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 云 鲍彪  校注

东阳吴师道 重校

楚今之南郡、江夏、零陵、桂阳、武陵、长沙、汉中、汝南,皆其分也。江陵故郢都,西通巫、巴,东有云、梦之饶。

王肃王子元年烈王七年壬子。

齐、楚构难,宋请中立。齐急宋,告急于宋补曰:请字宜在急下,淆脱于此中立,岂待请邪?宋许之。子象楚人。为楚谓宋补补曰:姚本有此字。王公剔成正曰:剔成未尝称王,此偃也,与怀襄相接。曰:楚以缓失宋,将法齐之急也。齐以急得宋,后将常急矣,是从齐而攻楚之未必利也。齐战胜楚,势必危;宋不胜,是以弱宋干强楚也。言以助齐,犯楚之怒。补曰:将法齐之急。言楚今结于宋,齐后将常急。言楚之攻齐未已。齐战胜楚,势必危宋。言齐强必并宋。而令两万乘之国,常以急求所欲,国必危矣。

邯郸之难,赵成侯二十一年,魏拔邯郸。此十六年。《补曰》:《大事记》昭奚恤为相,附宣王十五年。谓此章争论乃明年事。按史《年表》,围邯郸在此年,拔邯郸,齐败魏在次年。昭奚恤谓楚王曰:王元作里。里补曰:姚本作王。不如无救赵,而以强魏。使魏为强。魏强,其割赵必深矣。赵不能听,则必坚守,是两敝也。两国相持必俱敝。

景舍曰:不然,昭奚恤不知也。夫魏之攻赵也,恐楚之攻其后也。今不救赵,赵有亡形,而魏无楚忧,是楚、魏共赵也,如与魏共攻之。害必深矣。赵之害。何以两敝也?且魏令兵以割赵,补曰:一本以深割赵。赵见亡形,而有楚之不救已也,言虽有楚而不见救。正曰:姚云:有,刘作知。愚按:见有二字,恐淆乱上下文,可证。必与魏合而以谋楚。故王不如少出兵以为赵援。赵恃楚劲,必与魏战。魏怒于赵之劲,而见楚救之不足畏也,必不释赵。赵、魏相敝,而齐、秦应楚,应言乘此起兵耳,非与楚合也。则魏可破也。

楚因使景舍起兵救赵。邯郸拔,楚兵少故。楚取睢、濊之间。《后志》:梁国睢阳。《注》:《征北记》:南淮有睢陵,梁国有濊阳,南临濊水。《补》曰:《大事记》取濊阳作睢阳。濊呼外,乌外反。

江乙为魏使于楚,乙,魏人时居魏后乃仕楚故其譛昭奚恤曰:臣居魏知之正曰:据居魏语以为魏人未知果不。谓楚王曰:臣入境闻楚之俗,不蔽人之善,不言人之恶,诚有之乎?王曰:诚有之。江乙曰:然则白公之乱得无遂乎?遂犹成。白公,太子建子胜。哀十六年,建以谗奔。郑,郑杀之。胜请伐郑,子西不从。胜怒,杀子西,劫惠王。诚如是,臣等之罪免矣。楚王曰:何也?江乙曰:州侯相楚贵甚矣,而主断。谓其专决。左右俱曰无有,言世无如之。如出一口矣。

荆宣王问群臣曰:吾闻北方之畏昭奚恤也,果诚何如?群臣莫对。江乙对曰: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敢食我也。天帝使我长百兽,今子食我,是逆天帝命也。子以我为不信,吾为子先行,子随我后,观百兽之见我,而敢不走乎?虎以为然,故遂与之行。兽见之皆走,虎不知兽畏已而走也,以为畏狐也。今王之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而专属之昭奚恤。故北方之畏奚恤也,其实畏王之甲兵也,犹百兽之畏虎也。补曰:《大事记》江乙之言如此,则昭奚恤为敌国所畏可知。○一本标十二国史,《春秋后语》食我作啖我。又云:人臣见畏者,君威也,君不用而威亡矣。《注》:尹文子有。

昭奚恤与彭城君彭城属楚,知为楚人。议于王前,王召江乙而问焉。江乙曰:二人之言皆善也,臣不敢言其后。补曰:姚云:一本更有言其后三字。此谓虑贤也。虑,犹疑也。贤者言善,已复言之,将使王疑彼思虑之也。正曰谓使我疑虑贤者为疑词,以两倾之也。

江尹乙也。欲恶昭奚恤于楚王,而力不能,故为梁山阳君山阳属魏,知为魏人。正曰策。文明曰梁山阳君。《注》赘。请封于楚。知其无功,奚恤必谏?而山阳怨,可以为党。楚王曰:诺。昭奚恤曰:山阳君无功于楚国,不当封。江尹因得山阳君与之共恶昭奚恤。

魏氏恶昭奚恤于楚王,以山阳君故。补曰:疑即山阳君。楚王告昭子。昭子曰:臣朝夕以事听命,言其亲近。而魏入吾君臣之间,以恶奚恤之言入。臣大惧。臣非畏魏也,夫泄吾君臣之交,而天下信之,是其为人也近苦矣。苦,犹恶也。此指江乙。夫苟不难为之外,为其泄外,谓魏也。岂忘为之内乎?臣之得罪无日矣。无几日也。王曰:寡人知之,大夫何患?

江乙恶昭奚恤谓楚王曰:人有以其狗为有执而爱之,执言善守,其狗尝溺井,溺去音。正曰奴吊反。其邻人见狗之溺井也,欲入言之,狗恶之,当门而噬之。邻人惮之,遂不得入言。邯郸之难,楚进兵大梁取矣。昭奚恤取魏之宝器,臣居魏知之,故昭奚常恶臣之见王。此言邯郸事在乙居魏时,故升邯郸之难于前。

江乙欲恶昭奚恤于楚,谓楚王曰:下比周则上危,下分争则上安,分则不比,争则不周。为扬恶张本。王亦知之乎?愿王勿忘也。且人有好扬人之善者,于王何如?王曰:此君子也,近之。江乙曰:有人好扬人之恶者,于王何如?王曰:此小人也,远之。江乙曰:然则且有子杀其父,臣弑其主者,而王终已补曰:姚云:曾,刘作已。不知者,何也?以王好闻人之美,恶闻人之恶也。王曰:善。寡人愿两闻之。彪谓两闻之,是也。然必以明。夫苟不明,则适为江乙谗口之资耳。补曰:《大事记》曰:乙之言,术𢾗家之论也。下比周,上固危矣。苟下皆分争,如齐之田、阚,唐之牛、李,上亦岂能安乎?愚按:此与前章言州侯云云意同。

江乙说于安陵君名坛,失其姓,楚之幸臣。按《魏记》《注》,召陵有安陵,应属楚,而魏策亦有。同号者,别一人也。正曰:按《说苑》作安陵𦆑,兿文类聚同坛,𦆑字有讹。彼以为得幸于楚共王,今次之宣王,非也。○《正义》云:鄢陵故城在许州鄢陵县西北。李奇谓六国时为安陵。按鄢陵、召陵皆属魏。又按《元和姓纂》,安陵,小国后氏之。安陵𦆑,楚王妃,则以为女子。曰:君无咫尺之功,云:作地。地骨肉之亲,处尊位,受厚禄,一国之众见君莫不敛衽而拜,抚委而服,抚物委物,必下其手。皆卑下意。正曰:抚,犹伛也。委,曲也。《补》曰:衽,衣衿也。何以也?曰:王过举以元作而。而正曰:一本而已。姚云:巳一作色。按巳以通色,巳字类,恐当作而,以色为文色,言,谬以色见举。不然,无以至此。

江乙曰:以财交者,财尽而交绝;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华、菁、华、渝,变也。是以嬖色不敝席,嬖贱而幸者,席不及敝而爱弛。宠臣不避轩。避,犹退轩。曲辀,藩,车也。车敝则退去,今不及然。补曰:姚本作嬖女。又云不敝,言不久之意。避是敝字无疑。《真诰》曰:女宠不敝席,男爱不尽轮。或出于此。今君擅楚国之势,而无以自结于王,窃为君危之?安陵君曰:然则奈何?愿君必请从死,以身为殉,此乙辞。《补》曰:姚云。奈何下曾有江乙曰字。如是,必长得重于楚国。曰:谨受令。

三年而弗言。江乙复见曰:臣所为君道,至今未效,君不用臣之计,臣请不敢复见矣。安陵君曰:不敢忘先生之言,未得间也。

于是楚王游于云梦,泽名,在南郡。《华容补》曰:楚辞。《集注》云:梦,泽名,方八九百里,跨江两岸,云在江北,今玉沙、监利、景陵等县是也。梦在江南,今公安、石首、建宁等县是也。梦音蒙,亦作去声。结驷千乘,《补》曰:结,连也。四马曰驷。旌旗蔽天,野火之起也若云,霓霓,虹也。兕虎嗥之声若雷霆。兕,若牛而青,补曰一角,重千斤。有狂兕𨀘元作牂。牂车《集韵》:𨀘音详,趋行也。若牂则羊耳。《补》曰:字书有牂字,兹郎反。又戕与牂通,杙也。依轮而至。王亲引弓而射,一发而殪。《补》曰:宋玉《招魂》,青 结驷兮齐千乘,悬火延起兮玄颜蒸云云,与王趋梦兮课后先,君王亲发兮惮青兕文颇与此合。王抽旃旄旃,曲柄旗。旄幢也。《补》曰:《尔雅》:旄,牛尾著竿头。而抑兕首,仰天而笑曰:乐矣,今曰之游也,寡人万岁千秋之后,谁与乐此矣。问:安陵与谁?安陵君泣数行下而进曰:臣入则编席,编,次,简也。言与王相次如之。出则陪乘。陪,重乘也。此言二人同车。大王万岁千秋之后,愿得以身试黄泉,蓐蝼蚁,愿为蓐以辟二物。蓐,陈草也。《补》曰:姚云:试钱、刘曾又作式。李善引同。延叔坚论云:为王先用填黄泉,为王作蓐,以御蝼蚁。《艺文类聚》引:拭黄泉,驱蝼蚁。又何如得此乐而乐之。王大说,乃封坛为安陵君。

君子闻之曰:江乙可谓善谋,安陵君可谓知时矣。彪谓此非君子之言也。安陵,妾妇也,江乙为之谋,又其卑者,安有君子而美此流哉!

郢人有狱三年不决者,故令人请其宅以卜其罪。有罪则宅入官,故可请卜测知之也。客因请元作谓,下同。谓补曰:姚本作为之谓。又云:钱作客因谓,刘作客因请之。之补曰:依姚本则此上讹一字,此下缺一字。昭奚恤曰:郢人某氏之宅,臣愿之。昭奚恤曰:郢人某氏不当服罪,故其宅不得。

客辞而去。昭奚恤已而悔之,因谓客曰:奚恤得事公,公何为以故与奚恤?故谓设事以探已意。客曰:非用故也。曰:请。请《补》曰:姚云。刘曾作请。而不得,有说色,非如何也。补曰:如,犹而。

威王、宣王子元年显王三十年壬午。

苏秦之楚,三曰补曰:一本标后语,十二国史皆作三年。乃得见乎王谈,卒辞而行。王曰:寡人闻先生若闻古人,今先生乃不远千里而临寡人,曾不肯留,愿闻其说。对曰:楚国之食贵于玉,薪贵于桂,谒者难得见如鬼,王难得见如天帝,今令臣食玉炊桂,因鬼见帝。王曰:先生就舍,寡人闻命矣。正曰:一本标《类要》引 《百叶书钞》作宣王。

苏秦为赵合从,此在连激仪入秦后,当为七或八年。正曰:大事,在威七年。说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强国也。大王,天下之贤王也。楚地西有黔中、巫郡,属南郡。《补》曰:徐广云:黔中,今武陵、巫郡、南郡之西界。东有夏州、车胤云:夏口城上有洲曰夏州。补曰:《左传》楚庄伐陈,乡取一人焉以归,谓之夏州。即此。《正义》云:夏水口在荆州江陵县。一本标卢藏用《注》后语云:屈原离骚过夏口而西浮。盖是山也。海阳,海之南耳,非辽西郡也。正曰:卢藏用云:在广陵东。今扬州海陵县。刘氏云。楚之东境。南有洞庭、补曰:洞庭在今巴陵。苍梧,交州郡。正曰:《正义》云:苍梧山在道州南。按此乃楚、粤穷边处交。州苍捂,则粤地也。北有汾、陉之塞。陉召陵陉亭。补曰陉,见秦策。汾、陉乃韩地。此句有误,四字连郇阳,读亦不顺。《史》作陉塞是。《大事记》亦谓即陉山也。郇阳徐《注》今顺阳属汝南。正曰:《正义》云:顺阳故城在邓州穰县西。索隐云:郇音荀。郇阳当汝南颖川之界,当是新阳,声近字变。尔汝南有新阳县,在新水之阳。徐说盖疏。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疋,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资也。夫以楚之强,大王之贤,补曰:一本与大王。天下莫能当也。今乃欲西面而事秦,则诸侯莫不西元作南。南面而朝于章台之下矣。秦台在咸阳,见《楚记》。秦之所害于天下莫如楚,楚强则秦弱,楚弱则秦强,此其势不两立。故为大王计,莫如从亲以孤秦。大王不从亲,秦必起两军,一军出武关,一军下黔中,若此则鄢郢动矣。补曰:鄢郢,见前。臣闻之,治之其未乱,为之其未有也。患至而后忧之,则无及矣。故愿大王之早计之。

大王诚能听臣,臣请令山东之国奉四时之献,以承大王之明制,委社稷宗庙,言诸侯轻去其国以从楚正,曰:委置其宗庙社稷,以托于楚。练士厉兵,在大王之所用之。大王诚能听臣之愚计,则韩、魏、齐、燕、赵之妙音美人必充后宫矣。赵、代良马橐驼匈奴奇畜。必实于外厩。故从合则楚王,横成则秦帝。今释霸王之业,而有事人之名,窃为大王不取也。

夫秦,虎狼之国也,有吞天下之心。秦,天下之仇雠也,横人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事秦,此所谓养仇而奉雠者也。夫为人臣而割其主之地,以外交强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顾其祸。夫外挟强秦之威,以内劫其主,以求割地,大逆不忠,无过此者。故从亲则诸俟割地以事楚,横合,则楚割地以事秦。此两策者相去远矣,有亿兆之数。两者大王何居焉?故敝邑赵王肃侯。使臣效愚计,奉明约,在大王命之。

楚王曰:寡人之国,西与秦接境,秦有举巴蜀并汉中之心。秦,虎狼之国,不可亲也。而韩、魏迫于秦患,不可与深谋。与深谋,恐反人以入于秦,故谋未发而国已危矣。寡人自料以楚当秦,未见胜焉。内与群臣谋,不足恃也。寡人卧不安席,食不甘味,心摇摇如悬旌,旌析羽注竿首,以精进士卒。而无所终薄。薄。泊同。今君欲一天下,安诸侯,存危国,寡人谨奉社稷以从《传》有在说五国后,彪谓五国之听苏子也,革面而已,非能深䆒横从之利害也。唯威王雅有难秦之心,念之熟矣,异夫患诸国之不可合,徒称从命者也。补曰:大事记取。

威王问于莫敖《楚官》:子华曰:自从先君文王以至不谷之身,亦有不为爵劝,不为禄勉,以忧社稷者乎?莫敖子华对曰:如华不足以知之矣。王曰:不于大夫,无所闻之。莫敖子华对曰:君王将何问者也?彼有廉其爵,贫其身以忧社稷者,有崇其爵,丰其禄以忧社稷者;有断脰决腹,脰,项也。一瞑而万世不视,瞑,不视也。谓死。不知所益志于死耳,不求利也。以忧社稷者;亦有补补曰:姚本有此字。不为爵劝,不为禄勉,以忧社稷者。王曰:大夫此言将何谓也?言:谓谁?

莫敖子华对曰:昔令尹子文斗谷于莬。缁帛之衣以朝,鹿丧以处,未明而立于朝,曰晦而归食。朝不谋夕,无一曰元作月。月之积,故彼廉其爵,贫其身,以忧社稷者,令尹子文是也。

昔者叶公子高名诸梁。身获于表薄,表野外薄林也。言其初贱。而财于柱国,财材同柱国,以子高为材。定白公之祸,见哀公十六年。宁楚国之事,恢先君以掩方城之外,恢大也。《集韵》:掩,覆取也。言取池以大先君之封。四封不廉,封,封城。廉,犹礼六廉。言无事故不察。治。正曰:廉隅之廉,谓四竟完固,不见廉隅也。补曰:一本四封不侵。名不挫于诸侯。当此之时也,天下莫敢以兵南乡。叶公子高食田六百畛,畛井田间陌。正曰:《周礼》:十夫有沟,沟上有畛。朱子曰:沟间千亩,畛为阡。故彼崇其爵,丰其禄,以忧社稷者,叶公子高是也。

昔者吴与楚战于柏举,定四年注楚地。两军补补曰:姚本有御字。之间夫卒交,千夫,百夫之夫。莫敖大心抚其御之手,顾而太息曰:嗟乎,子乎!一本子作予。楚国亡之。曰元作月。月《补》曰:姚云,月一作日。至矣。吾将深入吴军,若扑一人,若犹扑击也。正曰若发语辞。扑,普卜反。若挨一人,挨,持发也。以与大心者也,社稷其庶几乎。以是为可以厉众也。故断脰决腹,一瞑而万世不视,不知所益以忧社稷者,莫敖、大心是也。《传》不书正,曰:《左传》柏举之战,楚大夫史皇以其乘广死,司马沈、尹成伤而死,句卑刭而裹之。司马戍即大心也,叶公诸梁之父也。王氏应麟谓鲍,失考。

昔吴与楚战于柏举,三战入郢。寡君身出,昭王。大夫悉属属连俱亡。百姓,离散。棼冒勃苏定四年,以为申包胥。《补》曰:棼冒即鼢冒,勃苏,包胥声近,岂鼢冒之裔欤棼?符分反。冒,亡北反。《索隐》云:鼢古本作羒,音愤,亦符分反。曰:吾被坚执锐,坚甲锐兵也。赴强敌而死,此犹一卒也,不若奔诸侯。于是赢粮潜行,上峥山,峥嵘之山。逾深溪,跖穿膝暴,跖,足下暴伤也。七日而薄秦王襄公。之朝,雀立不转,雀立踊也。昼吟宵哭,七曰不得告,水浆无入口,癫而殚闷,癫,狂。殚气绝也。正曰:《诗》《癫我》,《注》:病也,非癫狂之癫。旄不知人。旄、眊同。无目也。正曰旄眊,耄字通,并昏也。秦主闻而走之,走去音。疾趋也。冠带不相及,左奉其首,右濡其口,勃苏乃苏。苏死更生也。秦王身问之:子孰谁也?棼冒勃苏对曰:臣非异。言非它人。楚使去音。新造盩楚官正曰鲍,见秦官有上造大良造,遂为此谬说。按字书盩,张留反,引击也。山曲曰盩。此无义。戾音戾,字通,又音列,罪也。当是此字新造戾,似言始构难,今降戻之云,文当有讹舛,或在吴字下。棼冒勃苏吴与楚人战于柏举,三战入郢。寡君身出,大夫悉属,百姓离散,使下臣来告亡,且求救。秦王顾令之元作不。不《补》曰:字误或衍。起。寡人闻之,万乘之君得罪一士,社稷其危。今此之谓也。遂出革车千,乘卒万人,属之子满,与子虎,下塞以东,与吴人战于浊水出齐郡属之,为山东,盖齐楚壤界。而大败之。亦闻于遂浦。楚地缺,或是夫遂也。盖闻一说在彼,一在此。补曰:子满,《左传》子蒲云:在稷与沂。《注》:楚地,当考。夫遂见前秦策。故劳其身,愁其思,以忧社稷者,棼冒勃苏是也。

吴与楚战于柏举,三战入郢,君王身出,大夫悉属,百姓离散,蒙榖楚将。结鬭于宫唐之上,结犹交宫,唐岂高唐邪。舍鬭奔郢,曰:若有孤,时未知昭王存亡,故意其子。楚国社稷其庶几乎?遂入大宫,负鸡次之典,楚国法也。鸡一作离。是所以治离局者。正曰:姚本鸡一作离。是时典守者皆离其局,故负其典以逃。以浮于江,逃于云梦之中。昭王反郢,五官失法,百姓昏乱。《补》曰:五官见齐策。蒙榖献典,五官得法,而百姓大治。此蒙榖之功多。与存国相若。封之执圭,田六百畛。蒙榖怒曰:榖非人臣,社稷之臣,苟社稷血食血谓牲牢。余,岂患无君乎?补曰:余当作余。遂自弃于磨山之中,《后志》,磨城,子胥所造,盖以此山名城也。正曰:高《云汉注》引历山。姚氏引《李通传论》曰:昔蒙谷负书,不徇楚难。《注》引策吴,楚战于柏,举蒙榖奔入宫,负离次之典,浮江云云。苟利社稷,余岂患无君乎?遂弃于历山也。磨字说见《秦策》。至今无冒。冒谓犯法,正曰:一本无位。故不为爵劝,不为禄勉,以忧社稷者,蒙榖是也。

王乃太息曰:此古之人也,今之人焉能有之邪?

莫敖子华对曰:昔者先君灵王好小腰,楚士约食,约,犹节。冯而能立,冯,依也。式而能起,式,小低貌。补曰:轼,车前横木。有所敬则俯冯之,据而后能立,冯而后能起。言以约食,故无力也。或疑土下当言细腰。《荀子》云:楚庄王好细腰,故朝有饿人。一本标《墨子》云:楚灵王好士细腰,故其臣皆三饭为节,胁息而后带,渊墙而后起。《尹文子》、《韩非子》皆言一国有饥色饿人。今按:《墨子》三卷中无此文。三卷者,别本也。《古墨子》篇数不止此。食之可欲,忍而不入,死之可恶,然而不避。《补》曰:姚云:一作就而。华元作章。章《补》曰。当作华。闻之,其君好发者,发发矢。其臣决拾,《车攻注》:决,钩、弦、拾,遂也。遂,发也。正曰:《诗注》无此三字。决以象骨为之,著于右手大指,所以钩弦闿体。拾以皮为之,著于左臂,以遂弦,亦名遂。君王直不好。若君王诚好贤,此五臣者皆可得而致之。

苏子谓楚王曰:仁人之于民也,爱之以心,事之以善。言孝子之于亲也,爱之以心,事之以财。忠臣之于君也,必进贤人以辅之。今大王之大臣父兄好伤贤以为资,为巳、资借。厚赋敛诸臣百姓,使王见疾于民,非忠臣也。大臣播王之过于百姓,多赂诸侯以王之地,是故退王之所爱,王所爱者,必不播割,与大臣异趣,故大臣退之。亦非忠臣也,是以国危。臣愿无听群臣之相恶也,慎,大臣父兄言不轻用之。用民之所善,节身之嗜欲,以与补补曰:此下有缺文。百姓。人臣莫难于无妒而进贤。为主死易。垂沙之事,未详兵略训楚兵,殆于垂沙亦不注。死者以千数;补曰:为主死,易止千数。下句同。如此则意明。为主辱易。自令尹以下,事王者以千数。至于无妒而进贤,未见一人也。故明主之察其臣也,必知其无妒而进贤也。贤臣之事其主也,亦必无妒而进贤。夫进贤之难者。贤者用且使已废。贵且使巳贱。故人难之。此策本次苏秦之楚之上,知苏子秦也,然不可先于之楚,故次之。此彪谓此策人主所当先务,人臣之上节也。苏氏弟兄言之若此者二三策而己。正曰苏子,未知果秦否,序次无据。进贤之说而出于苏氏,不过欲时君用已而发,言是而意则非也。怀王威王子元年显王四十一年癸巳。

韩公仲相衍韩公仲相四字,章内初不涉韩也。补曰:此四字必错简。齐楚之交善秦与魏遇。且以善齐而绝齐乎楚。楚补。王使景鲤之秦。鲤与于秦魏之遇。于其遇时与焉。秦策有其事。在惠九年后。怀,王初也。楚王怒。景鲤恐齐以楚遇楚谓鲤。为有阴于秦魏也。恐齐以此谓楚有𥝠于二国。且罪景鲤为谓楚王曰。臣贺鲤之与于遇也。秦、魏之遇也,将以合齐、秦而绝齐于楚也。今鲤与于遇,齐无以信魏之合已于秦而攻于楚也,将绝齐于楚,而楚使与焉,故齐疑之。齐又畏楚之有阴于秦、魏也,必重楚。故鲤之与于遇,王之大资也。今鲤不与于遇,魏之绝齐于楚信明矣。齐、衍楚字楚补曰:疑衍。信之,必轻王。故王不如无罪景鲤以视齐于有秦、魏,视示同示齐。以楚有二国。齐必重楚,而且疑秦、魏于齐。疑,楚使之疑。王曰:诺。因不罪而益其列。列,亦次也下衍王曰向也止孰便也,凡九十字,元在韩策。

王曰:乡也子曰天下无道,今也子曰乃且攻燕者,何也?对曰:今谓马多力则有矣。若曰胜千钧则不然者,何也?夫千钧非马之任也。今谓楚强大则有矣,若越赵、魏而斗兵于燕,则岂楚之任也哉。且非楚之任而楚为之,是敝楚也。强楚敝楚,其于王孰便也。正曰:姚本凡九十七字,在韩策自为一章,乃楚策虞乡谓春申之文,脱简误衍,略有不同。鲍于韩策既刚去,全不见其文,而于此复不明言在楚策后。章补曰与魏之与为有,之为如字。

楚王逐张仪于魏。使魏逐之。仪初相魏时,此七年。陈轸曰:王何逐?张子曰:为臣不忠不信。曰:不忠,王无以为臣;不信,王勿与为约。且魏臣不忠不信,于王何伤?忠且信,于王何益?逐而听则可,若不听,是王今困也。且使万乘之国免其相,是城下之事也。此言魏耻之。《桓》十三年《注》:城下之盟,诸侯所耻。正曰十二年。

五国约以伐衍齐字齐。补曰字疑误衍。秦秦惠后七年,赵、韩、魏、燕、齐共攻秦,此十一年补曰五国伐秦,可考。策并言齐,不可考。怀王为从长,率五国伐秦之明年,齐败魏、赵于观津,即策所谓齐反赵、魏者欤。昭阳谓楚王曰:五国已破,秦必南图。图楚。楚补曰:楚句。王曰:然则柰何?对曰:韩氏,辅国也,言可为楚之助。好利而恶难。好利,可营也,营犹求,可使求我。恶难,可惧也。我厚赂之以利,其心必营;我悉兵以临之,其心必惧。彼惧吾兵而营我利,五国之事必可败也。约绝之,后虽勿与地可。

楚王曰:善。乃命大公事楚人补曰:无考。一本大作太。之。韩见公仲曰:夫牛阑之事,未详。马陵之难,魏三十年齐破魏马陵正曰:注缺惠王字。亲主之所见也。主谓公仲。此言齐强,不可使益强。《补》曰:亲字疑当在见字上。一本主作王。王苟无以五国用,丘请效列城五,请悉楚国之众衍也字。也,以图元作啬啬补曰字讹,当作图,上有图楚。于齐。此下著书者云。

齐人反赵、魏之后,而楚果弗与地,则五国之事困也。

五国伐秦,魏欲和,《补曰》:《大事记》此六国既败,求和于秦之事也。使惠施魏相。之楚。楚将入之秦纳施于秦。而使行和。

杜赫谓昭阳曰:凡为伐秦者,楚也。据此,则楚时与伐,非燕也。正曰:凡为伐秦者,楚也。指为从长而言。余说见《秦策》义渠君章。今施以魏来,而公入之秦,是明楚之伐而信魏之和也。公不如无听惠施,而阴使人以请听秦。以和请于秦而听其命。《补》曰:姚云:刘作德秦。昭子曰:善。因谓惠施曰:凡为攻秦者,魏也。今子从楚为和,楚得《元》作将。将补曰。当作得。《大事记》改。其利,魏受其怨。子归,吾将使人因魏而和。

惠子反,魏王哀正曰襄。不说。杜赫谓昭阳曰:魏为子先战,折兵之半,补曰:折阅之折,减摸也,食列反。谒病不听,请和不得,魏折而入齐、秦,此折,犹屈。子何以救之?救其折。东有越累元作累。此言越有伤楚之心,越近楚,故累,正曰此书累。累通。北无晋,而交未定于齐、秦,是楚孤也。不如速和。赫此言盖两忠楚、魏。正曰:赫陈楚阴请秦之谋以诳魏,今恐魏之折入秦,而复为是说,非有忠魏之心也。昭子曰:善。因令人谒和于魏。正曰:为子之为,去声。

秦招楚而伐齐。冷向《补》曰:冷,平声,冷伦氏之后。谓陈轸曰:秦王惠。必外向。言合他国,不一于楚。楚之齐者,与齐善者。知西不合于秦,必且务以楚合于齐。齐楚合,燕、赵不敢不听,齐以四国敌秦,是齐不穷也。兵力不屈。向曰:秦王诚必欲伐齐乎?不如先收于楚之齐者。楚之齐者,先务以楚合于齐,则楚必即秦矣,秦能收楚之善齐者,则其初虽欲合齐,楚今必背齐合秦。以强秦而有衍晋字。晋、楚,则燕、赵不敢不听,是齐孤矣。向请为公说秦王。元在韩策。

张仪之楚,贫,初至王未之重。舍人怒而欲归。张仪曰:子必以衣冠之敝故欲归,待我为子见楚王。当是之时,南后懹王后。郑袖美人补曰袖。袖同。周紫芝《楚辞说》云:郑国之女多美而善舞,楚怀王幸姬郑𥛅,当是善舞,故名。袖者,所以舞也。贵于楚。

张子见楚王,楚王不说。前尝欲逐之于魏正曰:彼此前后不可考。疑此为初见楚王时事,当在前。张子曰:王无所用臣,臣请北见晋君。楚王曰:诺。张子曰:王无求于晋国乎?王曰:黄金珠玑犀象玑珠不圆者。出于楚,寡人无求于晋国。张子曰:王徒不好色耳。王曰:何也?张子曰:彼郑周之女,粉白墨黑,黑。言其发。正曰墨。别本作黛。尽眉墨也。立于衢闾,非知而见之者以为神。楚王曰:楚,僻陋之国也,未尝见中国之女如此其美也。寡人见补补曰:此当有见字。之,独何为不好色也?乃资之以珠玉

南后。郑袖闻之大恐,令人谓张子曰:妾闻将军之晋国,偶有金千斤,进之左右,以供刍秣。秣,饲马。郑袖亦以金五百斤。

张子辞楚王曰:天下闭关不通,未知见日也,愿王赐之觞。王曰:诺。乃觞之。中饮,正曰:《上林赋》:酒中乐酣。《注》:饮酒半醉半醒也。中,直众反。再拜而请曰:非有他人于此也,愿王召所便习而觞之。便所安者。习所能者补曰。便习。犹便嬖便毗连。反。王曰:诺。乃召南后郑袖而觞之。张子再拜而请曰:仪有死罪于大王。王曰:何也?曰:仪行天下遍矣,未尝见人如此其美,而仪言得美人,是欺王也。王曰:子释之,释。犹置。吾固以为天下莫若是两人也。仪自辱于楚相,未尝至楚,其至楚在复相秦之四岁,此十六年。正曰:不可考。正曰:《大事记》引苏氏云:仪之所以求用者,其术至此,此所以言必信而功多也,可不悲乎!愚谓此正《孟子》所谓妾妇之道,庄生所谓所治愈下,则所得愈多者也。策南后郑袖为二人,苏氏止为郑𥛅一人。○为子之为,去声。

楚怀王拘张仪,以其叹楚,以商于故。将欲杀之。靳尚楚人。为仪谓楚王曰:拘张仪,秦王必怒,天下见楚之无秦也,楚必轻矣。又谓王之幸夫人郑袖曰:子亦自知且贱于王乎?郑袖曰:何也?尚曰:张仪者,秦王惠。之忠信有功臣也。今楚拘之,秦王欲出之。秦王有爱女而美,又简择宫中佳衍玩字。玩补曰:一本无。丽好玩人之可好可玩者。《书》曰:玩人丧德。习音者,以欢从之,习音,所谓欢也。以从爱女。正曰习于音声者。资之金玉宝器,奉以上庸六县为汤沐邑,以邑为女,汤沐之具。欲因张仪内之楚王。楚王必爱绝句:秦女。资强秦以为重,挟宝地以为资,势必补补曰:此下疑有缺字。为王妻以临于楚。王惑于虞乐,必厚尊敬,亲爱之而忘子,子益贱而日疏矣。郑袖曰:愿委之于公,为之柰何?曰:子何不急言?王出张。子,张子得出,德子无已时,秦女必不来,而秦必重子。子内擅楚之贵,外结秦之交,畜张子以为用,子之子孙必为楚太子矣。此非布衣之利也。利在为王。郑袖遽说楚王出张子。此十八年补曰:史楚愿得张仪而献黔中,秦王欲遣之,口弗忍言。仪请行,曰:臣善靳尚,尚得事郑袖,袖所言皆从,遂使楚。仪固已料是谋之必中矣。

楚王将出张子,正曰:姚本自为一章,今从之。恐其败已也。补曰:姚云:败一作欺。靳尚谓楚王曰:臣请随之。仪事主不善,臣请杀之。

楚小臣,靳尚之仇也。谓张旄魏之用事者:曰:以张仪之智而有秦、楚之用,君必穷矣。君不如使人微要靳尚而杀之,微不显也。使若仪杀之。楚王必大怒仪也。彼仪穷则子重矣。楚、秦相难,则魏无患矣。

张旄果令人要靳尚刺之,楚王大怒。秦、楚补正曰:怒秦句。构兵而战。秦、楚争事魏,张旄果大重彪谓张旄:欲穷仪,则如杀仪斯已矣。今不杀仪,顾从。说者杀尚,以仪之智为足以免于死也。补曰:《大事记》靳尚之出张仪,欲以求福也,反以杀身。事变之来,亦安可迎随哉。此可为小人之戒。屈原曰:前大臣见欺于张仪,仪至,臣以为大王烹之。吁!岂惟屈原,虽庸人孰不谓然。怀王听靳尚随𥛅之言而出之。既出之,又恐其欺巳而使尚随之。不悟其诳尚之见杀,则虽怒而终不能诛仪也。杜忠言惑邪说,玩弄于仪掌股之上,召寇衄师,丧国亡身死有余责,特以为秦人诈诱天下,反从而怜之,计其愚暗强愎,六国之主无与辈也。

张仪,为秦破从连横,说楚王在郑𥛅出仪后。曰:秦地半天下,兵敌四国,四方之国。被山带河《补》曰:姚及别本有四塞字。史同,此脱。以为固,被,寝衣也。喻其亘延。虎贲之士百余万,《汉官仪》:虎贲戴鹖冠,属中郎将。正曰:《牧誓注》:若虎贲兽,言其猛也。《周礼》有虎贲氏,非始汉。车千乘,骑万匹,粟如丘山。法令既明,士卒安难乐死。死难兵革之事。主严以明,将智以武,虽无出兵甲,席卷常山之险,收取之如卷,席之易无遗。也。恒山属赵之元氏,此作常,刘向避文帝讳也。补曰:《正义》云:常山在镇州西。正曰:《史记》已作常,汉时传写所改。折天下之脊,天下后服者先亡。且夫为从者,无以异于驱群羊而攻猛虎也。夫虎之与羊,不格明矣。格。犹敌。今大王不与猛虎而与群羊,窃以为大王之计过矣。

凡天下强国,非秦而楚,非楚而秦,两国敌侔交争,侔,齐,䓁也。其势不两立。而大王不与秦,秦下甲兵,据宜阳,韩之上地不通;上流之地补曰:《后语》作上党地。下河东,取成皋,韩必入臣于秦。韩入臣,魏则从风而动。秦攻楚之西,韩、魏攻其北,社稷岂得无危哉?

且夫约从者,聚群弱而攻至强也。夫以弱攻强,不料敌而轻战,国贫而骤举兵,此危亡之术也。臣闻之,丘不如者勿与挑战,粟不如者勿与持久。持,相持。夫从人者,饰辩虚辞,饰,缘饰非实也。高主之节行,言其利而不言其害,卒有楚祸,秦伐楚之祸,史作秦祸,意同。无及为巳。是故愿大王之熟计之也。

秦西有巴蜀,方船积粟,起于汶山,居贫切。属蜀。都湔氏道。即岷山。故《唐志》茂州汶山注有岷山。循江而下,至郢三千余里。舫船载卒,舫平音。并舟也。正曰:舫,甫望切。一舫载五十人,与三月之粮,下水而浮,一日行三百余里。里数虽多,不费汗马之劳,不至十日而距捍关。距本鸡足,故训至《楚记》:晋伐楚,楚为捍关以距之。《仪传》《注》:巴郡鱼复有捍水关。正曰:徐广云:鱼复有捍水、捍关。《史》:楚肃王四年,蜀伐楚,取兹方,于是楚作捍关拒之。捍关惊,则从竟陵以东尽城守矣。黔中、巫郡非王之有。巳秦举甲出之武关,南面而攻,则北地绝。北竟之地,非幽州郡。秦兵之攻楚也,危难在三月之内,而楚恃诸侯之救在半岁之外,此其势不相及也。夫恃弱国之救,而忘强秦之祸,此臣所以为大王之患也。且大王尝与吴人五战史不书。三胜而亡之,陈卒尽矣,陈,犹故正曰陈,古阵字。姚云:曾作阵。有偏守新城一偏之戌,缮筑之城。而居民苦矣。臣闻之,攻大者易危,而民敝者怨于上。夫守易危之功,而逆强秦之心,臣窃为大王危之?

且夫秦之所以不出甲于函谷,关十五年以攻诸侯者,阴谋有吞天下之心也。《补》曰:攻大即下功字,攻诸侯自当作攻。不出甲函谷关十五年,此辩士夸词,非实。史作攻齐、赵。按此前二年、五年、六年皆有攻赵之事,而攻齐则无之,若云不攻齐,则犹可通也。阴谋,一本无。谋字。楚尝与秦构难战于汉中,楚人不胜,通侯、执圭彻侯,汉讳,武帝作通,此亦刘向所易也。正曰:说见前。死者七十余人,遂亡汉中。楚王大怒,兴师袭秦,补曰诸本有此四字。鲍本无。今依诸本增。与秦战于蓝田,又却。秦惠十三年,取汉中,又败之蓝田。此十七年,此处与上章所称楚王皆后人追书耳。此所谓两虎相搏者也。夫秦、楚相敝,而韩、魏以全制其后,计无过一作危。于此者矣。是故愿大王熟计之也。

秦下兵攻卫阳晋,必关元作开。开,补曰。姚云。一本作关。史同。按诸本多作开。或作大开。不若关义长。扃天下之匈。上二邑,天下之中也,故喻之匈。秦下兵,二邑必拒之,则闭不通,故楚可以此时举。宋正曰:《索隐》云,以常山为天下脊,则卫及阳晋当天下匈其地,是秦、晋、齐、楚之交道也。据之,是关天下匈,他国不得动也。大王悉起兵以攻宋,不至数月而宋可举。举宋而东指,则泗上十二诸侯尽王之有已。

凡天下所信约从亲坚者,苏秦封为武安君而相燕。即阴与燕王谋破齐,共分其地,乃佯有罪,出奔入齐,齐王闵。因受而相之。居二年而觉,齐王大怒,车裂苏秦于市。按:史,秦事觉,在其死后,仪以此明其以诈死耳。补曰:苏秦为客所刺,设计以取贼,故车裂而得贼。今仪言如此,盖借事为说,破从亲也。夫以一诈伪反复之苏秦,而欲经营天下,混一诸侯,其不可成也亦明矣。

今秦之与楚也,接境壤界,固形亲之国也。其势当亲。

大王诚能听臣,臣请秦太子入质于楚,楚太子入质于秦,请以秦女为大王箕帚之妾,帚,粪也,以洒扫之役自居。补曰大事,记其说,诸侯皆曰事秦,独楚曰云云,以楚最强故尔。效万家之都,以为汤沐之邑,长为昆弟之国,终身无相攻击。臣以谓计无便于此者,故敝邑秦王惠。使使臣献书之从车下风书国,书非此书,将迎之际,必有风焉。不敢当立,故言下风。须以决事。

楚王曰:楚国僻陋,托东海之上。寡人年幼,言其为从时。不习国家之长计。今上客幸教以明制,秦王之制诏。寡人闻之,敬以国从。乃遣使车百乘,献鸡骇之犀,《抱朴子》:通天犀中有一白理如线,置米其上以饲鸡,见之惊却,名骇鸡犀。夜光之璧邹阳言魏文侯归白圭、夜光之璧。于秦王。《传》在诸国之先。补曰:《大事记》六国连衡魏,先听仪说事秦,故楚赦仪之后,所说止五国。仪说楚王与秦和亲,楚王既得张仪而重出黔中地,欲许之,屈平谏不听,卒许仪。遂说韩、齐、赵、燕,皆听仪。归报未至,惠王薨而约亦解。○为秦两为大之为,去声。挑,上声。

张仪相秦,复相时。谓昭睢曰:楚无鄢郢、汉中,有所更得乎?此皆楚之要地,无此则危亡,安能有他?曰:无有。曰:无。昭过、陈轸有所更得乎?曰:无所更得。二臣,楚之良也。无此二臣,不能复得良臣。此仪为秦谋去楚谋臣也。张仪曰:为仪谓楚王,逐昭过、陈轸,请复鄢郢、汉中。秦惠十三年取汉中,故至是许复之。鄢郢此时不书,此策仪知楚王重地轻人,故使睢言之,二人逐则楚无良臣,睢必得其处也。昭睢归报楚王,睢盖畔楚善仪者。楚王说之。

有人谓昭过曰:甚矣,楚王不察于名者也!韩求相工陈籍周策陈作师,求周使相之。而周不听;魏求相綦母恢而周不听。何以也?周曰:补补曰:姚云:一本有曰字。是列县畜我也。待我如县吏。今楚,万乘之强国也,大王,天下之贤王也。今仪曰逐君与陈轸,而王听之,是楚自待元作行。行补曰:当是待字。不如周,而仪重于韩、魏之王也。且仪之所行有功名者,秦也,欲立功名于秦。所欲贵富者魏也。取富贵于魏。欲为攻于魏,为魏伐人。必南伐楚。故攻有道,外绝其交,交谓与国。内逐其谋臣。陈轸,夏人也,夏中,国也。习于三晋之事,故逐之,则楚无谋臣矣。今君能用楚之众,故亦逐之,则楚众不用矣。此所谓内攻之者也,而王不知察。今君何不见臣于王,请为王使。齐交不绝,补曰:姚本叠齐交不绝四字。仪闻之,其效鄢、郢、汉中必缓矣。齐、楚大国也,仪恶其合,今合而与之地,则楚益劲,仪必不为也。是昭睢之言不信也,王必薄之。

王令昭睢之秦重张仪。说秦使重之。未至,惠王死,武王逐张仪,王因收昭睢以取齐。收捕系之也。睢善仪而齐恶仪,秦既逐仪。楚故捕系睢以外仪而合于齐。补曰:以收为捕系,则与收韩、魏字义顿异,恐有差误。桓臧楚人。为睢谓楚王曰:从元作横。横亲之不合也。仪贵惠王为王所贵。而善睢也。今惠王死,武王立,仪走公孙郝、甘茂贵。甘茂善魏,公孙郝善韩,二人固不善睢也。必以秦合韩、魏。韩、魏之重仪,言昔重之。仪有秦而睢以楚重之。今仪困秦而睢收楚,困,谓见逐于秦。韩、魏欲得秦,必善二人者。郝与茂:二人者补三字补曰:姚云:一本复有二人字。将收韩、魏,轻仪而伐楚,以楚尝重仪故。方城必危。王不如复睢复其位。而重仪于韩、魏。仪据楚势,挟魏重以与秦争,魏不合,秦绝句:王亦不从,不从秦。补曰:姚云:王三本同作韩。愚谓此义长。则方城无患。

张仪逐惠施于魏,仪时隙秦相魏,此十九年。惠子之楚,楚王受之。

冯郝楚人。谓楚王曰:逐惠子者,张仪也,而王亲与约,与施相结。是欺仪也,臣为王弗取也。惠子为仪来者,元作者来。者来而恶王之交于张仪,惠子必弗行也。此设辞也。施以仪逐之而来,必有恶仪之言。使施善仪,为仪而来,岂行此恶仪之言哉?正曰谓逐惠施者张仪,而王与施结约,则是欺仪。臣所以为王不取惠施为仪逐来,归而使王与仪交,恶施亦不必行此。且宋王君偃。之贤惠子也,天下莫不闻也。今之不善张仪也,今谓施。天下莫不知也。今为事之故,今为楚国事。弃所贵于雠人,贵谓仪,雠谓施,不善仪也。楚王尝贵仪而今受施,是为仪之雠而弃仪也。臣以为大王轻矣。且为事邪?诚有意为国事者。王不如举惠子而纳之于宋。而谓张仪曰:谓为子勿纳也。今必德王。今谓仪补曰:一本仪必君王。而惠子穷人,而王奉之,又必德王。此不失为仪之实,而可以德惠子。王曰:善。乃奉惠子而纳之宋。补曰:以为之为,如字。

陈轸去,而作告。告补曰。恐当作去。楚之魏。张仪恶之于魏王哀正曰:当是惠王。曰:轸犹善,楚为求地甚力。左爽未详。谓陈轸曰:仪善于魏王,魏王甚信之。公虽百说之,犹不听也。公不如以仪之言为资,仪言巳为楚,因以其言闻之楚。而得复楚。楚闻其为楚故复之。陈轸曰:善。因使人以仪之言闻于楚。楚王喜,欲复之。补曰:魏策有同。

魏王哀正曰:无考。遗楚王美人,楚王说之。夫人郑袖知王之说新人也,甚爱新人,衣服玩好,择其所喜而为之;宫室卧具,择其所善而为之,爱之甚于王。王曰:妇人所以事夫者,色也,而妒者其情也。今郑袖知寡人之说新人也,其爱之甚于寡人,此孝子之所以事亲,忠臣之所以事君也。

郑袖知王以已为不妒也,因谓新人曰:王爱子美矣。虽然,恶子之鼻。子为见王,为此恶鼻故,正曰为如字。则必掩子鼻。新人见王,因掩其鼻。王谓郑袖曰:夫新人见寡人则掩其鼻,何也?郑袖曰:妾知也。王曰:虽恶,必言之。郑袖曰:其似恶闻王之𦤀也。王盖有𦤀疾。王曰:悍哉!令劓之,无使逆命。不通新人之言。补曰。虽恶之恶。如字。

楚王后死,自张仪拘时,独言郑袖,则后死久矣。正曰无据。使真为怀王,郑袖必不待视珥所在。矣。未立后也。谓昭鱼曰:公何以不请立后也?昭鱼曰:王不听,是智困而交绝,立后也。新所立后补曰:一本立作于。然则说者,辞。不买五双珥,令其一善而献之王明曰:视善珥所在,因请立之。《补》曰:不买上宜有何字,说见齐策。此等何足纪载。

齐明说卓滑疑即淖滑。以伐秦,滑不听也。齐明谓卓滑曰:明之来也,盖自秦来。为樗里疾卜交也。明说楚大夫以伐秦,皆受明之说也。唯公弗受也。臣有辞以报樗里子矣。卓滑因重之。此明因败为成之说也。樗里,滑之所欲交也。滑不听明,明惧见轻,为善于疾,而言以此报疾,故滑重之。

或谓黄齐曰:人皆以谓公不善于富挚,皆楚人。公不闻老莱子楚有道之士。之教孔子事君乎?示之其齿之坚也,补曰: 姚云:一本齿下有曰 齿二字。 六十而尽相靡也。靡、摩同。研也。今富挚能有材能。而公重不相善也,重,犹甚。是两尽也。《补》曰:谓两强俱毙,若齿之相摩以就尽也。谚曰:《传言》曰谚。见君之乘下之,乘,马也。在车则下。见杖起之。在坐则起。补曰下音户。起音去上声。今也王爱富挚而公不善也,是不臣也。彪谓王之所爱,诚善人也,正人也,尊之敬之,礼也。如不善不正,方当为王力排而亟去之,今曰王爱之,亦爱何义也?此正盍以富挚能为足爱也。夫能之不善不正亦多矣,不可不察也。补曰:《说苑》:常𪭢告老子曰:舌之存也,岂非以其治之柔邪?齿之亡也,岂非以其刚邪?《孔丛子》云:老莱子谓子思曰:子不见夫齿乎?虽坚刚卒尽相摩,舌柔顺,终以不敝。按《史记》及《汉志》并云:孔子与老子、老莱子同时,孔业子所记舛也。

秦伐宜阳,此二十一年。楚王谓陈轸曰:寡人闻韩朋元作侈,下同。侈,巧士也,习诸侯事,殆能自免也。免于危亡也。公仲时守宜。阳。为其必免,吾欲先据之以加德焉。陈轸对曰:舍之,王勿据也。以韩朋侈之智,于此困矣。今山泽之兽无黠于麋,鹿属补曰黠,慧也。慧者,儇敏也。麋知猎者张网前而驱已也,因还走,而冒人蒙犯,即人不趋网。至,数猎者知其诈补曰:数音朔。伪,举网而进之,伪举网使其进,而即人乃以网网之。麋因得矣。今诸侯明知此多诈伪,举网而进者必众矣。舍之,王勿据也。韩朋侈之智,于此困矣。楚王听之,宜阳果抜。陈轸先知之也,此策亦可作韩侈,以公仲实守宜阳,故作朋。正曰:说见秦韩等策。

四国伐楚,《楚记》:二十八年,秦齐韩、魏共攻楚。楚令昭睢将以距拒同。秦。楚王欲击秦,昭睢不欲。桓臧为昭睢谓楚王曰:睢战胜三国,恶楚之强也,恐秦之变而听楚也,必深攻楚以劲秦。坚其伐楚之心。秦王昭。怒于战不胜,必悉起而击楚,是王与秦相罢,音疲。而以利三国也。战不胜秦,秦进兵而攻。不如益昭睢之兵,令之示秦必战。秦王恶与楚相敝,而令天下利,补正曰:令天下,谓以相敝令于天下,使知。秦可以少割而收害也。秦见楚将必战,必割地与楚和,战伐之害可息也。收犹息正。曰:秦恶与楚相敝而不战,则楚可以少割地而收秦。一本无害字,是。秦、楚之合,而燕、赵、魏不敢不听,三国可定也。

城浑周人。出周,自周出正曰出周。下连三人之文,疑为人名有误字,故《大事记》止云城浑南游于楚。二元作三,《补曰》二字恐有误。三人偶行,偶耦同,二人曰耦,两也。此盖一人先,二人后。南游于楚,至于新城。《庄》六年《注》:新城,郑新密,今荥阳密也。汉北海、河南皆。有此属楚,盖河南密也。正曰:僖作庄,误。新城说见秦策下。章言新城,阳人,阳城在汝州,当是与此近者。

城浑说其令曰:《补》曰:周显王十九年,秦置令、丞。赵策受冯亭,上党亦云千户封县令。今楚亦有此称,变古者非特秦矣。郑、魏者,楚之懦国,《集韵》:懦,弱也。《补》曰:而兖反。而秦、楚之强敌也。郑、魏之弱,而楚以上梁应之,此山阳济阳故梁,近楚故也。正曰故梁在汝州西南,说见齐策,此云上梁,非是。宜阳之大也,时秦巳得之。楚以弱,新城图元作围。围之。蒲坂、平阳相去百里,秦人一夜而袭之,安邑不知。此言百里之地不相知,况于五百里邪。新城、上梁相去五百里,秦人一夜而袭之,上梁亦不知也。今边邑之所恃者,非江南泗上也,《汉志》楚分野言江南地广,云:此皆远哉,故非所恃。《汉志》言楚分野云江南平地,故知其稽。正曰策语难晓,《注》强解尤甚,故衍楚字。楚王何不以新城为主郡也,主犹。守也。为郡则士马盛,可以备秦。正曰:《大事记》,郡者县之主,故谓之主郡。又郡县说见秦策。边邑甚利之。此浑言其欲说楚王大意。

新城公楚县尹称公。大说,乃为字衍王。王补曰:姚本无王字。具驷马乘车五百金之楚,衍尽字。尽补曰赆,也字通借,姚本无。城浑,得之,遂南交于楚。楚王果以新城为主郡。城,书作成。《补》曰:当作城,从改文。

韩公叔有齐、魏,得二国之援。而太子有楚,秦太子几瑟也。韩襄十二年,苏代曰公叔伯婴恐秦楚之纳几瑟是也。此二十九年。以争国。《补》曰:公叔主咎,公仲主几瑟也。伯婴说见韩策。郑申为楚使于韩,矫以新城、阳人《秦记》《注》:南阳县有阳人聚。补曰:《正义》引《括地志》云:阳人在汝州叶县西。予太子。楚王怒,将罪之。对曰:臣矫予之以为国也。臣为太子得新城、阳人以与公叔争国而得之,得其国事。齐、魏必伐韩。韩氏急,必悬命于楚,又何新城、阳人之敢求?太子不胜,不胜公叔𦍒元作然。然而不死。今将倒冠而至,言其归楚之疾。又安敢言地?楚王曰:善。乃不罪也。韩襄策语同。

楚杜赫说楚王以取赵,王曰:与补曰:一本作且与。之五大夫《楚官》:而令私行。

陈轸谓楚王曰:赫不能得赵,五大夫不可收也,是《元》作得。得补曰:姚云:得一作是。赏无功也。得赵而王无加焉,是无善也。不赏其善,如不有之。王不如以十乘行之。

杜赫怒而不行。陈轸谓王曰:是不能得赵也。

楚王问于范环曰:寡人欲置相于秦,孰可?对曰:臣不足以知之。补曰:史楚怀王新与秦婚而欢秦。闻甘茂在楚。使人谓楚王曰。愿送甘茂于秦云云。环史作埍。王曰:吾相甘茂可乎?范环对曰:不可。王曰:何也?曰:夫史举,上蔡之监门也,大不知元作如,下同。如《补》曰:姚云:一作知。下同。事君,小不知如处室,以苛廉闻于世,苛,小草。甘茂事之顺焉。言大不失其意。故惠王之明,武王之察,张仪之好譛,甘茂事之,取十官而无罪。茂诚贤者也,然而不可相秦。秦之有贤相也。非楚国之利也。且王尝用召补滑补曰:史作召滑。于越召渭见《甘茂传》。而纳句章。属会稽。昧之难。昧唐昧,楚将。此二十八年秦、齐、韩、魏共攻楚,杀昧。越乱。故楚南察濑湖察,犹治也。言楚有而治之。南阳有厉,音赖。正曰察濑湖,史作塞厉门,地皆未详,恐有误字。察作塞,胜。而野江东。以江之东为野。此言楚虽有唐昧之难,而能得越地以召滑乱之也。计王之功所以能如此者。越乱而楚治也。今王巳用之于越矣。而忘之于秦。臣以为王巨速忘矣。巨大。也。正曰巨讵通。王若欲置相于秦乎。若公孙郝者可。夫公孙郝之于秦王昭。亲也。补曰:史作何寿。少与之同衣,长与之同车,被王衣以听事。言其素重。真大王之相巳秦相而曰王之相,盖楚相之必右楚也。王相之,楚国之大利也。《甘茂传》有人地小异。补曰:上蔡,史俱作下蔡,未云。楚使使请秦相向寿,茂竟不得入,卒于魏。

魏相翟强死,为甘茂谓楚王曰:魏之几相者,言危欲相之。公子劲也。秦人。劲也相魏,魏秦之交必善。劲,秦人而魏相之,故正曰。俱无考。秦魏之交完,则楚轻矣。故王不如与齐约,相甘茂于魏。齐王闵。好高人,以名,今为其行人,楚为齐请,如其使者礼。行人使适四方。请魏之相,齐王必喜。魏氏不听,交恶于齐。齐、魏之交恶,必争事楚。魏氏听甘茂与樗里疾,贸首之雠也,贸言欲易取其首。而魏、秦之交必恶,疾相秦,茂相魏故。又交重楚也。

齐、秦约攻楚,楚令景翠以六城赂齐太子为质。此二十九年太子横。眧睢谓景翠曰:秦恐,且因景鲤、苏厉而效地于楚。公出地以取齐,取,犹收。犹悦。鲤与厉且以收地取秦,收前所效者,盖二人之辞。曰:楚出地取齐,楚既弱矣,何足与地?秦收所效,必悦二人也。正曰:景鲤乃楚臣,秦可因之以责地,见楚弱而劝秦收所效之地,恐非。公事必败。楚不得秦地,申翠赂齐,楚必怨翠。公不如令王重赂景鲤、苏厉使入秦,二人得楚赂,不复为秦收地矣。秦恐,以齐、楚合故。必不求地不收所效。而合于楚。若齐不求,是公与约也。两国各不取地而止攻是约者复和也。与如与国之与和好也。言翠能和两国之约。正曰:战国之时,秦之割地希矣。惟赧王十七年割三城和齐韩。魏一事尔,怀王未年,楚益以弱,虽合齐,秦未必遽惧而割也。效地于楚者,令楚效地。恐者,恐或如此之辞也。景翠必与㬌鲤、苏厉不合者,故睢言翠、既以地赂齐,则秦恐,或且因苏厉、景鲤而令楚效地,是翠出地取齐,而二人收所出之地以取秦,翠事岂不败乎?今不如重赂二人,使入秦为解,则秦恐或必不求地而与楚合。齐见秦、楚之合,若不求地,则是公能和好结约也。○秦恐必不求地,秦字疑当作齐,谓重赂二人入秦,则齐知秦、楚之和,恐不敢求所赂之地;若果不求,是公能和好结约也。说亦通。

术视秦人。伐楚,楚令昭鼠以十万军汉中,昭睢胜秦于重丘。属平原。正曰:恐非。苏厉谓宛公昭鼠鼠为宛尹。曰:王欲昭睢之乘秦,王楚、王乘犹凌。必分公之兵以益之。秦知公兵之分也,必出汉中。出兵伐此。请为公令芈元作辛辛补曰。当作芈。戎谓王戎,楚人贵于秦,如以𥝠告楚王者。曰:秦兵且出汉中,则公之兵全矣。欲其备秦,故不分其兵。

秦败楚汉中,此三十年秦伐我,取入城,宜得汉中。楚王入秦,秦王昭。留之。游腾为楚谓秦王曰:王挟楚王而与天下攻楚,则伤行矣;不与天下共攻之,则失利矣。王不如与之盟而归之。楚王畏畏,畏秦。必不敢背盟背盟补二字补曰:宜复有背盟二字。王因与三国攻之义也。彪谓此言亦可听也,而秦志在乱,楚不为之动,所以卒并天下,后人守此。

顷襄王怀王子元年赧王十七年癸亥。

楚襄王为太子之时质于齐怀王薨太子辞于齐王闵。而归齐王隘之隘犹阻。未即许求地也。《补》曰:隘从阨音,下同。予我东地五百里乃归子子不予我不得归太子曰:臣有傅请退元作追。追补曰。退字讹。而问传传慎子曰:献之地所以为身也。爱地不送死,父不义,臣,故曰献之便。太子入,致命齐王曰:致命,归诚之言,正曰送致命令,如项羽使人致命怀王。敬献地五百里。齐王归楚太子。

太子归,即位为王。齐使车五十乘来取东地于楚。楚王告慎子曰:齐使来求东地,为之柰何?慎子曰:王明曰朝群臣,皆令献其计。

上柱国子良入见。王曰:寡人之得求反求反国而得。主坟墓,复群臣、复见之。归社稷也,以东地五百里许齐,齐令使来求地,为之奈何?子良曰:王不可不与也。王身出玉声,许强万乘之齐,而不与则不信,后不可以约结诸侯,请与而复攻之。与之信,攻之武,臣故曰与之。

子良出,昭常入见:王曰:齐使来求东地五百里,为之柰何?昭常曰:不可与也。万乘者,以地大为万乘。今去东地五百里,是去战国之半也。有万乘之号,而无千乘之用也,不可。臣故曰勿与。常请守之。

昭常出,景鲤入见:王曰:齐使来求东地五百里,为之柰何?景鲤曰:不可与也。虽然,楚不能独守。王身出玉声,许万乘之强齐也,而不与,负不义于天下,楚亦不能独守。补曰:姚云:曾本圈去王身止独守二十七字。臣请西索救于秦。

景鲤出,慎子入,王以三大夫计告慎子曰:子良见寡人曰:不可不与也。与而复攻之。常见寡人曰:不可与也。常请守之。鲤见寡人曰:不可与也。虽然,楚不能独守也。臣请索救于秦,寡人谁用于三子之计?慎子对曰:王皆用之。王怫然作色曰:怫,郁也。正曰:怫音拂,当与《孟子》艴然之艴同义。怒,变色也。何谓也?慎子曰:臣请效其说,而王且见其诚然也。王发上柱国子良车五十乘,而北献地五百里于齐。发子良之明日,遣昭常为大司马,令往守东地。遣昭常之明曰,遣景鲤车五十乘,西索救于秦。王曰:善。乃遣子良北献地于齐。遣子良之明日,立昭常为大司马,使守东地。又遣景鲤西索救于秦。

子良至齐,齐使人以甲受东地。昭常应齐使曰:我典主东地,典犹职,主犹守。且与死生,地有则生,失地死之。悉五尺,至六十,三十余万,敝甲钝兵,愿承下尘。凡人相趋则有尘,战亦有尘,不敢与齐抗,故言下。齐王谓子良曰:大夫来献地,今常守之,何如?子良曰:臣身受命敝邑之王,是常矫也。王攻之。齐王大兴兵攻东地,伐昭、常,未涉疆,秦以五十万临齐右壤,曰:夫隘楚太子弗出,不仁;又欲夺之东地五百里,不义。其缩甲则可,缩,蹙也。盖东之。不然,则愿待战。齐王恐焉,乃请子良南道楚,西使秦,解齐患,士卒不用,东地复全。彪谓此四臣皆国士也,襄王无若人,岂能反国?慎子能兼用之,其最优乎?方之晋五臣,其舅犯、欤。此书三书怀王薨而太子归,《史记》独谓太子归而王乃薨,又谓王逃归不达薨。夫秦能劫留之,岂不能?卫之?孟尝之逃,先以计免,犹危不脱,楚王何以能逃?可疑也。楚王亡死,太子在外,郢中必立王,以绝秦望。太子以齐之,重,归义嗣也,其谁敢干之?于是王乃定齐。策乃云:忠王而走太子,则是太子卒不得位,亦非也。盖郢中立王时,苏子以此策干田文,而语人以九可,文不之用。世,犹载其语也。正曰:顷襄之辞于齐,齐隘之以割地,虽不雠,非不信也。齐使之来,当直拒之。昭常之不与,是矣。然不知出地而较计于大小之间,抑未矣。子良之与而复攻,缪矣。景鲤为之索救于秦,夫不共戴天之雠,在所当绝,尚忍乞哀而求援哉?鲤罪特甚也。慎子不知择其是非,决以大义,请皆用之,则兼其失矣。且秦之责齐曰:隘楚太子不仁,夺东地不义。斯言也,出于雠国之口,而四人皆无一语及之,尚何足称乎。●余说并见《齐策》○。春秋战国之时,在他国而逃归者多矣,岂无卫之者邪?以此疑怀王之逃不可也。《补曰》:使车使人之使,如字。为身之为,去声。

女阿未详。谓苏子曰:秦栖楚王,怀王见劫,客秦如栖。危太子者,公也。今楚王归以此书及史考之,王皆不归。今此盖其丧归,正曰此谋度之言。太子南,自齐归楚为南。公必危。公不如令人谓太子曰:苏子知太子之怨已也,必且务不利太子。太子不如善苏子,苏子必且为太子入矣。入,言其归之之深,正曰使太子得入也。苏子乃令人谓太子,太子复请于苏子。详此亦无走太子之事。补曰:疑此乃齐策苏子说薛公章,脱简首女阿二字,又他章错脱文说薛公策末欠苏子自解于薛公一节,此为苏子自解于太子也。疑亦有差舛。

长沙之难,长沙、荆州国怀二十九年,秦大破楚,楚王恐,使太子质齐。楚盖破于此。楚太子横为质于齐。楚王死,薛公归,太子横因与韩、魏之兵随而攻东国。太子惧。本其初言之,亦明此非新立王死。昭盖曰:不若令屈署以新东国为和于齐新字疑衍。以动秦。秦恐齐之败东国上言齐兴兵攻故地,此恐其败。而令行于天下也,必将救我。太子曰:善。遽令屈署以东国为和于齐。比即子良之,策盖与署偕。秦王昭。闻之,惧,令秆元作辛辛补曰:当作。芈。戎告楚曰:毋与齐东国,吾与子出兵矣。

有献不死之药于荆王者,谒者操以入。中射之士射人之在中者。正曰:《韩非子》《注》:中,射士官有上、中、下。问曰:可食乎?曰:可。因夺而食之。王怒,使人杀中射之士。中射之士使人说王曰:臣问谒者,谒者曰可食,臣故食之。是臣无罪,而罪在谒者也。且客献不死之药,臣食之而王杀臣,是死药也。王杀无罪之臣,而明人之欺王,王乃不杀。彪谓此谩士,乃不可不杀。荆王赦之,以不能答之也,于答是也,何有?谒者曰:可食。非谓汝可食也。药之能不死者,平人耳,非能使刑者不死。且人以献王,何与汝而问之,是安得无罪也?正曰:人献药于王,夺而食之,固不得为无罪,而罪不至于死者,世岂有不死之药哉?明臣之欺王,此士之欲以悟王也,其志则忠矣。鲍谓不可不杀,悖哉!《补》曰:自齐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三神山,而方士盛。楚臣。有献不死之药者。知当时此术。蔓延浸淫,不独燕齐然也。屈平《远游之篇》曰。一气孔神。兮于中夜。存虚以待之。兮无为之先。长生久视之方。无以易此。惜乎楚王之不知也。此策时亦无考。

齐以淖君之乱事补补曰:姚云,一本添雠字。秦。其后秦欲取齐,与齐合。故使苏涓之楚,涓、固皆秦人。令任固之齐。齐明谓楚王曰:秦王昭。欲楚,不若其欲齐之甚也。其使涓来,以示齐之有楚,以有楚之亲示齐。以资固于齐。为任固资。齐见楚见其纳涓。必受固,是楚补补曰:一本此有王字。之听涓也,适为固驱以合齐、秦也。所谓资固。齐、秦合,非楚之利也。且夫涓来补曰,一本此下有之辞二字。之辞,必非固之所以之齐之辞也。涓之辞,必厚楚而薄齐;固之辞,必厚齐而薄楚。王不如令人以涓之辞谩固于齐,谩,欺也。以涓薄齐之辞告齐,则固言厚齐者非实齐,必以固为欺巳。齐、秦必不合。齐、秦不合,则王重矣。王欲收齐以攻秦,汉中可得也。王即欲以秦攻补补曰:一本有攻字。齐,淮、泗之间亦可得也。元在齐,策正曰:从旧可。

庄辛楚人补曰:《元和姓纂》:庄辛,楚庄王之后,以谥为号。谓楚襄王曰:君王左州侯,右夏侯,辇从鄢陵君与寿陵君,皆楚之宠幸臣也。辇从谓辇出则二人从 之。专淫逸侈靡,不顾国政,郢都必危矣。襄王曰:先生老悖乎?悖,背道也。正曰:悖,乱也,言老而耄乱也。将以为楚国妖祥乎?庄辛曰:臣诚见其必然者也,非敢以为国妖祥也。君王卒幸四子者不衰,楚国必亡矣。臣请避于赵,淹留以观之。淹亦留。庄辛去之赵,留五月,秦果举鄢、郢、巫、上蔡、陈之地。此二十一年白起拔郢置南郡。襄王流掩于成元作城。城阳。流谓走掩,覆也,谓自匿。成阳属汝南,若城阳乃齐也。补曰:史东北保于陈城,当是指此城尔。于是使人发驺驺、厩,御也。征庄辛于赵。征。谓召索。庄辛曰:诺。庄辛至,襄王曰:寡人不能用先生之言,今事至于此,为之柰何?

庄辛对曰:臣闻鄙语曰: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牢闭养之圈。未为迟也。臣闻昔汤武以百里昌,桀纣以天下亡。今楚国虽小,绝长续短,犹以数千里,岂特百里哉?

王独不见夫蜻蛉乎?虫一名枼根。六足四翼,飞翔乎天地之间,俯啄蚊蝱而食之,仰承甘露而饮之,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五尺童子,方将调饴元作铅。铅《补》曰:铅当作饴。胶丝,饴米蘖所煎调以饵之,又施胶于丝以系之。正曰:颜师古《急就章》《注》。以蘖消未取汁。而煎之,渜弱者为饴,形怡怡然。此谓调以胶丝也。《淮南子》:柳下惠见饴曰:可以养老。盗跖见饴曰:可以黏牡。《吕氏春秋》:仁人得饴以养疾侍老,跖、𫏋得饴以开闭取楗。皆以黏也。补曰:一本标,胶或作缪,言纠缪缠绕也。加已乎四仞之上,八尺曰仞。而下为蝼蚁食也。《补》曰:姚本此有夫蜻蛉其小者也七字。黄雀因是以俯噣白粒,噣,啄也。盖以喙啄补曰。一本噣作嘱。仰栖茂树,鼓翅奋翼,翅强羽。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公子王孙,左挟弹,右摄丸,摄、引,持也。将加已乎十仞之上,以其类为招,《补》曰:一本标后语云:以其颈为的。的或为招。昼游乎茂树,夕调乎酸咸,以为馔也。倏忽之间,坠于公子之手。

夫雀,其小者也,黄鹄因是鹄,鸿也。正曰水鸟也。以游乎江海,淹乎大沼,俯噣鳝元作𫚠。𫚠鲤,字书无𫚠字。仰𫜩菱衡,衡,香草。正曰:《周礼》菱芰菱。菱、菱字通。凡将篇菱从遴,今俗书作。菱:《武陵记》云:四角、三角曰芰,两角曰菱。衡与菱并言,即荇接余水草也。奋其六翮 羽本。而凌清风,飘摇乎高翔,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射者,方将修其磻元作。  卢,字书无 字,磻与 声近。《集韵》:磻可为镞,卢旅同,黑弓也。正曰:下文磻即磻,此不当复有弣,弓把中,恐是此字形声讹。治其矰元作缯。缯,正曰:矰通见《三辅黄图》。缴矰戈射矢。缴生縜。缕《补》曰:缴。音灼。将加已乎百仞之上,被𪟎元作礛。礛磻,无礛字。《集韵》:𪟎,利乙磻,以石着惟缴也。正曰:《广韵》:礛,力甘反,治玉之石。引微缴,折清风而抎矣。以系矢。从高。《集韵》:抎,下也。如折然。补曰磻。补,左补何二反。抎,羽粉反。徐按《吕春秋》与陨同。故昼游乎江河,夕调乎鼎鼐。鼐鼎绝人者。

夫黄鹄,其小者也,蔡灵元作圣,下同。圣侯之事。《春秋》及《史》无圣。侯补曰:圣当作灵,或者古通称欤?下同。因是以南游乎高陂,陂,坂也。正曰池也。此引《说文》上一句。北陵乎巫山,饮茹溪流,茹,饮马也,故与吐反。正曰:姚云:后语饭茹溪之疏,《注》云:茹溪,巫山之溪。食湘波之鱼,相水出零陵,属长沙。左抱幼妾,右拥嬖女,与之驰骋乎高蔡之中,即上蔡。而不以国家为事。不知夫子发方受命乎灵元作宣。宣补曰:宣当作灵。王,系已以朱丝而见之也。昭十一年,楚子诱蔡侯般杀之。干申。《经》、《传》不书子发,盖使子发召之。楚子,灵王,若宣王,蔡灭八十年矣。道应训子发伐蔡,宣王郊迎,人间训又言获罪威王者,皆失考也。

蔡灵圣侯之事,其小者也,君王之事因是以左州侯,右夏侯,辇从鄢陵君与寿陵君,饭封禄之粟,所封之禄。而载方府之金,方:四方金。其所贡:与之驰骋乎云梦之中,而不以天下国家为事。而不知夫穰侯方受命乎秦王,昭。填黾塞之内,填兵满也。江夏有𫑡,即魏策𫑡隘之塞。补曰策。本韩、鲍改作魏。故云然。燕策亦有。案《左氏》定四年,左司马成谓子常直辕冥轭。《注》:汉东隘道。《史》《春申传》:秦逾黾隘之塞而攻楚。《苏秦传》:塞𫑡阨。《正义》云:申州罗山县,本汉𫑡县,州有清平关,盖古𫑡县之阨塞。又云:石城山,楚母家涉𫑡塞。亦指此。而《正义》误以为河东太阳鄍城。初不与楚相涉,何遽忘前说也。《大事记》作钟山县。按《唐志》申州有钟山、罗山两县。申州,今信阳军也。黾、𫑡字同漠萌反。隘当从阨音。而投巳乎黾塞之外。襄王闻之,颜色变作,身体战栗,于是乃以执圭而授之,为阳陵君,与淮北之地、彪谓此策天下之善规也。襄王虽失之东隅,而收之桑榆,故其季年,保境善邻,差为无事,此策为有力焉。补曰:与淮北云云,句上有缺文。《新序》曰:身体悼栗,曰:谨受令。乃封庄辛为成陵君而用许焉。与举淮北之地十二诸侯。《后语》云:而与谋秦复取淮北之地。○鄢陵新亭作新安。○《大事记》:顷襄既失郢都,复召庄辛,闻其言,至于色变体栗,此其所以能稍复故地也。复取江南十五邑,在顷襄二十三年。《新序》又载,楚襄用庄辛计,举淮北之地十二诸侯。盖丧乱之后,补败扶倾之计,皆出于辛,特不能。大有所为耳。刘辰翁拯抵辛小人,谓何燕之有,皆失考。

齐、韩、魏共攻燕。《燕惠》七年书韩、魏、楚共伐燕,他不书,则楚当是齐。此二十七年正曰策有宋,盖宋未灭时,岂得改楚为齐?燕使太子请救于楚,楚王使景阳将而救之。景阳后至考烈六年犹为将,见史补曰:楚世家景阳,救楚,齐灭宋,当顷襄十三年,至考烈王六年,凡三十年犹相及。唐裴行俭讨突厥,徙营事类此。暮舍,使左右司马各营壁地,壁军墨。已植表。如华表以别所舍。景阳怒曰:女所营者,水皆至灭表,灭,犹没也。此欲用其众,因以示神。此焉可以舍?乃令徙。明曰大雨,山水大出,所营者水皆灭其表,军吏乃服。于是遂不救燕,而攻魏簌丘,簌、雍同属陈留。取之以与宋。宋时巳为齐,未晓。三国惧,乃罢兵。魏军其西,齐军其东,楚军欲还,不可得也。景阳乃开西和门,昼以车骑,暮以烛通使于魏。补曰:姚本车作军,通作见。齐师怪之,以为燕、楚与魏谋之,乃引兵而去。齐兵已去,魏失其与国,无与共击楚,乃夜遁,楚师乃还。元在燕。策正曰:以救燕,故在燕。《补》曰:簌及通使之使,去声。

考烈王襄王子元年,赧王五十三年。已亥,《补》曰:名完。

唐睢元作且,今从《秦策》。且旦见春申君黄歇楚相。曰:齐人饰身修行得为益,益,谓有禄位。然臣羞而不学也。不避绝江河,言虽险不避。行千余里来窃,慕大君之义大言其高义。而善君之业。臣闻之,贲诸怀锥刃孟贲、专诸,诸,吴人。刺王子庆忌者。言二人不待盛兵而后称勇。而天下为勇,《补曰》。为当作谓。西施衣褐褐,粗衣。《补》曰:《说文》:编枲袜,一曰粗衣。《诗》《豳风》、《孟子注》、《禹贡传》《注》并云毛布。而天下称美。今君相万乘之楚,御中国之难,所欲者不成,所求者不得。臣䓁少也,夫枭棋之所以为能,元作能为。能为者《补》曰:《正义》云:慱头有刻枭鸟形者。以散棋佐之也。散请众棋。夫一枭之不如不胜五散独善不如众智。补曰:当云一枭之不胜,不如五散。亦明矣。今君何不为天下枭,而令臣䓁为散乎?

客说春申君曰:汤以亳,《皇览》:今梁榖熟补曰:《史正义》引《括地志》云:宋州谷熟县西南南亳故城,即汤都。宋州北大蒙城为景亳,汤所盟地,所谓北亳。河东偃师为西亳,帝喾及汤所都,盘庚亦徙都云。汤即位后都南亳,后徙西亳。武王以镐,元作镐,属京。兆镐正曰:镐,《通史》:复都丰镐。《国语》:杜伯射王于镐。镐,一音黑各反。《公羊》桓十五年公会齐侯于镐。常山有邑名镐是也。故与镐异。案鄠县上林,即今长安县昆明池北镐陂。皆不过百里以有天下。今孙子,荀卿。天下贤人也,补曰:荀作孙,避宣帝讳也。君借之以里之补势,时为兰陵令。臣窃以为不便于君,何如?春申君曰:善。于是使人谢孙子。孙子去之赵,史言孙子春申君死而贫困,家兰陵,不言之赵。赵以为上卿。

客又说春申君曰:昔伊尹补《补》曰:缺尹字。去夏入殷,殷王而夏亡。管仲去鲁入齐,鲁弱而齐强。夫贤者之所在,其君未尝不尊,国未尝不荣也。今孙子天下贤人也,君何辞之?春申君又曰:善。于是使人请孙子于赵。

孙子为书谢曰:疠人怜王,疠虽恶疾,犹愈于劫弑,故反怜。王补曰:疠,癞也。刘辰翁曰:此韩非语,孙不应用,不知非正用孙语也。此不恭之语也。虽然,补曰:一本此下有古无虚谚四字。不可不审察也。此为劫弑死亡之主言也。夫人主年少而矜材,无法术以知姦,则大臣主断国专断其国。私以禁诛于已也。察其私,则恐人诛已,故主断以禁之。故弑贤长而立幼弱,废正适而立不义。《春秋》戒之曰:楚王子围聘于郑,未出竟,闻王病,反问疾,遂以冠缨绞王杀之,因自立也。昭元年。齐崔杼之妻美,庄公通之。崔杼帅其君党而攻庄公,庄公请与分国,崔杼不许。欲自刃于庙,崔杼不许。庄公走出,逾于外墙,射中其股,遂杀之,而立其弟景公。襄二十五年。近代所见,李兑用赵,饿主父于沙丘,百日而杀之。淖齿用齐,擢闵王之筋,擢,引也。悬于其庙梁,宿夕而死。夫疠虽痈肿胞疾,《补》曰:痈,委勇切。胞当披交切。上比前世,未至绞缨射股;下比近代,未至擢筋而饿死也。夫劫弑死亡之主也,心之忧劳,形之困苦,必甚于疠矣。由此观之,疠虽怜王可也。因为赋曰:《补》曰《赋》曰以下即佹《诗》,文小异。宝珍隋珠,隋侯见大蛇伤,疗而愈之。蛇衔明珠,报之。世之。所宝所珍。不知俾兮;袆衣与丝,《礼》,后服祎衣。谓尽袍。不知异兮。闾姝子奢,姝,好也。奢即子都,美人也。补曰:《荀子》作闾娵。韦昭云:梁王魏罂之美女楚辞。《注》云:奢或作都。故以为郑之美人。莫知媒兮。嫫母求之,嫫母都丑也。正曰:丑妇人楚辞。《注》云:黄帝妻。又甚喜之。兮以 为明,以聋为聪。以是为非,以吉为凶。呜呼上天,曷惟其同。言举世皆然。正曰:朱子谓此言衰乱之极,人怀𥝠意,乖异反易,至于如此,故呼天而问之曰:何为而可使之同乎?同则合乎天理之公,是非善恶皆当于理,而天下治矣。明天意悔祸,则转祸为福,拨乱反正不难矣。《诗》曰:上天甚神,无自瘵也。瘵,病也。言天理甚明,如是者必有患祸。彪谓春申君之愚昏甚矣。人惟不知贤,故不能用,岂有知之以一人,言去之又以一人。言召之,其特操安在也?荀卿绝之,宜哉!卿书有与赵孝成王论兵,而史不言之,赵失之。卿,礼义人也,使卿而在楚,春申必无李园之祸,此书盖知之矣。补曰:按《诗》曰以下,《荀子》无之,二句乃菀柳之辞神,《诗》作蹈,《传》谓当从策也。《诗》作焉。本言人谁不欲朝事王,而王甚神,朝之无不自取病。今借以言天之威神甚可畏,不可不畏天而自取祸也。○朱子谓黄歇乱人,卿乃以为托身行道之所,则巳误矣。愚谓卿虽非孟子比,然以《诗》书礼义言治,禁暴除害言兵,要为异于战国之士者。此篇不载于其《书》《赋》,即《佹》《诗》末章。其言弑贤良而立幼弱,废正适而立不义,远引楚围崔抒,近述李兑、淖齿靡切春申甚然,首以法术知姦为言,则亦出申商,可谓惑流俗而不笃于自信者也。策独载此,而不及其他,其人又可知矣。○《史》:荀卿年五十,始游学于齐,襄王时最为老师。齐尚修列大夫之缺,而卿三为𥙊酒。刘向曰:方齐宣王、威王之时,聚天下贤士于稷下,尊宠之,若邹衍、田骈、淳于髡之属,号曰列大夫。是时荀卿年十五,始游学,至襄王时,最为老师。齐尚修列大夫之缺,而卿三为𥙊酒焉。据二书之文,则襄王时三为𥙊酒也。《大事记》取史文,书卿为列大夫𥙊酒,在襄王五年是也。朱子采刘向而文稍异,曰:卿少游学于齐,历威、宣至襄王,三为稷下祭酒。按史,春申君死而卿家兰陵。春申之死,在考烈王二十五年,齐王建之二十七年也。上历襄王二十九年,湣王、宣王通五十九年,乃及威王之世。自王建二十九年至宣王元年,已为一百有五年。卿之不逮事威王明矣。盖向之言,但为历叙威、宣之多士,其言犹先宣而后威,不主为卿言也。祭酒者,古人饮食必𥙊席中之尊者一人当祭,后因以为官号。髡衍为列大夫之时,卿年尚小,其徒既死,齐修其缺,而卿与焉,故卿在襄王时最为老师,而三处众士之上也。向之言视《史》犹明,朱子偶未之察耳。史云五十始游学,向云十五,史字倒置无疑,朱子改之当矣。

虞卿史不书何所人。谓春申君曰:臣闻之,《春秋》《补曰》。此二字恐因下文衍。于安思危,危则虑安。今楚王春秋高矣,而君之封地不可不早定也。为主君虑封者,莫如远楚。秦孝公封摘君,孝公死,而后王补。不免杀之。秦惠王封冉子,穰,侯也。犹田曰婴子。文子。惠王死,而后王夺之。公孙鞅,功臣也,冉子,亲姻也,然而不免夺死者,封近故也。太公望封于齐,邵公㪺封于燕,为其远王室矣。今燕之罪大而赵怨深,赵自燕王喜以栗腹之谋伐赵,起燕四年至十二年,无岁不战。十二年,此二十一年,正曰不可考。补曰:一本赵怒深。故君不如北兵以德赵,践乱燕践奄之践。以定身封,此百代之一时也。补曰:此数语与秦策谓穰侯章、赵策、齐将攻宋章、齐攻宋章皆相类。

君曰:所道攻燕,非齐则魏。魏齐新怨楚,昭阳救燕之役,正曰燕策,齐、韩、魏共攻燕,楚使景阳救之,□字误。阳楷前昭攻魏雍丘以与宋云云,时犹有宋,去此时远甚。鲍指以为怀王二十七年,此为考烈王二十一年。就使果然,则相去亦皆远策。固云魏、齐新怨楚,岂得为彼时事哉?楚军,《元》作君。君虽欲攻燕,将道何哉?对曰:请令魏王可。景闵王可言听其道魏。君曰:何如?对曰:臣请到魏而使所以信之。为所可信者。

乃谓魏王曰:夫楚亦强大矣,天下无敌,乃且攻燕。魏王曰:《补》曰王曰以下脱简。误衍在前章。乡也子云,天下无敌,今也子云乃且攻燕者,何也?对曰:今谓马多力则有矣,若曰胜千钧则不然者,钧三十斤。何也?夫千钧非马之任也。今谓楚强大则有矣,若越赵、魏而斗兵于燕,则岂楚之任也哉?元作我。我《补》 曰: 姚云,我一作哉。非楚之任而楚为之,是敝楚也。敝楚,是强魏也。其于王孰便也?补曰:按史考烈王元年,封歇春申君,赐淮北地。后十五年,以地边齐,言于王,以为郡,请封江东,因城吴故墟。《大事记》谓利吴之安富也。此策言楚王,春秋高君之封地不可不早定,则在未封之前,顷襄之时乎?顷襄之三十四年,赵尝伐燕,岂或此时劝以践燕定封,亦欲其取地于他国如魏冉乎?淮北边齐。犹难之,况燕地乎?亦非计之便也。然远楚徒封,卒用于城吴之时,皆斯言有以启之也。

或谓楚王曰:臣闻从者欲合天下以朝大王,臣愿大王听之也。燕昭未年,用苏代说,复约从此二十二年春申,遂为从长。正曰:此策时不可考,以为春申合从,无明据,与下章不同。夫因诎为信,诎谓怀,王劫死正曰不专指此。奋患有成,奋于患难,以能有成。勇者义之。摄祸为福,《补》曰:摄,收也。裁少为多,智者官之。官,尊荣之称。《正》曰:义之,谓制其宜也。官之,谓主其事也。夫报报之反,报,犹反也。言屈伸祸福,相反不一。墨墨之化,墨、默同。化犹治也,言治之其未著正曰报。报之反,言反复相寻。墨墨之化,言变化无形。惟大君能之者,言其转旋变化之妙,又非勇智者所可及也。《新序》:晋平公谓师旷:甚矣,子之墨墨也。旷曰:天下有五墨墨。《史》《商君传》:殷纣墨墨以亡。《汉书》《窦婴传》:墨墨不得。意皆同此字,义或有异。唯大君能之。祸与福相贯,贯,犹通。生与亡为邻。不偏于死,偏犹专也。死谓患难。不偏于生,专于卫生。加两臂重于天下者。不足以载大名;正曰:载,承也。不专一于致死,不专一于求生者,不足以承载大名。无所寇艾,寇外兵艾,巳所惩创。正曰:寇犹贼害。艾即刈。不遭贼害而惩创,则不足以横行于世。不足以横世。横言莫之敌。夫秦捐德绝命之日久矣,而天下不知。今夫横人,嚂口《集韵》:嚂,声也。言声说所利之事。利机,正曰:嚂,力暂反,食貌利机者,利其发动之机。上干主心,下牟百姓,牟,取也。公举而私取利,举,谓举措。是以国权轻于鸿毛,而积祸重于丘山。补曰:此主从而黜横者之说。然意多未详。

天下合从。赵使魏加赵人,全晋旧姓,正曰鲍。见策云赵使,故云尔。无据。见楚春申君曰:君有将乎?曰:有矣。仆欲将临武君。未详。补曰:《荀子》《议兵篇》:临武君与卿议兵于赵孝成王前。《注》:楚将刘向称卿至赵,与孙膑议兵于孝成王前。膑。为齐宣王军师,世远非是。魏加曰:臣少之时好射,臣愿以射譬之,可乎?春申君曰:可。加曰:异曰者,更羸人姓名。与魏王处京台之下,京,高也。正曰:或台名。仰见飞鸟。更羸谓魏王曰:臣为君引弓虚发而下鸟。魏王曰:然则射可至此乎?更羸曰:可。有间,雁从东方来,更羸以虚发而下之。魏王曰:然则射可至此乎?更羸曰:此孽也。有隐痛于身犹孽。子正曰:徐错曰:妾隶之子曰孽。孽之言蘖也。女没废而有所生,若木既伐而生蘖,故于文子薛为孽。孽者,罪也。按:此则取废而复生之义,以譬伤弓之鸟。王曰:先生何以知之?对曰:其飞徐而鸣悲。飞徐者,故疮痛也;鸣悲者,久失群也,故疮未息而惊心未去也。补曰:一本未忘。闻弦者,音烈而高飞,烈,猛也。高飞欲避箭。补曰:姚及一本无者字,烈作引,其义为是。者,音之讹而衍也。烈,引之讹也。故疮陨也。以疮痛而坠。今临武君尝为秦孽,尝败于秦。未详。不可为拒秦之将也。

汗明未详。见春申君,候问《补》曰:姚云:问一作间。三月而后得见。谈卒,春申君大说之。汗明欲复谈,春申君曰:仆已知先生,先生大息矣。异于小休。汗明蹙元作就。憱《补》曰。即僦。焉,字书无憱字。蹙踖。惊貌。正曰蹴。不安貌。𣥹踖之𣥹。非蹙。曰:明愿有问君,而恐固固,陋也。不审君之圣孰与尧也?春申君曰:先生过矣,臣何足以当尧?汗明曰:然则君料臣孰与舜?春申君曰:先生即舜也。汗明曰:不然。臣请为君终言之:君之贤实不如尧,臣之能不及舜。夫以贤舜事圣尧,三年而后乃相知也。今君一旦而知臣,是君圣于尧而臣贤于舜也。春申君曰:善。召门吏为汗先生著客籍,五日一见。著者,书此语也。正曰:著其名字于宾客之籍。

汗明曰:君亦闻骥乎?夫骥之齿至矣,至言可服乘之时。服盐元作槛。槛补曰。字讹。当作盐。车服在车前。而上太行,蹄申膝折,申犹展,皆用力故然。尾湛胕溃湛沉同。汗多故然。胕当作胠,与肤同,亦汗出于肤如溃。漉,汗元作汁。汁洒地,渗漉之汗。正曰下有汗字。汁与汗对。汁言其重者。白汗交流,白汗,不缘暑而汗也。正曰:白,言其色。外坂迁延,坂,坡也。迁延不进貌。正曰:姚本中坂。负棘而不能上。负,所戴也。棘言步蹇。正曰负在背。姚本作负辕,是。伯乐遭之,《补》曰:伯乐姓孙,名阳,秦穆公时人。下车攀而哭之,解舒衣以幂之。幕,覆也。骥于是俯而喷,仰而鸣,声达于天,若出金石声《补》曰:此声字宜衍。者,何也?问:其声何以然?彼见伯乐之知已也。今仆之不肖,阨于州部,《集韵》部统也,界也。堀穴穷巷,堀,窟也。以穷巷为窟穴。沉污鄙俗之曰久矣。污,浊,溽也。君独无意湔祓,仆湔,手浣也。祓,去恶也。使得为君高鸣屈于梁乎?声已之屈,梁南梁彪谓世之怀材,抱德之士,陆没于时,若此骥者不少,而伯乐之不世,有长鸣之无其时,可不为之大哀邪?故招延不可不博,试用不可不详也。《补》曰:高鸣屈于梁,疑明尝困于梁者。○一本标云:类要高鸣作长鸣。李善注《广绝交论》曰:翦拂使其长鸣引策云。

楚考烈王无子,补曰:此时无子也。《古史》云:楚幽王悍卒,同母弟犹立。犹庶兄负刍之徒袭杀犹而立负刍。司马贞云:犹有庶兄负刍及昌平君。刘向《列女传》,犹乃考烈王遗腹子。春申君患之,求妇人宜子者进之甚众,卒无子。

赵人李园持其女弟欲进之,楚王闻其不宜子,恐又无宠,李园求事春申君为舍人,已而谒归,故失期。后于所期。日、还谒,自赵还,入谒。春申君问状,状事状。对曰:齐王遣使诡言王建。求臣女弟,与其使者饮,故失期。春申君曰:聘入乎?对曰:未也。春申君曰:可得见乎?曰:可。于是园乃进其女弟,即幸于春申君。知其有身园,乃与其女弟谋

园。女弟承间说春申君曰:楚王之贵幸君,虽兄弟不如。今君相楚王二十余年,而王无子,即百岁后将更立兄弟,即楚王更立,王、后王。彼亦各贵其所亲,君又安得长有宠乎?非徒然也,君用事久,多失礼于王兄弟,兄弟诚立,补曰。兄上恐亦当有王字。叠上文。祸且及身,奈何以保相印江东之封乎?补曰。《后语》云。江东十二县之封。湖州《图経》有春申君封邑。今妾自知有身矣,而人莫知,妾之幸君未久,诚以君之重而进妾于楚王,王必幸妾。妾赖天而有男,则是君之子为王也,楚国封尽可得,四封之内。孰与其临不测之罪乎?春申君大然之,乃出园女弟,谨舍而言之楚王。楚王召入,幸之,遂生子男,立为太子,以李园女弟立为王后。楚王贵李园,李园用事。

李园既入其女弟为王后,子为太子,恐春申君语泄,而益骄阴养死士欲杀春申君以灭口,而国人颇有知之者。

春申君相楚二十五年,考烈王病,朱英楚人正曰:《后语》云:观人,朱英。《注》:观地在河北平原。《史》:观津人朱英。班《志》:信都国观津县。观,古玩反。《正义》以为魏州观城县观音馆者,非是。又见韩策观鞅章,鲍移在魏,作魏鞅。谓春申君曰:世有无妄之福,无妄言可必正曰:朱子解《易》《无妄》云:史作毋望,谓无所期望而有得焉者,义亦通。又有无妄之祸。今君处无妄之世,以事无妄之主,安不有无妄之人乎?春申君曰:何谓无妄之福?曰:君相楚二十余年矣,虽名为相国,实楚王也。五子皆相诸侯。今王疾甚,旦暮且崩,太子衰弱,疾而不起,而君相少主,因而代立谓摄也。当国,如伊尹、周公。王长而反政,不即遂,南面称孤,不不反政。因而有楚国。此所谓无妄之福也。春申君曰:何谓无妄之祸?曰:李园不治国,言非将相。王之舅也。不为兵将而阴养死,士之曰久矣。楚王崩,李园必先入据。本议据言不移,议欲杀春申也。制断,君命制、断,矫也。君,楚王也。秉权,而杀君以灭口,此所谓无妄之祸也。春申君曰:何谓无妄之人?曰:君先仕臣为郎中,君王崩,此章唯楚王更立楚王可曰楚王,余皆后人称之。正曰曰策,中有当曰王,当曰楚王,亦有两称皆通者。李园先入,臣请为君𠟍其胸杀之。《补》曰:𠟍,《玉篇》作𠟍,尺庸反,刺也。为君之为,去声。此所谓无妄之人也。春申君曰:先生置之,勿复言也。李园软弱人也,仆又善之,又何至此!朱英恐,乃亡去。

后十七日,衍。楚字。楚考烈王崩,李园果先入,置死士止于棘门之内。宫门。以棘卫之。春申君后入,止棘门,园死士夹刺春申君,斩其头,投之棘门外。于是使吏尽灭春申君之家,而李园女弟初幸春申君有身,而入之。王所生子者,遂立为楚幽王也。

是岁,秦始皇立九年矣。嫪毐吕不韦所进,以说始皇母帝太后者也。亦为乱于秦,《不韦传》:毐与太后𥝠乱,生子二人,与后谋曰:王即薨,以子为后。补曰:策于章未并叙,嫪毐之事,岂无意哉?二国宗姓已灭绝,吕政虽一天下,世仅𠕅传,奚异楚幽也?赵与秦同姓,王迁母倡族,类不正,亦以灭亡。盖伦纪𪥿乱,其不永也,固宜抑诸国运尽祚穷,乖戻并于一时也欤?觉夷三族,而吕不韦废。彪谓春申君所以至于此,锢宠而暗于事也。使万有一如李氏女所陈者,归相印而老江东之封,不已优乎?春申于楚,非若摘君之于惠文;又如不可,则杖策而去,扁舟五湖,为世陶朱抑可矣。春申不为此,而计出于灭宗,盖小人患失之祸,势必有此,不可不戒也。朱英之言深矣,然未闻道也。春申之纳女,前日事耳,英不以此时匡之以大臣之义,而以一卒自任,虽多言亦何救于乱哉?正曰:凡鲍氏责春申以归老江东,杖策扁舟之事,在未纳女之前可也。既纳之后,又入其乘间之言,祸根已牢,异时纵欲归印杖策,祸亦随之,岂有脱理邪?其论朱英以未闻道尤谬。纳女事袐,人岂知之?英之事歇又浅,观其说而不听,可见责以匡正大臣之义,岂其然乎?补曰:《越绝书记》李园女弟环谓园:王老无嗣,可见我于春申君。园难之,又令求谒于春申才人。言之,遂得幸云云。烈王死,幽王立,环使园相春申,后告园以吴封之。三年,征春申为令尹,自使其子亲为假君治。十二年,幽王征假君与春申并杀之。二君治吴凡十四年。姚氏全注其文,谓隋经籍志称越绝为子夏作,今杂记秦汉事出,后人不敢尽信。《史记》《国策》《列女传》不载女环名,乃见于此。《画策》始终谓皆出环,尤为异也。其言烈王死后春申事,亦皆不合。姑记以广异闻云。

史疾为韩使楚,楚王问曰:客何方所循?方,术也。曰:治《列子》圉寇之言。圉。御同。曰:何贵?曰:贵正。王曰:正亦可为国乎?曰:可。王曰:楚国多盗,正可以圉盗乎?曰:可。曰:以正圉盗奈何?顷间,有鹊止于屋上者,曰:请问楚人谓之何?王曰:谓之鹊,谓之乌,可乎?曰:不可。曰:今王之国有柱国、令尹、司马、典令,皆楚官。其任官置吏,必曰廉洁胜任。今盗贼公行而弗能禁也,此乌不为乌,鹊不为鹊也。元在韩策,正曰:为韩使楚,故有韩。从旧可按:此言循名任法,有申韩之意,而以为列圉寇所治,何欤?㧕申韩原于道德本不异与?《补》曰:为韩之为,去声。凡五十六章,正曰楚王将出张子章元与楚怀王拘张仪章相连为一章今别为二

至正乙已,前蓝山书院山长刘镛重校勘。《战国策楚》卷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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