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汤汉 编

欧阳子送徐无党序【本春秋传立徳立言立功之论】

草木鸟兽之为物众人之为人其为生虽异而为死则同一归于腐坏澌尽泯灭而已而众人之中有圣贤者固亦生且死于其间而独异于草木鸟兽众人者虽死而不朽愈远而弥存也其所以为圣贤者修之于身施之于事见之于言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修于身者无所不获施于事者有得有不得焉其见于言者则又有能有不能也施于事矣不见于言可也自诗书史记所传其人岂必皆能言之士哉修于身矣而不施于事不见于言亦可也孔子弟子有能政事者矣有能言语者矣若顔回者在陋巷曲肱饥卧而已其羣居则黙然终日如愚人然自当时羣弟子皆推尊之以为不敢望而及而后世更百千岁亦未有能及之者其不朽而存者固不待施于事况于言乎予读班固艺文志唐四库书目见其所列自三代秦汉以来著书之士多者至百余篇少者犹三四十篇其人不可胜数而散亡磨灭百不一二存焉予窃悲其人文章丽矣言语工矣无异草木荣华之飘风鸟兽好音之过耳也方其用心与力之劳亦何异众人之汲汲营营而忽焉以死者虽有迟有速而卒与三者同归于泯灭夫言之不可恃也葢如此今之学者莫不慕古圣贤之不朽而勤一世以尽心于文字间者皆可悲也东阳徐生少从予学为文章稍稍见称于人既去而与羣士试于礼部得高第由是知名其文辞日进如水涌而山出予欲摧其盛气而勉其思也故于其归告以是言然予固亦喜为文辞者亦因以自警焉

蘓子美文集序

予友蘓子美之亡后四年始得其平生文章遗藁于太子太传杜公之家而集録之以为十巻子美杜氏壻也遂以其集归之而告于公曰斯文金玉也弃掷埋没粪土不能销蚀其见遗于一时必皆收而寳之于后世者虽其埋没而未出其精气光怪已能常自发见而物不能揜也故方其摈斥摧挫流离穷厄之时文章已自行于天下虽其怨家仇人及尝能出力而挤之死者至其文章则不能少毁而掩蔽之也凡人之情忽近而贵远子美屈于今世犹若此其伸于后世宜如何也公其可无恨予尝考前世文章政理之盛衰而怪唐太宗致治几乎三王之盛而文章不能革五代之余习后百有余年韩李之徒出然后元和之文始复于古唐衰兵乱又百余年而圣宋兴天下一定晏然无事又几百年而古文始盛于今自古治时少而乱时多幸时治矣文章或不能纯粹或迟久而不相及何其难之若是耶岂非难得其人欤苟一有其人又幸而及出于治世世其可不为之贵重而爱惜之欤嗟吾子美以一酒食之过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此其可以叹息流涕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邦家乐育人材者惜也子美之齿少于予而予学古文反在其后天圣之间予举进士于有司当时学者务以言语声偶擿裂号为时文以相夸尚而子美独与其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作为古歌诗杂文时人颇共非笑之而子美不顾也其后天子患时文之弊下诏书讽勉学者以近古由是其风渐息而学者稍趋于古焉独子美为于举世所不为之时其始终自守不牵世俗趋舍可谓特立之士也子美官至大理评事集贤校理而废后为湖州长史以卒享年四十有一其状貌竒伟望之昻然而即之温温久而愈可爱慕其材虽高而人亦不甚嫉忌其击而去之者意不在子美也赖天子聪明仁圣凡当时所指名而排斥二三大臣而下欲以子美为根而累之者皆防保全今并列于荣宠虽与子美同时饮酒得罪之人多一时之英豪亦被收采进显于朝廷而子美独不幸死矣岂非其命也悲夫

答呉充秀才书

前辱示书及文三篇发而读之浩浩乎若千万言之多及少定而视焉才数百言尔非夫辞丰意雄霈然有不可御之势何以至此然犹自患伥伥然莫有开之使前者此好学之谦言也脩才不足用于时仕不足荣于世其毁誉不足轻重气力不足动人世之欲假誉以为重借力而后进者奚取于脩焉先軰学精文雄其施于时又非待脩誉而为重力而后进者也然而惠然见临若有所贵得非急于谋道不择其人而问焉者欤夫学者未始不为道而至者鲜焉非道之于人逺也学者有所溺焉耳葢文之为言难工而可喜易悦而自足世之学者往往溺之一有工焉则曰吾学足矣甚者至弃百事不闗于心曰吾文士也职于文而已此其所以至之鲜也昔孔子老而归鲁六经之作数年之顷耳然读易者如无春秋读书者如无诗何其用力少而至于至也圣人之文虽不可及然大抵道胜者文不难而自至也故孟子皇皇不暇著书苟卿盖亦晚而有作若子云仲淹方勉焉以模言语此道未足而强言者也后之惑者徒见前世之文传以为学者文而已故愈力愈勤而愈不至此足下所谓终日不出于轩序不能纵横髙下皆如意者道未足也若道之充焉虽行乎天地入于渊泉无不之也先軰之文浩乎霈然可谓善矣而又志于为道犹自以为未广若不止焉孟荀可至而不难也脩学道而不至者然幸不甘于所侥而溺于所止因吾子之能不自止又以励脩之少进焉

丰乐亭记【公与圣俞书云去年夏因饮滁水甚问之云云近时有读书者评此记云始饮未详葢未见此书耳】

脩既治滁之明年夏始饮滁水而问诸滁人得于州南百步之近其上则丰山耸然而特立下则幽谷窈然而深藏中有清泉滃然而仰出俯仰左右顾而乐之于是防泉凿石辟地以为亭而与滁人往游其间滁于五代干戈之际用武之地也昔太祖皇帝尝以周师破李景兵十五万于清流山下生擒其将皇甫晖姚鳯于滁东门之外遂以平滁脩尝考其山川按其图记升髙以望清流之闗欲求晖鳯就擒之所而故老皆无在者葢天下之平久矣自唐失其政海内分裂豪杰并起而争所在为敌国何可胜数及宋受命圣人出而四海一向之慿恃险阻刬削消磨百年之间漠然徒见山髙而水清欲问其事则遗老尽矣今滁介于江淮之间舟车商贾四方賔客之所不至民生不见外事而安于畎畆衣食以乐生送死而孰知上之功徳休养生息涵煦百年之深也脩之来此乐其地僻而事简又爱其俗之安闲既得斯泉于山谷之间乃日与滁人仰而望山俯而听泉掇幽芳而荫乔木风霜氷雪刻露清秀四时之景无不可爱又幸其民乐其岁物之丰成而喜与予游也因为本其山川道其风俗之美使民知所以安此丰年之乐者幸生无事之时也夫宣上恩徳以与民共乐刺史之事也遂书以名其亭焉

泷冈阡表

呜呼惟我皇考崇公卜吉于泷冈之六十年其子脩始克表于其阡非敢缓也盖有待也脩不幸生四岁而孤太夫人守节自誓居贫自力于衣食以长以教俾至于成人太夫人告之曰汝父为吏亷而好施与喜賔客其俸禄虽薄常不使有余曰母以是为我累也故其亡也无一瓦之覆一垅之植以庇而为生吾何恃而能自守邪吾于汝父知其一二以有待于汝也自吾为汝家妇不及事吾姑然知汝父之能养也汝孤而幼吾不能知汝之必有立然知汝父之必将有后也吾之始归也汝父免于母丧方逾年岁时祭祀则必涕泣曰祭而丰不如养之薄也间御酒食则又涕泣曰昔常不足而今有余其何及也始吾一二见之以为新免于丧适然耳既而其后常然至其终身未尝不然吾虽不及事姑而以此知汝父之能养也汝父为吏常夜烛治官书屡废而叹吾问之则曰此死狱也我求其生不得耳吾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则死者与我皆无恨也矧求而有得者邪以其求而得则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夫常求其生犹失之死而世常求其死也回顾乳者劔汝而立于旁因指而叹曰术者谓我歳行在戌将死使其言然吾不及见儿之立也后当以我语告之其平居教他子弟常用此语吾耳熟焉故能详也其施于外事吾不能知其居于家无所矜饰而所为如此是直发于中者也呜呼其心厚于仁者邪此吾知汝父之必将有后也汝其勉之夫养不必丰要于孝利虽不得慱于物要其心之厚于仁吾不能教汝此汝父之志也脩泣而志之不敢忘先公少孤力学咸平三年进士及第为道州判官泗绵二州推官又为秦州判官享年五十有九葬沙溪之泷冈太夫人姓郑氏考讳徳仪世为江南名族太夫人恭俭仁爱而有礼初封福昌县太君进封乐安安康彭城三郡太君自其家少防时治其家以俭约其后常不使过之曰吾儿不能苟合于世俭薄所以居患难也其后脩贬夷陵太夫人言笑自若曰吾处之有素矣汝能安之吾亦安矣自先公亡二十年脩始得禄而养又十有二年列官于朝始得赠封其亲又十年脩为龙图阁直学士尚书吏部郎中留守南京太夫人以疾终于官舍享年七十有二又八年脩以非才入副枢宻遂参政事又七年而罢自登二府天子推恩襃其三世故自嘉祐以来逢国大庆必加宠锡皇曽祖府君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曽祖妣累赠楚国太夫人皇祖府君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祖妣累封吴国太夫人皇考崇公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皇妣累封越国夫人今上初郊皇考赐爵为崇国公太夫人进号魏国于是小子脩泣而言曰呜呼为善无不报而迟速有时此理之常也惟我祖考积善成徳宜享其隆虽不克有于其躬而赐爵受封显荣襃大实有三朝之锡命是足以表见于后世而庇赖其子孙矣乃列其世谱具刻于碑既又载我皇考崇公之遗训太夫人之所以教而有待于脩者并掲于阡俾知夫小子脩之徳薄能鲜遭时窃位而幸全大节不辱其先者其来有自

唐史高祖纪賛

自古受命之君非有徳不王自夏后氏以来始传以世而有贤有不肖故其为世数亦或短或长论者乃谓周自后稷至于文武积功累仁其来也远故其为世尤长然考于世本夏商周皆出于黄帝夏自鲧以前商自契至于成汤其间寂寥无闻与周之兴异矣而汉亦起于亭长叛亡之徒及其兴也有天下皆数百年而后已由是言之天命岂易知哉考其终始治乱顾其功徳有厚薄与其制度纪纲所以维持者如何而其后世或寖以隆昌或遽以坏乱或渐以陵迟或能振而复起或遂至于不可支持虽各因其势然有徳则兴无徳则絶岂非所谓天命者虽不显其符而俾有国者兢兢以自勉耶唐在周隋之际世虽贵矣然乌有所谓积功累仁之渐而高祖之兴亦何异因时而特起者欤虽其有治有乱或絶或防然其有天下年几三百可谓盛哉岂非人厌隋乱而防唐徳泽继以太宗之治制度纪纲之法后世有以慿借扶持而能永其天命者欤

五代史王进传賛

呜呼予述旧史至于王进之事未尝不废书而叹曰甚哉五代之君皆武人崛起其所与俱勇夫悍卒各裂土地封侯王何异豺狼之牧斯人也虽其附托遭遇出于一时之幸然犹必皆横身阵敌非有百夫之勇则必一日之劳至于进者徒以疾足善走而秉麾节何其甚欤岂非名器之用随世而轻重者欤世治则君子居之而重世乱则小人易得而轻欤抑因縁侥幸未始不有而尤多于乱世既其极也遂至于是欤岂其又有甚于是者欤当此之时为国家者不过十余年短者三四年至一二年天下之人视其上易君代国如更戌长无异盖其轻如此况其下者乎如进等者岂足道哉易否泰消长君子小人常相上下视在上者如进等则其在下者可知矣予书进事所以哀斯人之乱而见当时贤人君子之在下者可胜道哉可胜道哉

曽南丰新序目録序

古之治天下者一道徳同风俗葢九州之广万民之众千岁之逺其教已明其习已成之后所守者一道所传者一説而已故诗书之文厯世数十作者非一而其言未尝不相为终始化之如此其至也当是之时异行者有诛异言者有禁防之又如此其备也故二帝三王之际及其中间尝更衰乱而余泽未熄之时百家众説未有能出于其间者也及周之末世先王之教化法度既废余泽既熄世之治方术者各得其一偏故人奋其私智家尚其私学者蠭起于中国皆明其所长而昧其所短矜其所得而讳其所失天下之士各自为方而不能相通世之人不复知夫学之有统道之有归也先王之遗文虽在皆辍而不讲况至于秦为世之所大禁哉汉兴六艺皆得于散絶残脱之余世复无明先王之道以一之者诸儒苟见传记百家之言皆恱而向之故先王之道为众説之所蔽闇而不明郁而不发而怪竒可喜之论各师异见皆自名家者诞谩于中国一切不异于周之末世其弊至于今尚在也自斯以来天下学者知折于圣人而能纯于道徳之美者扬雄氏而止耳如向之徒皆不免乎为众説之蔽而不知有所折者也孟子曰待文王而后兴者凡民也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汉之士岂特无明先王之道以一之者哉亦其出于是时者豪杰之士少故不能特起于流俗之中絶学之后也盖向之序此书于今最为近古虽不能无失然远至舜禹而次及于周秦以来古人之嘉言善行亦往往而在也要在慎取之而已故臣既惜其不可见者而校其可见者特详焉亦足以知臣之攻其失者岂好辩哉臣之所不得已也

南齐书目録序

将以是非得失兴坏理乱之故而为法戒则必得其所托而后能传于久此史之所以作也然而所托不得其人则失其意或乱其实或析理之不通或设辞之不善故虽有殊功伟徳非常之迹将闇而不章郁而不发而梼杌嵬奸回防恶之形可幸而掩也尝试论之古之所谓良史者其明必足以周万事之理其道必足以适天下之用其智必足以通难知之意其文必足以发难显之情然后其任可得而称也何以知其然邪昔者唐虞有神明之圣防妙之徳使由之者不能知知之者不能名以为治天下之本号令之所布法度之所设其言至约其体至备以为治天下之具而为至典者推而明之所记者岂独其迹耶并与其深防之意而传之小大粗精无不尽也本末先后无不白也使诵其説者如出乎其时求其指者如即乎其人是可不谓明足以周万事之理道足以适天下之用智足以通难知之意文足以发难显之情者乎则方是之时岂特任政者天下之士哉葢执简操笔而随者亦皆圣人之徒也两汉以来为史者去之远矣司马迁从五帝三王既没数千载之后秦火之余因散絶残脱之经以及传记百家之説区区掇拾以集着其善恶之迹兴废之端又创已意以为本纪世家八书列传之文斯亦可谓竒矣然而蔽害天下之圣法是非颠倒而采摭缪乱者亦岂少哉夫自三代以后为史者如迁之文亦不可不谓隽伟防出之材非常之士也然顾不足以发难显之情者葢圣贤之髙致迁固有不能达其情而见之于后者矣迁之得失如此况其他邪至于宋齐梁陈后魏后周之书葢无以议为也子显之于斯文喜自驰骋其更改破析刻雕藻缋之变尤多而其文益下岂夫才固不可以彊而有邪数世之史既然故其辞迹暧昧虽有随世以就功名之君相与合谋之臣未有赫然得倾动天下之耳目播天下之口者也而一时偷夺倾危悖理反义之人亦幸而不暴着于世岂非所托不得其人故耶可不惜哉

云峰院记【西山云序事如太史公】

分宁人勤生而啬施薄义而喜争其土俗然也自府来抵其县五百里在山谷穷处其人修农桑之务率数口之家留一人守舍行馌其外尽田田高下硗腴随所宜杂植五谷无废壤女妇蚕杼无懈人茶盐蜜纸竹箭材苇之货无有纎钜治咸尽其力其勤如此富兼田千畆廪实藏钱至累岁不发然视捐一钱可以易死宁死无所捐其于施何如也其间利害不能以稊米父子兄弟夫妇相去若奕碁然于其亲固然于义厚薄可知也长少族坐里闾相讲语以法律意向小戾则相告讦结党诈张事闗节以动视听甚者畵刻金木为章印摹文书以绐吏立县庭下变伪一日千出虽笞扑徙死交迹不以属心其喜争讼岂比他州县哉民虽勤而习如是渐涵入骨髓故贤令长佐吏比肩常病其未易治教使移也云峰院在县极西界无籍图不知自何时立景徳三年邑僧道常治其院而侈之门闼靓深殿寝言言栖客之庐斋庖库庾序列两旁浮图所用铙皷鱼螺钟磬之编百器备完吾闻道常气质伟然虽索其学其归未能当于义然治生事不废其勤亦称其土俗至有余则斤散之不为黍累计惜乐淡泊无累则又若胜其啬施喜争之心可言也或曰使其人不汨溺其所学其归一当于义则杰视邑人者必道常乎未敢必也庆厯三年九月与其徒谋曰吾排蓬藋治是院不自意成就如此今老矣恐泯泯无声畀来人相与图文字买石刻之使永永与是院俱传可不可也咸曰然推其徒了思来请记遂来予不让为申其可言者宠嘉之使刻示邑人其有激也

徐孺子祠堂记

汉元兴以后政出宦者小人挟其威福相煽为恶中材顾望不知所为汉既失其操柄纪纲大坏然在位公卿大夫多豪杰特起之士相与发愤同心直道正言分别是非黒白不少屈其意至于不容而织罗钩党之狱起其执弥坚而其行弥厉志虽不就而忠有余故及其既没而汉亦以亡当是之时天下闻其风慕其义者人人感慨奋激至于解印绶弃家族骨肉相勉趋死而不避百余年间擅彊大觊非望者相属皆逡巡而不敢发汉能以亡为存盖其力也孺子于时豫章太守陈蕃太尉黄琼辟皆不就举有道拜太原太守安车备礼召皆不至盖忘己以为人与独善于隐约其操虽殊其忠于人一也在位士大夫抗其节于乱世不以死生动其心异于怀禄之臣远矣然而不屑去者义在于济物故也孺子尝谓郭林宗曰大木将颠非一防所维何为栖栖不皇宁处此其意亦非自足于丘壑遗世而不顾者也孔子称顔回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孟子亦称孔子可以进则进可以止则止乃所愿则学孔子而易于君子小人消长进退择所宜处未尝不惟其时则见其不可而止此孺子所以未能以此而易彼也孺子姓徐名穉孺子其字也豫章南昌人按图记章水北经南昌城西厯白社其西有孺子墓又北厯南塘其东为东湖湖南小洲上有孺子宅号孺子台呉嘉禾中太守徐于孺子墓隧种松太守谢景于墓侧立碑晋永安中太守夏侯嵩于碑旁立思贤亭世世修治至拓防魏时谓之聘君亭今亭尚存而湖南小洲世不知其尝为孺子宅又尝为台也余为太守之明年始即其处结茅为堂图孺子像祠以中牢率州之賔属拜焉汉至今且千岁富贵堙灭者不可称数孺子不出闾巷独称思至今则世之欲以智力取胜者非惑欤孺子墓失其地而台可考而知祠之所以视邦人以尚徳故并采其出处之意为记焉

王荆公潭州新学诗

治平元年天章阁待制兴国呉公治潭之明年正月改筑庙学于城东南越五月告成孔子用币潭人曰公为善政以徳我又不勚我而为此学以嘉我士子谁能诗乎以诵我公于无穷皆辞不敢乃使来请诗曰

有嘉新学潭守所作守者谁欤仲庶氏吴振养矜寡衣之褰襦黔首鼓歌吏静不求乃相庙序生师所庐上漏旁穿燥湿不除曰嘻迁哉迫阨卑汚当其坏时适可以谋营地虑工伐楩楠槠彻故就新为此渠渠潭人来止相语而喜我知视成无豫经始公升在堂从者如水公曰诲汝潭之士子古之读书凡以为已躬行孝弟由义而仕神听汝助况于闾里无实而夸非圣自是虽大得意吾犹汝耻士下其手公言无尤请歌我诗以远公休

书洪范传后

王安石曰古之学者虽问以口而其传以心虽听以耳而其受者意故为师者不烦而学者有得也孔子曰不愤不啓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夫孔子岂敢爱其道惊天下之学者而不使其早有知乎以谓其问之不切则其听之不専其思之不深则其取之不固不専不固而可以入者口耳而已矣吾所以教者非将善其口耳也孔子没道日以衰熄浸淫至于汉而传注之家作为师则有讲而不应为弟子则有读而无问非不欲问也以经之意为尽于此矣吾可以无问而得也岂特无问又将无思非不欲思也以经之意为尽于此矣吾可以无思而得也夫如此使其传注者皆已善矣固足以善学者之口耳而不足以善其心况其有不善乎宜其厯年以千数而圣人之经卒于不明而学者莫能资其言以施于世也予悲夫洪范者武王之所以虚心而问与箕子之所以悉意而言为传注者汨之以至于今防防也于是为作传以通其意呜呼学者不知古之所以教而蔽于传注之学也久矣当其时欲其思之深问之切而后复焉则吾将孰待而言邪孔子曰予欲无言然未尝无言也葢有不得已焉孟子则天下固以为好辩盖邪説暴行作而孔子之道几于熄焉孟子者不如是不足与有明也故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夫予岂乐反古之所以教而重为此譊譊哉其亦不得已焉者也

苏老泉族谱引【有藏此文真迹者注引云谷梁体诗云脊令诗】

苏氏族谱谱蘓氏之族也苏氏出于高阳而蔓延于天下唐神尧初长史味道刺眉州卒于官一子留于眉眉之有蘓氏自此始而谱不及者亲尽也亲尽则曷为不及谱为亲作也凡子得书而孙不得书者何也以着代也自吾之父以至吾之髙祖仕不仕娶某氏享年几某日卒皆书而他不书者何也详吾之所自出也自吾之父以至吾之高祖皆曰讳某而他则遂名之何也尊吾之所自出也谱为苏氏作而独吾之所自出得详与尊何也谱吾作也呜呼观吾之谱者孝悌之心可以油然而生矣情见于亲亲见于服服始于衰而至于缌麻而至于无服无服则亲尽亲尽则情尽情尽则喜不庆忧不吊喜不庆忧不吊则涂人也吾所与相视如涂人者其初兄弟也兄弟其初一人之身也悲夫一人之身分而至于涂人吾谱之所以作也其意曰分至于涂人者势也势吾无如之何也幸其未至于涂人也使其无至于忽忘焉可也呜呼观吾之谱者孝悌之心可以油然而生焉矣系之以诗曰吾父之子今为吾兄吾疾在身兄呻不宁数世之后不知何人彼死而生不为戚欣兄弟之情如足于手其能几何彼不相能彼独何心

仲兄文甫字説

洵读易至涣之六四曰涣其羣元吉曰嗟夫羣者圣人之所欲涣以混一天下者也葢予仲兄名涣而字公羣则是以圣人之所欲解散涤荡者以自命也而可乎他日以告兄曰子可无为我易之洵曰唯既而曰请以文甫易之如何且兄尝见夫水之与风乎油然而行渊然而留渟洄汪洋满而上浮者是水也而风实起之蓬蓬然而发乎大空不终日而行乎四方荡乎其无形飘乎其逺来既往而不知其迹之所存者是风也而水实形之今夫风水之相遭乎大泽之陂也纡余委蛇蜿蜒沦涟安而相推怒而相凌舒而如云蹙而如鳞疾而如驰徐而如徊揖逊旋辟相顾而不前其繁如縠其乱如雾纷纭郁扰百里若一汨乎顺流至乎沧海之濵磅礴汹涌号怒相轧交横绸缪放乎空虚掉乎无垠横流逆折濆旋倾侧宛转胶戾回者如轮萦者如带直者如燧奔者如焰跳者如鹭跃者如鲤殊状异态而风水之极观备矣故曰风行水上涣此亦天下之至文也然而此二物者岂有求乎文哉无意乎相求不期而相遭而文生焉是其为文也非水之文也非风之文也二物者非能为文而不能不为文也物之相使而文出于其间也故曰此天下之至文也今夫玉非不温然美矣而不得以为文刻镂组绣非不文矣而不可以论乎自然故夫天下之无营而文生之者惟水与风而已昔者君子之处于世不求有功不得己而功成则天下以为贤不求有言不得己而言出则天下以为口实呜呼此不可与他人道之惟吾兄可也

送呉侯职方赴阙引

因天地万物有可以如此之势而寓之于事则其始不强而易成其成也穷万物而不可变圣人见天地之间以物加物而不能皆长不能皆短于是有度见一人之手不能盛江河之沙砾而太山之谷纳一石而不加浅于是有量见物横于空中首重而末举于是有权衡长短之相形大小之相盛轻重之相抑昻皆物之所自有而度量权衡者因焉故度量权衡家有之而不可阙至于后世有作者出以为因物之自然以成物不足以见吾智于是作器使之不击而自鸣不触而自转虚而欹水实其中而覆半而端如常器呜呼殆矣吾见其朝作而暮废也夫不忍而谓之仁忍而谓之义见蹈水者不忍而拯其手而仁存焉见井中之人度不能出忍而不从而义有焉无伤其身而活一人人心有之不肯杀其身以济必不能生之人人心有之有人焉以为人心之所自有而不足以惊人也乃曰杀吾身虽不能生人吾为之此人心之所自有邪强之也强不能以及逺使人之心不忍杀人而亦不以无故杀其身是亦足以为仁矣乎呜呼有余矣谁能不忍视人之死而亦不肯妄杀其身者然则异世惊众之行亦无有以加之也呉侯职方有名于当时其胸中泊然无崖岸限隔又无趋然跃然务出竒怪之操以震撼世俗之志是诚使刻厉险薄之人见之将不识其所以与常人异者然使之退而思其平生大方则淳淳浑浑不可遽测此所谓能充其心之所自有而天下之君子也呉侯有名于世三十年而犹于此为逺官今其东归其不碌碌为此官矣哉

苏东坡六一居士集序

夫言有大而非夸达者信之众人疑焉孔子曰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孟子曰禹抑洪水孔子作春秋而予距杨墨葢以是配禹也文章之得丧何与于天而禹之功与天地并孔子孟子以空言配之不已夸乎自春秋作而乱臣贼子惧孟子之言行而杨墨之道废天下以为是固然而不知其功孟子既没有申商韩非之学违道而趋利残民以厚主其説至陋也而士以是罔其上上之人侥幸一切之功靡然从之而世无大人先生如孔子孟子者推其本末权其祸福之轻重以救其惑故其学遂行秦以是丧天下陵夷至于胜广刘项之祸死者葢十八九天下萧然洪水之患葢不至此也方秦之未得志也使复有一孟子则申韩为空言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者必不至若是烈也使杨墨得志于天下其祸岂减于申韩哉由此言之虽以孟子配禹可也太史公曰葢公言黄老贾谊晁错明申韩错不足道也而谊亦为之余以是知邪説之移人虽豪杰之士有不免者况余人乎自汉以来道术不出于孔氏而乱天下者多矣晋以老庄亡梁以佛亡莫或正之五百余年而后得韩愈学者以愈配孟子盖庶几焉愈之后三百有余年而后得欧阳子其学推韩愈孟子以达于孔氏着礼乐仁义之实以合于大道其言简而明信而通引物连类折之于至理以服人心故天下翕然师尊之自欧阳子之存世之不説者哗而攻之能折困其身而不能屈其言士无贤不肖不谋而同曰欧阳子今之韩愈也宋兴七十余年民不知兵富而教之至天圣景祐极矣而斯文终有愧于古士亦因陋守旧论卑而气弱自欧阳子出天下争自濯磨以通经学古为高以救时行道为贤以犯顔敢諌为忠长育成就至嘉祐末号称多士欧阳子之功为多呜呼此岂人力也哉非天其孰能使之欧阳子没十有余年士始为新学以佛老子似乱周孔之实识者忧之赖天子明圣诏修取士法风厉学者専治孔氏黜异端然后风俗一变考论师友渊源所自复知诵习欧阳子之书予得其诗文七百六十六篇于其子棐乃次而论之曰欧阳子论大道似韩愈论事似陆贽记事似司马迁诗赋似李白此非予言也天下之言也欧阳子讳修字永叔既老自谓六一居士云

范文正公集序

庆厯三年轼始总角入乡校士有自京师来者以鲁人石守道所作庆厯圣徳诗示乡先生轼从旁窃观则能诵习其词问先生以所颂十一人者何人也先生曰童子何用知之轼曰此天人也耶则不敢知若亦人耳何为其不可先生竒轼言尽以告之且曰韩范富欧阳此四人者人杰也时虽未尽了则已私识之矣嘉祐二年始举进士至京师则范公没既葬而墓碑出读之至流涕曰吾得其为人葢十有五年而不一见其面岂非命欤是岁登第始见知于欧阳公因公以识韩富皆以国士待轼曰恨子不识范文正公其后三年过许始识公之仲子今丞相尧夫又六年始见其叔彛叟京师又十一年遂与其季徳儒同僚于徐皆一见如旧且以公遗藁见属为序又十三年乃克为之呜呼公之功徳盖不待文而显其文亦不待序而传然不敢辞者自以八岁知敬爱公今四十七年矣彼三杰者皆得从之游而公独不识以为平生之恨若获挂名其文字中以自托于门下士之末岂非畴昔之愿也哉古之君子如伊尹太公管仲乐毅之徒其王霸之畧皆定于畎畆中非仕而后学者也淮阴侯见高帝于汉中论刘项短长画取三秦如指诸掌及佐帝定天下汉中之言无一不酬者诸葛孔明卧草庐中与先主论曹操孙权规取刘璋因蜀之资以争天下终身不易其言此岂口传耳受尝试为之而侥幸其或成者哉公在天圣中居太夫人忧则已有忧天下致太平之意故为万言书以遗宰相天下传诵至用为将擢为执政考其平生所为无出此书者今其集二十巻为诗赋二百六十八为文一百六十五其于仁义礼乐忠信孝悌葢如饥渴之于饮食欲须臾忘而不可得如火之热如水之湿葢其天性有不得不然者虽弄翰戯语率然而作必归于此故天下信其诚争师尊之孔子曰有徳者必有言非有言也徳之发于口者也又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非能战也徳之见于怒者也【防句似文甫字説】

乐全先生文集序

孔北海志大而论高功烈不见于世然英伟豪杰之气自为一时所宗其论盛孝章郗鸿豫书慨然有烈丈夫之风诸葛孔明不以文章自名而开物成务之姿综练名实之意自见于言语至出师表简而尽直而不肆大哉言乎与伊尹説命相表里非秦汉以来以事君为悦者所能至也常恨二人之文不见其全今吾乐全先生张公安道其庶几乎呜呼士不以天下之重自任久矣言语非不工也政事文章非不敏且博也然至于临大事鲜不忘其故失其守者其器小也公为布衣则颀然已有公辅之望自少出仕至老而归未尝以言徇物以色假人虽对人主必同而后言毁誉不动得丧若一真孔子所谓大臣以道事君者世远道散虽志士仁人或少贬以求用公独以迈往之气行正大之言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上不求合于人主故虽贵而不用用而不尽下不求合于士大夫故悦公者寡不悦公者众然至言天下伟人则必以公为首公尽性知命体乎自然而行乎不得已非蕲以文字名世者也然自庆厯以来讫元丰四十余年所与人主论天下事见于章防者多矣或用或不用而皆本于礼义合于人情是非有考于前而成败有验于后及其他诗文皆清远雄丽读者可以想见其为人信乎其为有似于孔北海诸葛孔明也轼年二十以诸生见公成都公一见待以国士今三十余年所以开发成就之者至矣而轼终无所效尺寸于公者独求其文集手校而家藏之且论其大畧以待后世之君子昔曽鲁公尝为轼言公在人主前论大事他人终日反覆不能尽者公必数言而决粲然成文皆可书而诵也言虽不尽用庆厯以来名臣为人主所敬莫如公者公今年八十一杜门却扫终日危坐将与造物者游于无何有之乡言且不可得闻而况其文乎凡为文若干巻若干首

思堂记

定安章质夫筑室于公堂之西名之曰思曰吾将朝夕于是凡吾之所为必思而后行子为我记之嗟夫余天下之无思虑者也遇事则发不暇思也未发而思之则未至已发而思之则无及以此终身不知所思言发于心而冲于口吐之则逆人茹之则逆余以为宁逆人也故卒吐之君子之于善也如好好色其于不善也如恶恶臭岂复临事而后思计议其美恶而避就之哉是故临义而思利则义必不果临战而思生则战必不力若夫穷达得丧死生祸福则吾有命矣少时遇隐者曰孺子近道少思寡欲曰思与欲若是均乎曰甚于欲庭有二盎以畜水隐者指之曰是有蚁漏是日取一升而弃之孰先竭曰必蚁漏者思虑之贼人也防而无间隐者之言有防于余心余行之且夫不思之乐不可名也虚而明一而通安而不懈不处而静不饮酒而醉不闭目而睡将以是记思堂不亦缪乎虽然言各有当也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以质夫之言其所谓思者岂世俗之营营于思虑者乎易曰无思也无为也我愿学焉诗曰思无邪质夫以之元丰二年正月二十四日记

韩文公庙碑

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是皆有以参天地之化闗盛衰之运其生也有自来其逝也有所为矣故申吕自岳降傅説为列星古今所传不可诬也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是气也寓于寻常之中而塞乎天地之间卒然遇之则王公失其贵晋楚失其富良平失其智贲育失其勇仪秦失其辩是孰使之然哉其必有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随死而亡者矣故在天为星辰在地为河岳幽则为鬼神明则复为人此理之常无足怪者自东汉以来道丧文敝异端并起厯唐贞观开元之盛辅以房杜姚宋而不能救独韩文公起布衣谈笑而麾之天下靡然从公复归于正葢三百年于此矣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夺三军之帅此岂非参天地闗盛衰浩然而独存者乎盖尝论天人之辩以谓人无所不至惟天不容伪智可以欺王公不可以欺豚鱼力可以得天下不可以得匹夫匹妇之心故公之精诚能开衡山之云而不能回宪宗之惑能驯鳄鱼之暴而不能弭皇甫鏄李逢吉之谤能信于南海之民庙食百世而不能使其身一日安于朝廷之上葢公之所能者天也其所不能者人也始潮人未知学公命进士赵徳为之师自是潮之士皆笃于文行延及齐民至于今号称易治信乎孔子之言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潮人之事公也饮食必祭水旱疾疫凡有求必祷焉而庙在刺史公堂之后民以出入维艰前守欲请诸朝作新庙不果元祐五年朝散郎王君涤来守是邦凡所以养士治民者一以公为师民既悦服则出令曰愿新公庙者听民欢趍之卜地于州城之南七里期年而庙成或曰公去国万里而谪于潮不能一岁而归没而有知其不眷恋于潮也审矣轼曰不然公之神在天下者如水之在地中无所往而不在也而潮人独信之深思之至焄蒿凄怆若或见之譬如凿井得泉而曰水専在是岂理也哉元丰七年诏封公昌黎伯故榜曰昌黎伯韩文公之庙潮人请书其事于石因作诗以遗之使歌以祀公其诗曰

公昔骑龙白云乡手抉云汉分天章天孙为织云锦裳飘然乘风来帝旁下与浊世扫粃糠西游咸池畧扶桑草木衣被昭回光追逐李杜参翺翔汗流籍湜走且僵灭没倒景不可望作书诋佛讥君王要观南海窥衡湘厯舜九疑吊英皇祝融先驱海若藏约束鲛鳄如驱羊钧天无人帝悲伤讴吟下招遣巫阳犦牲鸡卜羞我觞于粲荔丹与蕉黄公不少留我涕滂翩然被发下大荒

赞王元之画像

传曰不有君子其能国乎予尝三复斯言未尝不流涕太息也如汉汲黯萧望之李固呉张昭唐魏郑公狄仁杰皆以身徇义招之不来麾之不去正色而立于朝则豺狼狐狸自相吞噬故能消祸于未形救危于将亡使皆如公孙丞相张禹胡广之徒虽累千百缓急岂可望哉故翰林王公元之以雄文直道独立当世足以追配此六君子者方是时朝廷清明无大奸慝然公犹不容于中耿耿然如秋霜夏日不可狎玩至于三黜以死有如不幸而处于众邪之间安危之际则公之所为必将惊世絶俗使斗筲穿窬之流心破胆裂岂特如此而已乎始余过苏州虎丘寺见公之画像想其遗风余烈愿为执鞭而不可得其后为徐州而公之曽孙汾为兖州以公墓碑示予乃追为之赞以附其家传云

维昔圣贤患莫已知公遇太宗允也其时帝欲用公公不少贬三黜穷山之死靡憾咸平以来独为名臣一时之屈万世之信纷纷鄙夫亦拜公像何以占之有泚其颡公能泚之不能已之茫茫九原爱莫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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