲心,斯須不弛於念慮,可也。今者安瑭之爲吏曹判書也,初則用心至公無私,賢者則陞而用之;不賢者務欲去之,不循舊例,苟知其賢者,則欲不循資格而用之,故初有各別建請之事,〈請以朴祥、金淨、宋欽等擬臺諫。〉此乃用心之出於公者也。然而不附瑭者,咸以爲非,大臣亦或非之,上亦以爲不當。由是,安瑭亦不得自盡其心焉。古人云:『買死千里馬,而來生千里馬。』用人類此,其中可用者用之,則賢於已用者,可不期而自盡矣。頃來授邊方之任者,率皆武班之人,其所爲一於麤猛虐民而已,邊民不勝其苦,逃入於彼國〈野人之地也。〉者,以彼地爲佛國,蓋樂其無役事也。近以文臣差判官,庶乎似矣,而然爲人佐貳之官,不能自行己志,或不能相得,由是,事不相濟。高荊山所陳之弊,與臣之意同,蓋欲差遣佐貳官,能斷行己志者也,臣嘗以此言爲至當。但或有資級不足,雖可當之人,亦未能差遣。大抵用人之際,如其庸常者,則可循資格,而以次陞用矣;如得其賢,而能稱所任者,則不宜循資用之。凡此皆爲生民、國家之計也,非欲以爵秩,私於人也,而上以爲不當,臣恐上之好善之心,有未至也,深有所慨恨焉。」上曰:「人君固當以用賢、退不肖爲心。然人物難知,其未著名,則問於銓曹而用之。大抵從銓曹注擬而用之,豈能盡用賢者乎?北道當以文武交差,豈獨判官、府使,亦當以文臣差送?但前於注擬時:『李芑爲職次相當,他則雖或可當,資級不足』云,故予以爲:『未知可當者,復有某某人也。』言此而已,別無他言。」瑞麟曰:「吏曹判書,專朝廷用人之權,固大任也。昔在宋朝,寇準作相,下人欲以例簿用人,寇準曰:『宰相當進賢、退不肖而已,安用例簿?』此至當之言也。今上亦宜以此爲念,下人當以賢者進之,而殿下亦擇賢者用之。」上曰:「安瑭爲判書,果別立二三事。然臺諫非以別立事爲非是,而論之也。大抵任銓曹者,宜視其賢能,而別加注擬,果不可以例簿爲也。」瑞麟曰:「安瑭用心,果不循常。雖被駁,當終始如一,而瑭不能然,其立心,稍不如初矣。」獻納申光漢曰:「凡人有賢於人者,則人皆忌之,須自上知而用之,則自有奬勵之心矣。安瑭用人,能爲人所不爲,故人或有忌之者。設若以此爲過當,而循途守轍,則國事日至於雷同矣。其何以爲國哉?」瑞麟曰:「爵賢而賞功,可也。其合於物論,則當自上別褒奬而不次擢用,可也。頃者淸白吏擧薦後,曾爲宰相者,旣賞以加資,其餘堂下官,則只用表裏以酬之,勸奬之道,恐未合宜。如宋欽、朴祥等治郡,爲方今第一,而百姓思慕,朴祥則方被罪,不敢論。且宰相則職已高矣,如宋欽之在下流者,當別褒奬,而只用表裏,至爲未便。非獨臣有此言,人莫不以此望於上也。凡用官爵,在不肖則不可猥濫;在賢者則不可吝惜。此,平昔所嘗慨恨者也。以宋朝之事觀之,如韓琦之爲臺諫,嘗以薦賢爲事,而今之臺諫,則只擊駁人物而已。位三公,進賢、退不肖,乃其職也,而今則不然,爲宰相者,未有晝思夜度爲國事者,銓曹亦以啓稟爲難,而淹延苟且。蓋銓曹則位卑,而不敢啓稟,其建白,當在於三公,而三公亦不爲焉。故臣在言官之任,不敢計是非,而直以所懷啓達耳。」領事鄭光弼曰:「臣意以爲『用人,不須以淸白一節,表而用之。』下人雖欲薦賢,而不能明知某果爲賢、某果爲不肖,且不敢自是其愚見,而不得爲耳。朴祥則方在罪矣,宋欽則宜可擢用矣。」〈二人俱以淸白被薦。〉上曰:「人君則固難知人,若其僚中,則必詳知之。薦擧,固是大臣之任,而擧非其人,則亦當罪擧主矣。若爲衆所薦擧者,則必善人也,宜可擢用矣。」光弼曰:「潘碩枰,合於邊方之任,而資尙卑。雖不可陞爲堂上,如五鎭慶興等處,單府使則似可爲矣。」〈單府使,乃無判官處。〉上曰:「某人可當、某人秩卑事,吏曹初不言之,故予不知之矣。果如堂上,則秩卑者,不宜居也,如單府使,則宜可爲也。」光弼曰:「如爵人,特恩下人,實有所不敢啓達,只在上獨斷行之耳。武班之可用者幾人、文臣之可用者幾人,恒留念於宸衷,臨事而用之,可也。」光漢曰:「朴祥,旣爲淸白吏,至賜表裏。今其所言雖狂妄,在上所當優容,而必治其罪,朝廷爲言路請釋,而亦不從,臣竊恐殿下執心之或異也。」與瑞麟、侍讀官李淸、典經奇遵請宥朴祥等,竝不從。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請罷李長生。憲府啓:「交河居鄭漢,以平安道權管赴任,而其家在敦義門外。其兄鄭元弼通其弟漢妻,亦非潛奸,至率歸交河,而恣意通奸,令監司襲捕。鄭漢妻乃士族婦女,請於詔獄推考。」命禁府推鄭元弼,餘皆不允。傳于政院曰:「近來推於詔獄者,有或逃亡,鄭元弼宜先捉囚後,捧傳旨以推。且近來都城失火處多,豈皆不愼火而然乎?今後火賊,或假稱儒生,而行盜賊之事者,令捕盜將,另加捕捉。」

1月20日

○壬寅,臺諫啓前事,皆不從。

○夜,京師地震。

1月21日

○癸卯,禮曹啓曰:「故牧使李宜茂之子,李菤、李芑、李荇、李芃、李苓等五子登科,依《大典》,追贈其父母而致祭。」上從之。

○京師地震。

○臺諫請罷李長生,上不從。

1月22日

○甲辰,領議政柳洵、左議政鄭光弼、右議政金應箕,以昨日地震,咎在三公,請免,上不允。又啓曰:「曾聞,國庫、軍資全乏,今不可以此,更加徵斂於百姓,又不可減損祿俸,只在節用。然西班或多不緊之官,而頒祿猥多,不緊之官減之何如?」上命與戶曹、兵曹議處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戶曹啓曰:「咸鏡道,前此每年緜花種子入送,而不宜土性,專不取利,故自戊辰年不入送,麰麥則宜令兩界監司,措置勸耕。平安道則緜花種,可依前入送。」上從之。蓋採用副正朴琛輪對也。

○設鑄字都監,使議政領之。

1月23日

○乙巳,臺諫啓李長生事。諫院啓:「掌令孔瑞麟,前於經筵,言安瑭能用人,極口贊揚,安瑭能於用人,臣等未敢知也。且憲府方啓瑭之失政,而所言如此,必以爲,秉政冡卿,欲阿附而然也,殊失臺諫體貌。旣言此,而又引韓琦爲臺諫薦賢之事,以自解焉。薦賢云者,薦其隱賢之謂也,豈薦宰相之謂乎?其言工巧,必有其意,請遞而推之。」傳曰:「長生,不可罷也。孔瑞麟,旣被駁,不可在職,當遞之。其贊揚瑭,果過矣,然至於推之,亦過矣。雖只令遞差,豈不自知其非,而人亦誰不知之乎?」〈史臣曰:「天子薦人於天、諸候薦人於天子、大夫薦人於諸候者,古之道也。更相稱美推讓,不猶愈於陰擠相軋者乎?從古以來,善人君子,不能安其身於朝廷之上者,以無薦賢之公,而稍有勝己者,輒斥排之,故率皆唯唯靡靡,隨俗變化。其間有欲慷慨建白,用賢爲心者,豈不深可嘉也?欲攻言者之工巧,而不自知流入於傾危之習,可嘆也已。」〉 ○禮曹啓曰:「前日,通事以莽哈妻所送衣服物件,傳給莽哈,莽哈還送其妻之物,如馬勒等物亦存焉。恐有以此等物相通,爲密約之事,其所送細微之物,則可許送矣,如衣服等物,請勿許送。」命收議于三公。

○弘文館副提學李荇等上箚曰:

謹按《儀禮》:「爲君之父母、妻、長子、祖父母,齊衰不杖期。」《傳》曰:「妻則小君也。」《國朝五禮儀註》:「內喪在先,則十三月而祥,宗親、文武百官,以衰服陪祭後,服吉服。」《五禮儀註》,本乎《儀禮》,而《儀禮》,卽聖人所定,臣子爲小君服期,非謂盡其情,聖人斷之以誼,使不敢過也。夫喪制,以服爲重,服盡之後,不純用吉,豈得爲禮?服初盡而遽用樂,雖似未安,小君之喪,無練無禫,殺不以漸,此,聖人所制,不可循臣子未安之心,有所變也。又按《禮》,期喪無禫。期而有禫,惟父在爲母者也。《五禮儀註》:「內喪在前則王世子,十五月而禫。」祥後魂殿,猶不用樂,爲王世子未禫故也。世子之禫,無百官陪祭之文,服盡於祥也。若以魂殿未用樂,而朝野用樂,爲未安,則魂殿未用吉、世子未服吉,而百官先吉服,於心亦豈獨安乎?誠以禮不可過也。樂之用不用,不足論,而臣等敢以爲言者,聖人制禮,雖小節,不可徇情而踰越。過與不及,失禮則一,恐有後世之議。傳曰:「觀箚子,云:『聖人制禮,過與不及,失禮則一。』以情言,則固無盡矣,弘文館之意,是矣。其令政府與禮曹同議。」

○鄭光弼、金應箕、金詮、權鈞、朴說、南袞、曺繼商議曰:「王后喪盡後,群臣纔釋服,不必汲汲用樂。且禮文雖云:『喪期無禫』,今則有禫,未禫而君下先用樂,情所未安。今弘文館援據禮經,以爲不可。且以爲:『恐有後世之議』,所見不同,不可强合。」申用漑議曰:「王后喪未禫,而群下用樂,於情未安。然群臣無禫,已服盡卽吉,祥後許中外用樂,似合於禮。」上從用漑議。

1月24日

○丙午,獻納申光漢啓曰:「前日孔瑞麟啓安瑭事,臣未悟瑞麟之言之非也,乃啓曰:『同列憚之,上亦非之,則事皆雷同。』臣亦啓安瑭力於用人之事,不可在職。」傳曰:「與孔瑞麟之言頓殊,可勿避。」又啓曰:「臣於經筵,未卽啓瑞麟之非,司中旣以瑞麟爲非,臣不可在職。」問政院曰:「獻納再避嫌,不可在職否?」回啓曰:「其所言雖同根,而言則與瑞麟異。且同列別無非光漢之意,似不當避嫌矣。」傳于光漢曰:「獻納初亦不當避嫌,不可遞也。」

○柳洵議曰:「莽哈受其妻所送物件,以其衣服、雜物,報答爲信,今當付禿里兀等以送,給付其妻,但其中斷髮爲髢而送,或有因此爲奸細約信,亦可疑也,此則不必竝送也。莽哈報答物件,今付禿里兀,令語其妻曰:『莽哈受汝所送物,乃以所有物件,報答爲信,朝廷授我,令傳給』云而已,不必別有他辭。」鄭光弼議:「禿里兀等齎來衣服、雜物,旣付莽哈,莽哈所送物件,不可不傳,亦不可無答辭。其所送物件內,如衣服、靴精等物,似無他情,今宜傳付。但彼人聚兵,請兵時,以木標、馬鞭等物,相傳爲信。此虜中常事,則今此小髢、木標、馬勒,斷不可傳付矣。莽哈答辭則當曰:『父子受朝廷恩恤,於飮食、衣服等事,果無艱窘,但時思想本土』而已,更無他語。」金應箕議:「莽哈所送物件內衣服、靴精等物,付禿里兀,傳送爲當。但其奸謀可疑,小髢、胡勒、木標等物,不可傳付。」

○驪江令昆孫、完山副守仲善、桂林副守艤等上言,請陞實職。〈此人等皆以試藝爲堂上,而或爲令,或爲守,故請陞爲都正等實職也。〉政院啓曰:「此不當啓達之事,然宗室人上言,不得不啓。」命議于議政府及該曹。

○御夕講。

○臺諫啓李長生事;諫院啓孔瑞麟事,皆不允。

1月25日

○丁未,御朝講。上曰:「此言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飽,七十非帛不暖,八十杖於朝,古之養老,若此其至也。而我國,則節目雖具,無敬老之實,事不如古。今以此章『七十非肉不飽,非帛不暖』之語,見之則待老人,宜尊敬也。而近有以七十人着毛冠者,憲府糾察治罪,非徒事涉細瑣,其於待老之道,何如?當先行於朝廷之上,可也。朝廷之上,見年老朝士,則皆有輕忽之心,而欲棄之。故如有沙汰之時,則例汰老者,老者在朝,可也。」知事申用漑曰:「老不治事者,則固不可用於任事之地也。古云:『老馬識路』,老成者,不可棄也。」司經任權曰:「今雖不能治事,而有前功者,則使不至失祿,可也。」領事金應箕曰:「上敎至當。成宗朝,親自養老,又令外方監司、守令,躬親饋之。今亦申明行之,可也。」上曰:「我國於小小之事,能勉力爲之者,固多有之,至如大綱本源之地,則廢而不行。如親迎等事,皆所當爲,而收議則皆以爲不可,此果因循之故也。」用漑曰:「親迎之禮,上若使行之,則行之不難。但習俗因循,不能決矣。外方鄕射之禮,亦當行也。」左右請宥朴祥等,臺諫請罷李長生,正言許渭請推孔瑞麟,皆不允。渭曰:「今於永慶殿,使禫後用樂,果於祥後,百官不淡服,而且用樂,甚未安矣。然祖宗朝制禮,詳究酌定,今以一時未安之故而輒改之,則祖宗朝制禮,後必多改,依《儀註》爲之,可也。」上曰:「此事,禮曹與大臣所議定也。前見弘文館箚子,所言至當。過與不及,果皆失中,以情爲之,則人子服父母之喪,豈止三年乎?玆令更議矣。」

○兵曹判書申用漑啓曰:「小臣再爲本職,今亦過一年。權柄之地,不可久處,身亦有病,氣力困瘁,不能以時治事,事務多滯,請辭。」傳曰:「銓曹當使久於其任,其勿辭。」用漑更辭,上命遞之。

○臺諫啓李長生、孔瑞麟事,命推瑞麟,餘不允。〈史臣曰:「瑞麟,曾爲吏曹正郞,見瑭用心公正,不拘於關節,尋常嘆服,及是,有是啓。」〉 ○敎禮曹曰:「親迎之禮,聖人所制,須要遵行。我世宗大王動慕古制,王子王女婚嫁之時,皆令親迎,欲使士大夫家,有所視效,而因循舊習,廢而不行。鄕飮酒之禮,亦禮文所載,而近不擧行,豈非闕典?自今親迎、鄕飮酒禮,其曉諭中外,一依古制施行。」

○對馬島主宗盛順,遣吾郞仇羅,來獻土宜。

○傳于吏曹曰:「用武人,似不如古,出身已久者,多滯於卒伍之中,豈盡棄才乎?當擇其可用者用之,出身雖不久,若可用者則用之。平時用之,知其賢否然後,緩急可以用也,其擇用之。」

○傳于吏曹曰:「兵曹判書申用漑以病辭職,須以知邊事者代之。高荊山備知北方之事,戶曹雖重,然其任已久,宜以荊山擬之。」吏曹以荊山,擬兵曹判書而啓曰:「方今經費之事甚重,而邊方軍需至少。荊山之爲戶曹也,晝思夜度,盡力其任,不宜速遞。此非但臣之意,朝廷之議也。戶曹之事,尤重於兵曹,請勿遞。」上落點于荊山而傳曰:「荊山之勤於職事,予非不知矣。然荊山自堂下官時,累任北方之事,備諳兵事,故授之耳。」

○以申用漑爲左贊成,張順孫爲戶曹判書,高荊山爲兵曹判書,權敏手爲漢城府右尹,李長坤爲全羅道觀察使,朴好謙爲黃海道觀察使,慶世昌爲江原道觀察使,曹閏孫爲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申玉衡爲承政院同副承旨,李沆爲刑曹參議,金世熙爲全羅左道水軍節度使,〈世熙自領軍士,日事畋獵,暫無休息,嫉怨朋興。水軍雖有闕立者,但置簿名數,如有求請者,下帖督給,悅人爲事,其下若之。其緩於退立,急於徵布,識者陋之。〉李之芳爲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崔重演爲司憲府掌令。

1月26日

○戊申,憲府啓:「同副承旨申玉衡,前爲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多有所失,今爲承旨,不可置喉舌之地。且全羅左道水軍節度使金世熙,見使於人則可也,自爲統領則不可也,請竝遞之。李長生不可在政曹,請罷之。」皆不允。

○慶尙道觀察使孫仲暾拜辭。〈史臣曰:「仲暾素稱剛直,守令初聞仲暾爲監司,多畏憚之。及下界無異績,人或疑其人心之變易也。」〉

1月27日

○己酉,御朝講。大司憲李繼孟啓李長生、申玉衡、金世熙等事,正言金應璧亦啓長生事,左右皆請釋朴祥等,竝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侍讀官蔡沈曰:「臣聞,生員金世業妻沈氏二十前,適世業未幾,世業得病,沈緜數朔,而沈氏侍藥甚謹,及世業死,親行祭祀於寢房。世業嘗著《嗟予生賦》,沈氏書其末曰:『女必從夫,夫死則不可久生。』遂服藥而死,此宜旌異。」上曰:「有關節義,其令禮官旌之。」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申玉衡、金世熙事,又啓:「順安本殘縣,而今甚疲弊。金鉤,去冬赴任,而今爲理山郡守,鉤則當任用於邊方,然其衙眷上送于京,然後赴任,其弊尤多。大抵除拜未久,遽卽遞之,如柳星之纔拜祥原,卽與甲山相換者,其官尤至於殘弊。如兵使緊關之任則已矣,守令則非無可爲者,而强令相換,此大失矣。金鉤請仍任。」命仍金鉤,餘皆不允。

○傳于政院曰:「夕講,經筵官啓沈氏事,其令詳考實迹以啓。凡事,不善者以登聞,而善行則未有上聞。如沈氏事,至於經筵官皆知,而迨不以聞,其以此意,言于五部。」

1月28日

○庚戌,御朝講。至《禮記》養世子之語,侍讀官李淸啓曰:「古之人君,重世子如此其至,而今者,世子每寓民間,而其傅姆,亦皆賤人,須早養于宮中,使朝夕習熟禮法,然後長可以知禮。如此等事,體念焉。」大司諫金謹思曰:「臣爲弘文館時,以元子不可處外間,曾上疏陳啓矣。今李淸所啓果是。古有胎敎,況於旣生之後,其保養之道,尤所當謹,豈可長處閭閻乎?」臺諫啓李長生、金世熙、申玉衡等事,皆不從。典經奇遵曰:「今命推孔瑞麟。瑞麟前日所啓之言果多,然其意則盡陳無隱,以阿附邪諂爲言,恐大過也。大臣有如王鳳,而阿附如谷永者則可也,不計其情,而謂之阿附,至以反覆邪諂爲言,何哉?諫院則任言責,雖不可不啓,上則當優容,以來善言,可也。臣子於上前,啓其所懷,何過之有?」上曰:「其日,孔瑞麟果多所言。以臺諫而贊揚秉銓之臣,似失風憲體貌,然至於推之,予意,亦以爲過也。諫院强啓,予意以爲,必詳知其事而啓之,故命推矣。」謹思曰:「孔瑞麟以臺官,啓吏判之實,又引韓琦爲臺諫,薦賢事爲言,安瑭已受大任,豈待瑞麟之啓乎?必以其秉銓而然也。臺諫而贊揚銓長,臣等以爲邪慝,而啓之。」入侍宰相、臺諫、侍從,請釋朴祥等罪,皆不允。

○大司諫金謹思、司諫文瑾、正言許渭、金應璧啓曰:「今日經筵,弘文館以臣等駁孔瑞麟爲過,雖他人,不可於君前贊揚大臣,況以臺官,而極口贊揚銓長,其情則未之知也,於聞見,至爲駭愕,其情迹,似涉阿附,故請推之。弘文館以爲,情不然而不當推,又以邪諂、阿附等語爲非。臣等以情迹而請推,且律有:『以宰執大臣,美政、才德上言則須要鞫問來歷,明白然後罪之。』孔瑞麟亦當推,而可知其情,故請推之。臣等旣被論,不可在職,請遞。」不允。應璧啓曰:「臣等以孔瑞麟事爲非,方請推考。而副校理李淸、正字奇遵等,皆以爲不可推,不計事體,至爲非矣,請推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典經李若冰曰:「毁譽亂眞,人君好惡,不可不分明也。前日孔瑞麟經筵所啓之意,不過曰:『安瑭初於用人之際,務欲公明,而後不如初。』此乃不足於其心之言也,非阿附之意,而諫院指謂邪諂。臺諫亦非只駁擊人物而已,以古見之,韓琦、范仲淹等爲臺諫,若有賢者,則皆薦之,今孔瑞麟亦啓其所懷而已。於經席,若不進所懷,則人主何由知下情乎?臺諫當只以大綱啓之也,雖失體,豈必以阿附邪諂指之乎?」上曰:「孔瑞麟之言果是,臺諫亦當不止駁擊人物也。旣被諫院之駁,自不可在職矣,雖只遞本職,可也,而請推之意,予亦未知諫院以爲阿附、邪諂云。故意,諫院知其實,而命推之,然推之過也。今日侍從,有言其過者,而諫院又請推。侍從如是,則侍從恐未得陳其所懷也。」

○臺諫啓李長生事。憲府啓:「申玉衡不合近侍,金世熙不合於主將,請皆遞之。」諫院啓:「孔瑞麟事,推考後可知其實,故請推,而李淸、奇遵等於未推之前,以爲無情。推考後,若至於當罪,則以爲無情而啓請,可也。以其情所未知之事,而使是非混淆,未知事體,請須推之。」不允。

○傳于漢城府曰:「景福宮、昌德宮主山及來脈,山脊、山麓禁耕,外山則只禁脊,漢城府與四山監役檢擧,令觀象監,審視山脊、山麓,臨壓禁忌處,勿給立案,犯禁造家者,撤去治罪。」

1月29日

○辛亥,御朝講。持平尹止衡啓李長生、申玉衡等事,又啓:「金世熙,雖有武才,然不容於公論。其性驕傲,不善撫下,爲將如是,必失人心。」不允。領事鄭光弼啓曰:「今聞,諫院避嫌,又請推弘文館。當初孔瑞麟入侍經筵時,臣亦入侍,瑞麟果多所啓之言。然豈有他心?直陳其所懷而已,非阿附而贊揚也。諫院聞其言而請推,此不知其情而然也。雖推之,豈肯自服?臺諫雖有過越之言,不可皆以爲非,則臺諫之請推,亦不可指以爲非也。弘文館欲救孔瑞麟而已,然臺諫、弘文館,如是相攻,事甚不美。」

○掌令柳灌啓曰:「今以孔瑞麟事,諫院與弘文館相攻。大抵臺諫,若遇國家大事,則人雖或以爲非,宜不暇計而論執矣;事若不大,則一有非己,當避嫌而不可在職。今者是非間,弘文館旣以諫院爲非,爲臺諫者,固不當在職。旣避嫌,而還請推弘文館,似爲失矣。然臺諫之言,豈無過越,且豈無小小失次之事乎?言旣過越,而侍從有規正者,則上不得聞其直言,而下亦不得進言矣,上不可以臺諫爲失次矣。今者弘文館以諫院爲非,已失之;上亦以弘文館爲是,至爲失矣。前者方有寧爲大司諫時,以弘文館爲非,弘文館反攻諫院而遞。今亦如是,此,大失之事也。然此則事在旣往,不可追論,因此,恐遂成弊風,請推弘文館。」仍啓李長生、申玉衡、金世熙等事,傳曰:「孔瑞麟贊揚大臣,雖失體,然其邪諂、阿附情狀未著,而請推,故予以諫院爲非。而李淸、奇遵等,亦以諫院請推爲過,其言是矣。侍從以爲非,則諫院當避嫌,不復啓事,乃例也。初則避嫌,後反以論己之侍從爲非,而請推,故予以諫院爲非。表憑、李若冰等,若擧館攻擊則已,本館所不共議之事,初若攻之,而予問之則以爲非攻擊,其言若是,固失次矣。然臺諫、侍從,當相可否,不可以侍從論臺諫之事,而推之也。諫院則憲府旣以爲非,不可在職,其事亦失,當遞。表憑、李若冰等,憲府雖請推,然推問進言之侍從,則有乖於聽言之意,不可推也。餘皆不允。」再啓,亦不允。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二十三〉

二月

2月1日

○壬子朔,持平尹止衡避嫌請遞。自上問于政院,政院啓曰:「憲府方援引前弘文館攻駁前臺諫之弊,以爲遂成弊習云。尹止衡以其時修撰,似不宜同處。」傳曰:「可遞。」

○憲府請遞李淸、奇遵、表憑、李若冰、申玉衡,罷李長生,又啓:「刑曹正郞曺尙賢,前以忠州判官,推考未畢而除官,請改正;淸州判官申壽麟,因妻母上言而相換,〈妻母,乃卒政丞成希顔母也〉前無此例,不可開端;司畜鄭浣,以才行擢用,而多有所失,且非純正之人,請改正。」命遞曺尙賢,餘不允。

○以金安老爲大司諫,金硡爲直提學,成世昌爲司諫,文瓘爲持平,金瑊爲獻納,張玉、尹自任爲正言。

2月2日

○癸丑,御朝講。掌令崔重演曰:「李淸、奇遵以諫院爲非,諫院之啓孔瑞麟事,果爲過當。然臺諫所啓事,侍從皆以爲非,則任言責者,不得盡其職,恐有無窮之弊。且表憑、李若冰,於諫院方論啓李淸之時,反以諫院爲非,而論啓。臺諫、侍從各自爲是,終必角立。如陳其懷抱,則固侍從之事,而上亦優容也。人物駁擊,皆臺諫之任,而反如是,至爲失矣。故已出公緘推之,然不可在經幄,請遞。」司諫成世昌曰:「臺諫任言責,豈皆適中?弘文館在侍從,見臺諫有失,豈不言之?古之人雖芻蕘,亦皆欲言之,況侍從乎?然臺諫所失,雖以爲未便於心,而不可以己之所見,非他人之見。今弘文館以爲是非者,皆事之不宜者也。若不推之,則有妨進言之路矣。」上曰:「近見朝廷之事,臺諫、侍從有相攻之弊,臺諫欲矯其弊而然也。然予意以爲,諫推請推孔瑞麟過當事,弘文館已議之,而李淸、奇遵等言之,諫院避嫌而反請推李淸等,亦似失次。表憑、李若冰等不與本館同議,以諫院爲非,果皆失之矣。然遞之,則侍從不得進言矣。」重演仍啓李長生、申玉衡、鄭浣、申壽麟等事,又請宥朴祥、金凈,不允。

○正言尹自任啓曰:「臣前在弘文館時,與李若冰等意相同,不可在職。」命遞之。

○持平李祐啓曰:「朝於經筵,司諫成世昌因崔重演請遞弘文館之言,而啓曰:『雖芻蕘可,以言之,侍從豈不言乎?』云云。司中之意不如是矣。臺諫之失,大臣若不言,則侍從必言之,非以侍從爲不可言也,以相攻駁爲不可也。而成世昌於經筵後,出語崔重演曰:『雖如是,弘文館上疏,以汝等爲非,則何以處之?』今方欲矯相攻之弊,而世昌反先開相攻之端,與臣等意不同,請遞。」從之。御晝講。

○臺諫啓前事,命遞鄭浣,餘不允。

2月3日

○甲寅,御朝講。掌令柳灌請遞李淸等,罷李長生,改正申玉衡,皆不允。領事鄭光弼曰:「李長坤素知北方之事,今爲全羅監司。若北道有事,則不可不以長坤差遣。」上曰:「李長坤果知咸鏡道之事,則送之可也。」光弼曰:「自壬辰年甲山盜起之後,以江原道軍士入防,于今五年,而受弊甚極,須令兵曹及知邊事者同議。若必須以江原道軍士入防,則當計緊關之時,而使入防也。」侍講官崔命昌曰:「朴祥、金淨以上書抵罪。當初兩司請罪時,只啓其不可用之意,可也。是非間,因求言,書啓所懷而罪之,則今後雖求言,誰復上達所懷乎?」上曰:「下人之言,上自採擇,可者用之,不可者舍之可也。此則其所關重者,故臺諫請罪,非以陳言而罪也,不須急急赦之也。」

○傳曰:「江原道軍士,勿入防咸鏡道事,其問於兵曹。」

○以趙邦彦爲司諫,朴世熹爲正言。

○平安道平壤等二十二邑,地大震。

2月4日

○乙卯,御朝講。持平李祐啓李長生、申玉衡事,上曰:「李長生、申玉衡,在武班中可用者,故用之耳。」

○正言朴世熹啓曰:「臣前在弘文館,與聞李淸等之議,不可在職。」遞之。

○御晝講。侍讀官蔡忱啓恤民之事,上曰:「上不恤民,則下固不應恤民;上旣恤民而下猶不恤民,則民不被其澤矣。君臣一心,以勤恤民,可也。」司經任權曰:「上雖有恤民之心,下不奉行,故生民不得蒙其澤矣。」上曰:「人君代天理物,設官分職,皆爲斯民也。近者每言外方百姓之弊,予觀,京中百姓,亦多困弊之事。以各司見之,官員侵虐奴婢,以爲宴會;以市人見之,僭濫者,法司固當禁止,而豪富者得免,貧民受困;以軍士見之,都摠府徵贖甚繁,亦由以困弊。百姓之困,京外皆然,祛弊自京師始,則外方亦不如是矣。」

○御夕講。

2月5日

○丙辰,御朝講。大司憲李繼孟啓李長生、申玉衡事,上曰:「武班之人,不須責備也。」獻納金瑊曰:「前於經筵,鄭光弼所啓李長坤宜授北道所任事,不允,臣意以爲未便。」領事鄭光弼曰:「如李長坤者,須用於北道,可也。」上曰:「前者,只聞李長坤合於北道而已,還遞與否,未及計矣。果於南方,則雖他人,可遣也;北道,則須以知武事者差之。李長坤有武才,宜可爲也。」檢討官尹自任曰:「近來以不緊事,臺諫、侍從相攻。臺諫、侍從爲一體,侍從之失,臺諫當言之;臺諫之失,侍從亦可言之也。以侍從之人,不可言臺諫之失,近有如是之言,至爲未便。」同知事南袞曰:「臺諫若以侍從爲不可言,則憲府之計,果失矣。如今所啓:『臺諫之言,侍從不可事事皆非之,有大失之事,則侍從豈不正之?』以此指謂『以侍從爲不可言』,則侍從之啓,亦甚失矣。」繼孟曰:「雖使考史草,豈有如是之言乎?」上曰:「非以侍從爲不可言也。前日柳灌,果引蔡壽之事,以爲:『臺諫雖有過越之言,侍從不可以爲非也。』云云,今所言,〈尹自任所言。〉亦傳聞之誤而然耳。」記事官許洽曰:「弘文館兩是兩非之說,至爲非矣。在論思之地,而先倡如是之議,大臣、臺諫未有分辨之者,後世無由知其是非矣。且李繼孟以考史草事啓之。凡事皆令考史草,則必有後弊矣。」上曰:「考史草,則果有弊矣。然一時紛爭之事,不可以人之所聞取實,故自前有不得已考史草矣。」

○御晝講。

○御夕講。

○大臣等啓曰:「以不緊避嫌,不可遞臺諫,朴世熹請仍正言。」從之。

○命遞全羅監司李長坤,以待咸鏡監司之遞。

○獻納金瑊啓曰:「朝於經筵,尹自任啓:『憲府以侍從爲專不可言,臺諫所失,侍從豈不言之?憲府之言非也。』云。大司憲啓曰:『司中之意,不如是。』上敎亦曰:『無有爲是言者。』而自任聞方外不的實之言,而啓於上前,至爲非矣,請推之。且史草,若考全史云,則大司憲失啓之事也,只考其日所啓之事,有何不可?而許洽敢以大司憲爲非,臺諫之事,有口者皆欲攻之,則臺諫豈能言乎?許洽請竝推之。」憲府啓李長生、申玉衡事,傳曰:「尹自任所言之意,前者臺諫〈上意指柳灌。〉以爲:『在外雖以臺諫之言爲未便,而不敢啓於上前。』云云,尹自任特誤聞此言,而然也。非獨尹自任也,閔壽千亦聞云。雖不的實,果若憲府所言,則當相可否,不宜推也。前者藝文館上疏言史事,且古有人君不可見當代史之言,而然也。然若有不得已之事,豈不考之乎?許洽固不知輕重而言矣。果若考其日之事,而或至於盡見全史,則必有史禍矣。許洽之意,欲固史局而然也,不可推也。餘亦不允。」

○正言朴世熹辭避,命就職。

2月6日

○丁巳,御朝講。司諫趙邦彦請推尹自任、許洽,仍啓李長生、申玉衡事。執義李蕃,亦啓長生等事,不從。領事金應箕曰:「親迎之禮至美矣。然世宗以爲:『自上爲之,則下效之。』故王子、王孫,竝爲是禮,而下無行之者,是,世宗、成宗兩朝,皆不能行是禮於下。大抵百里不同風;千里不同俗,先王制禮,合於人情,宜於土俗而後爲之也。但當各適其俗,不須更變,此禮恐不可行也。」上曰:「此事至大,世宗朝以爲:『上行則下效』,故上先行之,而至今下不能效而行之,有拘其土俗也。風俗不可卒變,自卿大夫先行之,則下自爲之也。」說經鄭譍曰:「應箕所啓,安於習俗而言也。親迎者,人道之大事。皆欲行之而不能爲者,常病在上之不果爲也。而今上銳意欲行之,爲下人者不可防之也。今所啓之言,恐非宜也。」上曰:「此是美事,而拘於土俗,不能行也。已令爲之,而還停,則果不可也。」

○傳曰:「明日,予將觀射于春塘臺。其參射人員,速令書啓。」〈兵曹判書高荊山嘗於經筵啓此事,故有是敎。〉 ○御晝講。

○御夕講。上曰:「《書》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安民,最爲要務。而守令,係民生休戚;獄者,冤枉所在,而愼察,在於刑官,皆當用意,而不可忽也。」參贊官成雲曰:「上以安民爲心,此乃一國臣民之福也。近來,上之軫念,非不至也,而下不奉行,百姓未蒙實惠。皆是守令不奉行之故也,守令所當擇遣。」上曰:「守令,不可一一擇遣,觀察使明施黜陟而撿之,斯爲可矣。」

○諫院請推尹自任、許洽,不允。

○弘文應敎崔命昌等啓曰:「校理李淸、修撰表憑、正字奇遵、李若冰,以其懷抱啓之,不議於本館而輕發,憲府以此爲不可以推之。其推之也,使皀隷絡繹於其家,以經幄之臣,如是受辱,自古未之有也。李淸等汚辱本官,何可更入經幄乎?請遞之。前於經筵,崔重演所啓,至以侍從爲不可言。故成世昌聞其言,而不平於心,不得已而矯正之。重演以世昌爲矯其失,卽言於臺中,而啓遞之,世昌、重演等之言,天鑑皆聞之。憲府以世昌爲非,而啓遞之,重演則若以爲是,而掩覆之,不卽啓遞,請盡遞憲府。」傳曰:「當初李淸等,非攻諫院也,以侍從之臣,見憲府過攻孔瑞麟之事,而直啓其懷抱而已,表憑、李若冰等,又以此言之。侍從少有所言,則憲府皆欲攻而正之,李淸等事,不至大關國家,其推也已過,而又辱之至此,憲府其當遞也。旣以憲府爲非,而又遞侍從,則似顚倒,李淸等不可遞也。」

2月7日

○戊午,上御春塘臺,觀武臣射。

○司諫趙邦彦、獻納金瑊啓曰:「當初崔重演、成世昌所啓之言,未知其詳也。重演、世昌可謂失矣,他員有何所失,而全數遞之乎?尹自任方請推之,此則掩置不言,而以崔重演爲非而啓之。前者臣等謂:『弘文館全數來啓,則可也,不可各以所見攻之。』云,故於今全數來啓。且以爲,攻憲府則諫院亦在其中而然也。夫弘文館,亦可言臺諫之失也,然言責則在臺諫,弘文館則在論思、備顧問,雖皆可言,面責則有輕重。弘文館則雖有失,不推而棄之,臺諫則謂是非間被論,不可在職而遞之。如是則臺諫之勢漸輕,而受言責者,未得盡其職矣。弘文館又以推李淸等爲受辱云,其多送使令事,未之知也。然侍從有失,則臺諫豈不推乎?以李淸等爲不可復入經幄云者,欲憲府不敢復推李淸等之計也。弘文館亦請依尹自任例,全數竝推之。許洽事,昨敎以當重史局,事若虛踈,則爲臺諫者,亦當言也。然誤聞人言而書之,此亦史局虛踈處也。臣等之請推,亦所以重史局也,請命推之。」傳曰:「弘文館以憲府不可在職,意不得在職,而遞之矣。弘文館若一人來攻,而遞臺諫,則弊甚不小,全數來啓請遞,而不遞則又似不可。今遞憲府過當與否,未敢知也,然其反推弘文館,則似不可矣。許洽其本意,重史局而言也,不宜推也。」更啓曰:「臺諫雖有言失,上宜優容,侍從亦不一一校正然後,可以盡其言,而扶持元氣矣。弘文館在論思之地,當輔養君德,扶持元氣,而斲喪元氣,使臺諫之勢漸輕,大關治道。請皆推之。」持平文瓘啓曰:「大抵侍從及凡朝士之被推者,必出公緘以問,遲則例遣使令促之。以其出公緘爲受辱云,未敢知也。雖一品宰相,非正一品,則不入啓而出公緘推之。弘文館敢以如是之言,啓於上前,事甚可駭。臺諫受言責,雖有所失,當優容,而有口者皆欲攻之,則豈得盡其言乎?臺諫持朝廷紀綱者也。弘文館以其出公緘爲汚辱,此反汚辱朝廷也,請遞而推之。」不從。

○正言張玉啓曰:「弘文館、臺諫一體,臺諫有失,則弘文館當言之;弘文館有失,則臺諫亦可言之。前者諫院之言,至爲失矣,〈言孔瑞麟事也。〉弘文館啓之當矣。今請推弘文館而乃曰:『侍從亦當言也。』其言則似可,而實則使不得言。其請推尹自任者,正爲此也。趙邦彦、金瑊等,自失其道,豈敢言他人之事乎?文瓘又請遞弘文館,而推之亦非也。今諫院之失,非獨侍從也,雖一介書生,亦可以抗疏言之矣,爲侍從者,豈可不言乎?不知事體而爲此言也,豈可在臺諫之職乎?請竝遞。」傳曰:「邦彦等,旣被同列之攻,不可在職,其遞之。」

○上以趙邦彦、金瑊、文瓘所啓及張玉所啓之意,語鄭光弼、金應箕曰:「趙邦彦等被論,當遞職矣。前日弘文館以憲府請推李淸,而出公緘,多送使令,窘辱太甚爲非,攻擊而遞之。今聞,諫院之啓以爲:『憲府實無窘辱之事,而弘文館駁遞憲府,未便。』云。近觀,臺諫、侍從,互相攻擊,至爲不美。弘文館旣以憲府爲非,則是非間,不可在職。然憲府若無所失,則遞亦不可,何如則可?」光弼曰:「弘文館所指以言者,但干於重演,而不關於他員耳。且常時公緘,若於今日出問,而明日未及答通,則例必促之,不當擧此事爲非也。大抵弘文館自以爲未安,而避嫌,或只以重演爲非則可矣,請全遞憲府,甚不可矣。今者無謙讓之風,有相攻之弊,至爲非矣。」上曰:「李淸等言,非出於私,不至大失,而憲府推之太甚,故弘文館啓之耳。且弘文館以爲:『崔重演所言則誤矣,而憲府不以爲非;成世昌之言則是矣,而憲府反爲駁擊,此實非矣』云。今憲府已被弘文館之駁,而獻納請勿遞憲府,令憲府復就職,何如?」光弼曰:「今旣被論,不可行矣。」應箕曰:「宰相、臺諫、侍從之所見各異,則當可否相濟,不當相攻擊也。近因相攻,而臺諫數遞,此甚未便。」光弼仍啓曰:「臣奉審宣陵,莎臺石有破碎處。久遠陵上,曳上大石,則莎土必皆破落,事甚重大。今則水不浸潤,以石灰厚塗其隙,若水氣潤下,則改排可也,不當踐踏而改排也。」應箕曰:「獻陵只有一石破碎,而以水不潤下,故但塗石灰耳。」上曰:「但見其公事,未得親覩,軍人多入踐踏,果未安矣。」應箕曰:「非但改莎、土也,當於陵上,改設新石,此亦未安。臣意,堅塗石灰,仍修補可也。」上曰:「踐踏果未安,仍修補可也。」上又以趙邦彦等啓意,語左右曰:「朝廷紛擾是非,大有關焉。」光弼曰:「但相可否,不宜相攻,侍從則主論思,臺諫則任言責,各有其職。若人人得論臺諫之言,非矣,臺諫自相攻擊,亦非矣。今司諫、獻納所啓,則未爲非矣。張玉所啓,則是自中相攻也。」應箕曰:「臺諫、侍從互相攻擊,尙且不可,況臺諫自相攻擊乎?須察其是非,而非者則遞之,可也。」光弼曰:「今司諫等所啓則是矣,張玉之言,則甚爲狂妄。若臺諫使侍從,不得言事,則可論其非也。今弘文館所爲之事,臣未之知焉。臣意,推問弘文館,可也。張玉所啓之意,臣實未解。」上曰:「近者臺諫、侍從,每爲紛爭,須於是時,定是非,可也。」申用漑曰:「成世昌之言,未爲非矣。臺諫爲過越之言,而每每攻擊,則必無完全之時矣。今弘文館以爲:『憲府推李淸等,使之窘辱』云。臣見,今三公以下,若被推,則憲府必督公緘,以此而謂之受辱,可乎?」承旨尹殷輔曰:「臣聞,憲府出緘於李淸等四人,適四人會于一家,使令亦會于其家。以是,指爲多送使令云。」金銓曰:「近者,臺諫、弘文館論議紛紜,各立指意,此非美風也。出公緘而催促,乃例事也。」用漑曰:「趙邦彦等所啓之言,未爲非矣。」上曰:「酌其首末,則振起朝綱,乃臺諫之職,有何所畏?雖弘文館,亦必不畏矣。弘文館有失事,則豈不遣使令乎?但李淸等,非爲相攻也。以其未便之意,相爲可否耳。臺諫請推,故弘文館言之耳。」金詮曰:「不可以一人所見,而論憲府也。此亦弘文館失體也。」

○以李繼孟爲議政府左參贊,朴說爲司憲府大司憲,許硡爲全羅道觀察使,丁壽崗爲禮曹參議,金楊震爲執義,柳溥爲司諫,李元幹、洪彦弼爲掌令,辛弼周、尹止衡爲持平,蔡忱爲獻納。〈史臣曰:「南原有萬福寺,儒生偸取佛腹所藏之物。南原人尹止衡爲持平,播于臺中,移文推鞫。設令儒生眞有是犯,非法司之所當禁。其迹若扶護佛家,時論非之。」〉

2月8日

○己未,御春塘臺,觀射。

○傳曰:「近來,武士不事錬習,故今連三日觀射矣。然不可徒尙武事,亦可勉於文學也。今此射官等,雖不能皆解文,然豈無稍解文理者乎?律詩則不可製矣,以絶句出題製之,何如?」光弼啓曰:「倉卒間,欲知能文與否,則製絶句可也,然絶句,雖學浮薄之文者,猶可能也。涉獵經史者,亦豈無人?問以邊事,使之書便否以啓,何如?」上曰:「使製絶句,可也。」光弼仍啓曰:「近日之事,至爲擾亂。爲臺諫而若含默不言,侍從駁之,可也,如今此事,成宗朝所未有也。張玉所啓,亦甚不是。凡事當與衆議爲,而如此相攻,自趙光祖始。然光祖事,雖似輕擧,其意則似宜矣。張玉所爲,未知其何爲而然也。趙邦彦等,以時在臺諫,欲自固其勢,務存體貌,而張玉之論如是,不遞張玉,而反遞邦彦等,甚未便於事體。且吏曹以弘文館之員,擬於諫官,〈蔡沈以校理,爲獻納。〉雖非拘掣於此,而誤國事也,然其心豈得公正乎?其意恐不相同也。以有過越之言,而搖動臺諫,則甚不可也。今亦恐復如前之擾亂也,不可信張玉狂者之言,而遞臺諫也。」上曰:「自趙光祖時,始爲擾亂,此是非不定而然也。張玉來攻臺諫,攻之者雖一人,而其被駁者,不可在職,故遞邦彦等也。」光弼曰:「臣意,張玉恐不可在職也。未知其心,何爲而有如是之言也。」上曰:「昨日若遞張玉,則是以弘文館爲非也。故遞張玉似難矣。」光弼曰:「臣意,弘文館亦不是也。弘文館豈敢以多送使令,督促公緘之意,啓於上前乎?雖以宰相而被論,當退而待罪,何可以是敢啓乎?於臺諫則以謂被論不可在職,雖以一人之啓而遞之,其攻之者則雖輕發而不過,恐其議論,無時而可定也。張玉固不可在職矣。弘文館員,其心必未公正,亦不可爲諫官也。」上曰:「弘文館官員及張玉事,當僉議處之。」應箕曰:「趙邦彦等所啓,爲是而遞之;張玉甚非,而反在其職,未便矣。」上曰:「邦彦等被論,故遞之矣。以張玉爲不可在職,則亦可遞也。」光弼曰:「一臺諫之攻,尙可遞之,況臣等皆以爲非乎?」李自華曰:「諫院之啓孔瑞麟事,雖似過越,然弘文館只啓瑞麟無情之事,則可矣,而至以諫院爲非。李淸等又不同議於司中,而啓之,故因此紛擾矣。且昨日憲府之請遞弘文館,亦似過當。所論不能平正,故如是紛擾矣。」上曰:「然則不必遞諫院也。」光弼曰:「前臺諫攻世昌事,亦未知其可也。然若數遞臺諫,則臺諫之勢,恐日漸輕卑也,臣竊未便焉。」自華曰:「見近日之事,有若私忿,而相攻。若於朝廷有大事,則宜如是也,只因瑞麟不緊之事,而至此相攻,可乎?」光弼曰:「張玉以邦彦所啓之言爲非,而攻之,邦彦之言有何非乎?」應箕曰:「法司出公緘推問,則當敬謹恭順以對,而弘文館敢以推同官之故,合司來啓,若忿怒然,至請全遞憲府,大失體貌。弘文館當須推之。」上曰:「須定其是非可也。」用漑曰:「近日以自中之事,若不合於心,則輒相攻之。如是則是非,將何時而定乎?昨日邦彦等所言不非,而玉之所啓如是。邦彦等則遞之,而玉獨在職,甚未便矣。」上曰:「若皆以張玉爲非,則當遞矣。」

○射官張屹等十人,製詩以進,傳于兵曹判書高荊山曰:「武才,當以觀射、試射爲勸勵之方。然亦不可不學文也。武官等,各有訓下,而未嘗用力於學文,須使勸勉,可也。」

○掌令洪彦弼啓曰:「臣前爲弘文館時,持兩是兩非之論,而不分明是非而啓之,前臺諫旣以爲非,大臣亦論之。〈南袞於經筵啓之。〉大抵近者物論之紛紜,只以兩是兩非之言而然也。且前日李元幹爲獻納時,以憲府爲持兩端,不定是非,而攻臣遞之。今竝爲掌令未安,敢辭。」命勿避嫌。

○大司憲朴說啓曰:「持平辛弼周以延日縣監,時未交代,必未速來,請遞。」從之。

○命推弘文館員,遞蔡忱、張玉職,從大臣之言也。

○傳曰:「外方處女,依前例,其令會東宮揀擇。」

2月9日

○庚申,御春塘臺觀射,射官等論賞有差。

2月10日

○辛酉,傳曰:「老人趙暉,若未運行,其令舁到閤門外,待命。」

○上御宣政殿,引見趙暉。暉時年百有四歲,不能運身,命舁入東階下庭中,使其子一人隨入。上使承旨,問暉曾授何職,對曰:「登庚辰年武科,爲訓錬參軍後,不仕矣,其加資,忠毅校尉也。」上令更問:「行於世宗朝乎?」暉答曰:「然。」上使問:「有欲言之事乎?」對曰:「以武科出身,恨未陞堂上,他無所願。」上曰:「其資級,乃忠毅校尉,則懸絶於堂上之階,但貴其齒矣。且此人,豈久在人世乎?其令特陞堂上。」又令所在官,給米十石及食物,仍賜靑色緜紬帖裏,暉老荒不知所言,但喜動於色,攅手而已。其隨來子弟,命令饋酒,使之極醉,朝野莫不嘆服上老老之義。

○以方有寧爲大司諫。

○海南民家雌牛産死犢一頭,有兩面,其兩面各有兩目口鼻,兩口有齒。

2月11日

○壬戌,受朝參,御朝講。大司憲朴說曰:「近來臺諫、侍從,以不緊之事相攻,使臺諫不得安其職任,豈爲美事?弘文館又啓以『經筵官出公緘督促。』云。雖宰相,推考則必出公緘而推之。豈以此而至啓盡遞憲府乎?以李淸等,爲汚辱本館,不可復入云,此甚不正之論也。朝廷之上,何有如是之風乎?此人等,請須遞而推之。」司諫柳溥曰:「弘文館若有所失,則當自以爲非;臺諫若有所失,則亦不可自以爲是。前日憲府非失,而弘文館以爲窘辱云云,法司若有推考事,則雖一品宰相,亦必出公緘推之,以此爲窘辱,出於忿激。爲經幄之臣者,當輔養君德,先正其身,可也。以李淸等爲受辱,不可復入經幄云,此尤甚於李淸等之所失,豈可如是而在經幄乎?請遞而推之。」上曰:「近來以不關之事,侍從、臺諫相攻,事體豈如是乎?當初臺諫以不緊事而攻侍從,侍從亦攻臺諫,兩失之矣。弘文館果若攻臺諫,則當熟計爲之,而如是輕擧,固爲非矣。然若遞之,則人物之乏,亦不可不計,只使知其所失,可也。」朴說曰:「趙邦彦、金瑊等,言不至失,而張玉之啓如是,至爲非矣。」鄭光弼曰:「張玉直攻同官,未知其意。如此之事須懲之,使不肯爲浮薄之事,可也。」上曰:「此風,自趙光祖而始。然非只光祖也,前亦如是。事若是,則雖一人,宜可攻駁也。不緊之事,而以一人之攻,至於盡遞臺諫,甚不可也。」柳溥曰:「以非重事,而不平正其心,憤激啓之,大失事體,不可不遞也。」

○聽輪對。司宰監主簿申承演啓曰:「臣見其人分定之籍,於慈壽宮,旣定其人;又於佛堂、禪堂,亦定其人,有累聖治。」

○傳曰:「近者弘文館員〈崔命昌等也。〉聞不實之言而啓之,豈被論而在職乎?其遞之。李淸、表憑、奇遵、李若冰等,亦被自中之論,〈崔命昌等請遞故也。〉不可在職也,亦宜遞之。大抵近來輕薄之風已成,須矯此弊,可也。」

○政院啓曰:「崔命昌等,臺諫方論之事也,李淸、表憑、奇遵、李若冰等,則雖被論於同僚,然豈以此而竝遞之乎?弘文館全數遞之,亦是變故也。李淸等雖失,而與此人等事不同,竝遞淸等,似未穩矣。」傳曰:「予意,亦以淸等事爲不關,故臺諫雖啓之,而留難矣。但疑被自中之論,不可在職,故語之也。其只遞命昌等,可也。」政院啓曰:「弘文館多遞,無入侍經筵者。李淸、表憑、李若冰、奇遵等,請使行公。」從之。

○漢城府判尹尹珣等,以柳潾妻成氏上言,來啓曰:「柳潾,庚午年二月,與成氏結婚,其年八月,無故棄別。辛未年正月,憲府風聞而推之,其年五月,復合事判下。壬申年正月,柳潾丁母憂。其年八月身死,竟未得復合。今以復合例,論事判下,臣等意,國家雖使復合,而未得成禮成婚,未可論以後妻,敢稟。」傳曰:「復合事,辛未年五月判下,而至明年壬申正月之久,而尙不復合,其不復合者,私事也。其以前室子息等,不以爲繼母之意,論之可也。」政院啓曰:「婚姻,大事,復合則亦當依初成禮爲之。而成氏未得復合,爲其子息者,不可以爲母,亦不可不以爲母,其事甚難。廣議處之,何如?」命議于大臣等。

○掌令洪彦弼啓曰:「李長生在政曹,多有所失,不宜居政曹重地。申玉衡前爲水使,多有所失,不可爲承旨,請竝遞。」再啓,不允。〈史臣曰:「彦弼語承旨尹殷輔曰:『前臺諫論李長生等事,請遞乎?請罷乎?大司憲朴說謂予聞見於政院,欲因前臺諫所啓,而啓之。』殷輔曰:『長生則請罷,玉衡則請遞。』彦弼曰:『當更議爲之,姑以請遞啓之。』爲臺諫者,勿論前臺諫所爲,當以至當之理,僉議論定然後,啓之於君,可也。不然,徒守前臺諫之迹,又曰:『姑以此啓之。』云,豈所謂思度事理,務以至當之理,啓之於君者乎?」〉

2月12日

○癸亥,御朝講。臺諫論李長生、申玉衡等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卒右議政陽川府院君許琮妻韓氏上言曰:「家翁雖位至崇品,本無産業,生計不周。家翁殂逝後,尤爲艱苦,朝夕支用及一應祭祀等物,專仰功臣田稅,而近者功臣田稅,一依職田例官收,以此爲憫云。」〈以國用不足,限年官收事,曾已議得。〉司猛魚命長等五人連名上言曰:「舊代傳授功臣田,於今不論良賤妾子,只給祭田三十結,餘皆盡奪屬公,悶望云。」傳曰:「竝議之。」

○敎戶曹曰:「其人分定事,去佛殿、禪堂之號,其都稱慈壽宮。」〈因申承演輪對,有是敎。〉

2月13日

○甲子,御朝講。掌令洪彦弼、正言朴世熹啓李長生、申玉衡等事,上不允。上曰:「近日臺諫、侍從以不關之事相攻,崔命昌、李淸等,予意皆不得在職矣,因政院之言,只遞命昌矣。此皆是非不定之致也,須定是非,可也。」彦弼曰:「以不大關之事,而如是,不合於朝廷體貌。孔瑞麟所爲,無情之事也。以臺諫言宰相事,只遞可也。攻臺諫重事,而淸等不與本館議,而輕易爲之,然其實無情,特錯誤而已。命昌久爲侍從,非不知事體,但聞憲府過爲偏僻,督促公緘,乃以淸等爲汚辱本館,不可復入經幄云,不爲平心,而激怒啓之,此亦錯誤也。祖宗朝設集賢殿,其寵遇極矣。今而居此者,先失其事,須示其失誤之意,可也。」上曰:「以非關係之事,是非紛紜,須知如此之弊,使後不如是,可也。」世熹曰:「上敎至當。見近日之事,是非不定,至爲紛擾。臺諫之數遞,是非不定而然也。天下萬事,不外乎一箇是非,是非不定,則事皆紛紛,將何時而定乎?瑞麟之言,乃好語也。此言若自大臣而出,則至爲美矣,但以臺諫,稱美宰相,果似失體。然只陳懷抱而已,遞之則可也,至於推之,似不當。又至以阿附爲言,臣未知也。淸等不議於本館,而攻臺諫,然是無情,亦不宜至於推之。大抵是非,當自上定之。以一人之是而是之;以一人之非而非之,則每如是紛擾矣。」上曰:「是非,自上定之之言,當矣。近日則不能定是非,而至於混淆。」世熹曰:「事之有是非,如一心之有公私、善惡也。須先辨一心之有公私、善惡然後,事之是非自明矣。是非當自上裁擇,恐上之見是非,有所不定也。」上曰:「或是或非,未得決定,而聞朝廷衆論以弘文館爲非,故已遞矣。」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蔚珍縣令李成忱所行,甚醜穢,不可置仕版。」皆不允。

2月14日

○乙丑,御朝講。司諫柳溥、持平尹止衡啓申玉衡、李長生等事,上不允。止衡曰:「今國恤之時,朝廷有大失儀之事。《儀註》內:『宗親、文武百官,皆去華飾。』華飾云者,乃錦繡金玉珠翠,而宰相等皆懸靑障泥,着玉貫子,此皆華飾也,所當改正。」領事鄭光弼曰:「華飾事,當初臣等未及計料。但靑障泥,自先王朝,亦不改之,臣等已嘗與議定矣。華飾云者,未知其何物也。」上曰:「衰服中如是,則似不可也。法司自當紏之也。」

○命限十年,蠲香室外貢白檀香,從承旨尹世豪之請也。

○臺諫啓前事,仍啓:「李成忱,其同生妹夫〈孽妹夫也。〉故兵使禹玄孫終身率居之妾,三年喪畢後,卽與私焉。至今家畜人所共知,請速罷。」命改差成忱,餘不允。

○以李蘋爲弘文館典翰,李彦浩爲應敎,金麟孫爲司憲府持平,曺漢弼爲司諫院獻納,朴稑爲正言,李英俊爲全羅都事。〈英俊爲都事,所行卑鄙,凡有所欲,皆求請於守令。其遞也,貶爲本道全州敎授。〉

2月15日

○丙寅,受朝賀。

○御朝講。大司諫方有寧、掌令李元幹論李長生、申玉衡等事,皆不允。〈方有寧語音低微不分明,難以辨聽。記事官安處順把筆進前,上亦俯首傾聽,所御耳掩,墜於御榻下,處順奉而跪進,上乃親受之。〉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17日

○戊辰,臺諫啓前事,不允。

2月18日

○己巳,御朝講。掌令洪彦弼、正言朴世熹啓申玉衡、李長生等事,又啓:「近者,朴祥等所言雖妄,乃至治罪,士論皆抱鬱抑。宰相、臺諫、侍從罔不請放,而尙未蒙允,此,大妨言路,請放之。」上曰:「李長生等,當愛惜人物,不可從也。金凈等事,其時臺諫及予意,亦非不計事關言路,以其事大,故罪之,不可速放。」彦弼曰:「金凈等,於求言之後,但言其懷抱而已。言雖妄發,朝廷但當不用而已。在成宗朝,深源〈宗室朱溪正也。〉上疏,請勿用世祖朝臣,一時大臣皆請罪,成宗竟不加罪,至今稱其聖德,而爲萬世美談。朴祥等事,今則事旣大定,須速放釋,以通言路。」典經李若冰曰:「言路,大關國家。自祥等受罪後,士雖有懷,未能盡達。臣聞,其時有外方人,欲上疏而來,路聞祥等受罪,中道而返云。今大臣、臺諫、侍從,皆爲言路啓之,而不允許,臣等缺望。」領事鄭光弼曰:「各道使命,雖一人下去,驛路之弊不貲。全羅、慶尙推刷敬差官,多數下歸,臣恐驛子,因此失農。又聞有採銀敬差官,將歸慶尙道。此,納穀於咸鏡道,而未受其價者,欲給其價,故下送耳。〈以靑松府所出銀,給其價也。〉其納穀者,雖當給價,然推刷敬差官畢上來後,七月間,遣採銀敬差官,何如?」上曰:「外方使命之多,果爲有弊。採銀敬差官,待推刷敬差官畢上來後,遣之可也。」光弼曰:「近以司諫院數遞,而守令未得爲署經,故其馬從久留于京。以法言之,春分已過,而許率衙眷,則毁法矣。然馬從再度上來,亦甚有弊,其馬從已來者,雖過春分,令率衙眷,何如?」上曰:「此該曹所當分揀也。」知事張順孫曰:「今聞,兵曹減下三道別軍官,恐邊將解弛也。」上曰:「兵曹爲儲備,且南方倭變已息,故減加設軍官矣。」

○御晝講。

○御夕講。

○傳曰:「守令率衙眷事及別軍官事,後日議啓。」

2月19日

○庚午,御朝講。司諫柳溥、持平尹止衡啓李長生、申玉衡等事,不允。止衡曰:「臺諫每只論駁人物而已,未嘗有嘉言善謀。宜以時迎訪大臣,講論政治,而經筵官,亦不時名對,究問古今得失,可矣。先王所爲之事,全廢不爲,經筵亦只事句讀而已。其以常參、朝啓,苟循常例之事,而謂之勤政,可乎?女謁,最可戒也。人君處內時常多,處外時常少,左右前後,無非正人,可也。在內時常多,則嘉言善政,無得而聞,薰陶德性,其可冀乎?人君正心爲大,心若正,則何事不正乎?古云:『惟先格王,正厥事。』不正君心而欲正厥事,末也。」上曰:「所言甚善。親宦官、宮妾之時多,接賢士大夫之日少,則國事日非矣。近果有事故,經筵久未得御。然若有所議,則上豈不問,下亦豈不言哉?果相與論難,可也。」領事金應箕曰:「止衡之言至當。帝王之學,果不在於訓詁,觀前古聖賢之事,而存心於爲治之道,則治道可進矣。且君子小人之進退,關於治亂。唐、虞時,亦有四凶,則雖聖朝,不能無小人也。人君須先正心、修身,則不患其邪正之混進矣。」上曰:「人君之學,固無貴於訓詁,其善之可法;惡之可戒,當常論難,可也。其辨識君子、小人之分爲難。古云:『知人則哲,惟帝其難之。』知人固難矣,然果有小人,則衆必皆知之。君子、小人之間,若失其進退,則國事非矣。」應箕曰:「唐之姚崇、宋璟,相玄宗,成開元之治,故人謂明皇。後用李林甫、楊國忠,以致天寶之亂,故人謂玄宗,以其先明後暗也。須愼終如始,正心修身,無一毫私欲之念,一動一靜,皆出於正,則庶乎其可矣。」上曰:「所言至當,宜可留念也。但今無女謁之事,如有之,則宜當糾之矣。」柳溥曰:「雖曰無矣,當恐其或有,而省念可矣。成湯六責,先以女謁稱之。此,尤所致慮者也。」上曰:「經筵官不時召對,固宜也。但有經筵時,則自有三時接見矣。」同知事南袞曰:「見大臣,則有禮貌,不宜容易,若侍從之臣,則每遇事論難,以褻服接見,不必進講之書,雖某書,因此而講論治亂、得失,則亦大有益也。且近來科擧,頗有陵夷,大不如古。場中搜挾,猶爲末事,如講經時出栍,或通或粗,有大相絶,甚不均平。講經時,使儒生不得見試官之面,何如?」上曰:「國家公道,惟科擧而已。其容私情若是,製述時封彌、易書等事,皆欲公正而然也。講書事,在法典,似不可更張,可議而爲之。」

○高陽郡守趙文琇拜辭,上引見,諭以恤民,仍敎曰:「高陽,近京之地,賦役甚於外方,汝往懋哉。」對曰:「當盡心奉行七事。」〈史臣曰:「時,上之引接守令之拜辭,例問之曰:『治民何以?』守令之承問者,亦例以七事對之。上下問對,一出於例,故凡拜守令者,只講七事,以備接見之問而已,了無實行之跡。凡今之事,循途守例,苟備目前,多類此,識者譏之。」〉 ○御晝講。

○御夕講。

○命遞申玉衡,從臺諫之請也。

○命旌進士金世業妻沈氏之門,以其節行超卓也。

2月20日

○辛未,受常參,聽朝啓,御朝講。大司憲朴說、正言朴世熹啓李長生事,不允。世熹曰:「近日親迎及鄕飮酒禮,上欲斷然行之,甚盛事也。婚禮,乃萬福之始,婚禮正然後,夫夫婦婦,而父子定矣。鄕飮酒禮,亦使鄕黨,習於禮,而朋友和睦者也。玆皆先王之良政善俗,而今皆因循不擧,豈非大欠事乎?宜使法司糾察。且於外方,須下諭監司,行之甚當。」上曰:「在世宗朝,常欲行之,而至今不行。前日雖議之,以爲舊習不可卒變,故至今尙未行矣。祖宗命使行之,而至今未能行,亦有其意。近者大臣又請勿行。〈前日經筵,右議政金應箕所啓。〉大臣旣曰不可,則朝士之不行者,何可罪乎?宜上自公卿先行之,使下人自然效之,可也。」朴說曰:「親迎,乃婚姻之正禮,斯爲美事也。然自三國、高麗已歷千餘年,尙未能行。今使行之,至爲美矣,然其習尙,不可卒變,治罪而使行之,亦未合宜,試令行之而已。」上曰:「風俗,何可以法變之哉?使人心皆知其當行,而先行於上,則下可自爲矣。」朴說曰:「法司固當糾察矣,然使其卽變,甚難矣。」領事鄭光弼曰:「親迎,乃美事也。世宗亦欲行之,今幾百年,而尙未行。此,未能卒變而然也。若曰不可行,則有似沮抑美事,然立法行之,則似未得宜。」上曰:「斯乃祖宗之所願行者也。故已示其可行之意,而大臣以爲不可行,故未行耳。此固非難行之事,但習與俗成而然也。」

○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黃琛陛辭,上引見,諭以愼固防備。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觀具壽永推案,則欲劫脅臺官,用心奸譎,請畢推依律罪之。且慶尙道擧子作亂儒生及武人等,推考敬差官金協,被推上來,當以已下去推刷敬差官,代而推之。但推士族子弟,必須詳明,而在其道者,無可當人,請以秩高諳鍊者差遣。」諫院又啓曰:「命撤四山禁忌處家舍。人家撤去,不小之事,不得已臨壓宮闕處外,其餘斟酌,何如?親迎之禮,良法美意,而士大夫,尙循舊習,未有擧行者。非立法,則竟未能行,令法司糾察,何如?自古帝王無私藏。今之內需司長利斂散之際,弊及於民。忌晨齋,非徒事涉異端,乃汚辱祖宗神靈,請皆革罷。」不允。

○以金安國爲承政院同副承旨。

2月21日

○壬申,受朝參。

○御朝講。執義金楊震啓:「李長生,不可不罷其職。具壽永劫脅臺官,請治其罪。且諫院所啓忌晨齋、內需司長利之事,亦當速允。雖私家歛散,物論亦非笑之,況以國家,忍爲歛散之事乎?忌晨齋之爲左道,上已知之,請速允之。」獻納曹漢弼亦啓之以此,仍啓:「臨壓及山厎山脈掘取等家舍,皆令撤去。如逼近大內臨壓處則已,其遠大內,地勢稍高處,一時盡令撤去,則怨咨不少,請更審視,勿使撤之。且不行親迎者,請令法司糾察之。朴祥等,以言抵罪,下情至爲鬱塞,而言路亦杜,不須久困於拘囚也。」竝不允。楊震等反覆啓之,上曰:「內需司長利及忌晨齋,非自今始,自祖宗朝有之,不能改也。親迎之禮,甚是美事,法司常糾察,則宜可爲也。人家撤去,固非輕事,然此非無緣撤去,因漢城府摘奸,依法處之。聞四山造家者多,而松木漸致兀禿,故令撤去。今若還止,則法不行矣。」楊震曰:「臣往慶尙道聞之,自倭變以後,道內軍士,間一朔遞番赴防,今則分三番更代。若其往來不遠之地,則不至太苦矣。如上道之人,則道路甚遠,裹糧給具,往而復來,人馬俱困,不能堪支云。其道里遠近及防禦緊歇處,宜分揀,若其防禦不至緊處,則幸使斟酌,何如?」特進官高荊山曰:「楊震所啓至當。軍士呈狀訴冤者,皆此事也,以上番後,又卽赴防爲悶。別軍官加設,自庚午年倭變後始焉。臣任戶曹時,軍糧雖百計措置,以食者之多,常患其不贍。故別軍官觀其防禦之緊歇,而其歇處量減事,近將啓而未果矣。加設軍官未便云,其仍置便否,下書于監司問之何如?」上曰:「近聞,南方加設軍官事,人皆以爲未便。今者倭寇雖寢息,然不可輕其防禦之事也。百姓之弊,雖不可不計,防禦之事,亦不可不固也。」

○聽輪對。

○御晝講。

○全羅道觀察使許硡啓曰:「臣之資級則三品,而實職則二品,今往本道,將與兵使參坐。《大典》只云:『監司、兵使竝北。』而守監司坐次,不別言之。議者有云:『監司爲一道之主,不可坐兵使下。』又以爲:『雖爲一道主,兵使乃二品,豈坐其上?』云。兵使則已矣,水使實職三品,而今水使蘇起坡,乃嘉善也,將坐於水使下。無國家一定之法,請問大臣,定爲一定之規。」命議定。

○御夕講。

2月22日

○癸酉,御朝講。司諫柳溥啓李長生事,仍啓:「忌晨齋,以祖宗在天之靈,沐浴拜佛,安有如此事乎?前朝士大夫,以忌日必上寺,齋僧飯佛,我朝則治敎休明,雖士大夫家,尙不爲此事,而國家獨爲之。假使佛眞有是事,是乃夷狄之敎,安忍拜佛乎?況是虛無之事乎?世宗,我東方聖主,末年因眼暗,營內佛堂。其時集賢殿論之,世宗於一日,召入面對,至於墮淚曰:『非不知其虛僞也,恐幸有冥福,故知其不是而敢爲之。』集賢殿不能請止,以累聖德。今上以大有爲之資,安忍爲此虛無之事乎?須卽痛快革罷,可也。人主當以一國爲家,安可別設內需司,以爲私蓄乎?長利歛散,非但有弊,以人主而行斂散,似爲殖貨,豈可以國家,而爲存本取利之事乎?今山底人家,其臨壓、切近於闕,則在所當撤也,其非切近者及以風水之說而應撤者,雖有其法,撤之未便。」持平金麟孫亦啓李長生及具壽永事,皆不允。領事金應箕曰:「內需司長利與忌晨齋事,大小朝官皆以爲未便。昔成宗朝不度僧曰:『僧人無,則自不爲忌晨齋,未嘗爲度牒耳。』」上曰:「忌晨齋,非尙異端也,自祖宗朝所爲,故因循而爲之耳。成宗廢祝壽齋,此則爲一身,而祝之故也。忌晨齋,則成宗亦敎云:『爲先王先后而設,故革之爲難。』」知事申用漑曰:「若有冥福,則當爲先王先后而爲之。此則專是誣妄,人無不知其非矣。」上曰:「必受冥福之意,則未可知也,特以祖宗所設,今難輕革。」用漑曰:「王者,固當藏富於民,不當爲私藏也。」應箕曰:「忌晨齋、長利等事,宜可盡革;祭享,當盡其禮;長利有弊於民,皆不當爲者也。」特進官權鈞曰:「今奉恩、奉先兩寺,報禮曹,請送差備僧,禮曹移文于外方,使之上送。如此則雖有推刷,可使盡無乎?若無此事,則僧之根本,自絶之矣。雖云爲先王先后而設,非徒無益,又累於聖治。」特進官趙元紀、侍讀官柳灌,亦啓忌晨齋不可不革,不納。

○御晝講。

○御夕講。

○監察金宗弼打殺朴壽鈞奴春山,命下禁府鞫之,宗弼亡命。〈史臣曰:「宗弼以文官,所行躁妄,因怒打人,偶至於死,非故殺也。若不逃匿,則其情猶有可恕,今擧家逃匿,鄙哉!」〉

2月23日

○甲戌,御朝講。臺諫啓前事,不允。左右力爭忌晨齋及內需司長利事,亦不納。

○傳曰:「國有紀綱然後,可以維持。近來士大夫犯罪而下詔獄者,率多逃亡,已成其風。今金宗弼打殺朴壽鈞奴,而以有識之士,亦先逃亡,漸不可長。今後犯罪而逃者,當定限督現,不現則先囚其妻子,然後可矯此弊矣。其問於政府。」

○御晝講。講《書》《無逸》篇,侍讀官申光漢曰:「此篇,周公欲成王知稼穡艱難,而陳戒之者也。幸勿以其時訓戒於君者觀之,而當於上身上體念,可也。」典經李若冰曰:「大抵《無逸》,於萬世人君,如元氣也。周公以成王於卽政之初,懼其知逸,而不知無逸,故作此書,深嗟永嘆,盡其誠懇,以告之,成王亦體念周公之言,故至今稱成周之治。唐德宗問崔湜以開元、天寶之治亂,對曰:」開元之初,姚崇、宋璟爲相,《書》《無逸》進戒於君,而常出入觀省,故心不流於逸樂,而能成其治。後爲山水圖,而怠於爲政,故終至於天寶之亂。大抵人君一心,少有間斷,則危亡立至。幸勿以爲尋常,而常如周公之在前;宋璟之在後,日加惕念於心。不然則《無逸》之書,不過爲玄宗山水之圖耳。今之御經筵,非不至也,然只爲訓詁而已。不以誠心講論,則終無益於聖學也。古人云:『夜對之功,尤於晝講。』幸頻御夜對,講論治道。「光漢曰:」文王不橫歛,故以萬邦惟正之供,其取於民有制。以此見之,則諫院所啓內需司長利事,亦當允之也。「若冰曰:」匹夫亦不可私藏,況以人君而爲私藏乎?昔公儀子拔園葵,去織婦,而語之曰:『使農夫、工女,何所收其利?』此其小節,而尙恥與民爭利。以戰國大夫而猶如是,豈以人君而爲私藏,與小民爭利乎?「

○御夕講。

○御夜對。檢討官尹自任曰:「人君之覽史,非如理學也。但觀古昔人主政事善惡,以試自己善惡而已。觀一時之治亂,則當究夫其君,以何道而致是治;以何道而致此亂。此,讀史之法也。」上曰:「讀史記者,欲觀古事,以善爲法;以惡爲戒耳。但學於口耳,而不爲心學,則豈其可乎?以古準今,則自有功效矣。」自任曰:「今忌晨齋事,臺諫方請革罷矣。臣住咸鏡道見之,永興乃先王發迹之鄕,而咸興亦然。有稱本宮別差者,自京下去,著黑團領,又有稱大母者,着紫衣,備儀仗爲大擧動,祈恩於城隍堂。雖曰其來已久,而其拜於荒祠叢薄間,而橫行於野外,乃稱祈恩,安有以帝王,而爲如此祈恩者哉?古云:『祈天永命。』此則婦人之事,而乃是左道也。」檢討官表憑曰:「臣嘗見,外方罪囚有不服者,則以圓杖訊問,豈不誣服?」參贊官尹殷輔曰:「刑問時,用訊杖;決罪時,用笞杖,法也。今此圓杖,則非國家制也。」上曰:「向聞,刑曹亦用圓杖,此甚非也。故近已禁之,未知今亦尙用否也。京師旣用此杖,外方必效矣。實用圓杖,則必誣服,此不可用也。」表憑曰:「臣聞,慶尙道作亂儒生,誠爲可憎,當置大罪。然所以作亂者,以醴泉郡守文敬仝爲試官,而稱父子相避,率其郡儒生四十餘人而去。儒生等疾敬仝所爲,欲防賓貢,因與使令相鬪,其中狂妄者,憤憤而起,破毁場屋,至稱文龍,〈謂敬仝也。〉而凌蔑汚辱,又燒入門冊,此果過甚,但不干之儒,亦多被囚,若欲得正犯人,則必擾亂矣。」上曰:「近外方儒生作亂於場中,朝廷皆以爲非,所當治罪也。但其間,不無曖昧者,畢推則當分揀也。」記事官安處順曰:「全羅道儒生,亦有作亂者矣。」上曰:「試官嚴其場圍,則儒生豈能作亂乎?儒生之習,固已不美,而試官亦失事體,故如此耳。」

2月24日

○乙亥,柳洵、鄭光弼、金應箕、權鈞、申用漑、金詮、高荊山、李繼孟、南袞、金錫哲、柳湄、李自堅,會賓廳議曰:「犯大罪逃避者,至爲痛憎。然囚其妻子,則是若使其妻子督納,似乖於情理,且在祖宗朝所不爲。別立新法,似未得宜。」傳曰:「欲矯弊習,問其可否耳。予意亦非必欲囚之也。」柳洵等以許琮夫人上言事,議啓曰:「前者議減省,而以功臣田稅,依職田例,限五年,官收其半。此欲裕國用,出於不得已也。今許琮妻,朝夕祭祀之供,亦不足云,有大功於國家者之妻,當在垂恤。但臣等意不獨韓氏也,他功臣妻爲寡婦者,亦必有之。似宜均施天恩,此在上裁。」又以驪江令昆孫、桂林副守艤、完山副守仲善等上言事,議啓曰:「試藝而居首者,雖陞堂上,而未得實職,居副者則職雖爲正,而多祿、多丘史,亦承蔭於後。陞準職事雖重,然以居首者,比居副者,則其情宜可恕也。其居首而未得準職者,陞爲準職似當,當自上裁。」又以兵曹減遞兒事,議啓曰:「《大典》內:『隊卒、彭排,仕滿八千八十,則去官授從六品實職。』仍仕者無實職除授之法,兵曹因仍仕人等陳訴,去官者授職,餘遞兒給仍仕者,乃是該曹一時受敎。自今一依《大典》,只授去官人,其餘遞兒,勿授仍仕,且勿移用於他,以贍國用爲便。科擧講書時隔帳事,似果至公,然其施行爲難,使儒生坐於帳外,則又或不無用術之慮。其禁防,亦必使臺諫任之,則臺諫亦有數,似不可爲,勢未能矣。武臣廣選事,其擇賢否,而隨才任用,本兵曹之所任也。其預擇臨時抄用,皆兵曹之事,可令兵曹擧行。」傳曰:驪江令等事,陞授實職,可也。他議知道。當初功臣田稅官收事,予意亦以爲未便。予意不獨韓氏,其他皆還全給,可也。「又議柳潾妻成氏上言事,柳洵、鄭光弼、金應箕、權鈞、申用漑、金詮、李繼孟議:」成氏,憲府雖以復合,論定啓下,然若復合,則當更成禮婚醮,而柳潾未復合,身死,不可論以爲妻。若論以爲妻,則後日成氏之死,當附于潾廟,諸子亦服三年喪,廢其父潾之吉祭,背父志,輟父祀,亦違於子道,諸子於成氏,以繼母事之爲難。但若實迫奪財物,則其情意亦薄,似當論治。「南袞、金錫哲議:」潾當初黜成氏,不以其道,故朝廷正其無咎棄妻之罪,使之復合,而潾亦無辭受罪。其不復合,特潾之頑不奉法而已,於義則成氏已爲潾之妻矣。從漢等,苟從其父非道之意,不肯圖蓋前愆,乃反闕其奉養,至於攘取財産,致令陳訴,甚非孝理之世所宜聞也。臣等意,宜治從漢等之罪,定成氏爲繼母,以立人紀似當。「〈錫哲見南袞議,未及見大臣等之議,忽言吾名亦書于此。及見大臣等議,將兩議反覆見之,然旣書其名于袞議,故未敢他言。〉用柳洵等議。柳洵等又以全羅道觀察使與兵使、水使坐次事,議曰:」凡堂上官以上人員坐次,竝從座目,朝廷恒例也。若觀察使受委於一方,道內事無所不統,兵使、水使似不得與監司抗禮。然兵使與監司,品秩相同,從座目而坐,容或可也,水使則實職三品,於文移,例當用牒,不可以資級高下,爲之坐次,監司當坐於水使之上。「又以司猛魚命長等上言事,議曰:」觀《大典》功臣田傳子孫條云:『只給祭田三十結。』者,其文義,專指賤妾子孫承重者而言也。《續六典》功臣田傳受條云:『功臣嫡長、承重者,加十分之一,賤妾及子孫,則不許相傳。若良妾又無子孫者,於賤妾子孫承重者,只給祭田三十結。』《大典》之意,亦原於此。嫡無子孫者之良妾子孫,則於法自當傳授,若賤妾子孫,則不得與良妾之出,同科。「傳曰:」知道。「

○臺諫啓前事,不允。

○戶曹判書張順孫以有老母,請解職救病,命遞之。

2月25日

○丙子,御朝講。大司諫方有寧、掌令洪彦弼論前事,左右力論忌晨齋、內需司長利等事,不允。

2月26日

○丁丑,御朝講。侍讀官申光漢因魯僭禮之事曰:「僭其禮,則名分亦不正。以國家事見之,亦有過擧事,須與大臣議定,可也。」領事金應箕曰:「國家大關事,則似無矣。然如昭格署摩尼山之祭,皆是祭天,此甚僭禮。」獻納曹漢弼曰:「昭格署非徒僭禮,乃是左道,所不可爲。國家廟號,稱太宗、世宗云者,皆是僭禮也。如其涉於僭禮者,皆可改也。」漢弼仍啓李長生忌晨齋事及內需司長利事,又啓請放朴祥等。持平尹止衡亦啓之以此,又啓具壽永事,皆不允。應箕曰:「臣前以祭執事,嘗往奉先殿而見之,每夕,諸僧呼世祖大王及貞熹王后之魂,高聲大唱,至爲褻慢。忌晨齋時,以祖宗位板,置於庭下,爲拜佛之禮,且於疏文稱:『奉佛弟子朝鮮國王。』云,此豈忍書,而又豈忍聞乎?旣有先王先后陵寢,忌晨則於文昭殿、延恩殿已祭之,豈至於設齋而褻慢之乎?非特忌晨齋也,如奉先寺唱魂事,尤不可忍聞。內需司,各道有本宮奴婢身貢收納之事。其局則似不可輕革,如長利斂散之時,本宮書題多率人,橫行閭里,其弊不小。國家用度,豈待內需司長利乎?」左右皆力爭,亦不允。

2月27日

○戊寅,御朝講。臺諫啓前事,不允。

○江原道監司慶世昌、黃海道監司朴好謙、全羅左道水使金世熙陛辭,上引見,諭以撫恤軍民、嚴明黜陟、措置防備等事。

○御晝講。

○御夕講。

○命減江原道封進白魚。

2月28日

○己卯,御朝講。臺諫啓前事,不允。

○李則妻權氏上言,〈其曰:「以老病人,喪三子女,而子茁,年將七十而中風,命在朝夕,請於生前相見云。」茁在配所故也。〉命議大臣。

○以潘碩枰爲慶興府使。〈史臣曰:「碩枰之資,僅從五品。而判書安瑭啓請:『碩枰資雖未準,才兼文武,可擢用以試之。』上從之。瑭之行政,不拘循資多類此。」〉〈又曰:「碩枰出於寒微,雖無特異之才,瑭能薦拔,不拘時俗,以爲他日用賢之路。」〉 ○御朝講。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禮曹啓曰:「三月三日耆英會及經筵官賜宴,當皆賜樂。但初二日乃祥日,而翌日聽樂,未安。」傳曰:「其勿用樂。」

2月30日

○辛巳,御朝講。執義金楊震啓前事,仍啓請停新生員遊街。獻納曺漢弼亦啓前事,竝不允。特進官李自健曰:「柳潾妻成氏,前日大臣議,不以後妻論定。潾之不復合,非平常而然也,以病未得復合。潾若在,則當治其罪矣,潾旣死矣。其子從漢等,依憑其父之不復合,黜逐其母,攘奪財物,至爲薄絶。當初潾之棄別成氏,非以爲有過惡也,以溺愛其妾,踈薄而然也。成氏則無一罪,故其時法司,旣爲論決,使之復合,柳潾亦無辭服罪,未久而病死,不可以此而論以棄妻也。徒以不更成禮、成婚,而以棄妻論之,則正如從漢等之意也,甚非以孝理扶植綱常之意也。其父雖出其妻,而若在他人,則猶有議也,爲子者,不可以爲其父之所棄,而迫黜之,請更廣議以定。」命更收議于政府。柳洵、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金銓、李繼孟等議:「柳潾棄去其妻後,法司雖以復合論決,潾不成禮成婚而身死,不可論以爲妻。潾若生存,而遷延不復合,則當治其罪,督令復合。潾旣死,不可以官治之,强以不成禮復合之人,定以爲妻也。揆之情、禮,俱未穩便,故臣等前議,如是。」

○御晝講。

○御夕講。

○忠淸道文義、懷仁、懷德等邑,地震。

三月

3月2日

○癸未,百官皆着吉服。〈是日章敬王后小祥。〉

○開城府失火,延燒百七十餘家,孝子閔伯和家獨免。伯和居親喪,廬墓三年,一不到家。又爲成宗,心喪三年,人以爲誠孝所感。

3月3日

○甲申,賜耆英宴于訓鍊院;經筵官宴于慕華館,分遣承旨宣醞。

○臺諫請罷李長生及忌晨齋,革內需司長利。再啓,不允。

3月4日

○乙酉,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司議崔沆以刑曹佐郞,罷職後爲判官,未久而陞司議,司議乃正職。沆爲六品未久,不宜驟陞,況掌隷院,乃聽訟之地,其官必以文臣交差,請改正。文昭殿之事,可爲驚動。其執事官員,當下詔獄,依律治罪,而命功減收贖,殊無驚動之意,請依律罪之。」〈文昭殿神位,腰轝捧舁忠義衛,蹉跌傾側,神位版墮地缺破。〉命決杖文昭殿執事,餘不允。

3月5日

○丙戌,禮曹啓曰:「邇來,災變屢見,又卽吉未久,餘哀未盡,故耆英會亦不用樂,生員、進士應榜者,亦勿令遊街。今饗倭人,請勿用樂。若用樂,則禮曹堂上,亦預其宴聞樂,豈安於心乎?」傳曰:「今非減膳撤樂之時,接待倭、野人,不可不用樂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戶曹判書洪淑以病辭,命遞之。

3月6日

○丁亥,御朝講。臺諫啓忌晨齋、內需司長利、李長生、崔沆等事,參贊官申鏛亦請罷忌晨齋。檢討官表憑曰:「我東方,自新羅始有佛敎,至于前朝,王太祖極意崇奉,營立寺刹,半於閭閻,王子爲僧,無代無之。以至末葉,積習已成,故雖高明之士,行祭於其家,則必設畫佛,又爲飯僧。我朝開國,舊習因循,未能卒變,及太宗卽位,革寺社奴婢,此以聖學高明故也。」領事金應箕曰:「忌晨齋有褻慢之事,故使之革廢。此,上之高明也。但未革供佛,固當速革。先王、先后豈可祭於寺刹乎?李長生事,啓之甚久,當速允之。」上曰:「忌晨齋事,予非信佛敎而然也。但世宗爲先王而設,故尙不能改革,今不可一朝盡革也。」應箕曰:「事雖舊,亦有當改之時,今當盡革也。」請之反覆不止。申鏛曰:「上敎以爲:『世宗猶不革此事。』臣意以爲,世宗誠爲東方堯、舜也。然去前朝未遠,弊習尙存,故昭憲王后升遐,欲作內佛堂於闕內,黃喜率百官,諫止之,遂作佛堂於外。以此觀之,雖聖明之主,亦有一端未盡之處。世宗尙不能洞知異端之非,今豈可法此,而不革乎?大抵人君祭先王之所,莫大於太廟,後世又立爲原廟,先儒亦譏其不可。我國立文昭殿,此則原廟也。已非正禮,然此則自漢而立,其來已久,今難遽革。但祭先王於寺刹,籍佛而冀冥福,甚不可也。」又曰:「當初立文昭殿於闕內,欲親祭於朝夕也。祖宗朝,屢行親祭,以盡孝子之誠敬。近者文昭殿捧羿位版者,不謹捧舁,以致位版驚動。雖已行安神祭,自上當行親祭。」上曰:「近不祭太廟,已久。夏享日近,當先祭太廟,次祭文昭也。」

○御晝講。

○御夕講。

○以李繼孟爲戶曹判書,洪淑爲知中樞府事,趙光祖爲弘文館副修撰。

3月7日

○戊子,御朝講。臺諫啓前事,不允。

○放生員、進士榜于仁政殿庭。〈生員壯元沈連源,進士壯元趙連。〉 ○傳于政院曰:「前日具壽永照律,以功減一等,除流、杖贖判付。只除流云,則恐無乃以爲,當降擬徒年乎?」政院回啓曰:「問於律官,果如上敎。」傳曰:「全除流罪,只奪告身四等而已。律官之疑,果是也。其推案以只杖九十贖,奪告身四等,改判付可也。且以是意,諭臺諫。」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曰:「上之待李長生,無奈別有意歟?不允至此,未知上意。內需司長利、忌晨齋事,乃是祖宗之累擧也。」憲府又啓崔沆事,傳曰:「臺諫則職雖駁論人物,而人君則當愛惜人物也,非獨於李長生爲然也。反正後十餘年間,大臣及朝士,因被駁而見廢。後若擧用,則必擧前過爲言,以爲有累而不肯敍。大抵人物,有終不可用者,有或能改過而爲善者,李長生非不能改過者也。況今臺諫旣如此論執,則豈不改過而自新乎?曠職雖久,而不遞者,以此也。有何意乎?餘亦不允。」

3月8日

○己丑,御朝講。掌令洪彦弼、正言朴世熹啓前事;侍講官金硡請罷忌晨齋及長利事;參贊官尹殷輔、知事申用漑、典經奇遵等亦請罷忌晨齋,不允。世熹曰:「金淨、朴祥等事,臺諫請宥而中止者,意上必斟酌而然矣。國家所重者,言路也。朴元宗等廢愼氏事,當不免萬世之斧鉞矣。章敬王后乃一國臣民之所推仰,朴祥等豈敢輕章敬而重愼氏乎?但以初年廢愼氏之事爲失矣,祥等之言豈有情乎?願亟疏放,以開言路。」彦弼曰:「此言當矣。祥等之言,雖不可取實,然其獲罪,有妨言路矣。」奇遵曰:「願速赦宥,以快人心。」上曰:「不須急急放之也。」金硡亦請之。奇遵曰:「當初臺諫請罪,故其是非不定矣。上意若定是非,則必無紛擾之弊矣。然其時,上以祥等之疏留政院,使不擧行,而臺諫請罪耳,請速宥之。」世熹曰:「近來是非紛擾,此國家大事也。是非若此其顚倒,恐終有士大夫之禍也。今則上之春秋鼎盛,精神氣力方盛矣。若氣力少衰,而小人乘間以入,則恐有不測之禍也。」上曰:「是非不定,此不可之大者也。此事果有是非,其時令弘文館,言其是非,則弘文館當言其是非,而亦以兩是爲言,凡事安有兩是之理乎?臺諫之數易,皆以是也。」彦弼曰:「天下安有兩是之事乎?其時弘文館之議,至爲失矣。故大臣亦有啓之者,上敎亦以爲:『安有兩是之事?』,此至當矣。臣於其時,亦忝弘文館,而爲如是之議,其失大矣。今受言責,至爲未安。」奇遵曰:「當初下問之時,倉卒之間,以兩是爲對,此事死有餘罪矣。近日是非紛紜,皆弘文館之過也。如是而在侍從之列,心豈得安乎?顧以微官,未得辭職,臣之罪亦大矣。」世熹曰:「臣於其時,亦忝弘文館,然其兩是之言,本非臣意也,彦弼亦知臣意矣。朴祥等,於求言後進言,爲大臣者,雖欲治罪,爲臺諫者,則當救之。而臺諫先請治罪,是,臺諫自杜其言路也。」上曰:「予亦以爲,天下必無兩是兩非之事。但兩是之議,若非己意,則當於其時,直言己意可也。旣不能然,乃至於今日,始曰予意本不如是,豈可乎?」世熹曰:「其時,臣爲侍從,而不能獨啓其意,死有餘罪。然其時本心,實不如是,而以衆議不一,故如此。凡事之是非,必歸於一矣,安有兩是兩非之事哉?」領事金應箕曰:「兩是兩非之說,固出於弘文館也。當臺諫請罪祥等之時,臺員所議不一,外間嘗聞之矣。弘文館爲兩是之議者旣非,而臺諫之請罪祥等亦非也。」上曰:「臺諫、侍從,當與同僚議論,必其議論歸一,然後啓之也。初旣同議,而後則以爲非,似不當矣。」彦弼曰:「上敎至當。但前臺諫之請罪祥等者,至是亦爲言路,而救解祥等之罪矣。」應箕曰:「一時議論,雖不一,當從其議之是者也。臣於其時,亦聞弘文館諸議之不同也。朴祥等,抵罪已久,至今不宥,人心未快,願速宥之。」彦弼曰:「其時兩是之議,臣無知識,錯亂失對,臣實無狀。」應箕曰:「《書》云:『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心,必求諸非道?』如是則聽言行事,皆得其當矣。上當正心修身,而歸於中正之道,一言一動、一事一物、是非邪正,如鑑之照物,則是非自定,處大事、決大疑,有何難乎?」特進官高荊山曰:「臣於近日都試,見武士之取才者,有弓力者蓋寡,又皆以毛物裹其背,此無他,以射六兩,〈矢名也。〉傷臂之故也。國家計六兩遠近取士,故武士務欲强其弓力,以致遠射,雖元力不足者,皆强彎勁弓,以增其力,而卒至於傷臂不用。如李舜卿、成順仝、黃衡、崔漢洪等,少時弓力至强,人皆稱其大角。但尙强太甚,務欲遠射,故臂力多傷,至今反不能彎其弱弓,舜卿則因此致死,弓力之不足尙如此。如李之芳、柳聃年,則元氣雄健,臂力雖强,而不尙其弓力,故其臂不傷,雖至晩年,尙能善射。以此觀之,若以六兩之法,試武士,則徒傷其臂而已,此法雖革罷,亦可也,然舊法不可卒變。臣意以爲,六兩元步數八十步外,量退二十步,或三十步,射過其限者,雖極遠,亦不計其畫數,則雖不改《大典》之法,而彎强傷臂之弊,自無矣。」上曰:「有如是之弊,當與大臣議之。」柳洵、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南袞議:「武士因彎强傷臂,果如荊山所啓。六兩元標外,加二十步爲準,不用過射步數,以除其弊。」上從之。

○傳于政院曰:「兩是之言,果出於弘文館,故今於經筵,予以爲非。而洪彦弼、奇遵,則自服其非,朴世熹獨以爲非余意,予以爲不當。予之所謂不當者,指世熹而言也,非指彦弼也。方欲更言之際,掌令乃退,其以此意,言于彦弼。」

○掌令洪彦弼啓曰:「臣前在弘文館時,上以前後臺諫之是非,屢下問于館,臣皆以兩是啓之,其後累上箚子,請宥朴祥等。今日經筵,朴世熹請宥祥等,而臣又以世熹之言爲是,所啓之言,前後有異。今上敎至切當,而多爲遁辭以對,殊失臺諫體貌,在職未安,敢避嫌。」正言朴世熹啓曰:「前日弘文館出兩是之議,臣獨以爲事無兩是者,然臣氣質懦弱,又見事未敏,竟從衆議而啓之。其後每恨臣意之未達,今日經筵,直陳前意之如是耳。臣以臺諫前後所啓各異,已不合臺諫,況上敎亦以爲不當,在職未安,敢辭。」傳曰:「前日,弘文館以爲前臺諫非矣,故予以爲未便,適日暮,未得詰其所由也。其後,經筵有大臣南袞、史官許洽,言其兩是之爲非。其時若定于一,則今必無如是紛擾之議矣。其時旣不能然,今又不可追論矣,其勿辭。但洪彦弼、奇遵則自知其失,而朴世熹則初同兩是之議,及物論以兩是爲非然後,乃曰:『予意初不如是也。』故今於經筵,予以爲不當矣。然亦已往之事,不可追論,其勿辭。」再啓,皆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洪彦弼、朴世熹辭職,傳于洪彦弼曰:「近日於經筵,聞群臣之言,皆以爲:『使臺諫紛爭,由上之不定是非故也。』予聞此言,未安於心。前日兩是兩非之言,正出於弘文館,予意以爲未便,故其時已反覆詰之。但此非他事之比,事勢自不可兩棄,故不敢强詰。其後於經筵,南袞論弘文館兩是之非,而許洽亦曰:『弘文館出兩是之議,是欺君也。』無一人敢覈者,而今南袞獨言其非,其後大臣亦有論兩是之非者。以後世觀之,弘文館出兩是之議,上不罪之,下不糾之,必有後論也。以當時言之,臺諫之紛爭、是非之不定、朝廷之不靜,皆由兩是之言,其時出兩端之議者,今若治罪,則可快矣。然弘文館亦豈有情而然乎?此特一時錯料之言也,不可追論爾。今雖欲辭職,此非獨爾之言也,不可遞爾,而惹生紛擾也。其勿辭。」傳于朴世熹曰:「當初意異,則各陳其意,可也。初雖有異意,而旣同辭啓之,則其是非,自同於他例矣。旣不能各陳其意,而苟同群議,又安可到今,乃敢非議乎?他人自服其爲非,而獨爾自明,其然乎?此非徒爲士志之非,於事體不當,故諭爾不當之意,爾有何他意乎?其勿辭。」

○持平尹止衡啓曰:「當初弘文館出兩是之議,臣亦在弘文館,而參其議,臣罪大矣。上敎以兩是之議爲非,臣不可在職,請辭。」不允。〈史臣曰:「先是,金凈、朴祥上疏,其時臺諫權敏手、李荇同請治罪,其後正言趙光祖駁敏手等。於是,朝議紛紜,互相是非,直提學金安老倡兩是之說,以爲:『權、李之請罪,不爲非,光祖之駁論,亦不爲非。』巧飾上疏,誑眩同僚。時,彦弼爲應敎,止衡、世熹爲修撰,暗於是非,莫適所從,拘於安老之說,同啓兩是。世熹於初議,以爲:『予意不然,然性不剛斷,卒牽於兩是之說。』及今公論大行,咸以兩是之說爲非,故彦弼等悔悟自非,今日入侍經筵,請放朴祥等,因陳前日兩是之謬誤。世熹啓以初非臣意,上曰:『奚不於其時,直陳己意?』世熹汗出沾背,思欲自死焉。安老素有才名,又多機辨,故人皆信惑,靡然從之,上意亦懷疑莫辨,公論久鬱。至是,是非乃定,故彦弼等辭職。」〉

3月9日

○庚寅,御朝講。同知事朴說、執義金楊震、司諫柳溥、特進官安瑭、李長坤、參贊官李自華、侍讀官柳灌、典經李若冰請罷忌晨齋。說〈卽大司憲。〉、楊震、溥等,又請革長利及李長生事,命遞長生,餘不允。領事金應箕曰:「忌晨齋時,以板爲神主,置之白平床、白椅子之上,四面皆匝以紙牋,群僧圍立,亂擊錚鼓,迎入神主,佛像在法堂,神主在下室,此尤不祥。以大王而祭於僧舍,固已不可,況王后神位乎?王后神靈必至於駭愕,決不歆格,此豈近於仁孝誠敬之意耶?其在宗廟,則宮闈令〈宦官職名。〉奉王后神主;忌晨齋則令僧奉之,可乎?且內需司奴婢身貢亦足用,何必長利也?」皆不允。

○上引見全羅道觀察使許硡于宣政殿,諭曰:「近聞,外方民多困窮。國家別無橫賦,未知何以至此,是必守令不撫恤故也。殿最之任在於監司,固當嚴明黜陟,其中太甚者,不待殿最,啓聞。飮食,勿令奢侈,可也。」硡曰:「臣亦未知百姓何以至此也。意守令貪汚,故然爾。臣今赴任,當體上意。」

○掌令洪彦弼上箚曰:

臣伏觀敎辭,喩解懇惻,臣雖無狀,不勝感激。天下之事,有是非兩端,是非曉然而后,下知所從,豈有兩是兩非,而不可一者乎?臣本無學識,忝廁侍從,久竊恩命,當群議紛擾,不能建一定之論,而謬陳兩是之說,使是非不定,物論紛爭,臣罪多矣。至今廷論,囂然不靜,果如聖敎。昨於經筵,臣承殿下之敎,服上審是之明;愧臣前議之非。語枝辭遁,若無所容,臣之無識,尤可見矣。殿下斷自宸慮,是非之定,已快衆心,臣雖受罪,實所甘心。況靦然居職,以欺聖明乎?伏願殿下,亟遞臣職,治臣兩是之說,使是非大定,國論歸一。

持平尹止衡、正言朴世熹辭職,命勿辭。傳于政院曰:「洪彦弼、尹止衡,其事已久,不可追論。但以兩是之議見之,則可示貶矣。然若貶之,則不但此人也,人皆云我亦有失,則必至騷擾。朴世熹事,非如彦弼等例也。旣從衆議以啓,而昨反自明。明日文武科覆試開場,當往參,此人等仍可在職乎?何以爲之?」政院回啓曰:「洪彦弼、尹止衡,非爲私論也,同議于弘文館而啓之。今之引嫌,旣非一身之私,且非臺諫時事也。自以爲失,而上敎如彼,故引嫌。然朴世熹,情本不然,則昨啓所懷者,亦非有情。明日科擧至迫,竝不可改遞。」

○持平金麟孫啓曰:「臣向爲持平時,議論未得歸一,〈言爲兩是之議也。〉故司諫院駁遞之。今聞,上以弘文館兩是之議爲非,臣不可安然在職,敢避嫌。」傳于政院曰:「已往之事,幸出於經席言端。朝廷以此不安靜,今決不可改遞。」傳于彦弼、止衡、世熹曰:「明日試闈事大,爾等其往參,勿辭。」傳于麟孫曰:「其時之事,今不宜追論,益致騷擾,其勿辭。」

○御晝講。

○御夕講。

○傳于政院曰:「今國試已迫,而臺諫如此固辭,何以爲之?問諸金應箕、申用漑、金詮,」〈時,應箕等三人以試官,會于賓廳。〉應箕等啓以不可遞之意。

○政院啓曰:「洪彦弼等三人,待罪闕門外。明日覆試,不可無臺諫,請命召,使赴試場。若固辭而又不能退試,則有文臣監察二員,武科試官,則雖非文臣監察,猶可參試,請問大臣。」傳曰:「可。」應箕等啓曰:「是,兩是兩非者,弘文館之失啓。然豈以一時失啓,而盡遞臺諫乎?若又固辭,則必至夜深,臺諫無,則固有遣監察之例矣,今遣監察爲當。但司憲府官員不足,則當遣監察矣,司諫院不足,則監察豈敢與臺長同處乎?」更啓曰:「文科則講經而出栍,故當遣文臣監察矣,今應赴武科試場臺諫,移遣于文科,而武科則試官常宿于其家,而明日赴場,此則遣監察,可也。」

○洪彦弼、尹止衡、朴世熹等又辭。

○持平金麟孫、正言朴稑等啓曰:「國試覆試,非如初試之例,至爲重矣。前則必以臺諫監試,今遣監察,有未穩矣。前者兩司之員若不足,則一司之員有不參時,然亦非矣。」

○直提學金硡等啓曰:「文、武科覆試,本備遣臺諫,今臺諫有固辭者,故乃遣監察,然監察不可遣也。有臺諫而乃以監察遣之,有乖於事體矣。」

○傳于政院曰:「武科二所,則雖無諫官,可也。」〈武科分二所,正言朴世熹不就職,故云,竟不遣監察。〉〈史臣曰:「洪彦弼、尹止衡欲就職,朴世熹欲固辭。彦弼、止衡,恥己之先就職,勸世熹勿辭,世熹不從,彦弼、止衡遂先退。彦弼、止衡、世熹等嘗在弘文館,建兩是之議,上非之,猶不加罪,及今乃曰:『天下安有兩是之事?』彦弼等心慙之,遂固辭,時議譏之。朴祥、金凈等陳疏,其言果戇直,宜中主之所不容,臺諫以其言爲關係宗社請罪,非也。趙光祖毅然以爲不可罪,駁其時臺諫,至謂之『陷君不義。』光祖,直士也。彦弼等當陳是非,以開導上心,謬陳兩是之議,其依阿苟容,甚矣。朴祥爲人,天性廉直,嘗宰潭陽,頗有聲績。金凈少擢第,以才華名,亦一時聞人也。謫居今已踰年矣。」〉〈又曰:「天下之事,或是或非,必歸於一矣,安有彼此兩是者乎?彦弼等,在論思之地,當群議矛盾之日,不能陳一公議,以定其是非,顧乃依阿苟容,附兩是之議,使是非不定,國論紛紜,卒至士類不相容,自立黨與。凡以朴祥等上疏爲非者,目爲彼類,陰擠顯斥,殆無虛日,至以李荇爲誤國,廢斥不用,人懷憤鬱,側目重足,終致士林之禍,可勝嘆哉。?」〉

3月10日

○辛卯,正言朴世熹啓曰:「臣之失,非如言語間小失,上敎至以爲:『用心不善,事體不當。』臣實無狀,決不可就職,須速遞之。」傳曰:「兩是之誡,初非爾議也。予之所謂不當者,但使爾知其失而已,爾其就職。」世熹又辭職,傳曰:「凡事有可以辭免之事,此事不可辭免矣。上苟言失,則下可言其不當;下苟失言,則上亦言其不當,上下相警,何不可之有?豈可以此而辭免也?勿辭。」世熹回啓曰:「上敎至當。上下相警,至美事也。臣非以上謂臣爲非而辭之也,反求諸己,所失至大,公論亦皆以爲不可在職,何敢靦然在職乎?故臣之辭免,期於得請也。請速遞。」九啓,亦不允。〈史臣曰:「上意大有非之之心,但大臣皆以爲不可遞,故不允,傳敎頗有怒辭。」〉 ○弘文館校理申光漢、副校理李淸、副修撰尹自任、著作奇遵啓曰:「前臺諫以朴祥、金凈爲非,而請罪,〈前臺諫指權敏手、李荇等。〉其後他臺諫以請罪爲不可,是乃爲言路而啓之也。弘文館則以前臺諫之請罪與後臺諫之欲開言路,爲皆是而啓之,當時物論,以兩是兩非之論爲非;以爲言路啓之者爲是,上亦以兩是爲非。臣等亦參其時兩是之論,在職未安,敢辭。」傳曰:「前日弘文館出兩是之議,以爲未便,故下問其由,今亦言其不當之意而已。此論,非始發於今日,已往之事,不可追論,其勿避嫌。」再啓,不允。〈史臣曰:「光漢等惑於金安老兩是之說,竝論遞大司諫方有寧等,有寧與趙光祖同議者也。光漢等,雖聞正論,不能從之,至是悔悟引咎,至請辭職。蓋光祖駁遞權敏手等,扶植公論,有以發之也。光祖其有功於公論如此,然李荇、李彦浩之輩猶執前議,不能悔悟。彦浩與金安國,言及朴祥等事,忽怒言曰:『其時何不殺金、朴,而使朝議紛紜至此乎?』其執拗,自是如此。」〉

3月11日

○壬辰,弘文館校理申光漢等上箚子曰:

臣等職忝侍從,曾無涓埃少補,濫蒙恩眷,每懷慙恧。頃者臺諫因金凈、朴祥陳疏,各以所見,互陳是非,臣等時在經幄,徒見事有兩重,未能建一定之論,以扶言路,反生兩是兩非之議,上誤殿下,下擾廷論,臣等無識,死有餘罪。自聞公議,恨未一死,又蒙聖明審是之敎,臣等之罪益章,宜甘受罪,以快士心。臣等於昨日,再三侍罪,而聖上含容,尙不加罪,恩至渥也。臣等安敢靦然在職,使是非復迷乎?當時館員,唯臣等四人在,乞遞臣等職,使是非歸一。

傳曰:「兩是之議,非出於今日,已往之事,不可追論。」

3月12日

○癸亥,弘文館副修撰尹自任、著作奇遵上箚曰:

夫天下之事,是非而已,豈有一事,而兩是兩非之理乎?由其有似是而非者;有似非而是者,苟有絲毫之差,必拘於一偏,莫適所從,如或有人乘其間隙,發爲邪議,惑亂人聽,則是非顚倒,朝廷紛擾,禍亂之作,不得救矣。頃者朴祥等因求言陳疏,以展所懷,豈有它心?天經地紀,終宇宙不泯,廢黜國母之罪,固不免萬世之鈇鉞矣。觀其疏意,不過爲萬世之正論,雖不可用,安敢加罪?其時臺諫,目爲邪議,强請罪之,自杜言路,又使殿下不免有後世之譏,不幾於陷君不義乎?厥後,諫官爲言路駁之,士心大快,衆論咸服。由是言之,前後臺諫之是非,不難辨矣。臣等時在經幄,學識淺短,暗於事理,遂生兩是之議,上欺罔天聰,下眩惑衆聽,臣罪當誅。公議崢嶸,以臣等爲欺君,臣等悔未及死。幸蒙聖明極審是非,洞見臣等之情,又下聖旨,益彰臣等之罪,白日照臨,曷敢自逃?臣等決知其不可在職,乞遞斯職,以章其罪,使人人曉然知臣等之非,不勝至願。

初,自任等草是箚,與申光漢、李淸等,主議不一,互相矛盾,竟夕未決,光漢等以箚內有「廢黜國母之罪,不免萬世鈇鉞」之語爲過當,自任等不肯從光漢及淸,別以他箚子進,人有非之者。

○倭人司正㣧次來獻土宜。

3月13日

○甲午,全羅道鎭安縣地震。

○弘文館校理申光漢等上箚辭職,不允。

3月14日

○乙未,諫院啓忌晨齋、內需司長利等事,不允。

3月15日

○丙申,義州雨,土色黑。

○慶尙道靑松、寧海、興海、盈德、淸河、眞寶地震。

3月16日

○丁酉,正言朴世熹辭職,不允。

○司正鄭譍上疏曰:

臣頃者,叨列侍從,無少裨益,而大汚名器,罪則重矣。深蒙聖上之寬赦,得保祿命,仍賜暇書堂,日耗公廩,此正臣含恩悔罪之不暇。而極念前日兩是之議,大誤殿下,得罪萬世。雖在踈賤,而踰分越職,未暇計也。敢自數無狀情迹,仰冒天威,冀伏欺慢之罪,使殿下淸明之治,無所失刑也。前者朴祥等因求言之敎,疏陳復立廢妃之義。雖其時勢有不可爲,而其義則存焉。當反正之初,廢斥國母之罪,自臣子出,其悖逆倫理,乖拂綱常,甚矣。祥等有憤於此,欲伸天地之大義,故不諱狂直,敢疏列以陳,是亦愛君畢誠之至,豈復有他哉?雖不可用其言,亦不宜加罪。其時臺諫,强請拿致,竄配徒役,其失重矣。而臣在侍從,不能正斥其非,至於紛亂,互生是非,以致殿下側席憂思。臣不肖無狀,其於此時,引義理,明是非,而謬陳兩是之說,上以慢殿下,中以誤朝廷,下以自欺其心。犯此三大罪,人理所不容,況敢矯面目,出氣息,辱聖恩,而齒朝列乎?大抵臣之於君,猶子之事父,直道盡誠,死生榮辱,一任而無違,然後不負臣子之義。臣居近密,謾殿下,誤朝廷公議,失爲臣之義,尙不受極譴大罰,而延性命、保職祿,以至于今。此,臣之居常,悒悒傷痛,欲絶者也。臣於忝侍從之日,不能建明是非,今旣爲微末左官,犯分越位,敢復自列者,亦不免僭妄之罪,誠以罪大惡重,無地自容。而欲進微懷,以俟譴謫之命,無路得達,終不能自已,敢以塵瀆。伏願亟下譴典,使臣欺罔之罪,得以暴著於下,則臣死且安順,而公議鬱抑,庶幾少伸。

傳曰:「天下果無兩是兩非之事矣。然不可追論。」〈史臣曰:「譍前在弘文館,參其議,今已遞爲他官,猶上疏。上意以爲『其時弘文館官,遞爲閑官者,非獨譍也』,而譍獨抗疏,頗有非之之意。」〉 ○掌令洪彦弼辭職六啓,不允。

○南原、全州、礪山、臨陂、任實、樂安、井邑雨雹。

○安陰縣地震。

3月17日

○戊戌,掌令洪彦弼、正言朴世熹辭職。累啓,不允。

○諫院啓前事,不允。

3月18日

○己亥,傳于政院曰:「鄭元弼通奸其同生弟妻玄今,受刑問十次,尙不服;兪孫通奸其同姓三寸叔母,受刑問四十次不服,其加刑與否,議于政府。」

○諫院啓前事,不允。

3月19日

○庚子,上幸慕華館,親閱習陳。

○持平尹止衡引前事辭職,不允。

○臺諫啓忌晨齋、內需司長利事;憲府啓崔沆事。諫院啓曰:「正言朴世熹以前在弘文館時事避嫌,久不就職,於其心必以爲,前後言辭各異,就職未安。且司意亦以久曠其職,爲未便。」命遞世熹,餘不允。

3月20日

○辛丑,洪彦弼、尹止衡辭職,不允。

○以李長生爲嘉原君,柳湄爲兵曹參判,黃孟獻爲刑曹參判,張玉爲正言,尹自任爲修撰。

3月21日

○壬寅,臺諫啓忌晨齋、內需司長利等事,不允。

3月22日

○癸卯,義禁府以典籍金宗弼罪,照律以入,〈宗弼以私忿,打殺朴壽均奴春山。〉傳曰:「予觀照律,以逢打者死於限內,故有司照律如是。予觀招辭,則有云:『打腮五六度而七八日後身死。』且無行匈器杖,明非宗弼之打死也。其所犯與其所擬之律,似不當。然宗弼以文臣,官至監察,可謂識理人也。初下詔獄,逃避不現,此士風之惡也。以此觀之,雖以其律斷之,亦可也。但宗弼云:『其初若就獄,則不得更見吾父,故下去父之任所,今始來矣,本非畏罪而逃避也。』若果爾,則豈閉其門,空其室,無一人乎?其逃亡也,明白矣。然有司擬律太重,與予意不同,其將此事,議于政府。」

○兵曹參判柳湄以不堪其職辭,不允。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李成忱通其孽妹夫之妾。其在《大典》,雖無服,然至奸家畜之妾,用心至陋,故比律罪之矣。德只者〈德只,妾之名也。〉乃賤口也,不可責以守信,故不敢照律以啓。」〈前此有上敎,德只竝照律以啓,故今啓如此。〉傳曰:「凡干男女之事,例皆罪其男女,而此則不照律,故問之矣。其夫比律照之,則其妾當減等罪矣,而此則果迷劣,故不之罪也。餘皆不允。」

3月23日

○甲辰,柳洵、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南袞議:「《易》乃四聖之書,義理奧妙。前此儒生不喜讀習,故恐絶其學,特立倍畫之法。《禮記》雖切於用,然不若《易》學之奧妙,若儒生利於倍畫,只讀《易》與《禮記》,而不讀《詩》、《書》、《春秋》,則不可一一追給倍畫。」上從之。〈先是,直提學金硡於經筵,啓請《禮記》倍畫,上令議之。〉

3月24日

○乙巳,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正言張玉,前此累爲正言,而其行事,皆輕率無計較,又於同僚間,言辯勃慢。以新進年少之人,所失如是,請遞。」命遞張玉,餘皆不允。

3月25日

○丙午,上御仁政殿,親策進士金庾信等三十三人于庭,仍幸慕華館,取學生孫守訥等二十八人,皆賜及第出身。

○臺諫啓前事,不允。

3月26日

○丁未,臺諫啓前事,又啓:「兵曹參判柳湄,未厭物望,請遞。」皆不允。

3月27日

○戊申,御朝講。臺諫啓忌晨齋、內需司長利及柳湄、崔沆等事;參贊官成雲、侍讀官申光漢亦請罷忌晨齋及長利事,皆不允。上曰:「近因旱氣,外方猶未得耕種云,良用軫念。旱氣如此,獄訟及年壯處女婚姻失時,此足致災。近日揀擇處女,其禁婚者已矣,許婚者則當速令婚嫁,使不失時。此,法司當糾察者也。」鄭光弼曰:「地震,臣未嘗聞,臣曚然在位,不能察國之大事,天災之作,皆臣庸劣之所致也。臣意以爲,今時有何怨咨之人,而致此歟?聞,南原、長興、靈光等處,軍籍皆虛張其數,耗減太半,如軍士保人,正月徵其番價,而四月亦如之,故自不得不至於耗減。雖軍籍已成,然皆非實數,冒占隱漏者必多矣。當遣剛明官,搜括隱丁,何如?全羅道有餘丁之邑,雖曰多矣,無餘丁者亦多,當速括出隱丁。且選上事,雖朝士,亦皆厚徵其價,至於十匹,如此不已,則必無復餘民矣。此,刑曹所當定價分給,而乃不奉法,使各自徵,一人一朔之價,多至於十匹,何以堪支乎?有一推刷敬差官謂臣曰:『口數生産太減,在乙巳年,二萬二千餘,今則爲一萬二千餘人。』臣意以爲,生産、物故,可爲相半,物故雖多,豈有減半之理乎?慶尙道比他道尤甚,其民尤苦之,人丁益少,設使流移者居多,未必如是之耗減也。三分中無一二分,必有所以然者矣。近聞,外方兩班人等,冒占良民及公賤,爲己之私者多。大抵非宗室、貴族,則其奴婢必不多矣。外方兩班之富者,一朝多得奴婢,必有詐術,可一搜括,使隱丁畢就其役。」

○領議政柳洵、左議政鄭光弼、右議政金應箕以災異辭,傳曰:「此實在予,不在大臣,其勿辭。」再辭,不允。柳洵獨啓曰:「臣不能堪任之意,前日已盡啓之。今臣年齒漸加,衰老日甚,當此重任,日夜憂慮。身爲首相,不得進退於經筵,朝廷之會,一未得參,近將有事於太廟,亦不得陪侍,不稱其任,至於如此。老衰耳聾,不得聞人言,何能與同僚議事乎?若以朝廷體貌言之,則首相以老病,不得參於班列,可乎?與闕其位,何異哉?若不遞臣職,則是曠其位也。」傳曰:「豈可以年老,遞首相乎?其勿辭。」洵四啓,不允。

○御晝講。

○吏曹啓曰:「寧越郡守李殼、平壤庶尹尹衡,皆以資窮文科出身,若依《大典》,敍以準職,則此輩當爲正矣。近者以正爲過,而降敍其職,例也。此人等事,何以爲之?當農時,挈家而來,其弊極矣,請待秋而遞。」傳曰:「近以《大典》,敍準職爲未便,而例爲降授。當依此例,設若可遞,亦當待秋。」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又啓:「近有災變,旱氣已兆,今方謹天戒。來四月初四日,宗廟親祭後,勿行飮福宴,只行飮福節次,何如?」答曰:「飮福宴,予亦欲不行耳。餘皆不允。」傳于政院曰:「若不擧飮福宴,則不得竝其飮福節次,而廢之歟?其問于禮曹。」

3月28日

○己酉,御朝講。臺諫啓前事,不允。

○領議政柳洵辭職至三,不允,賜酒敦諭。

○御晝講。

○御夕講。講《高麗史》《明宗記》,至崔忠粹欲以女配太子,脅太子,出其妃,佯謂內人曰:「王已出太子妃乎?」內人以告,王不得已出之,妃嗚咽不自勝,王后亦流涕,宮人亦抆淚不已之語,上爲之愀然太息者,屢矣。讀之,屢失其句讀。〈史臣曰:「以此度之,廢愼氏之事,上必深悔。然旣爲强臣所制,業已廢之,今如之何?朴元宗等難逃其罪也。朴祥、金淨等以此上封事見謫,雖屈於一時,必伸於萬世之下。崔忠粹之事,與朴元宗脅上廢愼氏,大槪相似。上初當危疑之際,一國號令,在元宗等掌握,脅新君出其妃,上亦迫於事勢,不能拒强臣之請。君臣定位,歲月旣久,追念其事,不能無悔恨之意。讀古史,至事相近,而迹相似者,宸衷所激,昭見于外,亦莫能掩也。」〉 ○禮曹啓曰:「宗廟親祭後飮福宴,在禮文,不可不行。」從之。

○以蔡忱爲弘文館副校理,表憑爲正言,趙光祖爲修撰,張玉爲副修撰。

3月29日

○庚戌,正言表憑啓曰:「臣爲正言時,朴祥等上疏,而臣等以朴祥爲非,請治其罪。其後,臺諫以臣等爲陷君不義,故臣等見遞。又有外議以爲:『朴祥等上疏,上命留政院。其時臺諫,阿付啓達,敢請治罪。』其後弘文館上箚,又以臣等爲陷君不義,臣於其時,亦忝侍從。物論如此,在職甚難。」傳曰:「大抵雖一身有失,久則當復爲其任也。其時之請罪祥等,非正言獨議,乃一司同議之言也。今豈可以外議,而辭免乎?已往之事,今不可追論也。」憑三啓曰:「今者,惟上意堅確而已,人皆以臣爲非,豈可在職乎?」命勿辭。〈史臣曰:「憑言,甚無倫緖。上意堅確之言,近於侫,未見其可爲臺諫,而今之臺諫,駁張玉而置憑,何耶?憑讀古書,捷嵬科,致身經幄,朝廷待之非輕,猶不知言事者之不當罪,將焉用彼讀書人哉?」〉 ○柳洵辭職曰:「世祖初年事,則臣之耳目所及也。當時相繼爲政丞者,幾至十餘人,惟鄭麟趾,老居此職,未久而遞之,此實大賢而猶遞之。世宗朝有黃喜爲老相,年雖老,而其德望之重,東國更無其倫也。今上援此,而不允臣請,可乎?」答曰:「自我祖宗朝,政丞有闕,則或有虛其位之時,蓋重其任也。今卿不至於不能起居,南北邊釁,亦爲大事也。以老臣爲相,聞其議論處之,是予意也。」洵三啓曰:「亞相,有才德物望者也。又豈無可當之人乎?何必虛其位也?」上命勿辭。

3月30日

○辛亥,柳洵辭職,傳曰:「政丞以年老有病,不得參於班列,又與不得入經筵,予意以爲,老成之臣,當在相位,又進退大臣,甚非輕易,故不允。今乃固辭連日,勞動極矣,予甚未安。予將問于政府而處之。」〈史臣曰:「洵少以文學,見推時輩。然模稜無氣節,當反正之日,聞變驚懼顫動,不知所爲,聞者嗤之。自以廢朝首相,每存形迹,依違苟容,托老乞退,欲終保之計,時人擬諸馮道云。」〉

○表憑辭職四啓,不允。

○大司憲朴說等上疏,略曰:

嘗觀,天人之間,邈然似不相關,而事作而象動,實如影響。今者京師地震,忠淸、慶尙兩道列郡又地震,全羅七邑雨雹。且經冬無雪,土脈不潤,至春不雨,田野飛塵,民不耕種,變異之稠,無如今時。然殿下無警懼之敎,弼臣無憂慮之色,左右亦無有進言者,謂殿下已盡側修之實,而朝政無一事可言者耶?殿下雖處宮闈之邃、幽獨之中,而澟然一念,常主乎敬,則視聽言動,莫非法度;發號施令,莫非中正,而自合於天心。若謂隱而非見,不持兢畏之心,少有安肆之志,則此足以動天譴,而召變異也。殿下深究危微、善惡之分,務造正大、高明之地,先立其爲治之本;察賢愚、邪正之辨,廣群賢、衆正之路,以致其爲治之用;袪病民、害治之政,施蘇槁、醫癃之仁,以著其爲治之效,內外兼備,本末俱擧,殿下之上答天心,下慰輿望者,無過於此。殿下有如此之心,而下不應者,下之罪也。今之居宰輔之職者,豈可謂無人?間雖有懷負者,欲辦手,則恐涉於專擅;欲退默則貽譏於伴食,徊遑顧瞻,不得展布其心腹。至於折獄、聽訟之官,不可不愼擇其人,出入低昻,舒慘係焉。冤鬱所結,足以召災,不務平反,羅織人罪者,固有罪矣。若簿牒堆案,眩不知方,吏緣爲奸者,亦足以起民怨也。忌晨之設,瀆祖宗之靈,甚矣。殿下雖減其節目,其根柢猶存。長利之事,非惟王者不宜有私藏,害及於民者亦多矣。殿下固拒言者而不恤,豈有爲人後嗣,而褻祖宗;爲人父母,而榷其子乎?殿下已知其不可,而諉諸先王,不卽痛革。臣等竊念,先王之心,莫先於敬祖宗;先王之政,莫切於愛吾民。殿下若去斯二者,則殿下此心,卽所以敬祖宗,卽所以體祖宗也。官爵,所以待賢者之器。夏官有闕,當揀選有器局者補之。柳湄,以非才忝居,秪召物議,名器之濫,極矣。殿下究前世之迹而有得,則先護元氣,次整紀綱。爲治之體旣立,爲治之具亦備,至於尊名器、祛民病等事,在其中一細務耳。

仍啓曰:「張玉論遞正言,吏曹卽擬於修撰。夫臺諫、侍從,一體也。遞諫官未久,旋卽擬於侍從,政事失宜,願速遞玉職。」傳曰:「予見此疏,其意至當矣。近有旱徵,京外又有雨雹、地震之災,災變甚多,豈敢慢忽於心乎?故於經筵之上,每言之矣。疏曰:『殿下無警懼之敎。』予豈不警懼哉?雖求言,爲修省之文具。而慮於朝廷之上,或有闕失可聞,而近欲親問大臣,則適値大祭致齋,而未果矣。今見上疏,至當。忌晨齋,則已改褻慢之事矣。長利,亦自祖宗朝已然,不可改也。柳湄亦不可遞也。張玉,本以修撰爲正言,今復爲修撰,何妨之有?且以人物數少,故然矣。」諫院啓曰:「寧遠郡守金光厚,老病昏昧,不能治事,宜擇人以遣。且如今有災變,民弊亦不可不慮。聞,外方守令以赴重試,多有上來者。若久不下去,則今方農時,如口食種子、分糶等事,雖有兼官,豈得如本邑守令乎?弊甚不貲,請令速還。且雖因公上來者,亦於事畢後,速令下去。」皆不允。

○左議政鄭光弼、右議政金應箕啓曰:「柳洵初爲領相時,物議以爲:『老成之人,當在政府。』而臣等亦如是啓之矣。及其拜相之後,以老病不得行,以至情言於臣等。且云:『未得入侍經筵,又未得押班。』今之辭免,亦其至情,然在上裁。且聞,全羅道有雨雹之災,臣等請免。」傳曰:「予意以爲,領相,累朝老成之臣也。不欲遞之,故下問于領相,前旣固辭,今又力辭曰:『未得入侍經筵,朝廷體貌不宜如是』云。兩政丞之意,則予已知矣,當竝聞東西壁之言而處之。〈政府東壁則左右贊成,西壁則左右參贊。〉災變荐臻,乃予不德所致,大臣有何過失乎?其勿辭。大抵近來災變彌甚,反正後十餘年間,無歲無之,未知爲某事之應也。予意則以爲,朝廷有上下之分,然後國爲國矣。今則不然,少忠厚之風,長輕薄之習,人心習俗之澆薄,一至於此,轉移之道,不可不講也。忠厚者所當尊崇,輕薄者所當斥去也。今者譸張虛事,澆薄日甚。且前日左議政於經筵,亦曰:『選上事,立法而不奉行。』其不奉行者,一皆罷職,則豈至如是乎?風俗之弊,非一朝一夕所能卒變,當務趨淳厚之域,其轉移之機在上,而奉行則在下,雖不能收效於期月,庶可因此而馴致矣。致災之由,雖未能的知,而予意,或因人心風俗澆薄而然也。」光弼等啓曰:「若欲淑人心,厚風俗,則道之以德。今也人心輕薄,此不可徒用刑罰爲也,須道之以厚,可也。」

○左贊成申用漑啓曰:「我國,三公議定大事。柳洵雖爲首相,不得治事,又自以老病,在職爲未安,其辭避亦是,臣意,在所當允。又聞,人心風俗,果爲澆薄。然自上躬行,則下豈不動其心,又安有不奉行者乎?今之國事,率皆解弛,爲官吏者,雖至微官,亦不事事。此雖不可專以法律治之,亦恐不可徒以道德而振之也。」

○傳于光弼等曰:「以古見之,元首、股肱,相爲一心,而同寅協恭,則何事不濟?言者有云:『上不推誠任下,下不竭忠輔導,故然也。』今而欲矯風俗、士習,固已太晩,然不可不救也。已往之事則已,豈可因循苟且,度歲經日乎?自今當扶植忠厚,躬率以正,而大臣亦以此爲心,則庶可變移矣。百事解弛,亦由予不德,不能御下故耳。然勤謹奉公者,不次擢用;懶慢解體者,斥去不用,則亦或有轉移之理矣。大抵近日之弊,爲郞官者,專不敬畏堂上,此亦薄風之甚者也。不知末流之弊,將何如也。每欲問之,而今大臣適來,故言之耳。」光弼等只稱上敎至當而已。〈上問風俗等事於光弼等,光弼等倉卒不能對,光弼與應箕,相視良久,而乃對至當而已。〉

夏四月

4月1日

○壬子朔,命下京外災變啓本于政府,令大臣知之。

○右贊成金詮啓曰:「柳洵以至誠來辭,在所當允。」右參贊南袞啓曰:「進退首相,甚非輕易,乃問於僚屬,而欲定之,恐非重大臣之意,宜自上裁。」遣史官,諭以不可遞之意于柳洵,洵聞命而復來辭,不允。

4月2日

○癸丑,傳曰:「近來災變荐臻,頃又義州雨土,至爲未安。當先正人心、風俗,而近聞,士習不正、百執事懶慢,其勑該司,勤謹者擢用,懶慢者斥去,可也。」政院啓曰:「邇來災變荐臻,地震、雨雹,今又雨土,上之遇災警省之意至矣。請召大臣,問以應天戒之道。下旨求言,雖若文具,下諭諸道,使知警懼之意,何如?」傳曰:「遇災而講究修省之方,且下旨求言,宜所當爲。但前日大臣以爲別無籌策之事云,姑勿爲之。」

4月4日

○乙卯,上親行宗廟,夏享大祭。

○命政府,議寧遠郡移設便否。

○領議政柳洵辭職,不允。

○臺諫啓:「旱災、雨雹、地震、雨土相繼,天之譴告至矣,上當警懼修省。今當謹天戒之時,不可作樂,而行幸、重試,固非汲汲之事,請退行。忌晨齋、長利等事,已盡啓之,請勿留難。柳湄,無物望,不可冒處政曹,請速遞。」諫院啓曰:「寧遠郡守金光厚,老病昏昧,不能治事,請遞。張玉,以前日所失,被論見遞,卽除修撰。臺諫與侍從無異,請遞之。」〈史臣曰:「右副承旨,將臺諫所啓之事,言於承傳內官,語及重試退行事,同副承旨金安國聞之,厲聲曰:『臺諫何其妄也?重試日已迫,今若退行,無乃不可乎?今雖有災變,以重試取人,何害?臺諫無可啓之事,而猶可啓此歟?今時之弊,豈無急於此者哉?臺諫何其妄也?』金安國,雅性剛直,發此言。大抵今之臺諫,能盡臺諫之職者,鮮矣。民間疾苦,罕有言者,毛擧人細過,應故事而已。」〉 ○傳曰:「重試退否,將問於三公。其遞張玉,以矯士風。餘不允。」

4月5日

○丙辰,柳洵、鄭光弼議:「臺諫所啓至當。重試非汲汲之事,退行爲當。」金應箕議:「今有災變,而爲不急之事,果爲未穩。雖載《大典》之事,退行爲當。」

○政院啓曰:「重試事載《大典》,又殿試日迫。況武科重試,已爲初試,今若退重試,則其初試,必不用於後日,於事體何如?」傳曰:「其從大臣之議,退行可也。」

○領議政柳洵辭職,不允。

○臺諫啓前事,不允。

4月6日

○丁巳,領議政柳洵辭職,傳曰:「以老病之身,每來告辭,予實未安,玆用允之。」仍宣醞。柳洵聞上敎,喜形於色曰:「今蒙上恩,雖死亦安心矣。」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近來災變彌甚,必詞訟、刑獄,積滯而然也。判決事崔連孫、司議尹滂、漢城判官成希仲、閔慶安,不合聽訟官,請竝遞。」諫院請遞金光厚,皆不允。

4月7日

○戊午,分遣史官及內官,審視刑獄。

○御夕講。典經李若氷因災變,請亟放朴祥、金淨等,上默然。

○臺諫啓前事,命遞崔連孫、尹滂、成希仲、閔慶安,餘不允。

○命議寧越郡守李殼、平壤庶尹尹衡陞職當否。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金詮議:「李殼、尹衡等,非聚雜加,而至於階窮,今爲四品正職,依《大典》,授以準職,不爲過焉。但皆是守令遞代之際,迎送有弊,待秋成,隨闕準品陞敍,何如?且全城令倫,與醫女夫喜德,相奸已久,非如國恤內通奸者,錄案則似爲過當。然非其畜妾,而冒禁相奸,不爲無罪。」〈錄案當否,下問政府故也。〉又議:「寧遠邑居狹小瘠薄,不合置郡,然廢置沿革大事,不可輕率。後日大臣下去時,舊邑可改與否及新徙處設邑當否,更審後決定,何如?」又議:「金宗弼歐打殺人,法當償命。但觀其推案,五六度打腮後,三四日行止如常,至十七日身死,專指爲逢打以死,似涉曖昧。」傳曰:「全城令,其勿錄案;金宗弼,其減死,餘皆依議得施行。」傳于吏曹曰:「領議政柳洵,累朝耆舊,予所倚重。累引老疾求退,予謂首相進退,不可以輕易,留難不允。今者陳乞愈勤,情意懇切,勉循其情,許解機務,以便頣養,其遞本職。」

4月8日

○己未,臺諫啓前事,不允。

4月9日

○庚申,臺諫啓前事,不允。

○傳曰:「兼判決事設立事,後日大臣會闕庭時,議啓。」

○以鄭光弼爲領議政,金應箕爲左議政,柳洵爲文城府院君,金謹思爲判決事。

○江原道旌善郡雨雹灑雪。

4月10日

○辛酉,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金應箕啓曰:「臣等遇此災變,不能調燮,當責免貶降。而反蒙次陞,必有物議,請辭。」命勿辭。傳于政丞及禮官曰:「近日災變彌甚,予所未安,値災變,乃言定妃之事,亦甚未安。此乃國家大事,所當預定,故問之耳。前者大臣以謂:『中位不可久闕,須預擇處女。』云。三年之內定妃,雖似未安,然久不定位,則今値旱災,禁婚處女,久不得婚,且中闈久曠,內政亦無所統。雖自今姑定,凡禮儀甚夥,必至於秋節,其定於今年乎?定於明年乎?納妃冊妃等事,亦預設嘉禮都監以治之,何如?此乃慈旨,故問之耳。」光弼等啓曰:「三年後定位當否,當問于禮官。然雖有禁婚處女,期年之間,豈云久乎?須反覆詳量,觀其德行、門地,而定之甚當。」傳曰:「大臣以國母爲重,其言甚當。但雖得人,而其節次必久,故問之矣。禮官其斟酌事宜以啓。」

○大司諫方有寧等上疏,略曰:

殿下卽位以來,災異妖孽,無歲無之。天文錯行,地道不寧;晝冥宵光,日食月脁;寒暑失序,雪霜不時;桃李冬實,江水赤色;山陵崩陊,川谷變遷;盲風怪雨,偃禾拔木;牛生五脚,雌雞化雄,是皆政失於此,變見於彼也。自近年以來,飢饉荐臻,癘疫相仍。風俗澆惡,妻妾殺夫,奴婢殺主,子又殺母,人理大變,相繼而起。又於今者,經冬無雪,煖氣如春,春又乾亢,泉脈枯涸,土雨震雹,牛有一頭兩面。天之譴告殿下,欲令覺悟,丁寧切至,必當痛自咎責,懋修實德,追已往之闕失,防未來之禍亂,庶可修人事而答天譴也。夫大臣者,殿下所與朝夕面議大計,而今未聞有一召對,雖因議事,時詣朝堂,亦且例遣中使傳語而已,豈復有面陳得失,可否相濟者哉?帝王之學,欲通古今,以達于政也。爲經筵官者,尋章句、講讀爲塞責;左右宰相,徒謹拜跪出入。殿下宰相,顧問治道如此,而雖日三經筵,其於進德、修業,果何益也?學校,首善之地,今之粉袍,類不就學受業,唯事游談無根,挾《詩》、《書》,考德函丈者,反取笑於同儕。夫昔日賢士所關,爲今日倚席不講,士習之不美,由風化之源汨也。人私其身、士私其學,務爲詭激,以擬特立,日苟一日,歲苟一歲,以至于十年,則其爲弊,將何如也?刑獄一濫,冤枉所由以生;科斂無藝,愁歎所由以興。義倉斂債,至有再徵之督;刻吏論囚,罔有矜恕之念。且內需殖貨,與民爭利;忌晨設齋,非道奉先。政曹重地,不可間以非人;守令親民,不可付以昏瞀。大抵休咎之來,雖不可指爲某事之得失,不宜以一事之微,爲不足召災,而稍自忽之也。傳曰:「應天以實,不以文。」古之帝王,其一心常主於誠敬,故其默運之妙,脗與天合,雖値非常之變,爲可警懼,而在我側修之實,無不交盡,乃爲可恃耳。殿下卽位之初,樂聞直言,今則漸不克終,臺諫所啓,不免勉從,勉從之漸,將至於拒諫,人主拒諫,將謂:「人言不足聽,天變不足畏,」則國家之危亡,立至矣。

答曰:「疏意甚切。今者災變疊臻,予豈慢忽不慮哉?」

○臺諫啓前事,不允。

4月11日

○壬戌,受朝參,御朝講。大司諫方有寧、持平金麟孫啓內需司長利、忌晨齋及柳湄、金光厚等事,竝不允。領事鄭光弼曰:「金光厚等事,果如臺諫所啓矣。寧越殘弊,光厚年旣衰老,似若不得爲守令矣。擇妃事,恭惠王后例外,更無前例,願反覆斟酌,觀其德行、門地、家訓而定之。事若定一,則不得更改,固當愼重。」上曰:「德行、門地,固當愼重也。」特進官柳聃年曰:「六兩矢事,前日議定百步。武士等尙弓力,故多傷臂焉,百步外步數,宜當不用也。然人不計六兩畫數,故都試試取時,無一人入一等者,則不計六兩畫數之法,亦似不當矣。請更酌量定步,何如?若加百十步,則適中矣。」金錫哲曰:「加十步而計其畫,則庶乎得中矣。」光弼曰:「知武事者,無如此人等,雖不更議,當依此人等所啓也。」

○漢城府判尹尹珣等啓曰:「都城之內,川邊及路傍,無折受立案,而自占造家者甚多。今方改統紀時,盡令撤去,則民冤不少。若錄於帳籍,而使爲坊里之役,則必將侵損路傍及川邊,未敢自擅,敢取稟。且麤惡緜布,自今四月初一日始禁事,已立法。然今市裏所用,皆是麤布,勢不可勝禁。七月爲始,選上奴價布,以五升布上納事,曾已立法,七月以後,選上奴當多上來,五升布必廣行。臣之意,七月用極麤惡布者屬公,送司贍寺區處,而不至太甚者,姑準尺行用,俟七月後,一皆禁斷,則無騷擾之弊,而法亦可行矣。」傳曰:「麤布禁限,本自前年十月爲始,以其限迫,民不能易改,勢難遽禁,故退限於今年四月,今又不能行法,而欲退行於七月。然立法當堅如金石,以不能行,而每退其限,民不取信,予未知其可也。但五升布未廣行,而麤布一切禁止,則民用麤布一匹,犯禁收贖,必倍其數,民弊不貲,何爲而可?其令政府與該司堂上,更議處之。川邊、路傍人家,至三百六十餘區。當初冒禁而造家,至爲非矣,固當治罪撤去,然如是則民怨必甚。方有災變之時,不可如是。今宜分別,某某人家,則乃侵占道路、川邊,某某人家,則構於可構之處及構造日月,詳錄以啓,則當分揀而治罪。且侵占至此,而五部官員不加撿擧,其竝推之。」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忌晨齋、長利,累月論啓,迄猶留難。雖百計料,大綱已非矣,願速革罷。柳湄,不滿物望,不當處政曹,當速遞。」諫院啓:「金光厚,庸劣甚焉,不合殘邑,請遞。」皆不允。

○傳于政院曰:「使禮曹考古禮者,欲知王妃薨後,第幾年定冊妃事也。睿宗朝章順王后薨後,安順王后以側室,陞正妃,不知章順何年薨,而安順何年定位乎?成宗朝恭惠王后薨,淑儀何年選納,廢妃尹氏,何年以側室,陞正位乎?《承政院日記》,詳考以啓。昨日所啓,恭惠王后時,守侍陵官、參奉、內官加資及賞賜,丙申年例,旣已考矣。但王后之薨,在甲午年,則丙申乃第三年也。甲午、乙未間三年之前,不有賞賜乎?竝考以啓。」

4月12日

○癸亥,御朝講。典經李若冰曰:「臣聞,有請求言,而上敎以姑徐而止之。臣恐上不以災變爲可驚也,下人失望焉。」執義金楊震、正言表憑啓前事,不允。

○韓汲母上書,訟其子汲之冤,傳曰:「前者,江陵儒生亦上疏,訟汲無罪。〈韓汲,前爲江陵府使,錄贓禁痼者也。〉其時議大臣,皆以爲:『今若更改,則後人必多效此。』云,故遂不更改耳。若果曖昧,則雖已錄案,不可不伸理。且其上言云:『如高荊山、黃孟獻、李世應,曾爲江原道觀察使,招此人等,問其所聞。』」荊山等啓曰:「行到江陵,偶與同年故舊接談之際,有言:『前府使韓汲,非以官物入己,而被贓汚名,情理曖昧。』者。傳曰:」此非一時所聞,乃前往來而皆聞有言其曖昧者。人君旣知其曖昧,則不可不伸冤,明日其收議于大臣。「〈史臣曰:」汲,爲人無學識,性驕傲貪鄙,自少不齒於朋儕。然敏給,好干謁,喜要名,陰借人手,登科第,承乏爲掌令,人或稱譽之者。及其陞堂上,爲江陵府使,氣傲而盈,見朝廷使臣,或不以禮遇,外示公廉恤民之意,愚民信之,皆稱賢太守。嘗與判官柳軾不相能,或揚言柳隱暗之事,軾怨汲深,欲傾陷,會汲賣良馬得價,竝與官藏在緜布,送諸妾家,軾以此陰嗾其妻娚同知尹喜孫,使言于觀察使安潤德。閏德偏信其言,以聞于朝,汲見鞫不能自明,至錄贓案,有識者以謂:『雖不得無罪,坐贓過重。』其後,汲以女,妻江陵儒生崔壽峸,冀峸與江陵士子,播己曖昧被罪之狀,聞於朝廷。至是,江陵儒生因赴擧,聚京師,汲邀至其家,厚饋之,誘使連名訟己之冤,識者皆稱其詐。進士崔世德、朴彦忠,乃壽峸之族,從汲指揮,列書他人姓名上書,他儒實不知也。汲嘗招朴遂良,迫令作疏,遂良欲辭則迫於乞哀;欲疏則畏時議,逃還江陵。汲聞之曰:『朴生員,何其薄也?』「〉

○弘文館直提學金硡等上疏,略曰:

殿下卽位以來,非常之變、可駭之災,頻年荐臻,式月斯生,至于今彌甚,經冬無雪,歷春不雨;霜繁於夏月,地震于中外;南方雨雹,西州雨土。又於海南縣,有牛生犢一頭兩面,此豈尋常人事之失,而有如此變異哉?上下苟安,慢不警省;愉愉訑訑,以玩天變,若此不已,國無類矣。今時之病,凡所施爲,一出虛僞,紀綱不立,政令苟且,風偸俗惡,人事不美,天變百出,臣等恐殿下修己任人之實,亦有所未盡也。謹以正心學、辨人材、開言路三者,爲今日修省之急務、弭災之要術。伏願,殿下留神焉。

傳曰:「今觀上疏,所言至當。予卽位以來,百災俱備,近者彌甚。災變雖不可指爲某事之應,天之譴告,豈是虛生?此予之否德所致,所以予之夙夜兢惕,臥不安席也。其疏中三條之事,當書諸座右,更加省念。」

4月13日

○甲子,御朝講。司諫柳溥、掌令李元幹啓前事,不允。左右啓宗廟祭享不潔之弊,侍讀官朴守紋曰:「凡陵寢,觀察使常摘奸矣。然數數摘奸然後,庶可小心供事矣。」

○傳于政院曰:「今日經筵有宗廟鋪陳地衣及雜物汚毁者,其令禮曹改造,奉常寺祭服,亦令改造。予在潛邸時,常爲獻官,而着奉常寺祭服,至爲汚陋,多有穢臭,予嘗以爲未安。且見,奉常寺供上時,官員躬親進排,而只送奴子,此亦不可,自今以後勿復如是。予亦時時自摘奸矣,其先諭之。」

○下高丘副令、昌原副令等推案,〈前月十九日,無賴之徒十餘人作黨,打幼學呂孟溫等,禁府推啓。〉而傳曰:「此人等皆庶孽也,其他無賴之徒,亦皆可稱儒生者也。郭世屛、呂孟溫等,皆是士族,入此人等家,猶突入作亂如是,況常人家乎?決治其罪,使不得在都下,其言于禁府。」

○命申明奉審陵寢祭壇之法,從政院啓也。

○鄭光弼等啓曰:「韓汲,前此屢次上言,臣等亦已議之。其曖昧事,臣等亦嘗聞之,但未能詳知也。然而錄案,若以所聞而追改,則恐法之輕也。」且以前日漢城府所啓稟禁斷麤布事,議啓曰:「若使一禁不用,則貧民愁怨甚矣。旣立法以禁之,須先禁於京中然後,外方必皆務織新布,而自不犯法矣。初以一時盡禁,恐爲騷擾,故旣定其限。今若又退,則麤布無可改之期,宜仍前定限,而令漢城府斟酌行之。」傳曰:「韓汲事,前者江陵儒生亦多上疏,恐有曖昧事而問之。雖已錄案,苟非曖昧之事,則其邑人豈上疏乎?在上者,苟務伸冤,知其曖昧,則不可不改。麤布事,今市廛所用皆麤布。若一切遽禁,則恐有冤悶,故漢城府取稟,是也。然立法而旋卽改之,則緩於用法,大臣所言,當矣。其仍舊勿退限,可也。」光弼等又以兼判決事差授事,議啓曰:「祖宗朝設官置員,皆有深意。於都官置知部一員,改官制爲掌隷院,又置判決事一員,行之幾百年而無弊。若詞訟不甚積滯,則不須更變。」南袞議啓曰:「我國賤隷之訟甚煩,加以奸僞日滋,其職掌甚重,而判決事只一員,或因事故,或移病不仕,則多有滯冤。《大典》之法,雖難永改,姑置判決事二員,許同聽斷,以祛滯訟之弊。」傳曰:「予意亦非欲毁《大典》法也,詞訟積滯,故云耳。今不可謂不滯訟也,近年姑置兼判決事,可也。」仍下問於政丞等曰:「擇妃事,卿等以爲:『當擇其門地』,此言是也。予見處女單子,或有廢朝時被罪者之子孫。然罪非其罪,當不計也。大臣之意,何如?」光弼等啓曰:「世有刑人,俗人以爲凶害。然廢朝時以非罪,受罪之類,固不可計也。」

○御晝講。

○敎禮曹曰:「近見,日候有旱徵,淒風又吹,在上當恐懼修省。大抵修省,本也;祈禱,末也。然農民付種,必有其時,若過其時,雖祈禱,無益。其行祈雨祭。」

○臺諫啓前事,不允。憲府啓:「鑄字都監郞官,分勝負,勝邊賞以陞職。若雜類之官,則如是猶可也,待文臣不可如是。以此而陞職,則彼人等必且羞之,請勿陞職。」傳曰:「鑄字都監郞官賞職,有古例。非始於今也,不允。」

○御夜對。侍講官李蘋、說經奇遵、參贊官成雲以《大學》一書,反覆論於上前。奇遵曰:「臣等上疏,以正心學、辨人材、開言路爲宗旨,館中之意以爲,上必下哀痛之詔,以開言路之塞矣。近來言路杜塞,此非細故。今也,臺諫、侍從外,無復有言者。求言後,罪其盡言者,則誰敢盡言乎?今若宥朴祥、金淨,則言路可洞開,而亦弭災之一端也。臺諫之欲論啓此事,豈須臾敢忘於懷?但冀上之斟酌疏放,而不敢言矣。」上曰:「邇來,平安道雨土,故予欲求言,而問於政院矣。然恐懼修省爲先務,故姑停求言,而今則災變尤甚,故已令政院,下求言傳旨矣。以古史見之,有災變之時,當行恤囚之事。因災變而疏放有罪者,古亦無也。」李蘋曰:「朴祥等,獲罪於求言之後,祥等非無知識而如是。故上意以爲,過越而然也。然上必斟酌之,故臣則不啓矣。臣嘗奉命全羅道,見守令等號稱能推罪囚者,必以四隅木杖推訊。民間譏之曰:『片炙杖』,〈豆腐之方割者,言有隅也。〉請禁斷。」〈史臣曰:「朴祥爲人,剛直刻薄,嫉惡如讎,見人不善,必欲懲之。嘗爲潭陽府使,承差訊囚,必用四隅木杖,犯罪者或不忍而誣服。道內以能推罪囚稱,而時議短之,故蘋有是啓。」〉成雲曰:「如摘奸等事,非上下相孚之事也。須自上躬行,使上行下效,然後可也。出其不意而摘奸,似不合於事體矣。」上曰:「此言至當。上不信下而摘奸,則下亦不信上矣。外方則監司考察;京中則法司考察,摘奸之事,果不當。」李蘋曰:「然。有摘奸,故守令不無疑畏,而不至於恣行非法。」上曰:「雖遣御史摘奸,而或潛通曉諭,使知御史之來,雖問民疾苦,亦不直言,摘奸何益哉?擇送賢監司,可也。」奇遵曰:「摘奸,果是苛察,固非人主之明也。人主當恢弘其度量,可也。然臣亦在外方見之,若御史下歸,則一邑驚動,亦有因此而畏戢之理。但雖遣御史摘奸,不法之事,旣已發覺而推鞫,率皆從輕,故終無懲艾之心,須定其罪然後,庶可疑畏矣。」上曰:「雖御史所捉,豈可不推閱,而定罪乎?不得已推閱然後,可定罪矣。」成雲曰:「御史所捉者,推其事干時,人吏無罪,而致傷者頗多。然豈可不取招,而定罪乎?」奇遵曰:「前官員,爲御史所捉,方推事干,而後官員,脅使不言。故無罪事干,受刑而死者頗多,安有如是曖昧之事乎?」上曰:「監司若得人,則自無如此之事矣。且今之風俗,寢不如古,回淳厚之風,此當務也。」李蘋曰:「忠厚之風,莫先於睦宗族。近來宗親等,多被囚繫。宗親,信有罪矣,然自上減其刑杖,可也。」上曰:「待宗親,固當忠厚也。然此宗親輩作罪,故令用刑杖矣。」奇遵曰:「上當以忠厚,待宗親也。成宗每朝,引宗親,或觀射,或投壺,其和睦九族,至矣。上當和睦宗親,由親及疎、自近而遠,可也。」上曰:「成宗朝屢行宗親宴,至爲和睦矣,今則宗親宴,果罕矣。近來宗親等作罪,故不可不罪也。」奇遵曰:「食祿而無學識,自不容不犯罪也。」上曰:「宗親固不以他例論也,然有罪者罪之然後,可以懲矣。」

○復設律文勘校廳。

4月14日

○乙丑,義禁府啓曰:「昨夕傳敎曰:『韓汲事干,若挐來推之,則今方農時,往來有弊,遣本府郞官推之。』臣等意,若罪人挐來事,則例遣郞官,如推考事,則無遣郞官之例,遣敬差官推閱,何如?」傳曰:「前亦有遣都事推鞫之時。但此則大事,而今於外方,使命又煩,若囚事干而推之,則廢農甚多,待秋推之。」

○下傳旨于議政府曰:「天、人之際,顯微無間,事爲失於此,則變異見於彼,感應之機,捷於影響。予以否德,叨守丕業,深懼政治紕繆,獲戾于天,戰兢惕若之念,未嘗暫弛于中。而災眚妖孽,駢見疊臻,比來尤甚。今又値耕種之月,亢陽不雨,兼之凄風,土脈焦乾,旱徵已成。災沴之作,必有所由。顧惟暗昧,未思厥由,德有未孚,澤未下究,使方域之內,抱失所之冤,以干天地之和歟?抑朝廷之上,用舍失當,政令顚倒,以拂上天之心歟?省過求愆,咸萃寡躬,疚切于懷,固不知攸濟。惟爾臣庶,各供乃職,罔或不謹,以盡上下交修之實,予所闕失,亦各疏列極陳,無有隱諱。尙賴忠讜之言,冀獲修警之益。言雖不中,苟出愛君之誠,固予所嘉,敢曰加罪?其以此意,布諭中外。」

4月15日

○丙寅,同副承旨金安國考睿宗朝納妃冊后、〈章順、安順兩后。〉成宗朝納妃冊后〈恭惠王后及廢妃。〉前例以啓,傳曰:「魯山時納妃冊后宋氏事,若有其時文籍,則幷考啓。」

○臺諫啓忌晨齋及都監郞官賞職事、柳湄、沈光孫等事,又啓:「韓汲事,其時推閱事干,取招當身,已決定之事也,不可以一二人所聞之言,而改分揀。且荊山等,亦非親見,只傳聞於人,則安知其言之公乎?贓汚重事,不可輕易開端,請勿改分揀。」命改都廳等賞職,賞之以他物,餘皆不允。

4月16日

○丁卯,上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受百官賀。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4月17日

○戊辰,受常參,聽朝啓。

○御朝講。獻納曹漢弼、持平尹止衡啓以前事。領事金應箕曰:「近者旱災太甚,事事皆當盡心修省。古語有云:『某事失,則某咎徵應。』商高宗有雊難之異,祖己乃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又曰:『無豐于昵。』以謹祀之意戒之。今之忌晨齋,雖曰祖宗朝所爲,若不合於禮,則當速改也。長利亦可革也。人君當節用愛民而已,何必有私藏然後,取足哉?」上曰:「此事論之已久,然非獨今時也,祖宗朝亦有論者,而其時尙不能革,必有其意,今豈可一朝盡革?」應箕曰:「太宗朝革寺社奴婢;成宗朝罷祝壽齋,書之史冊,見聞甚美。忌晨齋等事,當速革罷。」知事申用漑曰:「忌晨齋小小節目,旣令除之,然其本根尙存,須當竝除其根本也。以一事而或除或存,豈可乎?內需寺,先王朝初設時,弊尙不甚。因循旣久,而其弊漸多,當速革罷。」典經李若冰曰:「請罷忌晨齋長利。」應箕曰:「祖宗朝,僧尼尙多,今則不度人爲僧,故漸無僧尼。忌晨齋時,以本寺無僧,故招請諸寺之僧,僅能設齋,今實革罷之時也。」止衡曰:「太廟神主,自龕室下坐時,太祝以手執之,請問於大臣,使別爲器具,不令執之以手。」應箕曰:「聞宗廟之事,神主有竅,大祝出神主時,重不能擧,故或以指納其竅而擧之,其褻慢甚矣。其初制度,不知其何以然也,然臣意以爲,別無器具,使不親執,可也。士大夫神主則輕,故執而擧之,不難矣,此必考古制而作。然如文昭殿之制,爲神主櫝,虛其前面,使之開闔,何如?」申用漑曰:「此事非輕,須細考古制,不可率易爲也。」應箕曰:「令禮官考古制,如文昭殿之制,何如?」上曰:「此事果未安矣。然改之非輕,令禮官考古制。」

○禮曹啓曰:「自祖宗朝有此制,不可輕改。」從之。

○御晝講。至《書》:「庶獄、庶愼,文王罔敢知于玆」,上曰:「人君勞於求賢,逸於任人,庶務當授有司,可也。有司以其所當爲事,竝皆取稟,亦似不當。」侍講官李彦浩曰:「有司所爲之事,豈必盡達?如刑官若得其人,則刑獄自簡,而冤枉自伸矣。文王之克灼知三有宅心者,非文王自能知也,先明其心之本源,而然矣。人君知人之明爲大。」典經李若冰曰:「聞之,該司小小之事,亦皆啓稟,或稱議得,甚爲細瑣。大抵雖小各司官員,亦當擇任,況六卿,豈可不擇?古人云:『得一后夔,則足以正五音;得一賢相,則天下無難處之事。』若得賢相,而委任焉,則小小之事,雖不取稟,亦可也。末世不任三公者,恐其權重,而致亂也。今也,三公有闕,當擇人以任之。須先明本源之地,數數延訪,則亦可知其賢否也。」上不答。

○咸鏡北道節度使黃衡馳啓曰:「莽哈同生弟住張哈等以莽哈流配絶島,不放還之,故城厎家財雜物,盡移深處。鎭將雖再三招致,而巧辭不來,奸譎難測,防禦諸事,嚴加措置待變云。」命召政府及府院君、兵曹堂上議之。文城府院君柳洵、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金應箕、交城君盧公弼、左贊成申用漑、右贊成金詮、兵曹判書高荊山、右參贊南袞議:「今觀黃衡所啓,住張哈不順情狀已著。然諸部彼人,能聽順住張哈之言,共力作耗,未可知也。虜情難測,隄備之事,不可輕忽。但今方農時,合番立防,非徒廢農,敵未至而我力先困,此非長策。令黃衡密探虜情,商度事機,審量施行。」

○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尹熙平以對馬島主書契,馳啓曰:「加延助奇〈倭別種名。〉等,興兵結船,不知其幾千萬,將作賊琉球國及大唐國,〈卽大明。〉又欲犯貴國之境,故爲此報諭。」命大臣議。上御宣政殿,召入文城府院君柳洵、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金應箕曰:「頃者吏曹稟以三公有缺,予以謂:『卜相至重,必須愼重,當問于大臣。』合於相位者,大臣等,其共薦。」柳洵曰:「時在政府者,有申用漑、金詮,當以次次陞職,故厥初以之爲貳相。小臣之意,此人皆合三公,當自上裁。」鄭光弼、金應箕同辭以啓曰:「申用漑非但優於文學,其才亦長;金詮,心行亦高。若復有賢於此者,則當不次擢用,不然則無踰於兩人矣。」上曰:「自古三公之位,久有缺者。古云:『官不必備,惟其人。』以其至重,故久虛其位。人物必自朝廷而出,今不可速擧。」柳洵曰:「臣近請辭職,臣豈忍請離左右?不堪所任,故計國事,而敢辭耳。申用漑,素有學問,且叔舟之孫,久爲世家,今可陞任者,無踰於此人。」上曰:「老成人,尙在相位,但以懇辭,故不得已從請耳。今在朝廷者,以先朝舊臣觀之,則盧公弼其人也。其合於三公與否,未可知也。」光弼曰:「公弼,昔在先朝,其進爵位,非偶然循次也,乃擢拔而見用者也。以其才器見之,則可爲三公。但不能起動,尙不及柳洵之起居矣,其志慮則不衰耳。」上曰:「近見邊方馳啓,南方已有邊釁矣。北方亦重,可用武臣,預令薦拔,以備後用。」光弼曰:「住張哈等將欲泄憤,故懷不樂之心。臣不敢知住張哈,聞其兄莽哈生存,將欲爲兄報復以至誠報復乎?欲自得其利而然耶?抑未知請部盡從住張哈而煽亂乎。時無各別措置之事,但如黃衡所啓,待其一一探報,以爲處置可也。武人事,兵曹所當料度任用,而退居武人,亦當收用也。前者李珣爲平安道虞候,而上言,請歸養其母,從其所願。此人雖未差遣遠方之職,宜置之于京師也。」上曰:「南方事,今見對馬島之書契,其所謂加延助奇,必無出來之理,然未知其虛實。而且南方倭變已久,不可不慮也。北方則固已擇將矣,當置武人于京師,以待其變。」光弼曰:「當庚午倭變,多以武人注擬南方。我國武人不足,故常彼此相補,須多置武人于京師,若有事變,則遣而補之,可也。今加延助奇,必不出來之意,未可的知。但以事料之,則彼不能入來于陸地,且不能大擧矣。住張哈,實有叛意,則此可慮也。」柳洵曰:「臣未諳兵務,臣意文武兼備者,未易得也。昔在世祖朝,省宰多是武人,以必有名望者然後,軍卒信服故也。莽哈事發後,國家遣黃衡,故野人信服,邊釁以息,國家之遣此人,得矣。武人必須增秩養望然後,可爲後日之用,不可臨時驟除也。」上曰:「今武班之在京師者數少。京師根本也,故已令兵曹料理矣。文武兼備者,固難得焉,可勿拘循次而擢用。近者武人有被論者,〈柳湄、李長生。〉若求全備,則未易得也。」應箕曰:「平時則當見其痕咎,若防禦事急,而有武才卓異者,則當取其一長,而用之也。且昨者,臣見禮曹判書權鈞,語臣曰:『對馬島主所報加延助奇事,尹熙平誤爲報答。』今朝廷旣知書契之來,則當於歲遣船持來人回去時,修答曰:『今殿下聞書契之意,乃悅島主之誠款矣。若加延助奇向來我國,爾語加延助奇曰:「我則當爲朝廷也,汝不能過我島,而向朝鮮也。若向朝鮮,則當與朝鮮夾攻,使不得向去」云爾,而立功則殿下喜悅矣。』雖知其詐,宜以是諭而修答也,過海糧亦可給也。」光弼曰:「彼若示其忠勤,則我當諭以嘉之之意,今也,難其辭以問曰:『爾島,與加延助奇,自相攻戰不勝,則將犯我國云爾乎?爾島與加延助奇,自相通好,故將犯我國云爾乎?』以是問之,可也。」上曰:「島主旣示誠款,宜與禮曹,議爲報答之辭。」應箕曰:「今旣半給歲遣船,又給島主子船,已不絶望矣。雖不盡從,所言可給之物,稍稍給之可也。」柳洵曰:「歲賜米,亦可盡給也。」應箕曰:「歲遣船減半給之,歲賜米亦減半給,此可盡給也。」光弼曰:「豈可卽給?因事端而給之也。三浦居倭,本仰食於我國。今失糧已久,勢必作賊而食。然則彼島亦不能禁戢,而欲以爲加延助奇之所爲也。故今書契所云,如彼矣。」

○命招禮曹判書與大臣,議書契之辭。柳洵、鄭光弼、金應箕、盧公弼、權鈞、申用漑、高荊山、南袞議:「對馬島主書契,加延助奇作賊可疑事,令禮曹答書曰:『因邊將之報,知足下專使來報,足下蒙國厚恩,自當如是。已具由轉啓,但諸處倭人來于我國者,必皆經由貴島。雖謂加延助奇作賊爲業,豈能經越貴島,來犯我境乎?在足下禁戢與否耳。如或勢不能禁,通書島將,挾擊殄殲,亦在足下誠款矣。毋謂我不能禁賊,毋謂我不能戢姦,以虧足下忠懇之誠。』」命依議施行。

○命大臣薦武人可用者,大臣請命六曹判書亦薦之。兵曹判書高荊山抄啓曰:「可用之人,時在通政者七八人,在二品以上四五人。又請以有官職來歷者及年少內禁衛兼司僕之類,分運觀射。」從之。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下弓四百、箭竹十萬箇,令兵曹,給中日習射軍士之能中者。

○以旱遣官,祭宗廟、社稷祈雨,又降香祈雨于八道嶽、海、瀆之神。

○忠淸道忠州、丹陽等邑雨雹,大如榛子。

4月18日

○己巳,御朝講。掌令洪彦弼、正言朴稑啓忌晨齋、長利、柳湄、韓汲、沈光孫事,皆不允。

○御晝講。參贊官申鏛、侍讀官蔡忱、典經奇遵,以君子、小人進退爲言,上曰:「自古人君,孰不欲用君子而治國,孰欲用小人而亡國?然君子、小人辨之爲難,故有以君子爲小人;以小人爲君子,而治亂由之。若能辨君子、小人,則可知其邪正,而不能辨之,則用舍顚倒矣。」

○御夕講。

4月19日

○庚午,御朝講。臺諫啓以前事。參贊官金安國曰:「忌辰齋、長利等事,臺諫啓之已久。朝廷無不知此之爲非,當速快斷。今若不革,而後嗣王因循,則終無可改之時。今也,天災彌甚,當幷除如此之弊。古云:『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今之忌晨齋,豈可謂祭之以禮乎?若深思及此,則聖念必驚動矣。前朝崇佛甚篤,至聖朝不能頓革。臣見《經濟六典》,有受敎,乃曰:『已久之事,雖不可遽革,但當裁減而已』云。今之忌晨齋,所以病難改之者,以因循旣久,耳目習慣,不能卒革故也。今士大夫祭祀,皆循正禮,而國家獨行此事,固當速罷。以長利言之,國家置義倉,春散秋歛,可謂兩利於公私。所受爲十五斗,則所糴亦十五斗,不取息責償,而民猶厭之。況長利,取息甚多,侵虐多端,民安得不困乎?聖意不知其有弊則已矣,如知之則當速革罷。臣欲啓此事久矣,但職非言官,故未敢言矣。」同知事權敏手亦啓之,上不允。

○敎吏、兵曹曰:「人君治國,莫如知人善任。然古人云:『知人則哲,惟帝其難之。』唐、虞之時,猶以爲難,況如予者乎?今擇卿等,使掌銓衡,卿等用人,豈偶然計料而用之?予以不明,不能知人,庸者登於朝;賢者沈於下,或遺於野,而不能擢用,是故國事日非。如是而欲治其國,豈不難哉?人君致治之際,坐以論道,莫如文臣;防戎禦敵,莫如武臣。故先王視文武,如左右手,豈可偏廢乎?雖非文武出身,而苟有才能卓異者,則不可不用。近見,武臣在三四品可用者甚少,況一二品乎?武臣雖有壯健者,苟拘循資之格,則必至於衰耗,旣至衰老,則將何用之乎?年少可用者,則當預用於華秩,使之諳習朝廷之事,而他日用爲邊將,則可以鎭服人心矣,國之安危,在於此也。予嘗念『戍邊將卒,長戍邊圉,不釋重甲,艱苦莫甚』,此予夙夜不忘者也。夫武人出則苦戍邊方;入則沈於下流,此豈人君預用武士之道乎?卿等用人,不可不知此也。如邊將之軍官及別防禦軍官等,使勿長留,輪差休息,如獨子無兄弟者,亦勿送邊鄙,以孝理國,豈不可乎?」

○御晝講。侍讀官申光漢曰:「三公總率百官,內外相承,體統不紊然後,可也,近來體統,似乎紊矣。且近來三公,雖入侍經筵,不言輔養君德之事,在上之人當盡躬行之實然後,在下者亦盡心輔導矣。」上曰:「今見『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之語。我國土地褊小,而員數則甚多。前日有建白請減冗官者,〈金安老於夜對啓之。〉而大臣以爲不可而止。然官員冗多,故凡事自至於廢弛矣。」參贊官金安國曰:「今進講處,乃人君所當體念者也。但祖宗朝設立官制,豈偶然斟酌而爲之乎?銓曹注擬時,苟得其人,精擇而任之,則自無冗雜之弊矣。我國入仕之途甚窄,三年取士,只三十三人。若未登於科目,又不媒進,則終老死於山林,而宰相子弟,以門蔭入仕者居多。然此事,自祖宗朝皆然,固不能猝變也。當擇其中可用者而用之,可也。近來體統不立,三公無所爲之事,此豈國家設官分職之意乎?三公論道,六卿分職如手足之與腹心,可也。今之三公,只設官而已,無所管攝之事,故體統不一。朝議皆欲復署事,須委任三公然後,事有體統,而細微之事,自不敢煩上聽矣。《大典》有薦擧之法,上自三公,下至百司,各擧所知,此法亦廢矣。須申明《經國大典》之法,而專任大臣,則雖不汰冗官,而凡事自有條理矣。」司經黃孝獻曰:「《性理大全》,人君之所當講究者也。當進講,以觀古昔聖賢之事,《近思錄》亦當進講。文宗嘗曰:『近見《近思錄》,所得頗多。』今若進講,必補心學。」

○傳于政院曰:「明日當親政。前日有言:『雖親政之時,只入望單子,啓稟而已,則無親政之意。』明日非獨注擬大臣,雖注擬微官之時,其論人物之言,皆使上聞之,可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諭慶尙道觀察使、左右道兵馬、水軍節度使,略曰:

邇來邊境稍安,刁斗不警,人情易狃於平安;將士必懈於防戍,予甚軫慮。加之天變荐出,地道不寧,西州雨土,南方雨雹,天之譴告,豈無所由?況正朝使成世貞來言野人憤憊之意;節度使尹熙平又啓倭報。南北構釁,邊患將起,而人不知懼,隄防且弛,意天之所以示異警覺者以此。卿其體予至懷,訓習士卒,精鍊器機,凡備禦措置之方,倍加整飭,常如見敵,毋或小弛。

○諭咸鏡道觀察使、南北道兵馬節度使,略曰:

近聞,野人蓄憤憊之心,又有島夷懷凱覦之計。由是,常惕于慮,不能小弛于懷。而況本道民戶彫殘,兵糧匱竭,朝廷之所憂,莫大乎此。驕虜之難化,有甚乎他,卿其體予至懷,毋或暫怠,嚴加戒飭,愼守封疆,遠斥候,守要害,俾無鼠狗之偸,繕兵器、儲餱糧,益養士卒之氣,庶盡卿閫寄之任,以副予畀付之重。

○諭平安觀察使、兵馬節度使,略曰:

惟西北之界,接連醜虜之落。沿江上下,防守虛疎,加以連年飢饉,士馬尫羸,守令、萬戶狃於安平,隄儲諸事,慢不致意。或射獵,以妨農功;或侵漁,以殘民力者,豈無其人乎?卿其體予至懷,嚴加戒飭。

○諭全羅道觀察使、兵馬節度使、左右水軍節度使,略曰:

倭奴構釁而自絶;野人犯法而見竄,是雖自作之孽,然其凶悍之心,豈敢一日忘我?近因成世貞言,聞北虜頗有憤憊之意,今見尹熙平啓,又知倭奴亦有窺覘之事。邊患之起,安保其無也。卿其體予至懷,嚴加整飭,常若賊至,使無可乘之隙。

○平安道雲山、祥原雨雹。

4月20日

○辛未,上親政,以申用漑爲右議政兼弘文館大提學,金詮爲左贊成,朴說爲右贊成,李繼孟爲戶曹判書,李自健爲左參贊,任由謙爲刑曹判書,趙元紀爲大司憲,尹希仁爲刑曹參議,申鏛爲左承旨,尹殷輔爲左副承旨,金安國爲右副承旨,金安老爲同副承旨,黃誠昌爲兼判決事,李得全爲掌令。〈史臣曰:「元紀爲人,天性仁慈,奴婢有罪,不忍捶撻。然性多疑,短於判斷,時稱不合長官。而非義不爲,淸白爲當時第一。國俗,兵曹郞官,丘史甚衆,例受其直,元紀不受一匹,時人高之。」〉

○右議政申用漑啓:「臣本庸劣,前日任職,尙不能堪,今濫陞相職。夫相職,所關重大,豈臣所能堪乎?明日則以致齋未得啓事,而今已下批,故敢啓請辭。」傳曰:「當初卜相,大臣皆以爲可,予亦以爲可,其勿辭。」用漑更啓,不許。

○傳曰:「今方謹天戒之時,親祭後還宮時鼓吹,其令陳而不作。」

○臺諫啓忌晨齋、長利,柳湄、沈光孫、韓汲等事,皆不允。

○兵曹抄邊兵之可給衲衣者以啓曰:「如別侍衛、忠順衛、忠贊衛則不至無衣者,故不抄,只以甲士、騎、步兵等抄之,其數亦至於一萬七千餘,衲衣不可盡給。其土兵可給者抄得,乃八千三十餘,分給衲衣,何如?」從之。

4月21日

○壬申,右贊成朴說以遽陞崇品辭,不允。〈史臣曰:「時,宰相陞遷者,內實喜其陞,而外示謙讓,例必辭免,人或譏之。」〉〈又曰:「其長銓曹,賄賂盈門,薦用或非其人。不欲人知,而人無不知,似黠而癡。」〉〈又曰:「說性疎拙畏愼,雖累長銓曹,至稱賄賂盈門則過矣。」〉

○大司憲趙元紀以不合憲長,請免,不允。

○掌令李得全啓曰:「臣前爲正言、持平時,以臣爲起身鄕吏,啓遞,今爲掌令,請遞。」不允。

○都摠管金俊孫啓曰:「臣年已七十,今年脚力脆弱,不能騎馬。侍衛趨走時,恐有蹉仆,請辭。」許之。

4月22日

○癸酉,上親祭文昭殿。

○刑曹判書任由謙以不能堪任,辭,傳曰:「勿辭。」〈史臣曰:「由謙,苛察偏狹,明於小而暗於大,郞官於文簿,有一字一畫之誤者,必示非之之色。無判決之才,然性不貪濁。」〉

○右議政申用漑辭職。再啓,不允。用漑更啓曰:「見臣告身,猶兼大提學。自昔爲政丞,則本不兼大提學。大抵臣有健忘之證,不合於大提學之任。今非無可當之人,臣請辭。」傳曰:「前日吏曹以爲雖政丞,亦可兼大提學。然當議於大臣而答之。」

○命以具絃弓子一千張、箭竹十萬介,送兩界。

○傳曰:「政府、六曹、漢城府,各薦有將才武臣事,前已傳敎,而文臣之有將才者,則不及之,其令幷薦擧。承政院亦可薦擧。」

○臺諫啓:「掌令李得全不合物望,請遞之。」又啓前事,不允。命遞得全。〈史臣曰:「初,吏曹判書安瑭欲擬得全爲掌令,以嘗爲吏役,難之。參判宋千喜曰:『鄭陟以鄕吏,位至二品;金守文以鄕吏爲獻納,有何妨?』遂擬之。」〉

○傳于政院曰:「右議政辭提學。前者吏曹以爲:『雖政丞,可兼大提學。』故兼之矣。然其古事則未敢知也。以近日之事見之,未見以政丞而兼者。其可兼與否,其速問於領議政、左議政、府院君。若以爲可遞,則問誰可爲大提學者?」柳洵議:「崔恒至以領議政兼大提學;魚世謙亦以政丞兼之,久而辭免遞之。大提學所任,非使製述也,如交隣、事大,所關至重,以政丞兼之,未至不可,仍舊甚當。」鄭光弼議:「崔恒、魚世謙,皆以政丞兼之,當自上裁。大提學可當人,則金詮、南袞,而南袞則時方力於學問矣。」金應箕議:「大提學,乃正二品職次也。以政丞兼之,似未穩,遞之似當。可任大提學者,則南袞也。」盧公弼議:「崔恒等,雖以政丞兼之,然此非常例。正二品有可當者,則右相之辭,宜可允。」傳曰:「聞大臣之言,以政丞可兼大提學。然右議政旣已固辭,且任之已久,其遞之,以南袞爲大提學。」

4月23日

○甲戌,兵曹啓曰:「弓及箭竹與衲衣等,一時入送。弓子,分給軍士有武才,而窮不能自備者,使刻名於弓,一一置簿,受者身死,或除軍則傳給于戶內充立者爲當。不然,則恐或私相轉賣於彼人矣。」傳曰:「兩界軍士數多,而所送之數則少,其分別多小,處之。」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刑決至重,判書專任。任由謙短於剖決,請速改正。且近來旱氣大甚,請停不緊繕造之役。」傳曰:「營繕不緊處,果可停役。餘皆不允。」

○府院君宋軼呈辭狀曰:

臣以庸劣,福過災生,身罹重病,特蒙聖慈,得延性命,輾轉床席,已歷一年。臣不事國事,高官重祿,叨忝如舊。聖上日御經筵,而臣養疾家居,猶帶領事之銜,臣之提調兼帶處,亦未能身自監檢,臣常伏枕耿耿,徒積競懼。伏願聖鑑,憐臣微懇,許解職事,以養殘生。

命製不允批答,而諭之曰:「卿,先朝老成,一代勳德。曩因固辭,勉循至懇,但解機劇,尙委輔國。提調庶司,豈可躬莅以監撿?領事經幄,何煩力疾而趨蹌?可摠裁而責成,有咨議則就問。」

○忠淸道黃澗縣,有雞雛四目四脚,肛有二竅。

4月24日

○乙亥,御朝講。臺諫啓前事,不允。命停大妃殿進豐呈,蓋慈旨以方謹天戒,不可擧樂故也。

○御晝講。講《書》《周官篇》,侍讀官朴守紋曰:「三公摠攝百司,則事有體統,條理不紊矣。今也六部之事,三公不得預知,其可謂國有統紀乎?近有請復署事者,其亦有見乎此也。若復署事,則國事庶有體統矣。館中前此上疏以爲:『當任三公』,上敎亦以爲當。臣等皆謂,上必委任三公,而至今不然,未知所以也。」上曰:「祖宗朝署事之法,不行久矣。但以《大典》見之,當檢察庶司之事,雖復署事,而六曹細務,不可盡關決於大臣也。」守紋曰:「上敎至當。然六曹之事,豈可謂細務乎?今之三公,無所爲之事,凡議得時,率皆隨問隨答,不能斷以己意。此,無他,恐有物議而然矣。今之政府,只議刑決而已,餘無所爲之事,有三公之名,而無三公之實,此豈國家任相之道乎?若復署事,三公皆得其人,則國事自理矣。所貴乎人主之學問者,觀其古昔帝王治道,而體之於心也。不然則御經筵,亦無益矣。」參贊官金安老曰:「聖人設官分職,皆有條理、體統,旣有百司,以分庶務,又設六部,以治其屬,猶懼其事權無統,置三公以摠理之。自古爲國,未有廢相職,而能致治者。我祖宗朝三公署事,任之專且篤,體統正、庶事理。其後署事雖廢,而大典敍政府之職曰:『摠百官,平庶政,理陰陽,經邦國。』其命官之意猶在也。人物進退,尤大臣之職,黜陟之柄,常在乎巖廊;糾輔匡正之責,歸之臺諫,可否相濟,以成其治。故《大典》云:『凡除授後,具其來歷,移文政府。』司憲府、司諫院糾覈,豈是使大臣無所預哉?大臣因循舊習,罔有展布,凡除授失宜,必待臺諫之啓,甚非所以命相之意也。新法之立、舊法之改,令政府擬議以聞,亦法也。今新立科條,則與大臣議之,然六曹與各司,輒以己意,受敎立法,或便於此,而有妨於彼。今日受敎,明日則他司啓之,政令不一。雖非經久可行之法,亦稱受敎而用之。此亦新法之立也,該曹必先報政府,政府斟酌事宜,使之受敎,則庶無紛紜之弊。凡六曹公事,細事不足以煩政府,大事則啓下後,亦報政府,如有不便,政府亦得以改之,則允合事體。」上曰:「一司受敎立法,而一司改之,至爲紛擾。大抵三公,統率百官然後,事有體統矣。大臣當依《大典》,撿擧百司,而今不然矣。」安老曰:「凡新除京外堂下官及出使者,竝於政府參謁,毋過十日之法,亦在令甲,而廢弛不擧,自今申明擧行。令出使者,亦必參謁,如有稟議事,面聽指授,此亦前代故事也。人君所與共理者,三公也,於國事,無所不摠。今則三公退居私第,若無預於國事者,雖有大事,聞之每後於人,及被召議,始問其事之首末,倉卒規畫,豈能盡得其宜?前者臺諫、弘文館,累啓是事,上亦是之,而未有申命委專之篤,大臣亦引避,不能有所爲。今若申擧命職之意,如上所陳,推誠委任,以責其效,俾之日坐都堂,商確國事,紀綱擧而國勢尊,政令無煩擾之弊;百事無慢易之習,事得其統,而政體有所立矣。」上曰:「六曹出納公事,事有大小,予謂細務者此也。但大事則先報政府,磨勘可也,小事皆報政府,似爲煩瑣。大事則已令檢擧,而未見大臣別有所爲,若大事,先磨勘於政府,則自無議得之弊矣。」安老曰:「若吏、兵曹注擬失宜,則政府以爲不可,其政府所未及者,臺諫論之可也。今也,進退人物,臺諫獨任其責,政府未得預知,此豈可乎?今雖有報政府之事,政府不數數合坐,故自不得爲矣。」上曰:「雖不別立署事之法,《大典》有『三公總率百官之語,依《大典》行之,可矣。復行署事與否,當問於大臣。」安老曰:「署事雖廢於一時,而旣有《大典》法,則非是廢相職之意也。使依《大典》行之,則此非新立之法也,如此事,不須議諸大臣。」

○傳于大臣曰:「前日左議政於經筵以爲:『詔獄推案,不詳覆而直啓,似未安。』予未知何爲而然。予初意以謂,祖宗朝或覆啓、或否,未知有何意而然耶,詔獄死囚,人皆知之,雖不詳覆,可也,今更思之,後世人君,或循一時喜怒,不究情理,或至失刑,有不當死而死;當死而不死。人命至重,不可不愼讞,今後大逆外凡死囚,依刑曹公事,覆啓處決,何如?」鄭光弼等議啓曰:「當初詳覆,而還廢之意,未可如也。然詳覆處決,至當。今後當如刑曹例報,政府詳覆,可也。」

○右參贊南袞,辭大提學至再,不允。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德川郡守金漢洪,爲都事未久,今授四品。本非出身,驟陞如是,請改正。訓鍊主簿禹奠山,其壻姜顯之兄姜隱早逝,奠山因姜顯,欲汚隱妻,顯沮之,奠山以是待顯甚薄。奠山遂與其女,〈顯之妻。〉欲强淫,隱妻大驚,卽步出三十里之地以避之。其時事覺被推,會赦得免,用心如此,不可置仕版。」命改差奠山,餘不允。

○慶尙道義城民諸延同,其母得惡疾,斷手指燒末,和酒以餌之,疾得差。觀察使孫中暾以聞,旌閭、復戶。

○京畿利川、陰竹雨雹。

○慶尙道陜川水軍朴春山,因渡江溺死。其妻召史至水邊,三日覓夫屍不得,竟自溺死。事聞,旌閭。

4月25日

○丙子,御朝講。司諫柳溥、掌令李元幹請罷忌晨齋及內需司長利;請勿改韓汲贓罪;請改正任由謙、沈光孫、金漢洪,不允。元幹曰:「朴祥等因求言上疏,所言雖失,至於受罪,故近無有上疏者。頃者皆請放釋,中止不啓者,待自上命放也,。柳溥曰:」義州城,初以留防軍士築之,此則可也,但於農隙,調發烟戶軍。數少人物,旣以留防而築城,又於秋成,以烟戶抄發,冬三朔赴役後,二月間還歸。今年如是,明年又如是,由是,平安道人蕩盡家産,將至離散。臣意,只役留防軍,而勿發煙戶軍,可也。且平安道郡邑,多以武班爲守令。其守令於十月赴防,而過三朔,至三月乃還本邑。若事煩之邑,則公事積滯,又不得伸決民冤。臣意,防禦緊急之處,則擇遣京中武臣,不須遣其道守令。「領事鄭光弼曰:」古則平安道,不以守令爲助防將,近者多使入防,故自秋經冬,不得顧本邑事者,半歲矣。由是,官事多廢,柳溥之言,是矣。且監司,亦以爲差使員,故尤不得治事於本邑。臣意,兵使自有軍官,可令此人赴防也。若一擧築城,則當用煙戶軍,此則逐年以築,役烟戶軍,不可矣。「上曰:」助防將雖不可不遣,然守令之於民事,亦不可廢也。其令監司,斟酌爲之。「光弼曰:」近者災變日甚。內而六曹,外而八道,豈無冤枉而然耶?朴祥等事,其初所言則失之矣。然上若誤爲指向,則果關於宗社矣,國家旣不取實,則但一妄言而已。臣初以爲不可加罪,宰相、臺諫豈不計宗社而言?近多災變,所啓皆可聽納也。且臣爲兵曹判書時,聞沈光孫人物可用,且有計較,乃注擬於宣傳官。其後見其人物,果可取也。但未久而陞職,不勉於武才,故臺諫啓之耳。聞,金漢洪爲潼關僉使時,其武才雖不卓異,而其所爲,異於衆人,常用心於防禦,而特賢於一道僉使矣。今臺諫論啓,然勉於國事,用之可也。「上曰:」近者災變,非因一事。所以答天戒,莫過於用人。若能用人,則百司不解弛矣。「光弼曰:」災變如此,而臣承乏爲首相,識見未高,未能料國事,自上須從衆議。「

○南袞辭典文之任曰:「斯文任重。如金詮有才行,年德俱存,斯文宗匠,此其人也。臣豈先此,而冒處此地乎?」傳曰:「典文之任,自古所重,故議於大臣,則以卿及金詮爲可當,而詮已老,卿則時方學問,其勿辭。」南袞更辭曰:「臣不如金詮。金詮先任然後,臣隨後任之,則亦稱物情。」

○傳曰:「自古體統不立,則萬事渙散。如是而治國,豈不難乎?是故,人君在上,以一人不能獨治,設三公,統六卿,百司亦統於六曹,次次修擧,則如綱擧目張,庶事理矣。祖宗朝署事節目,予未詳也。且《大典》云:『議政府總百官,平庶政,理陰陽,經邦國。』由是觀之,雖不別立署事之法,依《大典》,政府治職,可也。予嘗以此意,言于大臣,而近無檢察六部之事,進退人物,相職廢弛,言者至今不已。今金安老之言,甚合於理。六部公事甚多,如細事皆報政府,則非徒煩碎。自古三公,不可躬親細事,六部大事及各司新立法、受敎之事,先報政府而勘定,則上自酌其可否,而處之,甚合事體。六部公事,政府若不啓稟,而先退之,則自古所以有弊端者也。安老之言曰:『大事則啓下後報政府』云,如此則政府初不知之事,若至於成命已下,然後改之,似乎煩擾。如吏、兵曹人物除授後,報政府事,及新授京外堂下官職者,與夫出使者,竝於政府參謁等事,皆在法典,宜申明擧行。政府觀政目,論其是非、進退亦可,其以此意議于大臣。」鄭光弼、金應箕議:「以古先經籍觀之,則安老之言至當。但祖宗朝廢署事之由,臣等亦未詳矣。然其廢之,豈無深意?自廢署事,至今六十餘載,無甚巨弊。今遽復之,未知有何弊端也。況刑獄及軍國大事,臣等皆得預聞,且於《大典》,臣等職掌,不爲不重。臣等才短,猶未能統理得宜耳。如得而任之,雖不變世宗、成宗兩朝故事,似無體統渙散之理。」申用漑、金詮議:「先王朝署事前規,臣未及詳知。在今凡國家大事,政府無不預聞,但六曹因事受敎者,政府有未及聞知。自今除細事,其係關重大者,皆報政府施行,則庶事自有統紀,無渙散不一之弊。」南袞議:「安老所啓,實合事體。臣曾因賜對,亦陳是意。大抵政令須出於一,政出多門,則統紀無所屬,朝廷從而輕卑。自我世祖朝罷署事以來,今已六十餘年。法久弊生,雖無目前之弊,紀綱解弛之漸,安保其必無也?臣意,宜令掌故,搜討世宗朝署事故事,事無大小,悉關三公,以立體統。」傳曰:「兩政丞所議,乃出於辭遜。不必別立署事之法,右議政之議,是也。六曹公事,除細碎,皆報政府,可也。」

○慶尙道觀察使孫仲暾狀啓曰:

昌寧縣監金世琬,罷仕還衙,右腰下逢箭致傷。咸昌縣民家牛,生兩頭雄犢卽死,一項二頭合付,三耳、四目、兩口、兩鼻。

命示大臣等,回啓曰:「金世琬事駭諤,宜下該司,令已下去敬差官推之。」

○傳于大臣曰:「臺諫論刑曹判書任由謙不合刑官,其可遞乎否?」光弼等啓曰:「由謙雖早白,年不甚多,而又詳明。但其性安徐,恐未能快決耳。雖未得超出於人,處事則詳明,非不堪刑曹之任者也。」傳曰:「知道。」

○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南袞爲左參贊兼弘文館大提學,閔㥳爲兼判決事,韓效元爲掌令。

○京畿楊州、麻田雨雹。

4月26日

○丁丑,兵曹參判柳湄,以不堪其任辭,不允。

○禮曹考宋太祖,徽宗、高宗、孝宗納妃、冊后之制,啓曰:「前日,納妃、冊后在三年前及三年後與否,命考古制。今考之則雖有三年前納妃者,而皆因變故而然,且皆是昏主之事,不可取法也。此三君〈徽宗、高宗、孝宗。〉皆於三年後納妃,而如徽宗、高宗之事,似不足法。然雖昏主,亦皆於三年後爲之,今亦當依古例,三年後定位。」〈史臣曰:「上意欲於章敬喪三年內納妃,令禮曹考古例,故禮曹以此沮之。」〉傳曰:「我朝開國以來無此例,問於大臣,則當考古制,故初令考之耳。成宗亦於三年後定位,其依禮曹所啓。」

○政院啓曰:「漢城府、掌隷院多事,且多受敎事,當依六曹報政府。憲府持風憲,察百官,政府之所失,亦得以糾正之。以法司而例同他司,凡公事亦令先報政府,恐爲未便。且如六寺七監小各司,有提調之事,今後幷令申報仰曹,使仰曹轉報政府,何如?」命問於大臣。鄭光弼議:「政院之啓至當。但憲府獨不可該管于政府,彈駁人物等事,固不可與政府議爲。如建革法條及其新例之事,亦當申報政府。」金應箕、申用漑之議同。

○以旱災,避正殿,減膳、撤樂。

4月27日

○戊寅,義禁府以囚人卞玉崗推案啓曰:「此人,前此〈戊辰年八月事也。〉安處誠爲持平時,以有含怨人,欲謀害,誤以正言宋好義爲處誠,而射之,誤中其馬。其時大小人員皆云:『玉崗所爲。』而未能摘發。今又見囚,至於再破枷鎖,故推鞫則訊至三次,十五度而承服曰:『吾欲折破枷鎖而叛獄,刺殺執杖之人,乘夜欲射殺推官。』言甚暴惡。此人前旣見疑於人,而今又如是,前日之射宋好義者,其爲此人無疑。今若免放,則必多害人,請推鞫前事而定罪。」傳曰:「玉崗所當推也,然事雖有可疑,而實不然者。玉崗非居外,方而在京者也。其欲殺人,豈偶然計料?其時雖以玉崗爲疑,然不得摘發,特以與安處誠爲有嫌而云耳。處誠與好義,爲同時臺諫,而兩人之家,往來之路同乎?不然則玉崗以居京之人,豈不辨處誠與好義而如是乎?前於慶尙道院驛亦書曰:『宋好義死可喜』云。如此可疑者多,事旣不小,其更詳察。」政院回啓曰:「安處誠爲持平,宋好義爲正言,一時臺諫也。因言事,兩司辭職之時,上幸慕華館,餞別天使,臺諫以辭職不隨駕,故命召而乘曉詣闕,到銅峴逢箭。」上曰:「安處誠、宋好義爲一時臺諫,且同行於一路,則果可疑也,其推之。」玉崗竟死於獄中。

○臺諫啓前事,不允。

○忠淸道牙山、平澤、文義、木川等邑,暴風雨雹,雹如雞卵,損禾穀,人畜亦傷,大木或拔。

○咸鏡道永興雨雹。

○慶尙道沿海各邑,地震、大風。

4月28日

○己卯,臺諫啓前事,又啓:「昌寧縣監金世琬中箭,〈推之則乃犯罪人河仁義所射也。〉事甚可驚。本道敬差官所掌事亦多,請以秩高朝官,御史結銜而遣,以示驚動之意。」皆不允。〈史臣曰:「世琬爲政貪暴,民怨致此。」〉

○斬鄭元弼,絞玄今。〈元弼私其弟鄭澣妻玄今,累年率畜,禁府當以是律。〉

4月29日

○庚辰,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五月

5月1日

○辛巳朔,臺諫啓內需司長利、忌晨齋、任由謙、沈光孫、韓伋、金漢洪等事,皆不允。

○傳于議政府曰:「事不出一,則政令紛亂;體統不立,則國勢不張,以是而求治,不亦難乎?予以寡德,叨承艱大之業,夙夜圖理,殆將一紀,政日陵替,綱紀廢弛,焦思軫憂,莫得其要。予惟議政府,百僚所統屬;政令之所平章,軍國機務,宜無所不摠,往在古昔,逮我先朝,莫不專任輔相,以成其治。署事之廢,雖在於一時,其所命職,著之令甲者,乃曰:『摠百官,平庶政,理陰陽,經邦國』,則爲相之責,固不外是,而祖宗貽謀萬世之意,亦可知矣。邇來因仍苟循,遂致無所於事,六曹庶務,漠不關與,此豈當初命相之意乎?輿論咸鬱,予意亦然。往者累言于大臣,大臣尙執謙退,莫有展布。是由,予倚委未篤;誠意不孚,良用愧焉。自今,百職衆務,雖提調,毌得徑自啓達,皆申呈該仰之司,六曹、漢城府、掌隷院除細瑣之務,凡緊重公事與別有措置、施設、建廢,竝先報議政府,政府商確當否,其所合宜者,啓達施行;其未合宜者,具由啓稟。如司憲府,職任風憲,不可例比諸司,然其有所申白受敎之事,政府不可不知,宜令報府,以相可否。其不屬六曹,諸有堂上衙門,建請受敎,亦令關報,使政令統一,紀綱整擧,以立一代之體。至於進退人物,尤大臣之職,故凡除授,必報政府糾覈,而近亦頹廢,未聞有激揚臧否,而黜陟之者,庶職弛解,職此之由。咨爾議政府,振擧頹典,勖勵乃職,以副予專任責望之意。」

5月2日

○壬午,吏曹判書安瑭來啓曰:「臣前年四月,始除本職。一人久秉政權,終必有弊,且知人不易,雖賢者亦所難能。臣專無識見,性且固執,多有誤擧,尤不可久處重地,請遞臣職。」三啓,不允。

○憲府啓:「掌令韓效元,曾經執義,而今復降爲掌令,有違於事體。夫執義,亞於大司憲也。大司憲有故,則執義代爲其任,故司中有執義廳、掌令廳,其等秩甚峻絶。自古未有曾經執義,而復爲掌令者。韓效元,人物則當矣,而其勢如此,請遞之。刑決,重事也。任由謙,不合長官,不宜留難。大臣以爲:『由謙猶可爲其任』,此欲自上裁之。但不顯然啓之,亦大臣之所失。」仍啓沈光孫,金漢洪等事,又與諫院啓前事,命遞效元,餘不允。

○以朴說爲議政府右贊成,姜渾爲晋川君,成夢井爲工曹參判,韓亨允爲京畿觀察使。

5月3日

○癸未,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兵曹啓曰:「定虜衛不定額數,請以取才之數,口傳。」上欲定額,令政府議之。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李自健、南袞議曰:「兵曹所啓之意,欲使有武才者,無所脫漏,其於緩急之備,似或有益。然一千之額,已爲太廣。若不定其數,而願屬者,輒皆許之,則於他軍保,必有所損,不可施行。其已試才者,於本衛隨闕塡差,其餘有才可用人,亦宜臨時試才以補之。」

5月4日

○甲申,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對馬島酋宗盛順遣人來獻土宜。

○太白晝現。

5月5日

○乙酉,傳于政院曰:「欲自明日,始御經筵,視事,聞靈山君夫人之訃,在予雖無服制,心甚未安,故停之耳。」

○臺諫啓前事,不允。

5月6日

○丙戌,副提學李荇等上疏,略曰:

臣等頃上封事,殿下乃引董仲舒之言,答之曰:「上不能正心,何有正朝廷;不能正朝廷,何有正百官;不能正百官,何有正萬民乎?此予反覆修省者也。」殿下此言,其眞知爲治之本乎!二帝三王傳授心法,亦在此,殿下此心,若能悠久以持之;誠信以將之,雖二帝三王之治,可指日致矣。然而治道未效,而天怒未弛者,豈無所由哉?變怪之作,在近彌甚,自春迄夏,亢陽爲災,川澤枯渴;種不入地,凶歉之徵,已在目前。又於正陽之月,南方諸道,同日霜雹;牛生犢兩頭,亦在是日,此尤其可怪之甚也。殿下近下傳旨,辭意懇切,其於應災之方,可謂至矣。而天意之不回、天災之未弭者,豈非殿下側修之誠,容有所未盡乎?古者帝王之遇災變,必且君臣相戒,皆出於至誠惻怛之實,豈區區於言語文字之間而已哉?近日之災,實非常之大者,而殿下例下一紙書,付之政府而止耳。大臣只於經筵視事之日,循舊例進見,而未見有不時召對,咨訪求助之切,此豈所以交修應天之實乎?且殿下遇災以來,不御正殿,此所以遇非常之災,用非常之禮也。古之帝王,遇災必避殿者,畏懼之甚,不能以君位自處也。君旣不能以君位自處,則其臣下之輔君爲國者,其何以爲心耶?君臣上下,各盡恐懼之實,日復一日,不能頃刻安者,其道當如是也。殿下今以非常之禮自處,而朝廷方且恬然,未見有匪躬惕厲,以副殿下恐懼之誠,如是而欲望天意之回、天災之弭,豈不難哉?伏見,殿下卽位以來,臺諫所言,多有留難,雖或從之,亦出勉强,未見有樂聞如流之實。臺諫日詣闕門,殿下視爲常事,雖令中官傳命,報以不允一語。夫以耳目之官,任言責之重,其所論啓,尙不爲殿下所採,自餘臣庶,何敢望焉?雖求言之敎日下,不過徒爲文具而已。應天之道,以實,不以文;以誠,不以僞。所謂誠與實者,只在殿下一心,一心之正,其效至於朝廷正、百官正、萬民正,殿下旣已言之矣。非言之難,行之亦在誠實而已,惟誠實,足以動天,誠未至而格天者,未之有也。殿下一以誠實爲主,而宜速延訪大臣,講論闕遺,聽納諫爭,無所疑阻,上下之間,情意相孚,以盡交修之實,則天意庶可回矣。

傳曰:「今日見忠淸、江原等道書狀,災變甚矣。豈不欲延問大臣?但近有事故,而寧山君夫人又卒。雖無服制,以至親,未安於視事,故停之。弘文館亦豈不聞?視事,則自當延訪大臣。」

5月7日

○丁亥,百官行章敬王后禫祭于永慶殿。

○議政府啓曰:「近日災變太甚,民將失業,而請掃墳受由者甚多,往來之際,豈無其弊?請姑禁之。且諸營繕處,亦皆停役,以待秋成。」

○政院啓曰:「明日當延訪。前此,弘文館、臺諫皆入侍,今則殿坐處狹隘,祇許長官入侍。」從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夜對。侍讀官李淸曰:「前日傳敎以爲:『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此,董子之言,殿下引而敎之,其深知爲治之體矣。然上心一有不誠,則此言果何益哉?朴祥、金淨等以爲:『生當聖明,雖有過越之言,必不加罪。』豈有他情?一夫不獲其所,必有怨咨。若宥此人,必快於萬世公論矣。」參贊官尹殷輔曰:「固當不用其言而已。今若宥之,必快於言路,不然,雖求言,誰敢進言?人將以祥等爲戒,求言而不宥此人,則無求言之實矣。」典經李若冰曰:「天災物怪,雖古衰亂之世,亦不至此,而朝廷方恬然,此亦災變之大者。朴祥、金淨等,所以陳其懷抱,只恃聖明耳,士林莫不嘆惜。求言而反罪進言者,則雖欲求言,人必以祥等爲戒,而無一進言者矣。須速宥之,以開言路。今者宥此二人,下旨諭衆以旣往之失、悔悟之意,則人心無不悅矣。」若冰又勸興學校、擇師長、愛惜士類、振作士氣、廣開言路,上曰:「學校等事,今果不如古時。但儒生鮮赴學宮,此不可驅迫,當擇其師儒者矣。士氣沮喪,莫此時爲甚,蓋經廢朝大亂之後,人各有懲故乃爾,左右共陳其振作之方。」若冰曰:「近以旱災祈雨,當自上躬自傳香,以示懇惻之意。」

5月8日

○戊子,御朝講。講《禮記》,上擧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之語,而敎曰:「近來風俗不古,學校頹廢,作成人材之道,固在上轉移如何耳。然非學校,何以哉?予深恐作成之未盡其道也。」領事申用漑曰:「前日柳崇祖爲大司成時,儒生多居館,年少者皆赴學,亦可謂盛矣。近則士習不美,皆在家讀書,而不就師長,生員、進士,亦不居館,其圓點,多有猥濫。士習如此,未知何以矯之。上之勸勉,雖云勤矣,而下不奉行,故士習自至於如此矣。去年外方鄕試時,儒生多作亂,凌辱試官,此風甚惡。必興學校,明敎化然後,庶可變化矣。」大司憲趙元紀曰:「古者成均館儒生甚多,過於額數,故待闕而入學,今則不然,額數多闕。然不可束縛而就學,要在上之人,鼓舞振作之得其道耳。」上曰:「興學之事,當鼓舞振作,亦可擇其師長。近來儒風淆薄,路無挾冊之儒,又無靑衿之人,其衣服混同於常人,又至乘肥、衣輕,學爲奢習,如此等事,憲府當糾擧。」用漑曰:「假稱儒生,橫行閭巷者,亦多有之,此亦可禁。中原儒生,則其行路,亦着頭巾矣。我國士習,一至偸薄,依中原例,於行路,亦着頭巾,而違者不齒於儒類,何如?且儒生皆不着團領而行,此惡其有類於書吏也,此亦不可。」上曰:「儒生與常人,所當辨別,其行路着儒冠,雖不必同於中原,靑衿則固可爲也。」同知事權敏手曰:「儒風之薄,近來尤甚,後進輕先進,儒生輕師長,皆有冒進之心。苟不得早登科第,則皆爲南行,務聚雜資,以登仕路,居館者,雖積年勤業,若未登第,則不得出身,反不及由傍蹊、媒爵祿之人,由是,陵侮之風日滋。嘗見中朝之法,出仕版者,不得赴擧,此法雖不敢猝行,然窮經者與出仕版者,辨而異之然後,士無冒進之心,而科擧自得其人矣。」上曰:「出於南行,使不得赴擧,猶或可也。然爲南行,而尙不棄儒業者,亦不可棄也。」敏手曰:「出於南行者,許令赴擧,故不棄其學,此則可嘉。然其皓首窮經者,反居南行之下,此實未便。」用漑曰:「臣見古之出於南行者,必其才未優於科擧者,或年多而才薄者,然後乃至於求官。今則不然,年過十五,則便試吏任取才,仕而後學焉,滔滔皆是。若今登仕版者,不得赴擧,則是已仕者棄其學,此亦不通之論也。今也士習不正,或有媒進之心,此不能正心故也。合於師長者,不得已用於治事之地,其餘任師長者,僅能訓誨,而其名望輕,故儒生皆輕之。今之成均館長官,可以誨人者,有幾人耶?是故,儒生先有輕慢之心,道遇長官,亦不下馬。弊至於此,救之甚難,須別其衣冠,違者不齒於士類,則庶乎可矣。」敏手曰:「前者嘗爲幼學圓點之法,而今廢不行,立法而不行則何有可行之法乎?圓點之法,雖若驅迫儒生,然不行此法,則儒生何因而聚學乎?」用漑曰:「儒生不肯聚學,故立圓點之法,此法未有還廢之令而不行,果未便矣。」敏手曰:「館學儒生,有時點名,許赴庭試者,所以勸奬也。然不以學館見存者,許參製述,而在外儒生,聞有點名,馳馬競集,或追錄其名,其未及者,則因其上疏而許赴,此雖愛惜人才,然其點名爲庭試者,乃奬其居館者也,而不使見存者,獨參製述,此甚不可。」正言朴稑曰:「擇其師長,則儒生豈無欲學之心哉?以其無可師友之人故也。合於師長者,不須用之於他,要須久專其任,以誨後生,可也。」上曰:「出於南行者,使不得赴擧,則其人必棄其所學,而不復學焉,此法無奈不可乎?」用漑曰:「法立而不行,國家之大患。楮貨之法,初不偶然,商議立之,而今未見其行者,甚爲不可。漢城府、刑曹,徵贖各司,皆不用楮貨,而依舊用緜布,司憲府亦然。立法而不行,則雖立法,奚益?」上曰:「初立法之時,要當愼重,旣立之後,則不可輕改。今雖立法,官吏不能奉行,果不可矣。」侍讀官李淸曰:「近來儒風不美,務登仕版,徒以章句之學,爲取科擧之資,其所以異於南行者幾希。夫學,乃《大學》明德、新民之謂也。《大學》《新民章》:『作新民』,作者,鼓之舞之之謂也。上之人當鼓舞斯民,而振作士氣也。其欲別其衣冠,而作其士氣,不亦難乎?朴祥、金淨等上疏,豈有他情?適聖代求言之時,故然矣。謫居已久,而又今有災變,凡民間疲苦及刑獄等事,豈一事不經於聖慮耶?但此二人等,亦可宥之,以振士氣、以開言路。」上曰:「邇來災變彌甚,今日將延訪大臣,欲聞其說。」用漑、元紀等亦請宥,不允。

○延訪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金應箕、右議政申用漑、左贊成金詮、左參贊李自健、右參贊南袞、大司憲趙元紀、副提學李荇、司諫柳溥,上曰:「近日旱災彌甚,八道災變繼作,雖不知某事所致,然必人事有闕失而然矣。大臣等其各陳所懷。」光弼曰:「全羅道南原、長興、淳昌、任實等官,騎、步兵皆無奉足,僅得充數。然正月上來立番者,四月間亦立番,不勝其苦,至於盡賣田舍。其軍額皆虛張其數,有名無實,此甚巨弊,今當量減軍額。」應箕曰:「上若克謹天戒,盡心民事,小有闕失,輒加警省,則天意可回。」用漑曰:「守令不能奉行,如還上文記,已納者亦不爻周,後復徵之,甚者徵之一族、切隣,其弊不細。且軍士立番者,無奉足,此由國家不減軍額故也。咸鏡道軍士,以住張哈無形之事,至於合番留防,敵未至而我先困。且刑獄,豈無冤枉?須更申戒飭,以誠實應天,則庶可以弭災矣。」光弼曰:「選上皀隷,怨苦尤甚,舊章不可改也。然各司選上,裁減其數,則可以少紓民怨矣。當令選上,分七番立役,過三年後,更來立番,則庶可矣。近見宗親亦盛,故選上尤多,其弊大矣。選上皂隷最多之司,意或有量減之處,權減何如?如臺諫所啓,亦當勉從。夫天變,或先事而見,中宮揀擇,尤不可不愼也。」南袞曰:「今民之怨苦,無異於廢朝。古人云:『雹災之生,由於陰脅陽也。』以此而較於今,則不合焉。又云:『動衆之應。』然今無動衆之事,雖有營繕處,而已皆停罷,上當考歷代得失,而常恐吾身無乃有某事之失乎?戒謹恐懼,毌或少弛,則庶可合於天心矣。《京房易傳》云:『災變之出,必有所召,欲德不用,謂之蝗,上下皆廢,謂之擊。』飛禽果多斃者,今豈有上下皆廢之事乎?下情之不達、言路之不通,今無此事也。然臺諫所啓之言,尙且留難,豈可謂言路通乎?雖奮不顧身,不計利害,論事者多,而上亦無不允之,然後可謂言路通矣。去年朴祥等上疏,其時臺諫請罪,但恐上之疑惑於其言也,豈誠無罪云乎?其言雖不可用,其心則爲國事而已。大臣、臺諫、侍從,皆曰可宥,近日不復論啓者,以畏天威故也,非以爲不可宥也。言事而獲罪,至爲不可,古有越職言事而獲罪者,亦甚狹窄。今災變至此,臣豈敢以此,爲二人之應?然事有闕失,故有此災矣。」上曰:「民間之弊,必由於下之人不能奉行。上意治國莫大於得人,此未得其人故也。且朴祥等上疏,言則雖過,以國家求言,故言之矣。然其言所關甚大,故臺諫初請其罪,今則彼亦自知其非,宜宥之,未知大臣等意何如。」光弼曰:「當初請罪者,恐上意或從其言也。然臣意以爲請罪太過矣。」上曰:「其時臺諫之意未爲不可,今則以災求言,可宥也。」用漑、詮等曰:「臣等前日已請宥之。」自健曰:「災變,必由獄訟冤枉,今宜疏放。」上曰:「選上皂隷,雖若小事,而民弊則大矣。舊章雖不可輕改,但其可減處,減之可也。因災變而疏放,不可者存焉,釋人有罪,何以弭災。」應箕曰:「南方軍士別赴防,番期太數,故已前番上于京者,亦使分防,而無休息之時。江原道軍士赴防於咸鏡道,亦古所無,道里遼遠,人馬俱困,當更議定。」光弼曰:「全羅騎兵、水軍,若有警急,臨時發遣分防事,柳順汀所定,此輩非在遠道者也。平時則留防各鎭各浦,敵至而不至於陷城,則賊雖現形,而勢可飛報隣鎭,使之及救矣。今亦宜分遠近,如有變,則某道之軍向某道;某邑之軍,向某浦某鎭,則雖不合番分防,而應敵有機,亦可休息矣。須問於如柳聃年之類,而議定。」上曰:「敵未至,而先困吾民,非長策也。」南袞曰:「今者多造衲衣下送。國家財用有限,今當平時,一切盡用,則恐於後日有警急,不得已用之之時,反患不足也。守令之侵虐其民者,當先痛治其罪,不然則雖賜一衣,何益哉?」李自華曰:「辛亥年雖有大擧,而衲衣之數,只三千餘領。今則至於九千餘領,以木緜計之,幾四百餘同。若於一時,如是盡用,則後日於不得已用之之時,將何以爲之?」上曰:「衲衣,旣已量減矣。更問于戶曹,可減則減之,可也。」光弼曰:「兩界不得已用武士,故不能撫恤軍民,今民之困弊,以此故也。前日請於磨天嶺置御史,以察守令之不法,此亦出於不得已,而不可行也。臣父爲咸鏡道觀察使,每云:『當以儒臣爲觀察使,以武臣爲節度使。』其心以爲,若其不肖者,而國家待之或失,則必生不逞之謀,李德良爲觀察使時,亦有此言。其時士馬精强,兵食周足矣。自爾以後,不多年間,民至疲弊,營奴婢逃散殆盡。自丁酉、戊戌、己亥年以後,漸至殘弊,流離者多入彼地,今極疲弊,南袞之言至當。無事之時,雖弊袴,亦不可濫給,況衲衣將何以遍給乎?臣嘗往見高嶺等處,人民皆着狗皮,一無着衣者。臣意以爲,當問於兩界,擇貧窮太甚者,而給之。」金詮曰:「弭災之道,在側身修德。今之祈雨等事,亦是文具,而街巷祈雨,則使童子爲之。童子輩,凡爲雜戲,無所不至,或舞或歌,專事戲侮而已。當部官員摘奸,則佯爲祈雨之狀,官員去則輒止,不如不祈也。」用漑曰:「童子祈雨,實欺天,雖廢可也。」上曰:「此亦古事也,然若欺弄而已,則果不必爲也。」趙元紀請罷內需長利、忌辰齋等事。副提學李荇曰:「謹按古史,災異之多,無甚於三國之時,今之災異,若書于史冊,則十倍於此矣。今也,人心薄惡,綱常不正,其爲大變,甚於天災,不可不慮也。上之接大臣、待朝廷,當以至誠,上敎以爲:『每於經筵,接見大臣。』然只循例而已,非如今日論難諄諄。願上不時召對三公,以議政治之得失。災變如此,而議政府未能先知,此亦不可。」上曰:「災變及邊事啓本,速諭政府事,已有敎矣。」荇曰:「避殿,甚非偶然,然不誠則無益矣,須勿自謂避殿,而雖入大內之時,其警省之意,無時少弛,一以誠實爲心,則下人亦感慕,而惕勵矣。」司諫柳溥曰:「二帝三王之治,皆本於學校。近雖擇用師長,以南袞掌成均館,然他司兼任處頗多,故未能常仕,如此之人,須專任可也。今待學生,別無勸懲之方,此大不可。若令士習,一出於正,民風自厚矣。唐太宗時,封德彛以爲:『三代以下,人漸澆訛。』及貞觀之治,太宗曰:『恨不令封德彛見之。』以此,可見風俗之薄,亦可變也。」元紀曰:「儒生所着衣冠,當別而異之。」上曰:「儒者,固當辨別,成宗朝,亦皆別其衣冠。今朝經筵有言:『使儒生行路者,着儒冠』。此事雖不可行,如靑衿則可令着矣。」柳溥曰:「別其衣冠,乃末節也,先治其心,可也,」上曰:「今之經筵,或請已出於南行者,使不得赴擧。然旣入仕者,亦許赴擧,則彼亦不棄其所業,是可嘉也。」光弼曰:「國初,欲出自南行者,皆試吏任才,而藝文館掌之。今則不然,南行出身者,不令赴擧,恐未便。」應箕曰:「學而優則仕;仕而優則學,聖人有此言也。出於南行者,使不得赴擧,則入仕之路窄矣。」光弼曰:「見中原科擧之法,名在學籍者,得以赴擧,不然則不得赴擧焉。我國科擧,雖閑良、雜類,皆許赴,故儒生之名付學籍者少矣。且科擧出身者,亦豈皆正心者乎?銓曹當知此意,廉退者擢用之;輕薄者擯棄之,不可徒以區區節目,而變其士習也;又不可期以日月,而必效也。」柳溥曰:「百司公事,已令政府摠治之,刑獄公事,亦當報政府,磨勘可也。光弼曰:」署事規模,臣等未詳知之。世宗永樂甲午、正統丙子間有此事,臣欲考規模而未能矣。「上曰:」人物進退,亦可察也。「柳溥曰:」莽哈在珍島城外,若乘間渡海,必生大變。今以不殺爲仁,而使彼逃還本土,其害可勝言哉?「用漑亦以溥啓爲是。光弼曰:」人君於一草木,尙不可遽除,況莽哈乃人爾,豈可無名而遽殺乎?當譏察守直,以觀事勢,可也。「上曰:」果不謹守直,而或得登陸路以逃,則爲患大矣,守直當謹。「溥仍啓內需長利、忌辰齋等事,不允。

○傳曰:「前日所以治金淨、朴祥之罪者,恐衆人惑於其言,而不知其非故也。今則有災變,大臣又皆以爲可宥,且其罪發於求言之後,其宥之。李挺豪有狂病,以妄言獲罪,此實無情,竝宥之。〈挺豪謫居楊根,自縊已久,上不知,故有此敎也。〉且各官守令中,貪汚殘酷者及淸謹奉公者,與夫敎授、訓導等,或才疎,或懶慢,不合其任者亦多,數數講書,考其勤慢,其中尤甚者,竝皆馳啓事,下書各道監司,可也。且各司選上及皂隷權減事,後日政府及各司提調議啓。南方軍士,無休息之時,竝令政府及知邊事宰相議之。街巷祈雨,今後勿爲。楮貨事,閭閻則罪其不用者,而各司徵贖,則不用楮貨,豈其可乎?其令憲府,摘發治罪。」

○御晝講。

○命停諸營繕。〈以旱甚也。〉

5月9日

○己丑,以旱,停今年儒生都會。

○再行祈雨祭于宗廟、社稷、風雲、雷雨、雩祀及山川之神。

5月10日

○庚寅,政院啓曰:「開城府留守權弘病苦,請遣醫賜藥救療。」傳曰:「可。」

○大司憲趙元紀等來啓曰:「楮貨之法,其立已久,各司尙不行用,而未及檢察,至於司中,亦有未及盡用楮貨。以法司不能行法,在職未安,請遞臣等之職。」傳曰:「大抵立法,則當先自憲府用之然後,他司可以效矣。自今宜先行用,而檢察各司可也。」五啓,不允。憲府仍以高荊山、黃孟獻、尹世霖、柳灌、金公望等推案判付之辭,啓曰:「韓汲事,當初已閱事干而定罪,不當更下問。其上言以爲:『問某某人則可知。』因此,問荊山,等果與上言之意合。荊山等初不以廉問韓汲往事,只聞於談話之間,豈不知其爲挾私庇護之言,而不計國法,乃曰:『所聞如是。順旨啓之,至爲綢繆。』以此,推考以啓,而判付之辭曰:『以直啓所聞,而推論,開人臣不直之路。』今果如是,則反開邪諂之路,請勿棄、畢推治罪。」傳曰:「荊山等若於上所不聞之前,先自陳汲曖昧之狀,請改分揀,則可推也。上旣有問,則爲人臣者,當以所聞啓之。其言曰:『幸聞於談話間,而實則未知。』今憲府所推之意,未可知也。以謂當隱而不隱乎?若以爲當隱,則乃開不直之路也。今所謂開邪諂之路者,予未知也。」更啓曰:「如是則其謀免己罪者,皆援引陳訴,其可悉問於闕庭乎?弊端不少。」上不允。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太白晝見。

○江原道江陵府霜降,草木枯損。

○咸鏡道端川郡雨雹。

5月11日

○辛卯,受常參,聽朝啓。掌隷院奴安從以毆打其父,謀爲叛獄,處死。

○御朝講。臺諫仍啓前事。掌令金希壽曰:「韓汲,本非居江陵者也,何以得知儒生之言其曖昧而上言,請下問高荊山等乎?此似綢繆。此人等以不實所聞而啓之,悉如上言辭緣,是無朝廷也。似與罪人相應而誣上也,是乃開邪諂之路,故推考,欲使知其所失耳。」領事金應箕亦請勿改分揀,上從之。侍講官李彦浩請革長利、忌辰齋等事,不允。同知事南袞曰:「旱氣太甚。今者親祭宗廟,別遣大臣于名山、大川祈雨,則萬一有應矣。」希壽曰:「臣等非以由謙爲年老也,百執事尙可擇用,況六卿之職乎?旣至六卿,則將爲政府宰,由謙曾爲大憲,尙以不合見遞,豈可爲六卿?須以物論洽然者,爲六卿。」

○聽輪對。

○御晝講。

○傳于政院曰:「左議政以謂:『京城內畜羊者頗多,放牧往來之際,閭閻間曝乾穀物,群聚盡食,城外禾穀,亦多喫損。』大抵國家則以用於祭祀,不得已畜之,私處則畜之何用?今後城內,使不得畜養,許令城外畜養,春分後秋分前,則痛禁毌得放牧。」

○御夕講。

○太白晝見。

5月12日

○壬辰,御朝講。臺諫啓忌辰齋、長利、任由謙、沈光孫、金漢洪等事。

領事鄭光弼曰:「災變至此,恐於邊方,將有大釁。國家太平已久,自丁亥年李施愛之亂,以至辛亥年北征之後,邊民不見兵戈之禍,必有怠緩之心。前日勇敢於戰陣者,宜令兵曹錄用,以勸勵士卒。壬申年甲山之戰,曹閏孫爲主將,而有金雲同者爲先鋒,轉戰有功;庚午年倭戰時,有成世良者,勇敢有戰功。臣意以爲,如此勇敢於戰陣者,宜陞而用之,或試於軍職,其人物不甚庸劣,則除僉使、萬戶,以勸勵武士,何如?」上曰:「然。人物若出衆者,則可擢用也。」且答臺諫曰:「漢洪等事,其窠闕多,而人物數少,故銓曹不得已,或以爲五品未久者,而爲四品,又或用其不合者。任由謙被論已久,刑曹久無長官,事必多滯,後雖用之,今姑遞之,可也。沈光孫以武人而不鍊其業,亦可遞也。」持平尹止衡曰:「臣近日受由,歸全羅道見之,兩麥不盛,民未付種。入忠淸之境,暴雹所過,禾穀皆傷,民無生理。且南原軍士,本十二旅,而絶戶者九十餘戶,一旅全無相推移充額,而徵其價於一族,故民不堪其苦。且生子過十餘歲,則便爲軍士保人,故無空閑之民,軍額皆虛張其數矣。若不得已徵兵,則其將奈何?以南原一邑之事觀之,他亦類是。逃亡之戶甚多,故閑田亦多,其陳田之稅,皆徵於一族,故見存之民,亦不能支。」光弼曰:「南方之事如是,邦本日縮,前者議減軍額,皆曰:『若減則恐日至減損,以此不減。』以今計之,恐臣等失議也。南原之民,則必多投托於豪强之家。臣嘗聞多有是弊,宜遣剛明朝官,使刷隱丁,或移其額于他富實之邑,何如?南方雖不可皆如是,南原、任實、靈光、長興等,軍額尤甚減損處,如是爲之似當。」上曰:「可更議處之。」止衡曰:「全羅道左右水營,墾田於絶島,役民耕作。此,賊變可畏之地,若有不吳之變,皆爲魚肉。又率入番軍士,山行無節,故民冤尤甚,須下諭禁之。全羅、慶尙等道,本不産鷹,每於智異山毗盧峰、般若峰等處得之,其峻險懸絶,雖山僧,亦難接足,捕獲甚難,故不得已爲除役,其爲除役者,皆買於他處,以供進上,一鷹之直,至於木綿三十餘匹,故至於盡賣田地,民之巨弊也。請減兩道進上,以除民弊。」

○傳曰:「各道軍額,虛張其數,其裁減便否,令政府與兵曹同議。南北戰陳時,勇敢人等,問於其時爲將者,書啓。絶島毌得耕墾事,前有禁令,其考以啓。鷹子事,果有弊,雖專減,可也。但爲薦新事,或出於不得已,前旣詳定,其封進數考啓。」

○御晝講。

○御夕講。參贊官申鏛曰:「旱災非常,凡弭災之方,無所不爲。然審理冤獄,所當先務,八道必多冤獄,雖迹涉疑枉,若係大獄,則觀察不得擅決。因此,累年係囚者甚多,其冤痛之極,足以召災,今當分遣御史,伸理冤獄。若以爲有弊,則令各道觀察使,刻期啓聞,與大臣議決,何如?」上曰:「前日延訪時,有請疏放。予意以爲,有罪者疏放,不合於謹災之道,欲遣朝官分揀。但使命煩數,此亦有弊,其令監司速決。」

○命召大臣,遂引見問曰:「今有請遣御史于各道,審理冤獄,其共議便否。」鄭光弼曰:「宜令各道監司,抄大獄之難斷者,不分晝夜馳啓,而更議處決。御史獨斷,必不如衆所共議之得宜也。」金應箕、申用漑亦如光弼言。上曰:「累年淹滯之獄必多矣。若令監司啓聞,則其往來,必至遲滯,只抄其疑獄之難斷者以啓可也。」用漑曰:「軍士常不入軍營,又無人馬,如有變急,將奈何?」應箕曰:「軍士不入軍營,必接於私家者,以不遺失軍裝,且飮食任便故也。若督入軍營,而每每徵贖,則悶冤多矣。」都承旨李自華曰:「宗廟則已祭矣,社稷亦親祭,何如?」應箕曰:「親祭祈雨,雖至美之擧,然親祭而猶不雨則奈何?宜令大臣,致祭祈雨。」光弼曰:「成宗朝,雖有旱災,亦不親自祈雨。」上曰:「今旱災太甚,雖不親禱,無乃別有所爲乎?」光弼曰:「弭災之道,在側身修行而已。」自華曰:「如或親祭,以示懇惻之意,則庶可格天。」用漑曰:「古之帝王,雖在宮中,亦默禱而或有致雨者。成湯以身爲牲,以六事自責,此千古共稱者也。臣意,成湯之事,雖不可及,但在宮中,當致誠懇。」上曰:「農,本也;工、商,末也。今百姓,舍本逐末者多,外方之人多聚京中,爲工商之業,而務農者少。雖不可驅迫而出之,亦不可不禁也。」用漑曰:「京中之人皆游手而食,故民之逐末者,皆聚於京,務農之人少。」光弼曰:「京畿之逋逃者,皆托於京,須令刷還本邑。」

○諭八道觀察使及開城府留守曰:

惟予暗昧,擧措施爲,舛戾甚多,鬼神不佑,黔黎愁怨,大失天心,降此災沴,民豈有罪?罪實在予。痛省罪愆,冀回帝怒,焦憂日夜,不遑寢食。念惟,刑獄之重,人命所關,苟或失中,便拂上天生物之心,變之作,未嘗不由于玆。以予之昏,君臨十載,旣不能導以德禮,變其邪僻之行;又不能安養生遂,使之窘於飢寒困苦,易自陷於刑辟之中,以致衆罹于罪網。纍繫桎梏,幽閉牢犴,日積于中外,煩冤愁鬱,疾痛委頓,爲吏者不加欽恤,淹滯歲月,不以時申理審決,或多瘦死獄中。其自干邦憲,斷然無疑,求生道而未得者,則已矣,或有疑似難明者及事勢轇輵有未易卞斷者,淹幽積年,抱冤莫理,其干連證逮之人,非自己之孽,而亦被訊殞命杖下者,前後相望,傷和召災,理所必至。今玆之旱,意者,其或出于此乎?道內如有疑似難明,轇輵難斷之類,而淹滯日久者,卿其作意馳啓,予當與大臣,議而處決。其他獄囚,卿亦馳巡,一一視加審理,劃卽疏決,俾無冤滯,以副予懼災之意。且旱災旣甚,民將飢餓,救荒諸事,亦預措置。

〈史臣曰:「淳昌郡人崔孝宗妻玉貞,奸其奴春伊,金淨爲郡守,鞫幾得情,屢易推官,還諱不服。朝廷適因旱災,以爲疑獄放之,時論不快。」〉 ○慶尙道星州、大丘、咸昌、龍宮雨雹。

○太白晝見。

○黃海道瑞興、平山、鳳山雨雹。

5月13日

○癸巳,太白晝見。

5月14日

○甲午,臺諫啓忌晨齋、長利、金漢洪事,不允。

5月15日

○乙未,親傳香祝。遣領議政鄭光弼于宗廟,左議政金應箕于社稷,右議政申用漑于風雲、雷雨壇,禱雨。

○臺諫啓忌晨齋、長利事,不允。

○以李長坤爲刑曹判書。

○全羅道龍安縣民家,雞雛有四足而其二足短小。

○黃海道平山、瑞興、安岳雨雹,至翌日未消,麥禾傷損。

○咸鏡道端川郡雨雹。

5月16日

○丙申,御朝講。大司諫方有寧,持平金麟孫啓忌晨齋、內需司長利事,領事申用漑亦請革罷,不允。上曰:「京外獄囚之難斷者,下諭外方,已令馳啓,京獄罪囚,亦令抄啓,當與大臣議之。聞,新抄入居人,不無傷和召災。實邊之事雖不可廢,而勒令入居,冤憫亦多。其未及入歸者,徐徐入送,何如。」用漑曰:「將觀農事,而待秋成入送,然不可不爲也。」同知事權敏手曰:「咸鏡道若有事,則軍糧頓無,而國家曾不以爲念。今高荊山詳知本道之事,若下問則可知也。臣意以謂,水運軍糧事,堅執不已,多數轉入于安邊、永興等官,則亦可以救荒矣,慶尙道沿邊各官儲穀則固不多矣,全羅道沿邊各官,則國穀多蓄,推移入送,可也。」用漑曰:「今方失農,令民輸轉爲難,當廣問處之。」特進官高荊山曰:「慶尙道之穀,已轉入咸鏡道者,二萬五千餘石。別赴防軍士入去,則當身及奴一口,當食國穀,其道留防軍士所食米豆,無慮七千餘石,而本道所納,則只五千石。他無可行之策,故欲轉入南方穀食,則人有言其不可者。臣欲由水路試之,果能轉入二萬五千餘石矣。京中禁軍如羽林衛、兼司僕、內禁衛等,合計只六百,多有爲萬戶、僉使、權管及別赴防者,若南北有事,則京軍不可出遣,將帥必獨往矣。今者欲屬定虜衛,而呈無役陳省者,五百餘人,此皆精兵。若盡屬定虜衛,而勿令番上,只許裹糧赴防本道,則可除別赴防之弊,供饋之費亦從而省,禁軍又實,一擧而三得。今之欲屬定虜衛者,皆脫漏軍籍,而或稱業儒,或屬鄕校,自以爲雖在閑良,尙未免赴防,而無益於己,故欲屬定虜衛,而得官職也。臣意,今棄此類,則必不爲本官之役,閑遊於中間,屬定虜衛,則不復回避,苟有事變,則得以爲用。」上曰:「此意果當。」用漑曰:「全羅、慶尙等道,庚午倭變時則已矣,今不可每令赴防也。令依前例,謹愼防備,而其可番上者,使之番上,何如?」荊山曰:「以其道人,充定虜衛,則別軍官可無也。若有緩急,則此人等雖死不避矣,其已取才者三百人,皆請口傳耳。」用漑曰:「外方軍士,多有絶戶。若以此人,皆爲定虜衛,則當以何人充絶戶乎。」上曰:「兩界兵使、軍官及別軍官等有武才卓越者,當數數入遣,不然者不可數遣,邊務甚苦,而數遣一人未便,可令均一入送。」特進官金錫哲,亦以荊山之啓爲是。上曰:「禁用惡布,已有其法,而民間尙用,禁不能止。貧民犯法者,雖還給其布,而治罪、徵贖甚重,不無冤悶。限五升緜布興用之間,只屬公惡布,而勿令徵贖,何如?」敏手曰:「當初議時,棄《大明律》而爲杖一百,其後更議,定笞五十。臣意以爲,不如法織造者,其物入官,乃《大明律》也。其中稍可用者,準三十五尺而用之,甚惡者屬公,則惡布自絶矣。」上曰:「不治罪,而還給惡布,則不可,若屬公則自絶矣。」參贊官金安國曰:「民有惡布,今一切納于司贍寺,換授楮貨,以其布,或用之於戍卒衲衣,則惡布自絶,而楮貨亦通行矣。」上曰:「願納惡布者,換給楮貨,以此立法則可矣,犯罪屬公而換給,未便,還給惡布,則惡布不絶。若只令屬公,而不治罪,則自不用之矣。今惡布與正布,民皆有之,而用惡布者,治罪則可矣,窮民只有惡布,以之資生,而每令收贖,不可矣。」用漑亦以敏手所啓爲是,上曰:「一切屬公,則不無冤悶,其中尤甚者,只屬公而不治罪,則民不冤悶矣。」荊山曰:「外方選上,多持惡布上來,故七月以後,已令用正緜布,此布來後,分揀正惡,而依上敎屬公,則惡布自絶矣。」用漑曰:「退限則又復如是,民不信法,須爲劃一之法,可也。」上曰:「退限事,予意亦以爲未便。」荊山曰:「上敎以入居人冤悶不少,然實邊之事,亦不可廢。臣往咸鏡道時,入居人三百七戶,一時入送,其時尹殷輔爲安接從事官矣。此則秋節,預先造家,官給釜鼎、農牛,猶或不能安接。今義州入居人,須於農隙入送,而造家等事,預先措置可也。」上曰:「入居,出於不得已也。新抄入居人,姑徐入送,可也。」金麟孫曰:「敬差官〈卽推刷入居敬差官。〉下去八道,必用刑杖,應受刑者二三百人,常聚官門,不得退去。因此,廢農者多,況推刷,必終年未畢,請姑停。」上曰:「當問于大臣。」

○下刑曹所啓李安從行刑單子而敎曰:「安從之罪,當行刑。但今旱災太甚,刑人未安,處之當如何?」政院啓曰:「其罪旣三覆奏,不待時斬者也。然旱災太甚,宜觀日候而處之。」傳曰:「安從之罪,固當處死,然姑觀雨勢,而行刑可也。」承旨尹殷輔遣人止之,至則已刑,無及矣。傳曰:「刑曹只啓行刑,而不待單子之下,而刑之,此雖例事,若有勿刑之敎,則不可及止,自今待啓下,行刑。」

○刑曹判書李長坤,以不稱其任,辭,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忌晨齋、長利事。憲府又啓曰:「近見,新抄入居人,各以所悶,訴于本府者,相續不絶。其意恐發送在今年,故棄農業,上來陳訴耳。今旱災太甚,今年勢不得入送矣。旣不得入送,則宜速曉諭,且權罷入居廳,何如?」上曰:「忌晨齋、長利,不可允也。入居事,所啓至當,當議大臣。」

○太學生柳渰等上疏,請罷忌晨齋,撤奉先、奉恩、正因等三寺,上以事在祖宗朝,不許。

○太白晝見。

5月17日

○丁酉,御朝講。臺諫請罷內需長利、忌晨齋,不允。同知事李繼孟曰:「古之人主,遇災則必疏放。廢朝時作弊,而被罪者,已經十年。當其時,雖有識朝士,亦有所失,況此愚民,何足道也?疏放何如?」〈史臣曰:「上命大臣等議之,繼孟亦參論議之列,陽笑而言曰:『廢朝之事,一切蕩滌,何如?』繼孟有二意焉。在燕山朝,雖名士大夫,率皆因緣攀附,及反正後,皆立朝顯揚,況愚民何足多責?其所交厚者,在議論中,故陽爲大言,而陰市私恩,輕侮朝廷,如無人焉,識者知其內譎。」〉上曰:「廢朝時作弊之人,宜被其罪,然非綱常大罪,宜可宥也。但時推罪囚,恐未可宥。」領事金應箕曰:「人心和,然後天心亦和矣。時推罪囚,竝令書啓分揀,何如?」上曰:「已令審理冤獄矣。時推罪囚,苟或有冤,推官豈不分揀乎?但未畢推之事,皆原之,似未可也。入居,今年必不得發送,何以則可?大臣其議之。」應箕曰:「今當權罷,後復抄送,何如?」繼孟曰:「義州逃亡人物,視古爲甚。其逃亡者,皆在龍川、鐵山、龜城等地。入送輒逃,故邊地虛疎,今可刷還。」特進官尹珣曰:「咸鏡道逃民,多在陽德、孟山,非差使員之所能推刷,當遣敬差官刷還。」記事官柳成春、丁玉亨,說經奇遵請罷長利、忌晨齋等事,皆不允。

○傳于政院曰:「今經筵,李繼孟啓云:『廢朝作弊者,分揀疏放』,至當矣。今日予將與大臣面議,入居及義州、六鎭逃民事,亦當與大臣議之,其召大臣等。」

○諭八道觀察使及開城府留守曰:「今者飢饉荐至,鰥寡孤獨之無告者,將胥轉于溝壑之中,卿其訪問惠恤,俾不失所。且輕徭薄賦,荒政之所急,卿可警勵守宰,曲施矜撫,差斂之際,務從輕平,以寬民力。」

○下罪己傳旨于議政府,使議恤民節目,申勑中外。

○上引見文城府院君柳洵、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金應箕、漢城判尹尹珣、吏曹判書安瑭、戶曹判書李繼孟、兵曹判書高荊山、右參贊南袞、刑曹判書李長坤等。光弼曰:「入居,必有民冤。近見日候,民必失農,今年必不得入送,當從權罷之。推刷事,初議之時,有一宰相啓曰:『人多死於杖下。』此,必有譸張造言者矣。八道推刷,今旣垂畢,今若停罷,則後必復擧,其弊多矣。京中今無受杖者,外方敬差官處,諭以不可濫刑之意,何如?」繼孟、應箕、安瑭,皆以謂,不當停罷。尹珣曰:「以推刷,用刑杖,恐因此致災,臣意姑停可也。」南袞曰:「政事不可以姑息爲也。推刷事,今雖停罷,後不可永罷,則今旣垂畢,不宜停罷也。今雖以民怨而停罷,然後日推刷之時,豈獨無民怨乎?」光弼曰:「其分明隱丁者,不得已刑推。不然,何必用刑杖乎?」長坤曰:「近聞,推刷所用刑杖,非如推盜賊例也,其用刑甚輕云,未必民怨之甚也。」柳洵曰:「濫用刑杖可禁,而推刷則勿罷何如?」光弼曰:「公私賤分明隱漏,則不得不用刑杖,然謂人多死於杖下者,此特譸張之言也。」應箕曰:「民之冤抑,豈在於推刷?不可罷也。」荊山亦以爲不當罷。南袞曰:「入居事,足以傷和召災,此則可停也。然限十餘年間,不爲入居,則宜可罷也。若不得已數年內入送,則今雖權罷,以悅其心,而他年入送之時,其怨與今時不異矣。姑息之政,不可爲也。」光弼曰:「誠如南袞所啓。」應箕曰:「義州之城亦未畢築,入居,今可停也。」上曰:「姑息之事,果不當矣。然今有災變,入居、推刷,皆大事也,恐有民怨,故欲停罷矣。苟有弊,則豈計後日之復有其弊,而不除今時之弊乎?」安瑭曰:「入居,非如推刷例也。謀免入居,結項以死者固多,其冤抑可知矣。入居則當姑停罷,待年豐入送。」光弼曰:「旱災至此,宜可疏放也。廢朝作罪者,皆無知常人也,非如士大夫有識者之比。今已經十餘年,分其罪之輕重,而或量移,以示天恩,則其人之喜悅,何可勝言乎?」柳洵曰:「其時作弊者,死罪則誅之。若徒流則皆非死罪也,歲月旣久,宜示恩典。常人乘時而作弊者,非極惡也,當初亦不忍加誅,故論以徒流,今者疏決,至當。」應箕曰:「犯罪入居,乃實邊之事,不可輕放也,如此之人則可放也。」上曰:「因災而赦,固爲不可。然廢朝時作弊者,不分大小而加罪,此可宥也。」柳洵曰:「其時,列書作弊者之名,而定其罪,非分揀而定罪。」上曰:「廢朝作罪之人,必有輕重。然分其輕重,亦難矣,宜幷疏放。」南袞曰:「刷還義州流民,在所不得已也。然民之流移,皆由於守令之不能撫字,失其生理,安得不至於流離也?今復刷還,則其人之怨,與入居無異。若侵苦不已,恐逃入中原及彼地,若欲刷還,則先爲字牧節目,可也。」光弼曰:「流移之民,不可不刷還。今日臣與李長坤議焉,彼處人民,雖多許接,亦皆隱匿,雖遣敬差官,亦未易推刷。守令旣使民流移,畏國家治己之罪,而不以直告。今若下諭守令曰:『民雖有流離者,亦不加罪,且不治守令之罪。』詳知其流民之數,而刷還然後,繼爲撫恤之方,則其人亦得以安業。但今方農時,不可刷還矣。」荊山曰:「其逃散者,亦不遠去,皆在隣近之邑,知而許接守令,當治其罪。六鎭人物,易以逃亡,徒恃弓矢,投宿於某處,無不許接者,故其民多有逃亡者,以此爲例事,故軍額日減矣。臣爲其道監司時,爲統記之法,每村置統記一人,統記內若至逃亡者,則使爲統紀者,尋探而得之,故民不得逃散矣。今未知此法之果行與否也,申明擧行則庶可矣。」長坤曰:「江邊之人,不勝其苦,則率多逃入於內地。臣意以爲,內地逃民出於江邊,則不須禁,而江邊之民,逃入於內地,則罪其守令,內地則罪其守令何如?」光弼曰:「李軾所陳事,使政府議之,何如?」〈滿浦僉使李軾陳邊事,今日議之。〉長坤曰:「李軾以爲:『彼人等結幕於江邊。』若皆撤去,則恐因此結怨,然生變,未可的知。各官守令,奪軍士保人,占爲官屬,貧寒軍士,勢不能支,如此守令亦可治罪。平安一道,防禦凡九處,而視他道最緊,奪軍保人,占爲官屬,此古所未有之弊,固當痛禁。」荊山曰:「咸鏡道計丁徵魚鹽,名其魚曰丁魚;名其鹽曰丁鹽,此弊尤甚,亦當痛禁。義州江越邊,唐人多來結幕,咸鏡道惠山越邊,亦多有結幕處,不能撤去,然謹嚴防備可也。」柳洵曰:「凡公事,付有司,可也,不可一一親斷也。」長坤曰:「兩界毛物進上,有弊。山丁干稱名者,或以馬一匹,易貂皮品好者一張,故不能堪支,而逃去者居多。山丁干,亦軍士奉足也。奉足逃去,則其應納之皮,皆徵於戶首,故其戶首等,反以有奉足爲憚。臣意,進上毛物,限年蠲減爲當。」應箕曰:「臣爲尙衣院提調,見所儲毛物甚多。雖限一二年蠲減,所用非不足也。」上曰:「尙衣院貂皮,雖曰多儲,蟲損者亦多。當言于有司,可減則減之。」應箕曰:「尙衣院所納羊毛,亦甚有弊,蠹則難用也。如邊方之邑,不畜羊之處,亦皆徵納羊毛,此亦可除。」荊山曰:「外方羊料及國馬料,皆入於經費,亦甚有弊,此又可減也。」尹珣曰:「咸鏡道飼羊鹽及粥米,減於會計,然民豈飼羊?皆自食矣。」長坤曰:「兩界絶遠,朝廷言論之所不及。民有强暴者,則守令務用刑杖以除去,殘暴成俗,民之流亡,以此故也。別伸禁令,以示國家欽恤之意。」荊山曰:「臣未嘗往還平安道之境,如義州等鎭,時未目覩。但聞,我國以鴨綠江爲界,黔同島在水之濱,密近我境,柴草等物,多賴於此島。今者唐人來居小多方坪,多所起耕,爲我國計者,當使我民先自起墾,使彼知此乃我國之地也。且義州,國之門戶,關防不可少緩。今新築之城,雖始役已久,而或作或輟,去年役軍一萬二千餘名,而所築只二千十四尺,其未築者七千餘尺矣。畢築無期,今宜築之,以嚴邊備,然歲若凶荒,則豈敢出軍?待年豐築之,可也。」應箕曰:「我國以鴨江爲界,黔同島在江越邊,不宜耕墾。且義州邊氓與婆娑島小多方坪來居者密近焉。我民役苦,則逃歸可慮,宜令州官,另加撫字。」柳洵曰:「以疆界言之,則鴨綠以南,卽我國之境,黔同島在鴨綠江中,遼東來守婆娑堡,狄江北地起耕者,若欲竝耕此島,則我國之人,勢難爭占,處之甚難。自後赴京之使,當擇識事理宰相及事知通事,到遼東,雖於大人處直問爲難,與鎭撫輩接話時,問:『狄江北起耕事,是大人所知乎?此地,昔乃賊人往來作耗之路,今就耕此島,散處農民,被掠可畏,後患不可不慮』,語之,以是知遼東人旨趣,而處之可也。」光弼曰:「臣意,正與柳洵同。但唐人密居近地,則我國人民不無逃接,亦或相交、譏察之事,宜加百倍。」南袞曰:「臣聞,中原不靖,人多愁怨,勢將兵興。今又有唐軍吹角于江上者,未知何等人,其射矢過江者,似若量江闊狹,其意難測。且今小多方坪近處新造家者,無奈是,逃賦散來者耶?萬一有變,則或爲群盜,闌入我境,不可不慮。」長坤曰:「臣曾赴京,見湯站人,問以唐人散居江邊之由,則曰:『前者法禁嚴密,賊路近處,頓無居人。今則朝廷失政,邊將不禁,金州衛軍士餘丁,自前數年,始來于此,造家墾田,土地沃饒,連歲豐稔,來居者漸多。若有官禁,當卽撤還內地。』然則唐人散居于江邊者,非欲侵占我境,且其所居處,正當賊路,若一遇賊變,自無留居者矣。」上曰:「聞,中原果不靖矣。自古中原擾亂,則我國西鄙亦必受害。築城事非輕,而農事不實,可與該曹更議處之。」荊山曰:「當番正兵及騎船軍,則本不得在家者也,勿論冬夏,至明年築之,則勢可畢也。」柳洵曰:「西方守令,尤當擇遣,以固國之門戶。」

○判中樞府事李蓀啓曰:「往在丁亥年,李施愛據吉州以叛,聲言除君側之惡,一道人不知其爲叛也,獨有鍾城人車云革知其謀叛,盡心竭力,謀欲縛賊,反爲賊所執,囚于利城獄,遂被害,國家錄其功,追封延川君。臣意,節義之士,未可易得,前朝五百載唯鄭夢周一人而已。云革之節,雖古之張巡,許遠,亦無以加矣。其嫡長車得平,今居北方,貧窮不能從仕於朝。其人物則未知其何如也,若稍有學識,特授守令、察訪,不然則除拜軍職,以褒奬節義,可也。臣欲啓之久矣,知此者唯臣而已,臣若死,誰復啓此?今日適因收議,啓之耳。」傳曰:「淸白吏及忠臣等子孫,已命錄用。今所啓之人,果大有功於國,然何以得知有子孫乎?今因卿啓,始知有之,當使察而用之。」

○傳曰:「入居廳,姑令停罷,推刷則其可仍舊。廢朝時作弊者,罪必有輕重,其令禁府,錄罪目以啓。」

○太學生柳渰等上疏,請罷忌晨齋,不允。

5月18日

○戊戌,御朝講。

持平尹止衡曰:「入居,固可停止。但推刷,雖云垂畢,然敬差官將久留於一邑,農民皆就於官門,有妨耘耔,旱災至此,尤不可用刑杖,停罷何如?」上曰:「大臣以爲,停而復諚,尤爲有弊,故未敢罷之。但天災至此,似當停罷。」侍講官李蘋曰:「道路皆云:『若用楮貨,何以資生?』臣意立法,貴無民弊。姑待民之蘇息而用之,何如?賣柴草,可以得食,買楮貨,將何所得食乎?」正言朴稑曰:「東籍田耕耘幷作之事,勒給旁近居民,民甚苦之。且以久陳之穀,塵土相雜者,分給其民,是亦不可。」領事鄭光弼曰:「臣意以爲,楮貨、緜布參用,可也。」上曰:「立法,順民情。此法恐終不得行也,但旣立其法,不可輕改,當使行用。」止衡與稑請罷忌晨齋、長利,上曰:「無僧徒,則忌晨齋將自革矣。」止衡曰:「欲革此事則當須快革。且聞,全羅道淳昌郡有一婦人,以失行被囚。一人有言,官吏信之,酷推事干,故輒誣服,安有如是冤抑乎?若於奸所,見捉則已矣,以不實之言,囚士族婦女,至於二年,與獄卒雜處,其怨豈少乎?聞,其婦人居家嚴厲,故奴婢等嫉而有此言。事干服招者,特不堪杖楚而誣服,實非失行。」上曰:「當須審察。事雖非實,而苟有嫌隙,則傳播於人,此風甚不美。」光弼曰:「用人,勿拘限隔然後,人有所興起之心矣。近聞,錄事出身者,憲府不署爲監察,其於用人,豈以錄事,而有所拘限哉?不爲限隔然後,其人亦無自分永棄之心矣。」上曰:「雖錄事或甲士,亦當隨其賢否、門地而用之,豈可爲限隔乎?」止衡曰:「監察署經,則監察掌之。問其不署經之由,則以議論不順答之。積城縣監裵鐵重以孝子見用,亦以錄事,故不署經矣。」上曰:「錄事出身者,以何故而不得爲監察乎?若云議論不順,則問其所以,可也。」光弼曰:「夫孝子之後,猶可錄用,況身爲孝子,則豈可不署經乎?」上曰:「雖有孝行,門地不正,則不可爲也。不然則雖錄事,有何所妨?」典經李若冰曰:「近年災變已甚,臨壓人家〈謂構家於高處,臨壓宮闕者也。〉撤去事,亦有冤抑,使後勿如是,而今則勿令撤之,何如?」上曰:「非徒臨壓之家,山底亦多濫占者,已令漢城府,摘奸分揀矣。如此犯法之事,不可徒以有災,而皆不禁也。」若冰曰:「在壬申年有勿撤之敎,今乃一切撤去,甚不可。」上曰:「在壬申年果摘奸,而重於撤去,故勿令撤去。其後犯禁者太多,不得已使撤去矣。」

○兵曹判書高荊山來獻竹弓,啓曰:「此弓之勁,視木弓爲倍,射矢可過八十餘步,請姑試用。若可用,則凡軍士所持及軍器寺之弓,倣此造作,何如?臣久在邊陲見之,若角弓則霾雨時,易至破損,竹則雖當霾雨,亦不破毁。臣已試之,故未獻耳。」傳曰:「見此弓,果好矣。今角弓亦稀貴,其下軍器寺,使倣此精造試用,若可用則多造,藏諸武庫,亦令軍士興用。」

○傳于政院曰:「罪犯贓汚、關係綱常、强竊盜、亂臣緣坐外,徒流付處者,其令憲府及刑曹、義禁府,無遺書啓。且入居事,已令停之。但後年入送時,改抄而送之乎?若改抄,則前日見抄者,百計窺避,欲減丁數,以至自縊者,容或有之。其新被抄者亦皆怨咨,則其弊不貲,其前日抄定人,宜令毌動,待年豐入送,似當。其僉議以啓。」回啓曰:「入居,不得不爲。棄前所抄而又更抄之,則民冤不少,請令大臣更議。」

○御晝講。

○御夕講。

○太學生柳渰等上疏,略曰:

臣等以忌晨齋一事,再上封事,待命闕下,未蒙允旨,但以不允爲辭,無所可否,臣等缺望焉。臣等伏聞,在太宗朝,領議政柳廷顯啓曰:「營建佛宇,以資冥福,本起於臣子諂諛之心,願勿置寺,以爲萬世法。」太宗嘉納之曰:「山陵,予百歲後所往之地,使緇徒近吾之傍,於予心安乎?予當立法,以示後嗣。萬世之後,子孫之從否在彼,其勿置寺。」垂訓之意若此,此正殿下所當遵守,而殿下諉之於祖宗,臣等之惑滋甚。伏願殿下,斷之不疑,命罷忌齋,且撤奉先等寺,則今之臺諫,不失廷顯之忠,而殿下亦善承太宗垂訓之意矣。

傳曰:「爾等,每引太宗闢異端之意,爲言宜矣。然太宗朝若罷忌晨齋,而今復立,雖謂不法太宗,可也。其來已久,而太宗亦不能革。世宗亦云:『忌齋爲先王先后,未忍卒革。』此言昭載《國朝寶鑑》。成宗朝臺諫亦請革之,而未得蒙允,此三宗,皆東方聖主,而亦難於輕改,豈可至予身,而悉改乎?」

○開城府留守權弘卒。弘有識度,論議明辨,莅官恬靜,年僅五十而卒,時人惜之。

5月19日

○己亥,受常參,聽朝啓,御朝講,講《禮記》。侍讀官申光漢因鄭、衛之音之說,啓曰:「以其爲亂世之音,故孔子曰:『放鄭聲,遠侫人。』人君治國,固當如是。」上曰:「不正之樂,不宜用也。閭巷間,男女相悅之樂,禁之何如?」領事申用漑曰:「閭巷間,有如是之樂,故風俗偸薄,朝廷褻慢之事,亦必由此而生矣。前朝褻慢之曲甚多,世俗因循已久,樂工亦循此不改。」掌令金希壽曰:「我國樂章多矣。至以左道之事,上於樂章,以聲音之道見之,不祥莫甚。若欲正其樂,則此亦可改也。在成宗朝樂章,多有淫詞,令成俔等改之,掌樂之官,因循不用。今於樂章有稱贊佛道者,所宜先改。且忌晨齋、長利等事,啓之已久,曩者朝廷皆啓此事,而其時臺諫,適與弘文館相攻,而見遞,故暫啓而中止。況近來天災甚劇,雖不知某事所致,然當無所不思,而非禮非義之事,爲先革罷,使人心悅樂,則庶可消災,而下人亦知上之修省以實也。」正言表憑亦啓之,上曰:「近來旱災彌甚,予以入居爲重,與大臣議而停罷。後日發送之時,若更抄他人,則民怨必多,勿抄他人,而以已抄者,發送可乎?未知其宜焉。」用漑曰:「若棄此人而更抄他人,其時豈獨無民怨乎?每抄入居,亦甚有弊。」同知事南袞曰:「勒令入居,足以傷和召災,然此亦不得已。他日不可不入送,則今不可停罷,旣已停罷,則後當更抄以送。」上曰:「入居實邊,亦出於不獲已也。若棄此人,而於後日更抄他人,則奸僞必多,而冤抑亦不少矣。」用漑曰:「旣知其名目,則待時入送,可也。入居事,乃兵曹所掌,而今也入居廳,獨掌其事,兵曹不得預知首末,使兵曹,得與其事可也。且入居廳,近無所爲,今宜罷之。若久未入送,則人以爲,他日將徙邊者,而不通婚嫁,其怨尤甚矣。」上曰:「久未入送,則果不可矣。明年間入送,則此人等,送之可也。」特進官李坫請罷長利,忌晨齋。用漑曰:「群情如此,宜極聽納。」南袞曰:「李坫,老臣也,其言誠切,宜賜聽納。如宗廟、文昭殿,皆奉先之所,祭非不足也。何必爲荒誕之事,以瀆祖宗乎?長利斂散之際,必有巨弊。臺諫豈不詳聞,而論啓乎?」李坫曰:「勢家之奴,掌其斂散之事,猶且有弊,況內需之人,豈不侵虐窮民乎?」南袞曰:「廢朝時作弊人等,盡令疏放,但恐人之冤抑,有甚於此者。卽位之後,有以狂妄扺罪者,首惡則且在不宥,其緣坐之人,若不知其情,徒以法當緣坐,而見竄者,極有冤憫,時用恩典,未爲不可。」上曰:「亂臣緣坐,罪關宗社,雖有冤悶,律文亦非以知其情而罪之也,今不可輕放。」南袞曰:「其中豈無輕重?分揀疏放可也。」李坫曰:「天道十年則復。若被罪已久,則宜可放也。」上曰:「將與大臣,親議疏放。府院君、政府、六曹、長官、漢城府判尹等,其卽牌召。」

○命講文臣吏文、漢語于賓廳。金正國講吏文通,趙翊講漢語通,各賜弓一張。

○鄭光弼等在賓廳,啓曰:「刑曹所推之人,則猶有罪名,故其分揀易矣。廢朝時作罪者,則無罪名,分揀難矣。廢朝時事,大臣亦未能詳知,若有奴辱其主,罪關綱常者,則不可疏放。廢朝時姜渾爲都承旨,必詳知其時之事,請竝召問。」傳曰:「廢朝時事,無有知之者,只有柳洵及姜渾、金俊孫,故已令牌召。」

○光弼等啓曰:「疏放罪人事,命於上前就坐而議之,然在上前,恐未能展布。臣等意,若付標而啓下,則雖在外議之,似無未盡之事矣。」傳曰:「常時雖小事,當親議之。況此大事,曰可曰否,使上親聞其議,有何不可?」上引見府院君柳洵、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金應箕、右議政申用漑、晋川君姜渾、漢城府判尹尹珣、左贊成朴說、禮曹判書權鈞、戶曹判書李繼孟、兵曹判書高荊山、刑曹判書李長坤、右參贊南袞、鷰城君金俊孫等,以罪人名目,展示諸宰相。柳洵曰:「廢朝作弊人等之罪,初非磨鍊定罪,而年月已久,恐或有曖昧,故臣意以爲可宥,今見所抄錄,似不可輕易縱釋。」〈凡徒流、付處、安置、充軍者,合計五六百餘人,其得與於疏放者,百五十餘人也。〉上曰:「其時不推論定罪,故予意,難於分揀輕重,以謂皆可宥也,政院以爲不可,故欲議而處之耳。」光弼曰:「以奴而凌辱其主者,則不可宥也。」南袞曰:「其時以奴辱主、以賤凌貴者,其至今延生足矣。今若宥之,則非遇災應天之意也。」柳洵曰:「苟非田非、綠水〈皆廢主幸姬名。〉之族親,則皆可宥也。」上曰:「其時傳播之事,雖未親見,豈不得聞乎?然今而察之甚難,宥之則盡宥,似可也。」高荊山曰:「臣其時在咸鏡道而見之,作弊者皆田非、綠水之奴輩也。宥此等人,豈可乎?」僉曰:「其時作弊者,皆此類,不可宥也。」耶南袞曰:「刑亂國,用重典。聖人刑罰,世重世輕。其時極罪,豈無罪者耶?宥此等人,甚不合於刑政,雖間有曖昧者,不可宥也。」上曰:「年月已久,又値災變,其不現然者,則宥之似可。」僉曰:「如金公著,以謀害大臣之罪,而至於妻子皆坐罪,此與謀危宗社者,有間。」應箕曰:「其時推官等請罪,皆以謂過也。」上曰:「公著初關重大,竟論以謀害大臣。若只以謀害大臣定罪,則緣坐妻子,果曖昧矣。」應箕曰:「其時推官等,意亦各異。」上曰:「果非現著,則今可宥之。」光弼曰:「金宗弼打殺朴壽均奴,非有甚於殺之也。罪雖似重,而情則可恕。」上曰:「宗弼之罪,宜可恕也。但空其家而逃匿不出,此甚不可。其情不直,似不可宥也。」光弼曰:「不知事體而然耳,安有情乎?」柳洵曰:「其初逃匿,果非也。其終自現,則可恕也。」上曰:「朝士以不緊之罪,至於逃亡,甚非也。元罪則果不緊矣。」光弼曰:「入居事,今若停罷,而後復改抄入送,則似不可。後日入送時,以已抄者,遣之可也。」上曰:「此事非輕,苟處之失宜,則冤憫尤甚,不可不商議處之。」應箕曰:「臣意今可永罷,後當改抄。抄而久不入送,則人丁之數或異,而且無與爲婚嫁者矣。必須快罷然後,可無冤抑也。」用漑曰:「捨已抄者而後更抄之,亦必騷擾,今當權罷,而以其文案,授諸兵曹,後日入送時,據今名目而遣之。」上曰:「若久不入送,則後可改抄,若於一二年內入送,則以此名目入送,可也。彼若謀免入居,而故減丁數,雖不準丁數,亦當入送也。」光弼曰:「後日雖改抄,然此人等,必復見抄矣。」尹珣曰:「貧民不得償公債,故官吏徵諸一族,民甚苦之。」柳洵曰:「旱災至此,如是之事,皆可除也。」光弼曰:「雖徵諸一族,然當逐年而納,不可督徵。」應箕曰:「外方公債,皆徵諸一族,冤抑必多。雖使徵之,亦不可酷徵,時時蠲減亦可也。」用漑曰:「公債亦不可不徵也。然可以蠲減者,則蠲減可也。」應箕曰:「身死則徵於子孫,甚不可。」南袞曰:「徵之一族,法典所無。外方守宰,侵督無已,旣徵於一族,又徵諸隣里。若禁此事,則民受實惠矣。」李繼孟曰:「徵之一族,雖云曖昧,然每令蠲免,則國庫必虛,奸詐之徒每欲希恩,淹延不納者,亦有之矣。」荊山曰:「臣爲戶曹判書時,嘗書啓可減者而減之。今民出公債者,久則必希上恩,固不可每減也。然其情則可哀,不可促其徵納,使逐年備納,可也。」姜渾、金俊孫,無一言而退。

○太學生柳渰等上書,請罷內需司長利、忌晨齋,不允。

○太白晝見。

5月20日

○庚子,御朝講。

○兵曹以旱災省費,請減司僕寺所養馬數,從之。

○御晝講。參贊官李自華曰:「近以大臣之啓,欲裁減各司皂隷、羅將、選上,然臣意未可輕易裁減也。皂隷、羅將,竝分三番而遞役,若減其數,則其見存立役者少,而官員則必不計其已減,而使役如舊矣。選上之爲各差備、跟隨者,考之《大典》,果多分定之處。」兵曹判書高荊山亦以爲:「皂隷、羅將則不可減,而選上則有可減處。皂隷、羅將,非由身死而耗損也,乃不勝其役,逃避於他官耳。臣意,其有闕番者,不須督充其闕,徐令充立,可也。」上曰:「將與大臣議處。」

○御夕講。

○吏曹啓曰:「車云華子孫錄用事,已有傳敎。其時有曺糾、朴成章、鄭休明,與云革,皆爲國亡身,此數人子孫,請訪問于諸道,竝皆隨才錄用,以勸忠節。」從之。

○臺諫啓忌晨齋、長利等事,又曰:「旱災太甚,要須省費。權設衙門如鑄字都監、撰集廳等,非急急之事,宜革罷。」傳曰:「權設衙門則可罷也。餘不允。」

○御夜對。參贊官金安國曰:「取士之途,只有文、武科與門蔭、吏任而已。正科則每三年試取,額數本少,其所以取之之途甚狹,故登仕版,而敍任中外者不多。凡布列庶職,分憂列邑者,類皆門蔭、吏任出仕之人,而吏曹於試才,略不致意,所講書冊,抽出初卷初面,暫令讀之,或不能解句讀,而亦不傾聽,例出粗、略之栍。《大典》內取才,必於每年正月,而唯取自便,不待齊坐,不拘限月,隨其願試者之意而試取,故觀聽不嚴,尤成循常之例。銓曺之所取如是,故門閥子弟,安於豢養,視以爲泛,不以爲難,平時不事學問,無所知識,發身之後,暗於行事,怠於職務,乏人之嘆,固無足怪,而庶職之不理,全由於是,此當今之急務。臣考《經濟》、《續六典》,於吏典各品子孫承蔭條云:『年二十以上,祖、父,親堂伯叔、兄弟及大小官,薦擧呈吏曺,移文藝文館試取,入格者給牌,還報吏曺,許司醞直長同正,司醞副直長同正。凡因承蔭受同正者,隨宜敍用』云,《元典》則云:『下藝文館、春秋館,試經能通者,依文科例給牌。』云,此則門蔭取才也。其曰同正云者,試才後,未敍用前影職也。初取才後,授以此官,如及第、生員、進士之名,常時稱號以爲榮,雖終身未敍,猶得此官號,不至終於學生,亦祖宗厚遇公卿、大夫之後之美意也。其吏科試取條云:『凡吏科出身者,校書館每當子、午、卯、酉年,試取二百一十人,報吏曺,更試取七十人,隨其等第,授初入仕之職,署經臺諫給帖後,隨其才品,分送各處』云,此則吏任取才也。其云:『初入仕之職』者,謂《元典》所云,一等都染署令同正,二等都染署丞同正,三等惠濟庫直長同正等職也。此,祖宗列聖累代所用之良法。至世祖、睿宗朝,改《大典》時,只令吏曺試取,祖宗之意,必以謂『銓曺盡心公正而取之也』,寧知後日之弊若是乎?《續典》之法,行之經久而無弊,今《大典》之法,立之未久,而其弊若是。此,祖宗之法固當從其無弊者。雖經久之法,久而弊生,則變而通之。故《大典》不云:『勿改舊典』云,而只云:『勿輕改舊章。』又云:『新法之立,舊法之改,議政府擬議署經,出依牒』云。況此則非新立之法,乃祖宗列聖累世行之,而得效者乎?今略倣《經濟六典》之法,門蔭、吏任,取才於每年正月,或開場他處試取,或依諸科例,臺諫參試于本曺,竝出榜、給牌,入格者敍用,則庶合於《舊六典》之意,亦不戾於今《大典》之法,而乳臭不學、庸愚、無識之輩,不得濫仕于朝矣。」上曰:「非文武科,則皆出於吏任取才,古則出於吏任者,或爲憲府之官,以其人物可用也。用人,當論人物,而今之吏任取才,不以其實,故與文臣似爲區別,其取才,果宜如《大典》之法也。」侍讀官李淸、典經李若冰請罷長利,忌晨齋等事,左右反覆論啓,皆不允。安國曰:「此兩事,今當聖明之時,而有不得請,則恐又因循而不革也。上意但謂:『祖宗朝舊事,不可至我而遽革。』然則太祖、太宗,皆聖人也,後世子孫,但當垂拱仰成而已,安有不可爲之事乎?必須爲先王未及爲之事然後,可以言遹追先志也。夫度僧,本祖宗朝之法,而成宗廢之,然則成宗亦可謂失乎?事之改革,必有機會。今輿論皆以爲:『必當回天之意,而至今不允。』近日災變,未知出自某事,人君當恐懼修省,以盡善道,則可以上當天心矣。」上曰:「開國以來,已有忌晨齋等事,祝壽齋及度僧則已改之,而此獨不改,必有其意。不特此也,世宗已云:『不能卒革。』祖宗朝非不能計料而不改,今非所以尙異端,其不能革之者,無異於祖宗難改之意也。」安國曰:「人君之道,重在治民、事神而已,上以奉承宗廟;下以康濟小民。古人云:『國之大事,在祀。』今之祭禮,非不至也,但恐祭之之誠,猶未至也。天子之禮,每歲必親祀天;諸侯則每歲親祭社稷。夫今之宗廟四時、臘享祭,雖不得一一親行,然歲一行焉,以致其誠,可也。臣嘗見《政院日記》,祖宗每親傳香祝,今已廢矣。今宜親傳香祝,而宗廟、社稷之之祭,一歲一親祭。且親狎祝冊,乃示誠之意也。奉祀鬼神,苟不以誠敬,則亦有陰陽乖戾,感召災變之理,必鬼神享右然後,得以時和歲豐,臣恐今之祭祀,誠敬尙未至也。宗廟及祭壇,禮曺所當奉審,而近不摘奸,時遣中使,或內臣,摘奸可也。」上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宗廟、社稷,果宜數數親行,而但人君擧動,若甚煩數,則反有弊,且因有故,未得親行耳。傳香祝事,則果宜親之也。且我國,三面受敵,而今又旱氣太甚,兩界水淺,則胡人將易涉矣。夫災變之作,未知所由,必先事而現,未知邊事何如也。」安國曰:「邊方切害之事,有心者皆憂慮,故無廢弛之事矣。但祀禮忽略,上須留念,可也。」若冰曰:「近者不時召待大臣者,屢矣。此固美事,中外皆刮目望治。夫進賢、退不肖,今日之急務,大臣之責也。然未見大臣進某賢、退某不肖也。」安國曰:「國之重事,果孰大於進賢、退不肖也?」上曰:「近者之旱甚於前古,欲親祭于宗廟,大臣以爲:『先王朝亦所不行矣。若親祭而不雨,則無復可望。』予意以爲:『豈計不雨而不行乎?』欲親祭也。不時對大臣事,予初以爲『大臣聚會闕庭,則恐人心駭愕』,故未果也。更計之,召對大臣,乃美事,故近日屢召對耳。且古云:『知臣莫如君。』明其心,則可以知人矣。然恐失於知人,故與大臣議,而予未及知者,令大臣薦之,可也。」安國曰:「聽其所言,觀其所行,則可知其大段也。然有難知之者,有巧言令色而心術不正者,有近於訥而賢者,所當詳察也。但其大段則上豈不知?當明辨其邪正也。拂逆上意,而所言正直者,自上若以爲異於常,而或厭之,則孰肯拂逆乎?若有直氣者,當勸奬也。近者興學校之事,上雖留念,然無鼓舞振作之方,而徒以法,故學校頹廢。弘文館亦不尙文學,而事大之事,如吏文、漢語,徒有其法,專不勸勵,上須更張振作,可也。」記事官沈彦光曰:「近來百事解弛,無一人勉於職事,徒食祿而已。按古史云:『人無功食祿,則蟲食松栢之葉。』近見京都四山,松木不茂,蟲食葉殆盡。臣意每以爲:『此,亦國家之大災也。』國家徒以目見之事爲災,而不以此爲災,臣意以爲『此亦災之大者。』」

○咸鏡道咸興府民家,雞雛一足似鴨。

5月21日

○辛丑,御朝講。執義金楊震、司諫柳溥極論忌齋、長利之害,知事李繼孟請從臺諫之啓。楊震曰:「今士大夫及民間,皆不設齋,而國家獨爲之,殊無痛革左道之意。此非自內潛使人行之者,至遣禮官,又用經費,豈不累於治道乎?」領事金應箕曰:「進賢、退不肖,宰相之職,然某賢某愚,聞見亦難。以歷代見之,君子、小人,亦相雜用。今亦豈無小人?但明時則雖有小人,不得售其術,必其情狀顯著,然後可知爲小人也。」上曰:「小人固不得售奸於治世,而必出於昏亂之時矣。但外方守令,濫用刑杖者亦有之,已下諭矣。京則百司解弛,當嚴黜陟也。若善惡雜處,則殊無勸勵之道也。」應箕曰:「外方則有監司矣。古者三載一考績,今則一年再爲褒貶,而貪汚虐民,未得摘發耳。臣嘗爲觀察使見之,固不可以毁譽爲陞黜。但其表表可知者,則所當啓聞,而未能詳知,故未也。今乃各別下諭,則監司當有啓聞者,而守令亦自戢矣。」上曰:「勤謹奉法,而治官事如家事者,當別擢用;懶慢不職者,當別治罪,則人自勸勵矣。近日京中褒貶,亦不用意,當愼加黜陟也。」

○聽輪對。

○上引見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朴說、南袞、李長坤、黃孟獻、趙元紀等,議刑曺、司憲府時推罪囚疏放事,輕者釋之,重者罪之。又議金安國所啓門蔭、吏任取才事,光弼曰:「安國之言當矣。世族之人,不務學業,士習亦從而誤。《經濟六典》之法,固當遵守,宜令申勑取才之法,使不至陵夷而已,不須別立科條也。」應箕曰:「不須改《大典》之法,然吏曺三堂上齊坐取才,而使臺諫竝參,則似當矣。今雜科取才,臺諫亦爲往參,則此豈獨不可乎?錄事、訓導取才,則不可皆如是,守令取才,亦是重事,竝令臺諫參試,何如?」用漑亦以應箕所啓爲是。朴說曰:「吏曺取才,果不致意,已成例事。但旣授吏曺以取才之任,又疑其不公,而使臺諫監試者,欲重其事也。」上曰:「安國之言至當。爲政時,以其取才,置簿而用人,夫南行之出於仕路者,其有學識者幾人耶?雖不可輕改《大典》之法,然其取才而使臺諫往參,則不至於毁法,而事亦重矣。觀近日之事,若稍有不行之法,則每請申明,雖申明,久則亦不行,故人不畏法,而事不濟矣。今後《大典》及《續錄》,一皆申明,而其不奉行者,則罪之可也,不可每令申勑而已。」又議李自華所啓,皂隷、羅匠、選上裁減未便事,應箕曰:「其可減處則宜減之。」用漑曰:「自華之言近理,然各司數外皂隷、選上亦多,而又有可減處,與各司提調及官員僉議之,則必有可減之處矣。」光弼曰:「於各司,不得已有皂隷、選上矣。其數外皆減,則自無弊矣。但官員等不顧國法,率皆濫率丘史,故有此弊矣。」南袞曰:「其未減數之前,尙有困苦,況減而少之,則其困苦必甚矣。自華之意,固爲有理,但如京畿之民,若於一邑三十人內,減十人,而以其十人,分爲他役,則其苦視前日,大有減矣,而今各司官員任意役使,至爲未便。若申明濫率丘史之禁,則官員旣不得濫率,而下人亦不怨苦矣。」應箕曰:「定其額數,而減其數外,則軍額亦可敷矣。」朴說曰:「各司有進排處,亦若盡減,則必不能支矣。」應箕曰:「各司差備,不可減也。但加率丘史之禁,固載《大典》,嚴禁可也。」上曰:「其濫率者則禁之,可也。」黃孟獻曰:「臣爲江原道監司,見其道人民彫少,若定於司僕寺諸員,則率皆逃散,而一族、切隣,亦皆流移。臣意,計司僕寺馬數及諸員之數,而量減,何如?」用漑曰:「司僕諸員,分定於各道,而京中代立者,皆是奸詐之徒,任意出入,故屢有失馬之時。司僕諸員,本分三番,而及其有闕,不得充數,故其苦甚矣。臣意,三番內,加定一番爲四番,使數更代則必得休息矣。以其役苦,而代立者多,故不能堪支矣。」光弼曰:「黃海道館軍,亦苦役也,所當護恤。且館軍,世傳其業,故民尤怨苦,依鄕吏之例,三丁中以一子,定爲他役,以開仕路,則似可也。」應箕曰:「館軍事,前旣議定其子孫,許通文武科、生員、進士矣。」上曰:「館軍事,前亦議之矣,所當護恤。」應箕曰:「朴元宗嘗啓請永定館軍,已爲常法,今不可改也。」長坤曰:「館軍子孫許通文武科,此亦慰安之意也。然貧窮不能爲學業,則亦何益矣?」上曰:「依三丁一子之法,似可也。」光弼曰:「如大口魚,江原道所不産,使供進不當。以他物代納,何如?」孟獻仍陳貿易於他道之弊,上曰:「非獨江原道也,他道所産,亦有古産而今不産,故其間年代納事,前已議之,而皆以爲難焉。若所不産,則以他物代納甚當。其令禮曺及司饔院提調同議。」長坤曰:「選上事,如奴婢彫殘各司,多有役使,或多率跟隨,已成其風。臣於中原見之,雖三閣老、六部尙書,其所率丘史不甚多,六部員外郞則只率二三人而行。我國則小國也,而下至郞官,多率丘史,故奴婢不暇爲活業,而各司之殘弊益甚,此所當痛禁矣。」元紀曰:「中原則官員所供,各自備辦,故各司自無弊矣,我國則自國初而公備。朴元宗還自中原,欲倣中原之事,而竟未能行焉,未知其何以不行也。」應箕曰:「中原之人,則別給月俸,且皆早仕午罷,我國則不然,恐不能如是也。」上曰:「我國各司,侵虐奴婢,飮食奢侈,已成其風,改之固難。然於闕庭,尙不禁多率跟隨,闕外可知。」長坤曰:「臣見平安道徙民逃亡者,雖不可的知其數,然以十分或七八分逃亡,而守令不加察焉。又懼獲罪,冒匿逃亡之數,以無爲有,而其後推刷,則逃亡之數太半,今須下諭兩界曰:『聞有如是之弊,其具存亡之數,從實以啓。』然必懼獲罪,而不以實聞,須別爲措置之方,可也。」上曰:「徙民之逃,乃重事也。若推刷而還送,則可以實邊矣。」元紀曰:「徙民之逃者,無有發告者,此乃法重故也。」上曰:「金銀,乃禁物也,而赴京者不畏法禁,率多齎去。此亦重罪,故人不發告。」南袞曰:「此,死罪,故以發告爲難矣。然赴京時,持銀入歸者,甚多,此必終爲國家大弊。臣意,赴京人所齎物色,令書啓,先知其數,還來之時,與書狀官一同摘奸,如有數外之物,卽皆沒官,則不至於太濫矣。以爲不可禁,而終不糾檢,則無祖宗立法之意。金銀當爲王府寶藏。前朝之所賞賜者,皆以銀甁,以其時多銀故也。今則反爲私賣之物,而我國之銀,盡入於中原,終必爲國家巨弊。以其罪重,故人不敢發告矣,然不可棄而不論也。」上曰:「我國,昔曾貢銀,若盡入於中原,至於乏絶之時,幸復有貢銀之令,則其患何可勝言?此當痛禁也。法太重,故無發告者,若輕其法,則亦有發告矣。」長坤曰:「赴京者,多貿白絲而來。廢朝時,笠無纓子,故珊瑚等物,皆不貿來。今則笠有纓子,故多貿珊瑚。銀多之入於中原者,亦以此也。我國之人好着紗羅綾段,臣意,朝士衣服,不必唐物。古則朝官皆着木緜團領,今則窮寒朝士,亦皆着唐絲之衣。繼自今若一禁唐物,則自無此弊矣。」上曰:「奢侈成風,故然矣。但朝官各有其品,品高者當着紗羅綾段,故有此弊矣。使之皆不服,而禁之則可也。若不得已或有應着者,則不得不貿於中原也。」長坤曰:「我國所造之弓,甚爲强勁,故中原之人皆貴之。遼東、廣寧等處人所持之弓,太半皆我國之弓,此甚不可。雖只持三十餘張而去,亦足以應其求請,而其他齎去,亦當嚴禁。」朴說曰:「銀則固難禁矣,弓則可易禁也。」〈史臣曰:「上已令李自華參議,自華旣聞其命,而赴私宴,泥醉倒載而歸,及今日引見,自華稱病不來。時上方遇災側修,自華在侍從之長,不奉上意,縱酒失職,孤負君命,士林非之。」〉 ○傳曰:「各司官員,多率年少童子事及飮食奢侈事,宜嚴禁。」

○御晝講。

○上召承旨,親敎曰:「今觀宗親永貞守公事,近來宗親,多有妄行者,故不得已繫獄推之。雖若不合於待宗親之禮,然國家設宗學而敎之者,非欲使之學爲文章也,只欲令攻學業,謹於持身也。比來,宗親妄行者多,而宗簿寺不能檢覈。上則雖以宗親而容恕,然宗簿寺則乃法司也,不可不檢察也。此意,其令宗簿寺知之。」〈永貞守冒濫上言,自請陞堂上,宗簿寺請罪,故有是敎。〉 ○傳曰:「尙衣院所納貂皮、鼠皮、狼尾、土豹皮、羊毛,其令限年蠲減。」又傳曰:「徙民逃亡事,守令不括逃民之數,推刷爲難,今以不罪守令之意,曉諭可也。通事多齎弓子赴京事,可禁也。禁銀,載在《大典》,不須每次申明也。」

○議政府啓曰:「理冤枉條,已前定罪之人及京中時繫獄囚,今方分其輕重,疏放矣。外方囚繫者,其冤枉亦必倍多,令各道監司,錄其道內囚徒,其罪不深重,情、法可疑者,疏決解放,毌令久苦牢獄。士類可用者沈滯,才哲者退藏、不肖者登庸,賢愚渾進,此皆失政之大者。令掌銓衡者,審其進退取舍,務要得人,毌眩於名實,毌令病民者雜進。且收職牒年久者,亦考其情、法可憐者,給之,以舒鬱抑。各道守令,多不恤民,或起不急之役,以奪農時,使民不得專力於耕耘。又賦斂煩重,倍數徵收,公債散斂,亦少給多收,往年已徵之穀,留其文簿疊徵,又高斗升以納,民甚冤苦。其令各道監司,糾檢馳啓而痛懲,以紓民瘼。士族之女,近年三十,貧乏未嫁者,禮曺啓聞,量給資財,使婚姻以時,無有怨曠,申明法意,其不奉行者治罪。」從之。

5月22日

○壬寅,御朝講。掌令李元斡、正言朴稑啓忌晨齋及內需司長利事,侍讀官蔡忱、檢討官趙光祖、領事申用漑請從公論,上不允。同知事南袞曰:「立朝群臣,無一人以齋僧飯佛,奉其先者,而國家獨爲之,故皆欲極陳,期於痛革。若有一毫虧損於先王先后之事,則臣等亦祖宗之臣民也,豈敢啓之哉?」朴稑曰:「近見蠶室摘桑軍,憑公營私,佩牌而出入閭里,攘奪民間私植之桑,民不堪支。距京一日程,民家盡伐桑木,使民不得爲蠶桑,甚不可矣。」上曰:「祖宗朝設蠶室本意,欲使下民效之。但其授任者,不能奉行,故有如是之弊耳,前此已令禁之矣。」用漑曰:「如栗島多植桑木,而守直者盡賣於私家,故反致公桑之不給,遂有此弊。」元幹曰:「果有如是之弊,故曾已推其官員矣。且各司之員,必須久任然後,能深察一司之事,近不行久任之法,或有未滿一朔而遞者,甚不可。」上曰:「此言甚合時弊。各司官員更代甚數,故不暇治其所任。雖不能行久任之法,不至數遞,則似可矣。」用漑曰:「久任之法,廢之已久,注擬之際,若無人物,則不得已幷用久任之人。如臺諫、侍從,不得已擇擬者則已,其他雜職,不移用於他,則似可矣。」上曰:「前於癸酉年間,用久任之法,而其後還廢者,專是人物不足故也。今雖欲復行,亦豈能行乎?非徒臺諫、侍從,聽訟官吏,尤不可數遞,滯訟之弊,皆由於是。銓曺非不知此意,而但無人物,不得已而然耳。」

○京畿觀察使韓亨允陛辭,上引見諭之曰:「京畿賦役,比他道爲重。近又有天災,若農事未稔,則救荒之事,不可不預爲措置。守令之濫用刑杖,飮食奢侈,不恤民生者,亦當嚴明黜陟,以副宣化之意。」亨允曰:「臣當盡心,但恐庸劣,未堪其任也。」

○傳曰:「蠶室摘桑軍,作弊於民間,故民皆斫伐桑木,甚爲未便。國家若先培養桑樹,使之茂盛,則必不至摘取私桑矣。各司亦皆培養桑木事,已著令甲,而近未聞裁植也。且栗島之桑,守直者必皆私賣,故其弊如此,其宜嚴加禁止。夫蠶功,乃是務本之事,不可失時,兵曺亦宜及期定軍也。」

○傳曰:「一切之法,無不昭載《大典》及《續錄》,不能奉法,而每請申明之令,朝出夕下,而慢法之弊猶舊。自今其申明《大典》及《續錄》,而不奉行者,可治其罪。且各司官員,毌得多率跟隨,亦有其法,十五歲以下之童,毌得率行,且勿侵漁下典。務豐飮食事及司僕寺諸員等事,其令兵曺、司僕寺,同議磨鍊。黃海道館軍事,其如鄭光弼所啓,依鄕吏例,三丁一子,許令入仕事及江原道進上大口魚,以時産他魚物,代納與否,禮曺及司饔院提調,同議磨鍊以啓。」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忌晨齋及長利事,又啓:「尙瑞院副直長金希正,於副直長爲首,而當入於實直長之望,敦寧奉事姜期壽,曾以豐儲倉直長見汰,今爲奉事,故箇滿則還擬直長之望事,吏曺嘗議之。金希正聞其言,自以爲『己雖應擬於直長,而姜期壽已經實直長,則當擬首望。』恐己反居副望,乃以『姜期壽,曾見沙汰,不可擬於直長』之意,爲密書,付其奴投呈。士風甚爲不美,請罪。」傳曰:「金希正,可推而罷之,餘不允。」

5月23日

○癸卯,傳于政院曰:「吏任守令取才,旣使臺諫參之,訓導取才,竝令參試,何如?」回啓曰:「於事體,似爲猥瑣。」

○下傳旨于工曺曰:「生民之本,在於農蠶,故自祖宗朝設置蠶室,歲獻蠶功,以導率一國。又擇宜桑之地,每歲栽植,以供其用。近來官吏慢不奉行,每年桑木栽植之時,不加檢察,旋卽枯損。且栗島等處舊植桑木,亦不糾撿守直,致令數多潛摘,其守直之人,亦或私賣,故飼養公蠶,猶不能給,至摘私桑,作弊民間,至爲未便。其於城外近京,宜桑閑地,多植桑木,使之茂盛,別定守直人。又於栗島等處,年年加植,檢察守直,時時摘奸,嚴禁私摘,以裕蠶室之用。如有不謹看守,稀疎不茂,或私摘潛賣,則重論守直之人。」

5月24日

○甲辰,尙衣院諸員羅壽千,從庫壁隙,偸出大紅紗裳,爲軍士所捉,命推直宿官員,下壽千于詔獄推之。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曰:「李茁,罪犯甚重,至今得保首領,上恩至矣。又豈可量移於京都近處乎?請收成命。」皆不允。

○夜二更,有一人,來敦化門外,從門隙傳報院政曰:「有及時上達事,請親見承傳色言之:」政院問其名,則答曰:「東部居甲士景仁孫也。」院入啓,命開門以入,屛人問之,仁孫乃袖出一書,有云:「圓覺寺改造,則三千天女下降,國家太平,世無疾病。」語皆妖妄,文不可解。命下禁府推之。

○太白經天。

5月25日

○乙巳,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侍講官金硡曰:「近因旱災,凡講究之道,無所不爲。然吾之心正,則天地之心亦正;吾之氣順,則天地之氣亦順,而可以能致中和、位育之功矣。人君須先正其心,使人心和順然後,天地之和應矣。近來國事陵夷,法不奉行,人心風俗,甚至薄惡。夫人道,莫大於綱常、禮義,而瀆亂天常,戕殺人物者,多有之,陰陽安得和順乎?其變人心、化風俗之事,大臣之議,亦未及焉。此,不可法禁而變之,又不可朝變而夕見其效,須自上躬行而大臣亦先表率,使皆感發而興起,然後庶能化民,而成俗矣。《記》曰:『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乎學乎。』學校,乃風化之源,而士習不美,名爲講經及第者,只誦訓詁而已,不能深探旨意,究其治亂、興亡之所由,爲詞章者,亦不事心學,如是則人材何從而出乎?國家勸學,非不至也,然皆苟循常例,而不以誠實,故未得見其效矣。須自上正其心,誠其意,以率其下,而大臣亦如是奉行於下,長官之敎儒生者,亦如是,而儒生之務於心學者,則推奬之,能者賞之,不能者敎之,則庶乎可矣。且任人之際,須擇用其淳厚朴實者,其輕薄辯給者,則退斥之,可也。且習俗奢侈,今之巨弊,自上先崇儉約,則朝廷亦自爾崇儉矣。且守令恤民事,雖每下敎,而守令或有縱恣無忌者。監司爲一道之主,而其褒貶,未得其正,只以簿書期會之間,課其能否,而陞黜之,賢愚竟歸於一轍,上之憂民雖至,而民之未蒙實惠者,以是故也。」典經李若冰曰:「硡之所啓甚剴切。其中學校、用人等事,尤爲重大,而用人之本,在於學校。學校,人材之藪,風化之源,興學校然後,可得人材也。近者儒士,專不赴學,假使赴學,亦無師友琢磨之益矣。凡師友云者,必相規以義,相勉以善,可也。今世之人,若稍解文字,則便以科擧爲心,欲得心學之士,其可得乎?上不加培養之功,下不務正學之道,則人材何從而出;正學何從而見乎?須自上明示好善之心,使下人知所趨向則可也,然在於擇師長耳。」上曰:「金硡所言至可,最宜體念。近來災變荐臻,不知何由而然也。蓋人心和然後,天心亦和,人心、風俗之不美,莫如今時。如變人心、風俗及用人等事,前與大臣議之,然不可一朝卒變,自予以身先之,可也。得人在於學校,而爲儒者,專事句讀之習,不爲治心之學,擇師長,而使之正學術,可也。」硡曰:「如科擧,公正之事,不可廢也。然其有才行可用者,亦屢薦用,使人心感動,可也,如靑衿、着巾,皆是末也,豈能以此而變士習乎?須於學校,擢拔忠厚惇朴之尤者,用之則庶可變其習矣。」上曰:「變移風俗,皆由於人材,人材又原於學校。銓曺用人之際,當先忠厚,後浮薄,則浮薄者,自不得躁進。」

○舍人金瑛以三公意,啓曰:「《大典》所載,四學儒生各一百,而一時饋餉。近減五十,今又半減,其饋待儒生,不可如是其薄。若不得已減省,則寧減儒生之數,不減其所饋,可也。」傳曰:「當初戶曺減省之時,若知此意,則當令毌減也。今學校之事,甚爲頹廢。養育人材,雖不可以飮食而率之,然其體貌,不宜如是。不可減儒生之數,又不可減其所饋也。」

5月26日

○丙午,御朝講。持平尹止衡、正言表憑論前事。憑又啓曰:「李茁謀陷朝廷,正前朝鄭仲夫、李義方之類也。其罪甚重,豈可量移乎?」上不答。左右力論,亦不從。

5月27日

○丁未,御朝講。掌令李元幹、獻納曺漢弼論前事。記事官李弘幹亦言忌晨齋、長利等事。又曰:「國家祀典,有一闕失之事。臣嘗以顯陵大祝,見其祝文,則於文宗,不稱孝孫,而只稱嗣王,此未知何以也。罔非天胤,同是祖宗,則嗣王當稱孫,而不爾,甚爲不可。爲其繼統,故旣於睿宗稱孫,而獨於文宗不稱孫,臣未知禮文,但於平日,常懷未安,故敢啓。」侍讀官柳灌曰:「初設延恩殿者,以懿廟未祔宗廟,別爲設之者也。今則懿廟,已附宗廟,而猶設延恩殿,臣未知其所以然也。夫旣祔宗廟,又當同祔於文昭殿,則可合於人情、禮文,而兩殿供上之弊,亦除矣。此,事亦可問於大臣而處之。」領事鄭光弼曰:「此,正論也,啓之是也。厥初所爲之事,則未可知也,但文宗非如睿宗之繼統也,此意,上當知之,今不可議也。延恩殿事,果旣祔宗廟,宗廟重,而文昭殿輕,當祔於文昭殿也,然德宗,非繼統之主也,祔懿廟而祭之,乃正道也。其祔宗廟者,成宗至誠,欲祔於太廟,故其時大臣,順從而爲之,中原人亦必以爲,但可順其情耳,不可詳問此事,今亦不可議也。祖宗朝事,盡改爲難。」上曰:「忌齋事,觀《國朝寶鑑》,則世宗以爲,未忍卒革云,今不可輕改也。禮文事,其時朝廷,豈偶然料度而定之?」特進官高荊山曰:「祖宗朝,初設忌齋之意,未可知也。但臣嘗爲忌齋大祝見之,祭前先飯僧,有上堂、中堂、下堂之名,飯僧畢後,乃祭於御室,故祭無定時,或早或晩,此實左道之最甚者也。且長利之名,國家所當祛也,不可徒以爲祖宗朝之事,而不改也。」漢弼曰:「若以禮文言之,則宗廟合於正禮,而文昭、延恩殿則非正禮,故士論以爲不可者,久矣。若使忌齋,少有利益於祖宗,則臣子豈敢啓之哉?」上曰:祖宗朝不革,必有其意,今豈可遽改乎?「光弼曰:」忌齋等事,非如宗廟之禮,當速改之。此特人心風俗,未變前朝之弊習,至今仍循,其與改宗廟之禮,萬萬不同矣。「荊山曰:」訓鍊院參外官,有祿無祿,皆八員,而權知奉事,則無限數,時仕者多至三十八人,自初出身,一未受祿,至于十五餘年,乃得去官然後,方始受祿,武人之從仕,亦艱矣。我國於各司工匠之人,亦有廩食。臣意,雖不別設祿官,不爲國事者,多授軍職高品,降此高品之祿,分作祿科,以給訓鍊權知,使於一年,或一度受祿,何如?臣觀,武人年二十四五而出身,至于去官,則近於四十,猶未得祿,似可矜也。「上曰:」未受祿而從仕,果可矜也。然此非新設之事,其來已久。如西班宰相,不得盡爲中樞府,或付軍職,降其祿品,似未便矣。「荊山曰:」儒士雖爲訓導、敎授,亦能終身有資,武士則不然。今在前銜者,九十五人,而爲權知者,三十八人,其在末者自云:『十三四年之後,必得去官,無廩祿與跟隨,而留京甚苦。』情可矜也。「上曰:」近者擧用武人之意,屢言于兵曺。有邊事,則必用武人,而平時待之如此,果可矜也。然此非設立之法,本如是耳。「光弼曰:」吏曺常不用西班之人,臣嘗有憾焉。夫改《大典》之法至重,近日如訓鍊院參外官,於都目加一員去官者,臣則以爲不可,果如荊山所啓。有十年不調者,甚爲沈滯,然祖宗之法,今不可盡改。但其爲權知,而沈滯者,兵曺時時啓達,則命爲試射,使無時去官,以之奬勸,而舊法則不可改也。「上曰:」祖宗之法,不可輕改。但以其情見之,則亦可給祿也。「荊山曰:」近見,番上別侍衛、甲士、騎正兵,分四部入番,則當休九日。而但以一部只五百,而爲各處差備者,一千七百三十七人,故合四部,而入番矣,甲士番上者,七八百而已。此,以全羅、慶尙兩道,多有別赴防及留防軍,而不計侍衛之軍故也。「上曰:」別赴防,亦不得不爲也。「荊山曰:」今內禁衛,實差一百九十、預差二百,假預差一百,而一番只有五六十,餘皆爲別赴防之軍及權管、萬戶。以此,禁軍甚少,若有邊事,則將帥必未得率禁軍而行。臣意,當先備侍衛,而有事則抄遣,可也。「光弼曰:」以前銜武臣,參錯用之,爲僉使、萬戶,可也。「上曰:」京師,根本也。軍士之在南方者,只可用藝於南方,在北方,亦如是。若多在京師,則可兼用於南北也。「〈史臣曰:」光弼『厥初所爲,未可知』之言,不知何謂也。若以『文宗爲非如睿宗之繼統』云,則是,隱然似以文宗爲非我祖宗也。以爲非我祖宗,則又何祔於宗廟,歲時享祀乎?其將以文宗爲非祖宗,而去於廟,廢其祭乎?爲大臣者,臨事當明陳指意,引以當道耳,何乃苟爲無首無尾之說而已乎?「〉 ○御晝講。

○御夕講。

○義禁府照景仁孫罪以斬待時之律,仍啓曰:「聞其言,乃病風之人,不可取實。」傳曰:「果不可取實,其以決杖一百,改照。」

○弘文館副提學李荇等上箚,其略曰:

爲國之道,當率以義與正,不可以利與邪。今之內需司長利,利之甚者也;忌晨齋事,佛邪之甚者也。殿下勵精圖治,欲以古先明君爲法,而今日所爲,有大相戾者。長利之弊未能革,是杜利之心,猶未至也;事佛之習未革,是閑邪之心,猶未至也。殿下於義利邪正之辨,固已灼然無疑,宜先革弊習,以爲一國倡,而因循至今,其累善政,大矣。每以先王爲諉,臣等尤惑焉。先王善政,固當無改,如其非其道,不容不革。殿下以長利、事佛,爲道耶?非耶?旣知其非道,則亟革無疑,於先王尤有光矣;不宜以是爲辭,以著先王之失也。夫人君爲學,要明其義利、邪正之辨,伏願亟命革內需司長利、罷忌晨齋,以爲杜利、閑邪之本。

答曰:「祖宗之事,不一一改之,亦所以不著先王之失也。」

○平安兵使柳繼宗,馳啓㺚子千餘名,屯于上國湯站地方事,下兵曺。

5月28日

○戊申,御朝講。大司憲趙元紀、司諫柳溥論前事。領事金應箕曰:「聞,江原道降霜,而雨雹則八道皆然。此乃時之不和而然也,側身修德,不容小忽。且景仁孫以妖言惑衆,以異端根柢,尙存故也。臺諫所啓,當速允之。」上曰:「諸道雨雹,而江陵則降霜,災變轉甚,深用憂懼。景仁孫則專是狂妄者也,非爲妖言以惑衆也。以狂病不足取實,故只決杖一百而已。」侍讀官李淸曰:「昨日本館上箚,上敎以爲:『祖宗之事,不一一改之,乃所以不著其失也。』夫先王之失,後嗣當改之,須快革然後,有光於先王矣。今災變彌甚,當正陽之月,有霜降之災,宜恐懼修省。下之所言,可一一傾聽,而今乃不從,恐非遇災修省之意也。」

○政院啓曰:「私奴仲京以盜馬罪,分配珍島,傳驛下送時,殺其押去者以逃,請令購捕。」傳曰:「可。」

○御晝講。

○御夕講。

5月29日

○己酉,御朝講。執義金楊震、正言朴稑論前事,稑又曰:「端川採銀,爲補軍資也。然其貿銀者,必駄載綿布而歸,民出官糶,以貿其布,若然則寧以緜布,輸入於其地以貿穀也,不必採銀。今赴京之人,多齎銀兩。中原人每稱銀之品好者曰,端川銀,幸復貢銀,則其害豈可勝言?臣意以爲不當採也。」上曰:「非不知此弊,但咸鏡道軍資不足,故欲採銀貿穀耳。」領事申用漑曰:「採銀貿穀,以補軍資,不獲已也。但挾銀入中原事,不可勝禁,恐有後弊。」特進官尹珣曰:「齎銀者,罪至重,故使及書狀官,不敢擧發,臣意以爲法太重也。」上曰:「果法重,故未見摘發者,然不可反輕之也。使及書狀官,檢察可也。」楊震曰:「法重而猶犯,況敢輕之乎?古則國家不貴唐物,今則庶人亦皆用之。且其所貿之物,非獨紗羅綾段,多貿白絲而染之,織造綾段者,士夫家亦有之。御衣外,一禁唐物,則庶可弭此弊矣。」用漑曰:「奢侈成風故然也。若不貴唐物,則果無此弊矣。」上曰:「若一禁紗羅綾段,則自不如是矣。然儀章亦有品秩,若宰相當着紗羅綾段,則不得不貿於中原,雖立法,不可徒以法而盡禁也。」

○分遣內官及史官于成均館、四學,計儒生時到者,凡二百餘人,命於來初二日庭試。

○御晝講。

○日本國大內殿遣使,進香于永慶殿。

○大司憲趙元紀,大司諫方有寧等上八條疏:一、修君德,二、嚴內治,三、養元子,四、興學校,五、辨邪正,六、言納諫諍,七、革內需司長利,八、罷忌晨齋。答曰:「疏意皆切,輔養元子事,予當斟酌。忌齋、長利等事,已盡言予意耳。」

○忠淸道文義縣大風雨雹,拔木損麥。客舍北有大槐樹已枯,雷震,火色靑,三日不滅。

5月30日

○庚戌,御朝講。大司諫方有寧、持平尹止衡論前事。上曰:「昨日臺諫所上之疏,言及時弊至切矣。但忌齋、長利等事,不可允也。輔養元子事,予敢忽耶?學校,人才所出之地,點數館學儒生,將爲庭試。此雖末節,然亦勸勵之一事也。」有寧曰:「必欲作成人才,當尋究作成之原也。」上曰:「人材,必由學校而出,師長賢則可能敎誨。但若不尙實學,而徒事浮文,則不可謂之學校也。」有寧曰:「今歲講經,與選者甚少,良由不務實學也。近年屢爲別試,皆不講經,故徒尙風雲月露之文,不務實學。今雖爲庭試,然在平時,當使儒士篤於實學也。」止衡曰:「祖宗朝,別選名儒用之,或遣內臣賜食物,故儒士感激,而勉於爲學。今者士大夫子弟不就學,只逃避軍役者,來赴學宮,學校安得不至於頹廢乎?若令宰相子弟,皆赴學則可矣。成宗朝屢大酺儒生,至于廢朝,殲滅士類殆盡,其禍慘矣。今不先培養,則庭試何益哉?」上曰:「公卿子弟,先赴學宮則可也。前日言:『未登第而出仕路者,勿許赴擧』云,此則有妨矣。但予意,不由學宮而出者,不許出仕路,則儒生必多赴學矣。」領事金應箕曰:「臣觀,成宗朝擇經明、行修者爲師長,成均館則五員爲久任,四學則各典籍一員爲久任,至三十朔秩滿乃遷。近者館學之員數遞,且多差祭執事。臣意,依祖宗朝例,擇經明、行修者,爲館學之員,使久任陞遷,可也。且外方訓導、敎授,監司必檢治矣,然在僻遠村落者,未得赴校。臣意,亦依祖宗朝例,設學長所於巨村,使之敎誨,則兒童亦皆得以業學矣。古則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閭里皆有敎誨之所,人材之作,皆由於斯也。」上曰:「近來修學節目,非不擧矣,然儒生不可以法律治之,其數遞師長,最爲不可。」參贊官金安國曰:「人主必須鼓舞振作,然後可以作成人材。近者不勤敎誨者,以師長非人也。四學官員皆不勤仕,今計莫若自上鼓舞振作,又擇師長而專任,罪其怠慢之甚者,以懲其餘,可也。」上曰:「昨日摘奸館學,官員不仕者多,皆可推也。」止衡曰:「成宗朝,有輪次堂上,以檢製述,今則無之。以望重宰相,爲輪次堂上,則儒生無不製述矣。」上曰:「雖不可頻爲幸學,大臣則宜數往檢擧也。」應箕曰:「聞,㺚子來圍上國靉陽堡,而相戰云。㺚子憚有此堡,而要塞其路,如是來戰。然我國,亦當固邊備也。」上曰:「昨見平安兵使啓本,㺚子多數屯聚云,可嚴加防備也。」〈史臣曰:「有寧講經之言,固是也。然今之講學者,非實究義理,以探其旨,不曉其義,而徒爲口誦。今歲講經爲試官者,務取能誦者,不復問其旨趣,誦或蹉數字,則便謂不能而不取。以此,其所取者尤少,而見取者,多是腐儒。講學之法,其名則美,而其實則如斯,有志之士皆有憾焉。」又曰:「以儒生之無不製述,爲興學之效,亦甚淺矣。夫做出所懷,以著其志,製述固不可廢,今之不尙製述亦甚,止衡之言,固是也。然因興學之說,而以是爲主,其所見可知也。」〉 ○公州牧使權轃陛辭,引見,勉以興學、恤刑等事。

○政院以北道兵使啓本,啓曰:「住張哈欲我國勿許巨叱耳入于長城,又云:『巨叱耳、南乃等相戰事,不干於朝鮮,其勿禁止』等語,辭甚不遜,請議大臣處之。」傳曰:「可。」

○傳于政府、禮曺曰:「學校,風化之源,人君所當先務。予以否德,卽位以後,務欲右文興化,講究詳盡,或親幸成均館,講學取人;或殿講,或庭試,以勸勵人材。且令銓曺,擇師長,務久任,至解六部之長,俾專師誨。又使大臣輪往,或講或製;時遣侍從,饋儒生酒饌。且試製述,欲激振人材,非不至矣。然本館堂上不勤於仕,輪次堂上亦不數往,儒風漸頹,士習日偸,此由予暗昧,不知鼓舞振作之方。雖日與大臣,講論興學之方,徒歸於文具,頓不見效,詎勝恨哉?予欲聞鼓舞振作之道,未知何爲而可也。予聞,曩有言者曰:『由吏、蔭,出仕路者,勿許赴科擧。』此言似可救弊,然竟難擧行。予意,大臣先遣子弟就學,務敦經學。凡入仕路者,非成均、四學之儒,勿許登仕版,則自然就學者多也。擇師長,務敦心學,不好浮華之文,如有德行可取者,時令館學抄啓,銓曺量才敍用,以勸人材似可。予聞,成均館、四學儒生廩供及窓戶塗褙,甚虛疎,此雖小事,有司所當檢察。近者戶曺減四學儒生之廩,甚爲不可。予雖欲數幸講學,而屢行祀禮,似亦非輕,大臣屢往講論,則儒者亦自務業。且外方敎授、訓導,詮曺不擇遣,亦甚不可。」又傳于政府及吏曺曰:「治國,莫先於得人,得其人,則上不勞,而百事治;不得其人,則上雖憂勞,終至頹靡。古云:『勞於求賢,逸於任人。』人君察其大綱而已。近觀,百司懶不供職,有司雖可自辨之事,欲避人言,類皆咨稟,此豈逸於任人之意乎?予觀,近日於經筵,多陳善言,竟未聞有效。玆由虛僞成風,不務其實故也。敦厚朴實者,雖能治職,反謂之庸流,貶責居先;輕捷利口,不務其實者,乃謂之正類,如是而尙敦厚、變偸薄,不亦難乎?任銓衡者,於注擬之際,須察其人物,敦厚純直者褒揚,而必先擬之;輕薄不實者,貶抑而勿擬之,則偸薄之風,庶可變矣。且文武竝用,治國之務,近者吏曺不喜用武臣,此甚不可。今三邊有釁,武臣尤當敍用。」又傳于政府、兵曺、知邊事宰相曰:「兩界,我國之西北門。自祖宗朝,夙夜軫念,亦嘗有大臣一二人,以爲己任,在平時,無事之時,預盡措置,故縱有警急,不至爲大患。予觀近日一二小臣陳啓邊事,大臣則未嘗有措置之事,其於安不忘危之道,何如?近日兩界,邊釁啓本日至,南方亦似有邊釁。擢用武臣,足兵、足食,今日之急務。於經筵或曰:『兩界江邊,草木斫伐,使敵兵不得留住。』或曰:『勿移穀於他道,而於兩界多設屯田,爲邊將者,亦當務節用。』此數策,何者可取?卿等商確以啓。」已而,上御宣政殿簷下,引見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金應箕、右議政申用漑、禮曺判書權鈞、左贊成金詮、右贊成朴說、兵曺判書高荊山、左參贊李自健、工曺判書柳聃年、右參贊南袞、刑曺判書李長坤、左尹金錫哲、兵曺參判柳湄、吏曺參判宋千喜、海陽君尹熙平、嘉原君李長生。光弼曰:「修學校,今無餘蘊,但近日儒士不居館學,四學虛疎,有如空舍,此由長官不得其人也。臣意,依舊復久任之法,擇師儒,以爲學官,使專敎誨之任,則儒士多聚學宮矣。不由館學而出者,不許出仕路事,臣恐未可行也。」應箕曰:「合於師儒者抄五人,使之久任,又以閑官爲成均館同知事,四學亦依成宗朝例,以典籍一人爲久任,而訓導則限去官,勿差祭執事,使勤謹敎誨,則儒生自就學宮矣。」用漑曰:「儒生不可以刑驅勢迫也,父兄當勸就學也。輪次堂上亦宜數往,非但製述,亦常講論,可也。四學亦有堂下輪次官,而今則廢弛矣。前者四學儒生有圓點者,許赴鄕漢城試,今亦廢之。此雖末節,亦勸學一事,又擇師儒,使之久任,箇滿遷轉,則自無沈滯之嘆,而敎誨得其道矣。」鈞曰:「長官擇有經學者,使之久任,則儒生亦受訓於其人,且爲宰相者,先遣子弟,使之赴學,則他人子弟,亦從而往矣。」詮曰:「如李得全,頗堪敎誨者,而時或遷轉,不得專任矣。」千喜曰:「師長,固當擇用,但人材有數,故未能盡擇耳。」說曰:「四學之員,雖不能盡擇,然擇除一二人,而久任,則敎養有素矣。」光弼曰:「金世弼,合於師表,而今爲外任;方有寧,今爲臺諫,此亦合於師儒者也。」上曰:「擇之不精,且不久任,是誠不可。大臣會議,選擇師儒,可也。」應箕曰:「館學儒生,本有額數。古有童蒙訓導,此禮曺之所當檢也。外方村落,亦置學長,可也。」鈞曰:「訓導、敎授勤於敎誨者,須褒奬,可也。」自健曰:「治國,當以興學爲急,三代之學,皆所以明人倫也。人倫明於上,小民親於下,以其敎之有素矣。今也,宰相子弟不赴館學,故儒生亦不居館,專由長官不勤敎誨而然也。宜擇師儒之官,使之勤於敎誨也。儒生所饋,戶曺請減省,大謬矣。」袞曰:「學校事,不可徒以法令驅迫,當優游涵養,而歸於變化也。」光弼曰:「進用敦厚之人,而貶降輕薄者,可也,但恐悃愊無華者,未得見用也。不用武臣之意,臣曾啓之矣。此,無他,用武臣之地不多,只有都摠府、訓鍊院、部將、宣傳官而已。」荊山曰:「武人則兵曺只因其來歷用之,未能詳知其敦厚與輕薄也。」千喜曰:「輕薄之人,或有能於職事;敦厚之人,或有暗於行事者,知人固難矣。」上曰:「吏曺,不多用武臣,此,不可也。」光弼曰:「北道兵使啓本以爲:『住張哈欲我國勿許巨叱耳入于長城內。』臣未知巨叱耳果可卽入長城內也。住張哈之意謂,必巨叱耳言于我國,故如是耳。巨叱耳雖入長城,不可捕給也。若捕給,則城底人,皆不信我國也。此則住張哈欲試觀我國所爲而然也,我國則當挫抑之,今雖挫抑,豈便生事?但於莽哈奴之來告也,邊將當使之語住張哈曰:『莽哈之罪甚大,爾何以南乃、巨叱耳爲言乎?爾將何爲耶?』以此答之可也,不可無答辭。」荊山曰:「臣嘗觀,野人若有相侵之事,則不爲之備,而逃避者例也。今巨叱耳逃入長城,或匿他處,住張哈必以爲我國許之入也。若住張哈逐巨叱耳,入于長城,則宜不饒而制之。臣意,住張哈迄今不娶其兄莽哈之妻者,恐莽哈生還也,其意非實欲報復也。今觀啓本,無答辭,當作答辭,而諭邊將也。」光弼曰:「邊將宜詰之曰:『何以云:「勿許入長城內乎?」』則可也,而今無答辭。」用漑曰:「住張哈每爲橫逆之辭,而移入彼地,此則恐莽哈之生還,故若爲報復之計,又以虛聲,恐動我國也。巨叱耳來入長城,若捕給,則是陷於其術中矣。今當詰問其所言之意,而或令鎭將深責之,則可知其情,且不敢陵犯我國矣。」長坤曰:「若逐巨叱耳,而入我長城,則在當問罪,不可置也。胡人被鬪,而率妻子來投長城,乃例也,且巨叱耳,服我國者也。若捉給住張哈,則六鎭胡人皆離叛矣。」袞曰:「臣意黃衡失之矣。〈衡,時爲北道兵使。〉此乃利害判然者,不宜捉給,亦不須取稟也。」

熙平曰:「巨叱耳,乃功重者也,南乃則居檢天,而與巨叱耳爲婚家。南乃送人于巨叱耳,巨叱耳夜馳告于會寧,其功非輕。故臣於其時,以爲:『宜論賞』云,而竟未施行。今巨叱耳不能避,而來入長城,若至事急,則必投于館矣。如不能令居于館,則令上來爲向化,可也。」湄曰:「臣爲兵使時,速古乃欲報復其父,愁隱豆逃來入館,請上京,臣稟于朝廷,則不許,其後愁隱豆,見侵於速古乃。全五倫爲鍾城府使,以其無禮於其父,逐去之。崔漢洪爲兵使時,於辛未年二月,速古乃聚兵欲作賊,有體探人知之,故回兵而去。臣爲兵使時,速古乃又聚兵而來,巨叱耳進告,臣令全五倫語之曰:『汝無故而來,欲掠人畜而去,當問罪。』巨叱耳更探問來告曰:『速古乃,實聚兵五十餘名而來。』臣又令語之曰:『汝何以自中之事,敢擾我國乎?若是則當如辛亥年之擧。』遂皆散去。今住張哈侵南乃,而巨叱耳逃來于館,則令上來居京可也。若捕給住張哈,則城底彼人,必皆曰:『告事變者,尙且如此。』皆離叛矣。」上曰:「告事變者,不可捉給也。」光弼曰:「上敎云:『邊方事,大臣不以爲己任。』臣若知邊事,則何敢不爲措置?如江邊草木斫伐事及爲屯田事,乃邊將所當爲也。若邊將啓聞,則朝廷當爲處置。」應箕曰:「李軾所啓聞:『鴨綠江越邊㺚子,因山行留住』事,今日下問于知邊事之人,可也。」上曰:「兩界事,古則有如李克均者,已爲己任。邊鄙之事,須於無事時,預爲措置也。」光弼曰:「克均備知邊事,今無如是之人矣。」荊山曰:「古云:『百聞不如一見。』未諳邊事,則難以措置矣。將委大事,則必先使之知邊事,可也,宜遣重臣,使歷諳邊事。如屯田事,臣曩爲戶曺判書時磨鍊,則平安道安州屯田所出,一萬五百餘石,麟山屯田所出,九千石,舂正則米一千五十餘石也。咸鏡道見存所儲之穀,都計九十萬餘石,而散在民間者,六十萬餘石。前者慶尙道儲穀,二萬五千餘石,移入于咸鏡道,而其後以此救荒矣。若有邊警,不可坐受其辱,如欲用兵,則難輸下道之穀,當計其農軍幾人,設屯田于某地,而務爲軍糧,可也。臣備知北道之事,故爲戶曺判書時,令起耕於洪原、定平等處矣,洪原則收四百餘石,定平則收二百餘石。臣意,此亦宜如安州、麟山屯田之例,論賞可也。且慶尙道長鬐等處,難以行船,故未得漕運,只以盈德等處之穀,移入咸鏡道幾盡,故去年則以奴婢身貢雜米入送。臣意,當置屯田於本道也。」光弼曰:「古人,且守且耕,人馬皆賴於屯田,務爲屯田事,監司拜辭時,諭送可也。」荊山曰:「若用兵於咸鏡道,則當以下三道之穀輸供,而三道所儲,無一萬兵一宿之食矣。辛亥北征時,徵發二萬兵馬,散料一萬石,而一宿所食,米八百石、太一千二百石也,今則豈能如是裕足乎?國家若有事變,則軍士可及調發,而軍糧必未及輸。咸鏡道之穀,多散在民間,虛張其數,此所當軫念也。前則軍士、人馬,竝一年所食,七千餘石,今則又有別赴防軍士,故一年所食,一萬餘石也。咸鏡道監司,近將臨遞,新監司下去時,軍糧措置事,諭遣可也。」上曰:「知邊事者,多在朝廷,且使文武宰相,備諳邊事,可也。」聃年曰:「措置之方,莫先於得人。今六鎭守令,若能節用儲蓄,則庶有軍糧矣。」上曰:「果不得人,則必未能節用,當以得人爲先。」自健曰:「上敎當矣。臣觀,成宗朝常擢用武臣,以武臣一人,例授承旨,使之勸勵。又於北征時,成宗以李季仝爲吏曺參判,曰:『此,將來將帥也。』今亦擢用望重堂下官,使之養望,可也。」上曰:「近見兵曺之用武人,果不如古。雖未能一朝盡用,協於人望者,則預先擢用,可也,成宗朝,至有爲大司憲者矣。」用漑曰:「屯田,固可設置。鴨綠江越邊伐木事,知邊事之人亦多入侍,宜下問處之。」長坤曰:「自江界至三水、甲山、閭延、茂昌等處,世祖朝不能守護,故移設各堡于內地。其間有大山長谷,草木叢茂,仰不見天。昔李克均伐木時,人多見死。今自麻麻洞、朱坡梨洞、上土以下,江邊可伐處及滿浦江邊可疑處,今已盡斫,故山童野赭矣。但於高山里近處,有未斫伐者。然邊將不得自伐,當下諭兵使,遠斥候,而伐之。古則野人不得漁獵于越邊,在己未、庚申年間,野人有因漁獵,而寇邊者。柳順汀爲兵使時,啓請云:『野人來近一程者,論以盜賊。』其後野人不敢近邊。臣於庚午年爲兵使時,往見山內,則間有結幕處,或成群漁獵,令還入則爲巧黠之辭以對。又聞,理山越邊,多有來居者,使之還入,則不肯焉。臣語以當大治罪,而尙不入歸,臣遂領軍吹角,盛陳兵威以進,則皆逃散。於是,火其幕、掛其網于樹木而還。今若猶不入歸,則大張兵勢,迫使還歸,可也,未必以此而致邊釁也。」荊山曰:「已令李軾探見虜情而馳啓,見其回啓,而使之撤去,可也。」錫哲曰:「其來結幕者,若不禁,則將知江水淺深而作賊矣。當農民散布之時,恐或掩擄也。柳順汀爲兵使時,使不得結幕於一息程,而時時火其幕,其後呂允哲爲兵使時,而不禁。臣代允哲爲兵使,語滿浦野人曰:『爾之來此,甚不可矣,當論以盜賊。』自是,不得結幕。近見李軾之啓本,果多結幕矣。」上曰:「邊事,果在於得人。此,兵使所當處置者也。邊方措置事,知邊事宰相,各陳懷抱,則予將問于大臣。」長坤曰:「近聞『六鎭人民,逃散漸多』,此邊將不能撫恤故也。麤暴武人,爲邊方守令,酷用刑杖,人多殘傷,不得蘇復矣。如牛馬、鐵物,轉貿于彼人者甚多,而禁不能止,此非細故。古則胡人箭鏃,皆用鹿角,今則皆鐵鏃,甲亦用鐵。此由我國人用以貿易毛物也,宜嚴加禁斷。」熙平曰:「臣爲慶尙道兵使時,唐浦萬戶鄭承禧,解文者也。浦軍强暴,常不用其命。有水軍五六人結黨,以五寸錐,剌軍官,軍官逃避,又常恐動官廳。鎭撫,一日突入萬戶寢房,謂曰:『爾何以率妾而來,使我輩供饋,又何飼爾馬于此處乎?』萬戶不能擧頭,臣潛遣人捉囚,而時方推閱矣。前者盜至唐浦,水使金良弼馳至,則浦人疾萬戶,使不送候望人,故盜來而萬戶不知,聞良弼行吹角然後,始知水使之來。此,不用其命,而謀害將帥故也。將帥雖不賢,豈可突入寢房,又豈可不遣候望,使萬戶不知盜來乎?臣意,如此水卒,當論如元惡鄕吏也。」上曰:「外方風俗甚惡,今多有如是被推者矣。」光弼曰:「誠如熙平所啓,則非但不用其命,將欲以萬戶與賊,固非細事也。」上曰:「守令則今別爲褒奬,僉使、萬戶,亦當褒奬也。」光弼曰:「金漢洪,已以褒奬之意,而爲德川郡守矣」承旨金安國曰:「金硡所啓之言,無別有所議之事,然已敎議之,何以處之?」上曰:「當問之。」光弼曰:「硡之所啓,乃言風俗之不美耳。」上曰:「邊方措置事,已得聞之矣。但近者朝廷風俗,甚不美矣。」詮曰:「熙平所啓,亦風俗之可愕者也。近有如是之事,恐敎化有所未至也。」上曰:「外方風俗甚惡。此必自京師而致,然要當先正朝廷之風,金硡之言,爲此也。」熙平曰:「臣在外方見之,上下之風皆不正也。軍士以是非爲事,而守令亦不謹於進上之事,不得已令鎭撫,督令及期,則守令曰:『此兵使,何使之擾也?』云,此風亦不美矣。臣常憤疾,寧欲鎭撫之淩辱守令也。且儒生亂場屋事,亦風俗之不正者也。」安國曰:「大臣等議旣畢矣。」上命大臣等退。〈時日已昏暮,而上猶未御夕膳。〉

六月

6月1日

○辛亥朔,御朝講。〈是日,上內御澣濯苧衣綘紗袍,色亦褪損,左右服其儉素。〉掌令金希壽、正言表憑啓忌晨齋、長利等事,不允。特進官成夢井曰:「上日御經筵,礪精圖治,期見淸明之治,臺諫所啓之事,至今不允,衆心皆以爲未便。前朝五百年間,崇佛太甚,卒以亡國。至于我國,則不甚崇信,成宗旣罷祝壽齋矣。今若革此事,則人心豈不爲快?且卽位十年之間,民物阜盛,然鄕村舊里流亡甚多,滿目陳荒者,皆是良田,而其稅則猶存。夫平地陳田收稅之法,爲惰農而立也。今之陳荒田地,民雖欲耕墾,而不敢者,恐各年陳稅,皆徵於己故也。守令亦不能使民耕墾,請自明年,令民耕墾,而勿徵其稅,使民樂於耕懇爲便。且軍額多,而民丁少,故守令不得充其數。如水軍番上時,雖稚弱,皆充其丁數,以徵其價。故愚民欲姑息免罪,不計後日之事,至賣牛馬、田宅,以備其價而給之。守令亦不能禁之者,恐或有闕軍而獲罪也。徵其番價於一族、切隣,其弊不貲,如此之弊,須當急救。」領事鄭光弼曰:「全羅道猶有旅外軍士,忠淸道,乃內地,而防禦不緊。若不能裁減軍額,則權減水軍,何如?」上曰:「軍籍之弊,及於一族、切隣,邦本日縮,減軍何如?」光弼曰:「減軍籍亦難。但兩界之民,流移死已殆盡,或投托爲私賤,若有事變,其將奈何?國家雖有甲士、正兵,亦皆不實。反覆計之,未得其宜,但權減水軍之數,似當。」上曰:「良民多,則軍額自實矣,近者良民少,而私賤多。守令賦役不均,良民先受其弊,皆樂爲私賤矣。」光弼曰:「臣於前日,以六十年以前,爲奴良所生,勿受理事,已建議啓之。然恐或有背主者,故僉議以六十年爲太久,更限五十年以啓。若以四十年爲限,而過四十年後,勿許本主推尋,則庶或可矣。」參贊官尹殷輔曰:「臣前以軍籍敬差官,往咸鏡道而見之,己巳年軍籍磨鍊時,軍士皆無保人。欲搜括良丁,以充其數,則又無良丁。其元額太多,若不得充數,則恐有罪責,故守令皆虛張其數,以官糶分給人丁之數,而充之,故官糶分給時,多錄虛名。六鎭之人,以人名不足,故家畜犬名,亦皆錄焉。官糶納時,亦以虛數充之,故其見存軍額,皆是虛張。臣恐軍士元額過多,故至於虛張。」希壽曰:「近聞,北道以皮物貿易之,故我國鐵物盡入彼地。古則胡人之箭,皆以鹿角爲鏃,今則皆用鐵鏃,鐵物之多入彼地,從可知矣。此必將以鐵物貿皮物,以塞宰相及朋友之請,或營己私故也,朝官所着貂鼠皮,一切禁斷。且近者朝官好着黃狂皮襖子,此亦可痛禁也。」光弼曰:「此言至當。果以鐵物貿皮物則鐵物多入於彼地,又以農牛貿皮物,尤爲不當。」上曰:「鐵物多入彼地,其不利於我國,大矣,專由皮物貿易故也。黃狂皮事,予所未知也。」光弼曰:「黃狂皮作襖,古所未見,自廢朝初年始焉。且咸鏡之民,本皆愚直。國家以採銀貿穀之故,許遣商賈,然商賈以緜布貿民穀,其地之民貪於綿布,罄盡所儲之穀以易之。以此,商賈深入五鎭,禁物多入於彼地矣。」上曰:「咸鏡道採銀,初欲補軍資。然所貿之穀,皆民之穀,雖採銀,無益矣。」光弼曰:「臣意,磨天嶺、磨雲嶺,最爲高截,貿銀商人,使不得踰越此嶺,只納穀於端川以南,次次輸入於北道,可也。若使商人深入北道,則京商皆奸黠之徒,陰誘其民,率來于京,又多貿農牛而來,亦甚不可。」表憑曰:「勿令採銀,上敎至當。商賈之貿銀者,誰能載穀而歸乎?皆持有色之衣,往貿其地之穀,罄民穀而補軍資,尙安有所益哉?」上曰:「採銀事,予意則初以爲難,而大臣以爲當採矣。」表憑曰:「以端川採銀之故,鐵物多入於彼地,銀亦多入於中原,民且盡耗所儲之穀。此,三大弊也。」光弼曰:「北道之民,常不節用,平居飮食,費用甚多。一遇凶荒,便至飢死,須當貿穀,以補軍資,或以此救荒,可也。但二弊,宜可除也。」

○聽輪對。

○左贊成朴說以本府合坐頻數,且不合敎誨,請辭成均館同知事,傳曰:「果可以閑官兼之,其遞之。」

○傳曰:「凡師儒可當者,勿論京外堂上、堂下官,令政府、吏、禮曹、成均館堂上,同議選擇。館學之官,勿差祭執事及久任陞遷事,責在銓曹。幼學圓點之法,亦可立也。」

○御晝講。

○御夕講。

○吏曹正郞蘇世讓受暇讀書,潛往溫陽溫井,憲府聞而推之。〈史臣曰:「是時,上軫念學士讀書,使不就私家,勤於學業。而世讓不顧上意,妄與徐祉,擅往溫井,旁邑守令怵於威勢,爭持酒饌來饋,世讓偃然受之,恣行無忌,時論非之。」〉 ○是日,議政府始復署事。〈史臣曰:「先是,權在臺諫,大臣縮手傍觀,至是數坐朝堂,上又召問政體,體統尊嚴,時論美之。」〉

6月2日

○壬子,御朝講。司諫柳溥、持平金麟孫啓忌晨齋、長利等事,上默然良久曰:「此事革罷,果何難焉?但祖宗亦難於卒革,不可一朝盡革也。」

○命罷內需司長利及忌晨齋。〈史臣曰:「此後,內用告乏,卽命搜括八道寺刹田地,移屬內需司。年年分遣委差,收所出,輸入官倉,以備內間諸供。此,女謁將盛,政出多門之漸也。」〉 ○御晝講。

○御夕講。

○羽林衛將兪顥啓曰:「臣久在兩界,邊方之事,得以詳知。箭竹、箭鏃、弓弦等物,須多入送,請依世祖朝例,擇遣監鍊官,使均給軍士。且伏兵事,徒勞而無益,請五日一次輪回體探。各堡權管,皆不擇差,故率多務營己私,不恤軍士,以致邊備疎虞。又以新屬內禁衛,差萬戶、權管,故軍士皆輕侮,請擇武臣中秩高有名望者,以爲萬戶、權管。且世祖時,內禁衛只三百人,今則其數至於五百,其額太多,請減損其額,擇其武勇者,以定其數。」〈顥,年九十餘。初以軍功爲堂上,後以老職,至於嘉靖。〉傳曰:「兩界方有事,深以爲慮。今聞古老之言,而知其策矣。其臨機應變等事,不可遙度,此,邊將之事也。權管擇差及箭竹等物入送事,依所啓,言于該曹。雖不別遣監鍊官,可也。」

○御夜對。講《高麗史》,檢討官趙光祖啓曰:「李奎報雖有文章,而附阿崔忠獻,方獻忠專擅威福,國家危亡,正在朝夕,而奎報無一言及此,反爲趨附之不暇,其爲人可知。以是,亦知當時士氣頹墮之甚矣。漢末曹操,自擅威福,其氣勢可以無所不至,而下有孔融一書生,故終其身不得肆矣。士氣之有關於國家,大矣。自經廢朝,殲戮殆盡,士氣沮喪。若不思所以振作之,則雖當危亂,誰敢特立扶危乎?所謂士氣,不獨在於儒生也,雖三公,亦是士也,而至於上之一身,乃是士氣之宗主也,其轉移振作之機,皆在於上。成宗之振作士氣,極矣。故一時爲士者,莫不相與推讓激勵,而其本初不外乎成廟培養之功矣。」〈史臣曰:「光祖爲人,性稟剛正,好善惡惡,出於誠懇。少事金宏弼,潛心理學,德器成就,士林推重。成均館以經明、行修薦之,擢授司紙。中別試,爲弘文修撰。每入經幄,講論從容,以上學問成就爲己任。每與友人談柳子光事,輒憤發作色,極道誤國之狀,朝廷敬憚之。」〉侍讀官柳灌曰:「古人云:『觀古史,設以身處其地,是非、邪正,如親見之,可也。』此雖學史者之言,然人君之身尤切。若其心學不明,則不能燭其治亂、興亡之機。且臣見今之俗,見事風生之人,皆以爲善;人恬靜無華者,指爲拙直而笑之。是,今俗之大病也。」講至『崔怡納米三百石,修國學,上曰:「以崔怡之凶人,而尙以興學爲事,今則以一國,而反不能修擧學政,可乎?然不可使儒生,徒聚學宮,當以明心學爲務。」參贊官尹世豪曰:「儒風,近不如古。此,無他,師道不明故也。」上曰:「近者議勸學之事,皆以節目科條爲言,予則以爲,此皆末節也。士習之不美,皆不事心學之致也。爲師長者,若以心學導其儒生,而以此爲常,則士習自然丕變矣。」柳灌曰:「凡人,須於爲儒時,務尙心學,心有所守然後,長可以有用矣。」世豪曰:「近來上所注意者,非徒學校也,如民風、士習,至於待夷之事,亦無不勵精,又能納諫,而永絶累世因循積弊之事。此,社稷、生民之福也。上之委任大臣至矣,而大臣未有憂國如家,而以國事自任者。當此之時,若仰體上意,而盡贊助輔養之力,則何事不濟乎?須自上委任之以誠,而終始如一。」柳灌曰:「嘗以貞熹王后垂簾聽政時,以女主臨御,故群臣俯伏,不得仰視,至今因循。而至廢朝,有以群臣仰視而抵罪者,此正嬴秦尊君抑臣之法也,非君臣一體情意相孚之意也。須講究祖宗故事,接群臣之際,使皆得起居,則非但下得以展懷抱,上亦聽言觀色,可以知群臣之邪正矣。」上曰:「君臣之分,雖有尊卑之等,而情意則當使交孚。前日已命,自今勿俯伏矣。」光祖曰:「今所進講《高麗史節要》,不切於夜對,如《庸》、《學》、《性理大全》、《近思錄》等冊,皆切觀覽。如夜對淸明之時,講論如此之書,則聖學亦甚高明矣。我朝文宗嘗敎曰:『自見《近思錄》,所得爲多。』修《國朝寶鑑》者,以爲美事而書之。況古人有夜氣之說:『夜氣之淸,異於朝晝。』必以如此等書,進講爲當。」上曰:「夜對觀《史記》,可以鑑往古治亂、興亡之迹,不可不講也。然與《庸》、《學》兼講,似可。前日夜對,承旨、經筵官講論《庸》、《學》,今亦於《大學》,拈出其大文,講論可也。」世豪、柳灌、光祖,相與論難,夜分乃罷。

○敎禮曹曰:「忌晨齋之設,肇自前朝,自上達下,設齋薦福,薰染成俗。逮于我朝,深黜異敎,俗漸歸正,而獨忌晨齋事,尙循不廢,言者皆謂革正,正在斯時。第以先王朝舊事,不忍遽革,以此持難,及議大臣,則皆曰可革,予惟奉先之孝,自有正禮,不當區區於褻瀆之事。今後先王、先后忌晨齋,其永罷勿行。」

○議政府啓曰:「住張哈及同生愁隱豆等,以其兄莽哈,賊魁代斬之事,爲南乃誣告,率軍與南乃相戰,則當詰之曰:『汝兄莽哈,賊魁代斬之事,我國所不知之事,而汝托此言,與南乃相戰。以此見之,汝兄非徒代斬之事,他餘不道之事甚多,使城底彼人,毌得進告明矣。』當如是嚴辭以答。巨叱耳以城底居人,凡深處虜中所爲,連續來告於我國,有功者也。假使見侵,南乃投入長城,若不許接而黜送,則非徒巨叱耳也,六鎭城底彼人等,向國之情漸薄,雖有變故,必不來告。在前則彼人等自古相戰時,鎭將於長城內,嚴兵示威,今彼人等,若托以追捕仇人,擅入長城,則是無異敵加之兵,不得已而應之,見機應敵,可也。黠虜聲言,報復南乃,以試邊將之意,其實偵知我國重輕,令邊將,嚴辭峻截以爲:『莽哈無禮於朝廷,自速其辜,非因外人構辭。而汝以賊魁代斬之事,自疑成言,必是莽哈所犯之實,旣出汝口。汝若不戢,當馳啓朝廷,推鞫汝兄,必加重罪。莽哈一己之事,不關汝輩,而相煽不靖,俱陷於罪,不亦愚乎?』請令此意開諭。」從之。

6月3日

○癸丑,御朝講。掌令李元幹曰:「近日,不恤囚、濫刑官吏,已皆推啓,而命棄之,惟刑曹佐郞崔沆,獨罷職。由是,官吏縱恣,濫殺無辜者,間或有之。外方守令亦不恤囚,罪不至死,而亦或有致死者。詔獄所囚,罪雖重,而至不得飮水而死,殊失國家恤囚本意。如其保放者,鎖匠等爲私獄,不分男女,混置一間,不給飮食,多受贈賂,酷加侵毒,其苦甚於獄囚。其不撿擧官員,司中方推之矣,不恤囚官吏等,亦須加罪。」上曰:「百姓在水火之中,當速拯救。而近日百姓困極,雖有蠲免租賦之令,而守令不奉行,故民未蒙實惠,而其受害,無異於廢朝云。」元幹曰:「聞,外方守令以除役,編授民戶,旣未便。而官中所用之物,亦分定百姓,而徵納,貧寒百姓,殆不能支。如此之人,須當痛治,又明其褒貶,以勸勵之。」上曰:「各道守令,其淸謹、恤民者,則超遷之;貪汚殘虐者,退斥之,則庶可改心易慮,然其糾檢之本,在於監司殿最嚴明耳。」知事南袞曰:「昔,司馬光對仁宗之言曰:『臣力學所得,不過仁、明、武三者而已。』人君之德,無大於此,須常體司馬光之言。備此三德,而行之不替,則官吏之職,亦無不擧矣。」參贊官金安老曰:「人君之德,無過於仁、明、武三者。所謂仁者,非柔懦、姑息之謂也,所行一出於正,而無一毫私欲之謂也;所謂明者,非察察、小智之謂也,必如舜之明四目、達四聰,以天下之耳目爲耳目,而光明正大之謂也;所謂武者,非刑罰威武窮兵黷武之謂也,臨事機斷是非,義理之所在,斷之不疑之謂也。三德之中,仁尤大。」上曰:「仁、明、武,果失其所用,則不可。予初不知仁、明、武之體,果如何也,今始聞其說矣。」特進官李坫曰:「近者不就四學之儒,使爲圓點,然或臨時多爲僞造,或出老病親陳省,或出半圓點文字,而不得糾摘,故無有居館者矣。」上曰:「學校之事,不獨在於節目、科條也,須擇任師長,使勉力爲之,則庶乎其可也。」南袞曰:「近來儒風不古,不肯聽習,然難卒變,須自上勸學之意,終始如一,自强不息,優游涵泳,以敎化之。」上曰:「不可欲速見其效,鼓舞振作,悠久而待之,則自可變矣。」

○御晝講。檢討官趙光祖曰:「《呂刑》,乃穆王訓刑之語,皆出於哀矜、惻怛之誠,而有三代之遣意焉。今者濫刑官吏永不敍用之法,載在《大典》,其國家恤刑之意至矣。然於外方,多有濫刑之吏,欽恤者少矣。」上曰:「刑者,特是輔治之具,而敎化,乃其主也,其不率敎化者,始可刑之。今則專以刑罰爲主,此不知本末而然耳。」侍讀官柳灌曰:「大抵祀事,皆有名分,天子然後祭天地,諸侯然後祭山川,各有等品。今則祈祝之風大行,至於以民庶,而祭山川,其越禮僭分,甚矣。國家使女巫,不得入城內,然多屬於東西活人署,不去其根而欲禁之,得乎?近者旣革忌晨齋及內需司長利,士氣自培矣。如昭格署道敎之事,亦是左道也,不可使獨存,若竝革去,則聖治尤爲隆盛。自古崇佛,無如梁武,而終至於餓死。崇道敎無如徽、欽,而終爲異國之囚。今去佛敎之時,竝去道敎,則吾道益昭明矣。」參贊官金安老曰:「道敎,專爲祈福而設。今於闕內,道流亦相遞入番,執邪道者,豈可使留存於闕內乎?巫覡不得入城內,已有其法,而陵夷不擧,須令痛禁,於聖治,尤有光矣。」上曰:「人之易惑者,佛道也,道敎則人不至於酷信。其禁淫祀,自有法司,可以檢擧。昭格署則至於設官,自祖宗朝不廢。」安老曰:「所謂淫祀,如外方城隍堂之類也。有時城隍神下降云,則一道塡咽奔波,安有如此無理之事乎?昭格署雖自古所設,須令快革。」記事官柳成春曰:「近者忌晨齋,旣已革罷,凡干左道之事,無復留存。但如安老所啓,外方城隍堂之事,甚爲怪妄。稱城隍神下降之時,則雖士族男女,無不奔波聚會,其中羅州錦城山城隍,尤甚焉。臣妻父金崇祖爲羅州牧使而遞來後,以錦城山城隍祠所供之米六十餘石,請勿收納事,陳於輪對,尙寢不行。以國家而納米於城隍堂祠,豈能禁民俗之弊乎。」上不答。

○御夕講。

6月4日

○甲寅,御朝講。侍讀官李淸臨文曰:「此,非徒養老,欲訪治道也。不獨周家如是,至漢明帝時,亦臨雍拜老,環橋門而觀聽者,以億萬計,人君須當以敬老爲心。」說經奇遵曰:「武王,德爲聖人,尊爲天子,而猶尊師如是,況其德不及武王者乎?人君當尊師重傅,以興起學校爲急,則下人之趨向,自爾正矣。」上曰:「食三老五更之事,甚當。如此事,所當行之,但未得可爲三老五更者,故未果耳。」領事鄭光弼曰:「此固帝王盛禮,然於成宗朝,亦欲行此禮,其時多有老成宰相,而竟不行焉,其行此禮,實難。雖不行此禮,而至如乞言,示不自聖之意,則可行也。」上曰:「雖古昔帝王,若以爲吾治已足,則甚不可。況今豈可謂吾治已足乎?大抵朝廷之事,大臣當建議,小臣則奉行而已。近見,大臣無獻議之事,而凡所建白,反出於小臣。且大臣所建明之事,小臣亦或啓而改之,此甚不可。晝夕講,亦有言事之時,每令政府堂上一員,入參何如?」光弼曰:「成宗初年,朝講後經筵堂上一員常留待,晝夕講入侍,今亦如是,何害焉?」上曰:「經筵堂上入參,可也。」大司憲趙元紀曰:「謀之欲衆;斷之欲獨,議論則當與大臣定之;裁斷則在於上心。『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與間也,惟大人,爲能格君心之非。』大臣入參於經筵,則甚善矣。」

○命禁深染草綠。先是,諫院疏中論及,故有是命。

○下朴元宗妻尹氏上言而,傳曰:「山林、川澤之利,人君當與民共之。難地浦,自月山大君生存時,始受立案,而漁獵,大君死後,夫人及朴元宗妻尹氏更受立案,至于今捉魚。金浦、通津、交河、陽川等地,猶可捉葦魚,以供進上,而今以受立案久遠私獵之浦,托進上,隱然啓請禁獵,甚不當。司饔院官員,其推之。」政院啓曰:「上敎與民共之之意,至當。然司饔院之請禁獵者,若其小民之物,而如是,則有違於與民共之之意也。此則必月山大君生存時,成宗賜給,而朴元宗死後,夫人仍執者,司饔院之意,爲是故也。今命推司饔院官員,於事體似未便。」傳曰:「司饔院欲奪人之物,以補進上,此予意以爲不可者也。其上言,可判付以生前特許之意。」

○平安道旱蝗。

○潼關城底居彼人阿頭、甘土等擄掠邊人而去,鍾城府使李芑追斬以獻。

○諫院久不啓事。先是,臺諫日日詣闕,啓人過失,吹毛覓疵,不舍小過,朝無全人,人皆救過目前,修飾邊幅,賢愚益混,邪正莫辨。凡論駁人,如墜諸深淵,上牢拒不聽,則亦或遽止,而更駁他人。相繼不絶,有如日課,時人譏之曰:『某人之代,某人被駁。』臺諫之言,不爲時人信服如此,故上亦視爲尋常,雖是非判然之事,例爲留難。至是,諫不論啓,小官細過、朝廷小疵,已過五六朔不啓事,人皆是之。蓋自李荇爲大司諫、金乃文爲司諫、柳墩爲獻納時始之也。荇等頗識政體,以諫院之任,非如憲府任糾擧之責,只掌諫諍袞職之闕、論駁大臣之失而已,百執事小失,不須煩啓。於是,擇論其太甚者,此後諫官亦遵荇等議。

6月5日

○乙卯,全羅道興德鄕吏陳侃,曾以孝行旌閭,犯罪當徙邊,其母上言訟冤,傳曰:「其母年老,而侃亦有孝行,其令特免徙邊,勵民興孝。」

6月6日

○丙辰,政院啓請復正殿、勿減膳,從之。

6月7日

○丁巳,召對經筵官。上初欲令大臣一人及知經筵、同知經筵中一人,入參晝夕講,大臣以廢事難之,不果。

6月9日

○己未,命復堂上宗親,問安時供饋。曾以旱災減省,宗簿寺請復,從之。

○義禁府啓曰:「凡大小之罪,皆從《大明律》而科斷。尙衣院之盜,盜之重者也,當用大罪,而考《經濟六典》,竊盜闕內之物,非服御之物,則竝依盜倉庫錢糧之律,而論決。羅壽千,必依此律,從重從輕與否,請議于大臣,以爲恒規。」命問政府。

○禮曹啓曰:「大內殿使送倭,例當接見。」傳曰:「今雖以雨澤之洽,而復正殿,然災變尙多,用樂宴享,似未安。但待夷非如他宴享之例,似可行矣。然問其當否于大臣。」大臣啓曰:「此非群臣通宴燕樂之比,接待遠國之人,禮所當行。」上曰:「先王朝,亦有不接見之時乎?其考以啓。」

○吏曹請罷兵曹正郞柳潤德。潤德在周年內五犯罪,故吏曹據《大典》考課條,周年病滿三十日者,議親、功臣、十惡外五犯罪者,竝勿揀赦前,啓聞罷職之語,而然也。政院啓曰:「病滿三十日云者,指文武百官爲言;五犯罪者罷職云者,指功臣、議親言之。而吏曹合而爲一,通文武百官、功臣、議親而觀之,故於柳潤德罷職啓目,不區別而泛稱『周年五犯罪者罷職。』臣等之意以爲,兩條各指百官及功臣、議親而言之。此雖不關於柳潤德之事,但用法,不可不歸一,而臣等所見,亦未知其當否,請與大臣議定,歸一後用之,何如?」傳曰:「政院以『周年病滿三十日之言,謂指文武百官。』此言則果然矣。但以『議親、功臣、十惡外五犯罪者,竝勿揀赦前,啓聞罷職。』文勢觀之,則政院之言似異。予意以爲,雖初犯,若罪重,至於罷職,則豈必至五犯乎?所謂五犯罪者,通計輕歇,不至罷職罪,而言之也。若果只爲議親、功臣言之而已,不論他朝官,則議親、功臣,待之本重,而反輕於他朝官。吏曹之意,必通百官觀之,故其公事,乃如是耳。」

○議政府啓曰:「京外幼學,圓點二百者,許赴鄕、漢城試,成均館寄齋、四學儒生等,圓點數則逐月報禮曹;校生圓點數則各其守令每月報觀察使置簿,赴擧時,京中則禮曹考置簿數錄名;外方則考陳省及監司置簿圓點數許赴,如有猥濫計數官吏,則當推考重論。」從之。

○全羅道兵馬節度使崔漢洪狀啓曰:

臣至珍島,莽哈,與其子請見曰:「聞使到鎭,未忘北道久謁之分,〈嘗爲北道兵使。〉且欲聞京中消息,以是來謁。」臣答曰:「爾以彼人,位至二品,賞賚之厚,近古所無,不知國恩之重,乃於闕庭發怒。如我國之人,則當置重典,朝廷特以化外之人,用寬典,流於此,更有何言?」莽哈父子墮淚。莽哈更告曰:「請聞於朝,置吾子於此,而放吾身,何如?」臣答曰:「此道凡諸軍務,則節度使可以啓稟,如爾等事,則法不得啓達。」莽哈曰:「來此苦留,生莫如死。每欲自盡,特爲迷子,苟延性命耳。且往年上京時,政丞曰:『爾子一人,當許侍朝。』余以吾子,非徒不解朝語,年少迷劣,遂辭而不從。到今追思,悔不可及云。」莽哈所接家,在城外,與隣家隔遠孤單,逃亡可慮。臣更問曰:「汝家單獨無隣,不亦畏盜乎?」莽哈答曰:「果如所敎,然罪人所居,有何盜物乎?」臣答曰:「凡盜,不計其多少,只見一斗米,殺人於路者,常常有之。不可不爲之備,當令本官,多發軍士防護。」莽哈叩頭而退。

○全羅道臨陂縣良女石非,才人金付應水里妻也。事舅姑盡敬,其夫病,晝夜救藥不怠,夫死,石非曰:「與其偸生,寧從夫死。」遂自縊死。觀察使許硡以其狀聞,命旌門、復戶。

6月10日

○庚申,吏曹啓曰:「《大典》五犯罪之條,以文勢觀之,則似若只爲功臣、議親而言之,然如是則用法甚妨。若只爲功臣、議親而言之,而他朝官不與焉,則其待功臣、議親反輕,故不得已通觀之矣。」傳曰:「果以文勢觀之,則似只爲功臣、議親而言之。然如是,則功臣、議親反輕,而他朝官反重,法須歸一後用之。且外方守令,當勸懲分明,其用心於民事者,堂上官則必賜唐表裏,然不顯重,必須以爵賞褒之。爵賞及表裏當否,其議以啓。」傳曰:「周年內五犯罪者,必不止潤德,獨行於潤德,則用法不均,其無遣書啓。且今後五犯罪者,雖未滿周年,書啓可也。」

6月11日

○辛酉,下宗親宜山守敝于義禁府,傳曰:「敝歐庶母,打破家産,甚關風敎,其推之。」

○慶尙道觀察使孫仲暾狀啓曰:

安東府使李堣,廉簡少私;昌原府使申公濟,勤謹廉能;玄風縣監朴璨,廉謹不擾,竝皆吏畏民服云。

蓋因前日,守令中淸謹奉公者,審察實迹,不時馳啓之諭也。事下吏曹,吏曹啓曰:「李堣非獨有聲於安東也,前牧晋州,亦著政迹。申公濟則甚淸謹;朴璨則以孝行敍用,此三人,皆當加階以賞。」傳曰:「李堣、申公濟,皆可賞加。朴璨則資乃通訓,若賞加,則當陞堂上。以縣監而陞堂上大過,遞還,當陞職矣。但待遞而賞職太緩,何以爲之?」吏曹啓曰:「褒賞貴速。旣以賞爲名,豈待遞期乎?凡人之事,故亦未可知,當速行之。但旣以能治民爲名,而陞遷京職,則亦甚未便。殿最後,則道內五品守令之闕,必有之,待其時陞差,何如?」傳曰:「可。」

○咸鏡道永興府官奴家,産雌雞一首,四足有二糞竅;洪原縣人家,有犬生三雛,從乳而産,其穴三日乃合。

○慶尙道咸陽、全羅道鎭安,雨雹。

6月12日

○壬戌,諫院啓曰:「今使臺諫,常仕承文院,寫赴京文書。夫事大之事,固當重也,然臺諫不可使兼他務。若時無能書者,則不得已使之書也,他人有可書者,則不須使臺諫常仕書寫,以爲恒式也。假如爲臺諫者,多有能書者而使爲恒式,則不可廢職事而書矣。」傳曰:「當初請使臺諫書寫,予意亦以爲不當。以古史見之,遣諫議大夫,爲某事之言,似不合於事體,但事大事重,意必無可書之人而然也。他人若有能書者,則不須臺諫書之也,當問於政丞。」三公啓曰:「在祖宗朝,雖宰相,亦皆書之。臺諫亦是兼官,故前則不待啓請而書矣。今則慮臺諫不肯來,故啓請耳,請依前例。」上曰:「他能書者數少,則使臺諫往書,可也。」

○宣醞于政院、弘文館、讀書堂,各遣中使勸之,賜胡椒,人各二升及筆墨,使製喜雨,詠《七月》篇、思《無逸》,盆池貯寒泉七言律曰:「予以涼德,濫承祖宗艱丕之緖,夙夜兢惕,于今十有一載,天災物怪,無歲無之,今年旱乾,尤甚。反覆思愆,寢不安席,食不甘味,焦心憂忠,蓋已久矣。比蒙天貺,雨澤似洽,非特予心之感,三韓臣民孰不爲喜?特遣中使,賜文房之具、服藥之物,爾等受之勿謝,製詩以進。」

○忠淸道觀察使金克愊狀啓曰:

黃澗縣監朴英,謹莅職事,奉公無他,政績有異。忠州牧使李龜,居官勤實,不爲外撓,專意民事。

命各加一資。〈史臣曰:「英,中武科不仕,退居善山,從鄭鵬學,大有所就。至是,擢授江界府使。」〉 ○慶尙道咸陽雨雹。

○庭試儒生,生員金希說居首,命直赴殿試。

6月13日

○癸亥,平安道熙川大風雨雹,傷禾稼。

6月14日

○甲子,諫院啓曰:「前遇旱災,慮外方守令有貪汚、虐民者,故下諭,使具實迹啓聞矣。只以淸謹奉公者啓聞,貪汚虐民者,則未及聞知云,此而不得聞知,則淸謹奉公者,亦豈得聞乎?且此人等,〈指李堣、申公濟、朴璨等也。〉賢能政迹,若衆所共知者則可也,只以其道內,有政績者啓聞,而一切皆陞職,則官爵無乃太濫乎?今後啓本上來,則下問於大臣,實是賢者,則當陞職,其餘則或賜表裏爲當。且吏任取才,已令臺諫往參。如是則其取才似精矣,然國家旣委任六卿,而使臺諫監之,恐其細碎,而有妨於事體也。且前者,以多災變而避殿,今只以雨澤之洽而復殿,雖復殿,當待大臣之請,又下諭復殿之意於中外,而復之可也。今非獨旱災也,他災尙多,不可徒以雨澤之洽,而或弛恐懼之意也。且《大典》所謂病滿三十日者,兼指百官及功臣、議親而言之;五犯罪云者,獨指功臣、議親爲言。此法未定,故莫知所從,須與大臣、議定,使下人知之。」傳曰:「守令當褒善、貶惡,故監司啓聞矣。李堣、申公濟、朴璨等人,皆以爲賢,故旣令加資,或陞敍矣。今後當以監司啓本,收議於大臣。復殿事,政院請之,予意以爲未安,政院再請,又擧上殿,〈大妃殿也。〉不當減膳事而言,故不得已從之。其後弘文館以爲:『復殿太速。』予亦思之,果太速矣。吏任取才事,前日大臣議論,予親聞之。雖令臺諫參試,然非不信吏曹也。夫雜科取才,臺諫亦與焉,況通仕路固重乎?其令臺諫監之,何害於事體也?今已立法,不可輕改也。我國之法,輕立輕改,甚不可。《大典》事,後日延訪時,議諸大臣。」

○遣右副承旨金安國,宣醞于成均館官員及儒生。安國將上旨,命儒生製周宣王中興頌,成均館知事南袞、同知事李坫、大司成崔淑生等率儒生上箋稱謝曰:

離明旁燭,陶甄不間於洪纖;需澤下流,汪濊普及於韋布,喜溢槐市;光增杏壇。伏念,臣南袞等,識劣窺斑,術荒佔畢,偶混珍於聖代;遂尸祿於賢關。環橋門而觀聽,雖遭漢帝崇儒之化,敎冑子以寬栗,曷稱虞庭典樂之官?祗速伐檀之譏,寧逃倚席之誚?何圖異數,誤加庸資?宮壺灎流,霞分上樽之香釅;仙果含瑞,露出御廚之珍奇,自知浹骨而淪肌,不覺舞手而蹈足。嘉與藏修之輩,共戴奬諭之仁,泮林飛鴞,尙且變音於食椹;豐水有芑,孰不發榮於漑根?是謂又振德之,豈曰徒餔啜也?玆蓋伏遇主上殿下,道傳精一,學就緝熙。承廢朝芟刈之餘,鼓士氣於將渴;遵成廟培養之意,噓文焰於復燃。頻展祀聖之儀,兼擧臨雍之禮,猶慮庠序之廢弛,每軫淵衷;常於延訪之從容,屢形天語,特垂慈惠之寵,庸示勸督之方,臣等敢不勉策駑頑,少酬鴻造?自郭隗始,招俊擬隆於燕臺,待文王興作人庶,賡於周雅。

命勿謝。

○以宋千喜爲刑曹判書,閔祥安爲吏曹參判,沈貞爲開城府留守,李長坤爲咸鏡道觀察使,黃誠昌爲司諫院大司諫,金楊震爲司憲府執義,金麟孫、李佑爲持平。

○下承政院、弘文館、讀書堂所製律詩,命召左贊成金詮、晋川君姜渾,左參贊南袞、工曹參判成夢井,考其等第,下成均館儒生等所製頌,幷令科次,承政院則右副承旨金安國,弘文館則副提學李荇,讀書堂則鄭譍,儒生則生員申石澗居首,命賜安國等毛褥各一坐,石澗直赴會試。

○憲府啓曰:「大司諫黃誠昌,人物不合,請遞。」依允。

○諫院啓曰:「銓曹,權衡人物,必須以滿於物望者爲堂上。判書有故,則凡事,參判掌之,雖有判書,而與參判同議用人。參判閔祥安,不滿物望,請改正。且外方守令賞格事,竢八道啓本皆來後,與大臣議之,若卓異者,則斟酌加資,其次者,賜表裏,使名實相孚,可也,名過其實,則將至於虛僞成風。漢宣帝綜核名實,雖察於事爲,而王成以僞增流民而蒙顯賞,今亦徙以觀察使之啓,而一切加資,則官爵猥濫,請勿如是。」傳曰:「政曹果重地也。然閔祥安前已經大司憲,不至不得爲吏曹參判者也。守令賞格事,一一加資未便,今後當待啓本之來而議之。」再啓,不允。

○申時,日半暈,一珥戴重戴,內紅外靑。

6月16日

○丙寅,御不時召對。參贊官金安國曰:「近日忌辰齋、內需司長利等大事,皆已革罷,而祈恩祭尙存。是亦聖治之大累。」侍講官申光漢曰:「下人所效,皆在於上,人君須分明好惡,以示於下。前聞傳敎『忠厚之人,當擇用。』所謂忠厚者,乃誠心竭力而已,非循默苟容之謂也。古云:『平居無敢言、極諫之人,則臨亂必無伏節死義之士。』徒以忠厚爲名者,不能爲國事矣。」安國曰:「前日召對有『擇用忠厚、退斥浮薄。』之敎。然庸劣殘微者,見之如忠厚;見事敢言者,見之如浮薄,察之少差,則輒失其眞矣。凡輔君德者,爲是懼而敢啓矣。」上曰:「近日聞大臣之言,多有輕薄之風,苟容者,豈可謂之忠厚乎?」說經奇遵曰:「宰相不可徒貴其無失於一身,必須才智出衆者,然後可也。曾聞,盧思愼,其性行至純謹,氣度亦軒豁人也。而至廢朝初年,啓曰:『臺諫之言,不可盡聽。』人言:『廢朝禍亂,自思愼始也。』故爲宰相者,雖一身無過,而無學識,則其誤國事,多矣,必須才德俱全者,然後可任矣。」光漢曰:「旣云君子,則豈有不廉謹者乎?今觀國俗,無廉恥,雖別無賄賂公行之弊,而請托之風,亦盛行矣。廉雖一節,然不可不務。」安國曰:「廉謹自守者,保其身則足矣,雖非廉靜,才幹有餘者,於國事,則亦可能矣。唐玄宗時,有盧懷愼者,才幹雖不及於姚、宋,而頗有淸白之稱,故玄宗謂:『卿則坐鎭雅俗。』蓋雖無他才幹,而淸白亦可尙也。」上曰:「禮義廉恥,是謂四維。雖不可徒尙淸謹,而廉謹之人,亦不可不崇奬。且近日忌晨齋等事,已皆罷矣,而外方小小淫祀,間或有之,然豈可一切盡改?祈恩事,初不知其所爲,然已革大事,如此事,自當不行也。」

○引見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金應箕、右議政申用漑、禮曹判書權鈞、左贊成金詮、右贊成朴說、左參贊李自健、吏曹判書安瑭、右參贊南袞、禮曹參判曹繼商、吏曹參議方有寧、都承旨李自華等,上曰:「守令賞格事,諫院請議大臣,故問之。」光弼曰:「已啓下之人,則臣等意不以爲過也。其政迹雖不詳知,然常時亦爲物望所歸。」上曰:「此後啓聞者,後當議之,其已施賞格者之當否,議之。」應箕曰:「已啓下者則皆當。」用漑曰:「已啓下者,則果當。各道所啓者,一切加資則未便,當觀其人物而施之。」權鈞曰:「堂上之職非輕,不可容易也。今所啓守令等,則滿於物望,雖在京,亦當陞者也。」金詮曰:「如是勸奬然後,可以用力於治民。」上曰:「此人等,皆爲人薦擧者也。但忠州牧使李龜,雖文臣,而未知其人物。旣爲牧使,加資則當陞堂上,此當何如?」用漑曰:「其人物,可當者也。」朴說曰:「此人等皆不相遠者也,其施賞格而勸勵,至當矣。今後則議而爲之,可也。」自健曰:「陞堂上,足爲勸勵,至六期後遞之,則可也。」南袞曰:「諫院之意,以今後啓聞者一切陞堂上,則恐其濫也,故啓之耳。」光弼曰:「《大典》內,朝官五犯罪者罷黜之法,以文勢見之,似只爲功臣、議親而言之。若非功臣、議親,則豈至五犯而不抵其罪乎?必專爲功臣、議親而言之。且其十惡者,亦必指公錯之事,而言之矣。」上曰:「其文勢則果只爲功、議親言之,但五犯之罪,只用於功議親,則功、議親似反輕矣。吏曹意,亦如是矣。」用漑曰:「其五犯罪者,必非私罪也,以公錯言矣。」金詮曰:「人所見,皆如是矣。」朴說曰:「非功、議親,則當不至五犯,而罷職,此必指功臣、議親,而或功減不論,至於五犯,而罪者,爲言矣。」應箕曰:「成宗初年,功減者,或減二等,或減三等,如是減等,故其立法如是矣。」南袞曰:「此非指原從功臣也。單言功臣,原從不與此,則指其大功臣而言也。」上曰:「五犯罪者皆罷職,則許多朝士,不可勝罷矣。」安瑭曰:「原從功臣,亦或功減,其單言功臣,原從不與云者,亦未穩矣。以《大典》文勢觀之,則判然爲功、議言之矣。然只爲功議親言之,而不涉於他朝官,則常朝士,雖至於十犯,必不抵罪矣。初立法之意,未敢知也,今須一定其法,可也。此法,近不擧行,故皆不知其意矣。」上曰:「柳潤德旣罷職,若又有他人如是者,則不可獨施於潤德,故使皆抄啓矣。」安瑭曰:「今方審察,但小小公私罪,皆計於五犯,則同年內,豈止五犯而已乎?其十惡外云者,非公錯之罪也。」用漑曰:「正爲私罪言之也,非公錯之事也。」朴說曰:「以公錯而計於五犯,則朝士罷職者,可勝計乎?」上曰:「非功、議之人而犯私罪,則雖不至五犯,而自至於罷職,且雖非功、議之人,亦非皆罷職也,又或有不罷之時,以此意觀之,則何如乎?」南袞曰:「其時功、議親,必皆蒙宥而不抵罪,故如是言之。」朴說曰:「祖宗朝功、議親,例不蒙宥,故此論當爲功、議親而發,且以私罪言之也,非公錯也。以《大典》文勢觀之,亦無疑焉。以公錯而罷職,則朝官之罷職者,豈有其極乎?《大典》頒降後,未聞以五犯罪而罷職者也。」上曰:「功、議親之人,以私罪言之,則五犯而罷職,當也。然他朝官亦或有不罷職之時,而只於功、議親如是,則功、議親反輕也。」光弼等僉曰:「朝官犯私罪者,豈至五犯而不罷職乎?」南袞曰:「非功、議之人,則犯私罪,無不罷之理矣。」又議祖宗不入文昭、延恩殿之位,其忌祭,當行於何所,光弼曰:「以上下等殺之禮見之,則忌祭非古禮也。然於宗廟,不親盡者,皆在文昭殿,今不行忌祭,甚未安。其未入文昭殿、延恩殿者,於陵寢行祭,不悖於理矣。」用漑曰:「唐《開元禮》:『忌日則於陵寢行之。』旣有古例,其未入文昭、延恩殿者,於陵寢行祭似當。」權鈞曰:「此非明載禮文之事,然自古非不行忌祭,而於忌日不行祭,甚未安。祭於陵寢事,有古例。」朴說曰:「忌祭,在古所無,然中朝亦皆行之。當忌日而虛過,未安,依中朝例,其出於文昭、延恩殿之先祖,於陵所行祭,甚當矣。」上曰:「不行忌祭,甚未安。其出於兩殿之先祖,其祭於陵寢,甚當矣。」

○傳于政院曰:「前日五犯罪者,使皆抄啓,其勿令抄啓,而今後五犯者,皆以私罪計之。柳潤德,亦宜隨闕敍用。」

○禮曹啓曰:「先王朝,多有不接見大內殿使送之時,或諸事已備,而停寢,未知其由矣。然未接見之時,則例必命官饋之於禮曹矣。」傳曰:「今宜命官押宴。」

○下內造衲衣一百領,命送于北邊,分給戍兵。

○臺諫啓曰:「吏曹非他司之比,乃權衡人物,爲任至重。而參判閔祥安,不滿物望,請速改正。」憲府啓曰:「今異端之事,皆已革去,而各寺刹所給之鹽,乃二百八十石。此皆虛費,當革罷,爲民除弊。若不能永減,則使補軍資,亦可也。」諫院啓曰:「守令有政績者,固當褒賞也。然前已啓聞行賞者,亦豈無高下乎?其中最優者當加資,次者或賜表裏,可也。若一切加資,則恐爵賞之濫,而名實不孚,以相等之人,無卓異之事,而一皆加資,則隣官守令,亦豈有勸勵之心乎?且吏任及蔭取才,若各別名爲吏科,而使臺諫往參則可也。本是屬於吏曹,而使臺諫往吏曹,則若不信吏曹然,無委任六卿之意,請勿參試。」傳曰:「閔祥安,已經憲府長官,若不堪其任者,則初豈擬之乎?各寺刹食鹽事,予所不知,當問於該曹。守令賞格事,今日議於大臣,則皆曰:『已前加資者,皆可當。』今不可改也。吏任及蔭取才事,已與大臣議定,立法,朝更夕變,豈可乎?」

○傳曰:「忌晨最齋之設,褻黷悖禮,故已命革罷,但文昭、延恩殿各位外,先王先后忌晨行祭,所不可廢。謹考皇朝之制,忌日行於陵寢,允合情、禮,文昭、延恩殿各位外,先王先后忌晨祭,其依皇朝禮,各於陵寢設行。」

6月17日

○丁卯,臺諫啓前事,不允。

○咸鏡北道兵使黃衡生擒潼關城底居作賊野人入巨里、所陽介二名,械送于京,命下詔獄推之。〈史臣曰:「衡,勇將也。一時將卒咸服其才,而陋其貪,雖屢被臺駁,未見有改,所至必有不謹之聲,而朝廷惜其才,不得廢棄。」〉 ○以朴說爲議政府右贊成,金硡爲大司諫,李蘋爲弘文館直提學,李彦浩爲典翰。

6月18日

○戊辰,命停大妃殿豐呈。大妃以近有災變,日候甚熱,勿令進宴故也。

○義禁府啓曰:「入巨里、所陽介等招辭,與黃衡啓本,大槪相同,他無更推之意。」傳曰:「其當照律乎?當議于大臣乎?其問于府官。」回啓曰:「城底吾都里作賊生擒者,在前邊將,推之於其處而明白,則自爲處置,未有生擒上送照律之時矣。其罪當死,然收議而處之爲當。」傳曰:「其議于政府。」鄭光弼、金應箕、金詮、朴說、高荊山、李自健、南袞議:「當初入巨里等就擒時,邊將拘囚啓稟,尸諸境上,當矣,今不如是,而傳送到京。其踰長城,搶擄人畜罪犯,皆已招服,置諸典刑,傳首五鎭,令邊將聚城底彼人,咸共觀之,知畏國法,允合事宜。今後凡擒作耗野人,勿上送,例皆囚禁馳啓事,竝諭邊將,何如?」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6月19日

○己巳,臺諫啓前事,不允。

○議政府、吏曹、禮曹、成均館同議,揀擇師儒可當人員,丁壽崗、方有寧、崔淑生、金世弼、李荇、金安國、金安老、金硡、申公濟、尹倬、李偉、趙邦彦、金楊震、柳溥、許遲、文瑾、宋欽、韓效元、李彦浩、孔瑞麟、申奉全、鄭順朋、洪彦弼、蘇世讓、李元和、權受益、李壽、李謙、閔壽千、韓忠、崔灝、黃士佑、文瑞龜、表憑、趙光祖、李得全、金振祖、朴祐、金紈、金絿、黃孝獻、安中孫、趙有亨、裵益臣、金鏐、徐厚、陳植、柳墩、李純、李耔、朴祥、金淨以啓。〈史臣曰:「權受益,李壽、李謙、趙有亨、金紈,皆暗於學識,而亦與於師儒之選,時議譏之。」〉 ○太白經天。

○永興官婢性今家畜猫兒産雛,背上腹下,各有四足,母雛俱死。官婢貴敏,家畜母雞,卵生一雛,四足,而兩脚間有二糞穴。

6月20日

○庚午,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蠶室內官曹敬孫泛濫之罪,末減太過,請依律治罪。」皆不允。

6月21日

○辛未,咸鏡北道兵使黃衡擒前日潼關鎭人家作賊城底吾都里召兒,押送于京,命下禁府推之。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師儒非徒訓誨句讀之學而已,當爲儒生之表率,其見抄者,未知其優,其未見抄者,亦未知其劣。政府及禮曹、成均館同議抄擇,而不奉上欲興學校之意,請更精抄。」皆不允。

6月22日

○壬申,臺諫啓前事,又請只存東西蠶室,而罷新蠶室,皆不允。

○傳曰:「入巨里等,雖斬首而送,日候甚暖,豈能傳示野人?其令諳練武臣押去,與兵使多聚城底野人,而廣示典刑,何如?其言于政府。」

○太白晝見。

6月23日

○癸酉,命右議政申用漑、禮曹判書權鈞,宴大內殿使送東陽西堂于禮曹,遣都承旨,特賜物以諭。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請革去內需司長利者,亦計委差之弊而然也。若獨使委差監納,則雖一時可能盡納之事,亦欲於後年復往,故不盡責納矣,請使守令監納。」皆不允。

○全羅道靈巖郡民家雞雛,一頭一項,兩體合爲一,四翼、四脚、兩尾、兩糞穴。

○太白經天。

○全羅道靈巖郡雨雹。

6月24日

○甲戌,右議政申用漑,禮曹判書權鈞啓曰:「倭使持弓角而來,以貿緜布,國家折其價,以角十隻,直緜布五匹,恐其價太少也。若多給其價,則彼必以弓角爲利,後必爭持而來。」上允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6月25日

○乙亥,臺諫啓前事,又啓曰:「加率跟隨官員,以犯於闕外者,比於闕內加率者,則闕內爲重。而近者,闕外加率者,或至送西,而闕內加率者,法司照律入啓,則皆命全釋,未便。請依律罪之。」皆不允。

6月26日

○丙子,臺諫啓前事,不允。

6月27日

○丁丑,夜地震。

○文昭殿參奉鄭希齡啓曰:「去夜盜入殿內,抽破第四室鑰金,竊章順王后神位版及櫝上覆巾等物而去。」政院啓曰:「宜速召大臣問之。又自上當別有所爲,如避殿、素服之事,宜可擧也。」傳曰:「今聞此言,何有如是驚痛之事?事甚遑遽,予亦未知何以爲之,其卽召大臣議之。」命下去夜入番人等于詔獄。

○政院啓曰:「偸位版,無用處,豈持出遠去乎?遣承旨及內官,尋諸殿內可疑處。」傳曰:「可。」卽遣禮房承旨金安國及承傳色金瓊,率別監及軍人,往尋焉。

○傳于政院曰:「古有太廟災,則素服、素膳,至於哭臨事,載在禮文,原廟則未敢知古事之何如也。竢大臣之來,而議之,則恐其緩也。承旨等亦知歷代之事矣,其何以爲之乎?」政院僉啓曰:「上敎至當。雖未有古事,然以太廟事推類,則如是爲之,甚合於禮。」命進素膳。

○文城府院君柳洵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堂上等,畢會于西賓廳。鄭光弼合衆意啓曰:引見臣等,別無所啓之事。造神主及親祭事,當自外議啓,當於明日遣官,速行安神祭,親祭亦當速行。然不可祭於虛位,若造神主,則今日可及造,但僉議以爲:『遽作神位版,無遑遑求之。』之意。〈南袞、安瑭,發此議。〉然則親祭,竢其造新位版後,行之爲當。且舊神主,雖復得之,若得於殿內淨潔處,則復用與否,自可僉議斟酌,但雖復得,其汚褻必矣,不可復用矣。遣委官及承旨推之,何如?「傳曰:」大臣之意,至當。明日遣官,行安神祭,明明日親祭又似日迫,來初一日朔祭兼行則可也。委官則領議政,其往鞫焉。「

○文昭殿提調李繼孟啓曰:「臣到文昭殿,窮索未得。殿東墻之隅內外,有人迹,墻外有小槐樹,必因其樹,攀緣越墻。尋其蹤,至城底,又有人迹,越城而入,亦明矣。」

○大臣等議啓曰:「臣等初意,當於明日,遣官行安神祭,造神位版後,初一日間,親幸則適中矣。素服事,徐將議之。但議者或以爲:『〈南袞、安瑭等議。〉雖今日內及夕水剌,〈卽進御膳之稱。〉當親幸,焚香展拜,慰安先靈,以示蒼黃哀遽之意爲當。』金詮則以爲:『今日未及親幸,則明日當親幸。』大意欲不拘禮文,以示遑遽驚動之意耳。避殿、變服事,則限三日爲可矣。」傳曰:「所啓至當。事甚重大,當卽親祭。但在此及行幸時,當着素服,詣殿內奠爵時,亦當爲素服乎?」大臣等啓曰:「殿內當御吉服,百官皆當如是。」

○憲府啓曰:「臣等聞失位版,至爲駭愕。古有廟災三日哭之語,雖只廟災而已,尙哭三日。今則神位爲盜所竊,比古事爲重,臣等議當撤朝市也。雖無古例,然當速考古制,使稱情理而行之,親祭亦當速行。」答曰:「依啓,撤朝市三日。凡事皆欲依禮文爲之,故方會大臣議之耳。」

○大臣等啓曰:「今日夕水剌親幸,甚合,若晩而未及,則只焚香展拜而已,明當遣官行別祭。且今夕水剌,幸未及親祭,則明日爲紙牓櫝而親祭,何如?」傳曰:「予當及夕水剌親祭。」

○諫院啓曰:「今此事,變之極者也。古者有盜竊寶玉、大弓,盜竊玉環等事,見之史冊,猶使人驚駭,況今盜犯神位,至於亡失,豈復有如是大變乎?此非一朝一夕之所爲。雖廟中人或外人所盜,而常時廟中虛疎,官員等不謹忽略所致也。提調亦當常常奉審糾檢,使廟中嚴肅,可也,而亦皆忽略,故致此大變也。去春,亦於破腰轝奉舁神主,遂致墜落。其時差備忠義衛等之罪,使皆收贖,因臺諫之啓,而依律,意必輕歇其罪,積習因循,故如是也。官員等則已令推之矣,提調亦請推之。〈益陽君懷、八溪君凈、戶曹判書李繼孟、右承旨申鏛也。〉且參奉及入番宗親、薛里〈宦竪稱。〉等之奴子輩,雖身所不干,亦或有所聞之事,請竝囚禁推之。」傳曰:「官員及薛里等奴子,其竝下詔獄,提調亦竝推之。」

○未時,上御素服,至文昭殿親祭,百官以素服陪祭。傳曰:「雖遣承旨及內官,奉素位版而未得,使大臣,領軍奉尋,何如?其問于大臣。」鄭光弼等啓曰:「上敎當矣。」於是,命右議政申用漑、同承旨徧覓於後苑。

○傳曰:「雖已遣大臣及承旨尋索,豈能必得乎?其爲懸賞購捕節目,何如?問于大臣等。」大臣等僉曰:「允當。」朴說、南袞獨以爲:『奉覓者及告捕者,皆論賞,則其賞甚重,後難處之。且於文字上爲節目,甚未安。』大臣等,咸以爲是。「仍啓曰:」宜以亡失神馭,痛迫之意,下傳旨,而於傳旨末,竝示奉覓及告捕者重賞之意,何如?「傳曰:」可。「

○自是日,減膳、撤樂。

○臺諫啓曰:「前此大獄,則例必三省交坐推問,今此事甚重大,亦依是推訊。」傳曰:「臺諫各一員,其往參鞫。」

○京畿水原、仁川、利川、龍仁、陽城地震。

○太白經天。

6月28日

○戊寅,傳于政院曰:「宗廟、社稷、文昭、延恩殿、永慶殿守僕,常時守直虛疎,夜不巡更,故或有意外之變。自今以後,每夜巡更達明,無事與否,告于其處官員,可也。今後守僕等,隨闕揀擇差定,亦可。」

○弘文館副提學李荇等上箚曰:

盜入文昭殿,失章順王后神位。一國有心,莫不遑遑,聖情哀痛,曷有紀極?神位所在,尙未得知,而素服之期,經限三日,臣等竊以爲未安焉。古者太廟災,素服或三日、或七日爲限者,只以大災異處之,而終無有可望者也。神位亡失,不知所在,此古今所未有之大變,擧國臣民,慘然在服,奔走罔措,庶幾有望,神位未復,何忍反吉?神位之復,不能必保於三日之內,三日之內,脫未得復,則終不問神位所在乎?素服之期,當以神位得復爲限,萬有不幸,則知其無可奈何,然後徐議權禮,亦爲未脕也。且王者雖遇小變,猶當下敎責躬,使中外咸得聞知。今此大變,尙未聞有傳旨之下,一國臣民,安知殿下哀慟之實?伏願殿下,服素勿限以三日,必期得復神位,且亟下敎,使殿下哀痛之誠,得以少伸。

傳曰:「太廟火則無可望,故或三日、五日素服矣。今則時未知神位所在,此言果當矣。昨日蒼皇甚矣,一國臣民誰不驚駭?以所言,問于大臣也。下敎責躬事,昨日旣令爲傳旨矣。」

○憲府合司啓曰:「昨日本府大門兩扉,有兩大矢着焉。此必怨望之人,恐動府官故也。近來風俗薄惡,少有嫌隙,則輒欲射人,安有此等風乎?此,非徒風俗薄惡之故,亦由臣等庸劣不能稱職,有如此之變,不得安然在職。」諫院合司啓曰:「昨日有大變於文昭殿,上卽幸奠爵,然事變莫甚於此,只擧奠爵之禮,殊不浹洽於人情。臣等立於廟庭而見之,至爲悲楚,必須哭臨,然後合於情禮矣。謹按《春秋傳》,有見『新宮災,三日哭。』註云:『廟災而哭,禮也。』《禮》稱有『焚先人之室,則三日哭。』以今文昭殿之事見之,則其變不啻如廟災、室焚也,擧哭臨之禮,則合於人情矣。今世之人皆不知禮,故見古禮,皆以爲不可行也。然聖人制禮,必合於人情,今豈不可行古禮哉?今日與明日,皆是三日內也,當擧哭臨。但文昭殿有他先王先后神位,不可哭臨於廟庭,當於景福宮內,設位於某處而哭臨,則必合於情禮,而人情亦浹洽也。且新神主,不可速造也。今方推問各人,若得正犯人,則必有神位置處矣。今若速造新神主,安於殿內,而幸得舊神主,則其將置於何地乎?當姑爲紙榜櫝,而擧哭臨之禮,以致其誠敬。又神位所在,遑遑四求,竟不能得,然後不得已造新主,以安於殿內,尙未晩也。且憲府射門事,深爲驚愕。此必爭訟不勝者,不勝凶悍憤懣之氣,故如是矣。良由人心薄惡、無德禮之敎,故有如此之事也,國家當窮推其人,不可棄也。前此有人射臺官,〈宋好義也。〉其時不窮推,故累有如此之事也。」傳于憲府曰:「昨日文昭殿有大變,予方驚愕之際,又聞憲府射門之事,人心奸惡,不可勝言。憲府乃風憲之地,而有如此大變,國綱何至如是耶?予又驚愕,當問於大臣,其毌避嫌。」傳于諫院曰:「昨日文昭殿有大變,予不勝驚愕。未考弘文館古史之前,予思之,古有『太廟災,三日哭』之語,然予欲考正禮,而行也。弘文館付標入啓,皆是太廟災等事,予欲以此問于大臣,然昨日大臣等旣已議啓,承政院亦曰:『昨日大臣見古史而議之,今無更議之事。』云,故不復問也。若爲哭臨,則當於卽日哭臨,若退日哭臨,於禮何如?況大臣初議時,使勿哭臨。神主事,果如所啓。旣作新神主而幸得舊神主,則難於處置,此事亦大,當問於大臣。射憲府之門,亦是大變,予亦驚駭,當竝問大臣。」

○領議政鄭光弼等承召來啓曰:「今見弘文館箚子,所論至當。亡失神主,幸有可得之理,當累日素服,以待其神位之復焉,然豈可服素無期乎?必有期限然後可也。若退服素之日,則當停初一日親祭。哭臨事,當於昨日行之,旣不能,然豈可退日哭臨乎?南袞之意以爲:『求而永不得,則當哭臨。』臣等之意,不如此矣。射憲府門事,諫院請推問犯人,是亦可也。然以今時勢計之,以文昭殿之故,遂成大獄,被囚者八十餘人,此亦國之大變也。若推射門事,則必如此例,況拘執囚禁,終無所據,臣等意以爲不可推也。且神主,當如諫院、弘文館所啓,詳悉搜覓,竟不能得,然後改作可也。若累日不得,則必置之褻慢之地,雖得之,亦難復用,不可不改作也。」南袞獨啓曰:「以古史見之,太廟災三日哭,禮也。今則神位亡失,其變尤甚於廟災。若可哭臨,則當行於三日之內,雖退日哭臨,不甚妨害。初失神主之時,猶有可得之望,故不擧哭臨之禮,及遑遑四求,求而不得,然後率百官哭臨,何害於禮乎?君擧必書,後世皆當見之。雖退日哭臨,有似未穩,然必須哭臨,然後合於禮矣。」傳曰:「哭臨事,四宰〈南袞。〉所啓當矣。然當於昨日哭臨,而旣不能,然不可退行,當從僉議。素服則當以七日爲限也,其前猶有可得之望也。射門事,風憲之地有如是之變,固當推覓其人。然予意亦以爲,推之爲難,當爲捕告論賞節目,若有告者,則推之可也。」

○太白經天。

○下傳旨曰:「予以涼薄,叨承丕緖,夙夜祗懼,恐忝厥先。而非常之變,近來尤疊,深自省愆,冀回天示,驚懼之誠,猶未足以上格,譴示益重,乃於本月二十六日夜,盜入文昭殿第四室,先后神位亡失。此雖出奸謀,實天所禍,痛割茫茫,罔知攸爲。慮或神馭,辱處卑褻之地,遑遑四求,無所不至,而尙未知其所。予實不德,罪戾亦深,天之降變,不當寡躬,而反及於先后,茹哀痛責,無地自容。大小員人,如有奉覓神馭所在者,當加異賞,且告捕奸盜者,其賞亦大。咨爾議政府,體予痛迫之懷,廣諭中外。」

6月29日

○己卯,傳于政院曰:「神主至今未覓,雖於明日,行移安祭,而覓於唐家上,然豈謂明日覓之而今不覓乎?予欲親率群臣奉尋,此亦似不輕易,姑令分左右奉索。」仍下御札曰:

予本庸資,叨在宗首,而因國運中否,未免臣民之推戴,濫承祖宗艱大之業,夙夜兢惕,於今十有一載。災變不止,人心姦惡,風俗偸薄,百事皆誤,此皆予否德所致,常懷恐懼。到今又遭先后之大變,予之哀痛之誠,曷有其極?予嘗以爲:「近日災變不絶,恐終有何非常之事。」而有如是之災乎。予初聞此大變,兢惶罔措,未知所爲,但賴爾等之啓,問于大臣,促駕親詣文昭殿,奉衛先王、先后之靈,予心稍解,然累日奉覓,尙未得焉。神位久虛,予昨夜,寢不能寐,反覆思之,未得其要,以爲奉覓期於必得也。考諸古史,只有元時,盜竊太廟黃金之主,而他代無有如此事。歷代所未有之事,而今乃有之,予心尤痛。黃金之主,固是謀利,偸此木主,將何用乎?雖有人迹,予意以爲,天示大變而然也,今此之事,罪實在予。曩者文昭殿有腰轝之仆,忠義衛等,當決杖,予料之,事雖至大,實非故犯,必失足而顚仆也。只思宥過無大之意,而不計遠大之慮,初命收贖,後雖因臺諫之啓而決杖,然至今悔之。諫院之歸責於上,不亦可乎?原廟之事,雖不及於太廟,然人君奉先之孝,豈計輕重?曩時言者,多以原廟爲非,祭享官因此輕之,祭祀虛疎,天之示變,未必不由於此也。當速奉安新主而親祭,但因竢覓舊主,未卽親祭,心甚未安。予欲躬親奉索,以示重大之意,然未知其可也。今令大臣及近侍,〈承旨。〉分左右,與內官、別監、衛將、部將,領軍廣索,期於必得。若不覓索,則君臣豈得一日安心乎?矢中司憲府門扉事,亦爲驚駭。國有紀綱,則安有如是之事乎?亦速爲捕購節目。

命右議政申用漑、右副承旨金安國爲左邊,右參贊南袞、左承旨尹世豪爲右邊,率長番內官、衛將等,領軍士,廣索都城內。

○傳于政院曰:「予未知神馭之所在,欲設幕次於文昭殿近處,而分遣大臣求覓。雖從後世視今,豈以今所爲爲是乎?其召政府大臣,問以予意。」

○左副承旨尹殷輔,自禁府持囚人等招辭,啓曰:「守僕叔石,嘗怨望同類及官員形迹,已明。且推官以爲:『此夜若踰越墻城,行於草樹茂密處,則足脚等處,必有傷處。』故脫各人等衣視之,則其日出番守僕命堅,其脚足及手指爪甲之下,多有傷破,是亦可疑,皆當刑推。」

○右議政申用漑、右參贊南袞啓曰:「臣等見古史,如太廟災等事則有之矣,此事,千古所無。以殿下無窮之痛,欲無所不爲當矣,然旣已避殿,豈可設幕露處?人君擧動,恐不當如是也。」

秋七月

7月1日

○庚辰朔,領議政鄭光弼等來賓廳,上以親幸文昭殿,奉審神主事,問焉。光弼等啓曰:「今聞傳敎,至爲惻怛。但避居正殿,已非安處,今於空宮之傍,設幕次留駐,則不合於人君之擧,親詣奉審,不必爲也。」傳曰:「此,千古所無之大變,曾欲躬親奉覓,而似不可輕易,故分遣大臣奉覓而已。過累日尙未得,此雖人事之所爲,實天示變。且出自文昭殿,故予欲出次於殿傍,遣大臣奉覓,而大臣皆以爲不可,故未敢耳。今其囚人中,雜人則不可皆推,其露違端者,則過七日卽吉之後,親鞫於闕庭,何如?」光弼等啓曰:「當見獄辭所歸而處之耳。」光弼等又啓曰:「宗親、薛里等,殿內之事,例不糾檢,似不關矣。參奉雖除授未久,然已八九日,則鎖鑰等事,乃其所任,而不能糾檢,罪有所歸,徐當刑推。叔石、命堅二人,於獄辭,稍有疑事,如此不道之事,今日雖禁刑,當不計拘忌而刑推,但時未有判然可疑之端,故未得啓請。」傳曰:「宗親、薛里、參奉,予非以爲專不問也。姑先辨大獄,使有所歸然後,徐當分揀,治其罪耳。叔石、命堅旣有違端可疑,則宜別推問,委官自然處之矣。」光弼等啓曰:「如此事,必一家中所知也。一家中或家長、或雇工所爲,而遲疑不告,則後雖欲告,恐被緩告之罪,反有諱之之理。此,大事也,如有捕告者,勿計緩告,一例論賞,何如?」從之。光弼等更啓曰:「近者日候極熱,上體甚焦勞,故問安。且以至尊之體,不宜多日行素,況有慈殿,宜尤除素,先進以勸上殿。」傳曰:「此事甚重大,欲得神主而已,氣有何不平乎?開素事,素服之日未久,意欲以素服,爲行素之期也。親鞫事,今在素服,不可爲也。七日後,有違端之人,則欲親問也。當見獄辭而爲之。」光弼等更啓曰:「素服事,以古史見之,不過三日,或五日,而五日已久矣。今則至限七日,而已過三日,請爲上殿,須自上先開素。」傳曰:「予欲以七日,爲素服之限,以有慈殿,不可至七日行素,限五日可也。」光弼等更請開素,傳曰:「方索神主,豈忍進肉膳乎?」

○弘文館副提學李荇等上箚曰:

伏覩前月二十八日敎旨,哀痛慘怛,若無自容,在位臣僚,何以爲心?謹按,宋理宗朝太廟災,帝素服,宰執降官封一等,蓋處莫大之變,君臣交相貶損,各盡己道,同體之義,固當如是也。文昭殿雖非太廟,而神位亡失,甚於火災。殿下慘怛之敎如此,而在位大臣,無有引咎貶損之意。古者凡遇災異,大臣亦必待罪,以謝輔治無效。臣等未審今此之變,爲何等事,而先后神位,今在何所,敢爾自安耶?又於親祭之日,車駕纔還,未入大內,日尙未昏,星且不現,而有流星之變,是夜初鼓,都城地震,有聲如雷。矢射憲府門扉,亦在是日,神人天地之變,同發於一日之內,變異之極,至於如此,殿下尤宜慘怛者也。且王者下敎責躬,亦必有望於下,宜令中外,廣陳闕失,以示殿下慘怛之實。

傳曰:「所言至當。」仍命下責己求言之旨,敎政府曰:「予德不類,上無以答天;下無以導民。姦變屢起,災異疊至,撫躬自責,兢懼每切,而誠未孚格,秪益獲戾于上下。盜入文昭殿,亡失第四室先后神位,千古未有之大變。寡躬有罪,禍延先后,痛摧慘怛,曷有紀極?神位所御,尙未得知,皇皇罔措,何忍寧居?欲躬自奉尋,少伸無窮之思,露處原廟之側,以竢神位之復,大臣執以爲難,予情未遂。大臣奔走旁索四日,神馭邈邈,消息尙阻,天之罪予,胡寧忍斯?當初聞變,蒼皇奔詣,祗審廟庭,駕纔還宮,日且未昏,而流星見異。是夜京都地震,矢射司憲府門扉,又在是日,此又莫大之變。憲府,風憲所寄,國有紀綱,寧至是耶?天災地異,神禍人變,駢臻於一日之內,皆由予之不德,痛自刻責,不知所爲。凡此奸變,雖云人爲,莫非天意。上弭天怒,下回薄俗,豈無其道?往愆無及,來猶可冀,咨爾臣庶,極言闕失,無有所諱。予方虛佇,庶圖自新,其廣諭中外,使知予意。」

○命漢城府及水運判官,廣覓神主于川池江中,令善泅者,極力搜索。

○申用漑、南袞、尹熙平、曺漢孫、尹世豪、金安國等啓曰:「今日極力奉尋,皆未得焉。明日不得已分左右,奉尋於城中閭閻。」傳曰:「姑停之,以觀獄事。」

○刑房承旨尹殷輔啓曰:「叔石則受刑二次,氣極困憊,不得加刑;命堅則形跡最疑,其手足傷處凡十七處,其傷破之由,亦未能發明,請刑推。內官、入番忠義衛等,特以其日入番之故,而見囚耳。此人等,無可疑事,若辭連則當更推之,請姑放。」從之。

○咸鏡北道節度使馳啓曰:「前日野人甘吐等結黨,擄潼關鎭人物而去,今野人仁多好拿送。若上送,則驛路有弊,請囚鏡城鎭推考。」

○命宰相,薦文武臣才堪將帥者。

7月2日

○辛巳,議政府率六曹問安,仍請開素,傳曰:「今遭千古未有之變,予心何極?身則尙安。予初意,素服之間,欲行素也,昨大臣請先開素,以勸上殿,故旣以五爲限矣。雖有上殿,五日之限,不可改也。」

○副提學李荇等啓曰:「文昭殿之變,大矣。大臣等始限輟朝市三日,旣已誤矣,又以政事啓請,甚不可也。常於齋戒時,亦不聽政,則今不宜行政時也。雖大臣之卒,尙輟朝三日,況此乎?」傳曰:「只下批而已,故因吏曹之稟,而敎之耳。」

○禮曹判書權鈞啓曰:「素服七日之限已逼,而尙未得神主。當於素服未訖之前,作新位版而行安神祭,何如?然則當於初五日行之,而諸神位又可別行合祭。且舊神主,如得於唐家潔地,則可復其位,若得於卑褻陋汚之處,則雖得之,安可仍用?」敎大臣曰:「先后神位,若得於褻汚之地,則雖得之,不可用也。今作新位版,而若得亡失之位版,則將何以處之?得與不得,窮極奉尋而後,議定何如?」光弼等啓曰:「於獄辭,或有可得之理,今已爲紙榜,神位當徐爲之矣。且奉安神主事,《五禮儀》則於魂殿題主云。今則有上位神主,不可於殿內題主,當題於前殿西階上,而合各位神主祭於前殿後,當以次奉安矣。」

○憲府啓曰:「今素服,限以七日。假令七日前及設新神主則已矣,若不可設新神主,而七日已過,則新神主未設之前,遽卽吉服,於事體未安,請議于大臣而預定。且刑訊有拘忌之日,此乃重獄,宜不計拘忌也。推官、承旨不必拘於復命,雖夜,必畢訊而止之。獄事未畢,而先放忠義衛等,恐涉輕歇。」傳曰:「皆如啓。忠義衛等,若有可推之端,還囚可也。」

○鄭光弼等議啓曰:「須於初五日,奉安新位版,而卽行別祭,初五日四更一點行祭,則初四日三更三點題主矣。其未題主之前,若得神馭於潔凈處,則可及復安於神位。幸未得之,且雖得而若極汚褻,則不得已必用新位版也。素服則七日,已爲極數,不可以未復神馭,而無期限也。」傳曰:「更欲廣聞衆議。」遂命召弘文館及臺諫。副提學李荇等議:「變服,不可限以日數之意,臣等前箚已盡,臣等亦非欲變服,無窮期也。神位得復,萬有可望之前,不可遽卽吉服,七日之後,若有可望之理,則不可以七日爲極數,而必反吉也。拘於日數,而事從容易,亦豈得安?猶有可望之前,不可遽作改主之議,知其無可奈何然後,大會議處,亦未晩也。且改主之禮,聖賢所不講,事之至大、至重者。今若不幸,終無可望,雖不可不改立神位,然當禮之大變,行聖賢所不講之事,而不與朝廷會議,率爾啓請,非愼重之意。」大司憲趙元紀、大司諫金硡等議:「文昭殿雖非太廟,先后神位亡失,子孫、臣庶哀痛迫切之情,容有小異?當皇皇奉尋,期以必得,靡所不至,猶無復可望,然後博考古禮,新造奉安,此迫於不得已耳。古者廟災,變服或三日、或五日、七日而止,蓋爲災也,未聞有神位亡失,搜索不盡,而遽以七日爲節也。今奉尋未至,推鞫未半,尙有望焉,而徑作新主,恬然從吉,其可忍耶?今日安新主,明日得舊主,則悔可追乎?變服之期,毌拘七日,專意奉尋,以伸哀敬爲當。」傳于弘文館、臺諫曰:「初從重制,限以七日,今已至七日,而未得奉尋。古史,廟災而變服,限以三日、五日、七日之制,則無復可望而然矣。今則亡失神位,猶有可得之望,予意亦然,當窮極搜索,未得,復改新主,似可也。」

○大臣等僉啓曰:「三日、五日、七日之限,古有依倣者,故取而啓之,然素服,不可無窮期也。且先王先后神位壓尊,紙榜標記,亦不可久在於神位,且雖得舊神主,若極汚褻,則不可復安於神位。且情雖無窮,而禮則有節文。七日之期已逼,奉尋之道亦盡,初五日別祭,庶可中節也。」傳曰:「予豈以紙榜之久在神位,爲安乎?但以未得舊主,而徑祭於初五日爲未安。臺諫、弘文館之議旣如是,大臣亦以爲:『更加奉覓』云,其更奉覓後,議處之。」

○太白晝見。

7月3日

○壬午,傳于政院曰:「近祭享事陵夷,社稷、宗廟、永寧殿、文昭殿、延恩殿、璿源殿、永慶殿,工房承旨、內官及各其提調,速行奉審。各陵寢,則令京畿監司,巡審以啓。」

○尹殷輔自義禁府來啓曰:「命堅,雖有違端,氣甚困憊,故今日未敢加訊。曩於文昭殿,再失銀香榼,乃謂叔石所盜,而其妻父乃銀匠,故以下品之銀造納,此亦重事。且失香榼時,所穿戶穴,乃今穿破之處,形跡甚可疑焉,請刑推。且文昭殿夕水剌後,則銀器皆入欌封閉,水剌後,請令參奉及尙衣院官員、匠人,看審香榼銀品。」傳曰:「叔石事,甚可疑焉,可窮推。命堅,若極困憊,則恐未得其情,須極救療,可也。銀榼看品事,依啓。」

○全羅道觀察使馳啓曰:「倭船連續出來,仙山島等處依泊,濟州出來船,再度劫奪,今又多數出來,變故難測,請令各浦,整齊兵船,抄定將帥,以下番軍士,一時搜捕。」政府據此回啓曰:「彼先加兵於我,則不得已應之也,倭不犯邊,先自發兵追捕,則曲在於我,遂生變故。姑勿發兵搜捕,來往要路防備諸事,別加措置,萬有賊變,先發後聞,大洋絶島,追捕爲難,密近境內諸島,隱泊作耗可疑,依所啓搜討,毌致犯境。」從之。

○密陽、淸道雨雹,大如雞卵。

○太白晝見。

○自春至五月大旱,至是早稻不成熟,未得薦廟。

7月4日

○癸未,尹殷輔啓曰:「守僕命堅,當不拘日次刑推,而但其氣甚困,不可加刑。叔石則昨日刑推,不服,曾與官員及同僚守僕發怒之事甚明,而盜銀香榼事,亦甚明白,猶不直招,請不拘日次刑推。」從之。

○殷輔啓曰:「叔石,今日加刑而不服,命堅則其形跡甚爲疑似,今日欲加刑,而已極疲困,今若加刑,未得復推。其夜入直飯監金從孫等八人,今可刑推,但若推此八人,則命堅之意以爲:『我則已免。』必不輸情。此八人,從後刑問何如?」可之。

○太白晝見。

7月5日

○甲午,命召政府及六曹判書、判尹,仍傳曰:「章順王后神位,尙未尋得,且雖得之,必在褻慢之地。於先王先后臨御之前,久用紙榜,此亦未安,秋享大祭時用紙榜,尤爲未安。今日作新主,明日秋享大祭,兼行親祭,何如?抑可擇日親祭乎?將見獄辭之畢,待舊神主之出,然後親祭可乎?」鄭光弼、權鈞、金詮議:「上爲一國神、民之主,又有上殿,而久御素服未安。且列聖神位壓尊,不可用紙榜祭之,況於大祭,用紙榜,尤爲未安。以古史見之,素服七日,亦是極數,速行別祭,至當。但不可不致齋而行祭,獻官等已受香祝而去,今日又已聽斷刑獄之事,明日親祭,恐爲未當,後日別擇吉日行之,何如?」申用漑、柳洵、朴說、尹珣、高荊山、李自健、安瑭、南袞、宋千喜、曺繼商議:「神馭尙未奉覓,雖聖情無窮,亦須以禮節之。況上承太廟,又奉慈殿,曠日素服,實甚未安。誠如上諭,正宜亟立新主,然立主之儀,必須先告事由,然後行之,明日之祭,已無及矣。當大祭後,別擇吉日行之,除素服,庶合情禮。」金應箕、柳聃年議:「神位版,尙未尋覓。初六日大祭,作新神主,親祭似可。必別擇日親祭,則今月十二日,乃祭祀日,可以行之。但緩於作主,心實未安。」用光弼等議。

○禮曺判書曺繼商啓曰:「永慶殿大祭,常時則例用樂。明日則上方在素服,何以處之?」命問于大臣。大臣皆以爲:「雖用樂,亦可。」從之。

○大司諫金硡等啓曰:「聞大臣議,改造神主,而卽吉。此必以上殿壓尊,而久御素服,又於大祭用紙榜,爲未安也,然情、禮則不然。此非如廟災之例,亡失神位,不知所在,上當汲汲奉覓之不暇,期於神位得復,不可有速作神主之心也。今神主必在窮阨之地,雖未卽奉覓,然獄事未畢,安知神主之不復出乎?奉覓及素服等事,果出於上之誠心,故人情皆悲惻。當初,大臣視爲尋常,見上情意懇惻,然後亦不敢違越,而禮制已定,今不可久御素服爲疑,而更議大臣,大臣若守前見,而議以不合情禮,則亦可因循其議乎?此,國家大事,若處之失當,則非但有一時之譏,亦且貽萬世之譏,其已定禮制,不可更改。且秋享大祭,文昭殿亦將用樂,古者大臣之卒,《萬》入去《籥》,《春秋》猶譏之。雖遇大臣之卒,亦爲去樂,況今文昭殿有如此大變,祖宗明靈,豈得聞樂而安心乎?古人云:」求諸神道,豈遠人情?』臣等意,明日大祭,不可用樂,當問於禮官,使合情義。且文昭殿參奉金舜仁,雖曰公罪,然常時不檢察,慢不下鑰,習以成例,致如此之變,不可不罷其職。參奉鄭希齡,亦請罷。「傳曰:」大臣議以爲:『限日已逼,故欲作新神主,奉安親祭。』然予意與弘文館、臺諫之意同,故不從其議。又退素服之期,廣覓於諸處,無處不覓,猶不得焉。予意,他祖宗神位,壓尊於文昭殿,今大祭用紙榜,至爲未安,故更問大臣,而議定。素服不可無期限;神位不可久缺,又上殿素服已久,尤爲未安。夫喪制,莫重於父母之喪,然制度猶有期限,況此事豈可無限日?大祭用樂,果若未安。然列聖神位壓尊,爲章順而去樂,事體何如?問於大臣而處之。金舜仁、鄭希齡,皆可罷職。「柳洵等以大祭不可不用樂議啓,從之。

○臺諫合司啓曰:「當初大臣失議,以三日爲素服之期,又以七日爲期。上意惻怛,出於至誠,欲奉覓舊神主而後,作新神主,此合於情、禮。今以日數太多,遽欲改作新主,此實不可。獄辭未畢,猶有可望,而遽作新主可乎?非謂素服無期限也。若循大臣之見,則禮、文皆苟且,無一事得宜。今日金應箕、柳聃年議以爲:『作神主,親祭於明日。』其議尤失,決不可從其議也。且國有大變,明日不可爲政用人。」傳曰:「是雖大事,過與不及,皆非中道。依朝廷衆議,而使之得中,可也。」再啓,亦不允。

7月6日

○乙酉,臺諫合司啓曰:「雖大臣之議,失當則不可用也。以神位未得奉尋,不得已爲紙榜耳。雖先王先后之靈,豈以此爲怪也?必謂:『嗣王窮極奉尋,不忍遽作新主,而如是也。』今若未得奉尋,改作新主,則臣民之意,漸向緩慢,獄中雖有正犯人,終不得情。大臣等誤議,不可從也。」傳曰:「此事則時方奉尋,獄事未半,先定日數,情禮未合,故予不取大臣之言。不定日素服,期於必得,昨日大臣皆以爲可速設主,此豈不審料乎?近日予與大臣,窮心盡力,庶覓神主,而終不得奉尋。設神位然後,當行安神祭,而至今設虛位,未得行安神祭,尤所未安。何期難必之獄事,而久不設主乎?大臣豈不商度,予亦豈不審計乎?卿等獨有誠意,予與大臣,獨無誠意而然耶?大臣等議,不可改也。」兩司更啓前意,又啓:「文昭殿提調,罪無正律,故比律照啓公罪,杖一百,然此事甚大,不可在職。」不允。

○學生張閏文,告內禁衛車世亨,偸燒文昭殿神主,按驗不實,閏文竟坐誣告,陵遲處死,籍沒家産。

○以鄭球爲司諫院正言。

7月7日

○丙戌,上御宣政殿,親鞫罪人叔石、命堅等。鄭光弼等啓曰:「咸鏡道,古稱軍士强盛,今極凋弊,防禦至難。近來彼道未有一二精兵,雖每送入居,而未能實邊,徒取怨於南民。如張閏文奸詐之徒,數多誘引南民,而放賣,彼道之事,日至疎虞,若有事變,恐不能支。臣等意,此道可無私賤,令其道觀察使,詳加推刷,具數以啓,文記分明者,以公賤代給,雖未得一時盡能充給,以私賤別作軍伍,或稱賤甲爲名,則必有激勵之心矣。其文記不分明者,一皆屬公,則似當矣。且如年少武臣,或爲軍官,或因防禦入歸,稱己奴婢率來者,亦多有之,此亦可禁。」上命議後日。

○慶尙道水軍節度使李之芳狀啓曰:

風雨大作,屋瓦皆飛,海邊,人不容立,波濤洶亂,各浦兵船,相擊破碎者,二十四艘。

○慶尙道大風,木拔禾偃;蔚山郡海水漲溢,民家十七區漂沒,溺死者人二牛一。

7月8日

○丁亥,臺諫合司啓曰:「有上殿而久御素服;有列聖神位而久用紙榜,固爲未安。但今奉尋之道未盡,而恬然奉安新主,無奈不合於情禮乎?且殿中守僕,提調當選擇,而聽人私囑,或至受賂,請皆罷職。」不允。

○委官鄭光弼等啓曰:「被囚者一百有四人,獄事雖重,其不干者,請放。」從之。

7月9日

○戊子,三公啓曰:「永興府使金良弼有武才,當用於邊方用武之地,請改差。」從之。

○太白晝見。

○社稷地震。

7月10日

○己丑,傳曰:「十二日後,當卽吉,然時未得舊神主,而近來災變亦疊。雖卽吉之後,當不復正殿,亦令減膳撤樂,親祭後還宮時樂器,其令陳而不作。且文昭殿參奉,其以諳鍊久仕者,差之。」

7月12日

○辛卯,上親祭于文昭殿,命侍衛將士、兵曺、都摠府、承政院,飮福於外庭。

○臺諫啓:「吏曺參判閔祥安,未協物望,不可久曠其位,請速遞。蠶室雖導率之事,蠶室太多,故弊及於民,新蠶室,請速革罷。內需司長利收納事,又遣委差,前日作弊已甚,多致虧欠,今欲充數,作弊必尤甚矣。皆有文券,所在官守令,亦可知其首尾,請勿遣委差,一委守令監納。江華府使尹興商,年老不合臨民,請速遞。」憲府啓:「闕內加率跟隨者,命皆棄之,無懲戒之心,請依律罪之。」命遞興商,餘不允。

7月13日

○壬辰,遣同知中樞府事尹熙平如京師,賀聖節。

○臺諫啓前事,又啓:「文昭殿內官及宗親等,雖非當職,然其事甚重大,請罷職。」皆不允。

7月14日

○癸巳,傳曰:「北方之事,日至疎虞,故大臣請以北道私賤,換南道公賤,豈不深計?予意,欲置奴婢於北道者,亦或有之,而悉令相換,則不無生怨,其言于所議宰相。」金詮、朴說、尹珣、高荊山、李繼孟、安瑭、南袞議:「咸鏡道人物凋殘,防禦疎虞,救弊之策,宜急措置。其弊源之起,專由於守令侵督其民,使不得聊生,奸詐之徒,因以爲己利,諉引轉賣,無所顧忌。加以受任人員,如守令、僉使、萬戶,以至軍官,亦有冒認己奴,率來者頗多,防禦軍卒,日至凋弊。其欲推刷,以他道公賤代給,亦出於不得已也。但本道私賤,類皆貧殘,富實之戶,十不能一二,主家貢役,尙不能支,一朝定爲軍役,則其不能荷戈立防,出死力,禦外患,明矣。若又主將不恤,則流離者必多,而公私賤相換之際,巧詐橫生,必至以貧爲富;以弱爲壯,則誠恐利歸私室,而國家終有兩失之患矣。臣等意,令本道觀察使,詳加搜括,其文記不明者,一皆屬公,又立禁條,自今凡居本道奴婢,本主但收貢而已,勿許擅出他境。其已前捉出者,許於該司及所在官司,定限納賤籍,考准其有,過限不准者,雖文券明白,竝皆屬公科罪,且其冒認良民爲奴婢者,亦許自首免罪。如此則爲私賤者,無他徙之弊,而皆爲本道之民,脫遇緩急,則雖不預軍伍,而亦可爲兵矣。」曺繼商、黃孟獻議:「許多私賤,一一以他道公賤換給,則軍額雖裕,而公賤立役者減損。且彼充軍者,或不能支,而流散則恐有兩失之弊。臣等意以爲,本道私賤,不可盡換也。但其中擇壯實堪爲卒伍者,籍爲軍戶,以備防戍之役,京外屬公奴婢及他道各官數外奴婢,漸次充給本主,其他私賤,別立禁條,使其主但收貢而已,勿令擅自率來,使之安業,則不惟實邊,其於倉卒,皆可爲兵。」成夢井議:「本道私賤中有田業,能控弦,堪爲軍卒者,抄擇定軍,以京外屬公奴婢及緜布中,聽自願,其老弱殘病,不合充軍者及女人,以楮貨優數差等給價爲便。」用金詮等議。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經天。

7月15日

○甲午,上念西方戍卒之苦,分遣敬差官,頒賜衲衣。

○御召對。侍講官柳灌曰:「近有天災、地變,又有人射憲府門,此亦大變。」上曰:「射憲府門,至爲駭愕。近來人心頑惡,必是怨憲府者所爲耳。」參贊官尹殷輔曰:「御史臺,持一國紀綱,此由或因訟事而不協,或被駁者,示其怨望之意也。」上曰:「被駁者,乃士大夫也。士大夫豈敢爲此?此必常人因訟事,結怨而然也。雖未得情,當初朝廷驚動,而推之可也,適有大事,但懸賞購捕耳。」〈史臣曰:「射憲府門者,挾私憤,欲斥去臺諫而然也。其無朝廷,而蔑紀綱,甚矣,可爲痛哭。嗚呼!淳風掃地,敎化不行,使人心至於此極,爲君相者,將何以爲心?若夫士大夫,雖或被劾,何敢忍爲?殷輔不以敎化不明、人心頑慝爲憂,而以難測之事,置疑於士大夫,士大夫雖犯辜,古人尙不顯言直斥,況此曖昧者哉?惜哉!」〉 ○臺諫啓前事,不允。

○承旨金安老奉審諸陵,來啓曰:「祭器、祭服,其舊件陋汚,新件亦甚麤造。」

○綾城縣令宋世琳上疏,略曰:

臣來守縣邑,休戚利病,無不周知,姑撮其最關於民瘼者,條陳于左。臣觀,國家約定貢賦,毌得有縮,載在版案。而各司捧納,雖細賦小貢,或稱作紙,或稱公事紙,先以緜布優納,然後必高其斗升、重其斤兩,以縮之而謂爲未收。奴隷、庫子,例且防納各官所進,雖百倍善於其所蓄,朝暮候隙乘便,百計排之,督如星火,爲貢吏者,大怕遭譴,多負月利,恣其求索,竝與其本色而給之,僅得納焉。其所謂:「月利之布、未收之貢」,不獲已取于民以償之,故厥初以本色進者,優斂之;以價物遣者,優賦之,公事作紙,亦隨而優徵之,圖免怠於奉上之責。嘻!百般貢賦,俱出於民,今日傾所有以充之;明日賃所有以充之,而又明日如是,今年如是,明年又如是,而凶年多稔歲少,憑公謀私者衆;瘠己肥民者寡,民安得不愁嘆之甚於昔也?伏願殿下,廣收群議,申明約令。且國家於濱海諸郡,置鹽倉收稅,以補軍資,其意則甚善。但以稅布,隨各官殘盛,差級分授,或十餘匹,或七八匹,或至於三四匹,令一匹貿冊紙二十五卷,直納校書館,校書館點覈過制,必以長廣潔白者納之。其所謂長廣潔白者,則一匹僅易二卷。以此計之,幾以十二三匹,可貿二十五卷,爲守令者,辨之無由,徵取民間,率以爲常,民之受病,可勝道哉?冊紙之納,已有恒貢,何必分稅布,圖利於民,然後供印冊之資乎?深爲國羞之。無已則從市直貿納,何不可也,而必優其數,病及於民乎?況此紙所印之冊,非御覽也、非國用也,廼使人人得自貿易,則雖常紙,猶可也,何必用長廣潔白者,俾民受病邪?伏願殿下,亟命罷之。國家三面受敵,今且南北構釁,軍國治務,當百倍平昔矣。今之軍額,則似夥而弱,夫亡卒十居七八,爲戶首者,臨番鬻財,竟亦逃遁,官吏眩於充塡,破甲補乙,苟逭目前之責,是雖軍丁時,監考、色吏,舞奸所致,何莫非爭避爲僧之故也。見今童頭方袍者,千百爲群,如使衣甲帶弓,則俱是健丁也。國家每下刷僧之敎,守令雖欲痛刷,而屬諸籍鉅寺、崇刹,新創、舊修,羅絡諸山,僧輩四散,東刷則之西;西刷則之東,守令安得一一摘刷之乎?仍循苟且,還復如舊,甚可痛也。臣竊惟,去草不去根,終當復生,如欲人其人,莫若火其廬。不撤梵宇,而徒欲刷無牒之僧,政猶存根而去草,草之滋蔓,誰勝芟去?伏願殿下,亟命盡撤,以絶根抵,以强軍卒。夫國之置郵傳,所以應使命,而備緩急也。是以,定上中下三等馬,各給位田,使驛卒更番立馬,以應以備,其意則善矣。然善者恒少,惡者恒多,中下馬猶可以繼充,上等馹,豈易多得?玆故上馹,驛不恒有,凡使介奔馳,易致羸敗。爲察訪者,怵於受譴,督令代充,哀哀郵卒,賣盡家産,延及一族,纔幸充立,旋致羸敗。度不得復充,則空戶逃散者,前後相望,郵傳日就殘弊。臣竊料之,上中下三等之直,酌而折之,令立馬之卒,無論人貴賤,得自伸訴,爲察訪者,通文于馬主所在官,從其折直而市之。如或馬主勢豪,不肯賣,或賣而强高其直,察訪與所在官,報監司治罪,其亦庶乎其可也。伏願殿下,亟命施行。夫古昔聖人飮食之節,所以養氣體,不以傷生而已,不必窮口腹,以快其欲也。臣竊觀,今之飮食,豈但窮口腹?爭珍競奇,滔滔成俗,國家深知此弊,屢下抑侈之敎,然難卒變。今使介之行,視饌品饒瘠,爲譽爲毁,馴致爲最爲殿,爲守令者,海而致山産;山而鳩海錯,爭務相勝,以素索稱嘆,使民生受困,其可忍乎?伏願殿下,申敎政府,節饌品,先自政府始。政府是承化,出治之地,政府由是而節饌品;百司由是而節饌品,則八方百執事,難獨豐備而要譽也。嗚呼!天災時孼,雖未必玆數弊之所致,亦安知不由玆致也?況今非特旱魃爲災,雨土、雨雹,雞妖、牛怪,驚駭觀聽。民而射其守;奴而殺其主,兄弟而相戕;夫婦而相戮者相繼,加以南夷、北虜,朝暮煽禍,大軫聖上之憂,臣竊痛焉。伏願殿下,益自修省。

上命示大臣。

7月16日

○乙未,上欲推射憲府門者,大臣等以爲,無形跡,不可開大獄。

○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韓世桓爲漢城府右尹,權敏手爲忠淸道觀察使,全五倫爲永興府使。

○校書館正字盧克昌、李迪上疏,略曰:

今者變起於文昭,有所不忍言者。昔漢有盜高廟器者,文帝欲置之族;魯有盜竊寶玉、大弓者,《春秋》書之以爲變異,而傳者謂:「魯失其政,先王分器,猶不能守,盜得竊諸公宮,其能國乎?」夫廟器與寶玉、大弓,其存其亡,於奉先,無所損益;守國,無所重輕,而漢文置之如是之重;聖人亦謹而書之,以垂戒萬世,豈非以宗廟之重,雖至器物之細,民無得犯之理歟?我朝爲治,以孝爲本,自祖宗有此寢殿,以極追遠之誠,其爲重視廟器、寶弓,何如哉?而一夫不逞,得至於逆犯不忌,猶爲國有政乎?此乃在殿下沒世無窮之戚,於國家萬代不泯之恥;於宗社古今未有之禍,殿下豈不思所以應此變耶?臣等聞,昔孔子告魯哀公曰:「君子入廟,仰視欀桷,俯視几筵,器物皆存,而不覩其人,君以此思哀,昧爽夙興,整其衣冠,平朝視朝,慮其危難,一物失理,亂亡之端,君以此思憂。」此正殿下今日之事也。變故之初,殿下與臣民,慘然在服,遑遑四求,庶幾奉尋神馭,以復于位,而竟未知其所,今改奉新主,躬省寢殿,雖云先后之靈,必在於是,不隨其主,而俱亡,聖情哀戚,曷有窮已?今國家,上有天變;下有物怪,又至今日,變及於此,此豈直一物之失理,其端之可畏,顧不大哉?伏願殿下,推此日哀感之誠,益思無忝之戒,勿以此端爲易而忽之。臣等竊念,此變,弑逆之亂何異?《春秋》之義,賊不討,不書葬者,蓋示臣子之讎未復,則服不除,寢苫枕戈,無時而從事也。今雖神主復位,罪人未得,先后之故位亦在何處,而朝廷澹然從吉?臣等豫憂,自此聖情哀感,日以寢衰,而群臣亦且恬然,無復有戒,遂置可畏之端於不足憂之地。古之人君,遇大災變,必避正位,以謹天戒,以省人事。殿下亦宜痛自刻責,不御正殿,慄慄危懼,至今半月,未聞有此擧,廷臣亦了無以是戒者。是,殿下與在廷之臣,咸以此,直謂之一奸民之作,而不以大變異處之,臣等憾焉。臣等聞變以來,食不下咽,中夜撫膺,竊料所以致此之由,蓋亦有所來者矣。今夫一家之內,其家長爲祖先立祠,常致禮敬,則雖廝僕童穉之無知,亦且觀習,視之不敢慢,況堂堂國家,神、人所主,而祇奉廟殿,以爲萬世無疆之重,尙使民如是之褻視,惟意是恣,此豈無所自耶?臣等伏見,當今祀享之事,多所慢瀆,至於陵殿朝夕上食之官,則率用膏梁,不學闒冗儇薄之子備焉。若外殿之在州府者,則至有淫汚,積習成例,恬不知怪,遂使其下,視之略不嚴敬,無所顧忌,致有此變。臣等竊恐,殿下一身爲一國神、人之主,而虛靈應物之地,誠敬或有未極,而至於奉宗祧、禮百神之際,萬有一念之怠,其效之末,乃至於此,殿下其亦省之耶?夫國之至重者,莫如香祝。臣等聞,昔在世宗朝,必親署押,時至香室,從容奉審,自後列聖,亦皆遵之。逮于成宗,益加敬愼,至末年不豫,權宜造押以印之,燕山朝遂以爲常。及殿下卽阼,百度一新,復遵列聖之舊,厥後遽廢手押,以襲成廟晩年權宜之事。是,殿下奉先之誠,或有未及於列聖也?至於四時大享,亦或不親傳香,臣等竊惑焉。吁!今之變,其端實萌於前,而其發乃在今日,臣等恐今日之變,又將爲異日之端,則其發尤有大於此者,可不慮哉?雖然,是端之初起,旣本於殿下一念之差,則收此端,而不使大於異日者,又不在於殿下之一念乎?伏願殿下,側身戒懼,廣求直言,以省治政之愆;以盡應天之變,而至於奉先禮神之際,處己臨民之地,無一念之怠忽;無一息之間斷,則祖宗之靈,其有不懽;神人之心,其有未和者耶?

〈史臣曰:「是時,上已避殿、減膳、撤樂,而迪等未之知也。」〉

7月17日

○丙申,臺諫啓前事。諫院啓:「射憲府門者,請推治。」不允。

○羅壽千盜尙衣院大紅紗裳,禁府以斬不待時照啓,命減死,決杖一百、徒三年。

7月18日

○丁酉,戶曺請依例遣敬差官,踏驗災傷,上命遣御史踏驗。

○臺諫啓前事,不允。

7月19日

○戊戌,政院啓曰:「羅壽千罪當死,而只決杖一百、徒三年。常時雖不盜御府物,若爲竊盜則黥面,壽千當刺,竝減刺刑,恐過於輕歇。」傳曰:「此非服御之物,故止於此耳。政院强請刺刑,予未敢知。」

○御召對。

○命禮曺祈晴。

○臺諫啓前事,不允。

7月20日

○己亥,臺諫啓前事,不允。

○上將欲親行釋奠祭及社稷祭,政院啓曰:「釋奠祭翌日,卽行社稷祭,則恐誠意不一。」命考前例以啓。

7月21日

○庚子,禮曺啓曰:「考前例,則社稷、宗廟,不可竝行親祭。」傳曰:「當親行釋菜禮。」

○傳曰:「前日躬行釋奠,則例必取人。近來,別試取人,雖數,無妨。其議于大臣。」

○領議政鄭光弼等啓曰:「近日秋霖過度,害穀必多。春旱旣極,今雨潦如此,平安道雨水不中,慶尙道亦有風災,不勝惶恐。」傳曰:「近來災變甚極,上下所當交修。其有風水災處,預備救荒事,令監司措置,可也。」

○三公啓曰:「上之恤民至矣,而守令不謹者多。聞,衿川縣監鄭喜,不恤民隱,多般橫斂。稱進上捉魚網罟,熟麻分徵於每戶。且進上菜蔬,以官中備納,其價物,分斂於民。且依憑貢炭,分定民戶,每炭一斗,斂米一斗云,請推考定罪,懲一警百。且外方海澤,若利多害少。國法,許令鑿傍近民田導水,近來海澤作田者,或爲水患所敗,多決毁正田。今後無弊防塞者外,其毁正田,導水作田之處,一禁何如?且堤堰、川防,自古所爲,及至秋成,守令及百姓,或以漁獵,決水毁防殆盡,殊無國家隄防利民之意,今後請使大臣,親往巡審。且前薺浦僉使金世鈞,死於倭亂。雖因自失而致沒,然其同時比亡,釜山浦僉使、永登浦萬戶則已致賻,而世鈞獨不蒙恩,請使致賻。」傳曰:「皆如啓。金世鈞非爲國亡身者,故已收職牒,其致賻,似爲未便。當審考處之。」〈史臣曰:「喜,卽前朝忠義伯夢周之孫,性剛直,不阿權貴,至有是啓,人多疑焉。」〉 ○傳曰:「講武場,上爲獻禽;下爲閱武,重不可廢。但講武之所非一,擇不緊地,欲許民入耕,其令兵曺考啓。且問於大臣。」

○傳曰:「予以否德,夙夜兢惕,天災、妖變日甚,今年大旱,又有風水之災,人心奸惡,風俗澆薄,又日益甚,予未知上答天譴;下化民俗之要。不意今有文昭神位之大變,此雖人事,天示警予至矣。罪實在予,常時祭享之事,誠敬極至,則小民安有盜神主之理乎?萬世之恥,不可勝言。予於祭祀之事,非不盡心,屢勑有司,然終有如是之大變,予之誠意未盡;有司之不奉行,何足怪哉!然該曺之不審察者,已命推覈,若論以公罪,則何所懲焉?予意,該司官員,當罷其職,示重祭享之意,何如?且祭享所官員,多是豢養子弟,其官不擇,則下人何所敬畏乎?祖宗官制,雖不可輕改,皆令差以文官,如長官則以諳鍊文官擇差,以重祭享之事,何如?且治國之急務,莫過於求賢用人,薦賢,宰相之職也。昔唐太宗謂房、杜曰:『公爲僕射,當廣求賢人,隨才授任。此,宰相之職也。比聞,聽受詞訟,日不暇給,安能助朕求賢乎?』因勑尙書:『細務屬左右丞,唯大事應奏者,乃關僕射。』此,唐宗知人君之道也。大臣不可親細務,況人君乎?人君之道,勞於求賢,逸於任人;大臣之責務,進賢良,而當今百司解弛,奉公者少,慢法者多。此,求賢未至;薦賢未盡也。若得賢良,布別諸司,何事不擧乎?且矢射憲府門,此必奸詐之徒,欲遞臺官也。臺官持國之紀綱,而如是其不畏國法,可勝言哉?予問於大臣,大臣等曰:『欲推射者,如捕風捉影,難可指也。』此果然也。但大臣等曰:『疑被駁,或詞訟者之所爲。』承旨亦以被駁者爲疑,予以爲未便。被駁者皆是士大夫,安敢以一時被駁,爲如是之事乎?頓無可疑,所可疑者,不識無賴訟者之類耳。」

○臺諫啓前事,不允。

○諭京畿、忠淸、江原、全羅、黃海、咸鏡等道觀察使曰:「近見,秋霖太過,川潦漲溢,因慮諸道亦或水災,省咎念民,日切憂惶。道內雨水適中、過多與否,急速馳啓。如或有水災,損毁田畝,頹溺屋廬,傷人害穀,則禦災救荒之政,其盡心措置。」

7月22日

○辛丑,戶曺啓曰:「各道堤堰,昨日三公請遣巡察使,而命允,何以爲之?」傳曰:「各道堤堰,不可遣一大臣,使周巡,若於各道,一時皆遣,則必騷擾,其問于大臣。」

○傳曰:「苞山監貴福同罪者,皆見放,而獨遠流絶島,則無待宗親之意,幷問於延訪時。」

○臺諫啓前事,仍啓:「興德縣監鄭光翼,前爲昌德宮部將,與守宮內官相交,斫伐後苑樹木,破落抹樓板子,竝皆折破作柴,公然輸致其家,貪邪無狀。今又臨民,亦多汎濫,請罷職。」傳曰:「鄭光翼推問後,罷職可也,守宮內官,亦竝推之。餘不允。」

○傳曰:「秋霖太過,水潦暴張,慮有愚民憚於移動,或居傾圮之屋;或處逼水之家,以致壓溺死傷,用軫予懷,其令五部,遍行申諭。」

○命罷衿川縣監鄭喜及文昭殿內官。

7月23日

○壬寅,傳曰:「各道殘邑,別爲抄錄。其守令遞任時,文、武、南行中,擇才幹卓越者差遣,則殘邑庶可蘇復,其問於大臣。」

○命繕工監紫門,改構假草家二十間於大內。

7月24日

○癸卯,敎政府曰:「予本昏庸,叨主一國,暗於君人之道,凡百動爲,不循于軌,率多紕繆,上干天怒;下失人和,戾氣充積,形爲災變,天文示異,地紀失序,人妖、物怪,駢見疊出。雖切警懼之懷,尙昧修省之方,無望消弭,益咈天意,爰自春月,至于盛夏,亢旱焦土,穡事幾廢,曁入秋節,淫霖恒若,歷旬不止,川潦暴溢,沈損田畝,雨水之害,平安一道尤劇,又有大風之異,作於慶尙,摧屋拔木,禾稼多傷。農功旣困於久旱,以値風水之災,有秋之望,已難可冀,深懼凶荒荐至,民生失業,窹寐憂慮,輾轉靡寧。是何以予一人之罪,轉及無辜赤子,一至此極耶?興言及玆,予懷若焚。方欲省愆洗心,圖新厥政,庶回上天之心,以救黔黎之命,茫無津涯,迷不知方。惟望大小臣僚,尙不棄予一人,協心輔助,匡救不逮。其體予懷,曉諭中外。」

○文昭殿守僕叔石,死於獄中。

○命下興德縣監鄭光翼于獄。

○臺諫啓前事,不允。

7月25日

○甲辰,御朝講。

○傳曰:「今年早遇旱災,晩値風災,予欲分遣御史,問民疾苦。又欲減今年田租及往年公債,其竝議於今日延訪時,首議祭服事。」刑曺判書宋千喜曰:「祭服麤造官員,所當先推。」領議政鄭光弼曰:「不親監造,此固該曺之失也。」右議政申用漑曰:「非徒麤造,又至陋汚,着此行祭,至爲未安。此由典守者不謹藏守,置於褻汚之地,而然也。此可治罪,以懲其後。」光弼曰:「固宜治罪而罷職,乃律外之事。然若懲後人,則不得不爾。」上曰:「祭享事,別加糾檢,而今若是,若論以公罪,似無可懲。」光弼曰:「麤造與典守者,當推而罪之。」戶曺判書李繼孟曰:「麤造甚不可,然本自有法,律外加罪,非人主之事也。」用漑曰:「律外加罪,固不可。然爲祭享,別治其罪,有何不可?」吏曺判書安瑭曰:「其中尤甚者,罷職可也。」上曰:「其中頑慢太甚者,或罷職,可也。」又議祭享官員,當以文臣差授,其長官亦以諳錬文臣擇差事。光弼曰:「祭享官員當以文臣差授,但宗廟、社稷、文昭、延恩、永慶殿,若皆以文臣差之,則必用三館官員,非職高文臣所得爲也。年少文臣能謹與否,未可知也。儒生中有學識者,不爲不多,擇用可矣。」安瑭曰:「勢不可皆以文臣差之。如社稷、宗廟令,擇其有學識者差之則可也。」左議政金應箕、左參贊李自健等意亦然。右贊成朴說曰:「只於宗廟、社稷,擇授文臣,可也。」上曰:「皆以文臣差授難矣,擇生員、進士中,有學識者,任之可也。社稷、宗廟令,雖無別法,自今擇差,可也。」又議薦賢事。光弼曰:「臣意,宋欽以守令有聲績,遞拜京職爲當。且崔淑生優於文,歷仕亦久。雖已陞堂上,然無超擢之意,且聖鑑所當察也。」用漑曰:「薦賢,大臣之任也。今光弼所啓宋欽等,亦可擢用。申永洪,前爲海州牧使,以牧場事見遞。以臣四寸,似難薦進,然其才器可用,不可置諸閑地。」朴說曰:「李堣、申公濟以守令,有聲績授加資,宋欽豈下於此數人乎?」安瑭曰:「如朴英者,可以擢用。內贍寺直長金麟孫,雖非文武出身,曾爲生員,文筆非不足,大有武才。年過四十,宜未及衰,超敍邊方及六鎭判官,何如?」上曰:「薦擧之人,先試於京職,邊將有闕,隨宜塡差,可也。」兵曺判書高荊山曰:「文臣中如李蘋者,亦可擢用。檢閱柳庸謹,雖是新及第,人物異常,年亦不少,宜如李長坤之例,擢授評事,可也。成均館學諭申抃,年已四十餘,有將才,及其未老,超敍爲邊方判官,可也。」又議射憲府門事。光弼曰:「臺諫操紀綱之任,而有如是之事,其欲推之者,不得不爾。但推之無據,曾被臺駁者及不逞之徒,不爲不多,不知某人所爲,何所據而推之?今有天變,獄囚甚衆,此甚不可。」應箕曰:「憲府亦不知某人所爲,可疑之人,若皆推之,則恐刑罰甚濫。」用漑曰:「事無端緖,人必多傷。」千喜曰:「臣近爲刑官,雖情狀明白者,亦皆忍杖不服。況此事頓無形跡,若推之,則無罪之人,多傷矣。」左贊成金詮曰:「推之無據。」禮曺判書權鈞曰:「假令推之,終難處置。且人或多傷,則恐乖人君好生之德。」朴說曰:「無形迹,決不可推。」上曰:「若以事無所據而不推,則恐爲不可。此,大事也。推而不得,然後棄之,何如?且士大夫被駁者多,其中豈無凶險者?然予意以爲,此豈士大夫所爲?必無知訟者所爲也。」光弼曰:「憲府當守法不搖動而已,欲推則無所據矣。」用漑曰:「推之則不得已用刑杖。臣意不可推也。」又議釋奠祭及重試後別試、拔萃科、殿試可行與否。光弼曰:「釋奠親行時,有別試,又於重試後,爲別試,似爲煩數。臣意以爲,合二事爲一別試,何如?」應箕議同。權鈞曰:「成廟朝若親行釋奠,則祭後卽試取,武科則殿坐下輦臺,取之。今若於祭日卽取,復於重試時,又爲別試,可也。」右參贊南袞曰:「旣取人於釋奠時,則豈可復取人於重試時乎?今春式年,已取三十三人,又爲庭試取一人。又若再行別試,則人才亦有限,而無養成之暇矣。合二事一行,可也。」用漑議亦同。光弼、應箕、用漑僉啓曰:「拔萃科,初試已久,然今年難可竝行,待後年,乘閑暇行之,無妨。其初試入格者,可棄與否,臨時酌定,何如?是雖盛事不關大體,雖不爲,亦無妨。」朴說曰:「若合二事,爲一別試,則退擇日爲大擧,可也。不然則外方儒生未及上來,而取人之路,窄矣。」光弼曰:「我國儒生,氣質皆輕,若數爲別試,則皆不讀實學,務爲抄集,爲應擧之學矣。何必數爲別試乎?」上曰:「予欲親行釋奠而云耳。果兼二事爲別試,可也。」又議講武場不緊處,許民入耕事。光弼曰:「上意,欲令窮民,起耕於講武場,至爲美矣。其在遠處,不合講武,宜於耕墾地,當行移各道,許民起耕。」上曰:「其緊與不緊處,使該曺磨鍊,何如?」荊山曰:「詳悉磨鍊後,許民起耕,可也。」又議殘邑守令擇差事。光弼曰:「殘邑以不賢者爲守令,則民多受弊。今所抄殘邑,或未的實,如加平、龍仁、明川,本非殘邑,而亦抄焉。安峽、歙谷、富寧,本是殘邑而不抄,似未穩矣。」安瑭曰:「與郞官同議抄之,豈盡的實?退與大臣,更議抄之。」上曰:「殘邑宜可更抄。守令當擇差也。」又議堤堰事。光弼曰:「外方堤堰,當令本道監司糾檢,豈可爲此遣大臣乎?監司先巡審修築,然後他年,隨後遣大臣看審可也。名爲堤堰,而或廢棄,則民或自占耕食,此則可禁。」安瑭曰:「成廟朝,朴元宗請以堤堰事委戶曺,使之專掌,以今見之,殊不如設局時矣。外方堤堰,監司未得一一親審。祖宗朝設堤堰司,以掌其事,而大臣兼之,必使大臣專掌,然後庶可糾檢矣。今雖下諭監司,久則必至於廢弛矣。」朴說、南袞、用漑曰:「今雖設局,未必有弊,設局爲當。」又議金世鈞致賻事。光弼曰:「此則誠如上敎,果不可致賻也。」又議減今年田租及往年公債事。繼孟曰:「若於軍旅之後,則可減田租,今若減租,則國用疎虞,恐不可也。」光弼曰:「問民疾苦,蠲減田租,皆帝王盛事。然我國國用甚小,今年田租,恐不可減也。往年公債,雖可蠲免,然公債皆爲民儲穀,以備凶荒,若儲少而或値凶荒。則無以救民之飢。且其不納者,皆土豪也。今若蠲免,豪强者先受恩矣。」朴說曰:「減田租,盛事也。然國用甚少,百官俸祿亦不足,今年田租,不可減也。但減往年公債,則民受實惠矣。」荊山曰:「外方守令欲出解由,督徵公債,往年未納者,皆移錄近年,今雖蠲減,民不得蒙實惠矣。但其中受食後,或身死、或逃亡,而徵於一族、切隣者,則特減似當。」光弼曰:「有災傷之邑,遣御史摘奸,故各官守令,恐御史下來,雖有災傷,率以無災傷施行,至爲驚愕。如此則生民尤未蒙實惠矣。」安瑭曰:「一法立而一弊生,今遣御史摘奸,尤有民弊。」上曰:「不計災傷有無,竝遣御史,則似可矣。」光弼等皆曰:「問民疾苦,此甚美事。誠如上敎,遣御史甚當。」上曰:「八道不可皆遣,但於風水之處,遣御史,可也。」又以宋世琳上疏事,逐條議之。繼孟曰:「貢賦作紙之事,已成積弊。自古不能禁止,未知何如而可也。」安瑭曰:「當初立法,旣已詳密,更無所爲。」用漑、千喜曰:「各司庫子以防納爲利,其弊多矣。」又以沿海官鹽稅紙,上納事議之。光弼曰:「昔紙賤而布貴,故無弊,今布賤而紙貴,故漸至有弊,令戶曺別爲詳定,從市直相換,則可矣。」安瑭曰:「布一匹,直冊紙纔一二卷,須使改定,可也。」承旨金安國曰:「無乃古以常紙,而今納白紙乎?下該曺詳察後,詳定何如?」上曰:「可。」又議推刷僧徒、焚毁寺刹事。光弼曰:「今者旣無兩宗僧徒,又不得興行,佛敎之衰,可謂極矣。何必焚毁寺刹?」南袞曰:「此乃元、魏毁塔廟之事,何必一切焚毁乎?」又議驛馬定價事。用漑曰:「一馬之價,幾至五百匹,此弊可禁。」光弼曰:「有馬者,自高其直,遷延不賣,驛子不得已優給而買之,其弊不貲,申明其法,可也。」又議飮食毌得奢侈事。光弼曰:「此言至當。前旣行移於各道,今更申明下諭監司,可也。」安瑭曰:「我國奢侈之風已成,不可易禁。當自上達下,內自宮禁,外及閭巷,一以儉約爲尙,不事奢侈,則庶幾可禁而上之人,當躬行而導之,他無可禁之法。」用漑曰:「下之習俗,自上而作。」安瑭曰:「此言當矣。」〈史臣曰:「用漑治第宅,踰制極侈,多畜美妾,各置別第,計日巡宿,僕妾以衣服、飮食爭誇美,用漑日夜淫湎。安瑭建第於昭格洞,至爲石柱,臺諫論之。二人皆不以節儉自治,而所言則近似,可愧。」〉上曰:「上行下效之言,至當。果不可以法禁之也。」又以苞山監貴福事議之。光弼曰:「以宗親偸取雞鴨,罪亦不重,旣蒙上恩,何必還發配所乎?」安國曰:「堤堰,大事也。古人有《河渠書》,重水利也。戶曺多事,未能專力於此,祖宗朝必有計料而設局。今三公皆入於此,卽令定議,何如?」光弼、用漑等皆曰:「設堤堰司,甚當。」

○命擢用宋欽。

○鄭光弼等議啓曰:「南方別赴防軍士,欲觀今年而更議,定虜衛加定五百爲當。」

○命放苞山監貴福。

○分遣洪彦弼、韓效元、金乃文于黃海、平安、慶尙道,問民疾苦。

○臺諫啓前事,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李荇等上疏,其大略,以立紀綱爲主。

○太白晝見。

7月26日

○乙巳,命推奉常寺官員,以禜祭無位版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諭八道觀察使曰:「堤堰之設,專爲水田灌漑之益,取利甚博。修築之規,令甲所載,近因有司廢而不擧,守令等亦視爲餘事,慢不致意,或多侵占盜耕,尺數減縮;或不竪築,致有決毁,或塡沙土,或已作路,或無基址,而名數脫漏,至於植木設桷,皆不如法。遇有旱災,民不蒙利,殊無國家爲民興利之意,卿其擇定剛明守令,備細打量,一依舊法,督令修整,卿亦親審啓聞。當遣大臣,或御史摘奸,如與堤堰元案,少不相準,非但守令,卿亦不饒。」

○敎吏曺曰:「各道殘邑守令,不擇人物,例以職秩相當者塡差,類非其人,邑愈殘弊。其中最甚,京畿麻田、積城、果川、漣川、陽智,忠淸道延豐、海美,慶尙道禮安,全羅道珍原、大靜,黃海道鳳山、載寧、文化,江原道麟蹄、狼川、金化,咸鏡道三水、高原,平安道寧遠、祥原、价川、慈山、順安等邑,別置簿錄,遞差時,或以文、武臣、吏、蔭中,精擇差遣。」

○敎禮曺曰:「《大典》喪制條:『軍士願行三年者聽。』而近來廢而不行。非徒此也,朝官服制式暇,竝皆出仕,至爲未便,其申明擧行。服制式暇,勿令出仕,其職事緊關,不得已出仕時,則依祖宗朝例,已行日數書啓。」

7月27日

○丙午,臺諫啓前事,不允。

7月28日

○丁未,臺諫啓前事,不允。

○慶尙道梁山郡梨花開;晋州等邑大風雨,拔木飛瓦,傷禾穀。

7月29日

○戊申,命入所賜兩界土軍衲衣于內,御宣政殿簷下,看品,命推麤造人。

○命賜禧陵守陵官、侍陵官裌衣一襲。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大司諫金硡等上疏曰:

謹按,《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間,日食、地震,山崩、水溢,以至有蜮、隕石,大無麥禾,鸜鵒來巢,凡災異之可驚怪者,靡不特書,用爲後世人主警懼之實。又按《漢書》、《宋史》、《高麗史》、《五行志》,有雞禍、羊禍、牛禍,有赤眚、黑眚、白眚,雨毛、雨血、雨土,其所載非一代,所致非一端。準諸《洪範》休咎之徵,必人事失於下,然後天變應於上。殿下中興紹統,今向一紀,治效未聞,災咎沓至,加以風俗大變,上動宸衷,下駭輿情,實春秋、漢、宋、高麗之所未見也。殿下遇曠古所未見之災,其有曠古所未見之側修乎?近日屢下哀痛之敎,布罪己之旨,又召對大臣,訪以施、罷事,其憂勤至矣。然不知某大政,昔有未行而今行之;某大弊,昔有未祛而今祛之,徒見一堂之中,君臣相可否者,惟尋文內之事,則彼變風俗,正人心,用禮樂,爲治道之規,何時而講之也?夫禮者,所以定親疎、辨上下、明是非、別同異也。故禮之敎化也,微,使人日徙善遠罪,而不自知也。《記》曰:「敎訓正俗,非禮不備。』此之謂也。《周禮》大司樂,掌樂德、樂語、樂舞之敎,以和邦國,以諧萬民。夫樂者,樂也。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是故,君子反情而和其志;廣樂而成其敎;樂行而民向方。孔子曰:『移風易俗,莫善於樂。』此之謂也。大臣非不知禮樂,爲大本也,類視迂遠,謂可行之於古,而不可行之於今,其所以告殿下行之者,不過規規事爲之末耳。嗚呼!以子弑母,以奴戕主,以妻殺夫,以弟盜嫂,以縣吏射主倅,以軍卒脅主將,至於慢先后之神、矢法司之門,禍心暴行,結爲乖氣,旱暵、水溢,風雹、地震,星變、物怪,飢饉、癘疫,間見層出,無足怪也。以如此災變;以如此風俗,捨禮樂,其何救哉?殿下欲消今日之災變,莫如變今日之風俗,興先王之禮樂,欲興先王之禮樂,莫如自殿下之一身。夫禮豈度數云哉;樂豈聲音云哉?禮主於敬;樂主於和,殿下誠能以和、敬爲一身之主,以之奉宗廟,以之待朝廷,以之制事,以之臨民,風俗寧有不醇;災變寧有不弛者乎?殿下觀今國勢,爲如何也?譬如有人言語、手足運動自若,若未始有病,而元氣消耗,身將顚仆,庸醫視之,不識其證之爲、陽爲陰,百藥皆試,以幸其一中,而病愈不可爲矣。及命扁鵲視之,聆音察色,占候脈度,雖病入膏肓,而以病愈爲己任,其投湯劑也,先能扶護元氣而後,治證之陰陽,故冷熱得中,而痼疾速已。今國家粗安,名爲治平無事,非向所謂『若未始有病』者乎?風俗傷敗,曠古所未見,非向所謂『元氣消耗,身將顚仆』者乎?大臣處大變,莫知所爲,區區焉惟邊幅是事,擬欲補塞其罅漏,非向所謂『庸醫視之,而病愈不可爲』者乎?周公制禮樂,革商俗之靡;化殷民之頑,世變風移,四方無虞,非向所謂『扁鵲視之,以病愈爲己任,能扶護元氣而痼病速已』者乎?三代之政,未嘗無弊,而聖王善承,乃能興化,豈非對病之藥石耶?且化民雖貴乎禮樂,元惡當懲以常刑,人有陰怯險狠臺員,例不形迹,以極追究,則有如六國時刺客之輩,益懷自幸之心,每報睚眦之嫌,大臣可勝其姦宄耶?國之元氣,依朝綱爲之培植。漢之桓、靈,唐之懿、僖,安於姑息,漸至委靡,叛賊環天下,亦不能制,紀綱一弛,元氣隨之而耗;國勢隨之而危,雖有善爲國者,亦不能救矣。大抵國家之患,莫大於陰賊,匿其形而秘其跡,逭其誅而成其窟。前者諫官被箭,今者臺員受嚇,前不窮其推,故今又肆其兇,若復置而容之,則與懿、僖、桓、靈之世,何異哉?伏願殿下,念商民染惡之心;思周家敎化之由,明示禮樂,潛消頑獷之風,推鞫大罪,亟加典刑之嚴,以振王綱,以壽國脈。

上答曰:」疏中所言至當。然射法司門事,不可推也。「

7月30日

○己酉,傳于政院曰:「近日,京畿諸陵殿,則遣承旨內官奉審矣。如咸興、平壤、慶州、全州,皆有眞殿,亦當奉審。但以路遠,其道守令中可任其事者,使之奉審,卽令啓聞,可也。且白嶽、木覓祭壇,禮房承旨及內官,同往審視。」承旨金安國啓曰:「今各道奉使下去者,如咸鏡道,則衲衣敬差官朴世熹,平安道則問弊御史洪彦弼,慶尙道則金末文,全羅道則點馬別監蘇世讓,忠淸道則曝曬別監李弘幹等,奉審何如?」傳曰:「其已去者,下書諭之,未去者,語以是意。」

○御召對。典經李若冰曰:「文昭殿,乃原廟,雖非宗廟正禮之比,至爲嚴肅,而盜得竊之。雖若人爲,實天示變,而朝廷紀綱不立;風俗偸薄之致也。」侍讀官尹自任曰:「先王之設二廟,情則重矣,以禮觀之,似未盡也。今當天變,願上,量其後世必有以此爲非禮者。若能酌量,則必有所以善處者。但當其身,所不敢改,在後世所當量處。參以聖人之制度,可知其非禮,後世之議今者,必以今之原廟爲非正,今亦料此而量處之,則可見其孝,而不以爲過也。金淨等皆以名流,久在外方,國家之事,窮思陳之,而終被竄謫,今雖蒙宥,而尙在罪人之中,其初抵罪已過,故士氣未有振焉。淨等皆非凡流,況今令宰相薦擧人物,淨等須速用之,使人人,知上有自悔之意,可也。」上曰:「前日求言而上疏者,有使敍用者,近日果於金淨等抵罪之後,無有陳疏者,獨綾城縣令宋世琳上封事,其言有可施行者。方爲守令,不以金淨等爲戒,而敢於陳言,其意可褒。」承旨金安老曰:「守令欲陳言者,非容易計料而爲之。自金淨等抵罪以後,頓無陳言,不足怪也。上旣失處,故下亦如是,今若示以所失之意,則可也。開通言路至難,而不樂受言,著諸形色甚易,況金淨等事,不止著於聲色而已。臣在慶尙道聞之,以爲:『雖不用其言,何至治罪乎?』,遠方之人,至今未得解惑,有妨言路,當示自悔之意。」

○傳于政院曰:「金淨等,今已蒙宥敍用,銓曺當處,故不言耳。但金淨等受罪後,絶無進言者,宋世琳獨陳時弊。欲加其資,以示褒嘉之意,何如?」政院回啓曰:「上敎以金淨等受罪後,無有言者,而以宋世琳敢陳時弊爲嘉,欲施褒典,其於扶士氣、通言路,至爲美矣。但觀其疏辭,大關與否,隨其言之輕重,而或褒賞,自上斟酌爲當。朴祥等,雖已蒙宥,必還受職牒然後,始可注擬。」傳曰:「金淨等未受職牒,予未及知。宋世琳則於人抵罪之後,敢言時弊,故欲加褒奬。然以加資賞之,則後有大於此者,處之爲難,其賜鄕表裏。」

○諫院啓前事,不允。

八月

8月1日

○庚戌朔,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申用漑啓曰:「見弘文館,司諫院上疏,臣等果未能盡其職,又不能振紀綱。然豈可存形迹,而遠避乎?當遞臣等之職,代以他人,敢辭。」傳曰:「時弊予豈不料乎?大臣所爲,予亦非不知也。雖有未逮之事,當交修補闕。弘文館以爲:『紀綱不立』諫院則以爲:『與懿、禧、桓、靈之時無異。』兩疏皆欲予更加修省而然也。此皆予不德之致,大臣其勿辭。」

○三公啓曰:「近因災變,減膳、撤樂,以盡側修之實,至當矣。但視學策士,皆國家大事,近將擧此盛禮,不復正殿,則不可爲已。且避殿不可無期,接群臣、視事,亦不可避殿而行之,請復正殿。且旣授臣等以三公之職,而常未聞朝廷之事,使錄事聞見。錄事類皆庸劣,國家大事,每聞於人後,至爲未便。古則以翰林兼司錄。今雖不可如古事,但翰林、注書皆兼春秋,臣等亦兼春秋,今後凡關國事,請令注書、翰林,招本府錄事,傳說而送。」傳曰:「避殿、減膳,雖因文昭殿大變,然近日平安、黃海、慶尙道報風水災,此亦可避殿、減膳。若不復殿而不得視學則已矣,雖避殿,可視學,則視學與災變,輕重不侔,視學又非汲汲,其更議而啓之。朝廷之事,大臣宜先知之,而最後得聞不可也。當使翰林、注書通說。」傳于政院曰:「令翰林、注書,通于政府。」政院啓曰:「以三公未聞朝廷大事,臣等亦以爲未便。但注書爲政院郞官,不可爲也。翰林則前日亦兼司錄,已有前例。但不可書送,招錄事傳說,使之謄書以歸,則似無妨矣。」〈史臣曰:「史官位雖卑,持萬世公論,不爲威惕;不爲私阿,大而人君得失;小而大臣善惡,操筆記之,澟乎不可狎而褻也。職重地禁,固非三公之郞屬也。國家設史官,而待之亦輕矣,然其爲人主左右史,則古猶今耳。光弼等徒以後於聞見爲慮,不知事體之爲何如。彼以翰林兼司錄者,又豈當乎?嗚呼!此所以三公當用通經術、識事體者也。」〉 ○三公啓曰:「傳敎之意,至當。然避殿,不可無期,月數已至三朔。且只行祭而已,則雖避殿,猶可,行策士盛禮,而月數亦已久,故敢請復殿。」傳曰:「近來災變甚多,慶尙道風災旣甚;平安、黃海道,水災亦重。雖避殿,亦可親祭,則當不復殿,策士之日尙遠,姑觀近日酌處。」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文昭殿提調事,命皆棄之。宗室提調,非徒不能檢擧,益陽君,則其納賂等事,已見於守僕等招辭。殿內之事,如是不謹,而敢開干請之路,守僕等意,亦必以爲可干請。今之大變,必因是而致。八溪君當初下問干請與否時,以不知對。其後發於守僕招辭,將不得隱諱,然後始啓其情,至爲不直。若如他事,則宗室至親,上當優容,此則大事,得罪於先廟,不可不科罪。」不允。

○御夜對。

8月2日

○辛亥,臺諫啓前事,命遞閔商安,餘不允。

8月3日

○壬子,臺諫啓前事,不允。

8月4日

○癸丑,兵曹判書高荊山啓曰:「番上軍士,無一日休息之暇云,所以然者,別赴防軍士,古所無也。今有別赴防,故助番亦有焉。今以正兵、甲士,分衛兩闕及五更巡徼之數,凡一千六百五十四名,一部所屬,六百餘人也。入番軍士,以此未得休息。國家初設四部者,以九日爲休息之暇也。今則一部僅餘,故未得休息耳。八道上番軍士,凡四萬一千一百五十一人,而別赴防一萬一千八百五十九人,元留防五萬四千四百一也。內禁衛五百,而二百二十人別赴防。前日臣力請加設定虜衛,定虜衛多,則禁軍不分外方,長在京中,若有事,將帥當率而行。適朝廷之議有異,故只加五百,近日定虜衛取才者七百餘人,而只定五百。今軍士未差者,淸路隊八、彭排四千二百、破敵衛一千四百三十二、隊卒二千二百二十七,故別侍衛一千五百,而今則二千一百也,而番上則猶不如古矣。黃海道軍士赴於平安道者,深以爲悶,故定虜衛五十,口傳而赴防焉。黃海道軍士上番事,已報政府,而時未啓耳。」上曰:「依所啓行之。」

○大司憲趙元紀等啓曰:「臣等以射本府門事,初自避嫌,而不允。司諫院有啓,而上敎曰:『宜廣推。』其後,議于大臣,皆曰:『無據推之。』故至今不推,安有不推而知其無據乎?可以推問之事,而大臣等固執,臣等竊以爲,大臣謂臣等,自有所失,而自取之也,故如是也。臣等在職未安,敢避嫌。」傳曰:「不當避嫌也。」憲府更啓曰:「紀綱所在之處,恐動之如此。是,輕慢朝廷也,臣等安敢安然在職?近日昌寧之事,亦以爲無據,而不推,則安有得情乎?大抵雖一邑之宰,若自失,而有變故,則必遞其宰而推之。況紀綱所在之處,有如此變故,而豈宜安然在職乎?」傳曰:「射門,頑惡之所爲也。一邑守宰逢矢,則必遞之,故欲其遞者,輒射之。今若以避嫌而遞臺諫,奸計得行矣。」再啓,不允。

○諫院啓前事,竝不允。

8月5日

○甲寅,吏曹判書安瑭啓曰:「臣前年四月受本職,今已十七朔。臣竊料,卽位以來,吏曹判書見遞者,十二人。雖以柳順汀、成希顔、申用漑之重臣,皆不如臣之久也,敢辭。」傳曰:「卿於銓曹,豈有欠事?但曾已屢辭,其遞之。」

○傳曰:「今聞鈴平尉尹燮之逝。雖非王子有職之例,然亦至親。聞其死而親行釋奠,未安,將何以爲之?」政院啓曰:上心旣有所未安,則其於致齋有妨,不可親行釋奠。「〈尹燮,成宗駙馬。〉傳曰:」攝行可也。

○禮曹啓曰:「今方避正殿,朝廷不可飮福,只令成均館官員飮福,何如?」傳曰:「可。」

○大司憲趙元紀等啓曰:「本府,朝廷風憲所在,而有此大變,朝廷不以爲驚動。若以爲臺諫一身私事,而置之不問,則誰以臺諫爲重哉?臣等不敢在職。」傳曰:「此,專由人心頑惡、朝廷紀綱解弛而然也。但予當自思曰:『何如而有如此事耶?』大臣亦當思之曰:『何如而有此事耶?』臺諫雖無所失,亦當以是思之,君臣上下,當反己省躬而已。」三啓,不允。

○以宋千喜爲吏曹判書,韓亨允爲刑曹判書,趙元紀爲吏曹參判。

○諫院啓前事,不允。

○黃海道黃州等官螟,谷山等邑水災。

8月6日

○乙卯,執義金楊震等因射門事避嫌,上命屛人,書可疑人姓名以啓。

○諫院啓前事,不允。

○以洪淑爲議政府右參贊,南袞爲司憲府大司憲,《成世貞》爲京畿觀察使,韓效元爲弘文館直提學,任權爲司諫院正言。

○金楊震等,以兼司僕崔末孫等二十人書啓曰:

崔末孫以下,本司令兵曹,抄送賤妾子濫受品秩者也。夫賤孽受職,法有其限,故本司方推覈改正。此人等,嘗已濫受祿俸,今恐追徵。且以還賤怨望,盧自綱以下,本司令納其母之戶口督之,而迄今不納,故時未辨良賤。此人等,若入其母戶籍,則其爲賤人必矣,亦多懷怨。李賢孫以私賤,冒祿原從功臣者也。如此者必多,而時現者,此一人耳,是亦可疑。大抵此非以弓矢爲業者,不能借人手而爲之,必業弓矢者之所爲,右人等皆可疑也。其射門長箭,乃久所手持,若以此箭,令自中識認,則必曰:「某人之矢矣。」不然,今雖懸布與矢,令人識認,孰敢來見耶?事迫則必露其情矣。

上以憲府書啓單子,示諸領議政鄭光弼、義禁府堂上權鈞、任由謙、成夢井等,仍傳曰:「此事無蹤迹,而起大獄,禁府堂上豈可獨推訊?不得已令委官及臺諫參鞫焉。」光弼啓曰:「恐動風憲之司,乃至於此,其漸豈饒宰相?旣不饒宰相,終無所不至。當訊鞫之意,臣非不知,但怨憲府者,豈無他人?而只以此輩書啓,以無形之事推鞫,臣所未知也。匿名書、火家等事,皆不推鞫,是乃《大明律》通行法也。此事推之無據,推訊之際,隕命者必多,而終亦不得其情矣。臣意以爲,憲府雖遭此變,尙且堅執其所爲而不動,則下自畏服矣;以爲如此推鞫,亦可立威者,固不可也。此事或有怨者之所爲,或有人知其人怨憲府,陰欲陷害其人而爲之,亦未可知。今雖推鞫,安保其更無此事乎?臣恐請推之官,終亦有悔也。」傳曰:「人之計慮各異。上以所懷下問,而下相可否,治世之事也。今政丞所啓,果當矣。幸有奸譎之人,謀陷其所疾者而爲此,亦不可知也。若不得情,則非徒不能振紀綱,而只取笑於後世矣。但初不令書啓則已矣,旣令書啓,予亦難處。今姑囚之,明日更與大臣議處。」光弼啓曰:「臣意初以爲,憲府必以二三人蹤迹明白者書啓,而汎然書啓也。且大臣有多經事之人,豈無計之得宜者乎?如臣者出身未久,經歷亦少,臣之所言,亦豈是乎?」傳曰:「明日牌招政府堂上、府院君、六卿、判尹、憲府全數,議推鞫當否。」

8月7日

○丙辰,分賜衲衣二千四百三十領于咸鏡、平安道土兵。

○藝文館檢閱安處順、沈彦光、柳庸謹等啓曰:「頃令本館,凡有大事,必皆言于政府錄事,或書給之,是欲使政府知之也。然史事不可不秘,若使傳通於宰相,則恐史局從此而輕矣。司憲府、司諫院、弘文館書吏,常立政院,自相聞見,政府錄事,亦豈不得聞見乎?命問于政府。」三公啓曰:「臣等非欲聞史局人物是非、褒貶也。日用之事,他人所共知者,而錄事迷劣,不得聞見,且臣等皆是春秋館堂上,故請令史官傳說也。史官托史局之重,而不欲傳說,固非也。」傳曰:「知道。」仍傳于安處順等曰:「政府非欲聞史局隱微之事也,錄事迷劣,凡事亦不得知,故請以史官傳說其從之。」

○全羅道水使蘇起坡馳啓曰:「倭船搜討軍官李崇仁,逢倭賊戰敗,致死者十名。」傳曰:「南方軍將,每請搜討倭船之在島者,而兵曹亦令搜討。夫使船,倭人之長技,予每以爲不當搜討,其言于兵曹。」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昨日之政,以特旨用之者,凡五人。古云:『知臣莫如君。』夫人臣才器,自上詳知,故特旨除拜,固是善事也。成宗朝,亦時時有之,然上亦或有不能盡知臣下才器之失當,則亦將有弊。其中刑曹判書韓亨允,物論所不容,不宜任是職者,豈至超資而用之乎?請改正。掌令鄭順朋,出身非他科擧之例,一榜旣罷,而復命姑勿敍顯職,今雖不用其敎,豈可至爲臺諫乎?請遞之。」傳曰:「順朋可遞,餘不允。」

○上引見文城府院君柳洵、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金應箕、右議政申用漑、禮曹判書權鈞、兵曹判書高荊山、戶曹判書李繼孟、左參贊李自健、吏曹判書宋千喜、執義金楊震等。〈上令長官入參,而大司憲南袞以初授意不同,故執義入。〉上曰:「近觀日候,陰雨無一日光霽。見各道書狀,水損亦不偶然,其爲憂念,豈不深乎?」光弼曰:「咸鏡道將失農,其道百姓將不及冬,而流離盡矣。須善措置,使不至於離散,可也。」上曰:「救荒事,所當盡心措置。各道監司固已盡力,戶曹亦當盡心措置,而尤先於兩界,可也。」繼孟曰:「救荒之事,今年農事,勢將不得不爲,故已行移于各道矣。」應箕曰:「秋雨甚數,害穀甚矣。恐刑罰失中,人心失和而然也。大抵大獄,不可竝起,今推文昭殿之事,而一人已死。然得罪先廟,不得已畢推矣。」光弼曰:「其事雖重,而人命亦重。但其中尤可疑者,命堅、國光也,不得已當推。但已累次受杖,故啓之耳。」上曰:「國光則果受杖十餘次矣。命堅可推之。」仍以小紙書示曰:「射中憲府門扉之事,初欲推之,而其時有文昭殿大變,故未能推之。其後諫院累日請推,而今憲府又避嫌請推,何以爲之?」洵曰:「此大變當推。但推之,則必成大獄,刑杖之下,恐殞命者多。」應箕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如此大獄,恐未可輕起。」用漑曰:「此爲大變,不推之,則後亦藉此爲說,固不可不推。然事實無據,不可一切驅於刑杖。」鈞曰:「雖不能得情,當推之以懲後人。然無依據,而憲府書啓之數亦多,指的甚難。今災變甚多,以無據之事,而起大獄,甚未便。」荊山、自健曰:「憲府書啓,必有疑而然也,不可謂無據。其中尤可疑者更抄推之,何如?雖是大獄,而關於風俗,旣已書啓,棄之亦難。」千喜曰:「推之無據,徒起大獄而已。」楊震曰:「昔在成宗朝,道有死人,使之三省交坐,而盡括都城中外推鞫,終定其罪。旣令推之,而又還止之,則恐號令不一也。」上曰:「初以爲當推,但獄事甚無據,用刑杖推之,未安矣。然推之,則恐或有可得之理,姑推其最可疑者。」

8月8日

○丁巳,傳于政院曰:「祭文、祝文因祖宗朝故事,或親押,或代押,其後用成宗朝故事,乃盡代押。近日言者以爲當親押,然豈必盡爲親押?如釋奠祭文,無乃有代押之例乎?其考啓。」回啓曰:「以禮文觀之,則凡祭文、祝文,皆當親押。」傳曰:「可。」

○政院啓曰:「前日命考昭憲王后守、侍陵官三年內加資及賞格前例。今考之《日記》,則三月二十四日中宮薨,二十五日內侍張得龍爲侍陵官,刑曹判書南智爲守陵官。戊辰七月初一日政,南智爲崇政大夫判中樞府事兼兵曹判書。以此見之,則乃禫後事也。」

○委官等請訊李億石等,命召委官及詔獄堂上,敎曰:「夫刑訊,非試驗之事。知其不可而刑訊,若或隕命於杖下,則後悔必多。憲府雖曰:『有可疑之人,而未得可疑之端;有怨臺諫者,而未得其人。』大抵爲臺官者,當以的實之事,引君於正。雖他人起獄太濫,亦可諫而止之。未得可疑之端,而欲起太濫之獄,是誠何心?其問臺官。須得一二人可疑之端,然後刑訊,此,予之初意也。」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定州牧使李蕃、德源府使崔命昌、錦山郡守蘇世良,出入臺諫、侍從者也。近者臺諫有闕,則亦自守令,徑遞而拜之。昔者補外者少,故經守令然後,許陞四品,今則爲守令者反多。蕃等若老親在外,則自可求之,而銓曹擬望,上之允許,皆可矣。命昌則母在京中;世良雖云有老親,而其父時任守令;蕃無老親,而三人皆爲守令,有外重內輕之弊,於事體何如?請勿遣。」憲府啓曰:「武科重試,初試中選者,邊方守令亦多。防禦甚緊,豈宜爲重試,使之上來耶?請勿令上來。」諫院啓曰:「昨日射門事,臺諫參鞫之敎,本司未及聞之。若有成命,則政院當卽通而問之,然後始通,請推。」傳曰:「承旨可推。重試事,當考前例發落。」傳于政院曰:「重試入格人員,在此者得赴國試,而因公事赴邊者,不得入試,似不可,故旣令上來矣。其有此例乎?考啓。」

○上引見委官鄭光弼、義禁府堂上權鈞、任由謙、成夢井。光弼曰:「夫爲不義者,法司不須容恕而治之,則自然安定,不須爲此紛擾。」上曰:「若無可疑之人,則不可用刑訊也。」光弼曰:「臣意,濫品等事,國家當詳解其良賤。如是則自然鎭靜人心。踰越其分,其罪似小,而大矣。盡令追奪定罪,可也。不特此也,三醫司濫品者,亦可定罪。」上曰:「限品事,憲府自可推察,而不必以此爲疑也。」光弼曰:「欲懲惡之意,則未必非也。」由謙曰:「有證左者,亦或終不得推,況此無據之事乎?」夢井曰:「此事,有同匿名事,雖大關,亦不推鞫。假使所犯之人,雖在此中,而無罪之人,亦斃於杖下,則豈愼刑之意哉?」上曰:「予意,大獄已成,不可輕易解之。今若刑一次後釋之,則似輕,終無可疑之端,則雖不用刑訊而釋之,亦無妨也。」光弼曰:「雖一笞一杖,若非其罪,不可妄加。況刑訊死生所係,豈宜輕用?上敎若此,至矣盡矣。但以限品定罪之意,諭于憲府,可也。奸細之徒,何代無之?世宗朝,許誡之奢靡,法司乃禁之,以諺書貼于憲府門扉,其書曰:『脫汝之腮皮,作履而著之乎?何爲至此甚耶』然則奸細之徒,無世無矣。爲風憲者,不可以此,動搖我所爲耳。」承旨尹殷輔曰:「憲府所爲,類皆見疾於人。濫職見改之人,恐將追還其祿,以此尤怨矣。」光弼曰:「法有追徵者乎?」殷輔曰:「憲府以爲濫受其祿,故恐追徵也。」光弼曰:「久遠之事,不可徵也。」殷輔曰:「又以還賤爲怨,常人不必因大忿,雖小忿,亦可爲此矣。」

○傳曰:「禁府囚人,無乃可放乎?其問于委官。」光弼啓曰:「若不刑訊,則可放之。」殷轉啓曰:「此乃臺諫啓推之事,若放之,則無乃可諭臺諫邪?」傳曰:「已與大臣等議定,不必言也。」

○命政府堂上及六曹堂上、承政院,薦文武臣有將才者。

○掌隷院兼判決事閔㥳不署名於啓目,政院請推,命勿推。〈史臣曰:「㥳爲是職,懜然不知是非,時人譏之曰:『閔不知。』」〉

8月9日

○戊午,大司憲南袞啓曰:「臣前在政府啓曰:『射門事,不可推鞫。』於經筵亦啓之。此乃大變,上下皆當驚動。文昭殿事,旣起大獄,而又疊興大獄,則都中必騷擾。且此事,如匿名書,不可指某人而推之,故臣之初意如是。永置而不問則已,旣令憲府書啓可疑之人,囚之於獄,又議諸大臣而推之。今別無可放情迹,而又遽放之,則於國家政令,亦不可也。厥初不推,則爲惡者必以爲:『國家若興獄事,則吾不得免。』猶有疑懼之心矣。今旣囚之,不畢推而釋之,則彼幸其得脫,而無復畏忌,國威亦從而損矣。且上慮刑獄之濫,然憲府書啓者,計二十人,而今所推者,只此數而已,豈爲濫乎?其不干人,旣解而放之,今當鞫者,只十一人。然則雖用刑訊,尤不至濫,請畢推鞫。」掌令金希壽、持平李佑、金麟孫啓曰:「臣等昨聞上敎,乃以爲:『雖他人開獄太濫,尙可諫止,今臺諫乃如是,於事體何如』上意以臣等爲非也,未安在職。」大司諫金硡等啓曰:「今若不推而置之,則爲惡之人,有不平於官吏,必懷致害之心,自以爲:『若暗中致害,則誰得知之,而推鞫乎?』將接迹而出,爲官吏者,亦皆有疑懼之心,不敢放心爲國事矣,此豈小事?臣等近聞,刑曹夜直郞官,亦皆畏懼,堅閉窓戶而宿,可見人心之疑懼也。且憲府書啓只二十人,而今約爲十一人,雖刑訊,豈爲濫乎?旣與大臣議而推之,只一平問,又使還放,可乎?臣等亦豈不計其推鞫之際,無罪之人,竝受刑杖之爲可憫乎?然此乃大事,不可計此,請畢推。」傳于南袞等曰:「據可疑之端,則乃可訊問,是則如匿名書也。雖小邑庸守,不可輕用刑訊,況王者乎?非臺諫所當引導者也。大抵近日,朝廷是非不定,若臺諫所言,人莫敢誰何。大臣於此事,心雖未安,不能言也。臺官未能的指,而徒指此人等曰:『改正其濫品,必怨本府。』以無形之事,欲用刑訊,未知是耶非耶,予之欲勿開濫刑之端,亦未知是耶非耶,必有是非也。此獄事,非特臺諫之所不可導,亦王者所不可爲也。卿等徒欲推鞫,而不計其弊耶?嚴加刑訊,使之承服,亦非難矣。幸有奸詐之徒,因此誣引素有嫌者,獄事蔓延,則終何以處之?非徒當世非之,後世亦笑。且正犯者得免,而非事者受刑,則奸人尤莫懲焉。刑訊,非試驗之事,雖一次,亦殞命。予昨日命推,今日止之,非不知其紛更也。然予與大臣,明知其難訊,則雖一刻之間,不可遲留,卽當勿推。何拘於言論乎?卿等曰:『若不推之,則奸人無所懲,官吏畏之』云。予意不然也。何敢用刑訊於無形者,欲立紀綱,而使人皆畏之乎?如此則不亦戾乎?卿等何固執請推?」袞等又啓曰:「臣等亦豈不知刑訊之爲重乎?但祖宗朝有如此大事,則必令三省雜治。今射憲府門,千古大變也,豈計十一人乎;又豈計其殞命乎?其初不推而置之與今旣推而遽棄,固有異焉。旣令推鞫而遽棄之,則反不如初不推之爲愈也。不特國體虧損,命令亦不一矣。脫令臺諫書啓可疑之人,今方推鞫,而又無端放之,則待臺諫之意亦輕。」三啓,不允。〈史臣曰:「南袞在政府時,力言不可推之意。及爲憲長,反謂當推,是何反覆之甚耶?蓋其爲人,稍能於文字間,而軟熟便美,不欲崖異於人故也。」〉 ○以鄭忠樑爲司憲府掌令,李宗仁爲全羅右道水軍節度使。

○慶尙道安東、盈德、淸河,蟲食禾穀。

8月10日

○己未,大司憲南袞、大司諫金硡等請畢推射門等人。五啓,不允。

8月11日

○庚申,大司憲南袞、正言任權辭職。〈袞於同列議論之際,以爲不可期於得請,權意同,故自以不相容爲辭。〉大司諫金硡等請畢推,執義金楊震以下辭避,答曰:「近日災變非常,人君避殿減膳,人臣當勸以愼刑,安可以無形之事,起大獄乎?《書》曰:『與其殺一不辜,寧失不經。』予初聞臺諫之啓,欲推有罪者,而又知事之無據,乃令勿推耳。爾等乃曰:『雖使罪人充溢於獄,而杖之未爲濫也。』是何言也?臺官若疑有怨府者,則憲府訟者、怨望者,不知有幾也。若疑業弓矢者,則其他訟者,豈無業弓矢者乎?此則斷然無據。爾等雖以遽棄所推之人爲非,而爾等初啓實非,故予知而改之,不爲非也。若令持正論者處之,則但當請推而已,安可書啓可疑者乎?雖書啓可疑之人,而無所指的,諫院亦當諫而止之。此事是,則予有何言,而大司憲、正言,亦不敢在職,非則言者亦不可在職也。」〈言者指楊震、硡等。〉袞、權更啓曰:「金硡等,乃其盡言者也。今聞上敎,似以臣等爲不可遞,豈以盡言者爲非,而遞之?臣等不可靦然在職,請速遞。」金硡等又啓曰:「今聞答大司憲之敎,則以爲:『無形迹之事,欲起大獄。』然則臣等所見非矣。不可在職,請辭。」傳于金硡等曰:「射門事,旣令推鞫,則事實無據。以無形之事,而推鞫,則無辜者必受刑。今臺諫角立,射門之人若當推鞫,則爾等當在職;不當推鞫,則大司憲、正言當在職。」仍傳于政院曰:「射門人可推鞫,則大司憲等不可在職,今者勢已不可推鞫,則硡等皆可避也。其速招吏曹爲政。」袞等啓曰:「夫臺諫,以言事爲職者也。臣等之議,適與金硡等不同,勢難相容,故如是角立,豈是美事?以盡言爲己責者,臺諫也,不能盡言,則是不稱其職也。豈可以不能稱職者,爲是乎?臣等不敢靦然在職,請速遞之。」

○政院啓曰:「上敎以爲:『射門人等,勢不可更推,金硡等可遞。』臣等意以爲,命遞論事之人,不爲輕易進退,臺諫亦大。況角立而命遞論事之人?若勿更推則可矣,以此而遞臺諫,則是祇長射門者之奸也。且金硡等請推,乃與上意不合,以爲不合而命遞,後弊亦大,請議大臣。」傳曰:「今雖議諸大臣,大臣孰以謂可推?若更可推鞫則已,勢已不可推鞫矣。」袞等又啓曰:「今若遞臺諫之盡言責者,則苟循上旨之弊,成矣。其初射門,本奸人嫉惡臺官,欲使遞之,故乃敢如此也。今若遞,則是陷於其術也,固不可遞。而臣等則不可在職,請速遞臣等。」不允。

○戶曹啓曰;「內醫院釀酒米,橫看所載一百碩,而丙辰年加八十碩,乙亥年又爲永慶殿、禧陵而加一百碩,共二百八十碩。成宗朝三殿臨御,而金枝玉葉亦繁,以橫看一百碩亦可支用。今則用廢朝丙辰年加數及乙亥年別加一百碩,請量減。」上曰:「永慶殿、禧陵所用,則三年後自可無矣。丙辰年加數八十碩,減之可也。」

○右議政申用漑啓曰:「今聞,盡遞臺諫,大可驚駭。鄭光弼、金應箕意,亦與臣同,而宮門幾閉,故臣先來啓耳。此事初若以爲無據,而不令推鞫則已矣。令推鞫而旋放之,又遞臺諫之欲畢推者。夫射門者,本欲遞臺諫,而今命遞之,實陷於其術也。請勿遞。」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金應箕,亦留門而入啓曰:「南袞非與前臺諫,故爲不相容,前臺諫則欲盡言,而南袞則欲止而不啓,袞自以其不能盡言爲嫌,非欲爲角立也。臺諫須使久任,如庶孽分辨等事,堅執其法,以鎭定人心,可也。今乃遞之,異於臣等之所懷,不合事體。雖招南袞而問之,豈云角立乎?若不得已而遞之,則南袞等可遞,而金硡等不可遞也。今日之政雖已畢,而尙未下批,亦可復令就職,其初雖曰就職爲難,而終必就之矣。」傳曰:「大司諫等駁大司憲等,則被駁者存,而駁之者反遞,果不可也。此則大司憲等以爲不可更推;大司諫等以爲當更推,論議不合而角立焉,則予雖令相容,豈能相容?今已遞之,雖使復職,何敢還仕?勢甚難也。」

○慶尙道三嘉縣老人許金秀因求言,疏陳時弊八事,傳曰:「疏中可取事亦多,後日延訪時,以此示諸大臣。」

○以朴光榮爲司諫院大司諫,以成世昌爲司憲府執義,李蕃爲司諫,柳灌、孔瑞麟爲掌令,韓胤昌、李壽童爲持平,文瓘爲獻納,尹自任爲正言。

○慶尙道大風雨,拔木偃禾,或有屋瓦飛處。

8月12日

○辛酉,大司憲南袞、正言任權辭避,不允。

8月13日

○壬戌,執義成世昌、司諫李蕃等請命南袞、任權出仕,命召使就職,袞、權復辭,不許,遂就職。

○平安道觀察使安潤德狀啓曰:

平壤府文廟東廡,有國學所無劉因、崔冲二人從祀。此乃《五禮儀》所不載,仍舊未安,亦不敢擅便撤去,請令禮官,考從仕根因。

下禮曹。

8月14日

○癸亥,臺諫啓曰:「韓亨允得罪名敎,物論所不容者,六卿大任,安敢當之?請遞。旣有東西兩蠶室,新蠶室,不必加設,請速革之。羅壽千盜出御庫之物,於法當死,自上減之,恩至渥也。以王者好生之心,減死則猶可也,今以微賤者之事,有司擧法論啓,尙且不允,下人未知上意何如。旣令減死,當以次律罪之,豈可不爲剌字?」皆不允。〈史臣曰:「亨允,故議政成俊外孫也。早捷科第,藉俊勢,驟陞堂上,特拜吏曹參判。自誇於賓廳宰相會處,參判李昌臣語傳命宦官曰:『汝須啓上曰「昌臣亦感而墮淚,況其祖成俊乎?」』至今笑其阿諂之狀。及論成俊之罪,亨允謫海島,聞繼母喪,以爲:『時方短喪。』成服卽除,飮酒食肉,略無忌憚。但以有幹能,不見棄於世。爲人善諧詼,因多詆善人。」〉

8月15日

○甲子,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曰:「蘇世良爲弘文館副校理。此人前亦爲侍從,故本司已署經,但更聞之,則其爲人物,不合侍從,請遞。」上曰:「蘇世良,前亦爲侍從,今未知以某事爲不合也,然豈不可得爲此職歟?」餘竝再啓,不允。〈史臣曰:「世良,與其弟世讓,俱淸顯,而皆乏學識。世良外似虛,而內實險;世讓,以文字見推時輩,而城府深密,有不可測,士林憂之。」〉

8月16日

○乙丑,臺諫啓前事,不允。

8月20日

○己巳,江原道,大雨傷稼。

8月21日

○庚午,命召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金應箕、右議政申用漑、右贊成朴說等,議囚人朴性孫、尹禮、金仲良放不放。〈性孫等告:「金守明等,多儲丁香,其帒上書曰:『倭人進上』云。必是,此人等盜御庫所儲倭人所貢之物。」命禁府推鞫。〉光弼等曰:「丁香賊進告者,以竊盜進告于政院,旣不可也。又於買賣之間,懷嫌進告,則奸詐甚矣。自有其罪,功亦何有?臣等意以爲罪賞俱無。」傳曰:「啓意至當。朴性孫等皆放之。」鄭光弼等請復正殿,從之。

8月23日

○壬申,咸鏡北道有蟲食穀。

○平安道平壤、肅川、中和,隕霜害穀。

8月24日

○癸酉,御朝講。檢討官趙光祖、說經鄭譍臨文,極論禮樂中和功效。大司憲南袞論前事,且曰:「偸丁香者,命以功減死。八議,不可用於盜賊。如是幸免,則國之紀綱虧損,而非人君之美德也。唯仁人,能愛人,能惡人。夫好惡當然後,人人自服。若令偸盜者幸免,則有妨國家刑政,必依法罪之,然後小人不敢犯。使人畏罪而不敢犯,亦仁政之一事也。」上曰:「丁香偸取之人,非眞盜,故減死爾。」正言尹自任曰:「弘文館官員,必皆揀選者,以其爲任輔養君德,實人主之師友也。若初不知賢否則已,如知其人之不賢,則不可使一日居也。蘇世良,前爲臺諫時,有大失,司中陳弊之疏,世良之所製也。乃有『曲謹小廉,欺世盜名』之語,是使上心,皆疑一世之人也,士林之痛憤久矣。若有小人,則當指名言之,不可混言也。後漢時宦官以爲:『南衙群臣,贓動巨萬。』帝心疑之,無所倚仗。上若不察疏言,則必以爲:『一世之人,皆爲盜名者也。』其爲妨賢,甚矣;而得罪於士林,久矣,不可使爲經幄之任也。」同知事宋千喜曰:「〈千喜,時爲吏曹判書。〉近者,臺諫三人見遞之時,無人物,故不得已以鄭順朋擬掌令,而臺諫駁而遞之。其所以駁者,甲子年四韻榜以『剪兇淸朝』爲題,而此人等乃敢製之故也。然如崔世節、鄭百朋、順朋、李希雍、吳潔、申淵,可用者,多矣。若通用此人等,則豈乏爲臺諫、侍從之人乎?其後榜亦以『誅邪用賢』爲題而試之,前後榜如一,固不可異之,而一榜則得爲近侍;一榜則不得爲,此甚乖舛。當其時,臣遷謫於外,雖未知事之首尾,然公論如是,故敢啓。」袞曰:「雖不用一榜,而人材豈至於不足乎?」領事申用漑曰:「人物有數,果如宋千喜之言。不用崔世節榜,則有妨於用人之道,雖令姑勿敍顯職,頃皆許令通用,當見人之賢否,可用者則用之;不可用者則不用可也。且守令,親民之官也。因臺諫而知其不合,則當速遞之。」上曰:「崔世節之榜,前日議之,已令用於臺諫、侍從。若其人不賢則已,如可用者則用之,可也。鄭順朋,則諫院駁之,勢不得相容,故已遞,然可敍於他職。」千喜曰:「臣非以爲:『其榜之人,皆可用也。』但用前榜之人,而不用後榜,故啓之耳。」用漑曰:「置新蠶室,務本之意則至矣。然東西蠶室,亦可以示務本之意,此則不緊於國,而弊及於民,何必爲也?」上曰:「新蠶室事,論執果久。然先王朝事,如左道,則猶可改之,此爲務本,豈敢改之?其所泛濫有弊之事,當禁之。」袞曰:「是雖先王朝事,如知其弊,可當速改之。弊本不去,則何能禁之?」上曰:「大抵人君用法,不可不審。羅壽千事,見其首末,則尙衣院守直軍士則以爲:『壽千盜之。』壽千則以爲:『軍士潛先出。』相爲推調,且無證見,所可疑也。故刑訊三次後,議於大臣,又至七次,壽千乃服焉。猶慮其疑獄,故初令杖一百、徒三年,而言者以爲過減,故已定流三千里之罪,不可漸加也。」袞曰:「不可容貸,當依法論死,豈可爲是人而廢法也?且近來,上之待臺諫,有大失焉。奸人射憲府之門,大變也。當其時,上亦驚愕,而臺諫啓請推訊,臺諫之體當矣。但不得指的,而書啓二十餘人,上乃敎之曰:『導人君於刑罰。』臺諫若知某人所爲,則自可推訊,不必書啓。雖不知某人所爲,不可不推以懲之,故如是啓之,略無非意臣之角立者。前啓『無據不可起大獄』之意,而今爲臺官,不可使前後之有異,故所啓不同耳。大抵進言者,人所畏憚,遞其進言者,而存其不言者,反使保其綠位,則誰欲進言於君乎?雖令遞之,銓曹爲政,則當先處置此人。乃以爲無窠闕,皆左降送西,銓曹亦大失矣。人主一嚬一笑,所關甚大。臺諫無甚非之事,而乃令如此,其於勸懲之道,何如?」千喜曰:「袞言果是。其日之政,適無窠闕,故二人不能處置,終乃送西,臣亦自以爲未安。」上曰:「臺諫非因貶改之,後政自可用也。」袞曰:「欲遞臺諫者,奸人之望也。終乃遞之,是陷於術中。若開此端,則後弊將甚。」用漑曰:「射門事,固當推究,反遞臺諫,此固不可。若臺諫不相合,則可遞也,自上先命遞之,則甚非也。」上曰:「推之旣無據,而大司憲、正言又角立,故不得已遞其一也。」用漑曰:「終至於不可行,然後可遞。不然則當和解,使之同事。」上曰:「近來臺諫議異,則遞其一,已成例矣。初雖異議,而終若可行,則當諭之使行,可也,而予適不及思之。」袞曰:「上欲不推,而臣與正言啓之,是似乎順旨也。不遞臣等,而反遞言事者,下人無乃不知上意之指向,而以爲:『惡言者』乎?」上曰:「定知某人所爲,則雖至隕命,當不計也。不然則後日失刑之悔,其可言耶?」袞曰:「用刑,固當愼之。推鞠之命旣下,平問而遽卽放之,國事豈宜如是?且今水旱、蟲蝗、風災之變,甚多。頃有欲行養老宴之敎,養老,自三代爲之。雖是美事,然遇災而警,不可動樂。宴樂如進豐呈,則所不得已,養老宴則雖不爲,可也。」上曰:「養老大事,近久不行,故欲爲之耳。」

○御晝講。參贊官申鏛曰:「今可謂無冤枉之人,然今臣所欲言者,非輕易之事,衆論亦然,故啓之。自上卽位以來,因叛逆等事,被罪者多,而亦有可疑者。大抵大獄,只以告訴之言推鞠,而其刑訊,非常例。古云:『棰楚之下,何求不得?』一死可忍,而難忍者刑杖,欲偸生一刻,而誣服者或有之。自古叛逆,不可人人而爲之,當國家大亂之際,亦未易發。況卽位之後,人心豈至於大不美,而國勢安有大亂之漸乎?名旣正矣,言旣順矣。幸有爲一身富貴、功名,而妄爲之謀者矣。然自服叛逆,而下人不能平反,上亦以爲不可容恕,卽依律罪之,其眞叛逆者則可矣,若只以亂言,而抵是罪;又不至亂言,而被誣陷者,則其爲冤枉,何可勝言?非但一身而已,其後世子孫,永被禁錮、定屬,傷和召災,莫此爲甚。臣於常山君告變之日,以父病在家,仍而遭喪,故不知事之首尾。近者適披閱《政院日記》,見新昌令,乃迷劣稚童,固不得謀大事,鞫獄亦未穩當。外論皆疑有冤枉,請更察之。或書入《日記》,或問於其時推官,豈無復有平反之事乎?人君之於刑鞫,以能斷大獄爲美,其餘小事,不足言也。」上不答。〈史臣曰:「末孫〈常山君名。〉以宗室賤孽,性本奸猾。見告變者錄功,常爲之流涎,誘引新昌令,使發妄言而告之。及其誣服抵罪,道路冤之,無敢開口,鏛因論刑而及之。鏛,蓋善人也。上於此等事,不能釋然,何哉?推官陷彼無辜,其無後乎!」〉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8月25日

○甲戌,受朝賀。

○御朝講。大司諫朴光榮、執義成世昌論前事,命遞蘇世良,餘皆不允。

○傳于政院曰:「今日朝參,西班數少。司憲府、宗簿寺所當糾察。」

○大司憲南袞、大司諫朴光榮等合司啓曰:「廟中大變,在古所無。當初殿內受任大小人員,各別加等罪之,亦不爲過也。乃尋常處之,與他罪無異,雖慮隕命而放之,推鞫似未盡,此不可比於他獄也。」袞獨啓曰:「臣爲宗簿寺提調,宗簿與憲府相等。宗簿有失,憲府糾之,在前亦不得兩兼。以宗簿提調爲大司憲者,必遞其一,臣亦不可兼兩司,請遞提調。」傳曰:「獄事,議得後發落。提調事,當考前例爲之。」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公廨近處及道路造家者百餘戶,是皆自占者。當初該司禁之則可也,今至十餘年,一時督令撤去。今逼冬寒,百餘家一切撤之,則携老扶幼,冤悶不細。請緩其限,使得居處,然後撤去。」傳曰:「可緩其期,餘不允。」

○黃海道安岳、長連、康翎,蟲食穀。

8月26日

○乙亥,臺諫啓前事,竝不允。

○左議政金應箕議曰:「廣福、億千,以入番人,不能謹愼,受罪可矣。國光、命堅無罪,勿推放送爲當。」右議政申用漑議曰:「事旣重大,而且有形迹,命堅、國光,更刑訊一二次,然後更議何如?」乃命府院君、參贊、六卿、判尹、臺諫、承政院、弘文館議之。判尹尹珣、兵曹判書高荊山、工曹判書柳聃年議曰:「命堅,身有傷處,而所傷之由,雖未能明言,其夜行,出於家人之供,而所往之處,亦諱不服。事關重大,不可以疑獄釋之。但國光之事,比之命堅,則稍有可議。」都承旨李自華、左承旨尹世豪、左副承旨尹殷輔、右副承旨金安國、同副承旨金安老議曰:「原廟之變,前古所無,其治獄,宜無所不至。但未得所犯形狀,而只以疑似之迹,一切加訊,斃於杖下者已三人。國光等雖尙未死,亦奄奄垂盡,若以重事而加刑不已,則事無證據,恐無得情之理,而徒盡斃於訊鞫之際,此又不可忍。大抵事係重大,則治獄不可不嚴,獄嚴則勢易於枉濫,而下人亦有所難言。人主於斯,尤不可不務愼,而平反之,徒謂之事重,不惜人命,甚非王者欽恤之意。然命堅疑似之迹,或有未盡發明者,恐未可遽放也。」弘文館副提學李荇、典翰李彦浩、應敎朴守紋、校理蔡忱、副校理李淸、修撰趙光祖、丁玉亨、副修撰韓忠、博士奇遵、著作鄭譍議曰:「命堅、國光等推考事,所關重大,固不宜容易。但已累次刑訊,垂至死域,而未得顯迹,宜無證左。加刑無已,必使盡隕其命,似未安。」文城府院君柳洵議曰:「三人致死,而國光等亦已垂死,目今雖加刑,恐無得情之望。若以事重難釋,必受加刑,使盡致於死,亦非美事,盡釋之何如?」交成君盧公弼議曰:「今獄事無現證,命堅等雖實有所犯,必無輸情之理。但事甚重大,不可以無證而但已,姑停刑訊,待差更鞫,何如?」礪原府院君宋軼議曰:「命堅等,雖受刑杖,至於垂死,事體重大,若以無證,輕易釋之,則恐失罪人,畢推何如?」傳曰:「議雖不一,無以證之事,欲期於隕命,所不忍爲。於王者好生之德,豈無所傷?可從多勿推。但貴川與出番守僕,已受慢不下鑰之罪,則命堅不可獨免此罪也。」

○江原道,暴風雨傷穀。

8月27日

○丙子,御朝講。掌令柳灌、正言任權,論前事。領事申用漑曰:「韓亨允,可任判書者。但有物論,而判書久曠,改之爲可。羅壽千盜官府之物,而業已供服,施剌刑何妨?雖已定罪,若欲懲後人,則固當如律。」上曰:「非謂無罪,以疑似也。」灌曰:「持金銀赴京者,自有法令。然其法不行,故前日論啓禁防之事。我國産銀處多,而市價踴貴者,以其全販於中原耳。故中朝之人,亦知我國端川産銀,貿販者由端川,以達平安,故遂成大路,而唐物之歸於端川,與京無異。凡赴京人,其往也,皆輕裝;其還也,所齎甚多,非潛挾金銀而何?皇帝若知我國之産,而使之貢焉,則雖欲不貢,得乎?其弊爲不小矣,固可預防,以爲長遠之計也。」上曰:「予意亦以齎金銀,貿販中原,恐終有弊。但咸鏡道軍資不足,故乃令納粟採銀。咸鏡道,産銀之地,非獨端川,他亦有焉。若其興産無窮則已,如其産盡,而中朝求索則其弊大矣。納粟採銀,亦不可爲,其已納粟者,許令採取,而今後更勿許,可也。挾金銀入中原者,不必更立科條也。」用漑曰:「平安道,江邊失農,百姓貧乏若流離,江邊爲之空虛,大事則無過於此。臣以爲,速諭平安道監司,使之措置,何如?」特進官高荊山曰:「平安道救荒其難,而防禦亦甚虛疎。若江邊絶食,內地亦必流離。臣聞,安州屯田,荒茂不食,軍糧之事,措置爲當。軍若飢乏,則雖多,奚用?臣亦以爲,預諭監司,爲之措置,可也。且聞,慶尙、全羅兩道水軍,逃者過半,物故者亦多。沿海守令,專不用意檢覈,故民人多入於勢家,且不有水使,故防禦甚疎。臣請於金楊震之往,使之檢擧。且各浦闕軍,不責之守令,專責之萬戶,故守令雖知闕軍之在家,亦不督令起送。臣以爲,自今以後,闕軍之在家者,守令不起送,則罪守令,守令旣已起送,而萬戶不檢,則罪萬戶何如?」上曰:「全羅道,倭船搜討之時,死者十餘人,搜討,乃將帥之失也。大抵,我國使船,非長技也。」荊山曰:「若不搜討,則倭人自以爲吾土地,而我國人海採,亦不得爲矣。水軍節度使平時不能措置防禦,而搜討,亦未得其道而然也。捕倭船數十隻,如法整齊搜討,則未爲不可。慶尙右道水營,乃與全羅左道相連,而朝廷處置失宜,宰相之議亦不定,一於不緊之地,分軍以戍,故軍無休之時。八道之軍,皆被困苦,萬一有事,則不獲已,乃令下番之軍當之。且內禁衛其數本五百,而今之在京者三百,其餘皆在外方,侍衛亦甚疎矣。軍士絶戶者,則乃以閑良,加年壯者充之,庶可休息也。」上曰:「常欲休兵,而未得其道,故軍無休息之期,當與大臣議爲之。」用漑曰:「閑丁亦少,故軍士不得休息,休之無策也。外方號稱業儒者,多矣。且豪强者,則守令亦不得充軍,故軍額日耗,雖算無所遺,難獲善策。」荊山曰:「臣見軍案,彭排、隊卒未充數者七十人,甲士一萬四千八百人,別侍衛亦多未充,欲休軍力,無由得也。」上曰:「可以全羅道設鎭及遣重臣措置、休軍力之策,問于大臣等處之。臺諫謂:『韓亨允得罪於名敎,然推之不實,故已踐歷六曹。』今進退有闕,問大臣然後,當發落也。」

○江原道觀察使慶世昌啓曰:「嶺東三陟、江陵,初因旱暵,未幾大雨,禾穀不實;嶺西則雖無水旱之災,然量田則委官、書員,率多猥濫,民之困弊,有不能支,何以爲之?」傳于政院曰:「江原道失農,今若量田,其弊多矣。黃海道時無啓聞,然風水爲災,則量田亦大矣,其問于大臣。」

○御晝講。檢討官趙光祖曰:「口才辨給之人,不可用,惟溫良恭儉,視民如傷,寬厚長者,乃知刑罰爲輔治之具,思以敎化導之,能全民所受之中。」檢討官丁玉亨曰:「天之於物也,春夏以長養之;秋冬以肅殺之。聖人法天,德禮以勸之;刑政以懲之。夫德禮者,以能全民所受之中也。」〈史臣曰:「光祖與玉亨,資稟不同。玉亨之爲人,依違兩間,如脂如韋,人知後日必避禍,終得志也。」〉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8月28日

○丁丑,黃海道問弊御史韓效元復命啓曰:「臣入黃海道,見水旱爲災處頗多。信川、安岳郡守,龍媒、廣巖萬戶,大爲百姓害。」

○臺諫啓前事,不允。

○領議政鄭光弼議韓亨允事曰:「臺諫非論人物也,特論廢朝時,遭喪不行素也。其時臣在外方,不知行素與否。但短喪,乃時王之制。人皆恐懼,且此人非他人例也,乃以成俊外孫,一門皆蒙其禍,不行素之事,則畏禍而然也,有何他情?若以此遞之,則於用人有妨矣。」左贊成金詮、右參贊洪淑議同。左議政金應箕議曰:「亨允人物,能堪其任者也。宰相進退,當自上裁。」右議政申用漑議曰:「亨允之事,臣已於經筵陳之。然臺諫久啓,而刑曹判書,事務至緊,不可久曠,姑令遞之,後可用之。」右贊成朴說議同。右參贊李自健議曰:「亨允之爲薄行,一時人皆知之。廢朝亂政時,所爲之事,豈可追論?金壽童辭職時,以『在喪起復食肉』之事,懇懇辭避,而上猶不許。今遞此人之職,無乃不可乎?」

○慶尙道星州、寧海蟲食穀。

8月29日

○戊寅,傳于政院曰:「韓亨允事,議諸大臣,則皆云:『廢朝短喪食肉之事,不可追論。』此言甚是。其言于憲府。」

○臺諫啓前事,不允。

○平安道觀察使安潤德狀啓曰:

湯站千戶李能等來言:「建州衛㺚子等分兵入寇,殺虜新安堡軍民三十餘名、靉陽堡軍民百餘名,靉陽堡大人及遼東防禦大人戰死。彼又欲寇湯站地面,若有賊變,請來救」云。

九月

9月1日

○己卯朔,傳于戶曹曰:「咸鏡道軍需不敷,許民納粟採銀矣。自今咸鏡及他道産銀處,嚴立禁防,毋得私採。」

○政院啓曰:「前日經筵,高荊山所啓慶尙、全羅接境處設鎭事及軍卒休息之策,荊山請問于大臣,今日竝問,何如?」可之〈曾有平安道狀啓以爲:「湯站指揮報云:『㺚賊將作賊于湯站,若有變,請來救』云。」以此議于政府及兵曹。〉

○左議政金應箕、右議政申用漑、左贊成金詮、右贊成朴說、兵曹判書高荊山、左參贊李自健、兵曹參判柳湄等議:「湯站指揮,固不當擅自救助於外國,雖更藉遼東移咨,亦不當遽從私請,出兵疆外。若又來言,當語之曰:『國法,雖境內有變,必取稟國王,乃得發兵,邊將唯謹守封疆而已。且鴨江上下,斷絶舟路,以固防戍,只有二船,僅通使臣往來。若渡大兵,二船恐未易濟,況本州距湯站六十餘里,必未及援,然當具由取稟。但距國都遼遠,往來之際,恐未及機會。』若遼東移咨,亦以此意修答。㺚子聲言作賊近境,其謀難測,沿江各鎭,倍加防備事,竝諭節度使,申飭謹嚴爲當。且慶尙道左右水營移置事,此甚重大。後日遣重臣,審便否,然後更議。」從之。

○敎禁府曰:「自平安道刷還昌城囚沈水山,曾居會寧,被擄而刷還時,厭還本土,乃敢逃避,追蹤捕捉。此人有勇善射,久在胡中,與彼人同心,鄕導作賊無疑,其拿來推閱。」

○太白晝見。

9月2日

○庚辰,臺諫啓:「韓亨允不合六卿;全五倫不合守令;洪慶昌其性貪汚,不宜莅利川;金琩別無功能,不可陞敍;新蠶室,民弊匪小,請革罷。羅壽千請依律,論斷。」憲府啓曰:「鄭光翼斫闕內樹木,作柴輸歸,豈可只訊一次而棄之?朝官罪犯贓汚,所關至大,不可棄也。」諫院啓:「文科別試二所講經時,擧子金益壽,講得略通,已出外,參試官李彦浩以爲:『從略通未便。』而乃還召入,更收籤,以粗栍居多,不入格。大抵,場中更議收籤,古無其例,如此開端,後弊難防。試官等有此失誤,而監試官司諫李蕃、持平韓胤昌亦不糾察,請竝推考。且八道災傷,雖遣御史看審,然近年而來,以實爲災者,多被罪,故守令專不許災。災傷,所以重民,而反以害民,請諭八道,毋得以災爲實,何如?」傳曰:「鄭光翼事,無所據,不宜更推。李蕃等,可遞而推之,餘皆不允。」

9月3日

○辛巳,受常參。

○聽朝啓。

○御朝講。持平李壽童、正言任權論韓亨允等事。知事南袞曰:「人君之德,莫過於仁,然小惠非仁也。近日犯法者,率多幸免,政事委靡,綱紀不振。射門之事,初若不推則已,旣囚其人,不可輕棄,恐國家綱紀,由此掃地矣。且原廟之事,多有可疑,此人等雖死於杖,猶可也,而今乃遽放,恐仁恕大過也。羅壽千盜內府財物,不可容貸。國法,不可爲一賤者而撓屈也。」上曰:「近無紀綱,此言當矣。然加罪之人,如有可疑,則當從輕典,而酌其情、法,處之可也。」南袞曰:「近聞中朝事,甚可驚也。於我國,雖無聲息之及,然遼東奏請于帝,而使我國出兵應援,亦不可不虞也。今國家雖恐起兵端,驚動人心,然兵事不可不預料,一朝事發,則其時獨不驚動乎?如柳聃年,預遣于平安道,朝夕聞見,隨宜措處,可也。」上曰:「湯站若有變,則不可不慮。但恐預爲議兵,則搖動人心。」柳聃年曰:「預先議定,令節度使,知而處之,可也。」領事金應箕曰:「若出救援,則平安一道,永無平時矣。昔挾攻建州衛之事,〈謂尹弼商受命往征事也。〉亦由帝命耳。」南袞曰:「兵糧、軍器等事,當遣大臣措處矣。」上曰:「預議措處之言,當矣。朝廷共議,可也。」趙元紀曰:「我國,本與建州衛有隙。前日建州衛謂我國使臣曰:『何擁兵之多也?我等豈㤼向上國之人乎?』使臣答曰:『擁兵之多,非畏汝等,畏虎狼也。』其後建州衛,於中朝班序,請立於我國使臣之前,而有蘇新者言于禮部,以爲不可,故我國使臣乃立於前。若竊發於阨塞之地,則使臣率兵雖多,何益哉?今者彼若有心於湯站,則湯站大地,其發兵必多矣。」應箕曰:「此必大擧而來,故欲攻湯站矣。」上曰:「此非鼠竊狗偸,主將旣陷死,則聖節使尹熙平,安保其無事赴京乎?」應箕曰:「想已過遼東矣。」南袞曰:「校書館書籍方印未畢,以凶年停役,如《治平要覽》,宜可畢印。」上曰:「畢印,可也。」

○上御宣政殿,延訪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金詮、朴說、李自健、高荊山、柳湄、柳聃年、金錫哲,議湯站救援事。光弼曰:「宰相常時巡審邊塞則軍卒之虛實、道路之險夷,預爲處置,可矣。而今以年凶,不可遣宰相也。但軍糧、軍器等事,當使預爲措置,幸有請兵之事,可以應也。」應箕、用漑等同啓曰:「今年凶荒,不可遣大臣。但令監司、兵使,點檢軍糧、軍器以待之,可也。」金詮曰:「臣之意亦然。但此等事,一二大臣以爲己任,而常時措處,可也。」荊山曰:「兵事,以軍糧爲重。平安之軍凡七千、黃海道五六千,而他道赴防甚苦。今者遼東若幸轉達朝廷而請兵,則不得已遣兵矣,預備待之可也。且兵事至重,而觀察使、節度使常遣位卑之人,故所言不能見重於朝廷耳。」光弼曰:「嘗成宗朝,嘗使大臣申叔舟、具致寬,專主邊事。今朝廷無一人知邊事者,是豈可乎?」柳湄曰:「大抵臨機應變,亦資於驍勇軍。前日荊山所啓,請加設定虜衛者,以此也。」錫哲曰:「定虜衛,實是精兵,固宜加設也。」光弼曰:「定虜衛之設,固可也。而但他軍士,則皆有奉足,〈卽保人也。〉而此獨無焉,是似難用也。」上曰:「㺚子聲息,未知眞僞也。幸徵兵,則不得已遣之,而軍糧亦當輸送。軍卒、軍糧,預先整齊,可也。」

○以李繼孟爲戶曹判書,安覯爲司諫,柳溥、金絿爲弘文館副校理,南世準爲持平。〈史臣曰:「溥,偏狹無容量,學於朱溪君深源,只解口讀,不學其爲人。絿,學有定力,臨事慷慨。」〉

9月4日

○壬午,朝大霧。上親閱于慕華館。

○臺諫啓前事,不允。

○諭平安道觀察使安潤德、節度使柳繼宗曰:「今㺚子入寇靉陽等處。我國地連上國,賊變如此,良用軫慮。夫事有備則無患,若不預爲之計,倉卒將不及救。道內各官軍士,除死亡外,時存額數,多寡强弱,乃軍糧留庫實數,軍器精鍊與否,其盡心詳考馳啓,以爲後圖。」〈黃海諭意亦同。〉

9月5日

○癸未,同副承旨金安老以有病母辭,傳曰:「喉舌之任甚重,不可輕遞,但觀辭狀,情甚迫切。予方以孝理國,不可不允。」命遞爲閑官,仍特賜病母藥餌酒肉。〈史臣曰:「上之待安老至此,安老將何以爲心?其承傳敎之時,略無感激之色,何哉?」〉 ○傳曰:「昨見申濱,勇捷特異。其於武班及閑散中,如此等人,其各以其能抄啓。當於明日殿試後,試之。」

○傳曰:「平安道貢物,可蠲減者,其問該司。」

○臺諫啓前事,仍啓:「兵曹佐郞林崇檜,庸劣不合政曹;三陟府使李俌,狂妄不合守令。」憲府啓:「刑曹正郞洪以平,不合聽訟,請遞;兎山縣監愼居易,因其母上言,今改衿川。夫遠邑守令,人皆厭憚,若開端則後必援例,吏曹慢不察焉,是亦不可。」諫院啓:「二所監試官,被推而遷拜者,請皆改差。省峴道察訪李鐵壽,侵虐驛吏作弊,請罷黜。」命推鐵壽,餘皆不允。

9月6日

○甲申,上御勤政殿,出試題,使試文科,仍幸慕華館,親試武科。大臣等啓曰:「今西北邊,將有事,請廣取武人。」遂取許誾等三十七人。

○善山、寧海等邑,黑蟲爲災;巨濟、固城、河陽、鎭海、淸道、丹城、金海等邑,梨花盛開。

9月7日

○乙酉,慶尙道問弊使韓效元來復命,仍啓曰:「聞慶、巨濟、咸昌、固城、密陽、迎日等邑,風災尤甚;洛東江邊,禾稼水沈;尙州以下密陽以上,皆有旱災;安東傍近山郡,早稻因霜損害。」

○聖節使尹熙平狀啓曰:

八月十八日,建州衛野人千餘突入靉陽堡城外,擄掠人物,助防康繼宗、指揮趙昂、趙鐸、旗牌曾玉等戰沒,指揮王宣中箭而走,執繼宗而去。戰敗軍士,不知其數。且聞,帝都近處,易州、大同等處,㺚子多取兵馬,窺伺竊發云。

○賜進士沈希佺等十人,及第出身。

9月8日

○丙戌,臺諫啓前事,仍啓曰:「明日大妃殿曲宴,則以一國奉養,雖用樂,猶可也。聞於耆英會及闕庭賜宴,亦命用樂。今歲歉甚,而災變疊見,今才復殿,而賜酒與樂,似不可也。」憲府啓:「慶尙道儒生悖行者三人,〈謂試圍亂打賓貢儒生,相喧鬨,使不得試也。〉已照律矣。然此皆由文敬仝〈其時爲試官。〉多率其邑儒生而往,故儒生等以爲有情,敢肆其憤,累及試場。夫科擧重事,而敬仝使之生變,請罷。」傳曰:「耆英會及賜宴,其勿賜樂,而只賜酒。愼居易,亦依《大典》之法,勿令換差,餘皆不允。」

○夜霜隕。

9月9日

○丁亥,設曲宴于後苑。又會宗親一品、宰相二品以上、臺諫及入直諸將等于闕庭,賜以一等宣醞。宴耆英于訓鍊院;經筵官于慕華館。

○大臣等議啓曰:「請遣巡邊使于平安道,預措軍糧等事。」從之。

9月10日

○戊子,傳于兵曹曰:「中朝有聲息,軍卒及糧,當預爲措處。若請兵,則不得已抄送他道之軍。取才軍士及閑良錄名人等,必是精兵,宜悉精抄。」判書高荊山啓曰:「如無屬處之人,則抄發爲難。去年京中秋場,武科初試及今別試錄名人,亦皆抄出。若請兵,則平安、黃海兩道軍士,當抄送矣。京中軍士,亦皆發遣,則亦不給於侍衛,京畿、忠淸軍士中抄送,何如?」命收議。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李鐵壽之事,上以謂:『推閱其所犯,然後可罷。』其所犯則鐵壽所素知。守令有不良之馬,勒令驛吏,優償其價而買之,驛吏畏其令,乃買之後,爲無用之馬。其守令,乃前慶州府尹李㙉也。賣其馬,得布四百匹,又於長水道賣馬,得六百五十匹,朝官安忍爲此事乎?前長水察訪安瑞龜及李㙉等,請竝推考。」〈㙉,尹慶州時,分養馬,與州馬同色,而國馬良,潛取換焉。至是事發,而換馬之事不發,州人聞之,以爲:「㙉之幸也。」〉命推㙉及瑞龜,餘皆不允。

○以金末文爲刑曹參議,尹希仁爲同副承旨,金祐爲內贍寺正,盧子純爲鳳山郡守。〈史臣曰:「末文、希仁,僥倖登第,驟至堂上,所至無可稱。祐爲守令,有幹能,及爲忠州牧使,虐民自肥,猶不見棄,蓋以能事勢要故也。」〉

9月11日

○己丑,臺諫啓前事,仍啓:「鳳山郡守盧子純,殘劣不合,請遞。」不允。

○諭八道觀察使曰:「大抵損實踏勘,務要從實,以實爲災,則國計可虞;以災爲實,則民乃受病,踏驗損實,容或不實,厥罪惟均。前年御史摘奸時,以實爲災者,適多被罪,故今年踏勘時,慮或守令等有所疑懼,以災爲實。卿其申勑守令,更加勘覈,卿亦備細考驗,從實以啓。」

9月12日

○庚寅,御朝講。領事鄭光弼啓曰:「西方一路,救荒事重。聞,郭山郡守,不得署經於憲府者,久矣,請遞之,以有武才之人,擇差,令十日內催遣。」

○命遞鳳山郡守盧子純、郭山郡守金末孫,擇差平安、黃海兩道守令。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工曹正郞李瑠,曾爲慶州判官,多有汎濫之事,不宜爲六曹郞官,請罷。」皆不允。

○御夜對。講《高麗史》,侍講官蔡忱,因盜發厚、睿二陵曰:「當時紀綱解弛,故致有此變。近者盜入閟殿,失神位版所在,此亦朝廷紀綱陵夷之所致也。今聖明在上,當擇任百執事,上下交修,以立紀綱,以革弊習也。」檢討官丁玉亨曰:「紀綱弛,故致有如是之事。然紀綱,非以刑罰而立也。君臣上下,交修不逮,誠意相孚,以立紀綱。若前朝之事,委靡不振,故有如是之事耳。」蔡忱曰:「廢朝以來,陵夷成習。近聞中原又有聲息,此則中國紀綱之陵夷也。如此事,平日預爲措處,可也。」上曰:「紀綱之立,非以刑罰,必上下交修,然後庶乎可也。文昭殿失神位版之事,此亦在平時,紀綱緩弛,故小民無所畏忌,乃有如此不測之事也。」參贊官尹希仁曰:「上以交修爲意,則下之人,自然知上意所在,無有乖違之事矣。」蔡忱曰:「今者四方凶荒,民生艱窘。臣聞,去年以實爲災者,多見罷斥,故今者率皆以災爲實也。夫饑荒,莫甚於今歲,民苦嗷嗷,賑救之道,不可緩也。且圻甸之民,近於王都,遠道所不爲之事,多責於京圻,而勢家之人,則率不供國役,無告之民,獨見侵役,以此尤困,此亦由於紀綱之解弛也。不然則守令差役,自然均一矣。然此皆監司所察,更諭監司,可也。」

9月13日

○辛卯,上御仁政殿,親餉八十以上老人,賜酒樂。領議政鄭光弼等侍宴,各進一爵。命召政府、兵曹,令磨鍊調兵諸事以啓。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高荊山、柳湄、巡邊使柳聃年議啓:「從事官二、軍官四、軍士六千內,本道五千,黃海道一千;元軍官一百、衛將三十、破陣軍三十內,本道十名。」光弼等仍啓曰:「慶尙左道水使李之芳、美錢僉使金碩亨,非徒合於爲將,且知西方入征之路,請遞其職,使在京中,若有事,則使卽往赴。」從之。

○鄭光弼等啓:「欲加設定虜衛者,以甲士,非精兵故也。然自祖宗朝置兵,已有定額,又復加設,恐或有弊。以閑良赴征,與定虜衛,初無小異,不必加設也。」上允之。

○臺諫啓韓亨允、金琩、洪慶昌、李俌、林崇檜、新蠶室羅壽千、洪以平、李瑠等事。憲府仍啓:「李瑠,曾爲慶州判官遞來時,以官儲緜布八百餘匹,寄置於邑吏家,只輸百餘匹而來,則時未輸來。瑠旣身犯贓汚,請囚推。且犯贓在逃者,所宜畏縮,而恣行無忌,請幷拿推。」傳曰:「李瑠及犯贓恣行者,皆可推也。餘皆不允。」

9月14日

○壬辰,御朝講。臺諫啓前事。領事申用漑、同知事宋千喜力請罷新蠶室,上皆不允。用漑曰:「聞柳湄之言:『平安江邊列邑貢人參,名其有生氣者曰丁香,人參齎持人到京,防納之人指爲品惡,例以其家私備者代納,徵本價于各官,持來人貽弊已甚。』請令監司,收合封進。」上命問于該曹。

○平安道問弊御史洪彦弼來復命,仍啓曰:「宣川郡守禹行言,憤其民之呈訴于御史,發軍捕囚,請推之。臣初以爲,可摘得弊端,及至則民皆逃避,不可追逐而問,未有所摘。」傳曰:「各道問弊御史所言皆同。其問弊時,逃避不言者,以守令中傷其告訴者,故民皆畏懼,而不敢言耳。宣川邑宰,當御史猶在道內,乃敢捕囚,其情尤甚,可拿推。且所囚之人,不無受杖傷處,令監司急考以啓。」

9月15日

○癸巳,御朝講。大司憲南袞、大司諫朴光榮啓前事,上命遞李俌、洪慶昌,餘皆不允。南袞曰:「臣於前日,啓以當立紀綱云,非以刑罰而立紀綱,臣意以謂,凡有罪辜而幸免者存焉,則紀綱墜矣,但不得分明言之耳。大抵人君,非不用刑,惟以刑罰,要立紀綱,非所當爲也。然聖人設墨、劓、剕、宮之刑,犯者必不之饒焉。近日所啓,犯贓而逃匿者,意謂柳涇也。聞,義禁府以死罪擬啓,而乃減死杖贖,深可寒心。犯贓者,人君不可以私恩赦之,若鼠竊之輩徒年之罪,則容或用寬典,豈可輕赦此輩乎?且逃匿不現,徑自定罪,亦乖於法,可捕犯人而定罪。」上曰:「柳涇,定罪已矣。然更考推案,可也。」

○御晝講。

○憲府啓:「今歲饑甚,請停新及第遊街。」命停遊街,餘不允。

9月16日

○甲午,上御仁政殿,重試文官,取鄭士龍等三人;幸慕華館,重試武官,取李承碩等二十人。

○傳于政院曰:「近來呈訴駕前,婦女雜遝於觀光之人,貴賤男女,無復別焉,有關風俗,令法司一禁。若有訴冤者,其令族屬、僕隷代呈。」〈史臣曰:「有司不能辨曲直、是非,不免循私廢公之患。有此呈訴,皆有司之罪也,亦有內人夤緣之漸,士林憂之。」〉 ○傳于政院曰:「柳涇犯贓逃匿,而義禁府以衆證俱備,有同獄成,乃照律以啓。涇亦宰相之人,而且靖國功臣,不可置重典,故命贖其杖。南袞乃啓云:『柳涇逃匿不現,而論以獄成不可。』未知於政院意,何如?且見照:『律追捕絞待時。』則其罪之加減,在於現身之後,而今已杖贖判下,此亦何如?」承旨尹殷輔啓南袞之啓:「當也。涇罪只杖贖,固不可也。」

9月17日

○乙未,傳于義禁府曰:「柳涇曾犯贓逃匿,而禁府以衆證明白,卽同獄成,照律以啓,乃命錄案,盡奪告身,杖一百贖矣。但照啓之內以爲:『追捕絞待時』云。夫罪之加減,當在於現身之後,今涇決其罪於未現身之前,果爲不可。柳涇則期於捕捉,照律以啓,可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9月18日

○丙申,傳于政院曰:「囚人叛獄者,當死,其謀而未成者,其罪何如?其考啓。」〈近者被囚者,將謀叛獄,未成,故有此敎耳。〉承旨尹殷輔啓曰:「律有『知而不告者,亦坐斬。』此則乃身犯者也,當死。」

○臺諫啓前事,不允。

○慶尙道星州、善山、寧海等邑,蟲害穀;巨濟等六邑,梨花盛開。

9月19日

○丁酉,受常參。

○聽朝啓。

○御朝講。掌令柳灌、正言尹自任啓前事,不允。自任又啓曰:「今國家恐中原徵兵於我國,預先措置,其計至矣。但古者,國之用兵,當令秘密。今者咸鏡道莽哈之儻未必不爲窺伺,且與平安道野人相通往來,亦必有所聞,今此之擧,宜爲秘密。以此意,下諭其道監司,何如。」上曰:「時無徵兵之事,預爲料度而漏洩,則果不可焉。」

○下書于平安道觀察使安潤德、節度使柳繼宗曰:

「中朝野人聲息甚急,慮有不虞之事。今遣工曹判書柳聃年,令巡審邊圉,卿其同議,預先措置。」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御史所廉察守令等之罪,宜問大臣,分輕重處之。」上從之,餘皆不允。

9月20日

○戊戌,御朝講。臺諫啓前事。上曰:「不謹親喪,實人之大愆。然韓亨允事,則與他人不同。其時以成俊外孫,一門被禍,迫於事勢,且時王之制如此,不可追咎。且其爲人,可爲刑官,故不允耳。」正言任權曰:「今令政府署事,此甚美事,然若於進君子、退小人之事,則不能焉。趨向不一、好惡不明,甚非礪世之道也。」上曰:「此言當矣。當擇左右之人,雖治世,不能無小人,但不得施其術矣。進君子、退小人,此是大綱,然皆大臣所當爲者也。」領事申用漑曰:「小人於治世,不得施術,故未知小人之情狀。大抵知人爲難。」檢討官趙光祖曰:「人君與相,皆知模稜者之當去,而剛正者之當進,則士之趨向,將一於正矣。」參贊官金安國曰:「人君於賢邪,審察而進退焉,則自然紀綱立,而國家治矣。人物若有不稱其官者,則臺諫與政府,一同彈覈,可也。近來雖有瘝官之人,而政府專不糾察,不能盡其職也。」用漑曰:「賢邪分辨爲難,雖有出衆之人,亦或不知。然其間若有不合者,則汰去可也。」上曰:「用人之事,大臣不可同於臺諫,而每加論彈,若有可用之人,則薦之,使無遺才,可也。」檢討官韓忠曰:「用人之得失,皆由於人主之趨向,以人主之趨向,而善惡分矣。頃見申濱騎射,亦出於上之好尙也。且殿下似以今世爲治,此不可也。人主自以爲治,則亂亡隨之矣。」用漑曰:「人君好尙,不可輕示也。」

○御晝講。始講《大學衍義》。上曰:「此書甚切於治道。」參贊官金安國曰:「人君治國之道,散在諸書,然其存心、出治之本,莫要於《大學衍義》。眞德秀撮其大旨,使之易知,此乃惓惓愛國之念,至矣,是乃萬世人主之龜鑑。治天下者之律令格例,雖非進講之時,而常於眼前留覽,則切磨之功益大。自古人君,雖有英明之資,居崇高之位,牽於逸欲,則不得有爲矣。臣遭逢聖明,欲使聖學,日新又新耳。宋理宗,可與有爲之君,故眞德秀雖在畎畝之中,乃述此書而進之。然理宗不能存心出治,故終未及於前古之治矣。上若終始典學,期於日進不已,則又何有過?」檢討官趙光祖曰:「經筵官只進講,而無論難之事,此非爲經筵之本意也。聖學雖達,然若下問論難,則言語之間,情意相通,上下交孚,而上之心志,尤益高明光大矣。」

○御夕講。

○御夜對。侍讀官李淸曰:「宰相之任,在於進賢、退不肖。若能如是,則朝廷自有紀綱,而治道備矣。邇來政府署事,但規規於簿書期會耳,若於用人等事,則未之及焉,名雖美,而實則否也。」上曰:「簿書期會,果何所關?賢者沈滯,則拔用之;不賢者在位,則退斥之,此,宰相之任,而近來不見此事矣。」

9月21日

○己亥,御朝講。講《禮記》,至附於棺、附於親,上曰:「父母之喪,士大夫則皆行三年,而庶民則不然,此不可也。雖有欲行三年者,而使不得行,此尤非也。」侍讀官李淸曰:「爲親之心,無上下貴賤之殊,而其孝於親,亦一也。我國之制,庶人皆不行三年之喪,而或行三月,或行百日,誠非聖人之制也。雖有願行三年者聽許之法,官吏不從,故雖欲行之,亦不得矣。」同知事宋千喜曰:「孝親之心,則果無間於尊卑也。臣嘗爲外任而見之,固有願行三年者,而以有受敎,故未許耳。」李淸曰:「上以德化之,則下之人,自知親喪之可盡,而以不盡爲恥矣,須自上化導之。」上曰:「以德化民,則人皆盡三年之喪,然無法則無所恥也,宜可定行三年之法也。」說經鄭譍曰:「厚民成俗,惟孝爲大。事生則乃其常道也,死喪,人道之大變,故古云:『唯送死,可以當大事。』我國家士大夫居廬三年,喪制不廢,至於庶人則不然,此固非美事也。」上曰:「要使庶人行三年喪,非立法,不能也。」執義成世昌曰:「上敎當矣。若立法,則雖閭閻小民,乃於其類,自知可恥,皆將行之。然庶人則百日之喪,已爲定法,宜曉諭中外,至於官奴婢,微賤之人,欲爲三年喪者,皆聽之。守令亦或罪其不行三年者,使一國盡知之,可也。夫百日則定限,而以至誠願行三年者,許之則可矣。」上曰:「非但軍卒,許令庶民皆行之,可也。」領事鄭光弼曰:「賤隷之人,勢所不得爲。」千喜曰:「庶人之行百日喪者,乃祖宗朝之法,當察而處之。」上曰:「微賤之人,不可盡行三年,若願行者,許之可也。」參贊官尹希仁曰:「憚其身役,或有行之者矣。」光弼曰:「祖宗之制,不可更改。自今願行者,許之爲當。」上曰:「軍士有願行者,而有司不之許,故有上言者矣。」世昌曰:「法則不可設也。其中有孝誠,而拘於法未行者,乃許之,可也。」臺諫啓前事,命遞洪以平、林崇檜,餘皆不允。光弼曰:「平安道,今歲凶甚,中原亦有聲息,請姑停義州築城。」

○聽輪對。

○御晝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李繼孟、洪淑爲知中樞府事,李之芳爲同知中樞府事,鄭允謙爲咸鏡南道兵馬節度使,申公濟爲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禹孟善爲忠淸水軍節度使,慶俶爲利川府使,李希雍爲南原府使,李萬孫爲三陟府使,鄭士龍爲掌樂院僉正。

○御夕講。

9月23日

○辛丑,工曹啓曰:「宗廟垣墻連築人家,若依宮城門外所限尺數撤之,則被撤之家甚多,何以處之?」傳曰:「固不可盡撤,只撤連築墻底者。」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刑曹正郞崔沆,爲人便侫趨勢,不合於刑官,請遞。」皆不允。

9月24日

○壬寅,上行聖節望闕禮。

○三公以歲凶,請停義州築城,從之。

○禮曹啓曰:「中原有聲息,今於聖節之行,請勿貿書冊。」傳曰:「書冊寶物,不可不貿。」

○政院啓曰:「聞,平安道農事甚歉,入居人等,已多流離。頃者雖有聲息,而近日則無之。以己亥年事觀之,聲息大張之後,遣巡邊使,今乃遽遣,恐或不可。今已差巡邊使,雖在於此,豈不能措置?臣等意以爲『可勿遣也。』傳曰:」當初領相以爲:『當徐遣巡邊使』,故予意以爲『雖不卽送,在此亦可措置。』其後諸大臣以爲,宜速遣之,而昨昨領相於經筵,又以爲:『當更議以遣』云。平安道若甚凶,則時未更聞聲息,豈須汲汲發遣?「

○三公啓曰:「前日差出巡邊使者,以軍丁抄發等事爲重,欲預爲措置而然也。近聞『平安道凶歉太劇』,若遣巡邊使,則民弊莫甚。待尹熙平先來通事之來,聞中原有聲息而遣之,亦未晩也。如儲備、抄發等事,在此與戶曹、兵曹可議之,若有不得已到彼規畫之事,則遣從事官亦當。」傳曰:「予意亦非必欲遣之也。聞政院之啓,已令姑停耳。」

○臺諫啓前事,不允。

9月25日

○癸卯,上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

○巡邊使柳聃年啓曰:「臣旣不往平安道矣,臣所受賜之物甚多,心甚未安,請勿受。且若有事,則將入歸,臣之兼職甚多,且有病,請遞之。」傳曰:「雖不卽往,有事則當往。凡軍糧、抄軍等事,又宜檢察。所賜之物,勿辭,且兼職,不必辭也。」

○兵曹判書高荊山與巡邊使柳聃年啓曰:「平安道軍糧及軍士强弱,當先知之。死亡外時存及强弱,請下書問之。」

○諭平安道觀察使安潤德、節度使柳繼宗曰:「道內軍丁抄擇事,欲送巡邊使柳聃年,同議措置,今聞本道饑歉太甚,姑不發送耳。有才勇軍士五千名,卿其共議,作急精抄,事關機務,不可稽緩。」諭黃海道觀察使朴好謙曰:「道內軍士,千名酌定矣。別侍衛、定虜衛外,他餘有取才軍士中,有才勇人七百名,其急精擇,事關機務,不可稽緩。」

○臺諫啓韓亨允、蠶室、崔沆等事,不允。

9月26日

○甲辰,御朝講。臺諫啓前事,命遞韓亨允,餘不允。領事金應箕曰:「王子君,邇來率不參公會,是固不可。君臣之禮,不可不嚴,且出入之時,或不具儀章,是又不可。成宗朝有王子君不備儀章,爲臺諫所駁者。今則專不具其儀章,出入之時,或只持鞍籠而前導,與軍職堂上無異。若親王子,則雖一品宰相,法當下馬,須令整齊儀章,可也。」上曰:「所言是也。」應箕曰:「昔則王子君進宗學,盡禮於師長而受業焉。今則率皆自便,雖有師傅,而無其實矣。」上曰:「古者,王子不能就學者,則有師傅;可就學者,則無師傅矣。」

○傳于政院曰:「經筵,左議政所啓,王子出入之時,不具儀章、不入朝班、不就宗學事,宗簿寺當糾檢。其命招王子君等,諭以此意。」

○御晝講。檢討官趙光祖曰:「我國家,在成宗朝培養善類,至矣。不幸後來,一網盡之,然其時之人尙有存者,故今猶若是耳。立志,須於其初謹之可也,而厥終尤難焉。且或不及其初,而志善者,則於中間,大立規模,而起發者,亦甚善矣。若以爲:『余於其初,旣不能爲善,今雖有爲,何能及也?』莫之致力,甚不可也。且所謂:『內而后妃有躬儉節用之德,無險陂私謁之心』,此言至言至當。私謁今焉有之?然闕內問安,若或非親切者,則此亦私謁也。大抵人君於此,須加審察。《書》云:『克明峻德,以親九族。』須明己德而親九族,可也。今非不親九族也,然宗室之親,如王子等,或以觀射,或以宴會,使之親近,而或時時召致,接語諄諄,以示親愛之誠,知事上接下之禮,可也,但好爲遊宴,則反有弊也。臣知上於遊宴之事,絶然無心,不以此爲疑也。或於春秋,引接親近,使之相親愛而已矣。」上曰:「所言『愼厥身修,敦敍九族』,善矣。果於近日,國家有故,且宗室有病,不能接待矣。」光祖曰:「君臣之分雖嚴,盡其親愛而已,況如王子乎?且宗學久廢,此亦不可。上曰:」近日連値災變,不暇及他事。且設宗學之意至矣,而今果久廢,是或因經費而然也?「光祖曰:」經費固大事,而此亦大事。「說經鄭譍曰:」復宗學,可也。且須引接宗親,不以規律待之,務相規正,使之開悟,盡其精誠,則自爾成化矣。「

○御宣政殿,延訪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金應箕、右議政申用漑、左贊成金詮、左參贊李自健,上曰:「祭享所官員,在前多有不謹,而例以公罪當之,故無所懲也。今欲罷黜一二人,懲一警百,何如?」光弼曰:「上敎當矣。但如此事,法必論以公罪,不先立法,而今遽以私罪論,不可也。臣非以祭享所之事爲輕,然立法後,又有如是之人,則當罷之。」應箕、用漑皆曰:「此人等,頑慢甚矣。但不先立法,而遽論以私罪,不可也。」上曰:「一時頑慢者,懲之可也。若一立法,則永爲恒式矣。」自健曰:「立法云者,非謂經常之法也。若下敎曰:『自今以後,有如是頑慢者,當以私罪論,而皆令罷職。』如是有敎之後,若有頑慢者,皆罷之。」應箕曰:「凡此等罪,皆當論以公罪矣。」上曰:「立法然後,有如是者,則罷之之說當矣。但初以祭享官吏尤甚遲晩者,當罷之云,今不罷職,無乃有異於此乎?」光弼曰:「臣見,今歲農事,初秋則似將收穫,而竟未結實,與乙巳年無異。市價極賤,若酒禁則反似有弊,但宴會則當加痛禁。且聞明日將賜宴經筵官等,此可停止。」又議庶人終三年喪事,光弼曰:「非徒不可奪人之喪,又當導以歸厚,然《大典》有:『願行三年者聽』,遵此,至矣。但臣聞,軍士雖欲行三年,而皆恐見奪其保,率而未果也。以保人相離,不得終喪,甚不可。若有願行者,使勿奪其保人,可也。其餘公私賤等,若令竝行三年,則規免役事者必多,誰有服其役者乎?」應箕曰:「若別立庶人行三年之法,不可也。《大典》有『願行三年者聽。』但臣聞,外方爲節度者,不許行三年喪,甚不可。」用漑曰:「三年之喪,雖達於庶人,然勢已如此,故自祖宗朝,所不行焉。」上曰:「庶人或托此避役,而請行三年者,令一切竝行三年,似不可也。若至誠欲行者,可聽也。」

○命停經筵官賜宴。

○臺諫啓蠶室、崔沆等事,又啓:「江界判官禹賜範,以貂鼠皮,分徵於民,民弊甚多;龍川郡守尹仲任,托以山行之闕,徵緜布於民,民甚苦之;永柔縣令李長孫,如紅花、紫草等物,納貢甚重;信川郡守李從孫,徵闕債於民,甚苛刻;丹城縣監洪世樑,私出轎,軍民不聊生。此等守令,請俱罷黜。〈出於問弊使所啓。〉且廣巖梁萬戶犯贓汚,請遣行臺推之。慶尙道水使李之芳,每於一朔,例徵皮物,人各一張,亦令下去敬差官推之。泗川縣監孫守謐,濫徵防浦綿布,請竝推之。訓鍊院副正尹任,筮仕未久,豈可爲副正乎?請改正。忠淸道水使禹孟善,以時任守令,擢爲水使。若武才卓越,而且兩界防禦緊處,則猶或如是,忠淸道則防禦非緊急,擢用不可。」傳曰:「行臺則不可遣,可令敬差官推之。且守令等事,如啓,餘不允。」

○御夜對。

9月27日

○乙巳,御朝講。臺諫啓前事,命遞崔沆,餘不允。

○以姜渾爲戶曹判書,尹金孫爲刑曹判書,南袞爲右參贊,金璫爲司憲府大司憲。

9月28日

○丙午,御朝講。持平金壽童曰:「臣爲咸鏡道都事見之,各官貿穀於民間者,其名色數十餘,徵督百端,民不堪命,是固不可得已乎?至於莞草、楮子、麿相稅、〈麿相,小船,鑿木如槽形,以渡水者。〉神布〈歲徵各一匹於民間,以民間務神祀,故徵之云。〉等事,民甚苦之。且別赴防軍官往來之際,非但有弊於驛路,防戍之苦,經費不貲,請與大臣議處。」領事鄭光弼曰:「臣亦親見貿穀,名數果多。是慮其有事,不得不如是儲備,然當量處。但收議,則所計各異,當令本道觀察使,與節度使,同議以啓也。」壽童曰:「道內又有官屯田,地品似美,而禾穀未登。使傍近所居旅師正兵等除草,此徒爭訴曰:『使吾輩服田,而計其逐年所出,分徵於吾輩,寧當其徵,不願治田』云,其厭苦可見。」上曰:「軍資貿易,雖欲使多儲,然將不用之物,散於民間,反欺百姓,果不當矣。」正言任權曰:「簡選文臣,而使之賜暇讀書者,甚美事。弘文館之員,亦令分番計朔,往來讀書,可也。文官爲學者蓋寡,不知本源所自,而至於經筵進講之時,亦只覽所當進講處,甚不可。常常往來讀書堂,博學可也。」同知事南袞曰:「令弘文館員,亦參於讀書堂者,在成宗朝,亦無此例。古則弘文館官員,日聚會於本館,互相論難,今則不然,專不會仕,雖仕,亦不講確。彼讀書堂,乃別設之地,常令弘文館,齊會本館論難。弘文館在禁中,且經幄侍從,非他司之比。故古無摘奸,然在成宗朝,不時遣內官下問,故不得不齊會,且或以便服引接,至召入近密之地,雖小事,亦顧問焉。」上曰:「人心風俗,近不如古,大臣等所當詳計盡心,以變澆薄之習。」光弼曰:「上敎當矣。臣觀今之風,自學者以至士夫,風俗之不美者多矣。如生員、進士,出入郡縣,毁譽自恣,近者法司,已力禁之矣。但朝廷者,四方之根本,而成均館儒生輩,有不待讀書而捷科者,且總丱之徒,亦以非議朝政爲事,朝士輕薄之風亦多,禮讓之習掃地,外方亦然,其風之不美,可知也。且六曹郞官,使之久任,深知所司之事,可也。」壽童曰:「光弼所啓當矣。近日果未見衣儒衣、挾冊而行者。但風化等事,自上須盡力以先率,大臣亦當審察之,若畏縮不勉,則不可也。」上曰:「儒風至此,未必不由於朝廷。朝廷之上,若濟濟焉,則自爾士習正,而無此等事矣。」任權曰:「天下有道,庶人不議;朝廷整肅,則下人自無所議。雖或有非議之事,特其誤耳。且士類果有輕薄之徒,則大臣亦宜進退之,如是則下人之趨向,亦定矣。夫大臣之責,在辨賢邪與人主相可否耳。」光弼曰:「進退賢邪,雖大臣之責,其在平時,所難知也。若危難之世,則可易辨也。」任權曰:「以今爲治世,可乎?」上曰:「今之風俗,果有毁譽輕薄之習,然言論之失,豈可以爲疵乎?」南袞曰:「人心風俗,矯之甚難,非法令所能爲,然其弊則不可不知。但若要亟變,則其弊尤大,必自上躬行以導之,如春夏秋冬之於萬物,莫知其所以然而然,可也。必先正其表然後,影從而直矣。」任權曰:「進賢退不肖,亦由於此。邇來,誤用忠厚二字,專以掩覆曚曨,爲忠厚之本,此不可也。夫人物非臺諫所獨知,而大臣則不知者也。」南袞曰:「自古大臣與臺諫,同體而異者,所爲非相反也。」上曰:「大臣亦可以論人,賢則進,邪則退,近不見此。且六曹郞官,當使久任而乏人,故或有數易之弊,銓曹固難之矣。」〈史臣曰:「光弼以儒生議朝政爲非,此,喪邦之言也。士有明是非者,聞朝廷有過擧,豈不慷慨潛嘆乎?以是而欲罪之,則士氣將何如?」〉 ○御晝講。

○三公啓曰:「柳涇犯贓在逃,而不能隱避,安然與退老之人無異,臺諫所啓,是矣。然年老宰相,又功臣也。其減死杖贖之事,當自上裁。」傳曰:「柳涇事,可依前處決。」〈卽減死,杖贖也。〉 ○御夕講。

○憲府啓曰:「韓亨允,非但不合刑官之長,得罪名敎,不宜超陞,宜竝改加資。姜渾,方被推而遷戶曹判書,有違於法,宜速改之。李瑠,罪犯贓汚,先罷其職,而推之爲當。文敬仝,前守醴泉,以試官多率邑儒生,鬨亂場中,亦宜罷之。」傳曰:「李瑠,方囚推鞫,當觀其終而罪之。餘不允。」

9月29日

○丁未,御朝講。憲府啓韓亨允、姜渾、文敬仝、李瑠等事,上曰:「亨允之資,可改;姜渾亦可遞之。李瑠、文敬仝事,不允。」

○以朴說爲吏曹判書,命召使就銓注。說以三判吏曹,古無其例,辭,不允。

○御晝講。侍講官朴守紋曰:「昔成王封殷之後,我朝因之,立崇義殿於麻田,以祀王氏,令其後王績奉祀,其意厚矣。然臣曾爲京畿都事見之,麻田邑殘民少,問奉祀者則曰:『殿奴婢,前則三十餘口,今死亡殆盡,於祭祀之時,使令猶不足供其役』,似異先王之良法、美意。請問禮官及京畿監司,毋令如此。」

○弘文館進文宗大王所覽點切《近思錄》,上曰:「此書甚切於心學,且先王用功處,尤宜講論。」

○諫院啓正言金璠越署經,請遞,從之。〈史臣曰:「璠,乃妖僧學祖猶子也。學祖之臧獲、珍寶,璠盡得之。諫院以璠養於學祖,擯不齒。璠之登第也,欲遊街榮觀於學祖之住寺,郡之校生,以爲:『不可稱儒名』,而爲妖僧慶賀,皆不往。由是,不得設宴。瑛,璠之兄,時因事在外,從臾而不之禁,人皆曰:『璠之耽得財物,迷而不悟,已不足道,瑛以一時名流,阿諂於老髡,何哉?其無所守,可知也。」〉

○御夜對。參贊官尹殷輔曰:「如《高麗史》,上自覽。」上曰:「若以《大學衍義》,比《高麗史》,則雖不侔,東國君臣賢否昭然,可以勸懲,當畢講也。凡《史記》,讀之易解,唯此性理之書,〈《近思錄》。〉非沈潛反覆,莫之能解。」侍講官柳溥曰:「此乃性理之本源,常常體念,則古之帝王心學之傳,可得矣。非徒務文字而察其要指,以求至乎治心之極,不可以爲尋常而忽之也。」典經安處順曰:「上敎云:『史學易解。』臣意以謂,讀史之時,觀其成敗,以爲勸懲,則必深究其義而後,可也。然則史學,亦豈易解哉?」

○以姜渾爲晋川君,朴說爲吏曹判書,安瑭爲戶曹判書,宋千喜爲知中樞府事,韓世桓爲吏曹參判,金克愊爲右尹,韓亨允、趙元紀爲同知中樞府事,金安老爲吏曹參議,表憑爲正言。

9月30日

○戊申,御朝講。臺諫啓李瑠、文敬仝事。知事張順孫曰:「今平安道,凶荒莫甚,凡不急之事,可盡除之。濟用監、尙衣院唐物貿易,駄載有弊,亦可減也。國家雖有進表裏之事,代以土産,不須用唐物。且平安道軍卒漸耗,與祖宗朝有異,蘇復之方,不可不盡。」領事申用漑曰:「黃海道飢歉,故已有移粟之敎。又聞,平安道亦饑,移粟救荒之事,當如救黃海道也。二道連境,竝皆凶荒,無相救之理。且於忠淸道,所儲軍資皆乏,會計虛張其數,宜令戶曹,計他處穀數,沿水路,漕運于平安道,以賑之。」順孫曰:「軍資散在民間,若以爲凶歉,不爲徵還,則於救荒亦難矣。」上曰:「黃海道則已令移粟救荒,而平安道與黃海道無異,則皆可移粟以賑也。唐物貿易事,已敎該司,隨宜減之耳。」用漑曰:「今正朝使之行,正値中原有聲息,凡所貿易,宜盡除,以便往來。」上曰:「前日竝不貿書冊事,戶曹啓之。予謂『書冊,國家之寶,不可不貿也。』」順孫曰:「平安道飢甚,駄載甚難,凡弊事,必先除其根本。」

○傳于政院曰:「雷宜收聲於八月,而明日乃十月,非時有雷變,固宜恐懼修省。非但在上爲然,下亦當修省也。」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柳涇事,自上命減死,涇在逃,其情甚於元罪,請依律斷罪。」傳曰:「柳涇罪雖重大,然年老宰相,且是功臣,故議于大臣,而減死耳。餘不允。」

○夕雷,夜下雪。

○忠淸道忠州地震、雷電、雨雹。

冬十月

10月1日

○己酉朔,親講儒生。上曰:「非時雷雨,此乃天災,大可驚恐,上下當交修不逮。」領議政鄭光弼曰:「天變如此,不可謂尋常而忽之。救荒亦可深慮。」右議政申用漑曰:「災變不息,誠可慮也。」禮曹判書權鈞曰:「近來災變甚多,而今又天災,物怪間見層出,上於敬天勤民之事,尤當軫念。且今年農事不實,民無以卒歲,措置之策,宜倍常時。」左議政金應箕曰:「中原靉陽堡等處有賊變,我國亦有災變,大可慮也。」用漑曰:「邇來,太白晝見,此爲兵象。中原聲息亦如此,㺚子以千百爲群,江氷若合,則必作耗我邊境,況今江邊失農,百姓飢困。如或軍興,將何以爲之?凡事,當預爲措置。」右參贊南袞曰:「雨雹,乃陰盛之災,中國無紀綱,故夷狄如此橫恣。且早寒凌凌,亦恐陽氣不足之所致也。大抵立紀綱,乃爲治之先務,水旱凶荒之時,盜賊亦隨以興,救荒、防禦之事,更加措置爲當。」大司憲金璫曰:「十月雷雨,天變之大者。邇來物怪亦多,人事有失,故天變應之。凶荒之時,軍旅必興,中原聲息如此,大可憂懼。救荒、防禦不等事,當盡措置。然其本則乃在上敬天、勤民而已。」上曰:「各道皆飢,而平安、黃海爲尤甚。以其無軍糧,故已令移粟。今聞,㺚子作賊於鳳凰城。中原有事,尤可慮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夜有電光。

10月2日

○庚戌,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上臨文曰:「董仲舒有言;『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此言至當。自今觀之,朝廷、百官、萬民,其可謂正乎?是故,陰陽不和,而災變甚多。如欲正之,則其要在乎修身而已。」典經安處順曰:「前日聖敎以爲:『民風、士習之不善,皆予自致之。』此言足爲治國之本矣。民風、士習,徒欲以法正之,則不可也,惟上之人,正其心以治之,則自然皆歸於正,而天地位,萬物育,亦自此致之。」侍讀官蔡忱曰:「昨昨雷發,其夜雨雪。陰陽失和,雷雪交作,天之示變,大矣。惟當上下交修,仰答天譴也。」上曰:「災變如此,大可驚駭。西方飢荒,而中原有事,亦可深懼。」忱曰:「中位久曠,嗣子尙幼,當整齊家法,俾無後患。」〈史臣曰:「忱爲人,狹隘無學識,然此言,蓋有意而發。時,淑儀朴氏,頗有內寵,所出福城君年長,故忱言及之。」〉 ○命量減平安道恒貢,以凶歉尤甚也。

10月3日

○辛亥,御朝講。大司諫朴光榮,掌令孔瑞麟論前事,上曰:「李瑠,可遞;文敬仝,可罷。」領事金應箕曰:「今中原有聲息。平安、黃海兩道,當擇有將才武臣爲守令,以待其變。且今二道飢荒,守令遞任迎送有弊。宣川郡守禹行言,以問弊使所啓見罷,康翎縣監韓珪,以重試陞堂上見遞。如此飢荒之時,宜皆仍任。」光榮曰:「臣聞,禹行言有孝行,居官謹愼。民有哀訴,必惻然見色,可謂慈祥之人,仍任可也。知事朴說亦言之。」上曰:「皆可仍任。」

○工曹參判成夢井,以有老母在公州,乞歸養,命除近道外任,且令其道觀察使,惠養其母。

○命下前府尹李㙉于禁府,以請囑省峴道察訪李鐵壽、長水道察訪安瑞麒,勒賣駑馬二匹,濫受價布也。

10月4日

○壬子,三公啓曰:「平安、黃海二道,失農尤甚,守令箇滿者,限明年秋勿遞。如有新官赴任者,其衙眷,留京中給祿,又訓導、敎授,亦限明秋放學。」從之。

○副司正金士貴採白玉于通津縣以進,命給賞。

○憲府啓曰:「慶尙道都事辛孟卿,以慶州人爲都事,觀察使孫仲暾亦居慶州。不差本道,前已有法,請速遞。」諫院啓曰:「辛孟卿,前爲守令,不謹居官,不可爲都事,請遞。」不允。

○權知訓鍊院參軍金末宗等上疏,略曰:

文武一體,古今通義。國家特設兩科,待之如一,獨武臣去官之路,與文臣大相遼遠。權知之數,又倍於四館,終歲勤仕,無俸祿之資;十年不調,有老衰之怨。向者,臺諫請分屬訓鍊院、軍器寺、司僕寺。南行作三館,如文臣例,兵曹又請給祿,大臣皆以爲:『不可輕改舊章,更立新法。』以此,不得蒙聖恩。臣等結髮學武,弓馬是事,倉卒緩急之用,臣等當爲之先驅,而勤苦如此,積滯又如此,玆豈國家待士之本意?十年之後,膂力旣衰,則皆爲棄才,亦何益於取士之實哉?伏願,特降恩典,或設三館,以廣去官之路;或優祿俸,以贍仕宦之窘。

命問于大臣。鄭光弼等議:「四館,非爲文臣去官之路,而已各有職掌。訓鍊院外,有何職掌,可以分館,爲武臣去官之路乎?金末宗等,徒有競進之心,而不知事體,欲改舊章,甚不可。但積年勤仕,不霑升斗之祿,亦可矜憫。遞兒職空閑窠闕,量宜分授權知八員,何如?」從之。

○忠義衛李夢錫等上疏,請通仕路,命問于大臣。鄭光弼等議:「忠義衛差備及進止,皆有實仕,以此陞降祿職,而又欲依別坐、察訪,爲出仕之路,其計甚謬。《大典》薦擧條:『忠勳府薦功臣子孫,才堪吏任者。』其仕進,自有其路。」

10月5日

○癸丑,臺諫啓前事,不允。

10月6日

○甲寅,臺諫啓前事,不允。

10月7日

○乙卯,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申公濟,以不能控弦,辭,命問兵曹。

○憲府啓曰:「委任監司以察守令之有不法者,殿最焉。幸其耳目有所不及,或漏於殿最,故時遣御史。爲御史者,必廣詢博問,參酌啓之。今御史所啓守令所犯,本司共議,重則罷之;輕則推之而已,不敢別遣朝官推之者,以其獄連于無罪之民,民乃劫於守令,至死不服故也。今因大臣之啓,竝棄勿論,初遣御史之意安在?大凡館軍,非驛中事,不可役之,而禹行言猶役之於他處,致令任知怨訴監司,監司令行言,推問任知,而行言避嫌,以鐵山郡守推之,鐵山郡守則以誣告論之,監司則以部民告訴罪之。洪彦弼聞之而來,不書單子以啓,彼此事情,不爲分明,請更問彦弼,以質其是非。若彦弼以虛事啓之,則是失御史之體;若實則行言不可還任也。且大司諫朴光榮,前於經筵,極稱行言居官之美。夫行言,已被摘於御史,而以諫官稱譽,殊失體貌。不可在職,請遞。」傳曰:「是事已令勿推。若推之,則必罪及無辜。大臣專以行言之事不實,故意他事,亦類此耳,然可更問彦弼。大司諫被論,可遞。」命召彦弼問之,彦弼啓曰:「臣向鐵山途中,有林畔館軍任知等三人,各負緜布三十匹訴怨。及來宣川,任知又告曰:『官司以前告訴之罪,發捕盜將及官人五六名,圍捕收之』云,臣驚聞之,卽問于吏,答曰:『節度使令拿送,故如此耳。』卽推納公文,則乃牧馬場築城軍人起送關,而其末端加書任知二字,乃異筆也。臣實疑之,不料是非,而啓達。大抵館軍不役他事,古也,而如紅花、紫草貿易等事,皆役之,誠可憫惻,宜其告狀,而監司亦以部民告訴罪之,決杖一百、流三千里,其論罪亦過,將爲逃散流離,無所居止矣。」傳曰:「彦弼但聞任知之言,未見任知之囚,其間是非,因此可知。大臣等以行言爲可還任,以此也。」

○臺諫啓前事,命遞辛孟卿,餘不允。

○工曹判書柳聃年,與宗廟署提調李坫奉審宗廟,來啓曰:「前日有敎,宗廟東西外垣,依宮墻尺限,撤去私墻。臣等觀之,皆依宮城例,撤之則人家被撤者甚多,似未便。以營造尺,限十三尺撤之,則墻外通行有餘,而人家亦不多撤爲便。」從之。

○咸鏡道觀察使李長坤狀啓曰:

「臣到會寧府,設例宴,餉彼人,産察弟忽非家、莽哈弟住張哈等,作頭來謁。臣語住張哈曰:」汝居會寧屬境,新府使到任五朔,一不來謁,今始出來,何也?「答曰:」兄莽哈之子勸我入歸,〈言移居他處也。〉故率爾挈家而入,愧懼未敢來謁耳。「臣語之曰:」聽姪兒之言,不告鎭將而歸,慙則有之,有何所犯而懷懼也?無乃汝有將心,而先自縮懼耶?汝入歸久而後出來,意謂,爲莽哈必所經營,何至今無聲息也?「住張哈扣頭誓天曰:」如蟲小胡,厚蒙國恩,莽哈身犯大罪,不死竄謫,安敢少有異心?但莽哈以失禮得罪,故吾亦出入官府,恐復失禮,未敢出來,今聞觀察使奉新命來巡,敢冒死來謁。「且曰:」吾兄性惡,故在此時,來謁府使,醉輒發狂,吾常痛禁,故不至於得罪。今因與兄同行人之言,聞兄失禮得罪之由,安敢少有怨乎?「臣權辭答曰:」因邊將之啓,國家已悉汝常禁戒莽哈,故以汝爲胡人中有禮者。今聞汝言,恭而無僞,果非莽哈之比。汝若執此誠款,終始歸仰,則爾部落宗族,竝享安全之福,若不念莽哈罪惡,而懷怨作耗,則邊將當卽焚蕩汝部落,屠戮汝宗族。以一莽哈之故,擧族受禍,於汝心何如?「住張哈曰:」乞上京蒙恩。「臣語之曰:」胡人上京,例用功勞次第,不可以私請先後。但會寧府使以『汝爲今年上京當次』云。「再拜扣頭,喜見於色。臣已令依其願,先運上送。臣聞邊將之言:」細探其情,則去年冬,莽哈妻因會寧府,傳信於其父,知其不死,意其必還,而復有望之之意,住張哈挈家入歸,其侵迫南羅等事,皆欲免莽哈後日之責,非其誠也。「臣又語之曰:」近聞,汝以南羅漏說莽哈,代斬賊魁爲辭,侵督不已,是欲使南羅激憤,作賊於我境,如速古乃之爲也。不然則侵迫南羅,何至此也?激南羅,使之爲賊,則汝實賊魁。國家有問罪之擧,則汝當先之,汝將何辭?「住張哈曰:」嚴敎至此,安敢違越?自今絶意,當不復侵責南羅。「三扣頭就座,飮酒半酣,更進曰:」願聞莽哈存歿,欲行祭「云,臣語之曰:」莽哈罪大惡極,萬無生還之理。勿問其存歿,無望其生還。「住張哈答曰:」惡兄已死,則望之何益?「再拜而退。觀其色,無驚愕、慘慼之容,似有自幸之意。其子年十五歲者,坐後行,臣招前饋酒,且給烹豚。住張哈進謝曰:」蒙恩至此,感喜罔極,前疑頓釋。「携其子起舞,大醉極歡。告行時,再言:」惡兄雖未還,乃如之何?「臣乘其醉,更饋酒,引問其意,則其欲速聞莽哈之存歿,非出於祭兄之誠,似欲決知其已死而合得莽哈之物也。翌日臣向鍾城府,住張哈先到長城道傍,跪拜馬前曰:」昨日蒙敎,盡釋疑懼。自今當一心無二,仰事大國。「臣嚴辭峻責曰:」南羅作賊,則汝當知之。「遂反覆陳利害以諭之,住張哈曰:」謹依敎。「臣意,但當申勑住張哈,勿令侵迫南羅,而靜以鎭之,則保無他釁。此非臣之獨計,鎭將權勝、李芑及邊軍故老之言,皆如此。大抵待遇彼虜,隨例施恩,猶足以得其歡心,不可少加優異,釀成驕傲。莽哈之驕蹇凌轢,其初失於待之過優也。

10月8日

○丙辰,受常參。

○聽啓覆。

○御朝講。持平李壽童曰:「禹行言,未可輕易還任。」上曰:「分遣御史,問民疾苦,此乃美事也。行言之事,昨問彦弼,已知其實矣。」壽童曰:「行言他事,未可詳知,然彦弼云:『牧馬場築城軍人,起送關子末端,以他筆加書任知二字』云,則行言之詐術立見,甚爲綢繆,不宜還任。」領事申用漑曰:「門子追書事,未可詳,臣意,奸猾之民,疾其邑宰者,變其姓名,輒爲告訴。若勿推訴者,而只罷守令,則恐有後弊,御史不可頻頻送之。」上曰:「彦弼徒聞任知之言,未見囚獄,則事未可詳知,行言還任,可也。」正言表憑啓李希雍、成希仲事,用漑曰:「希仲爲人,未可詳知,希雍前者善治白川,稍有聲績。然南原大處,似未合也。」上曰:「希雍善治白川,則猶可理南原。」檢討官趙光祖曰:「近來災變疊至,去月晦日,雷有聲,翌曉山頭有雪,雪旣降則雷不當作。陰陽失和至此,意必朝廷無沖和之氣,致然耳。當恐懼修省,以答天譴。」上曰:「雷雪之變如此,正宜恐懼修省。」表憑曰:「前年守令之以實爲災者,皆令罷之。今春旱甚,全不付種,及秋霖潦,百穀不實,可謂歲不熟矣。然守令懲前,以災爲實者,皆是委官、書員踏驗之時,用其私情,災實顚倒,加以守令敎委官,皆以災爲實,以致民怨。監司與御史,雖審驗,而未及盡括,誠非細故也。今宜酌其輕重,得公私之中,則庶幾民可生生也。」上曰:「踏驗災傷,國家重事,以災爲實,以實爲災,皆非也。輕重得宜,公私兩便,可矣。今年則毋得如是事,已諭八道矣。」表憑曰:「今年之凶,甚於甲子,田穀皆不實。若至明春,則民不賴食,百姓困窮,則盜賊興行,可不懼乎?須諭諸道,問公私便否,使百姓蒙實惠,可也。」上曰:「如此之事,任方面之責者,所當詳盡。」特進官李坫曰:「監司主一道,不能邑邑而觀之;村村而察之,必使守令詳審,守令以災爲實,以至損實未得適中,須令監司,申勑守令,盡心審察,毋爲民病。」表憑曰:「若遣御史,則當於霜降前送之,以觀其秀及至霜降後,以觀其實,則可詳知實不實也。且御史,必以侍從之臣充遣,則必體上之懇惻,詳察損實,以得公私之適中也。」用漑曰:「此言然矣。然大貊則害於公;小貊則害於私,必兩便於私而後,乃得中也。百姓之心雖豐歲,猶欲其從下納稅,若從民欲,則國用必乏。每一道,各一邑發遣,則諸邑望風疑畏,不敢自私矣。霜前送之,則許多田原,不可一一巡觀;霜後送之,則民待御史之來,不能及時刈取,以至爲棄物,當如李坫之言,委任監司,使守令,親自踏驗爲便也。」特進官尹金孫曰:「國家補軍資,至矣。然各官奴婢,不分官之殘盛,皆令納穀。臣在咸鏡道,觀洪原一縣甚殘,奴婢甚少,必使其奴婢納粟,則尤爲殘弊。且江原、慶尙二道箭竹,每歲入送于咸鏡道,然其竹類皆不好,終爲無用之物,請擇精好者入送,則可供武備。且各道收贖木緜,令民間貿穀納官,以補軍資。然其緜布,皆爲麤惡,人不得爲衣,而其價穀,則每如定式,以此,民甚苦之。且近來其道緜布甚賤,尤爲不便,請令各道,擇捧贖布而入送。」上曰:「分其殘盛納粟,可也。此等事,當問于該司。」

○傳于政院曰:「我國人潛入彼境者,不可不立防限以禁之。其禁防節目,令該司磨鍊以啓。」

○御晝講。

○御夕講。檢討官趙光祖曰:「前日夜對,進講《近思錄》時,敎以加進講。夫《近思錄》,於學問最切,其命加進講,至爲美矣。然此書備《大極圖》,若非窮理之學,不能盡究其微妙,所當潛心窮究。」上曰:「《近思錄》,果非他書之比,必須窮究爲可。昨日只進講初面表與序,故敎以加進講耳。」光祖曰:「爲學,不在於多,要自理會耳。」

○諫院啓前事,不允。

○以柳雲爲司諫院大司諫。

○憲府啓曰:「當初擇遣御史,何以不信,而使禹行言還任乎?若欲詳悉推考,則其關子取來,何難;使任知上來,又何難?彦弼初入啓時,不能詳悉書啓,其疎漏之意,則府中當推之。此似煩瑣,而固啓之者,大臣以此事爲不實,今後御史恐皆不見信也。況他被犯者,旣皆罷黜,尤不可更改。」不允。

○太白經天。

○御夜對,講《近思錄》。參贊官金安國曰:「文宗於理學,用力潛心,講究不怠,至於《近思錄》、《大學衍義》,親自參考,以御筆釋義,或加點切,沈潛玩味,探其微奧。上若體念篤行,則治化,自此而生矣。」說經奇遵曰:「文宗嘗曰:『自見《近思錄》,所得甚多。』於此,可以知先王沈潛性理之學也。《近思錄》,乃心學之楷梯,至爲要約,於此用功,而存養省察,先知治心之要,則自然日就高明,萬事萬務,洞達無礙,所當窮究玩解。自古三代以下之君,孰不欲善治?然未能善治者,以其道學不明,馳心於末務也。帝王當盡其心學,無少間斷。」上曰:「理學,所當用力。」侍讀官韓效元曰:「上於理學,向意如此,侍從之人,孰不致意?自上終始如一,以至誠開導,則自然有興起者矣。」上曰:「近來無理學之人,予意則欲其崇尙理學耳。」

10月9日

○丁巳,御朝講。掌令柳灌曰:「禹行言雖已還任,然不可不推。」上曰:「行言已還去,不可拿推。況任知旣以虛事告之,則又不可更推。」灌曰:「發遣御史,欲聞民瘼,而行言還送,則與初遣御史之意,似乖也。」上曰:「行言已發明而無實,故已令給馬下送,何必更推?」灌又啓:「大臣之欲還送者,未可知也。行言犯捉事,指以爲虛事,則不可矣。須遞行言,更加推問。」獻納文瓘曰:「李希雍、成希仲,不可不速遞。」不允。

○正朝使金錫哲啓曰:「赴京時,若到遼東,聲息甚急,則必將待變而行。若此則聖節日期甚迫,且遼東如有所問,則何以答之?」命問于大臣。

○傳曰:「禹行言遞否,問于該曹。」

○傳曰:「昨於夜對議論,至當。若細微之事,則使宦官傳命,可也,如人物進退等,臺諫所啓中,緊關之事,則不可使宦官傳言。今後如此大事,則於經筵時,承旨親啓,非經筵則承旨先取稟,許令親啓,則親啓可也。」此,因奇遵夜對所啓也。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李自健,人物庸常,且昏暗,今當署事之時,不宜在政府。李坫爲義禁府知事,才短於決事,但於實學精熟,當用之於成均,使敎誨儒生。李希雍、成希仲,宜速遞。」上曰:「〈自是日,承旨親啓。〉宰相可用者無多,自健,曾爲政府,不可遞也。李坫於實學果精,可任成均,然禁府他堂上亦多,不須遞也。希雍不治,豈南原乎?希仲則可遞。」〈史臣曰:「自健,自華之兄,而自堅之弟也。自堅褊,自健昏,自華險。李坫雖有口讀之學,無知識,乏幹能。」〉 ○太白晝見,日有冠。

10月10日

○戊午,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侍讀官李彦浩曰:「夫五事至微,而得失之間,有此休咎之應。人君欲建其皇極,當自修五事始,修五事之實,敬爲大,動靜、食息之間,事天、事神、使民之道,皆以敬將之,則可謂應天以實矣。」參贊官尹希仁曰:「此云:『敬用五事。』又曰:『敬勝怠者吉。』敬之道盡,則雨暘時若矣。古之人君,盤盂、几杖,皆有箴銘,恐少有不敬也。有《踐阼篇》別成一冊,而武王箴銘皆在,願入內披閱,何如?」上曰:「此云:『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義勝慾者從,慾勝義者凶。』所當體念。凡事皆敬,則何有違悖之事乎?近來果有未盡其敬,故災變不弭。今又失農,民將失所,救荒之策,不可不急。民惟邦本,本固邦寧,百姓足,君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誰與足?減租稅之事,已今議之,救民之事,爲方面者,別加用力,可也。」彦浩曰:「古之箴銘,義理甚好。武王之銘,皆在《踐阼篇》,若置左右,朝夕觀省,則必有益於聖學。」上曰:「《踐阼篇》,成宗旣於書床別謄寫,今尙有焉。予常觀省。」

○傳曰:「欲減今年租稅,其議于政府及該曹。」

○勑有司,擧救荒省費之策。

○諭各道監司,錄飢民之數以啓。

○臺諫啓李自健、李坫事。諫院啓曰:「盈德縣令黃汝獻,中無所主,久不容於物論。六曹郞官亦不得爲,何可陞敍爲縣令乎?弘文館,備顧問、任論思,非閑地也。正字孫洙,久病不仕,此非養病之地,不宜在職。」命遞孫洙,餘不允。〈史臣曰:「汝獻,吟弄風月,職至修撰,與蘇世讓、鄭士龍爲友,目驕人傲物,反爲傾軋。汝獻於內有葭莩之親,納名求寵,士林鄙之。利之所在,雖死必趨,且忌勝己者。」〉 ○傳于政院曰:「今後凡臺諫所啓及人物進退、爵賞、刑罰、邊機等最緊事,雖非視事之時,色承旨取稟而親啓,則或御正殿,或御便殿,隨便親聽。」

10月11日

○己未,御朝講。大司憲金璫、正言任權啓前事,不允。上曰:「今年八道失農,若不救荒,則民之流離、餓莩者多,其設賑恤廳,救荒諸事,措置可也。」領事申用漑曰:「秋尙艱食,明春則餓莩必多,宜諭八道,別令措置。」

○聽輪對。

○傳曰:「其設賑恤廳,別爲傳旨,備錄予軫念之意,以諭中外。」

○御晝講。

○命遞李坫義禁府同知。

○御夕講。

○三公議啓曰:「租稅蠲減,帝王美德,然國用有數,不可一切減之。若平地陳田,則可以免稅,平安、黃海道則失農尤甚,如有全災之邑,免稅亦當。」

○諭八道觀察使曰:「今年雨暘愆時,蟲螟爲害,受災之處,雖有淺深,各道農功,大槪俱傷。秋成未幾,已云告急,其在明春,艱窘想深,哀彼蒸黎,寧免饑饉?興言盡傷,痛切于骨。念惟,親民之官,莫如守令,如能體予至意,竭其誠悃,多方救恤,疲羸餘命,庶或存濟。卿其勉擧荒政,申勑道內守令等,使明知予憂傷惻怛之懷,務令盡心措置,俾無遺憾。各其本邑飢民若干內,全活幾人,死亡幾人,詳錄其數,如有慢於賑濟,以致餓莩之多,而匿不以聞者,竝皆馳啓。予將示勸懲之意。」

○太白經天。

10月12日

○庚申,受常參。

○聽啓覆。

○御朝講。臺諫啓前事,不允。

○直提學韓效元等上疏,其大意有三。其一曰:「正心術」,其二曰:「立誠實」,其三曰:「務遠大。」上嘉納之。

○御晝講。

○副提學李荇以病辭,命遞。〈史臣曰:「荇爲大司諫,與大司憲權敏手,欲深治朴祥、金淨之罪,自知爲士林所非,內懷猜忌,托病以入。」〉 ○御夕講。

○命特蠲平地陳田之稅。

10月13日

○辛酉,正朝使左尹金錫哲如京師,上親拜表如儀。

○御不時經筵。侍讀官蔡忱曰:「《太極圖說》,文雖約,而天地萬物之理,皆具於此,實非尋常之文也。臣願淸燕之中,沈潛涵泳,深究實理。」司經奇遵曰:「《近思錄》,皆是切問近思者,而必以《太極圖說》爲之冠者,性理之本原故也。」記事官柳庸謹曰:「上潛心性理之學,《近思錄》,尤切於日用,所當講劘不輟。太極之說,雖未易言之,亦非微妙難名者也。人之一身有一太極,萬物亦各具一太極也。應接事物之際,情雖易蕩,燕閑寂然之中,則性自靜矣。謹獨之功,當致乎此。燕閑靜處,不接事物,謂之身獨;一念之發,己所獨知,謂之心獨。喜怒哀樂之未發,克致存養,其旣發也,省察亦至,是乃謹之者也。」遵曰:「庸謹之言至當。其接群臣之時,則自然嚴肅,其用力也易,燕閑之中,則所與處者,宦官、宮妾而已,恐難存養,須以敬爲主,然後可克也。」上曰:「所論至當。理學,不可徒口說而已,潛心於淸燕之中,使有自得。」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10月14日

○壬戌,御朝講。臺諫啓前事,命遞黃汝獻,餘不允。

○吏曹啓曰:「李荇,病不緊,請勿遞副提學,」傳曰:「近可出仕,則不遞可也。」仍遣醫問疾。

○以洪淑爲兼知義禁府事,李坫兼同知成均館事,黃衡爲知中樞府事,權勝爲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

○太白晝見。

10月15日

○癸亥,受朝賀。

○御朝講。臺諫啓李自健事,不允。

○掌隷院判決事金謹思、兼判決事閔㥳啓曰:「凡人奴婢,拘於骨肉相殘,而不得使用,曾無定法,故相爭者多。臣等參考之,觀《經濟六典》,則三寸及同生,使不得使用。觀《大典》之意,則同、異姓勿論,皆不得使用。若無立規,爭訟不休,今後限其寸數,而立其定法,使不得使用,以斷爭訟。且司中公事,一從文券,故訟者先以文記入考,更入考時,則或改造而入之,斷制爲難。今後勿論經官白文,封而印之,還授其主,使不得用術。」命議于政府。

○御晝講。

○御夕講。

10月16日

○甲子,御朝講。

○咸鏡道觀察使李長坤狀啓曰:

慶源府使李繼長、判官洪禹錫,各於衙內養蠶,禁民採桑,自赴任後,城中居民,不得養蠶,競肆貪殘,傷人無忌,民多逃散,城底胡人,亦不堪侵漁,怨憤方興。明川縣監安智,濫刑殺人,殘酷悖戾,因微怒,沒人家産,務令羅織陷人,賊黨闔境懍懍,一日在官,爲害滋甚,請竝改差。

○御晝講。

○御夕講。司經奇遵臨文曰:「光武之光復舊物,身致太平者,以其務學術,講論經理,夜分乃寐,勤於治道之效也。然無罪而廢正后;直諫而殺大臣者,光武雖有不世之資,不能爲修身齊家之學,而其時大臣,亦無引導輔翼者,故有此失也。人主之於學,其可忽乎?」侍讀官李淸曰:「光武數引公卿、郞將,講論經理,其時雖武士,亦有勤學者。國家使武臣爲訓下,受學於文臣,法非不美也,但有名無實,武臣無意受學,文臣亦無敎誨者,只塡書徒。須數爲殿講,培養勸勵,使用於他日矣。」遵曰:「光武息馬論道,雖倉皇之時,猶不忘學,可謂美矣。若不知學,則不能知親上死長之義,將爲無用之卒矣。」上曰:「帝王之學,莫先於格致、誠正,徒勤學而不知治心之要,則有何益乎?」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成均館學諭南趎居谷城,其邑太守不法之事,條列呈監司。此,有關風俗,不可不治。請削其職,不齒士類。《大典》有云:『宗親妻女、堂上官母妻女、婦外,有屋轎子,皆不得乘。』若平轎則便於所乘,人無不乘。外方則路邊居民,困於擔送,各官守令,除役而抄定,百姓困弊,請皆一禁。今後如有犯者,家長治罪。」命罷南趎,禁乘轎,餘不允。

○命遞副提學李荇,以病重也。

○以朴說爲議政府左贊成,李繼孟爲右參贊,南袞爲吏曹判書,金硡爲弘文館副提學。

10月17日

○乙丑,御朝講。上曰:「今見,日候稍暖,又不下雪。祈禱之事,不必崇信,祈雪亦可爲也。冬節多雨雪,然後土脈滋潤,而明春農事可望。」領事申用漑曰:「四時順序而後可也。今秋日候甚暖,樹木發花,或至結實。爾來,比年凶荒,而守令多行不法,百姓受弊。今年公債,則不得已捧納,其往年公債,勿令督納,則百姓庶蒙實惠。」特進官高荊山曰:「夫傷和召災,由人心怨苦。外方水軍,身役甚重,而無奉足,不能蘇得,此非細事。大猛船、中猛船所乘水軍,一船或至五十餘人,故水軍無遞代之時。今若不用此船,而只用小猛船,則用之輕快,而所乘水軍亦不多,似可分番休息。」用漑曰:「荊山之言雖當,然大、中猛船,自祖宗朝有之,其意有在,不可無也。」上曰:「守令字撫然後,百姓蒙惠,然或有剝民膏血,而善事人者痛治,則百姓得蘇矣。政府今方署事,然只署六曹公事,而至於進退人物,則否焉。人物黜陟,亦可爲矣。」用漑曰:「凡人若有小失,盡數貶黜,此亦不可。」荊山曰:「邇來人心奸詐,毁譽不正,是非顚倒。監司聞一人之言,而遽加黜陟,不可。」用漑曰:「無賴之徒,橫行州郡,少有不協,則佯爲公論,言于監司,監司或有聽信置殿者,故守令等畏懼,待無賴甚厚,弊風莫甚。」同知事南袞曰:「古者,自京官而爲守令,則如見貶謫,故文臣無爲守令者。今則朝中負淸望者,皆求爲守令,以此見之,民間必無愁嘆之聲,而百姓艱苦日甚者,以其不能奉上德意,而侵害之故耳。內外輕重有異,當先朝廷,而後外方,使在下流者爲守令,則自然懼法,不敢肆矣。雖擇送,而弊不祛,則莫如重朝廷而立其根本。」上曰:「私行無賴者,監司所當禁也。」南袞曰:「監司任一道之事,而耳目有所不及,故或不能察矣。時遣御史,巡問民間疾苦,則守令畏懼,不敢自肆,而朝廷尊嚴,紀綱自立,不法之事,必不敢爲。古者有直指繡衣,使摘發其奸,死者七人,貶者千百餘人。此雖法外之事,必不能行,然如此則守令畏懼用心。」上曰:「御史發遣有時,未可爲也。如都事則可專委任。」袞曰:「抽栍一邑,發遣御史,則似煩瑣。巡行一道,聞見民間疾苦,以之黜陟,則守令必畏懼,不敢放肆。」

○禮曹啓曰:「命官考講儒生,例給分劃,似猥濫,請以書冊賜給。」命賜進士姜顯等,《中庸》各一件。

○傳曰:「反正以後十餘年,務去民弊,貢物亦多蠲減,無非恤民,而民不蒙惠。果如南袞所啓,守令不奉法,故如是耳。各道御史之去,民雖欲訴怨,或畏見推,不敢焉;或因私憤,而告不以實,忽卒過行之際,勢未得詳悉聞見。予意,擇秩高諳練剛明人爲御史,依都事例,量定遞期,分置各道,巡行郡邑,常加糾察,則守令知畏,而民亦蒙惠矣。御史若不勤職事,則朝廷亦可彈劾矣,其問于大臣。且銓曹用人,每有乏人之嘆,人物不足,古今無異。今尤若此,豈無所由?亦問于大臣。」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百執事,窠闕已充,而若有一守令之闕,則不能擬望,此由無用之人,多在職故也。國家設官分職,非爲食祿而已,欲其治事也。百執事中,不能治事者,盡削去,合於設官本意,而於用人之際,亦爲得也。其令吏曹,盡汰不用之人。」諫院啓曰:「會寧府使金良弼,性本麤暴,前爲水使,多有所失,今陞嘉善,名器猥濫。禮賓寺正李均,年老不能治事,不合長官,宜竝速遞。漢城府參軍黃允獻,輕薄無行,不可置朝列,請罷其職。」皆不允。

10月18日

○丙寅,御朝講。上因喪禮而言曰:「大抵君臣之間,僭禮則愼不可爲。前者大臣之喪,命給長生殿所在棺木,更思之,此亦近於僭禮,莫如不爲。」領事鄭光弼曰:「夫人常居,養生之具,不知僭禮,故至於送死葬祭,亦爲僭濫。自上崇儉,則下人必皆從之。」大司憲金璫、司諫洪彦弼啓李自健、金良弼、李均、黃允獻及沙汰事,竝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諭八道觀察使曰:「念,予卽阼十有餘載,常軫民隱,有若痛瘝,凡干病民之事,一切務祛,以至稅貢之數,亦令權減,冀或少蘇。而守令等慢不奉行,民不見德,勞弊益深,良用痛慮。仄聞,道內無賴之徒,自稱儒生,橫行州郡,轉食彼此,守令待不如意,則必起憤嫉,假托公論,妄爲毁譽,爲守令者,有所畏劫,剝取民膏,以爲贈遺之資,民之困頓,未必不由於此。卿其徧諭一道,兼勑守令,毋得如是。如有犯者,囚禁推覈,具由馳啓。其懦弱怵於毁譽,如舊作弊守令,亦宜訪問以啓。道內弊俗,不能禁戢,則卿亦不饒,且守令中廉謹奉公者、貪汚虐民者,訪問馳啓。曾下諭書,而政迹異等者,則或有上聞,貪殘之吏,一不啓達,許多郡邑,未必無有,宜竝聞見馳啓。」諭書,初有幾致小康之語,上覽之曰:「此語過中。」命改之。

○太白晝見。

10月19日

○丁卯,受常參。

○聽啓覆。

○御朝講。大司諫柳雲、執義成世昌啓前事,不允。世昌曰:「楮貨限三朔,而民不樂用,請別議行之。」柳雲曰:「生員、進士會講入格之人,雖一時不得中第,皆窮治四書、三經,與講二書門蔭取才者,大相遠矣。如此而不用焉,則雖至於白首窮經,無仕進之路。臣意,年四十以上,會講入格者,皆置簿,次次敍用,則庶幾得可用之人矣。」檢討官趙光祖曰:「元子,國本,所關至重。保養之事,當自少時而謹之,今在閭閻,似未安。雖曰未長,然古有胎敎,況今知識將生,其所見聞必正,然後庶可謂保養之有始矣。雖使之在外,如王子君、寡婦之家,則不可,須使處大臣之家,其遊戲言語,常常敎導,不使失誤,則所習皆正矣。然當使在於宮中,於上之威儀、動作,有所觀瞻,則所習之正,莫過於此,不能如此,則使之有時出入,以觀成就何如?」司經奇遵曰:「我國敎養元子,與古有異,避接私處,甚不可也。自少時居宮中,與正人君子接見,使習與性成,可也,不可久處閭閻間。」上曰:「國本至重,當使入宮中以長。然今往大臣家,凡遊戲之事,若有誤失,則敎之可也。」

○傳于金應箕曰:「元子,今避寓卿家,須朝夕出入見之,或抱携,若遊戲有失,則禁之可也。自孩提之時,養之以正,甚可。政丞亦於經筵親聞之,其勿謂未安,而頻見敎導。入養宮中事,當酌處。」

○御晝講。

○御夕講。檢討官趙光祖曰:「人君當以道德爲本,如性理之書,與詩文異,於此當愼其好尙。」上曰:「人主好惡,下人趨向。若理學,非徒人主,下人皆當用力,而近無力於理學之人。」光祖曰:「理學,乃爲己之學,而非爲人之學也。今者多成宗朝舊相,豈無傳習之地乎?朱子進講于光宗,値其機會,而斥僞學。今之學者,皆爲人之學,而不知爲己之學。若自上崇尙,示其所好,則下之人,自樂爲之,豈無爲理學者乎?」上曰:「理學,不可以法令勸之,在上示以崇尙之意,則必有好者矣。」司經奇遵曰:「自上示之以好尙,則下人自能興起矣。宋時,孔、孟之道已絶,使程、朱等,不得久於朝,斥爲僞學,而不能設施。當今之時,人雖欲爲之,目見已往之禍,或爲父兄之所止而不能,今乃以此下敎,東方之化,自此大行矣。」

○太白晝見。

10月20日

○戊辰,大司憲金璫、大司諫柳雲等上疏曰:

聖帝明王之待士也,推之以至誠;容之以當寬,君臣相信如父子;百僚相友如兄弟,以群友僚有責,爲救己之過,不以爲形己之短;以匹夫有訕,爲助己之德,而不以爲輕己之勢,聞謗自修,而無怨憎之嫌;受責如流,而有聞善之拜。昔吳徐原爲呂岱所薦,而衆中公論岱失,岱聞而嘆曰:「是我所以貴原也。」及原死,哭之甚哀曰:「岱,復於何聞過?」宋王子明薦寇準於眞宗,上曰:「彼專談卿惡。」子明曰:「臣在相位久,闕失必多。準對陛下,無所隱,益見其忠直。」及疾革,薦準自代。今之臣僚,苟能體呂、王二臣之心,恢休休好善之量,推愛人以德之恕,虛己以相求;坦懷以相待,同心協力,從事於公,則庶績安得不熙;風俗安得不厚乎?世之阿諛迎合,詡笑相昵者,是押而非和也。昔韓琦、范仲淹爭事上前,異同相牴,而及別下殿,皆不失和氣,如未嘗爭;范鎭、司馬光,友如兄弟,而及論樂律,反復相非,終身不能相一,此所謂:「君子和而不同」也。伏願殿下,大度包容,樂道忘勢,使一國之士,優游涵泳於至誠、至寬之中,欣然廓然,少無顧忌、觀望,而得盡輸區區犬馬之誠,又下諭臣僚,俾相勸勉,責善者盡其忠告;取善者益大其德,各盡其道,務敦輯睦,崇公平、肅穆之風;消褊介忮懟之氣。百官旣正,則下之觀瞻感化,不期然而然矣。然其和之之道,在於人主至公無私而已。國之本在家,人主之家齊,則國無所不治矣。夫婦有別,嫡庶分嚴;內言不出,外言不入;苞苴不達,請托不行者,家之齊也。笫裯狃密,而情與愛遷;媚辭進熟,而事爲私奪,好惡、用舍,顚倒舛錯,而女謁公行,外臣夤附,入于左腹,暗竊高爵,而恬不知恥,則妨德亂政,沮敗國事,而其害有不可勝言者矣。漢魏相,因許、史以進,而萬世譏之;宋富弼,以宦官、宮妾不知其名,拜相而當時士大夫,擧笏相賀。觀二臣之進用,而宣帝、仁宗之得失可知,後之人主,將何所法,而何所懲乎?坤闈旣爲一國之母,則群臣視無親疏,豈有私謁、私獻之理乎?雖姻戚之近者,進候有定時,月朔若望,衆進衆退,當與宗室同例。況派遠族分者,競相攀聯,規丐恩澤,价婢絡繹於壼巷;孽婦馳突於宮門,至使名流、妙士,靦然伺間,甘爲婦寺之行,而不恥乎?伏願殿下,欽遵王道,無偏無黨,肅淸宮壼,杜儉外謁,絶群枉僥倖之路;開大公衆正之門,使一國臣民,咸歸于大同之治,則朝野協和,而無有乖氣間其間矣。今者錐刀之末,爭訟遽起,民之不和,莫甚於此。在祖宗朝,嘗定大限,務斷民訟,申行故事,亦和萬民之一端也。民之不和,出於貧富之不均,原於侈風之日熾,今之士庶,不計名分,惟侈是崇,商妻、市婦,得蒙后服;閻氓村夫,敢爲宰飾,尊卑易儀,貴賤無等,弊根深固,難以法防。在上之人,躬行儉約,內自宮省,以馬后常服麤繒;愼夫人衣不曳地爲法,公卿大臣,以謝安燒姪香囊;范仲淹婦羅幔爲法,下至士庶,是則是效,好敦淸素,恥御輕肥,則儉約成風,而禮讓興行矣。伏願殿下,奮然與一二大臣,表率於上,悠久而待之,則移風易俗,如風行而草偃矣。

上曰:「价婢絡繹於宮壼,似道其問安婢子,若孽婢馳突於宮門,至使名流、妙士,靦然自間等語,未得詳知,其問于臺諫。」

○傳于大臣等曰:「卿等出入進退之際,爲禮太過。君臣之間,義雖君臣,情若父子。其俯伏之禮太過,則言語亦未能盡,情意未孚,須知此意,不至太過。」

○御宣政殿,講武臣書,仍延訪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權鈞、金詮、朴說、尹珣、尹金孫、高荊山、李繼孟、安瑭、南袞、金璫等,議生員、進士會講入格人敍用事,應箕曰:「會講入格人,若年少者,則不可敍用。敍用則必廢學,四十以上則可敍用。然徒以入格,而悉用之,則不可,宜令銓曹擇用。」光弼曰:「臣意亦然。」用漑曰:「其中可用者,當用之。」詮曰:「吏曹斟酌,廣求而用,爲當。」尹珣曰:「柳雲所啓,臣意以爲然矣。入格會講,則有學問之力。《大典》有七擧不中之法,近日不用是法。若至七擧,則年必老矣,老而不用,不可,國家當廣用人之路,宜使八道,亦啓聞用之。」金孫曰:「若從置簿而用,則不可。其中才行卓異者擢用之,其次出爲敎授爲當。」荊山曰:「若置簿,一用之則大不可,所當擇用。」繼孟曰:「會講入格之人,雖曰有學問,而心行不善者或有之。其善者,擇用則可以得人矣。」上曰:「近來人物數少,一守令有闕,無可擬望之人。然置簿而用之,則無盡力於學問者矣。四十以上入格會講者,擇用可也。」繼孟曰:「近來,武臣則令大臣薦擧矣。儒生亦令薦擧,則得其可用者也。」南袞曰:「我國用人之路至廣,有保擧蔭才,又以會講入格之人與蔭才,一例用之甚善。然隨才用之甚當,若一切用之則不可。生員、進士年滿四十者,欲自橫出,則其於學業,必無立志。若用之,則幼學會講入講者,亦何有間?幷用之,則用人之路庶廣矣。」瑭曰:「中朝則鄕貢之人,皆用之。若會講入格,則用之似當。」上曰:「若生員、進士,雖非會講入格,必有可用之人,隨才以用,可矣。議御史分遣各道糾察事,應箕曰:」使各道監司,盡其職任,不必更立新法。若監司得其人,而朝廷糾察之,則不須別遣御史。「光弼曰:」直指御史,古有是事,今則不可爲也。我國之法,初則或可,而終必有弊。「應箕曰:」唐、虞、三代考績之法,今亦有其意,而我國考績尤數,守令之不職,在監司考察。「光弼曰:」時遣御史,自然知畏矣。「用漑曰:」御史亦豈盡得人乎?有時送之則可也,如都事之例,送之則不可也。「應箕曰:」中國,與我國之事,異。中原則土地廣大,十三布政司,各有巡按御史;我國則土地褊狹,不可別遣御史。各道旣遣宰相爲監司,若又遣御史,是不信監司也。「詮曰:」若例遣御史,反爲尋常,人無畏謹之理。「上曰:」欲遣御史,非不信監司也。然立一法,則生一弊,當更詳之。「尹珣曰:」御史之往,弊亦有之。「金孫曰:」糾察不法,雖無御史,可以爲之。祖宗已立法,不宜更立他法。「荊山曰:」近來百姓至困,必奉法者,未盡其職任故也。遣御史糾之,似便於民,民必蒙惠。但旣有監司,又遣御史,則於事體不可。「繼孟曰:」此議,自祖宗朝有之。各官聞御史之來,必懷恐懼。臣聞『畜猫之家,鼠不恣行。』如中朝例送御史,當矣。「瑭曰:」御史之遣,議論不一。大綱則擇遣監司而已,問弊御史,反有弊。「上曰:」若遣御史,則守令之不法可知,若頻送則不可。「繼孟曰:」國家以御史爲非虛事,而其犯法守令,皆罷其職。臣意以爲『推考後,決罪可也。』近日禹行言之事,以一人之言罷之,又以一人之言復職,又復罷職,於事體未穩。「上曰:」御史,非皆可信,若推之,則無辜百姓受害,故行言事,初則遞之,其後乃發明,故復其職。又以加書事,還罷職,果似煩也。「議用人事,應箕曰:」臺諫、侍從、守令擬望時,或未備三望,雖以職次相當人擬之。然文臣非不足,而多外補,慶尙、全羅道守令,幾至五十餘人,文士之不足,職此之由。才不借於異代,古今人才,夫豈有異?當使吏曹詳察。「上曰:」文臣不可使一切不爲外職,或有爲親者,則當差之。「光弼曰:」有內外輕重之別,京有父母,而求外職者有之,此則吏曹當斟酌。如此則自不乏人,且有久任之例,一周年內,使不得改也。「應箕曰:」六曹郞官相當者,當使久任,禮曹、戶曹當然,而吏曹、兵曹尤重。但軍官則不可仍口傳,豈無思念父母、妻子之情乎?「荊山曰:」欲久留者,該曹未及知之,知之,當勿使久任也。「議奴婢大限事,應箕曰:」定限甚當。然因時執,定限則如公賤役使者,亦當在限,若不得已,則設斷訟都監,而分揀可矣。「光弼曰:此事,不可容公賤爲私賤者,若定大限,一切不推,則是見誤於奸人之術也。如不得已,當設都監,公文陳省考準而後,乃可定限。且有騷擾之弊,事甚重難,況如此凶年,不可爲也。」應箕曰:「淹延不決者治罪,則自然斷訟矣。」上曰:「速決則多誤。大抵知非誤決者多,故詞訟繁多,其弊不少矣。」議禁着紗羅綾段事,光弼曰:「紗羅綾段,其來已久,不可一切禁斷。但自上先自儉約,則下人自不着也。」上曰:「紗羅綾段,果不能一禁。若自上躬率而化之,次而大臣、次而士大夫,自然觀化矣。」用漑曰:「上之人躬率,則人心奢侈,皆自化之,不可以法制禁之。」金孫曰:「若宰相則可矣,如婦女,必着鄕織匹段,傾家破産,爭尙不已。立法不嚴,侈習何由而止乎?」應箕曰:「婦女鄕織匹段,當一禁,私織造及綾羅匠私賣者,宜立法一禁。」繼孟曰:「非但匹段,唐物一禁,則亦無挾銀之弊。」上曰:「痛禁奢侈至當矣。但婦女衣匹段不可禁,惟宰相家長,各自檢勑則可禁。」繼孟曰:「自三殿〈大妃、主上及中宮。〉不衣,則一朝可化。」金孫曰:「前日朴元宗啓曰:『匹段一禁,則臣妻亦不着矣。』物論以爲善啓,至議得時,他宰相,議而中止,不果禁也。繼孟所啓,是也。果三殿及內外命婦不服,則士大夫之家,自不服矣。」應箕曰:「楮貨行用至難,市裏之人爭避不用。成宗朝亦欲用,還止。今聞,只用於官府收贖,而書吏因緣爲奸,楮貨還賣於徵贖之人。其弊如此,法雖美矣,恐未可行。」荊山曰:「各司以楮貨,抑買於市裏,而市裏則皆不用。雖已立法,無一人來貿於司贍者,獨成均館,常以此賣柴。百計思之,似未得用。」繼孟曰:「以無用之物,爲有用之物,誰其用之?緜布之用甚久,其習已成,楮貨恐不可行。若立法而刻期禁之,則不可矣。」上曰:「自前年而議之,議論不一,然其大綱則善矣。但百姓不樂用,欲立一定之法,不可更議也。」袞曰:「市裏惡布,一切收入司贍,而以楮貨給價,則可以通行。」應箕曰:「惡布用之已久,今已十餘年,富人多蓄之,不可使一朝無之。」上曰:「不改可也。」用漑曰:「大抵便於民者,爲良法。百姓以用楮貨,皆甚苦之,不能通行,改其法爲便。」袞曰:「百姓雖不樂用,而今已立法,不可又改之。」瑭曰:「今年甚凶,百姓不樂用。反覆思之,不可行也。楮貨與銅錢不同,我國又與中原不同。中原則持一錢而自得食、行于四方,無不如意者,以其飮食之市,四列故也。以其資朝夕者,朝士猶然,又持此,所欲無不成。我國則雖至一負之重,用之何處?《大典》之法已立,不可使一切改之。」用漑曰:「官府雖積置,如不用則何用耶?若不便於民,而民不樂用,又從而抑貿,則其弊多矣。」光弼曰:「欲使通貨,而食不可得也。」璫曰:「宮禁,嚴肅可也。內外當有別,而問安婢子出入無忌,當嚴其宮禁,可也。」上曰:「族親婢子等問安事,當計寸數定限,以嚴內外。」

○臺諫啓曰:「今朝下問『价婢絡繹於宮巷』云者,指遠近族親問安婢子也。『孽婦馳突於宮門』云者,賓廳乃大臣所在,而有乘馬徑行之女,故言之。『名流、妙士靦然伺隙』云者,疎遠族親有識者,每入問安,士習不美,欲使上知此弊而禁之,故啓之耳。大抵宮禁,則所當嚴肅,上欲聞而改之則善矣,若有所忌憚,而問之則於聖德大有累矣。今所獻疏,非但見之而已,皆可施行也。」傳曰:「以疏中之語問之者,以其文意未著也。价婢絡繹,近日所無,然予於廢王時目睹之,常以爲非。此等非徒闕內婢子與宗戚問安婢子也,凡應各司進排婢子皆出入,故外人所見,雜亂如此也。然一禁問安婢子,則亦似乎薄,當使不至擾亂也。孽婦馳突事,內人出入,則無不過於賓廳之前,故如此,然予所不知也。所謂:『名流、妙士問安』者,大殿則無矣,大妃殿未可知也。然問安人亦不多。如此事改之不難,內外嚴肅果當。且君臣當通情意,在上而未知其在下之言;在下而未知在上之意,則上下之情不通。今見疏文之好,而不知其意,故問之耳。大抵當知上之發落而後,乃可有言也。其曰忌憚者,亦未知通上下之情也。」

○傳曰:「生員、進士會講入格人及雖不曾會講而若可用者,皆令擇用。」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命政府、六曹、漢城府堂上,勿論在朝野,薦可用人。

○命減平安、咸鏡、黃海、慶尙、京畿往年公債。

10月21日

○己巳,御朝講。同知事南袞臨文曰:「所謂泰厲,古帝王之無後者,祀之;公厲,古諸侯之無後者,祀之;族厲,古大夫之無後者,祀之。此,先王仁政之大者也。此註引《左傳》云:『思有所歸,乃不爲厲。』釋之曰:『以其無所歸,或爲人害,故祀之。』夫有冤枉,不得其死者,豈無冤氣之鬱結乎?我國厲祭,亦在祀典,而專不用意以祀,盲風怪雨,凡有乖氣,安知不由於此?人神雜糅之患,終必有之。臣聞,民間今亦多有妖怪。大抵王者之德,莫大於繼絶,而今之無後者,必多有之,冤鬼安保其必無耶?自上致察於此,使之有依。」參贊官申瑺曰:「南袞所啓『鬼有所依然後,乃不爲厲』之言,大爲關係。夫興滅國、繼絶世,帝王之厚德,無踰於此。我國雖大夫之無後者,亦不立祀,使女子爲之祭,大爲非矣。其在祖宗朝,王子之死,年雖甚幼,皆令立後,如芳蕃、芳碩,得罪而死,亦皆立廟,至今祀之,此厚德也。大抵祖宗,皆以仁厚治國。今世俗,雖在大夫之列者,若有女子,則不肯立後者,恐其田宅、奴婢歸于他人也。大夫之無後者,爲神主,立祀之法,自上當使嚴立而行之。又有大於此者,下人欲啓而不敢者,上自斟酌而爲之。」〈此亦與南袞之意同。〉領事申用漑曰:「我國祭祀,不依禮文,臣前亦啓之。有嫡子則支子不得祭之者,禮也。而今俗,其親忌日,棄神主爲紙榜,各家輪回祭之,此風鄙甚。不依禮文,宜令禮官禁之。」上曰:「近見憲府公事,鄭洙妻呈禮曹,已立後,而憲府以謂:『冡婦在,不可立後。』此,無乃非乎?」用漑曰:「鄭洙無後而死,不可無祭祀之人。其後妻欲立後,告狀于禮曹,故臣令依願立後。憲府以謂:『冡婦尙在,後妻不可立後。』以臣爲非。臣意以謂,鄭泂〈泂,卽洙之子。〉之妻雖在,而亦無子,鄭洙後妻,豈不得立後乎?此事亦廣議,何如?」掌令孔瑞麟曰:「司中之議,鄭洙子泂雖死,其妻尙存,是爲冡婦,泂雖無子,泂妻乃可立後。洙之後妻,若以冡婦當立後,而泂妻不立後爲不可,告官則可,自爲立後,則固不可也。」用漑曰:「雖識理之人,若有女子,則不立後,果如申鏛所啓。鄭洙子泂亦無後而死,雖有冡婦,洙妻豈不得立後?」上曰:「冡婦若以同姓立後,則鄭洙祭祀,自可爲之,不甚相遠矣。然有冡婦,乃與女子不異,而憲府之爲公事,亦如是則恐後之有女子者,皆不立後也。」瑞麟曰:「禮文不可毁也。爲家財、田民而不立後者,大不可,洙之後妻,不宜自立後也。且昭格署、摩尼山塹醮祭,其不得已而可爲者乎?臣未知也,如此等祭,無乃當革罷乎?」用漑曰:「昭格署,果不干於事天,而只祭星辰、老子祭,老子,尤可笑也。不見其祈禱應驗,而外方上納之物甚多,弊則大矣。臺諫前亦論啓,不得蒙允。雖祖宗朝所爲,而如摩尼山之祭,非道甚矣,當快斷絶之。」上曰:「祀典,在祖宗已參酌之,或存或去,今不可輕議。」臺諫請遞李自健、黃允獻、李均;請改金良弼,請汰朝官之不可用者。用漑曰:「沙汰,不可容易,如監役官及假郞官等多,而實官以官事委之,如此等官,皆令汰去,則仕路淸矣。」獻納文瓘曰:「假郞官差出,則卽付軍職,遞後仍付者,亦多矣。」皆不允。

○聽輪對。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又啓:「黃允獻,無行輕薄之人,前日所畜之妾,卽廢主時入宮,至封淑媛作弊者,而允獻潛奸,士大夫豈忍爲此?當不齒仕版。」憲府啓曰:「奴婢決訟事,法司當糾檢,使決訟官速斷也。然近日奸僞日滋,京外皆然,雖三度得伸之法,載在《大典》,而至於五六度更決,甚爲不可。今若救時之弊,則莫若立大限,雖因官吏遞代未決,而及時接狀者外,立大限甚可。且近來奢侈成習,宰相及婦女,衣服甚侈,紗羅綾段,無所不着,故疏內亦及之矣,略不擧行,豈不缺望?若欲禁之,則當自上躬行,而丁寧敎諭,則孰不從之?且楮貨通行之法已立,然司中所啓者,欲百姓樂用,而通行。宰相當前議之時,皆曰可行,而今則以爲不可,宰相之意,未可知也。已立之法,不可搖動,但使百姓樂用,可也。」命罷黃允獻,餘皆不允。

○命議蠲各道恒貢,以凶歉也。

○太白晝見。

10月22日

○庚午,御朝講。參贊官金硡因泰厲、公厲、族厲之言,啓曰:「人君爲一國之主,而無依據者,祀之甚當。」說經奇遵曰:「若無後者,皆令祀之,則國脈延長矣。不可徒見文字,當以時事念之。」上曰:「諸侯之無後者大夫之無後者,皆祀之,此禮至厚。我國亦有厲祀典,但恐有司之未盡也。」〈上不知所指,以此答之。〉奇遵曰:「大夫之無後者,猶當祀之,其於親戚骨肉之人,若無後者,則尤當祭之。」上曰:「高麗王氏,至今祀之,但恐有司不致意。」領事鄭光弼曰:「若有可祀者,則自上審處之,旁親之無後者,以其班祔,而祀之,此事美矣。下之人雖不擅啓,自上計念,而深思之。」上曰:「繼絶,不可不立後。但切族立後之事,予未得知之。」正言任權曰:「興滅、繼絶,帝王之厚事。雖一時有罪犯,祭之可也。但非其鬼,而不當祭者,不可爲也。如昭格署之祭,乃異道,不可不廢也。且外方城隍堂及凡巫覡之事,亦當一切禁之。」臺諫啓前事,不允。

○上引見忠淸道水軍節度使禹孟善,敎以存䘏水軍。

○傳曰:「近來奢侈成風,衣服、第宅,窮極侈靡,大爲弊習。自上躬行儉素,而大臣等亦不尙華麗,則自無此弊也。紗羅綾段,公貿易外,皆令禁之。若表裏,則當用鄕物,不必唐物。」

○御晝講。

○傳于政院曰:「今日朝講,經筵官領議政以爲:『族親絶祀之人,當使有繼後。此,上所不知』,指何事言之耶?」政院議啓曰:「廢主至親,而又君臨一國,恐指此言之。」上曰:「廢主立祀,前亦議而中止。今則廢妃爲之祀,然當議大臣。」政院回啓曰:「廢主立後事重,不可徐緩。」上曰:「予之本意,亦如此。夕講後當延訪政府及府院君、六卿等。」

○傳曰:「欲遣官別祭于廢主之墓及家廟,令禮曹擇日以啓。」

○御夕講。參贊官金硡曰:「燕山君得罪宗社,屬籍當絶,然若絶祀,則似妨親親之道。臣意,非止廢主而已,魯山亦無後,此亦可祀,今日延訪時,竝議何如?」奇遵曰:「廢主雖罪大惡極,然前朝之君,亦不絶祀,況骨肉至親乎?魯山事則小臣後生,未可知也,罪不如廢主,今若祀之,則於聖德美矣。」上曰:「見《武定寶鑑》,則魯山事關係,且已久矣,不可議也。」

○御宣政殿,延訪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權鈞、金詮、尹珣、高荊山、李繼孟、安瑭等,議魯山、廢主立後當否。光弼曰:「臣等誰非廢主時立朝者乎?廢主,君臨十年,特以終不如始,盡失天命、人心,得罪宗社,廢主有祀,無乃可乎?然其立後祀典,不可輕擧,當酌古今之宜,而爲之。使弘文館、禮官,考古例而後更議,不可輕率議之。魯山事,今日自上下問,此,美事也。然大抵太祖、世祖初卽位時事,在後世,未可輕改。」〈史臣曰:「燕山,雖無道見廢,嘗君臨一國,不可令絶祀。況魯山迫於事勢,其忍使爲冤魂乎?光弼有大臣之量,旣開其端,反沮之,可嘆也已。」〉應箕曰:「臣意,與光弼,同。」用漑曰:「臣意亦同。昭陵之復,特以文宗獨享故也。事同而實異,當考禮文爲之。」上曰:「魯山事,見《武定寶鑑》鑑,而乃知之。予意亦以爲不可輕議。」權鈞亦以光弼等議爲是。金詮曰:「繼絶雖美,事不輕易。當於俗節致祭。且置墓直,不絶其祀,使外孫主祭,不可各別立後,雖考古制,亦無此事。魯山事,又與此不同。」尹珣曰:「廢主立後至當。令弘文館、禮官,考古制。魯山事,與廢主事不同,恐不可爲。」荊山曰:「事甚重大,廣考古例,有所依倣,然後爲之,不可徒徇一時之言,而輕擧也。魯山事,先王時已不立後,必有其意。」繼孟曰:「臣意亦如此,必無古例,然當廣問以定。魯山事,亦可考見。」上曰:「魯山事,與此異矣。廢主立後事至善。雖無古例,予意以爲可也。」安瑭曰:「立後,至爲忠厚,古之帝王,非一其制,盡考而處之,可也。魯山事,世祖中興時事也。廢主立後,與復昭陵事,於大義甚好,不可不爲。」上曰:「復昭陵事,與此異。」承旨金安國曰:「魯山與燕山,被廢均也,宜竝考古例,而爲之。」光弼曰:「立後則不可,當擧祀典,然與魯山事異也。」又議昌寧縣革罷便否。光弼曰:祖宗朝若有如此事,則多革其邑,大邑則降號,如昌平、泰川等邑,見革而今復矣。革罷以示懲戒甚好,然以一人所爲,至於革罷,不可也。若大邑,則但加降號,而昌寧乃縣,不可降號。祖宗朝若縣邑則革罷,而其後復立,其邑反至凋弊,臣意革之不當。「應箕曰:」或降號,或革罷,因時議定。但以一人所犯而卒革,則於百姓甚有弊,似不當爲。「用漑曰:」臣亦謂『大邑則降號,可矣』,而昌寧乃縣也,亦不可降號。若革則有弊,恐未可也。「金詮曰:」土地割屬他官,而一族推刷移他境,使族親皆怨其人,可也。「應箕曰:」不可以累及一族,與亂逆同也。當身已被大罪,不宜如是。「光弼曰:」其縣不革,而只罪其人,則無懲惡之事。三公兄等亦治罪,使縣人知懲惡之意,可矣。「用漑曰:」一族亦罪之,以爲懲戒可矣。「尹珣曰:」革罷,不可爲也。但其邑,大官也,割屬奴婢與百姓,以懲之。「應箕曰:」子殺其父,奴殺其主,事甚於此,而只罪當身。以邑吏而射中土守,其惡甚大,然外律之事,不可爲之,無罪一族,不可治罪。「荊山曰:」鄕風頑惡,久矣。當懲戒,使人皆驚駭。大關風俗,不可只罪其人,留鄕品官,亦宜罪之,以懲其惡。「繼孟曰:」革罷雖重,祖宗朝亦爲之。可依前例革之,族人則不可罪也。「應箕曰:」豈可以一人所犯,而乃革乎?若此則百姓受害,深矣。「金璫曰:」此非關國家之事,而至於割屬,則官屬人必至殘弊,不可行也。此事非尋常,不可使其人同生、切親,仍在此縣,當推刷入居可也。此雖律外之事,而國家有勒令入居之法,似可行也。「上曰:」已前革罷之邑多,而其後頑惡復出。以此見之,革之無益。「光弼曰:」只罪其人,則後無懲戒,各別罪其同生,而三公兄,定屬殘驛奴子可也。「上曰:」革罷事,大臣皆以爲未便,不可革也,重罪當身,可也。「

10月23日

○辛未,御朝講。說經鄭譍曰:「近見,士大夫父母忌日,則不仕致齋,若祖上忌日,則使之出仕,至爲非矣。」知事張順孫曰:「人臣當如是,自上當不斷刑獄,盡其齋戒,誠之心可也。」特進官權鈞曰:「致齋日則不納公事,而當正日,則乃出納公事,此亦不當。下人亦欲於正齋之日不仕,而使之出仕,其人之心,豈能安乎?」領事金應箕曰:「大抵凡忌日,使之出仕,深爲未便。」上曰:「當其正齋日,出納公事,自先王朝有承傳,故乃爾。若緊急事,雖出納,可也;若不緊公事,則不可出入。」侍講官蔡忱曰:「凡國忌,若致齋日,則不出納公事,正齋日則政事、斷罪等事,皆出納,似不當矣。」參贊官尹殷輔曰:「非徒政事,如斬罪等事,亦令出納,常以爲未安。」上曰:「予意,亦以爲未安。斷罪事,似不可爲。」特進官金克愊曰:「當忌日,刑殺公事,皆令出入,此雖前例,今可改之。一時受敎,非經常之典,雖改之無妨。」上曰:「當忌日,出入刑殺公事,不當矣。雖有前例,改之無妨。」〈是後,例令勿啓刑殺等事。〉掌令柳灌曰:「左道之人,尤不可近。或如卜盲,或如地理者,有時出入宮中。如此之類,欲以其術,希於一中,一中則或流於彼,常時以接賢士大夫爲念,而如此之類,不可近也。」上曰:「闕門外,或因事而來,則未可知也,闕內則予所未知。」柳灌曰:「詮聞或引見有賜與。如此則外人自然知之。」鄭譍曰:「下人所聞,雖或有謬,而愛君之意,則不能自已。其言雖不善,宜自上念之。」上曰:「是雖傳聞之謬,亦是進戒也。」

○御晝講。尹殷輔曰:「天文則乃古事也;命課學則可無者也。」上曰:「設立命課,因其職事,而出入闕內,故下人疑其引見也。」鄭譍曰:「天文,乃曆象日月,此唐、虞遣制,而太史乃望氛祲、察災變,不得不爾,卜書亦古龜卜之遺意,而後世則流於談命之說焉。陰陽五行,皆天理、自然之事,雖知之無益,而空爲左道之歸矣。」上曰:「天文、卜書非不美也,而今則謬誤已甚。」蔡忱曰:「天文、地理、卜筮,乃三代遣意也。今地理爲風水之異端;卜筮爲談命之詭說。古人論談命者以謂:『南陽貴士,何必俱當六合;長平坑卒,未必共犯三刑。』此,確論也。」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金良弼,曾爲水使,率昌原妓,遭國恤,因率不去,此非人臣所忍爲。」命遞良弼,餘不允,仍命憲府,推良弼。

○咸鏡道定平府梨花開,至於結實。

10月24日

○壬申,御朝講。領事申用漑曰:「李耔,人物可用,而今以吏曹相避,不得爲臺諫、侍從。」上曰:「當不計相避而用之。」〈史臣曰:「金安老,耔妻兄之夫也。安老有女子,生而有病,安老不育之,以至於死,耔以此薄之。人以爲:『安老得志,則耔必受害。』」〉

○御晝講。

○御夕講。臺諫啓:「李自健,不合政府,所失亦大,前已啓之。然不可累朔持久,故自今日始不啓。必不得自居其地,上亦不可苟容其人也。李均則非駁以他事,且以不合長官,故啓之,當速遞。」不允。

○弘文館啓曰:「漢昭帝崩,無嗣,霍光徵昌邑王賀,典喪,尋卽位二十七日,行淫亂,光與群臣議,白孝昭皇后,廢賀歸故國,賜湯沐邑二千戶。後宣帝立,詔曰:『蓋聞,象有罪,舜封之。骨肉之親,析而不殊,其封爲海昏侯,食邑四千戶。』後薨,因豫章太守廖奏,國除,元帝卽位後,封賀子爲侯,傳子至孫,今見爲侯。宋太宗時,秦王廷美以詛祝顧望,大逆不道,安置房州而死,眞宗封皇叔涪王,仁宗贈太師,神宗以其孫承亮爲秦國公,奉廷美祀。宋太宗時,魏王德昭,因論太原之賞,退而自刎,追封魏王。眞宗以孫從藹,襲封穎國公,卒,封其弟從信,世襲不絶。」

○傳曰:「近日於經筵,下人欲陳懷抱,又因講書,而論啓,故所言非一。承旨輒以所言取稟,予輒答之,政令似煩。近於經筵,亦有言法令之多者,今後斟酌取稟,可也。且日御經筵,接賢士大夫甚好,然今者日甚短,而三時經筵,故無公事披覽之暇,公事多滯,慈殿問安,亦闕焉。大抵學問,使無作輟可也,不須三時。若閑日則可御三時,今後取稟,當御幾時經筵,可也。」

○敎政府曰:「近來奢侈成風,第宅、衣服,競尙華麗,積習已久,難以法禁。轉移之機,在上之人,嚴示好尙,以導之耳。苟人君躬行曁卿大夫先行儉約,以爲表率,則士庶人自然觀感,端本淸源,固在於予。自今公卿大臣,亦務敦尙儉素,以爲民倡,紗羅綾段,亦勿好着用,革弊風。」

10月25日

○癸酉,受朝參。

○御朝講。上曰:「予嘗爲宗廟獻官,見執事飮酒戲謔,不謹之事,此甚不可,監察可糾檢也。」

○御晝講。

○御夕講。

10月26日

○甲戌,憲府啓曰:「紗羅綾段,《大典》內,許令堂上婦女着之。今者崇奢已極,婦女尤甚,日常人亦有着之者,風俗漸惡。自上先行儉素,又命內外命婦不着,則其下自傚矣。前亦有承傳,而宰相於衙日,着之如舊,不畏公論如是,自上各別嚴禁,則公卿、貴戚,亦不得犯法矣。」傳曰:「紗羅綾段,自古有之。今因奢侈而欲禁之。可矣,然不可一切禁之,天使、倭、野人宴享,則不得不着,且胸背非段衣,則不可付之。匹段若不更用之物,則當如是痛禁矣,此則不可永絶之物也,今當痛禁私織而已。」

○太白晝見。

10月28日

○丙子,御朝講。司經奇遵曰:「此云:『子曰:「立愛自親始,敎民睦也;立敬自長始,敎民順也。」』釋之者曰:『愛敬,盡於事親、事長,而德敎加於百姓。』《論語》曰:『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爲仁之本歟!』夫孝弟,百行之原,行道自孝弟始,則仁民愛物,皆可以此推之。未盡孝弟,而雖欲仁民愛物,旣無根本,其何能爲?三代以上在上者,先盡孝弟之道,故下皆效之,各親其親,各長其長,而有比屋可封之俗。此,無他,自近而及遠,其勢順易故也。後世則不然,徒區區於刑政之末,而不用力於根本,故乃無和順之氣,悖逆爭鬪之事,起矣。夫舜,大孝也。《孟子》曰:『瞽瞍厎豫,而天下之爲父子者,定。』蓋天下之頑,莫瞽瞍若也,而舜能以至誠事之,故烝烝乂,不格姦,其效至於使天下後世爲人父子者之心,皆安其分,此乃大孝也。舜雖處人倫之變,而上之爲孝,當以此爲法,行之至誠,則下皆感化而風俗自至和順矣。若欲以刑政治之,則無根本,固不可爲也。」上曰:「此言甚當。夫風俗,不可治之以刑政,而在上之人,先盡孝敬之實,以爲敎民之本,可也。」同知事南袞曰:「《大學》《平天下》章,亦以孝弟爲言。釋之者曰:『所操者約,而所及者廣。』人君之愛親敬長,乃敎民之本也。」上曰:「愛親、敬長,我所當爲,不可先有意於治效,而當盡其道。如是則下自觀感矣。」掌令孔瑞麟曰:「近來習俗奢靡,轉成弊風。夫紗羅綾段,雖於《大典》,不禁士族婦女,而宰相皆可服之,如欲救弊,不可不禁。」上曰:「私織與唐貿,皆令禁之,則自不着矣。」獻納文瓘亦啓之。侍讀官蔡忱曰:「魯山、燕山立後事,近與大臣議之。大臣等以爲:『魯山,年代旣遠,不可立後。』以廢主見之,則魯山暗弱,不克負荷而已,非得罪於宗社者也,豈諉諸年代之遠,而不立後乎?憫其孤魂無托,則當立後也。燕山,若令立後,竝與魯山而爲之,可矣。」司經奇遵曰:「若立後,則只於燕山而不及魯山,不可也。皆令立後,則國脈延長而聖德亦至矣。古者不特祀帝王之無後者,而至於大夫之無後者,亦令祀之,使有所托。況旣爲人君,而孑然無托,則豈非聖朝之累乎?魯山之一時有罪與否,未可知也,但以祖宗在天之靈,見之則皆是一樣子孫,而或孤魂無托,其得安乎?以上體見之,則皆是一氣之分,而絶祀無據,則天衷惻然,亦豈偶然?若令立後,則魯山不可以年代之遠,而不立也。」上曰:「若立後,則年代之遠,不可計也。其時之事,皆載《武定寶鑑》,其事異矣。故大臣等之言乃爾,然當更議以定。」同知事南袞曰:「魯山立後,固可爲也,有罪無罪,今不可計也。而無主孤魂,立壇而祀之者,三代帝王,仁德之至也,當體此意而爲之。古云:『興滅國、繼絶世,天下歸仁。』願留意於此,廣收廷議而處之。」領事金應箕曰:「其時之事,未得詳知,故前於延訪,以不可立後啓之。果皆祖宗一體而分,有罪無罪,不必計之,以其孤魂無托,爲之立後,可也。」參贊官申鏛曰:「立後事,魯山、燕山,不宜異也。乙亥年世祖卽位,卽魯山十五歲時也。其下妄爲之事,以幼弱之年,何以知之?然有罪無罪,今不可計而皆是當代至親。昔韓信死於大逆,先儒之論,猶以爲當存其子孫,以酬其功。況旣爲人君,而見廢者乎?當其時,但以宗社爲大,故一時之事乃爾。今孤魂無托,爲之立後,可也。」應箕曰:「申鏛之言,當矣。」孔瑞麟、文瓘亦啓不可不立後,上曰:「當更議也。」奇遵曰:「世宗以廣平大君爲武安君〈卽芳碩。〉之後,雖與此有異,而其仁厚,則同也。一時雖抵罪,而以一氣骨肉之無托,惻然使之立後,至當矣。」

○傳曰:「宰相及婦女表衣,幷禁綾羅當否,更問于明日延訪大臣。」

○御夕講。

○太白晝見。

○以李繼孟爲議政府左參贊,宋千喜爲右參贊,金克愊爲漢城府左尹,趙元紀爲右尹。

10月29日

○丁丑,御朝講。持平李壽童、正言任權請一禁紗羅綾段,上曰:「婦女及宰相,皆可禁也。」

○遣都承旨李自華,致祭于燕山君墓。

○直提學韓效元等上箚曰:

前日魯山、燕山立後,訪諸大臣,仍命臣等考古事以進。臣等以漢封海昏侯;宋封涪王等事,有類於是,敢以書進。竊念,情、禮所關,莫重於此,宜殿下有所不忍。燕山獲罪宗社,殿下猶且愍其絶祀,乃可立後之意,親親之義,固當如是。魯山之事,非燕山之比,而絶祀至今,殿下繼絶之心,尤所當不已。芳碩以庶以少,服罪先朝,而尙得立後,俾不絶祀。在祖宗朝,已有此例,伏願深思熟念,無使至親無所依。

答曰:「魯山事,亦可更議。」

○御晝講。

○御宣政殿,延訪大臣,議燕山、魯山立後事。鄭光弼曰:「燕山、魯山立後事,前日因講論《禮記》而發,臣意,欲自上使之不絶其祀耳。昌邑王德昭、廷美事,與此異矣。彼則尙有子孫,故使其子孫主祭矣。燕山得罪宗廟,以諸侯之無後者待之,使不廢祭,且有女子,以此祀之,可也,立後,恐未可也。魯山自先王朝無神主,今作神主,又造廟宅,勢甚難矣。事雖好,而恐不可爲也。使禮官磨鍊,不絶其祀,則國家之意,厚矣。」金應箕曰:「此事乃與昌邑、廷美之事,異矣。立後則當襲爵,此甚難矣,而又有弊。國家當厚祀典,可也。」申用漑曰:「立後襲爵爲難,當給墓直,俗節祭祀,於事平矣。魯山事,與廢立事異,尤爲難矣。」權鈞、姜渾、金詮、尹珣、尹金孫、金俊孫、李坫、高荊山、任由謙、黃孟獻、曺繼商、李自堅,皆以爲:「不可立後。」李繼孟曰:「燕山得罪宗社,自絶于天,不可立後。若不計有罪、無罪,立後則可矣,然親屬則不可矣,以疏屬之人繼後,而不爲官爵,只奉祭祀,似可也。」洪淑曰:「立後事,重大矣。以爲孤魂無托而爲之,則於親親之道至好,使禮官議之。其立後之人,使疏遠者爲之,與士大夫一例,似可矣。」安瑭曰:「繼絶,聖德之美事,但燕山屬籍已絶,立後,襲爵爲難。若勿論有罪、無罪,而繼絶世則似可。凡禮樂等事,皆法世宗朝事,可也。世宗於芳碩立後,此事未可知也,當考之《實錄》,不計有罪、無罪而立後,可也。燕山、魯山,不異矣。」南袞曰:「繼絶,古今帝王之通義,但可主祭,而使不絶其祀而已。當置主祭之人,而不可使襲爵,令禮官磨鍊節目,何如?」韓世桓曰:「燕山不立後,而使其族屬,只爲祭祀當矣。芳碩之死,至世宗朝,乃立其後。今魯山雖似年久,亦可爲也。」金克愊曰:「燕山立後,則不可,只爲絶祀,當以士大夫例,祀之,其有罪、無罪,不可計也。」張順孫曰:「當使禮官,斟酌爲之。」趙元紀曰:「當廣議收問。」承旨金安國曰:「此與大臣所議之事,非小臣之所啓也。然千萬世議論所關,故啓之。燕山、魯山雖被廢,然以聖躬見之,則廢主乃至親,而魯山亦至親。久爲君臨,而爲天地間厲鬼,和氣未暢,而爲厲氣,未必不由於此。昔鄭良霄,以罪死而爲厲鬼,子産爲之立後,而無厲氣;武王得天下,而封紂子武庚,乃立後,爲其繼絶也。燕山、魯山,皆於聖躬至親,不使絶祀,不爲孤魂,美矣。此事,大臣等皆以爲重難者,必廢朝時,或被慘酷,耳目所見,故如是耳。上意若欲爲之,則當爲之,千萬世議論所關,不能輕斷也。」光弼曰:「帝王無後者,祭之可也,立後則不可爲也。今廢后愼氏有之,若立後則必母事之,以此爲難。且於宗社所關,雖欲爲之,不可爲也。」應箕曰:「若立後,則當以疏遠之人爲之,廢后愼氏母事之,似難,四仲朔行祭,不絶其祀,可也。」上曰:「魯山立後事,在先朝以爲難也。更計之,雖得罪,而孤魂無托,在所不忍。使宗親爲之後,何如?立後不妨,則當立。安有如此美事乎?」李繼孟曰:「自上酌斷。」上曰:「爲人後者爲之子,若爲立後,則以何宗親爲之?」應箕曰:「宗親則不可,以寸外疏遠之人,只祭四名日。魯山、燕山,一例爲之。」用漑曰:「事甚重大,而議論各異,可詳處之。」上曰:「廣議,未可歸一。立後無妨則立之,有妨則當不爲也。」金安國曰:「爲之後者爲其子,若以爲難,則只主祭而已。」應箕曰:「臣子之間,母事爲難。」繼孟曰:「上敎至當。地下有靈,豈不知感?」光弼曰:「雖更思之,至爲難矣。」又議三學講究本意事。光弼曰:「三學之說,其來已久,而載在《大典》,不可一切輕改。只不崇尙,可也。」應箕曰:「《大典》之法,不可一時改之。天文、地理,乃爲看山、擇日等事,不可廢。但不崇尙,可矣。」用漑曰:「天文則凡星變曆象,皆爲之察,不可廢也。然命吉凶、擇地理,皆不可無。但不崇尙,使民間無弊風而已。」應箕曰:「太宗朝,地理雜書,皆焚之。如此左道之事,不宜崇長,然不可盡絶。」金詮曰:「天文則重大之事,自古帝王皆爲之。地理、命課學,則皆不經,如昭格署、道流,尤虛誕無益也。然講書事載《大典》,不可輕改,當不崇尙。」權鈞、尹珣、安瑭、李繼孟、曺繼商、韓世桓皆以爲:「雖不可盡廢,上不崇信,可也。」尹金孫曰:「天文之事,非徒敬授人時,如日星之變,帝王當恐懼修省而不敢忽也。聞,祖宗朝擇年少文臣,講究其義,此則重大之事也。如地理、命課則事多不經,可廢,然自祖宗朝爲之,載於《大典》,不可盡廢。」李坫、高荊山、李自堅之意亦然。上曰:「如地理、陰陽雜事,已矣,天文則甚關,不可廢也。」南袞曰:「天文學外,其餘地理、命課之學,皆可廢也。盲人無視聽,其於陰陽、死生、吉凶消長之理,無有知者,地理之學,亦無能知者,世俗惑於其說,或過期不葬,甚爲非矣,皆可無也。然皆載於《大典》,所當因循,天文則設立習讀官,成宗朝又擇文臣,使之講習,此則當申明行之。」金安國曰:「天文,自祖宗朝擇文臣習讀,而有勸勵之事,當今亦抄年抄文臣,而臣亦與焉。雖抄擇,而文臣等皆不學習,至爲不可。更抄讀習,勸勵可矣。」上曰:「近見,觀象監無能知天文者,所宜勸勵。」又議紗羅綾段表衣竝禁事。光弼曰:「此事,當從《大典》。表衣在《大典》,不可禁也,裏衣則可不着矣。婦女命婦,內宴入侍時,不可一禁,當從夫職。」應箕曰:「近日奢侈成風,須令禁斷。然表衣皆禁,則其於朝賀、朝參,服色無章。且一應宴饗,不可不着,士族婦女,從夫職着之,可也。」上曰:「依《大典》,表衣當着,其裏衣則一禁爲當。」用漑曰:「表衣則乃禮服也,胸背,不可付木緜衣也,若禁之,則朝采埋沒。婦女從夫職,則等級亦明矣。」權鈞曰:「表衣若盡禁,則朝彩埋沒。且倭、野人宴享,不可不着,如裏衣則禁之,可也。」繼孟、金孫、尹珣、安瑭之議亦然。南袞曰:「近來,習俗奢侈,若欲救弊,則當一切禁斷,不必衣表衣。況非我國土産之物乎?當痛禁,然後法可行矣。若如此痛禁,則中原潛持金銀之弊,亦無矣。雖倭、野人宴饗之時,以我國土産,精潔而服,乃可,不必着綾段。」

○命勿禁宗宰及士族婦女表衣用紗羅綾段者。

○命立天文勸課節目。

○太白晝見。

○御夜對。

十一月

11月1日

○戊寅朔,受朝賀。

○御朝講。正言表憑曰:「魯山、燕山立後事,已廣收廷議,而議論不一,時未克定。然魯山、燕山,皆是祖宗之遺體,而君臨一國,不可使孤魂無托,皆當存嗣以祀。魯山事則未之知也,燕山雖得罪宗社,而見絶,然以天性骨肉之親,豈可無祀?當悶其孤魂無托,而立後。」領事鄭光弼曰:「魯山、燕山立後事,初則以爲可立,後則以爲不可立。愼氏生存,則非孤魂無托之比,雖立後,其爲後者,豈能以誠心母事?愼氏又必欲得奉祀家舍,且愼氏非若常女,母事甚難。臣等意『非以立後爲不美也,勢有所難耳』,願上,慮思而處之。」上曰:「予意亦如是耳。」

○聽輪對。

○遣史官,議魯山、燕山立後便否。柳洵議:「魯山見廢,是出祖宗處置,其事重大。燕山失道見廢,年紀未久,人心猶未釋然。殿下,今以繼絶爲重,乃欲置嗣,仁則至矣,然亦未可輕議。」宋軼議:「魯山事,年代已久,其絶祀根因,今難考矣。爲燕山立後,於親親之道似當。然此兩事甚重,臣久病,精神昏耗,暗於是非,當博考古例,深慮後事,裁自聖心,不可輕擧。」朴說、宋千喜議:「立後以奉其祀,實合先王繼絶之義。」傳于政院曰:「雖不復議,當自上斷之。若不得已立後,則當以親屬,而燕山、魯山,今已絶屬籍,若以疏屬無職者爲嗣,則襲爵亦難,未得襲爵,則其祀亦未久而還絶矣。如不得已,當如大臣所啓,國家爲之設祭則可永享不廢矣。立後則不可也,其言于該曺,磨鍊節目以啓。」〈史臣曰:「洵、軼,雖曰大臣,洵本模稜,再爲首相,無所建明,徒善趨時,人有譏之曰:『老而不死,是謂賊。』軼本貪險,靖國初,柳子光欲陳疏陷士林,軼令其姪生員金希壽書之,軼實與謀者也,不若不問之爲愈也。說與千喜,雖不力陳,以爲實合先王繼絶之義,蓋其爲人,雖無學術,心不險陂,聞士林方有此議,稍有向善之心。」〉

○以凶荒,停功臣仲朔宴。

○御夕講。

11月2日

○己卯,御朝講。講《禮記》。上曰:「此言:『居處不莊,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莅官不敬,非孝也。』大抵,孝乃百行之源,人君當以孝理國,人臣亦以此事君,可也。是故,古云:『求忠臣於孝子之門。』近日所見,無歸養之人,豈無老親而然耶?無乃拘於官爵,而不能耶?」司經奇遵曰:「事親之道,無上下之別也。夫宗廟享之,子孫保之,此人君之孝也。非盡孝,豈可治國乎?孝乃百行之源,自上至誠爲之,則人心自然和順,無乖戾之風矣。近來,世道衰薄,皆不知孝悌之道,而專無和順之風矣。古人云:『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其所以轉移之機,皆在於上,當以至誠行之也。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則下民自然感化矣。」上曰:「若作爲而爲之則不可,當以分內事而爲之,則下人皆自爲孝,而世道和順矣。」領事金應箕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以其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我朝成宗孝事三殿,上猶及知之,當以此爲法。」上曰:「孝之道非一,然非謂口體之養也,養志尤大也。如孝廉科,乃盛事也。由此科而出者,必皆可用人,明矣。然新法不可行也,則於取人、用人之際,先用孝廉,可也。」司諫洪彦弼曰:「孝廉之人,當別薦用。」上曰:「不須設孝廉科也,若有孝廉之人,則當直擢而用之。」承旨尹殷輔曰:「外方若有孝行之人,亦當陞用,其特異者,不除參奉小官,而擢授高爵,善矣。」上曰:「雖有循資之法,然特異之人,則擢用可也,非徒爲孝廉之人而已。」奇遵曰:「我國只以科目用人,然其路太狹,賢者或不見用。若有孝廉特異之人,則擢用爲便。上以孝廉科爲美事,與朝廷議而行之,何如?」

○傳曰:「紗羅綾段,已令勿用,更思之,處置實難。宗宰及婦女表衣,則皆鴉靑匹段,當貿中原,將士表衣,則不特鴉靑也,乃以雜色爲之,醫〈卽女醫。〉妓內宴所着,則乃大紅也。是皆當着,而禁其貿易,則無立法之意,將何以處之?其問于政府。」

○敎尙衣院曰:「常時如草綠、柳靑、大紅匹段織造時,必稟用某紋織造。今者紗羅鴉靑,亦依是例來稟。」〈史臣曰:「男不言內,女不言外,有國有家之常道,反是則難乎免於識者之譏也。今所敎,乃織絍組紃之事,惜乎!」〉

○太白晝見。

○御夕講。

11月3日

○庚辰,御朝講。執義成世昌,請汰去京官之不可用者,上欲嚴明殿最,領事申用漑曰:「各司提調,黜陟嚴明,則賢愚分矣。」上曰:「予意以謂,各司之中,若有不良之人,而不置下等,法司糾其提調,則自然褒貶嚴明矣。」大司諫柳雲曰:「生員、進士會講入格者,比於南行之講二書者,大有間隔,以次謄名而盡敍,則士之奔競之習,亦庶幾息矣。登第者未必皆賢;未第者未必皆不賢,國家若用是例,則士皆興起以謂:『我能通經,則雖未至登第,亦庶幾不失於仕版矣。』如是則人才未必不興,非謂蔭子弟不可用也。若有此法,則用人之路廣矣。」用漑曰:「此言當矣。但如此則會講入格者,皆奔競矣。會講入格者,與門蔭子弟相間,而擇用則庶乎其可也。」同知事南袞曰:「柳雲所啓,當矣。然國家用人之道,混而無別,正科與門蔭,雖可參用,正科則當別用之,而近來門蔭子弟,或先於正科,臣意以爲無重正科之意也。使正科出身,布列於朝廷,而門蔭子弟居下風,則皆有羞恥,而士習正矣。且汰去事重,人之見聞各異,該曺不可獨爲,當與政府,同議汰之。」上曰:「吏曺豈能盡知之?如不得已,則與大臣議處,似當,然不可一朝,猝然汰去。若褒貶嚴明,則雖不汰去,可也。」世昌曰:「若非用人之地,則知人爲難。吏曺則常時任用之際,灼知其賢否,令吏曺獨爲,可也。」雲曰:「吏曺若以獨爲爲難,則臣意謂,各司皆統於六曺,令六曺同議,似可。」世昌曰:「六卿豈盡知其人之面乎?吏曺常有所聞知。臣亦爲吏曺正郞,故知其所以然也。」雲曰:「吏曺獨爲,而有失其實者,則其弊甚大,與六卿議爲,可也。」世昌曰:「小各司,統於六曺,六曺但當嚴其褒貶,至於擇用之事,則吏曺詳知其人物,當獨爲之。」袞曰:「累朝立朝之人以謂,不能治事而一切汰去,則朝廷待士之禮,有所不可。當如祖宗朝例,設檢職,則雖退家,各有其職,使久遠立朝之人,有退去之路,可也。」世昌曰:「久仕之人,一朝以年老不職,而盡去之,則大有不可。爲設檢職,俾有退去之路,則國家待老人,厚矣。」用漑曰:「置檢職,使老人有退去之路,可也。然前有人以檢職,爲忠淸監司,其後還罷是職之由,未可知也,恐亦官職猥濫之故也。當代,梁芝孫亦爲檢參議,此外無其人也。」上曰:「梁芝孫果於當代,爲檢職矣,其後則無矣。」袞曰:「前日因李繼孟所啓,令政府與六曺堂上,薦可用人物,未知所薦者何如人也。大抵人物,或有合於侍從、臺諫者;或有合於守令者,其人器各有差等。若依宋司馬光十科取士之例以取人,而各以所長名之,甚當。以此節目下諭,則自知其意,而薦之,旣薦而下於該曺,以此而擬用,則各得其當矣。」上曰:「果以一事,命薦之,則薦路不廣矣。於其名下,各以其所行,注而薦之,則庶可也。」雲曰:「薦擧時,以其所行,俱錄以薦,則似乎分明,而於該曺任用,亦便矣。」

○御夕講。

○太白晝見。

○命停冬至會禮宴,又停進豐呈于大妃殿。初,上將設宴,大妃曰:「年凶民飢,豈可安心受宴?」固止之。

11月4日

○辛巳,御朝講。參贊官金安國曰:「古人云:『《小學》之書,愛之如父母;敬之如神明。』收放心,養德性,無大於此。今若令里巷、學宮、中外,皆知崇尙,則自然敎化大興,而《小學》之道,明於一世矣。」知事張順孫曰:「臣以儒生居館時,李克基爲同知,東、西齋儒生,或踞坐,或傾側其身,聞克基之來,則皆自整冠而坐,其尊敬至此。大抵師儒,必擇人所敬服之人。」司經奇遵曰:「孝悌,百行之源,自天子至於庶人,皆以是先,而人君則尤重。三代以上,崇學校,尙孝悌,人生八歲,入小學,十五入太學,導之以孝悌、修己、治人之道,故人才多出,而風化美矣。近日間有欲學《小學》者,浮薄之輩,爭相非笑,故反諱而不講。大抵人才,自少時培養,以爲他日之用。國家初設童蒙學,其意在此,而今則不見,所當申明。」安國曰:「童蒙學,乃是根本,至爲有益。其學自祖宗朝設立,今之爲訓導者,雖只四人,遞兒薄祿,輪遞受之,誰能力於敎誨乎?西班無用之人,食祿者尙多。移其遞兒,加給勸之,則庶可勉力矣。」大司憲金璫曰:「人生八歲,入小學,十五入太學,自有次第,今則纔免總丱,皆習詩賦,而專不用力於《小學》,以科擧爲重,何暇治心爲孝悌乎?今者四學儒生,亦使之常學《小學》,而時或殿講、或命官講之,則庶幾知所向,而讀《小學》之人,必多矣。且宗學解弛,孝悌之道,尤當使宗親知之。若無宗學,則將學於何處乎?宗學敎養,不可不至也。」上曰:「學校事,上下所當胥勉。」

○命申明侵虐新來之禁,以許誾被侵而死,故有是命。

○黃海道兔山縣民家,有狗産兒,無一足。

○御夕講。

○三公議啓曰:「李瑠,多有所失。凡官中雖小小之物,皆當置簿而傳授,木緜十五餘同,不錄文簿,事則大矣。然皆留置官中,而無顯然入己之跡,贓罪甚重,似不當更推。事干若無數拷問,必致殞命。李瑠若欲持來,則豈肯置於官中?當自上酌處。」上曰:「李瑠事干,皆令勿推,以不傳授之罪,取服照律。」

○太白經天。

11月5日

○壬午,御朝講。掌令孔瑞麟論魯山、燕山立後事,上曰:「已因大臣之議而定耳。」〈史臣曰:「瑞麟以立後爲重,反覆啓之。入侍經幄,如金詮之昏昧;尹珣、安閏孫之無識;柳溥之狹隘,不足數也。申鏛、任權、鄭譍,曾眷眷於此,而不助一言,惜哉。」〉

○御夕講。講《大學衍義》,至漢文自短三年之喪,說經鄭譍曰:「天理民彝,萬古不泯,故其間,賢主擧而行之。人子爲親之心無窮,而聖人乃抑之,斷爲三年之制,後以日易月,安有如此非常之事乎?」侍講官柳溥曰:「先王之制,不敢過與不及,而乃短之,以日易月,此古今人道之大變。晋武帝欲復古制,而未能焉,至魏武帝,斷以行之。我國士大夫皆行三年之喪,而軍士、庶人則皆不能行,《大典》雖不許通行,而情則不能自足矣。」上曰:「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自天子至於庶人,一也。我國士大夫,則皆服三年,而軍士、庶民則不行,故頃者欲使庶民,皆行三年,而議於大臣,皆以爲不可曰:『於庶民避役者,恐或有妨。』予意,當不計避役,而皆服三年也。」

○憲府啓:「李瑠事狀分明,聞見已詳,當更細推,不可止此而照律。生鮮出市作弊人崔有毒,以功減一等,免全家入居,殊無懲戒之意,當依律罪之。咸鏡北道虞候金魚適,奪其鎭撫奴子,竝其文記根因,行移推之,事已見出。請速遞,上來後,以法司畢推。今寺社奴婢,閑遊已多。若先王陵寢近處寺刹則已矣,其外寺刹奴婢,請一切推刷,屬于公賤,其田地,竝皆屬公,以補軍資。」命遞魚適,餘皆不允。

○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朴說議曰:「檢職,祖宗朝有之,其後以猥濫廢之,且《大典》所無,不可定立其法。前者李文行、金戒行、梁芝孫,乃一時有名望之人,故別用特恩,爲檢職矣。今有如此人退老者,則當依此例。」金詮、李繼孟議:「久遠行仕之人,以老之故,一朝罷去,則國家無厚待之意。設此檢職,以爲老人退去之路,甚當。」宋千喜議:「資窮年老中,有名望者,可除檢職,若以年老之故,盡除此職,則恐有猥濫。」傳曰:「檢職,不可立定法。」

○命放分配烏山副令孝同、牙山副令孝篤、高山副令孝信。

○敎政府曰:「近來奢侈成風,第宅、衣服及公私飮食,競尙華侈,積習已久,難以法禁。端本淸源,固在於予,自今公卿大臣,亦務敦尙儉素,以爲民倡。紗羅綾段,一應公宴及戎服侍衛時,宗宰、將帥表衣,士族婦女表衣外,勿復常用。貂鼠皮各品耳掩外,勿論貴賤男女,竝令勿着用,革弊風。」

11月6日

○癸未,御朝講。憲府啓前事,不允。

○敎禮曹曰:「學校,風化之源,首善之地,敎學所尙而習俗隨焉。古昔帝王,能盡君師之責者,莫不謹於敎,尙以導率之,設爲塾、庠、序、學。蓋自人生八歲,皆令入小學,敎之以灑掃、應對、進退之節,愛親、敬長、隆師、親友之道,使之收其放心,養其德性,以立其大本。至十有五歲,入太學,則特因小學已成之功,循序而進,以達夫窮理、正心、修己、治人之術。蒙養得正,原本旣厚,故士敦於德,民興於行,風俗淳美,人材衆。,予以涼薄,托于臣民之上,德雖愧於往昔,未嘗不盡心於培本,興化之道,期欲使性理本末之學,大行于世,以無負君師之責。而學校頹弛,風俗日漓,鄕無敦尙孝悌之習;朝寡德義粹學之士。良由古昔小學之敎,廢而不講,大本不立,蒙養之道未盡其方耳。念,自秦火之後,先王設敎大小次第節目,未能考究,賴宋時朱子著爲《小學》之書,修身大法,該在其中,規模節目,亦無不備,使千萬世爲師者,有所據而敎之,爲學者有所放而習焉。切於人倫、日用,而爲敎學之本領者,莫重此書。而朱子所編《家禮》一書,亦切於齊家、範俗之道,故國家於生員、進士覆試,令講兩書,以示崇重之意,俾學者無不講習,以成就其德行。法典之設,非不美也,而有司慢於奉行,試講之際,視爲汎常,謾不嚴明,處學校任師長之責者,亦不以蒙養培根爲意,徒區區於記誦詞章之間,《小學》之道,殆將泯滅,予甚慮焉。《小學》之書,旣爲時習所不尙,公私藏儲,亦必稀少,其速廣行印頒,使京外學校,以至鄕閭村巷,無不得以學習,師長之誨後進;父兄之訓子弟;朝廷之取選試,率以是爲急。敎而學,學而行,習與性成,化隨敎興,則風俗何患不正;人材何患不美?其體予至意,曉諭中外,使《小學》之書,公私廣布,崇勸學習節目及生員、進士覆試,申明嚴講節目,皆詳盡磨鍊施行。」

○敎禮曹曰:「童蒙學之設,切於開蒙,有補敎學,加給遞兒,興勸節目,磨鍊以啓。」

○敎兵曹曰:「勒令入居,則以富實人抄送,其犯罪入居,疲癃殘疾之人,亦或與焉,其依勒令入居人例。」

○傳曰:「治國,莫先於孝悌,故自古有爲之君,先興孝理,以正風敎。昔滕文公欲行三年之喪,父兄百官皆不欲之,文公示以顔色之戚、哭泣之哀,然後弔者大悅。魏文以夷狄之主,三年之喪,斷行不疑,此可爲法於後也。漢文、景,雖以西漢令主,立斷喪之法,未免萬世之罪;晋武欲復古制,泥於群臣之邪說,不能行之,豈不痛哉?此可爲戒於後也。當今風俗甚薄,以至子殺其父母,耳不忍聞,口不忍言,此由本源未立,民不知孝也。我國,禮義之邦,雖有三年之喪,只行於士大夫,獨不行於軍士、庶民,人之秉彝良心,何異於上下、尊卑乎?是故,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自天子至於庶人,皆當行之。今庶民中,雖有至誠欲行三年之喪者,拘於國令,不得行者,幾許人哉!予甚痛恨,蓋亦久矣。予嘗問于大臣,欲立庶人三年喪之制,大臣等但計公私賤役者之有所拘礙於避役、闕役之弊,乃以勢所難行爲言,此知其小弊,而不顧大義也。雖云避役,一時服喪者,有幾乎?決欲定庶人三年喪之制,以示孝理之重,使民移風易俗,歸于敦厚,不亦可乎?若執以爲不可行,則何異於晋臣之說,招後世之譏乎?其議諸大臣以啓。」〈《不忘記》所錄。〉 ○鄭光弼、朴說議:「三年通喪,自唐、虞、三代,未有改之,我國庶人服喪,只限百日,固違禮經。聖意慨然,欲復古制,臣據祖宗定制,謂不可行,似乖將順之義。然國朝人心多僞,如皂隷、羅將、諸員、日守、鄕、書吏員等,實無誠心,皆冒托避役,則不得已以同類,稱爲助番而役之,選上奴亦不具數,必有引役他番之弊。助番、引番之際,將不堪役,愁苦者必多,其弊難救,先王定制,似難輕改。但其中雖在服役之列,而誠孝天至,卓有顯行者,別議褒嘉至當。」金應箕議:「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下至庶人,欲喪三年,上敎允當。但皂隷、羅將及京外公賤,例許三年行喪,則避役、闕役者,不可勝數,終必有不可行之勢。《大典》內,軍士願行三年者,聽,遵行此法爲當。」申用漑議:「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自漢文短喪之後,喪制大毁,不能復古。但三代以後,詐僞滋甚,心無誠孝,而假托避役者,不可勝禁,不獲已從權,立庶人百日喪之制。然喪制至重,聖敎出於至正,姑勿論貴賤,竝行三年之制爲當。」金詮議:「我國庶人百日之制,甚爲無稽,只聽軍士願行三年,豈通喪之義乎?賤隷,拘於躱役者,有不得盡其誠者,恐亦失矣。闕役難充,其弊小;通制有異,所係重,庶人竝許三年,終制爲當。」李繼孟議:「今使庶人、賤隷,盡行三年喪,非徒一時良法,實合三代之制。但我國士大夫之喪,亦未合禮,哭踊之數、飮食之節、期功之服,皆廢不講,而遽欲使賤隷,行古禮,非惟不能行,勢有所不可行也。臣意,士大夫各自盡禮,以爲觀感之,則而庶人、賤隷有能行者,褒崇旌異而勸之,則化民成俗,以復古禮爲切。」宋千喜議:「我國士大夫,行三年喪,而庶人、賤隷只行百日,其來久矣。自經廢朝,喪制盡毁,非徒賤隷,士大夫亦行短喪。以此,人心日薄,其流之弊,至有賊殺父母,以累治化,果如聖敎。特令該曹,勿論尊卑,立願行三年之制,間有詐稱守制,規避身役,而飮酒食肉,無異常人者,治之以法,還定本役,則人皆知恥,企而及之矣。」

○遣承旨,別祭于燕山君家廟。

○御夕講。上臨文曰:「此云:『草木不妄折。』草木猶不可妄折,況人命乎!今者中外官吏濫用刑杖,致傷人物,甚不可也。」

○憲府啓李瑠、崔有毒及寺社奴婢、田地,勿論王牌,盡令推刷屬公事,傳曰:「寺社奴婢、田地,不可盡令屬公,其祖宗朝有王牌處外,皆可推刷屬公。餘不允。」

○諭諸道,勿徵私債,以凶歉也。

11月7日

○甲申,御朝講。講《禮記》,至祭禮,司經奇遵曰:「鬼神之理,至虛至明;人心亦至虛至明,必致精明之德,可以交於神明。近見,國忌致齋之日,亦出入公事,甚爲不可。大抵精神志慮分散,則神明不交,雖國忌行祭後,亦不出入公事甚便。人子有終身之喪,忌日之謂也。報本追遠之道,莫大於此。士大夫於行祭後,亦使出仕,此亦不可。上下皆當盡其至誠,使風俗歸厚也。」上曰:「所言當矣。式假服祭,果不可出仕。」司諫洪彦弼啓李瑠事;持平南世準啓前事,不允。領事金應箕曰:「倭、野人等,朔望朝會,皆令參班列,自成宗朝,有此例。且客使隨班之法,載在《五禮儀註》,今則廢之。臣赴北京時見之,初一日、十五日,四方朝進者,皆令隨班,當依成宗朝例,倭、野人來朝者,皆於朔望隨班,何如?」上曰:「前果隨班矣,近日則廢之。其令隨班,可也。」應箕曰:「臣見,成宗朝初年,勵精圖治,常參、朝參、經筵,無虛日,其勤至矣。近者累朔不御常參,甚爲未便。當依成宗朝初年例,爲之。」上曰:「所言當矣。雖無朝啓,當數御常參。」彦弼曰:「成宗朝每御常參,弘文館全數入侍,今無此例。」承旨李自華曰:「聞,世宗朝集賢殿官員,全數入侍常參;廢朝時,亦全數入參。自反正後,只以入番經筵官入侍矣。」上曰:「弘文館全數入侍與否,可考前例。」

○上引見海州牧使金協、大興縣監許潝,敎以救荒恤民之務。

○傳曰:「弘文館全數入參事,其考啓。且各司官員等,懶慢不仕,至爲不可。夜直闕,苔二十,罷職;晝仕闕,笞一十,免罷,晝夜闕,同罪何如?其議于大臣。」鄭光弼、金詮、申用漑、朴說、李繼孟議:「朝官闕晝仕者,依律文;闕夜直者,依《大典》定罪,行用已久,不宜變舊。」金應箕議:「其闕晝直者與闕夜直,同科罷職爲當。」宋千喜議:「今不可爲懶慢人員,輕變祖宗舊章。但申明病滿三十日者罷黜之法,憲府又嚴糾劾,則自不至懶慢矣。」上從千喜議。

○御夕講。

○吏曹、禮曹同議,以洪彦弼、成世昌、李彦浩、蘇世良、任樞、鄭士龍、柳墩、申光漢、朴世熹、趙光祖、張玉、黃孝獻、奇遵、鄭譍、李忠楗爲天文隷習官。

○御夜對,進講《近思錄》。參贊官金安國、侍講官李淸、說經鄭譍等,極論理一分殊、道理一貫,學問不可躐等,凡事以誠爲貴等事。安國又啓審察冤悶事,諄複不已,上皆嘉納之,仍賜酒而罷。〈史臣曰:「安國之爲人,性度詳明懇切,爲國家事,無巨細,一出於至誠,時人服其忠懇,而或病其苛察焉。」〉

11月8日

○乙酉,受常參。

○御朝講。大司諫柳雲、掌令柳瓘論李瑠事。瓘又啓曰:「寺社奴婢,移於公賤,則役事必稍寬歇,田地亦當屬公,以補軍資。此兩事,皆有益於國,一切宜速屬公。崔有毒所犯至重,當依罪懲之。」上不允。領事鄭光弼曰:「寺社田民,其爲弊風,大矣,固可革也。」上曰:「憲府所啓,當矣。已令屬公,但有王牌者,亦豈多乎?有王牌者,盡令還奪,何如乎?」光弼曰:「福川寺奴婢,啓請推刷已允下,而時未推刷矣。〈光弼爲推刷都監都提調。〉臣意,祖宗朝初賜與,雖左道是崇,而若以還奪爲難,則初若賜與三十口,則今只給本數,其生産勿計多少,皆許屬公,何如?近欲取稟而未果耳。所謂有王牌者,初若賜與十口,則只與初給之數,其餘乃令屬公,則其於難革祖宗朝所爲之意,亦不甚遠矣。」上曰:「此言當矣。祖宗朝賜與,還奪屬公,固難而常例奴婢,則其得後生産,不可推,此乃寺社之事,初若賜與十口,則今給原數,其餘生産子枝,屬公可也。」侍講官李淸、說經鄭譍等,論金凈、朴祥不宜廢棄,上曰:「已令放還,可敍用矣。」

○御夕講。

○傳曰:「寺社奴婢有王牌處,當初祖宗朝所賜本數外,盡令推刷,屬公。」

○諭八道觀察使曰:「近來中外競尙奢靡,積成弊風,衣服、飮食、第宅、鋪陳、器皿,務爲侈美,以相誇耀,傷財敗德,莫此爲甚。至以紗羅綾段爲枕、帳、茵、褥,器用磁畫、朱漆,饌品極水陸珍奇,盛以大器,羅列案卓,用以要譽賓客,以此示民,民安所取效?風俗之弊,無足怪也。國家法禁,非不備嚴,下諭申勑,亦非一再,而猶不戢止,是雖守令不恪上令之罪,抑由任承流宣化之責者,不盡心之故耳。卿其深體予意,勑令各邑,凡干侈泰之事,一切禁斷,先嚴於官府,以及乎民間,痛革弊風。如聞某邑因仍舊習,不卽改革,則卿亦不饒。」

11月9日

○丙戌,受常參,聽朝啓。

○御朝講。臺諫啓前事。檢討官韓忠,亦論寺社奴婢,當盡屬公,皆不允。

○傳曰:「寺刹奴婢,雖祖宗朝有王牌處,除有陵寢外,皆推刷屬公。」

○臺諫啓李瑠。憲府啓:「崔有毒作弊尤甚,而自以潛邸時舊知,故特功減。若不罪此人,則人必以上用私恩也。當依律罪之。」傳曰:「李瑠已令決罪,不可更推。崔有毒事,有功則例用功減,何論知與不知?況反正已久,此人未及記憶,聞爾等之言,而察之,果有毒亡妻,乃新本宮婢云。然予意專不及於此也,何用私恩?」

○敎刑曹曰:「其依《無冤錄》,造銀釵,以驗毒藥致死者。」

11月10日

○丁亥,私奴吉山上變告,辭及工曹判書柳聃年、嘉原君李長生等,上親鞫,案驗不實,吉山遂坐誣告之罪。

11月11日

○戊子,臺諫啓李瑠事。憲府啓:「崔有毒請依律罪之。」傳曰:「李瑠事干,不可更推。崔有毒,可依律罪之。」

○傳曰:「三年喪,人皆爲之,甚美事也。但大臣之議不一,或云:『其終有弊,不可行。』故今不令盡行之耳。《大典》有『願行三年者聽』之法,雖庶民,不拘於法,有願行者,亦聽。」

11月12日

○己丑,御召對。參贊官申鏛曰:「近者,奸細之人上變告,雖宰相,亦令係頸以來,不徒自上駭愕,中外皆驚。大抵君臣之間,義如父子,兩無猜疑,可以相安。況大臣,君之腹心,委任不疑,誠心待之,然後自無疑懼之心,而上下之情志,相孚矣。上於前日,累經不意之變,故其人所告,初必疑之,推鞫大事,雖當依法,然聞至迷者之言,亦當先察其情,不置疑於大臣。如柳聃年,可任將帥者,而心無邪曲,人皆知之。其心若謂『上有一毫之疑』,則豈能安心?上若置疑,則豈可委以大任乎?今旣推覈,知其誣罔,上必不疑。然當以不疑之意,丁寧慰諭,然後人皆平心,而君臣之間,情志交孚矣。」侍講官柳溥曰:「去夏有告變者,而上乃夜半驚動,今又夜半驚動,極爲未安。被告者,委大臣鞫之,豈不可乎?」說經鄭譍曰:「以奸細者之言,驚動上體,屈辱大臣,甚爲不可。其言實虛,初豈不知?雖實而不示以驚動之意,然後下人不得規其淺深,而朝廷亦重矣。」上曰:「此言皆至當。近有上變,則必使拿致。以其奸細者之言,卽拿致大臣,果失計也。」鏛曰:「古之人君,雖知誠有叛逆者,不動聲色,皆有洪量大度而然也。人君氣像,自當如是恢廓。宋太祖云:『有天命者,自爲之。』人君之言,固宜如是。亦必以是爲心,然後告者不得輕進,若告之而顚倒驚愕,則奸細之徒相繼而起矣。雖有實事,當自上先示以大度而後,朝廷重矣。」鄭譍曰:「古之人君,推赤心置人腹中,令反側者自安。人君當恢大度,使上下爲一體,示不疑之心,則人心自至鎭靜。一時大臣,上若有一毫疑心,則遇事而必有解體之心。」上曰:「柳聃年等,予豈疑之而然也?事甚關重故也。」

○傳于政院曰:「朝來,已遣中使,宣醞于柳聃年、李長生之第,而慰諭之,必知予意矣。」其召致政院,更諭之曰:「初聞其言,事關於大,故雖不計大臣而然矣,上下豈有疑之之心乎?其安心處之。」

○臺諫啓李瑠事,不允。

○御夜對。

11月13日

○庚寅,御朝講。大司憲金璫、正言任權啓李瑠事,不允璫曰:「聞,吉山以情理切害,斬不待時,照律啓之。至賤之人,不勝貪利之心,欲致害宰相,見其招辭,則多般計較,奸巧甚矣,實邀賞之心,使之也。大抵爵賞過中,則雖士大夫,必生嗜利之心,爵賞的當,然後衆心服矣。上之卽位以來,丁卯年李顆、戊辰年辛服義、己巳年常山君、辛未年朴有齡等事,或逐年,或間歲而出。賞格若依《大典》,則豈至於是?柳聃年,是乃六卿中倚任者也。賤口敢欲害之,可爲痛心。當以極罪罪之,其照律,無乃輕乎?前日爵賞之濫,可思裁減。」領事申用漑曰:「吉山欲報復嫌怨,兼取賞功,乃以大變來告,當反坐其罪,其照律似輕矣。」上曰:「予意,亦以爲亂言,情理切害之律,果不合矣。」知事金詮曰:「以情狀言之,則照律果似輕矣。」上曰:「可更議處之。」任權曰:「君臣之間,以義相合,洞然無間,情意相孚,則豈有如此事乎?上下之間,猶未克孚,故微細之人,乃敢如是耳。近來誣告者,非徒懷私忿,亦希重賞而然也。以吉山之事,可知濫觴於前也。此人加律罪之,可也。人心不美如此,自上當窮思而改之。」用漑曰:「所告,大事,不可置之,雖可拿致,若直用杖於犯者,則不可也。」上曰:「其初來告,予已不信。但以事大,不可不問,非有疑而然也。」金璫曰:「祖宗朝,柳子光乃以賤孽,蒙爵賞過中,故奸狡之輩,乃生僥倖之謀,賞格不可過也。」任權曰:「盧永孫賞格,物論皆以爲過當。」上曰:「以一人奸邪,不可追論前事。大槪人心風俗,當先改之,大臣等當勉力焉。」用漑曰:「人心風俗,不美久矣,不可以刑法改之。自上及大臣,次次率下以正,則人心自然歸厚。其轉移之幾,在於上。邇來奸僞日滋,皆由於人心不美也。」上曰:「人心風俗失正之由,不可指的一事,當以好尙示之,然後可改矣。豈可只言說而已乎?」金璫曰:「上敎至當。古云:『國奢則示之以儉。』是謂當看民俗所尙,而用之以可改之道也。誣告之風成,則當思賞格過當之事;貪汚之風成,則當思廉恥道喪之由,隨事思之,快斷改之,以此示民,可矣。」上曰:「近來人心,少淳厚而多澆薄,故以誣告害人者,多矣。」侍講官李彦浩曰:「人心薄惡,專由奢侈。不可不躬率儉素也,是謂本原也。」上曰:「凡事莫不有本原。在上者不能正其道,而先欲正其下民,不可得矣。」

○上引見咸鏡南道兵使鄭允謙,敎以愼固防備、撫恤軍民。

○命敍金淨、朴祥。

○御夕講。進講《大學衍義》,因其論大舜、王季、周公之友愛,李彦浩曰:「兄弟者,一體而分,友愛,天性,非作爲而然也。其終不能保友愛之天者,私利之心,有以間之故也。大舜遇父子兄弟之變,克盡其道,仁之至、義之盡,萬世稱頌不已。願更留念,待宗室至親,常以此爲心。」奇遵曰:「先言爲孝之道,此言處兄弟之事。夫孝悌,百行之源,而兄弟,分形、連氣者也。兩情何有間隔?願須留念於此,待宗室務以厚也。前日所爲,豈無痛悔於心乎?〈蓋謂甄城君之事。〉上之於孝悌,先盡其道,則以此推移,國可治矣。」上曰:「兄弟之間,情豈不至?後世兄弟有同仇讎者,果如所啓,因私欲而然矣。夫孝悌,百行之源,又何有大於此者乎?今之兄弟之間,多起訟端,甚不可也。」參贊官尹希仁曰:「成宗朝,兄弟無故起爭端者治罪,今則不用此法矣。」上曰:「成宗朝,法果爲當矣,何以不用?」希仁曰:「不載《續錄》,故不用也。」

○傳曰:「李瑠事更推與否,問于政府。」

11月14日

○辛卯,御朝講。臺諫啓李瑠不可不窮推治罪,上曰:「更推與否,已令問于大臣。」領事鄭光弼曰:「前萬戶吳永準之妾,居臣隣家,一日忽有哭聲,使人問之則曰:『其夫在鄕訟理,爲族人所殺。此事,內禁衛鄭承祖細知之。』臣招而問之則答曰:『吳永準以訟事,歸樂安,與孽四寸弟吳永健,爭訟得決,是夜有人刺殺。』此必因訟事而發,請令監司,詳細推之,急速啓聞何如?」上曰:「此是大事,可遣敬差官推之,然諭監司速令推啓。」

○命申明朝官招醫妓縱酒之禁。

○太白晝見。

○講夕講。

11月15日

○壬辰,御朝講,講《禮記》祭統。知事張順孫曰:「古之論者,以成王之賜,伯禽之受爲非。大抵僭越之事,在上不可以與之;在下亦不得以受之。以豆毛浦亭子,賜齊安大君,此又不可。其亭樓柱,皆用朱紅之漆,豈人臣所宜居?韓明澮作狎鷗亭,請龍鳳遮日,此皆僭禮之事,非人臣所應爲也。」上曰:「此言果當。非分之事,自上不可賜也。」臺諫啓李瑠事,上曰:「已令議之。」

○命考宗親殿講前例以啓。

○政府啓曰:「李瑠事干,不可數多拷問,入己情迹未著,而訊及其身,亦似不可。但如有可推之事,推之似可。」

○傳曰:「豆毛浦亭子,廢朝所作,而其棟漆以朱紅,果似僭擬。其令齊安大君奴子,剝去其漆。」

○傳曰:「經筵所啓,王子、君師傅差定,似當。且學非徒學,亦當敎以禮法。今王子、君師傅中,擇有學行者,常往鶴壽〈卽福城君嵋兒名。〉處,敎誨,幷敎禮法,可也。

○命更推李瑠。

○宣醞于政院、弘文館,仍傳曰:「人君好詩,固不可也。然命題製述,有祖宗朝故事,其製喜雪以進,且各極醉。」上聞內官金璦醉臥,更命中使朴仁孫,往諭曰:「酒肴當使繼之。古有賜金蓮燭事,今賜蠟燭二十柄,其明燭達夜以飮。」

○賜製詩居首尹殷輔、奇遵,白鹿皮各一領。

11月16日

○癸巳,御朝講。

○上引見文化縣令權愈、明川縣監河碩範,敎以救荒、恤刑之務。

○御夕講。侍講官韓忠曰:「御經筵,臨下之時,地位則當高矣。然常時儒生與友談論,必凝神端坐,儼然若思然後,志氣端正,言語得序,如朝賀、朝參,常時則已矣,若經筵時,則勿御交倚,平坐以便講論,何如?常時,人主以形勢臨下,上之所聽,下之所達,皆未得自盡,則情志其可謂相通乎!且書籍所載,皆聖賢嘉言、善行,不可褻慢,而進講時,以書籍,展諸踐踏之地,亦非尊敬之道。臣意,作書案,列置於經筵官之前,以書籍安於其上,坐而進講,何如?今當中興革古之時,而元子春秋漸長,當立此規規,以示待經筵官之意,可也。」上曰:「此言至當,問于大臣。」大臣等皆以爲:「非祖宗朝所爲,今難遽行」,上從之。

○黃海道遂安郡地震。

11月17日

○甲午,御朝講。

○臺諫啓曰:「今見魯山、燕山,官爲致祭節目,其於墓所,置墓直,使所在官致祭則可矣,如於家廟,令各司進排而祭則未穩。燕山則有家廟,魯山則無依據矣,且燕山、魯山夫人,今雖皆在,然魯山夫人宋氏則年老將死。若死後則於何官,爲致祭耶?有家廟則必有神主,有神主則必有奉祀之人,當使兩家,如士大夫例,告禮曹繼後,而永世奉祀,則於事當矣。且官爲致祭,無期限使各司進排,皆甚不可,請更議定。」傳曰:「禮曹報政府議定,不可改也。」

○吏曹判書南袞在政廳,以司宰監正孫元老、司贍寺正李祿崇、禮賓寺正李鈞等書啓,啓曰:「此三人,皆年過七十,不能治事。如孫元老、李祿崇,於身無咎,而但老不治事而已,授檢職當矣。李鈞則年老,而又有所失,已駁遞也。且七十致仕,法也,而已過七十,默默在職,恐妨廉恥之道。」

傳曰:「此人等,果老不治事,則判事乃重任,可遞也。但此人等,立朝已久,以其年老,一朝罷棄,似不可,其置閑地,使不失祿。」

○以金希壽爲奉常寺副正。〈史臣曰:「此卽寫柳子光謀害士林疏者,若論其情,當不通仕路。自登第,歷敭顯要,有識者譏之曰:『不知人間有羞恥事。』」〉

○太白經天。

11月18日

○乙未,御朝講。侍講官柳溥曰:「冠禮,責成人之道者也。冠婚喪祭,皆是人倫之大者,而我國喪祭之禮,稍得其正,婚禮,近亦行親迎,然婚禮,必以冠禮爲先。」執義成世昌曰:「男子二十而冠,三十而有室;女子十有五而筓,二十而嫁,是古之禮也。今則年纔十二三歲,爲父母者,已加冠於其首,旋行婚嫁之禮,亦是不師古也。」柳溥曰:「非獨男子,旣冠而可婚,女子亦當旣筓而許嫁。若不行冠禮,則婚禮必隨而不正,上若行之,下何有不從?」上曰:「冠婚之禮,皆在《五禮儀注》,使皆依先王之制而行之,豈不可乎?」世昌曰:「魯山、燕山,官爲致祭事,見節目則皆無所據。觀古事則得罪宗社,以君見廢者多,有稱號某王,而立後嗣之者,是合禮文。今使官爲致祭,而其祭物,別令民供之,此何據也?雖使致祭于家廟,魯山有何家廟乎?若有家廟,則必有神主,有神主則必有奉祀者。今無奉祀者,而宋氏雖存,其年已老,其祭祀必不久而絶。以人君言之,雖有功之主,親盡則當祧。況此致祭,其無期限乎?事甚苟且,臣不知其可也。此立後事,於聖德至矣,於禮文未合,更令商確處之,何如?」正言任權亦啓之以此,上曰:「祀事果爲重矣,而不當如是苟且矣。前日大臣等,以立後難之,不得已官爲致祭,未知何如而可也。」領事金應箕曰:「若無主祭之人,則宋氏、愼氏生存時可祭,而其身後當絶之。若墓所致祭,宜永久行之。」世昌曰:「自古見廢之君,皆不絶祀,芳碩亦令立後。而魯山、燕山,獨不得繼後,是何禮耶?雖以宋氏生存時,可祭爲言,宋氏亦豈久存乎?宋氏死後,以無奉祀之人,乃廢其祭,則國家之厚意安在?臣又聞,大臣有屬籍當絶之議,此又不可也。應箕所啓墓祭,可永久行之,而宋氏死後,當絶墓祭者,亦不可也。」同知事南袞曰:「先王之朝,亦在所當爲,而偶未遑耳,出於今日,幾會乃爾,誠千載罕有之事也。夫見廢之君,無代無之,今或以謂屬籍當絶,其議大不可矣。魯山、燕山,皆是天之所廢,而今乃哀其無後,欲皆立後,此仁德,當流萬世也。公議旣出,而衆論不一,事終寢焉,臣恐仁德之不遂也。」世昌曰:「屬籍當絶之言,大臣啓之,甚失矣。夫天命、人心,歸於眞主,眞主不得已廢,而代之耳,何有私怒,而乃敢絶之耶?」上曰:「大臣以爲屬籍當絶,在宗室之人,不可繼後,而代盡疏遠者,又似不可立後,旣難當,當使官爲致祭云,今可更議也。」參贊官申鏛曰:「南袞所啓,乃是正論,人之議論,各執所見,紛紛不定。上之所取,當從至正之論,上心若以南袞之言爲是,則只用此議,亦可也。屬籍當絶之言,下旣以是啓之,故上亦以是敎之,此言之失,甚於不立後,須使洞辨,可也。」上曰:「屬籍當絶之言,出於大臣。若謂得罪宗社則然矣,又何絶於骨肉之親乎?未知何以出此議也。」任權曰:「所謂屬籍當絶者,古所未聞。此言,當使分辨。」上曰:「天倫何可絶乎?大臣云:『屬籍當絶,不可以在宗室者爲後。』未知據何出此議也。」應箕曰:「豈可絶於屬籍乎?」

○御夕講。

○傳曰:「魯山、燕山,官爲致祭事,臺諫以爲:『其祭無窮,似爲不可』云,可於明日,闕庭議之。冠禮行否,亦議之。且魯山、燕山,於屬籍當絶之言,何也?於《璿源錄》,已去之乎?其考啓。」

○傳曰:「無依據,故以立後爲難。今宋氏、愼氏皆存,其令各自立後,可也。」

○憲府啓:「紗羅綾段,已立禁條,是法司所當禁也。然婚必以夜,雖出禁亂,無可摘之勢,請令士大夫,使各禁抑其家,不使猥濫,則自然成俗矣。」傳曰:「婚姻時,不用紗羅綾段事,捧承傳以禁。」

○政院啓曰:「燕山屬籍,考於《璿源錄》,則尙不削去,他無考。」

○太白晝見。

11月19日

○丙申,宣醞于弘文館、承政院,因賜白蠟燭二十柄于政院。

○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權鈞、張順孫、金詮、安瑭、南袞議:「冠禮,禮文所載,古人所重,我國時俗,特未之行耳。令士大夫家,依禮文行之爲當。」曺繼商、李自堅議同。金俊孫、李玷、李自健、洪淑、任由謙、宋千喜、成夢井、柳湄、韓世桓、趙元紀、尹珣、尹金孫、高荊山、黃孟獻等皆以爲:「令禮官磨鍊施行。」從之。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議:「爲魯山、燕山立後,固是厚意,然論以王子君,立後襲爵,未穩。且以疏族爲後,與愼氏、宋氏,定爲母子之分,出入其第,亦未便。當若於墓所、家廟,官爲致祭,則是不廢祀,且不爲無據,故臣等前議以此。今執論不一,宜從群議所在,但爲後之人,不可襲爵。」權鈞、曺繼商議:「魯山、燕山立後,以奉其祀,此盛德事也。今兩家,自望爲後可當者,官給田民,以供祭祀,何如?」安瑭、南袞、張順孫議:「今爲魯山、燕山立後。是,帝王興滅、繼絶之至義,宜亟定議施行。但不立主祭之人,出於無據,不可不後,宜令禮官,博考古典及世宗朝芳碩立後事,其應立後之人與爲後者襲爵當否,參酌磨鍊,以爲定制爲便。」金詮議:「爲魯、燕立後,固是盛德事。但旣與廟絶,爲其後者,不得齒廟中昭穆。是,宗室分矣。臣前以爲不可者,以是耳。今不敢執小見,自以爲是,依士大夫禮,禮官聽其自望,立以爲後,便當。」尹珣、尹金孫、高荊山、黃孟獻議:「魯山、燕山立後爲難事,臣等前已啓之。但其家,欲依無後士大夫例,擇親盡可立人以爲後,則似無妨。」金俊孫、李坫、李自健、洪淑、任由謙、宋千喜、成夢井、柳湄、韓世桓、趙元紀議:「魯山、燕山之後,令宋氏、愼氏,自擇定,該曺立之,事理似當。但未親盡,繼生父受職者,不可爲後。」李自堅議:「今議立後,甚盛意也。然事有緩急,時有便否,揆之於事,則物情謬悠;考之於時,則似非緊急,固當愼重處之,不可輕議。況大勢有所未安乎?如不得已,則徐當察之時制;驗之物情,更議處之,何如?」傳曰:「令弘文館,更考古制、芳碩事,亦令禮官考啓。且諸議不一,政院、六曺參議、藝文館亦各議啓。」

○太白經天。

11月20日

○丁酉,御朝講。參贊官金硡曰:「近日年老在判事之列者,多遞之。〈指李祿崇等三人。〉然自以七十致仕,則國家除檢職,以榮其歸,可矣。不自退去,而久遠立朝之人,一朝以年老遞之,待耆舊忠厚之意,無乃傷乎?」領事鄭光弼曰:「此言至當。無過失年老舊人,一朝薄待,則無忠厚之意矣。」上曰:「頃日之政,先朝舊人,無端遞之,予亦未安,令付軍職。」知事金詮曰:「古人之存老馬,蓋不忍少盡其力,而老棄其身也。以老而見斥,未便。」上曰:「臺諫頃以沙汰之意啓之,予意以事非忠厚,不允。前日之政,銓曺啓遞,此果非忠厚之意也。予聞『祖宗朝,年老而立朝者,固多。』」掌令孔瑞麟曰:「前日臺中所啓,非但指老病之人,雖年少,懶於治事者,欲沙汰耳。年老之人,如是待之,臣意亦以爲薄矣。」特進官成夢井曰:「忠淸道飢饉太甚,流離之民,將轉溝壑。國家旣設賑恤廳,其賑恤之策,當先於失農之地,使不至流離,可也。往年公債,守令督納,平地陳田,仍舊收稅,民生可悶。」上曰:「今年諸道皆失農,若徵往債,則流移之民,亦難乞食。今年皆勿徵債事,當問而爲之。」夢井曰:「臣見祭用黃牛黑生,令外方定都會官,以供上納。但民間,黑牛本稀貴,黃牛猶可易得,而收合緜布,其價至七八同。〈五十匹爲一同。〉每年如是,爲弊不貲。言者有曰:『國家若依馬場,擇可放處,多數放牧,不出數年,其弊可除。』此言似當,請收議處之。」

○傳曰:「前者,吏曺請罷孫元老、李均、李祿崇,予意:『舊人以年老,一朝罷去,頓無仁厚之意』,令付軍職,果似迫切,其令還敍東班。

○御夕講。

11月21日

○戊戌,御朝講。

○聽輪對。

○傳曰:「祭用黃、黑牛,設場分畜事,議于三公。」

○御夕講。

○弘文館啓曰:「魯、燕立後事,合司中博考古制,以昌邑事書啓者,生而見廢,死有子孫,故仍以封爵,不絶其祀,正與此相合。今雖更考,然子孫以疏屬爲後,而事政相類者,則絶無矣。昌邑有親子,故封之,不絶其祀;魯山、燕山無子,以疏屬,議立其後,此似少異。然古制安有正合於今者乎?今已收議,其或以事以情,自上裁斷。」

11月22日

○己亥,御朝講。領事金應箕曰:「魯山、燕山立後事,更思之,則上之於至親,篤親愛之情,使不絶祀,於情理當矣。臣意,謂前有稱燕山君子者,人心奸僞,世道澆訛,冒稱子孫者,恐或有之。故令依士大夫例,而不許襲爵者,此也。見歷代之事,雖孽庶之人,尾大難掉,今宋氏年深,而王子無年長者;愼氏則不至年深,以王子爲後,無乃好耶?聞,金悌臣,乃金詮三寸也。以金詮爲後,而語之曰:『不服喪三年,吾之田地、奴婢盡給,只繼後。』金詮以此,至今祀之。金諶無後,以三寸姪金安世爲收養,給田地,只祭之如金悌臣事,而以王子爲後,不服三年,而使依托不絶祭祀,於情、禮合當矣。」大司諫柳雲曰:「金悌臣事,乃一家事,不可以此爲法。但以疏遠之人,爲之立後,使不絶祀,合於情理,王子則不可也。如士大夫,只祭三代,而親盡則止,可矣。」持平南世準曰:「以王子爲後,主祭之言,不可矣。」應箕曰:「以王子立後,則人無疑,而亦無以此爲藉口者,以疏遠者立後,而不襲爵,則人皆以爲,有疑而然也。以上之至親爲之,於禮當矣。」柳雲曰:「反正後,無以疏遠之人爲藉口者,而皆以至親爲藉口,不可以王子爲後也。」參贊官金安國曰:「魯山、燕山立後,乃爲孤魂無托,不絶祭祀。是,盛德之事,不使絶祀,可也。以王子立後之事,當更商確,臣意,使疏遠爲之,當矣。」知事張順孫曰:「以疏遠之人,繼後可也。」上曰:「議論不一,故未定也。此事,似易而難。予意,不可以立後,爲藉口事也,爲孤魂無托,不使廢祭,可也。不須立後,其官爲致祭之事,似當。」

○傳曰:「魯山墓所,遣官致祭後,修築墳墓。」

○敎吏曺,擇守令。

○命弘又館,考古書,抄人君治國要道及敎養元子最切者,書啓。

○以蔡忱爲司憲府持平,魚得江爲弘文館校理。

○開城府下霰,又雷發數聲。

○御夜對。

11月23日

○庚子,御朝講。大司憲金璫曰:「魯山、燕山立後事,大臣等當初皆以爲重難,其後皆以爲便,時無發落,臣未之知也。立後事,爲孤魂無托而爲之,古人猶恐苗裔之或存,非仁也。況親親之道,尤不可恝視,須自上衷決然行之。」上曰:「此立後事,處之未得其宜。宋氏、愼氏尙存,雖官爲致祭,使不絶祀,似可。」領事鄭光弼曰:「在祖宗朝,亦未立魯山之後,今未可議爲也。然此立後,乃上之至德,當示以至公無私之意,而立後之人,則果何者可合乎?昨聞金應箕所啓,當以王子爲後,此則計其後世之疑,而啓之者也。雖非親王子,後世有何疑乎?」璫曰:「應箕所啓,甚不當之言也。」上曰:「應箕此言,不可擧行也。」司諫洪彦弼曰:「應箕所啓,甚不當,豈可以疑事啓之乎?」上曰:「有何疑乎?但以疏族爲之後,則出入其第爲難。此,大臣之初議也,此議無乃是乎?近於經筵,有言宗親當數引見者,王子則果有時待之,宗親則無對接之道。今後依輪對例爲之,何如?」光弼曰:「宗親入參輪對事,祖宗朝所無,當廣議爲之。且無學術者,則不可入也。」璫曰:「若以年少宗親,入參輪對,必無可採之實矣。」同知事宋千喜曰:「待宗親之禮,如後苑觀射,則至好,若入輪對,似不當矣。」上曰:「宗親觀射,亦當爲之。」璫曰:「待宗親之事,如殿講、觀射,自有其例,不須別立新法。若參入輪對,則其終,不無任事之議,不可開端,如祖宗朝法,宜矣。」

○傳于宗簿寺曰:「常參時,宗親一二品及三品堂上,令周回入侍。宗親殿講賜宴,近日久廢,令可依古例行之。」

○傳于政院曰:「昔者淮南王長,謀反貶謫,以至道死。百姓歌之曰:『一尺布,尙可縫;一斗粟,尙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此惡而歌之也。予承大亂之後,甄城君恮,爲奸人藉口,朝廷擧大義請罪,迫於群議,不得已罪之,其於骨肉之情,何有紀極?欲於墓所、家廟,遣官別祭,此,何如也?」回啓曰:「今聞上敎,至爲感動。此出於至誠,遣祭爲當。」

○下前後議得于政院曰:「〈鄭光弼等議,在十九日。〉魯山、燕山欲立後之意,此古興滅、繼絶之遣意也。其屬籍不削,屬籍當絶之議,果非也。是雖見廢,天倫豈可廢乎?憫其無後,欲立繼嗣,意雖至矣,非如他宗親立後之例。如是事,須合於古典然後,擧而行之。今觀,群議不一,其間雖引古例,未知其正合於此。欲其立後者,爲祭祀而然也。宋氏、愼氏尙在,官輸祭物致祭,不亦厚乎?」其議則柳洵以爲:「魯山、燕山置後,未可輕易施行。上若以爲可,則爲後可當人及奉祀諸事,該曺自可磨鍊施行。」宋軼議:「魯山、燕山立後事,似若不可,令各其家人,依常例爲之,恐或無妨。」姜渾以爲:「魯山、燕山,雖皆無後,若令立後,則爲之後者爲之子,其奉祀與否,不係於其後之有無也。故臣前日,以此啓達。且今宋氏、愼氏俱存,令依常例,從願立後,似當於義。」李蓀以爲:「魯山、燕山立後,其事勢似難。」朴說以爲:「魯山、燕山雖失道見廢,憫其無嗣,立後使不絶祀,正合情、義。」李繼孟以爲:「許其兩家,擇其疏遠昭穆相當之族,以爲後,自同凡家,只奉其祀,而無襲爵、加冠之事,於情、義爲當。」柳聃年以爲:「依士大夫例,令宋氏、愼氏,擇其可爲後者,呈該曺立後,似當。」金克愊以爲:「令兩家自擇爲後,乃一時權宜,恐未合禮文。且於世宗朝有芳碩立後事,令禮官參考古例,定爲至當之制,何如?」承旨李自華等以爲:「魯山、燕山立後,俾不絶祀,允合大義。聖情懇至,實盛德事也。其與先王立芳碩後,事殊而意同,立後應擧節目,可令禮官,詳究古制,盡其情、禮,行之爲當。」吏曺參議金安老以爲:「魯山、燕山屬籍未絶,降有封號,自可同於王子君,不宜絶祀。今置守塚,又給祭物,不立後,無以主其祀,其立後世襲,一依王子君例,如無第宅,官爲給之,使祠廟有所。且置祭田、臧獲,俾不贊祀事,似合於義。」戶曺參議李陌以爲:「嘗聞,魯山傳位於世祖,世祖卽位之後,人心未定,不得已降封爲君,尋賜死,誠可憐悶,宜當立後,以奉其祀。但在成宗朝未有是議,雖似無罪,今年代已遠,不可追立其後。燕山失道已極,宗社幾危,其得罪宗社大矣。聖上反正,命降封爲君,使終天年,爲賜大矣。旣告宗廟放黜之,又何立後?今此立後之議,雖出於仁慈,於國家大計,甚不可也。設使朝廷猶惜其燕山無後,請王子君之子,立以爲後,使奉其祀,其繼後之子,幸有不肖之心,則安知藉口不爲後日之患哉?此兩君有後、無後,非朝廷所可恤也。」〈史臣曰:「陌,僥幸中第,攀緣戚里,性行奸慝。上於此議,不能無疑,使盛事,不得見於斯世,至有欲磔食陌之肉者,豈非一言喪邦者乎?」〉禮曺參議丁壽崗以爲:「魯山、燕山,旣封號爲君,不絶屬籍,則當依國制,襲爵其後。且官給民田、茅舍,以爲立廟、供祭之資,何如?」工曺參義鄭光國以爲:「魯山、燕山,旣於四仲,不廢廟祀,則似不可無主祀之人。但雖今立後,以他王子君爲後之例襲爵,恐未便當。」藝文館奉敎李弘幹等以爲:「魯山、燕山,旣封爲君,則國家以宗室待之,固非見絶於屬籍也。擇宗室可嗣者而嗣之,以奉其祀,斷無可疑。」

○御夕講。上曰:「今日候甚暖如春,合氷處還解,深用爲憂。」參贊官李自華曰:「古人以無氷爲災,近日氣暖如春,臣等亦至爲憂慮。」奇遵曰:「臣見李陌之議,至爲邪慝,邪妄之言,不足取信。後世必以謂:『因此議而不爲立後也。」上曰:「議得,各陳所懷。李陌之議,予不詳見,豈可拘此議也?」韓效元曰:「李陌之議,皆以爲邪諂。」

○倭寇多大浦,殺害人物。

11月24日

○辛丑,御朝講。掌令柳灌曰:「燕山、魯山立後,於事可當,故廷議如此,而間有邪慝之議,自上不欲爲之,無乃有累於聖德耶?」上曰:「立後事,乃興滅、繼絶之意。但以疎遠之人爲後,則出入宋氏、愼氏之家爲難。且考之古例,無正合之事,官爲致祭,使不絶祀宜矣。」正言任權曰:「下人邪慝之議,不須掛念,當從正議。」上曰:「群議所見各異,一人妄議,其可從乎?予不見是議,而予意已決,官爲致祭,似可也。」

○御夕講。

○慶尙道興海郡地震。

11月25日

○壬寅,御朝講。執義成世昌曰:「魯山、燕山立後事,當從正議。」上曰:「官爲致祭,好矣。」世昌曰:「人君之治國,當以富、庶、敎爲急,然必先富而後敎,可也。世宗朝,用力於農桑,至矣。故守令巡審四境而勸農,野無不耕之田矣。近來民無力農之人,守令亦不出陌,勸課農桑,監司又不能檢擧,另加申明,諭于外方,使務農業,何如?」

○諭八道觀察使,令勸課農桑。

○御夕講。

11月26日

○癸卯,御朝講。

○御夕講。

11月27日

○甲辰,禮曺啓曰:「芳碩立後事聞之則固城君,其後也。問於其家,則有立後敎旨矣。」

11月28日

○乙巳,交城君盧公弼卒,遣承旨往弔之。

史臣曰:「公弼爲人,强敏精察,諳鍊古事,奉職詳密,稍能詩文。然性甚偏刻,貪汚鄙嗇,逐利分毫,有同商買。唯不懈祭先,人或稱之。及卒,諡曰恭褊。〈執禮銜賓爲恭,心隘政急爲褊。

○公弼,自少常往來親善者,唯任士洪、柳子光,而士洪則至與爲婚。二人皆誤國奸雄,議者曰:『亂政之時,公弼幸早被謫,若在朝則其不爲士洪之黨,未可知也。』反正之後,擧朝請竄柳子光,公弼反以言者爲非,士林莫不憤罵。〉

○命薦生員、進士可用之才。

○諭諸道觀察使,以嚴明殿最。

○傳于政院曰:「古者大臣疾病喪死,人君皆親臨其第,問疾弔喪,今則勢難不爲矣。今聞交城君之逝,良用慟惻。今後凡大臣,或疾病或不幸,政院登時取稟,承旨一員問疾弔喪,永爲常規。」

11月29日

○丙午,上以交城君卒,進素饌,政院請用肉膳。再啓,乃許。

○弘文館製《戒心箴》以進,命左贊成金詮、判書南袞考課,修撰趙光祖居首,命賜毛褥一坐。〈史臣曰:「光祖,本有治心之功,一時重之。平生志業,專祖伊、洛諸賢,言行擧措,動遵古賢,誠間世之賢,而吾大東,罕有其儷。雅不喜文章,此製乃由中而出,不假外美者也。」〉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二十六〉

十二月

12月1日

○丁未朔,諫院啓曰:「七十致仕,非自我朝,乃古先聖王之法也。設官之意,要使其人,盡其職任也。非但欲立厚風,給祿養老而已,吏曹考課勤慢,黜陟人物,亦其職任也。頃者孫元老、李均、李祿崇,老不治事,吏曹考課而送西,其事甚當。經筵官歸咎吏曹,使還敍東班,甚不可,請復送西,使不失祿,亦厚風也。雜類中有術業精通者,擧而用之,以齒士類,專是勸奬之意也。內醫院官員金順蒙,其術業精通,則未可知也。嘗聞,順蒙,宰相請招則必赴,如卑賤之官,雖請不赴,人有問於其家,亦不出見,問之亦不答。其任固在救病活人,而如是則朝廷固當治罪,豈可反敍東班乎?請速改之。奉常寺僉正尹宕,當國恤,求爲山陵、國葬、殯殿三都監郞官,用心不正,請速貶降,以正士習。」傳曰:「吏曹以老不治事,請遞李均等三人,予以爲『雖解長官,可使在閑職』,其後大臣、侍從多以爲:『無忠厚之風』,故更令敍東班矣。成宗朝,臺諫請遞老臣者多,而不從者,以其存忠厚之風也。朝廷不尙忠厚,則下人豈復有忠厚之意乎?業已敍東班,今不可旋改。金順蒙則內醫院提調,擧以術業精通,是,公也;人或招之不往者,私也。豈可以私廢公而改差?尹宕則其時三都監奔走苦役,人必厭惡,有何所樂,而敢欲求之?以情而言,則有識之人豈爲此哉?」

○傳于政院曰:「忠淸道觀察使權敏手,請於道內設場門,令戶曹議啓,則又請各道竝設。此雖救荒之意,場市乃逐末之事,而興販之人,盡取農家之有,是固大弊。姑從民願,只於忠淸設場,他道則勿設,可也,更問于戶曹。」

12月2日

○戊申,御朝講。侍講官韓效元臨文曰:「此云:『有國家者,貴人而賤祿。』人君之道,當如是也,此當體念。」上曰:「人臣爲國家事,豈待爵祿之厚而後,盡心哉?」效元曰:「人臣則固不可以此爲心,人主之意,當如是耳。」同知事李繼孟曰:「向者新門外宗親等之事,〈指新昌令。〉甚不明,而上變告者,〈常山正。〉濫蒙其賞,臣不知其事之何如。鄭光弼參鞫其獄,而嘗言其事不分明,故臣聞而啓之耳。須追悔如此之失,方能處置後來之事矣。」效元曰:「此事,臣亦聞之。若然則小人希望恩數者,必效此不絶,如是之事,在所當愼。」上曰:「前日,承旨申鏛亦言之。其時予不親問,委大臣鞫之。及獄成視之,不能的見其可疑之端,故如律治之。今多有言者,大不快於物議,然業已爲之,不可追改。」司諫洪彦弼曰:「人有上變告,不必親問也。」上曰:「或親問,或委有司,因其事之輕重而處之,豈必事事親問哉?」〈史臣曰:「繼孟,爲人慷慨,不以一介累於人。申用漑,少時袖珍寶,欲扶其窘,繼孟不受。末孫告變,人莫不以新昌爲冤,而不敢開口,繼孟言之,此非賢乎?」〉 ○傳曰:「新昌令之獄,予不親問,委諸大臣、臺諫,推問承服。不知其有何曖昧之狀,其連坐被罪者,已令放之矣。如有未盡放者,今可悉放,其議諸大臣。」光弼、應箕、用漑議曰:「當悉放之。」朴說曰:「其時李季男則以爲:『末孫當反坐。』」上命盡放新昌令族親等。〈史臣曰:「朴說,爲人慈祥;季男,起自門蔭,其判吏、戶,皆稱其職。於是乎,能言人所不能言者,豈不賢哉?」〉 ○御夕講。

○諫院啓前事,又啓:「副提學金硡,素有物議,今當國恤,又有所失,不可在侍從之列,亦當速改。」皆不允。

12月3日

○己酉,御朝講。侍講官柳溥曰:「古者立大宗、小宗,故家道和睦。今者宗法久廢,不能睦族,若興此道,則自然睦族矣。」又曰:「舜以天下養,養之至也,後世稱爲大孝。今上以一國奉養慈殿,亦可謂至矣。當使外間之人,知聖孝之盡其道也。須於節日,不廢進豐呈。」領事金應箕曰:「近因年歉,自靖國後,不擧豐呈之禮。衆皆缺望,溥之言,是也。」上曰:「所啓當矣。」應箕曰:「勿論年歉,當擧行。」上曰:「冬至進豐呈,再度懇請,而慈殿以年凶固辭,故未敢耳,何論糜費乎?」

○文昭殿參奉鄭汝寬來啓曰:「璿源殿城內,有異物棄之,就視之,則以紅紬單袱,裹神主,下趺而置之。紅袱內書曰:『章順王后下臺。』覓得入之埋處,則彰義門外瓮巖路搜覓。」上驚動久之曰:「當奉覓。」承旨金安國曰:「當問于左右大臣。」左議政金應箕曰:「此,國之大事,所當奉覓。」承旨柳雲曰:「取趺見之,奉覓可也。」朴說曰:「眞知其實然後,乃可奉覓。」應箕曰:「可依此文覓之。」安國曰:「已作新神主,安于殿內。今雖奉覓舊版,曾經盜竊之汚,何以復安乎?」遣金應箕、承旨尹希仁,往覓之,應箕啓曰:「奉覓則奉安諸緣及厥終處置諸事,當預爲之所,請令政府、禮曹,考古制行之。」從之。

○御夕講。

○諫院啓前事,不允。

○遣承旨尹希仁,弔盧公弼之喪。

○聖節使,自北京,先遣通事,以中朝消息,聞。大略則「通事告主事曰:『何不許我國買賣?』主事答曰:『皇帝及太監欲先與爾國人買賣,然後許商人買賣。』果有稱朝廷及太監買賣者,以銀之類銅者,勒給之,多取我國人白扇、魚物、紙、米而去,時事可知。」

12月4日

○庚戌,傳于政院曰:「經筵時,領事雖有故不入,可以御經筵,前已議之。萬一臺諫以事故不來,猶御經筵乎?政院議啓。」回啓曰:「雖無臺諫一員,御之似可。然自祖宗以來,無臺諫則不御。臺諫者,朝廷之耳目,俱入然後御之,乃可也。」

○命遞弘文館修撰黃孝獻。〈史臣曰:「孝獻,少有文名,然欲保身,容默不言,儕輩鄙之,孝獻托病不仕。」〉 ○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朴說、李繼孟、南袞議:「搜揚側陋,固是帝王之美政。然科擧之外,用人之路,不爲不廣,今若更立新條,令各道監司,每歲薦聞,則非唯可薦之才難得,亦或有冒濫失實之弊。臣等意,宜諭諸道,按部之內,如有學術、行義,爲鄕里所推服者,不拘恒例,隨其所聞,薦進于朝,亦庶無遺才之患。」又議:「各道各邑,或地廣而物産不阜;或地狹而物産饒足。當初貢案詳定時,必計其邑之殘盛、地之廣狹、物之産不産,酌定貢物之多少,以爲恒式。今若只據結負多寡,紛更舊案,或加或減,則亦必不得均齊,而弊又多端。」又議:「各道監司,期年而遞,道內弊瘼,未及周知,果如所啓之言。然若依兩界例,挈家赴任,再期而遞,則非惟供億煩費,亦有裁決停滯之患,其弊反有甚於今日。況祖宗成憲,輕改實難,仍舊爲便。」皆從之。前旣命議啓,故有是議。

○慶尙道咸安郡地震。

12月5日

○辛亥,大臣及禮曹,請奉安章順王后神位趺方于後殿簷下,又磨鍊捕告盜位版者,論賞節目曰:「進告人有職者,加三階;無職者超三階,竝授祿職,賤口則爲良,給緜布一千五百匹。」以啓,允之。

12月6日

○壬子,上御宣政殿,講專經文臣。

○臺諫啓曰:「副提學金硡奉使平安道,當國恤初,率宿娼妓,乃朴元宗家畜之妓。元宗旣死,妓還本邑,硡乃私之,侍從之人,敢如是乎?及竣事還京,亦率來畜之,是亦不可。雖欲掩覆,一道喧騰,所聞分明,故啓之耳。僉正尹宕,於章敬王后昇遐之日,營求都監,希望恩數,士習不正,請竝貶降。」從之。

12月7日

○癸丑,受常參,聽朝啓。

○御朝講。上曰:「日暖不得藏氷,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恐朝廷紀綱有所解弛而然也。」領事鄭光弼曰:「時當大寒,而寒氣未隆,每朝霧如春,臣等不勝憂慮。」侍講官韓效元曰:「陽氣不潛藏於地中,而發洩於外,山川之氣藹如細霧。頃者原廟失神主,朝廷爲之震動,則彼盜之者,當驚懼罔措,而今又以下趺,入擲城內,至以所埋之處,書諸袱,以欺誣國家,朝廷復爲其人所弄,遣大臣,率軍奔索,使其人少有嚴憚,何至如是乎?以是而言,朝廷紀綱,果未振也。今大臣等又建議掛榜以賞爵、賞布,誘其人欲令進告,彼人以僞詐,欺罔國家,而朝廷又以利欲誘之。大臣掛榜之議,出於不得已也,揆諸事理,猶未得當。今下哀痛之敎,以誠敬未至、紀綱未振,爲責己之辭,頒示中外,以忠義感人,則人咸有感激之心,先以此示中外而後,掛榜之事,不得已幷行,可也。且當下趺入擲之後,一度奉覓,猶可也,其至於再,臣恐不可。」上深然之。持平李壽章曰:「近者,以一賤口,謀陷重臣,〈柳聃年等事。〉又告盜丁香者,政院雖不可不啓,當斟酌輕重、大小,爲之緩急,可也。夜半招呼宰執,朝廷震動,亦似不當。」正言任權曰:「近來國家賞功,多失其宜,故下人爭慕效之,告訐成風,所謂定難功臣,無功見錄者,今日坐中亦有之。〈指安瑭。〉假使下問其人,不知自以有何功也。其時朝廷,雖錄功臣,意其見錄者,當讓其功也。夫所謂功臣者,山河帶礪,苟使無功而得之,則爭有窺覬之心,其弊無窮。臺諫每議此事,欲一發而久未果矣。」

○御夕講。

○晋州人姜應台,卽前縣監琯之子。琯遘疾,斷左手無名指,和藥以進。疾愈,琯以孝聞,人稱其所居里曰世孝里。

12月8日

○甲寅,御朝講。上曰:「良民少而賤口多,終必至於無良民,此非細故。」領事申用漑曰:「今之制令,賤口從母,故奴娶良女,婢嫁良夫,從賤之路多,而爲良之路少,故軍額日減。臣前已論啓,而大臣廷議,皆以爲難,今須定勿嫁良人之法。」大司憲金璫曰:「良人推制事,別遣大臣刷出,以充保率,何如?」特進官成夢井曰:「不久而必至於專無良民。」命大臣議。鄭光弼等議曰:「《大典》內補充隊條,大小人員之下『及良民』三字削去,故爲良之路不廣,今後添入,何如?」從之。

○命弘文館官員次次遷轉,吏曹以應敎以下,在職日淺,不當陞,且無可擬之人,李耔雖有相避,勿拘注擬,從之。

○傳曰:「張順孫爲戶曹判書時,立法以兩界倉穀,每於節季,書數以啓,今可申明。賤人爲良之路,不可不開廣,經筵官每以爲:『宜立法,以救其弊。』竝令收議。今後凡常參、都試、成均輪次宰相進不進單子,竝皆啓下憲府,宗親則下宗簿寺,可也。」承旨金安國啓曰:「此其初立法也。若奉承傳,使憲府,考察勤慢,至於三公,幷令書啓,則事體有妨,請依《大典》糾檢。」從之。

○臺諫啓曰:「前者定難錄功,非矣。盧永孫告變之功,可錄也,其餘推官,有何功而參錄乎?然其時,臺諫論執中止,大失事體,其事愈久而公論愈激,不可不改。永孫功則可錄,而賞加超擢太過,請改正。且常山君末孫其所告變,固不大關,而至於超資,猥濫莫甚,請改正。李陌,人物輕薄,不合六曹,請竝改正。」竝不允。〈史臣曰:「陌,輕薄謬妄,及議魯山、燕山立後事,物論尤激。」〉

12月9日

○乙卯,御朝講。臺諫啓李陌及定難功臣事,不允。

○以韓效元爲弘文館副提學,李彦浩爲直提學,朴守紋爲典翰,柳溥爲應敎,鄭忠樑爲司憲府掌令,李耔爲副應敎,黃士佑爲司諫院正言,表憑、張玉爲副修撰,柳庸謹爲正字。〈史臣曰:「效元,脂韋無定志;彦浩,簡儉,然不愛士;守紋,朴訥,其入玉堂,特爲友人所推挽也;溥,狹隘同於彦浩,而行則不逮。」〉

12月10日

○丙辰,御朝講。臺諫啓定難功臣及盧永孫、常山君、李陌等事,不允。

○遣右承旨申鏛,致祭于魯山君墓。〈史臣曰:「旣定守護軍,又遣內臣祭之,此,仁德也,亦足以慰孤魂。獨於立後闕焉,士林痛甚。邪議發於金應箕,張於李陌也。」〉〈又曰:「鏛來復命,與金安國相語,至於垂淚。墓在寧越郡西五里路傍,高僅二尺,衆塚蕞于傍。邑人稱之爲君王墓,雖孩幼,亦能識別。人云:『當初不諱之日,一邑遑遽,郡吏有名陰興道者,臨哭具棺以葬。』邑人至今哀傷之。」〉 ○遣承旨,致祭于甄城君家廟。〈史臣曰:「甄城,無罪而死,《斗粟可舂》之謠方興。始雖斷之太迫,追愍至此,豈非日月之食乎?」〉

○韓山郡守孫世雍上疏,略曰:

臣嘗目覩忌晨齋之謬,嚮於廢朝爲正言,奏疏歷陳,今年夏,聖上可諫院之奏,許令永罷。第昭格署所納正租,乃爲忌晨齋費也。忌晨齋則已罷,而正租則時未蠲去,正如沈痾向釋,而餘證未殄。夫所謂道流者,乃黃冠道士者類也。昔蓋蘇文欲興儒、釋、黃冠等三敎,比之於三足鼎,說寶藏王,奏請叔達等入道于唐太宗,此道流入東方之源也;前秦符堅遣僧順道送佛像,此高麗佛法之始也;胡僧難陀至自晋,此百濟佛法之始也;沙門黑胡子、阿道,辭麗抵羅,此新羅佛法之始也。《三國史》所謂:『順道肇麗;難陀闢濟;阿道基羅。』者,此也。臣決知麗非順道所肇之也;濟非難陀所闢之也;羅非阿道所基之也。造史者之言,殆不經也。小獸林王創尙門寺,置順道以尊奉之,臣未聞順道之福于其世也;枕流王創佛宇於新都,置難陀以尊奉之,臣未聞難陀之福于其世也;訥祗王置阿道於毛禮之家,以尊奉之,臣未聞阿道之福于其世也;高麗育王,處處立塔,遍塵家,臣未聞古塔之福于其世也。新羅眞興王聚黃鐵五萬七千斤、黃金三萬,分鑄釋迦三尊丈六之像,臣未聞三尊丈六之福于其世也。景德王鑄四十九萬七千三百餘斤之鍾,臣未聞古鍾之福于其世也;寶藏王坐道士于儒生之上,使百川儒老,朝宗于釋道汪洋之海,臣未聞道士之福于其世也。我成宗大王知佛之蝃蝀於聖化,罷祝手之齋;今我聖上亦罷忌晨之齋,前聖、後聖,爲吾道慮,至矣。此,東方萬代之福也。獨道流尙存,恐未盡芟其根也。若如訥祗、枕流等諸王復出于後世,則未必不或塔之,或鍾之,或丈六之,而瘡痍乎生民,此豈羽翼乎?吾道,實階梯乎異端也。願殿下,快去昭格署,崇吾道以大之,急蠲正租之貢,以除可無之弊焉。

○御夕講。

○臺諫啓定難功臣及盧永孫、常山君加資、李陌等事,又曰:「昭格署,自祖宗朝設官之意,未可知也。左道虛誕,與佛氏無異,道家之事,歷代或尙或不,我朝至於設官,而糜費亦甚。今當正道昭明之時,豈可使左道仍在乎?近聞,孫世雍上疏,下該司,該司必請罷矣。但恐上以爲久,而留難也,當此時革之,可也。朴守紋,前爲四品日淺,而爲典翰,當改正。許渭爲工曹佐郞,因祭享事,見罷未久,還敍准品,殊無罷職之意,當還罷。申億壽,自司評爲佐郞。大抵決訟官,必箇滿乃遷,新授之官粗知元隻情狀,而卽遞未便,請還其職。」命仍億壽職,餘皆不允。

12月11日

○丁巳,御朝講。臺諫啓前事。領事申用漑、特進官李坫、侍講官李淸、說經鄭譍,亦請罷昭格署,皆不允。

○聽輪對。

○命考宗室中試藝者賜宴之例,當代但有賜宴坡陵君之例。

○御夕講。

○太白晝見。

○黃海道信川郡地震。

12月12日

○戊午,知中樞府事洪淑、戶曹判書安瑭、刑曹參判黃孟獻啓曰:「臺諫欲改正定難功臣,臣等俱以其時承旨錄功,尤爲無功,故臣等卽以濫授未安之意,再三請辭,猶未蒙允,常懷未安。今臺諫之言甚是,其時承旨,或在喪,或在外,故臣等獨來請辭。」上曰:「已過十年,不可追改,勿辭。」累辭,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講《大學衍義》。檢討官趙光祖因誠明致曲之說,極論帝王爲學之道。韓忠曰:「前已進講《庸》、《學》,今而又進講《衍義》,何有不體實者乎?然於進讀之際,或以文字,或以言語啓之者,夫思慮、覺悟,必於文字、言語間,有之,故盡心剖析而啓之也。此云:『自誠明謂之性,聖人之事也,其次致曲,學者之事也。』而曲者,善端發見之謂也。一語一動,一事一物,莫不各有當然之理,當然之理,卽所謂善也。然其善惡,如陰陽之必在,一念之微,當察其善乎、惡乎,善則極力擴之,勿使餒焉。是尤切於聖學,故光祖之言乃爾,願須留神。」光祖曰:「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其理一也。若於爲孝,極盡其道,則他可擧此措之,行一事,當盡一事之理,不可少有餘蘊也。且爲學之術,上已知之矣。《大學》、《中庸》,上下皆當勉,而大槪專爲人主而作。惟人主,可使無一物不得其所。若欲使萬物,皆得其所,則非學,何以爲用?人主之學,當務其大,而一法堯、舜,學若高明,則他事自不勞而理矣。爲學之術,固難,不可徒看文字而已,見其文,須着於心,以古之言,如己之言,體認切至,可以言學矣。以外間言之,滿朝士大夫,孰不爲學?只學文字,而不識其理,故學不如古,而治道亦卑,可勝嘆哉?我國自古及今,爲性學者間有之,而患無淵源,故終無至於至極之地者矣。須以古昔聖王相傳之意,體念不忘,動靜造次,必皆於是。所操至約,而所施至廣,其於振作士氣、轉移風俗,何有?大亂之後,至治之機,正在今日,今若不力,後豈可必?願於機會,極力爲之。」參贊官尹希仁曰:「向學之誠,無如今日,當終始如一,然後功夫成矣。願須終始如一,以求至乎至極。」光祖曰:「雖極力於機會,若不厚立根本,則又必不能久矣。人之善構第宅者,必先鞏固其基,故可以至於百年。如不然則其結構雖牢,傾圮之患,不日可待,願念于玆。古云:『堯、舜性之,湯、武反之。』反之之功,不可不至。故杖、豆、几、案,必皆有銘,以備觀省者,物欲之投間、抵隙者,非一,大賢以下,當如此然後,可能制之故也。上意須加存省,以爲:『予亦有群臣、百姓,無異於堯、舜、湯、武之爲君,而何可不及於堯、舜、湯、武之爲治乎?』以此立志,則終可及也。下之振作,在於上人,上先修德以感之,則下莫不動,而至治生矣。人皆以爲:『今日正是爲治之機也。』不失此機,而盡其心力,則社稷之福也。修德,是乃根本,用力於此,則其他不勞自理矣。不於根本致力,而勞於事爲之末,則徒勞無益而已。臣見,一日之間,公事出納,至夥至繁,臣恐上之念慮,無乃詳於此,而不專於學術耶?公事出納,亦不可廢,然當攬其大綱,而皆付諸下人,宜專以學術爲主。」韓忠曰:「靜坐功夫,與出入公事之時,雖異,然事物之理,無往不在,於出入公事之際,亦使此心,無少間斷,而至誠無息,則皆是學也,學與事,非異物矣。但以下人之學見之,則人心出入無常,若在紛擾之中,心之定力,或失其正,故必須靜處,不雜他念,然後爲功易矣。着實之功,無處不在,若遇事能處,則事莫非學也。」光祖曰:「古者,君逸於上,臣勞於下,今則有君勞,臣逸之弊。人君於出入公事,須當摠攬要領,而專主學術,故臣之所啓如是也。」韓忠曰:「大事則已矣,小事則政府方署事,皆使之裁決矣。」光祖曰:「孟子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大學》曰:『堯、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率天下以暴,而民從之。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上不行其事,而欲使民從之,雖懇懇傳敎,民必不從;上若先行其事,則雖使民不從,亦不可禁。使民爲善爲惡之機,惟在於上,可不愼歟?」上曰:「若欲爲學,當專一爲之,而公事亦不可不察。但恐簿書期會之間,或生他念,而不專於學,故所啓乃爾。以學言之,則簿書期會,果是末也,欲使專一於學,當矣。」光祖曰:「朝廷政治,當摠攬,而臣之所啓,欲專一學業也。臣前入經筵,聞成世昌啓以靜處之意,臣亦欲啓,而恐紛亂未果,此實臣之每欲啓之者也。不特晝常靜處,而夜亦獨處則聖學固當專一,而聖躬亦安寧矣。聖躬不可不保護,而居處尤宜靜也。學術,當知要領,不須博覽爲也。凡爲儒者,雖只爲《大學》一部,而亦可措諸事業。昔趙晋,不甚賢者,而猶以爲:『我讀《論語》,以半部佐太祖,定天下,以半部佐太宗,致太平。』夫爲學,當於性經體認而已,固不可經意於諸家也。」

○傳曰:「前日執義成世昌乃云:『人君當獨處。』今日經筵官〈指趙光祖。〉亦以是言之。聞其言甚善,而未詳其指意也。」政院回啓曰:「此欲人主靜處好學也。」上曰:「意其所言,必謂盡辟宦官、宮妾云爾,故問之。果若獨處,可能好學也。」承旨尹世豪回啓曰:「帝王之道,一日二日萬機。趙光祖之言,乃爲向學而言也。當以此爲存心出治之本而已,不可以學問,而廢公事也。」上曰:「人君好學,乃存心出治之要道,其於政令,亦不可忽略也。」

12月13日

○己未,御晝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全羅道觀察使許硡狀啓曰:

全州府尹崔重洪、羅州牧使權希孟、臨陂縣令崔自淑等,廉謹居官,竝有實效;〈硡之是啓,人頗有不公之譏。〉龍潭縣令金良佐,徵贖濫重,吏民流亡。〈先是,下書于八道,使錄守令實迹以啓,故有是啓。「〉

○御夕講。

○太白晝見。

12月14日

○庚申,御晝講。掌令鄭忠樑啓前事。獻納文瓘曰:「功臣之名,自三代,必待勳勞而無功者,不可冒居。漢高祖得天下,一時攀附之人非不多,而錄功者不多。我朝開國功臣亦不多,而靖國之功太濫;定難之功,尤爲虛事,靖國之功,其事大矣,不可復議,定難之功,不可不改。其時乘大亂之後,不得善處,故自靖國之後,風俗日薄,人心日偸,間有羅織虛言,驚動上意,是皆貪功名者之所爲,必欲革此習,當改功臣之濫也。盧永孫,濫處六卿之列,請速改之。聖學高明,其於邪正,已悉知矣。凡干左道,皆已革去,昭格署亦左道,而祖宗朝積弊也。徒諉之祖宗朝事,而不革,可乎?李陌輕薄,不容於物議,久矣。近來事多失謬,雖遞參議,豈無可合之職乎?朴守紋,人器不相當,職亦驟陞也。」講官等亦請罷昭格署。領事金應箕曰:「臺諫所啓,是也。當初錄功旣大,今之改正亦重,當速斷無留。曩者臣三爲摩尼山香使,見祭之時,祀玉皇上帝,配之以老子,又有二十八宿,書之于板,又以閻羅王祀之,豈有星神降歆之理乎?昭格署亦如此,虛誕之事,皆速革之。」侍講官李彦浩曰:「人君當求福不回。況聖學高明,何敢求福於非道乎?當速革罷。」上曰:「昭格署,自祖宗朝,欲罷不能,至於設官,其來已久,故不改耳。功臣,不可輕改也。初旣以爲有功而錄之,今改之不可。盧永孫、末孫等,果以告變,爲二品之職矣。然當初以爲有功,則今何以改也?」文瓘曰:「盧永孫功則可錄,職則太濫。其時以功授通政,可也,而超爲資憲,以累朝章;未孫所告,不重大,而至於超資。爵賞,人主之大柄,不可濫用也。」命改許渭職,餘皆不允。

○傳曰:「祖宗朝大小人員,或罷職,或送西,不卽敍用,欲其懲戒也。邇來此法不擧,自靖國後,或罷,或送西,未久卽敍,然豈無可用者乎?今若如是卽敍,則殊無懲戒之意。自今後凡見罷、送西之人,毋卽敍用,其卓異者,啓而敍之,可也。文臣之見罷者,或付學官、或付別坐、或付外敎授者,欲令得仕路也。雖非祿官,亦是仕路,不可汲汲而敍也。」政院回啓曰:「《續錄》云:『文臣居下等者,雖未經年,外敎授除授。』今敎旨與法有異,何以爲之?」不報。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申用漑議啓曰:「臣等見,成宗朝文臣居下等者,經年後還敍實職,其後以爲未便,而除授無祿職。其後又以爲未便,復除授實職。今吏曹請除無祿,臣等之意以爲,下等與作散,或因一事之誤,或因庸劣無用,若一切還敍無祿官,似未便。當使吏曹,隨其人器,或經年卽敍祿職;或才不可用,則棄之亦可。兵曹則本無無祿官,如是而欲敍他處,還付祿職,尤未便。」左議政金應箕議:「吏曹則用人之路多,而又多無祿職,故如是啓稟,若兵曹則無無祿職,當依《大典》爲之。」

○御夕講。

12月15日

○辛酉,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夜對。承旨金安國曰:「薦擧之法,非特草野之士,在朝之人,亦可使薦,臺諫之啓,必以隱逸之士爲重也。」上曰:「薦擧之事,臺諫果以謂:『在朝之臣勿薦,而巖穴之士當擧。』非徒巖穴之人,在朝之臣,亦可以薦也。人君居九重之內,雖在朝之人,亦難盡知。」安國曰:「在朝之臣其賢否,固難逃於聖明,然在朝之賢,不無沈於下僚者。以此觀之,臺諫之言,亦不廣也。」

12月16日

○壬戌,御朝講。

○御夕講。金安國曰:「今佛道,痛革已盡,皆以爲:『終不復振,然後世必有復興之日矣。凡禍福之說,易爲恐動,其崇奉之端,安知其出於閨門內?願聖上痛禁之,不使復蔓。」韓效元曰:「崇奉之端,必自宮闈,金安國之言甚善。何者?王子、君、妃嬪,他無可求之事,只願福壽之延長。若疾病則欲治而有勿藥之喜;衰年則欲祈而有延年之効,故求福田利益也。宮禁之中,幾微一出,雖聖上,亦未之知也。高䯻廣袖之易化,千萬勿示幾微也。」上曰:「人之易惑於異端者,多慾故也。先祛私慾,則不惑也。」安國曰:「自上聖學洞明,必無此事也。然其源不絶,防之必固,安知宮闈之中,異端或有復萌也?須於宮闈之中,凡干異端之事,必痛禁之,以絶其根也。」上曰:「甚善。予雖不惑,宮闈之間,倘或尙之,則當痛禁之。」效元曰:「前於《大典》印出之時,或啓云:『當削度僧之條。』而以先王成憲,不可去也。其稱爲《經國大典》而有度僧之條,則萬世有所譏笑,故啓請削去,而終不聽納。其如經幄侍從,則已知聖學高明,以先王成憲,而不削也,外間豈知其意乎?必疑其尊奉,而仍載也。當去僧條,以祛閭巷愚民之惑。且如星辰醮祭之事,涉於不經,侍從屢有論啓。邪正之分,已洞照於天鑑,當問於大臣,快然革去,不以舊事爲難,則遠方愚民,乃知聖心之指向也。」上曰:「度僧之法,其時果當削去,而乃以謂:『雖存而不用,可也。』且其時忌晨齋,亦未罷之,故以爲不削矣。今則忌晨已革,而度僧之法,獨載國典,甚不可也。後印出時,削去可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政院啓曰:「今日夕講,經筵官所啓,請削去《大典》度僧之條,當何以爲之?凡干僧條,載在《大典》者非一,須議于大臣,竝削去,何如?」從之。

12月17日

○癸亥,御朝講。大司憲金璫、司諫洪彦弼啓前事。領事鄭光弼曰:「定難功臣事,當初策功之時,臣以禮曹參判,適在經筵廳,上下問于宰相等。臣嘗於《武定寶鑑》,見佐翼功臣之事,又聞諸古老之言,故臣乃發言曰:『鄭昌孫,初錄於三等,而終陞於二等;金礩則參謀之故,錄於三等。』有一大臣責臣曰:『彼時之事,未得詳知,何以如是發言也?』卽以翊戴功臣,援例啓之。臣意以謂『翊戴事重,而李顆事似輕』,雖以爲未穩,其責臣如是,故未敢開口。觀其大臣之意,則非欲參於策功而然也,以當靖國之後,欲鎭人心而然也。靖國,大事也,錄功之多,不得不爾,定難功臣則人心果厭之矣。非徒功臣猥濫,我國土地褊小,其田地皆爲功臣職田,則國無以爲用,凶年饑歲,不得賑恤。臣之意,無異臺諫之意,而不敢輕易論啓者,人君所爲,雖戲事,不可不實故也。然出於公論已久,當速改之。況當代之事,豈不可改乎?」上曰:「定難功臣,其初倣翊戴功,而錄之。坐于政院者與告變之人,豈無間隔乎?但旣錄功,而旋削之,不合事體,在祖宗朝,未聞有如此事也。」光弼曰:「臣見《史記》,則漢高祖五年成帝業,其功臣亦不多矣,先王朝錄功,父兄得錄,則其子弟,例必參錄,此甚異於古者也。臣見鄭莫介事,變故優於李顆事。然不可錄功,故臣等以從良爲六品,議而啓之,自上陞之三品,蓋重之也。盧永孫,其功可錄,而策封爲三品,猶可也,常山君事,亦甚過越。以宗室微賤之人,得列於二品之班,固未可也。」

○御夕講。

○太白晝見。

12月18日

○甲子,御朝講。執義成世昌曰:「君子所以難進者,欲以正君爲心,故其言不合;小人所以易進者,欲以固寵,故其言合於意。其進言之際,抗直者,君子也;柔順者,小人也。人君於小人,不用其言,則小人未得以窺伺,若一示志意,則小人得入,而揣度君心,從其所好,而順志,故雖欲去之,而不能,人君當辨之於初也。且君子如小人者,絶無;而小人之如君子者,多。辨其君子,小人亦難,當以行己之事見之,則可知矣。」同知事南袞曰:「人君,心鑑明正,則邪正自分。唐明皇開元之治,至矣。其時宋璟、張九齡,相繼爲相,可謂賢明之君矣。然無正心之實,故九齡一罷,終不復用,而若張說則用之不疑,至於天寶之後,小人競進,天下遂大亂焉。此,心鑑不正之故,而邪正相混,不復辨別矣。」臺諫仍啓前事。世昌曰:「都城內寺刹不去事,成宗非不知其非也,以有貞熹王后,恐其違志,故不卽革去耳。況昭格署,涉於事天之禮,成宗豈不欲革?有所不忍耳。今上聖學高明,深見異端之非,盡撤都城中之寺刹,又罷忌晨齋等事,人皆欽服,謂可盡革邪道,故臺諫論啓不已也。孔子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註曰:『如其非道,何待三年?』以一國言之,何異於一家?三年之內,猶可改革,況祖宗朝積久之弊乎?今若改之,則反有光於祖宗也。成宗所以不革者,以貞熹王后尙存,而其意必謂:『我雖未改,後世必有改之者。』乎!然則痛革其弊,不在於今日乎?定難功臣,以無功而爲有功,告祭于宗社,豈無汗顔乎?此而不改,則今雖論難堯、舜之治,又何益乎?明知其弊而不改,至爲未便。」皆不允。

○御夕講。承旨、講官等,反覆請罷昭格署,不答。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上敎『宜城尉南致元,勿囚照律。』凡朝士罪至於死,則必囚禁府,取決案而照律,禁府死囚,無不推照律之例,請依法,囚禁照律。」傳曰:「宜城尉事,予以爲『放出宮女』,故令照律矣。推之則似無依據,必至於用刑杖。彼在宰相之列,豈可待之如此乎?予意以爲,當以取放出侍女作妾照律,可也。餘皆不允。」

○忠淸道觀察使權敏手卒。敏手,心術深僻不測,外示以和,中實猜克,其於善類,內懷嫉惡如讎。自少盜名文藝,側列名流,性又嚴厲,能使氣焰,位勢漸隆,人益危懼,至是酗酒而卒。

12月19日

○乙丑,御朝講。臺諫啓前事,不允。參贊官尹希仁曰:「碧潼郡守許光弼,喪前所犯,發於喪後,從律文,百日後推之,何如?」上曰:「其壓良爲賤之罪,重矣。」領事申用漑曰:「彼在初喪,以不死之罪,拘囚推鞫,殞命可慮。過百日後推之,何如?」上曰:「此果不至死罪,百日後推之,可也。」上方御經筵未罷,承旨金安國入啓曰:「今朝文昭殿把門甲士見神位版,裏以紅袱,自外投入于城內,奉審則他無痕處,故奉安于前殿簷下。」上命禮房承旨,與文昭殿提調,同往奉審。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金應箕、右議政申用漑、左贊成金詮、左參贊李繼孟、右參贊宋千喜、禮曹判書權鈞、參判曹繼商等,議位版奉安事,啓曰:「還投神主,其心非欲罪他人,此人操弄國,家罪重,不可棄也。其書迹尙在,以此求之,則文昭殿出入之人有數,推之不難。此雖未能得正犯之人,棄而不推未安,請依書迹推之,何如?前以此書欲推之,故令寬其法令,使之還入,徐觀其終矣,今則位版已得,更無所求,請推之。」

○憲府啓曰:「旣投趺方,今又還復位版,欺侮國家,大矣;國家之受侮,亦大矣。此,正朝廷上下,蒼黃驚動之時,不可恬然視若尋常。今日朝講時,旣聞還得位版之語,則無暇及他辭,入侍之臣猶啓雜語,殊無驚懼之意。臣等聞之,不勝駭愕,當以復還位版犯人捕告,哀痛自責之意,廣諭中外。今觀此變,人心、風俗之薄,莫甚於此,朝廷紀綱,解弛若此,上自聖躬,下至大臣,益當修己,勵精圖治之秋也。捕告節目,雖已磨鍊,今更講究,量加捕告之賞,期得罪人爲當。此實大變,當廣議,講究古典,務合情、禮,位版還得之後,恐別有親行祭告之禮。」傳于大臣曰:「卿等之言,是也。但初得趺方之時,欲推鞫,而尙未得神位版,故斟酌遲疑耳。今觀此人所爲,弄國家如置諸掌,痛憤何極?且見袱內之書,則用文字與書畫,不甚迷惑,雖或有疎缺處,亦非迷劣者所爲也。前日始推此事時,但推下人而已,着帽之人有職則不推。凡事或出於可疑處,其間前後出入人等,皆當推之,而如此則大獄將起,終難處之。雖眞有書此者,豈敢依舊書之乎?若曰必可推也,則問于六卿及判尹、侍從、臺諫,廣議可也。」大臣等回啓曰:「此,常人之事,而其間出入賤人,能解文書字者不多,其人之族親,能解文者亦不多,請使書字而考之。且神主處置,則文昭殿代盡神主,常瘞于陵寢;宗廟練祭虞主,常埋于廟北階間,此神位版,當埋于文昭殿北階間。且此神位版,不可別有祭禮,而於文昭殿各室,只行告祭,禮之當也。」上曰:「固當推之,但此事,與匿名書同矣。其間出入之人,忠義衛等,當使書字而視之,然若愚直者直書,而若犯於疑似而受罪,則至爲昧曖,眞有所犯者,雖令書之,豈肯直書?予意欲不推,將予意,召六曹、漢城府及侍從、臺諫,廣議之。此乃朝廷紀綱解弛所致,由予不德故也,下責己之書,可也。」

○政院啓曰:「神位版奉埋之間,停視事、經筵,何如?」傳曰:「可。」

○傳于鄭光弼等曰:「臺諫力請別祭,是矣。告祭,卽未得行,當遣官矣。欲行別祭,而又有國忌、臘享等祭。大抵祭不可數,歲後擇日行之,何如?」政府回啓曰:「別祭,亦當爲也,但告祭爲重,來二十二日親行,何如?」上曰:「予意以爲『卽當祭告,而二十二日行之,則似緩矣。』今若親行致告,則當自今日致齋,而今日已暮,未得致齋,心甚未安,莫若遣官行之。別祭則改擇日,致齋而行之,何如?」政府堂上等回啓曰:「今日果暮矣。然此,大事也,當失之時,不得散齋而行祭,亦是一例也。今爲親祭,則於事體,穩合。來二十五日有祭,歲後又當有祭,臣等以爲『親行告祭,在此時也。雖遣官,今明日內,不得及辦也。」傳曰:「告祭,固當親行,但齋日未滿日數,故欲遣官行之矣。若無妨,則來二十二日親祭,可也。但今則與初失位版之時,凡事惶遽者異矣,故欲爲散齋,今可從權行之。」

○議政府、六曹、侍從、臺諫、漢城府,皆會議。尹珣、尹金孫、高荊山議:「綃幅所書推之,不可謂無據。且事關重大,依政府所啓,何如?」安瑭、南袞議:「前此旣興此獄,而以推之無據,命停之。今者又開推鞫之端,萬一無字畫相似者,而其人終不輸情,則非但歸結無辭,於國體亦損。大抵原廟之變,雖出人爲,無非天意。宜因此變,益盡奉先之誠,益修政令之失,則雖不得罪人,庶足以答天譴。」金璫、柳雲、成世昌、洪彦弼、鄭忠樑、孔瑞麟、蔡忱、李壽童、文瓘、任權、黃士祐議:「自古爲惡之人,雖無所不至,臣子痛憤之事,無有此比,固當捕獲,小雪朝廷之恥。然故起疑獄,濫及無辜,王政所不忍。以字畫同異,期得罪人,恐涉疑枉,況無必得之理乎?今下哀痛之敎,布告中外爲當。」韓效元、李彦浩、柳溥、李耔、申光漢、李淸、趙光祖、韓忠、表憑、奇遵、鄭譍、安處順議:「此事,國家大變,神人共憤,固宜多方推鞫,期得罪人。然當初鞫問之時,情迹可疑者,悉加刑訊,未得罪人,反致冤枉。今雖以字畫試之,偶有相同者,不可以疑似之事,又起獄事,濫及無辜。此雖若出於人爲,實古今所無之災變,固當痛自刻責,益篤誠敬,以答天譴。」

12月20日

○丙寅,上從安瑭、南袞之議。傳曰:「瑣屑之人,弄朝廷如嬰兒,痛憤何極?此,專由朝廷紀綱解弛,而然也。然此亦天譴,固當修省也。」

○太白晝見。

○慶尙道大丘府地震。

12月21日

○丁卯,傳曰:「前日倉卒,只祭文昭而未及延恩。其時大臣議曰:『延恩則不必祭也。』今者又問於禮官,則亦云:『不必祭。』予更思之,往還咫尺之間,獨不祭延恩,心實未安,其問三公。」三公啓曰:「竝祭延恩當矣。」

12月22日

○戊辰,上親祭文昭、延恩兩殿,命停前後鼓吹。

○上旣得章順王后位版,敎曰:「乃者,文昭殿四室之事,出於不意,實千古未有之大變,摧毒若割,驚惶罔措。皇皇四求,靡所不至,而竟未得神馭所在,痛迫益深,若無所容。第以奉獲之期,悠悠漠漠,難以指待,而神位久虛,靈御無憑,揆之情禮,尤所未安,故涓吉躬事,奉安神主。猶以舊主未得之故,懷痛日深,寢食不安,冀或微誠,有所感通,倘終有獲,乃今幸賴天地垂悶、宗靈默發,復得見舊主之貌,免處陋褻之地。奉以正謹之禮,幽明之間,似若少慰,而罪人未得,尙逭天誅,神人之憤未釋;邦國之恥未刷,予小子痛怛之懷,詎有弛哉?今若以奸兇之迹,而窮究推鞫,則容或有可得之理,但念變故之出,奸雖由人,實天所警。予以不德,叨守鬯器,奉先之誠,多有所闕,拂逆天心,慢違神理,譴謫之興,疊于上下,躬率不正,觀感隨之,薰化積漸,遂長奸風,致有此莫大之變,使先后神位,不安其所,褻辱於奸人之手,欺弄國家,不啻若嬰兒。然彼固憤嫉之極,推原所自,罪實在予,獲此天禍,只當省躬自咎,以圖新於後日耳。務獲罪人,又起獄事,則深懼訊鞫之際,罪人未能必得,而無辜,或有所橫罹,益違祖宗在天之意,以重予小子之罪,玆庸隱忍,非得已也。惟爾政府,體予憯惻之懷,暴予往愆之事于遠邇,庶幾匡救,裨濟於將來,上下交警,俾奉先之誠益恪而罔懈,孚誠積久,冀回天意。倘得罪人於萬一,上以慰宗廟之靈;下以雪臣民之憤,是予小子之所深望也。」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宜城尉南致元,前以放出宮女作妾治罪事下敎,而致元作妾宮女,乃受由出家,則與在宮禁人無異。此,臣子所不忍爲之事也。其不敬爲甚,請下義禁府,以律罪之。」皆不允。

○京畿開城府雷電,京師亦雷電,日官不啓,政院請推,從之。

12月25日

○辛未,兵曹判書高荊山,自以眼暗耳聾,久於其任,辭之至再三,不允。〈史臣曰:「荊山,發自寒微,長於籌邊,久鎭北方,夷虜爭名其子曰荊山。爲人,雖無學識,處己簡儉,有益於國,頗多。」〉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外方守令,殿最外,又有陞黜之敎者,守令中貪汚虐民及政績特異者,慮於殿最之外,復有此等守令。慶尙道觀察使孫仲暾,當初啓聞之時,有陞而無黜,其後只黜訓導三人;忠淸道觀察使金克愊、京畿觀察使成世貞,亦有陞而無黜。大抵以政最爲陞者,自通訓爲通政;自通政爲嘉善,此乃爵賞之極,安有稱其實者乎?見黜者,以貪汚、虐民之太著者也。故監司等不肯貶黜,請推三道監司。」傳曰:「南致元事,當問于三公,餘竝不允。」

12月26日

○壬申,臺諫啓前事。憲府啓:「南致元事,法官旣據法擬罪,則當從律罪之。其妾父,捉來推之,亦已服招,以此可以決罪,不當問於大臣也。」皆不允。

○鄭光弼議:「致元如奸放出宮女,則雖不監禁,似可依法定罪,然致元情犯甚重,須究竟得實定罪。況致元尙不服,何可容易處斷?」金應箕、申用漑議:「致元罪犯,以憲府推問之辭觀之,則非臣子所可忍爲。以致元緘答之辭觀之,則似非侍女也。今以放出宮女作妾之罪照律爲難,下禁府推鞫明正,然後罪之,何如?」命下禁府推鞫。

○太白晝見。

12月27日

○癸酉,領議政鄭光弼等以冬雷辭職,不許。

○傳于政院曰:「初失位版之時,有流星之變;今當奉慰神主親祭之日,亦有雷電之變。前者已下哀痛之敎,今逢此變,亦欲下旨,廣諭中外。」政院啓曰:「誠如上敎。」

○吏曹考課勤慢,貶黜十四人,以啓曰:「軍資正李昌年、司圃李瑋等,本職不合;司議朴縉,衒能自恣;平市令朴樤,詐妄不謹;司紙李海,立朝不合;奉禮權晟,病不治事;引儀丁安壽、司饔主簿程漢文、禮賓主簿金叔圭、中部主簿李琬、東部主簿韓休祖、義禁府經歷李淡、氷庫別坐李適、歸厚署別提金始孫等,皆罷軟不堪任。」

○傳于三公曰:「南致元事,昨日遣史官問大臣,然恐大臣不知事之首末,故更問之。致元作妾人,初以新公主陪婢,入大妃殿爲內人。其後以病出,當還入,而私奸致元,憲府推劾而擬罪焉。予則以爲,今乃出闕,當以放出宮女作妾例論斷,可也。憲府以爲,此非永出,只受由而已,則當以死罪罪之。若移禁府,則必用刑杖,若用刑杖,則必使囚禁矣。致元亦是宰相,常時輕罪,不欲囚問,而此事則似不輕易,當何以處之?」三公回啓曰:「雖云出闕,後當還入,則非放出也。若至用刑,自知罪重,必不承服矣。如囚禁之事,於至親之人,雖有恩義,然當依法推之。」傳曰:「知道。」憲府啓曰:「南致元事,昨日三公所議,皆非也。鄭光弼以爲:『究竟得實。』觀致元招辭,非不知入內也,又不諱作妾事,而其妾父亦已承服,別無究竟得實之事也。應箕、用漑以爲:『似非侍女也。』侍女與否,惟上知之,下人所不知。且入內之人,皆可謂之侍女也。三公取信致元謀免重罪之言,以此議啓,請下致元于禁府,勿復推問,以其已招者,照律定罪。」

○臺諫啓前事。憲府獨啓曰:「近來奢侈成風,好乘平轎,而外方則擔持之弊尤甚。故初則不報政府而禁之,然無其法,則後世豈知禁乘轎之事乎?請以此爲承傳,而立法,何如?」皆不允。

○傳于政院曰:「南致元作妾宮人,予亦初未嘗知之。及今察之,則其人初以公主婢子入內後,移於大妃殿,學針線,因病出闕者也。宜城尉敢以爲妾,固非也。但其人雖移於大妃殿,而無有名號,其與侍女作妾之罪,無乃有間乎?憲府之重其罪,予意未便。此非小事,明日會議以啓。」

○太白晝見。

12月28日

○甲戌,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29日

○乙亥,臺諫啓前事。憲府啓:「麻田郡守金壽卿,不謹親喪,失人道之大節,不可爲一邑表率。雲山郡守李終壽,前守聞慶,貪虐自恣,請速罷。」皆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韓效元等論治國要道,以正學、知人、安民三者,爲綱而獻之。

其一曰,心學。人爲萬物之靈,而心爲一體之主,太極之妙,根于內,而四德具焉,流貫天人,充塞宇宙。然氣雜而欲易眩;體微而用易危,未免有昏蔽焉。故聖人敎以格致、誠正之學,俾之致曲精義,以復其性。況人君之心,天地之所關,而萬物之所本也。君心正,則庶民舒,而天地泰;君心蔽,則庶民戚,而天地閉,而品物不遂。是以,辨志强立,擇善而持一,久而明,誠而通,遂成敎於國,而民斯化,與聖同功,此,舜、禹之執中;湯、武之建極也。世衰學廢,流爲訓誥,而雜駁相高,明心之學晦焉。凡心學之要有三,論之不審,則學不進;行之不篤,則德不造;不謹其獨,則無以誠之。蓋事感無窮,而智或有不周,思之未能無疑;處之未能不惑。苟不察其理,從必悖道而害事,故論審然後智明;智明然後學進。然極尊之位,極威之勢,上不肯審問,下不克樂告,而邈然無所應。顧非樂道、忘勢之主,不能尊臣而好問,尊其臣而敬其學,則問之必誠,言之必盡,而學無不達,心日明而理益著,其於應事、處物,沛乎有裕,此,致知之事也。夫所謂知之者,欲其行之也。知父子之倫,而必慈孝;知君臣之義,而必忠敬之類,是已。雖有所知,而苟不篤行,徒爲說話,而泯泯渙散,無以存義。況又侈泰之極,志意易撓,知之未必能行,行之未必能篤,故知之必明,行之必篤,然後所知者在我,雖一言一動之頃,必充足而無不實焉,故智及之,仁能守之。然凡人之情,當懼於顯而每忽於幽獨。獨者,人所不知,而易爲慢肆之地。是以,心無所忌,而身無所檢,怠惰放逸,將無所不至。況深宮燕居,無師保之警,有比昵之私,苟不能兢持靜養焉,則肆然無所憚,內欺於心,外欺乎人。然顯微無間,儼若十手,必戒愼恐懼,雖不覩、不聞,而如對神明然後,心神庶有所持,循正大寬平,仰不怍、俯不愧矣。其二曰,知人。王者以一身御萬物;以一心宰萬事,其勢固不能周知而獨運,必擇賢才,與共理焉。誠得經術、道德之人,委重而尊信之,則人才類興,蔚爲世用。凡知人之要有三,自修而後,能辨人;相孚而後,能成務;久官而後能效職。夫修身者必以道;取人者必以身,寧有己不修,而能知人者耶?是故,惟仁人,能好人,能惡人。若知所好惡,而未盡好惡之實,則知爲善不能用;知爲惡不能去,其爲害,反有甚於不知者焉,誠能使吾心之體,虛明洞徹,無有一毫之不盡,則善惡、邪正,自然辨別。《易傳》曰:「上至誠以順巽於下,下有孚以說從,其上孚之道也。」若位盛而疑;官卑而賤;論直而忌,拘之以禮,壓之以威,則感之理,熄而無以共成天工。是以,心誠而義結;禮厚而交深,然後君臣攣如,而萬民動於下矣。《易》曰:「久於其道,而化成。」凡天地之理,不恒則不久;不久則不成,故久其位而後,盡其職;恒其事而後,致其功。若不久於其官,人懷姑息,事無常久,而遷動之際,依違苟簡,下不能效職;上不能責成矣。昔舜命契而敷五敎;命伯夷而典三禮,終身由之,未嘗遷改,誠能任之悠久,以時考績,則百僚師師,庶事康哉!其三曰,安民。民依於國;國保於民。民者,邦之本也;君者,民之主也。凡安民之道有三,薄斂而後民養焉;立信而後民從焉;化俗而後民善焉。夫財者,出於地,而用於人,故民出財以資國;君理財以養民。是以,制地量産,成賦於國,以足民爲富,而損上爲仁,必斂之以時,用之有度。斂之不以時、用之不以度,則土地所生,只有此數,財聚於上而民散於下,危亡乃至。故王者賤財而尙義;用節而薄斂,使民有恒産恒心,而國無不裕矣。信者,所以立民,而政令之所寓而行者也。四時行天,而萬物生成者,天之信也;一人恭己,而四方順令者,君之信也。若朝出而夕反;月易而歲異,虛枉交蔽,上下胥委於欺慢之域,邦其危矣。故審之於未發;行之於旣出,堅如金石,約而久焉,則信斯立,而民無不順矣。臣等謹以心學、知人、安民三者,爲治國大要,而以審論、篤行、謹獨,爲心學切要;自修、相孚、久官,爲治人切要;薄斂、立信、化俗,爲安民切要。

上曰:「予欲觀覽焉。」

○政院啓曰:「乘轎子之禁,憲府不得已救一時之弊,請老病士族婦女外,一切禁斷。」

○聖節使尹熙平回自京師,以中朝消息,上聞曰:「小皇達子夜入作耗,被擄人畜甚多,今差摠兵官許泰、太監張忠,領兵一萬鎭守云。熙平等到京師,帝不視朝,當聖節日,進班奉天殿庭,遙聞蹕聲,殿闔不開,暗中受賀,千官亦去火在暗中,或拜或立,禮文淆亂,莫辨所爲。有一官來問:『爾國亦有如此狂皇帝否?』又聞,宮中宦侍設萬壽宴於後苑,衆戲俱入,泥醉忘朝,且怠於萬機,長與宦官昵寢。又於宮中,常着達子冠,爲達子戲,道路相傳曰:『國勢如此,豈能長久?』或有言:『弘治皇帝親弟九人中,一人溫良恭儉,年可三十五,今封湖廣濚王,人心思之。』未可憑信,觀其勢,祖宗經紀、法度,深仁厚澤,浹民心目,又別無奸侫用事,殺戮忠良、荼毒萬姓,故雖淫戲無節,失道已久,而大臣敬事于內;邊帥捍賊于外,體統猶存,持循歲月耳。熙平等夜至通州潞河,有賊四五人,持弓矢射將車者,盡奪隨身銀錢,衆懼怕走散,軍官李昌亨中矢,昌亨還射賊,殺一人。」

12月30日

○丙子,承旨金安國啓曰:「內願狀事,前者臺諫啓之,必有意焉。〈暗指祈禱消災保安事。〉今考之,則乃國之祀典也。每歲仲春、仲秋,遣祭于岳、海、瀆、山川之神,以祈風雨順時,百穀登成,嶽、海、瀆則躋中祀;名山、大川則躋小祀,自古昔行之。而每歲自內別遣致祭,以盡誠敬之意,必於孟春祭之,謂之內願狀,其來久矣。但未知始於何代也。」傳曰:「內願狀事,予亦初未知其名之何如,今乃知之。臺諫果疑其名之不正,故啓之矣。其問于該司,改其名號,可也。自古行之已久,無廢其祀,亦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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